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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蘇四公子】重生之豪門學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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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0: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5
本帖最後由 個人言論 於 2016-11-15 22:21 編輯

【書名】:重生之豪門學霸

【作者】:蘇四公子

【內容簡介】:

  一場意外讓律師陳正回到十年前,重生在同父異母妹妹方子萱身上,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故事,麻雀未必沒有自矜的心靈,鳳凰未必沒有墮落的靈魂,當一切錯位重來,在這個污濁的豪門中,她始終獨善其身。

  他以玩弄人心為樂,肆無忌憚地挑起一場又一場的紛爭,想要看看這個小女人是不是真的心如磐石,到了最後才發現原來她只是沒有心……

  佛說,放下的不是屠刀,而應該是你的執著。

  他說,怎麼辦,我真的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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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1: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意外

  「來來來,陳律師我敬你一杯。」一個滿臉通紅,顯然喝得有些上頭的中年男人端著酒杯殷殷勸道。

  戴著細黑邊眼鏡,頭發扎成一束簡單馬尾的女子站起身,也不多廢話,面無表情地直接將杯中的果汁一飲而盡。

  「不地道,不地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毛大富?」中年男人不由分說地在她的杯中倒滿洋酒,「不行,這一杯,你說什麼也得喝下去。」

  「我要開車,不能喝酒。」女子一如既往地平靜,連眉毛都不動一下,挺清秀的一張臉就因為那嚴肅得如同訓導主任一樣的表情而讓人索然無味。

  「沒事兒,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喝!這杯得喝!」毛大富不依不饒,「不然就是不給我面子!」

  女子直挺挺地站著,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眼看場面陷入僵局,坐在女子身側年長不少的許律師立刻站了起來,那臉笑得如一朵盛開的菊花,「毛總,毛總,小陳是真的不能喝,明天一早還得開庭,是和明遠公司的官司。」

  「趙明遠?」毛大富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那趙明遠,真不是個東西!仗著有靠山就他媽的胡來,不講道義!……」

  「可不是,小陳還得回去准備上庭,這一杯就讓我和小李替她喝了。」許律師向她使了個眼色,她點點頭,聲音平板,「各位,我有事先走了,你們盡興。」

  「你們倆替可不能只喝一杯,起碼要三杯。」毛大富的注意力被順利轉移。

  「毛總,您隨意,許律師三杯,我吹瓶,如何?」年輕的李律師笑道,偷偷和已走到門口的她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

  「好!好!小伙子有前途!」毛大富眼睛發亮。

  看著李律師面不改色地拎起一瓶皇家禮炮「咕嚕咕嚕」往嘴裡倒,眾人一陣叫好,許律師滿意地看著這個小年輕,身為S省的知名律師,靠著手下兩個得力干將和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關系網,一年輕輕松松的也能賺個千把萬。

  眼前的小李聰明活絡,最擅於察言觀色,無論帶到什麼場合應酬都游刃有余,那一張嘴甜得再難纏的客戶都被他哄得眉開眼笑。相比之下,陳正就不夠討喜了,雖然是個女孩子,可實在太過古板嚴肅,就算是面對再大的客戶也是不假辭色,這一點實在是讓他頭疼不已。

  按常理來說,陳正這樣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做律師,一個合格的律師必須八面玲瓏,無論是客戶,還是公檢法,哪個不需要小心翼翼地打點?像她這樣得罪人,還怎麼在這一行混下去?

  可偏偏陳正做到了,明明是個女人,很多時候卻會讓人忽略她的性別,在這個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的律所,事實證明她比牲口還好使……

  除了不擅應酬之外,陳正無疑是個完美的律師,不僅辯才無礙,還寫得一手漂亮至極的法律文書,無論是什麼案子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抓住突破點,處理非訴案件的時候嚴謹縝密,在訴訟上又犀利尖銳,再加上精准的判斷力,相比之下,不擅應酬這一點小瑕疵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至少對許開來說,這一點不能算是毛病,反倒是優點了,陳正自出校門開始就跟著他,如今也有八九年的時間了,算是小李的師姐了,當時還是小姑娘的陳正聰明、刻苦,非但沒有時下女孩子的嬌氣,反倒很能吃苦,那股不要命的鑽研勁兒,實在讓人嘆為觀止。

