- 註冊時間
- 2015-1-16
- 最後登錄
- 2025-9-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866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8088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五章
閔忻正背著手站在廳前,心底琢磨著那人的出現。
他曾經見過那人一面,在天香樓裡。那次閔忻正與曹敬幡有約,「他」從二樓下來,發現曹敬幡後,走過來打了招呼方才離去。
曹敬幡,綠園的前主人、德妃的娘家父親、三皇子的外公。
而那人……他哪是什麼曹擎天,他是趙擎,當今皇上的笫三子。
皇帝有五個兒子,分別是趙易、趙禮、趙擎、趙廷、趙淳,長子趙易母親出身卑微,童年時期在後宮處境艱難,後來依附二皇子趙禮,兩兄弟相互抉持,聲勢才逐漸壯大。
趙禮是先皇后所出,由於帝后情感甚篤,皇后臨死前,皇帝當著她的面親口封趙禮為太子,以安皇后之心。
趙禮小時候性情還不壞,但是沒有母后教養叮嚀,身邊只有一些趨炎附勢的太監,以為太子之位己定,趙禮必將成為未來帝君,於是一個個想方設法討好小太子,以爭得太子寵愛,慢慢地,把一個好好的孩子變成好逸惡勞、厭倦禮制,性格乖張、任性暴怒、喜好男風的男人。
至於趙廷和趙淳,他們的母妃一個是嬪,一個是美人,且兩人打小便資質平庸,不足為懼。
所有皇子中,唯有三皇子趙擎能與太子一較長短。
趙擎雖性情孤傲、脾氣冷漢,卻頗有手段能力,再加上從小由外祖父曹敬幗親自教導,學識過人,皇帝每回考較學識,皆能脫穎而出。這些年,更是經常領了皇差到外頭辦事,斬貪官、樹清風,頗得朝中臣官與百姓擁戴。
他的名聲漸盛,因而成為趙禮的眼中釘,幾次明裡暗裡下絆子,趙擎雖一一化解,卻也是次次驚險。
對此,皇帝並非全然不知,只是顧及先皇后及其族人,便次次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企圖粉飾太平,趙擎雖沒有多作表示,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但帝心所向,他有什麼辦法?
有人護著,趙禮益發大膽,他的動作頻頻、手段盡使,幾次陷趙擎於危難中,為求自保,趙擎不得不化被動為主動。
這段時日,越來越多和趙禮有關的惡事流傳開來,打文官、逛青樓、嫘小倌、怒打誥命夫人、強搶民女、濫傷人命……樁樁件件都看不見趙擎的身影,卻全是他的手筆。
而清流們經常在茶肆飯館中,拿太子與三皇子相較,眾多評論讓百姓們心中有了高低。
三個多月前,趙禮邀趙擎到一品樓宴飲,表面是為之前朝堂上的爭執向趙擎致歉,實際上卻是布下暗招,要讓趙擎的名譽掃地。
那天,趙禮事先佈置過一品樓,待兩人酒過三巡之後,他便邀趙擎到陽台邊說話。一品樓位於京城最蘩華的街道,他本計劃趁趙擎不注意時「墜樓」,安排在樓下的武官己準備好隨時解救太子,然後在一旁的眾人便會大聲嚷嚷,怒斥趙擎推太子下樓,將三皇子對太子的妒嫉之情擺上檯面。
事情分明計劃得十分完美,誰知趙擎竟然在太子臨危之際將他拉回,自己卻墜落大街。同時間,樓下接應的侍衛搶上前,他們一面救人、一面大喊,「太子墜樓了i」
沒想到,細細一看,救錯人啦,這下可好,眾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看見太子將三皇子推下樓。
事發時,閔忻正恰巧在場,親眼看見這幕粗製濫造的戲碼,忍不住失笑。看來太子是黔驢技窮了,居然想用這點微末之技來傷害三皇子,未免太看輕趙擎。「主子。」
閔忻正回神,發現秦文立在自己身後。
「怎樣?朝廷裡有什麼消息?」
「三皇子失蹤,德妃病重;太子受罰,三個月不得離開東宮、不得參與朝政。」
「太子為何受罰?」
「傳言三皇子的失蹤似平與太子脫不了關係。」
「綠園那邊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似平是尹姑娘走了一趟後山,無意間撞見受傷的曹公子,便出手將人救回來,曹公子在綠園待了十數日,身上的傷口己經痊俞。」既然傷口己經痊俞為什麼不離開?為什麼不通知親人,任由德妃病重?難道此事背後有他的手筆,他企圖借由此事操縱什麼?