  如今的她年屆三十已經是所裡業務能力最強的律師,律師這個行業必須不斷鑽研學習,容不得半分懈怠,如今的年代誘惑太多,靜下心來研究業務的實在不多,陳正就成了他們所的鎮所之寶,就算是迫不得已帶她出來應酬,他們也不敢違了她的心意逼她喝酒。

  若不是因為陳正不擅交際,以她的專業素質怎麼可能還會依附於他?雖然他也不曾薄待她,但若她自己單干,收入也定然不止這個數。

  此時的陳正正心無旁騖地開著車行駛在馬路上,嚴肅的嘴角微微抿著,盡管時間並不算太晚,但這條新修的路上已經沒有什麼往來的行人,因為沒有攝像頭,偶有車輛經過紅綠燈,卻從不遵循交通規則,偌大的馬路只有陳正這輛車安安穩穩地停在紅燈之下。

  專心致志等紅燈的陳正沒有料到身後傳來尖銳的剎車聲,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就感覺到一股劇烈的撞擊,伴隨著疼痛而來的是不省人事的黑暗。

  混沌之中,閃現而過的是從小到大,印象最為深刻的場景,盡管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盡管疼痛尖銳地襲來,她始終還保持著一絲神智清明,看來自己這次是要死了,她自嘲地想。

  無論身處什麼樣的逆境,她都沒有屈服過,這麼多年下來,事業和生活正逐漸走入正軌,卻竟然要死在莫名其妙的車禍上,多少有些不情願,可是回顧自己這一生,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爺爺和養父母,對得起自己,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實在沒有什麼好不甘願的。

  她釋然了,意識也漸漸恍惚起來,似乎進入了另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豪華奢侈的別墅……空空蕩蕩的大廳……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漠不關心的冷漠……爭執吵鬧的男女……哭泣的小孩……熱辣辣的酒液……忽明忽暗的燈光……扭動糾纏的男女……讓人欲仙欲死的丸藥……高速飛馳的刺激……還有那始終充滿著怨恨和放縱的心靈……

  一切地一切都讓她覺得強烈的不適,她努力地想要擺脫這一切,盡管在夢境之中,她依然在強烈掙扎著,始終只有一個信念——

  這不是她!

  她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大喝,夢魘終於如潮水一般退去。

  悠悠醒轉後入眼處是一片雪白,她恍惚了許久,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努力地側首望去,屋內擺放著一些簡陋的儀器,這裡無疑是醫院。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好在自己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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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1: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錯位

  雖然她不懼死,但求生是人類的本能,能活下來實在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顯然這場車禍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身體上的疼痛與無力,還有這一屋子的儀器告訴自己所受的傷絕對不可能只是皮肉傷。

  身體雖然不受控制,但她的腦子已經恢復運轉,車禍之前她正在等綠燈,卻被身後的車狠狠地撞上,幾乎可以肯定後面的車一定是嚴重超速,負全責的應是後車車主,可是那個路段沒有攝像頭,如果那輛車肇事逃逸……

  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談話聲,應該是來處理車禍的善後事宜,她扭頭看向門外——

  「萱萱,你醒了!」門口的中年女人,打扮華貴,一見到她就立刻撲上前去,眼中泛淚,對著身後不停地喊,「醫生,你快看看我女兒,她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陳正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想說些什麼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她認識這個女人……

  她自然認識……

  身穿貂皮大衣,妝容精致的女人終於有了一絲滿意的笑意,用居高臨下的施舍口吻說道,「你倒是和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媽不同,既然你這麼識時務,我也不會虧待你,這筆錢算是補償。」

  「我希望你能夠遵守承諾,放棄繼承權。」女人神態倨傲,毫不掩飾眼中的不屑和厭惡。

  「我和方家沒有任何關系。」她毫不猶豫地在放棄繼承權的承諾書上簽名,腰板一如既往挺得筆直。

  桌面上有一張支票,她沒有伸手接過,看也不看那張支票,「方夫人,我的母親已經在十二年前去世了,她雖然很平凡,但行事光明磊落,請你不要侮辱她。另外,我姓陳,不認識方家的任何人,也請你們方家不要再來騷擾我。」

  女人冷哼一聲,看著她平靜得沒有一絲表情地起身離開,眼底劃過一絲諷刺和恨意,就算她再識時務,也依舊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自嫁入方家以來,她一直疲於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和私生子,什麼樣的人也都算是見過了,獅子大開口的,楚楚可憐的,故作清高的,……無論是什麼樣兒的,目的只有一個——

  錢!

  她不相信她也能免俗,恐怕這樣的平靜也不過是她的伎倆而已,就像她那個姿色尋常的母親一樣,明明生得那麼粗糙,卻花樣百出,將她那慣在花叢中游蕩的丈夫迷得七葷八素的,竟和她生下這樣一個野種。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有那麼個親媽,女兒能好到哪裡去?

  她原也不想和這個身份卑賤的私生女打交道,只是沒想到她那個失蹤已久的親媽又出現開始鬧騰,似乎想利用這個私生女來方家分一杯羹,這教她如何甘心?

  女人冷冷的笑容和她此刻關切而激動的面容重疊在一起,讓陳正莫名生出了一種詭異得寒毛直豎的感覺。

  「萱萱,你怎麼了?」大概是被陳正詭異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女人在陳正的床前止住了腳步,猶疑地問道。

  陳正確信自己沒有失憶,只能說眼前這位方夫人認錯人了,正想開口糾錯,太陽穴卻開始劇烈地疼痛,昏迷中那一幕幕莫名其妙的場景再次浮現,甚至變得十分清晰,就像是鐫刻在腦中一般。

  這真的是夢嗎?怎麼會有如此真實的夢?就像是在經歷另一個人的人生。

  一向冷靜自持的她竟然也出現了短暫的慌亂,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而她,究竟是陳正,還是方子萱?

  看著剛剛清醒的女兒臉色蒼白,雙目失去了焦距,方夫人原本已經放下的心再度緊張起來,「醫生,你看我女兒是怎麼回事?」

  幾個醫生上前檢查,將她折騰來折騰去,卻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的結論是車禍後遺症。

  車禍後遺症?

  陳正,不,應該是方子萱望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可笑,寬大的病號服包裹著十四歲少女的瘦弱身體更顯得空蕩蕩的。

  請問有什麼後遺症能讓人平白多出三十年的記憶?

  她分明記得她出事那天的日期,可為什麼如今的日歷上清清楚楚地寫的是十年之前?

  陳正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者,子不語怪力亂神,重生前雖然很流行什麼重生穿越之類的話題,可她卻沒有絲毫興趣,更不會相信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當事情真的發生了,她也只能接受。

  雖然她嚴肅古板,可也不是不知變通的蠢人,自然不會四處嚷嚷自己是陳正,不是方子萱;她也不是科學家,不會將注意力集中在移魂的科學原理上;她所能做的僅是用方子萱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可是方子萱的人生……

  她重重嘆了口氣,從最初的震驚厭惡,到現在的無奈苦笑,她只能說已經習慣了,卻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小姑娘的想法。

  方家的資產在國內排名十名之內,是真正的豪富之家,這一點當她還是陳正的時候就十分清楚了,盡管她不想承認,那個時候的她是方建霖的私生女。

  與她這個在困苦中長大的私生女不同,方子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她的母親張雲是當年的政界大佬張家的小女兒,雖然如今張家的勢力已經不如從前,可在國內依舊是說得上話的,和周家一樣都是在S省一言九鼎的政治世家。

  這樣的女孩子可以說生來就是天之驕女,可方子萱卻長成了一副孤僻的性格,桀驁放縱,自以為糟蹋自己就能換了父母的關注,從十一二歲就學會了抽煙喝酒,非但不好好讀書,反倒成日和圈子裡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塊兒,十四歲的她甚至開始在夜店裡服食禁藥,打架飆車,徹夜不歸。