趙國重商,因此經濟繁榮、民生富足,商人在趙國的地位不下於士人。
之前大皇子、二皇子曾經派人與閔忻正接觸,希結能夠與他交好,進而得到他的支持,他始終虛與委蛇。而閔忻正與曹敬幗是舊識、亦是忘年之交,對於趙擎的能力,心底很清楚,若要他擇一明主,他會選趙擎。由於幾年前,曹敬幡為了避嫌,告老還鄉,皇帝竟然准了,朝臣們紛紛猜疑,德妃失勢,皇帝心中厲意的還是趙禮,於是朝廷風向漸轉,轉而支持趙禮。
但這兩年趙禮鬧出來的事不少,己漸漸失去民心,而百官們摸不準帝心所向,多在觀望當中。
另一方面,曹家次子、三子漸受重用,己官拜丞相、尚書,而外放的曹家長子也在地方上做出斐然政績,頻頻得到皇帝讚譽,相對地,趙禮的外家因驕奢淫慾、放印子錢、又涉及買官賣官之事,幾次遭受皇帝斥責,幾回下來,支持趙擎的官員開始紛紛冒出頭。
閔忻正不願意浮出檯面,唯有透過曹敬幡,在趙擎需要時給予幫助,眼下,趙擎、趙禮的動作越來越大,想來東宮之爭將有一波風起雲誦。
天家無情,皇帝也不是個昏庸的,怕是心中早有定見,只是缺乏一個好時機吧,看來他得藉機和趙擎親近親近了。
「有空多留意東宮的情況,撥幾個人到綠園,暗地保護曹公子。」
「是。主子……I「還有其它事?」
「我發現秦昭在綠園出人。」秦昭是秦文的師弟,兩人師出同門。「他想對趙擎不利?」
「不像,他……似平與三皇子很熟悉。」秦文的回答讓閔忻正掀唇微笑,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愉快。
他果然沒猜錯,此次事件的確由趙擎一手安排。
之前,他們以為秦昭是趙禮的人,趙禮對他頗為倚重,事事聽從他的意見,有重要的事皆派他出手,為此秦文還不痛快了好一陣,暗歎師弟識人不明,沒想到他竟是與趙擎暗渡陳倉_們師兄弟很久沒聚聚了,下回見面,好好聊聊。」
秦文聞言知其意,回道:「厲下明白。」
他行禮告退,閔忻正拿起紙筆勾勾畫畫,心中主意漸成。
此刻,李軍進門,低聲道:「大爺,尹家姑娘和曹公子正準備到後山逛逛。」
「是嗎?」他放下筆,揚起笑意。「很好,咱們就與他們來個不期而遇。」
想起尹霏,他的心變得輕鬆愜意,早說過,她是個讓人舒服的女人,在她身邊,他會不自覺放下戒備,那種不需要防備任何人的感覺……很不壞。
紅衣紅褲、黑披風,披風上有只張狂的大鳳凰,一張痞臉笑得很欠修理,他的食指勾著面具的眼睛洞洞,把面具轉來轉去,那副面具是銀製的,額頭上面還貼了三那閃閃發亮的紅寶石。
他坐在趙擎的床上,笑得很賊。「給三個理由。」
趙擎沒好氣地從桌上端起花茶細品,據說那是尹霏從要給閔忻正的茶葉當中「特地」苛扣下來,留給他喝的,但可信度不高,因為他竊聽了她們主僕的對話。
丫頭說:「小姐,曹公子看起來非富即貴,你不是老說找棵大樹好乘涼,咱們沒旁的人可以靠,有曹公子這個朋友不是很好嗎?你幹麼老對人家那麼冷淡?你救曹公子一命,再同他打好關係,日後還怕誰找咱們麻煩。」