  甚至在出車禍之前,她正准備第二天去紋身店,在自己的股溝處紋上「FUCKME」,當陳正回憶起那些破碎的片段時,差點沒把自己氣得再死過去一回,如果不是她年紀尚小,恐怕連貞潔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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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改變

  方子萱出的車禍和陳正的那一起冥冥之中似乎有著某種說不清的關聯,當時方子萱開著跑車一頭撞在路上的一棵大樹上,除了她自己受傷,並沒有傷害到其他人。

  雖然兩起車禍的時間跨度有十年之久,但陳正清楚記得自己出事時也是在那個路段,只是因為新修了路,原來那棵大樹已經無影無蹤,但依稀就是在紅綠燈之下……

  在這個空間重生的她,也許也意味著在自己原本的時空裡,她已經死去了,她不是神婆,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裡,但無論身在何處,她依舊抱持本心,無論是陳正,還是方子萱,不過都是一具軀殼而已。

  如今再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她有些厭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努力克制自己的鄙夷,如果方子萱是她女兒,恐怕她真會忍不住掐死她。

  無照駕駛加上醉駕和服食致幻藥品,這在向來板正的她看來簡直是無法接受,循規蹈矩了三十年,從小到大連紅燈都沒闖過一次,她甚至連叛逆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自然無法理解方子萱莫名其妙的少女憂愁。

  當然整個方家對她的行為也完全不能接受,好在方子萱有個當公安廳長的大舅舅,將這件事一力壓了下去,總算沒有釀成什麼大丑聞。

  張雲雖然心疼女兒,也因為方子萱之前重傷不省人事擔心難過了好一陣子,但自從她清醒過來後,這種感覺就漸漸淡了下去,只覺得方子萱給她丟了臉面,畢竟這件事不僅讓她成為叔伯妯娌們口中的笑柄,更害得她被方老爺子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心裡難免對女兒也有些埋怨,除了前幾日來醫院比較勤以外,這幾日已經漸漸不再出現了。

  方建霖是成日不著家的性子,聽說現在正和情婦在國外度假,對這個女兒他本就漠不關心,聽說她沒有生命危險更是不會回國探望了。

  她還有一個同樣性情乖張的弟弟,姐弟倆的感情向來不睦,自然更不會來看她,因此住院這幾日來,除了張雲,她竟是一個家人也未見過,每日陪伴她的只有兩個不大盡心的護工。

  經歷了最初的震驚氣惱,接受現實的她也平靜了下來,前世的她獨來獨往慣了,對方家的人又毫無認同感,自然不會有什麼傷春悲秋的情緒。

  閒在病床上無所事事的她拜托來送飯的保姆將她的課本帶來,無視保姆驚詫莫名的眼神,自顧自地翻看起來,方子萱和她的年齡差了六歲左右,用的教材和她當時的已經完全不同了,她不僅要適應一個初中女生的角色,更要適應現在的教學方式。

  她自認不是個天才,也沒有什麼創造力,但在念書上卻還算是有天賦,前世家境貧困,白天上課晚上回家照顧病重的爺爺精打細算地勉強維持生計,還是能考上一個不錯的重點大學,正因為她這個唯一的優點她總算是改變了自己今後的人生,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

  保姆英姐是跟著張雲一起來方家的老人了,自然熟知這位小姐的脾氣,和家中的小少爺一樣都是個亂七八糟的性子,想來這一點也是隨了方建霖,小小年紀不學好,平日連課都懶得去上,成日在外廝混,大考小考從來都是墊底的,都快到期末了,課本還是嶄新的,難不成出了場車禍還會轉了性子?

  方子萱是真轉了性子,挨到出院回家,二話沒說就把房間裡那一堆化妝品清了出來,十來歲的小姑娘成日在臉上濃妝豔抹,成何體統?