主子說:「就怕同他牽扯上關係,麻煩才會不斷。」丫頭愣頭愣腦問:「為什麼?」
主子語重心長道:「你想想,好端端的,怎會有人追殺他?如裡殺他的人來頭比他還要大,日後人家查出我這個程咬金殺出來救他一命,會不會找到我頭上?咱們好不容易能賺點銀子,眼看著日子就要好起來,若是碰到這等破事兒,豈不冤枉。」
她救他?!趙擎差點仰天大笑。秦昭的武功何等高強,她那那小石子能傷他?秦昭不過是順勢演戲罷了。
秦昭是他的人,被派到趙禮身邊當眼線,為趙禮辦過不少難事兒,因而受到重用。因為秦昭,趙擎得以在趙禮身邊安插更多人,得以掌握他的一舉一動,次次取得先機,教趙禮功敗垂成。而這次西山遇刺事件,是趙擎一石二鳥的計謀。
趙禮是個蠢的,他始終認定自己深得人心,所有厲下都對他忠心耿耿,再加上次次事情失敗都或多或少與趙易扯上關係,所以每回功敗垂成時,他疑心的從來不是秦昭,而是趙易。
趙禮本就生性多疑、刻薄寡恩,一次兩次下來,他對趙易越來越不滿,長此以往,結盟多年的兩人終會窩裡及,而長期被壓在底下的趙易一旦及擊,恐怕力量非而那天秦昭奉趙禮之命追殺趙擎,除秦昭外,趙禮、趙易也派出不少人參與。
因此那場戲,秦昭演得分外辛苦,既要「追殺」趙擎,又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除去同路人馬,若非他武功高超,談何容易。
趙易派出來的人馬當中,有個叫孫眉的武功特別高強,趙擎手臂就是挨了他一刀。
連番棍戰下來,刺殺大隊死的死、傷的傷,到最後只剩下秦昭和孫眉,當秦昭、趙擎歡歡飛身入林,企圖製造趙擎死亡景象時,輕功不弱的孫眉屆然隨後追上。
幸好此時尹霏出現,秦昭便假裝被石頭襲中,並大喊一句:「孫眉,你暗算我,」然後發劍朝孫眉追去。
之後趙擎裝死,尹霏救他回來,待秦昭和孫眉打完重回現場後,趙擎己經失去蹤影。
回到京城,孫眉和秦昭在趙禮面前爭辯,秦昭說:「我己經將三皇子殺死,孫眉為搶功,屆然暗算於我,一路上他為爭功勞,不少次暗算自己人,我本想以大肩為重,不與他計較,沒想到他在最後關頭竟來上這一招,我再也忍不住,才會舉劍追他,誰知回頭,卻發現三皇子屍體不知被誰抬走。」
趙禮急問:「你確定他己經死去?」
「我一劍刺人他的心豚,除非有神醫出現,否則誰都別想救活他,倘若當時孫眉別對我下手,給我一點時間確定他己無氣息,就算把屍首讓給他又有何妨,誰曉得他那樣急功近利。」秦昭高傲地泠哼一聲。
孫眉本就是因武功高強而性情古怪、招人討厭,秦昭的話一出口,好幾個搞不清楚自己是被秦昭暗算的,直接把帳算到孫眉頭上,紛紛跳出來指控。
由於孫眉是趙易引薦進來的心腹,此事定會讓趙禮與趙易的心結更深,待日後趙擎「死而復生」,趙禮能不疑心趙易嗎?