  衣櫃裡那些衣物更是讓她臉色發青,盡是一些袒胸露乳傷風敗俗的衣服,最後除了校服之外,只留下幾套勉強能看的。

  英姐眼神發直地看著方子萱穿著校服從樓上下來,規規矩矩地坐在餐桌前,雖然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可她仍然覺得不習慣,自從出院後方子萱除了在家的睡衣,就沒有穿過除了校服以外的衣服,再配上因為車禍而被剪短的頭發,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現在是早上六點半,她在方家幫傭這麼多年,這幾位主兒都不是會早起的人,男主人自不必說,一年回家睡的日子掰著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而女主人也是個不著家的,就算是半夜三更回了家,也常常一覺睡到中午,連早飯也省了,兩個孩子因為要上學不得已早起,可也是能拖則拖,甚至干脆就光明正大地逃課,這個時候方子萱的弟弟方子鵬依然在與周公相會。

  英姐狐疑的目光在方子萱身上打了個轉,自車禍以後,她還真像變了個人,一下子變得老成持重起來,讓在這個家中和她相處時間最多的她有些不適應,不過和過去那個桀驁不馴的她相比,現在的她倒是更好相處。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孩子小的時候也還挺可愛的,可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難免也會有些心性扭曲,她在方家這麼多年,雖和方子萱談不上親密,可也並不是毫無感情的,照她看來她再像當初那麼胡鬧下去,就不僅僅是出個車禍那麼簡單了,怕是會真的出大事啊,好在現在的她總算是悔改了。

  其實她當初又是何必呢?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換不回來父母親人的重視關愛,豪門之中親情淡薄,在豪門中做了一輩子保姆的英姐算是看透了,方子萱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也只讓張雲關切了幾天而已,更不用提她那個花花公子老爹了。

  偌大的宅子在此刻顯得靜悄悄的,英姐看著方子萱自顧自地想著心事,餐廳裡只有微不可察的咀嚼聲,將餐盤裡的東西吃干淨之後,她站起身對英姐道了個謝,才背起書包出門。

  明明是十來歲的少女,也是很平常的道謝,可卻讓英姐有一種詭異的別扭感覺,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最後只能歸結於她還不習慣這樣正常的方子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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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1: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所謂姐妹

  將一個三十歲的靈魂硬塞進一個十四歲的身體,別人覺得別扭,她也覺得不習慣,看著分明陌生但又似曾相識的課本越發顯得茫然起來。

  前世十四歲的時候,她在做什麼?

  那似乎也是個命運的轉折點,一夜之間她失去了養父母,第一次從爺爺嘴裡聽說了她的身世,也明白了爺爺十多年來始終對她嚴厲苛刻的原因。

  而如今這一場錯位,卻是命運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麻雀變鳳凰,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變成了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除了荒謬和諷刺,她真的沒有太多的感覺,從始至終她都不曾羨慕過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方小姐。

  方家於她而言不過是個名詞而已,她既對生身父母沒有任何孺慕之思,也不對方家的錢財權勢感興趣,並不覺得頂著方子萱的名頭活下去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唯一的好處是,這一世她可以專心讀書,不必為了籌集學費和生活費四處打工賺錢。

  方子萱的反常讓她的老師同學們都大惑不解,一向表現得和太妹一樣遲到早退,惹是生非,以挑戰校規為榮的壞學生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模範的乖乖牌,沒有人會真的相信她改邪歸正,只是摸不出這位大小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別說是和她一起上課的同學覺得別扭,就連講台上的老師都不習慣一個穿著樸素校服,聚精會神聽課的方子萱,有幾個年紀輕定力不足的老師甚至好幾次出了錯,他們嚴重懷疑她是找了個新方式來玩他們。

  畢竟和她那個優等生堂姐相比,長久以來,她就像是一個小丑襯托出方子瑩的活潑美麗,她和她的弟弟很好地詮釋了「紈絝子弟」四個字的真義。

  有這樣一個頑劣的堂妹,想必校花方子瑩也很困擾吧,全校師生不無同情地想著。

  「子萱,最近身體好些了嗎?」在她以方子萱的身份平靜地生活了兩個多月,期末考試也即將到來的時候,優雅的方子瑩突然找到了她,在課間時間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找了人來人往的過道,關切地拉著她的手。