「怎不回答?想不出三個理由,三爺就乖乖回去吧,別老賴在這裡,曹老大人催著呢。」秦昭似笑非笑地望著趙擎。
秦昭己經來過好幾回,見他因為尹霏不肯撥冗相見而發脾氣,見他跳到人家屋頂竊聽,見他莫名其妙地攬鏡自照,因而認定趙擎心裡有鬼。
「需要什麼理由,我現在不是被『神醫』救走了嗎,那傷沒十天半個月的,怎麼好得起來?」
「『曹公子』,現在己經十天半個月了。」秦昭好意提醒,他己經賴在人家府裡很長一段時間。「趙禮才受罰,我就眼巴巴趕回去,豈非不打自招,擺明這件事是我做的鬼?」
「很好,理由一。再湊兩個來聽聽。」他慵懶地靠在牆邊,欣賞自家主子的後美無儔。「若是我現在回去,說不定父皇見我沒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趙禮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很好,理由二。理由三呢?」秦昭比出兩根手指頭。
「我越晚出現,趙禮對趙易的心結越深。」
「不對吧,你出現、證明自己沒死,趙禮才會跳腳,才會認定孫眉壞事,也才會對趙易心結更深吧。」秦昭搖頭。
「我己死,趙禮被軟禁,你說趙易會不會趁機表現,爭取父皇看重?他動作越大……趙禮豈是吃素的?你回去告訴舅舅,讓他好好給趙易撩撥撩撥,指點他,能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才是個百姓敬重的好皇子。」
「所以呢?你打算什麼時候重出江湖?」
「再一兩個月吧,既然要做就做徹底一點。」他語音方落,秦昭突地神色一凜,竄身躍上屋樑。
沒多久,碧玉來敲門,她在門外說道:「曹公子,你準備好了沒?」
奈奈裔這幾天,曹擎天不知道哪根神經短路,老是對她憋出一張笑臉。
沒錯,就是憋,憋出來的笑臉,怎麼看怎麼怪,怪到每次讓他瞅著,尹霏就感覺身上有毛毛蟲在爬。
這會兒,他又對她笑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解下自己頭上的斗笠,問:「曹公子,你要不要戴著,免得曬傷。」再看著他這陰陽怪氣的笑容,她連話都不會說了。
怕曬?他又不是小姑娘,曹擎天直覺要拒絕,但這是她笫一次對他主動示好,因此……他點點頭。
曹擎天沒把手伸出去,卻把頭微微往前傾。
他習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他不認為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對,而她本著助人為樂的精神,也沒及對,於是她踮起腳尖,把斗笠戴在他的頭上,為他繫上帶子,而他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馨香。
心有些軟、有些曖,那是宮女服侍自己時沒有過的感受。
曹擎天想:原來,女人真的不喜歡板著臉孔的男人,雖然這樣笑很娘兒們,但如果她喜歡……他又憋出滿臉笑。「行啦,出發吧,要走一點路,你的傷口……不勉強吧?」雖然知道不該和他過度接近,但良心還是讓她發出了友善的關心。
「嗎。」他的口氣還是高傲,但表情菜和幾分。
她走在前頭,他踉在身側,碧玉尾隨在後頭,之後又踉上一大群下人,人人都戴著斗笠、背著竹簍,像一群要去收割的農夫農婦。
碧玉見尹霏把斗笠給了曹擎天,乖覺地把自己的斗笠摘下來戴到尹霏頭上,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寶山」走去。
「山裡有什麼?你幹麼讓每個人都背上簍子?」曹擎天問。「那裡面全是寶。」尹霏回答。
多樣的生態環境,豐富的植物與草類,要是爺爺在,肯定會樂得跳起來。
「有嗎?我去過幾次,沒發現什麼寶,不過裡面有個瀑布,景致還不錯,還有一片花海,春天的時侯挺溱亮。」
「這就是我們不一樣的地方。」
「哪裡不一樣?」
「你看的是風景,我看的是食物,你在意哪裡的景致美,我在意什麼東西可以養活人,在我眼裡,瀑布不如小溪,因為溪裡有魚蝦貝蟹,花海不如森林,因為林子裡長滿可以吃的菇類,有野菜、有藥材,有滿滿的財富。」
「應該說,我需要掌握些什麼東西,好教自己安心,而所有的東西裡面,錢最容易被掌握。」她選擇銀子、選擇獨立,也選擇掌握自己的未來不去依附別人。
「我不懂。」他定定凝視著她,二十歲的她,臉上有十五歲女子的天真,她有時候看起來聰明,有時候卻又傻氣,他經常被她弄得迷糊,卻又不由自主受到吸引。
「你的確很難理解,在優渥環境中成長的人,無法認識饑貧,在專制中長大的人,無法瞭解民主自由的真諦,你的生活皆在自己的掌握中,所以你不需要刻意去爭取、掌握。可我不一樣,這個世界對女人不公平,我想活得有底氣,就必須比別人多擁有一些東西,比方說銀子。」
她的話引起他的深思。
他調查過她,知道她是因醜陋而遭受朱念祖的厭惡,被夫家休棄後娘家也不願意接納她,便把她送到這個離京有點遠的莊園。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般遭人嫌棄嗎?臉上的胎記讓她受過多少白眼?因為太多的不公平,讓她想活得有底氣?他望向她,眼底帶著些許憐憫。
發覺他的目光,尹霏微笑,溫柔的笑意,總是不知不覺地溫曖別人的心。
「沒事的,我沒那麼可憐,只要自己不覺得可憐,就沒人有資格認定你可憐。可憐,都是自己造成的,我不允許自己可憐,就得比別人更努力、更認真。」
「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我不能沒有信心。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做便失去信心,哪還有勇氣再接再庹?這個世界上,沒有別人辜負你,往往都是自己辜負自己。」
「我想,你的信心來自於過度天真。你的生活太簡單,如果有人得踩著你才能往上爬,如果身邊的人天天想著如何除去你,如果你最重要的工作是防範別人對自己動殺機,我敢保證,你不會有這神莫名其妙的自信。」
她定定望著他,想起那天林子裡的追殺,想起他滿身的傷疤,他眼底的憐憫偷渡到她眼中。「你說的是你的生活,對不?」他沒響應,只是添上一抹不該屬於這張漂亮臉龐的抑鬱。
尹霏歎息。「你說的對,我是太天真了,環境允許了我的天真,你沒有我的幸運,你必須在槍林彈雨中求生存,既然如此,難得的休閒日子,快樂一點吧,別談那麼沉重的話題。」她有一點理解了,理解他為什麼想賴在綠園,他需要一點空間和時間喘息吧。
沉默間,他們看見閔忻正迎面而來。
發現尹霏,閔忻正揚眉,向他們走近,「尹姑娘、曹公子,要去哪兒?」
「到山上走走,閔爺要一道嗎?」尹霏熱情邀約,現在他們是合夥人,日後要共同賺大錢的,當然要建立起良好交情。「好啊。曹公子請,尹姑娘請。」
閔忻正走到尹霏左邊,和曹擎天一人一邊,把尹霏夾在中間。
「閔爺,上次那個茶……」她其實比較想問,什麼時候結算紅利。
「該送的都送了,頗受好評,茶鋪己經做好準備,打算後天開始賣花茶。」
「賣茶還需要準備?」不是把茶擺一擺,貼張紅紙條就可以?
「自然要得先把風聲放出去,茶怎麼抱、怎麼品嚐,怎麼編個故事好好介紹,夥計們都得先訓練好,你別小看這些事兒,要是能夠做得徹底,茶葉就會熱銷。」
「你說故事?花茶會有什麼故事?」
「相傳有一名男子深愛他的妻子,他喜歡喝茶,妻子便勤練茶道,妻子喜歡茉莉花,他便為妻子遍植茉莉花,每到花開時節,妻子會把茉莉花折下來熏香,在他的記憶中,茉莉花香就是妻子的味道。」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逐漸年邁,終有一天,妻子死去,他很思念妻子,思念記憶中的茉莉花香,一個心靈手巧的女子知道這個故事後,便把茉莉花入茶,製成花茶,希結能夠安慰老人家。」所以曹大人、曹夫人便是那對深情夫妻,而她是那名心靈手巧的女子?