  眼前的女孩子化著最流行的裸妝,襯得她肌膚如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臉上的脂粉,但她身上的化學香味卻騙不了人,方子萱微微皺起了眉頭,和人進行身體接觸令她十分反感,而她身上的味道甚至令人惡心,本能地抽回手,微微退開一步。

  她的舉動在方子瑩的意料之中,可還是有一絲不悅和輕蔑閃過眼底,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加溫和,甚至有些楚楚可憐了,「子萱,你不要怪我,是姐姐不對,前段時間忙著學生會的事,但是我心裡一直記掛著你……」

  方子瑩這一番動靜不可謂不大,立刻吸引了周圍同學的注意,她心中暗自得意,就等著方子萱發火,她太了解這個堂妹的火爆脾氣,兩人從小斗到大,她每次都想要拆穿她乖乖女的假象,卻沒有一次成功,這次她也等著……

  方子萱平靜地回望方子瑩閃爍著惡毒笑意的雙眼,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不大不小,語調一如這幾個月的平板,「不怪你,謝謝關心。」

  然後呢?沒有下文了嗎?

  不發飆不罵人嗎?

  等了十幾秒,卻等不到方子萱其他反應的方子瑩僵住了,這個陌生的方子萱讓她不知如何應對,難道車禍一撞竟然把她的腦子給撞開竅了?

  她的臉部肌肉微不可察地抽了幾抽,又下了一記猛藥,「子萱,你這次真的有些任性了,酒後無證駕駛可是很危險的,何況你這次還吃了那種藥,我都擔心死了,你還這麼小,怎麼能做那種事呢?……」方子瑩的聲音略略提高,有意讓周圍的人聽清楚,「爺爺聽說了你的事,氣得心髒病差點發作,拍著桌子說要罰你跪祠堂呢,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向他求情了,……」

  方子瑩一臉姐妹情深的樣子,心底卻恨不得方子萱暴起發作,這個沖動桀驁的堂妹最經不起激,特別是在爭寵這件事上。

  「謝謝。」依舊是無一絲起伏的聲線,沒有感情卻又無法說她失禮。

  方子瑩被徹底噎住了,她死死地盯著方子萱的雙眼,這是一雙與她生平從未見過的眼睛,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

  那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空白」這個詞,就是空白!

  這雙眼睛深處是完全的空白,一雙對周圍一切漠然到極致的眼睛,這一刻她意識到她再也無法激怒眼前這個人,這種感覺讓她感到莫名恐懼。

  「方子萱,你不會是嗑藥嗑傻了吧?還是被車撞傻了?」她壓低聲音,微微側過的臉上淨是憎惡。

  她終於如願在方子萱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惱怒,心底暗松一口氣,雖然心機變深沉了,可到底還是原來那個方子萱,剛才她還以為方子萱被什麼上身了呢。

  方子萱的確很惱怒,不過惱怒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說的話,她認為她說的每個字都挑不出錯,要說錯只能說是之前的方子萱做得太過。

  在她的世界觀中,無規矩不成方圓,世間萬物都必須遵循規矩,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許她行差踏錯一步,她習慣這種規矩,也喜歡規矩的生活,就如她喜歡的專業和工作,絕對的條理分明,一板一眼。

  長久以來,無論面對什麼事,她都依靠絕對的理性和縝密的邏輯來處理問題,而感情這種混沌不明,難以界定的東西她向來是嗤之以鼻的,因此這個所謂的堂姐方子瑩對她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她的喜惡於她並沒有太大感覺,反倒是方子萱缺乏理性和邏輯的放縱行為,讓她難以接受。

  方子瑩撂下狠話之後,依然沒有等來她過激的反應,越發斷定方子萱的心機突然變得深沉了,卻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只能自討沒趣地走了。

  方子萱不明白這個堂姐特地把她喊出來,浪費了她八分零十五秒的時間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怎麼會有人類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知道無聊的寒暄也是社會規則的一種,就算自己不喜也必須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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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2: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惡少

  「這不是我們的小辣妹嗎?」正准備放學的方子萱在校園中被一個帶著痞氣的少年攔住了。

  這個時候的校園相當擁擠,學子們推著自行車三三兩兩緩慢向校門口移動,她和少年所在的區域卻奇異地空出了一大片,每個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可是那股輕視卻輕易地從他們的臉上流露出來。

  少年顯然也是受到學校特殊照顧的人群,在一群穿著循規蹈矩校服的學子中,他那挑染了幾簇紅毛,緊身T恤破洞牛仔褲的打扮顯得十分醒目,左耳的鑽石耳釘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怎麼?小辣妹從良了?不認識我了?」

  少年笑得很邪氣,眼底流轉著毫不掩飾的輕浮,「小辣妹,你這身打扮真難看,和烏鴉一樣,真不適合你。」

  方子萱不發一語,沒有和他交談的欲望。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蘇啟源,人稱蘇少,也是個有名的紈絝子弟,是學校裡的小霸王,雖然家境比不上方家,可他的父親卻不像方建霖一樣是家族中不得寵的兒子,因為父親手握實權,身為J市副市長獨子的他活得也算是張揚肆意。

  蘇啟源和方子瑩同年,比方子萱長上幾歲,可以說是方子萱墮落路上的導師,這一幫男孩子帶著她抽煙喝酒嗑藥,若不是因為她年紀還小,說不得也會和他們一樣縱欲,她衣櫥裡那些傷風敗俗的衣服可不就是蘇啟源他們喜歡的口味?

  她一世為人方正,最厭惡的就是這等輕浮之徒,眼底自然帶上了幾分深惡痛絕。

  「怎麼?小野貓啞了?」蘇啟源見她不答話,干脆伸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

  「蘇啟源同學,請自重!」她微微皺眉,偏頭躲過了他的手,拉開兩步的距離。

  「什麼?」蘇啟源驚得半晌合不攏嘴,甚至忘記了收回手,她這副模樣像足了被紈絝調戲的良家婦女,「X的,你不會真的被車撞傻了吧?」

  方子萱沒有答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在他眼裡她一直都是一個蠢貨,極容易受人撩撥,比不上她姐姐方子瑩一根手指。

  誰都不知道紈絝草包蘇啟源一直暗戀著美麗的校花方子瑩,從她剛上初中之時到如今,算算也有三四年的時間了,而帶著方子萱胡鬧也正是方子瑩授意的,為了博美人一笑,他願意做任何事。

  只是如今方子萱這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竟然讓他大白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為幾個月前方子萱的車禍正是因為和他飆車造成的,所以他老爹將他禁足至今,剛被放出來就聽方子瑩說方子萱性情大變,他還不相信,一個人哪有可能說變就變?就算她裝老成,也改不了那易受撩撥的性子。

  他定了定神,壓低了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誘惑,「我搞了幾根大麻,你上次不是說想試試,要不就今晚?」

  正好過幾天表哥從京城過來,他們那幫高干子弟玩得極大,方子萱這種小野貓說不定正能合他們的胃口,玩HIGH了發生什麼都是正常的。

  「《治安管理處罰法》第七十二條規定非法持有少量毒品的;向他人提供毒品的;吸食或注射毒品的,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二千元以下罰款,情節較輕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鑑於你還是未成年人,可以減輕或者從輕處罰,如果你想在拘留所待上五天或者讓你爸去交五百塊錢罰款把你保出來,我也不介意幫你打個電話報警。」她漠然地看著他。

  方子萱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沖口而出這麼一長串莫名其妙的話,讓他連接都不知道該怎麼接,她的聲音不小,已經有不少人聽到了,周圍來往的學生大都是她的同學,個個都難掩好奇的神色,似乎都想看上一場好戲。

  「CAO!你個小婊子裝什麼三貞九烈?給臉不要臉!……」蘇啟源一反應過來,立刻破口大罵,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他落了面子是想找死嗎?