好庹害,他的營銷手法不比現代人差,如果穿越不是單一個案,她一定要懷疑他也是穿來的。
「你這是在變相誇獎我心靈手巧嗎?」尹霏歪著頭,笑得滿臉嬌憨。
閔忻正輕笑一聲,她總有本事幾句話便撩撥得他開心。「你要這麼認為也行。」
「你有沒有送幾斤茶葉到曹大人家裡?」
「有,曹大人是我笫一個送的,也是笫一個聽到故事的。」
閔忻正的話引起了曹擎天的注意,夕卜祖父上個月悄悄回京了,是應父皇所召,此事外人並不知曉,閔忻正怎麼會……他和外祖父很熟?
「我把這個故事告訴他,他對你很感興趣,約我們有空到他家裡聚聚。尹姑娘,你想不想知道,我打算賣多少銀子一兩茶葉?」
她搖搖頭。「它雖不是最好的茶,但它好在稀少、特殊。」
「沒錯,你說對了,我賣的是『奇巧」,目前我打算-兩茶賣十兩銀子,先觀察幾天情況,再決定之後的價格。」
「十兩?!」碧玉聽聞驚呼一聲。「我得把十個月的月銀全給攢下來,才能夠喝上一口吶。」
「放心,你一錢鋃子都不必付,本小姐會讓你喝到飽。」尹霏斜眼望向碧玉取笑道,之前她把那些茶當成賠錢貨,見一次叨念一回,現在知道它們的價值了吧。「我知錯了,小姐別取笑我吧。」她苦著臉,回眸時掃到李軍那張似笑非笑的鐵板臉,沒好氣的瞪他,「怎麼?連你也有意見。」李軍倏地皺眉,他不曉得自己哪裡招惹了小姑娘,她總不給他好臉色看。李軍不知如何應對,只好把目光調開。
可是,漢視是最嚴重的懲罰,李軍這樣無視於她,碧玉更生氣了。
他們一路說話聊天,不多久工夫便走近那片管理不善的果園。
閔忻正抓下一根樹枝說道:「這裡的土質比較適合種茶。」
她知道,茶樹的根部汁液含有多種的有機酸,酸性土壤可以提供與茶樹共生的根菌理想的生存環境,從而改善茶樹的營養與水分條件,且這裡的土壤疏鬆,排水良好又通風,如果拿來種茶,肯定會有好收成。「以前我沒心思在這裡,現在可以考慮把這塊地粗給你,先申明,只有這塊,不包括山坡地。」
「還是不賣?這麼固執?」閔忻正笑望她。
「有土先有財,我還打算多買一些土地呢,怎捨得賣出,況且這塊地連著山林和綠園,出入方便。」
「好吧,什麼時候簽祖約?」
「隨時都可以,不過你得幫我一件事兒。」
「什麼事?」
「我打算在園子裡引水種菜。」
「種菜?」閔忻正訝然,擺弄完茶葉又想種菜?她明明是官家千金,怎麼弄得自己像農家女?「綠園又不大,哪有地方種菜?難不成你打算把花給砍了?不成的。」曹擎天第一個跳出來及對。
她不明白曹擎天的激動,閔忻正卻是明白的,雖然曹大人、曹夫人的故事有許多杜撰成分,但曹大人為曹夫人種下滿園茉莉、玟瑰卻是真的。
「放心,那些花大有用處呢,我怎會拔?我打算種水耕蔬菜,不需要太多的地方,卻可以有不錯的收成。」
「什麼是水耕疏菜?」閔忻正好奇,沒聽過這東西。
「就是用水種出來的菜。」
「你指的是蓮藕菱角之類的?」曹擎天插話。
「不,我指的是白菜、雞毛菜、莧菜……等等。」
「那些菜離開泥土就不能活了。」
「嘴說不算,日後你們等著瞧吧。」她自信滿滿的道。
「你從哪裡學來這些的?」閔忻正發問,碧玉也面露訝異和疑惑。
尹霏發現自己露出馬腳,立刻轉移話題手指向林子,放開腳步奔去。「森林到了……」她一馬當先、衝進林子裡,入寶山,豈可空手而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