  「看來蘇少還是很懷念被禁足的滋味?」方子萱神色不變,臉上看不出一絲怒氣。

  蘇啟源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竟然威脅他要向他的父親告狀!這也是變相地提醒他,她不同於一般的女孩子,就算她在家族中再不受寵,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方家小姐,方老爺子也絕對不容許自己的孫女被人欺辱的,他方才在大庭廣眾之下嚷嚷的話若是傳到方家大人的耳中,絕對要向他的父親討個公道的。

  而最可怕的恐怕還不是方老爺子,而是方子萱那個當S省公安廳廳長的舅舅。

  他脊背一寒,上次父親的鞭打可是毫不留情,就算自己背上傷痕累累,就算母親哭得暈過去,他依舊不為所動,和方家張家相比,他們蘇家的根基還是淺薄了些。

  但是他們這幫紈絝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恩怨自行了解,向家長告狀這種類似於幼兒園小朋友向老師告狀的幼稚行徑,向來是不屑為之,若是從前,他肯定不相信方子萱敢這麼做,但現在卻不好說了,他厭惡地看了她一眼。

  方子瑩說的果然沒錯,經過這麼一鬧就算是白痴都看得出來,現在的方子萱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更加陰沉難測,最可怕的是現在的她很不上道,學會了真正的仗勢欺人,誰也說不准她會做出什麼事。

  如果方子萱真要和他較真,他是真有些忌憚的,他神色有些猶豫,莫非她真的是大徹大悟,決定痛改前非了?

  容不得他多想,方子萱已經揚長而去,淹沒在人群之中,看上去和任何一個初中生沒什麼兩樣,全然沒有了過去的特立獨行,張揚跋扈。

  蘇啟源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敬酒不吃吃罰酒,總有一天他要方子萱跪在他身下求饒,想到方子瑩那帶著贊許的眼神和軟軟嗲嗲的聲音,他全身上下都熱血沸騰,整個人充滿了無窮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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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期末

  現在的方子萱的確是個普通的學生,她本就不是什麼天才型的人物,智商雖然不算低,但也絕對稱不上高,就是一正常人的水准,能把書念好完全是靠她異於常人的毅力和勤奮,她是個一根筋的性子,一旦專心投入某事,就要心無旁騖地做到極致。

  她的人生枯燥乏味得令人發指,無論在哪個階段,她從沒有過什麼興趣愛好,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她濃厚的興趣,如果一定要說,恐怕讀書和工作就算是她的興趣了,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她像機器人一樣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獻給工作。

  既然她現在的身份是學生,她就一定會盡好學生的本分,每天乖乖地上課做作業,早晨六點起床,晚上十點睡覺,獨來獨往,沒有朋友,就像被設定了程序一樣,除了讀書就是做題,七八十歲的老人都活得比她精彩。

  「這個方子萱沒有作弊吧?」教數學的王老師不可思議地看著名次統計表,一向位居年紀末尾的小太妹竟然能夠一舉進入年紀前五十,太不可思議了。

  方子萱算是學校的名人了,方氏在S省本就大名鼎鼎,方家的小姐也是眾人議論的目標,尤其是她還有個優等生堂姐,她的出格行為雖然沒有人干涉,可都在暗地裡將兩人做著比較。

  其實方子萱還有個堂姐方子茜,在和一中不分軒輊的附中就讀,也是個大名鼎鼎的才女,不僅書讀得好,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方子瑩還要優秀,不折不扣的世家名媛,兩位堂姐珠玉在前,方子萱簡直就如爛泥一般。

  這段時間方子萱的變化很大,幾次小考都考得非常好,她的老師同學都看在眼裡,也都暗自吃驚,不過倒也沒有大肆宣揚,隔壁班的王老師自然不知道其中玄機。

  被王老師這麼一嚷,方子萱的班主任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方子萱班上期末考的幾場考試都是他監考的,懷疑她作弊,豈不是懷疑他放水?

  不過也怪不得別人懷疑,這個方子萱也的確是有前科的,過去也有不少學生舉報她逼著周圍的同學把卷子給她抄,有的時候還用上了小刀,如果不借她抄,極有可能會在放學後被她帶上幾個紈絝混混圍堵。

  這些事兒都是眾所皆知的,不過對這個勢力龐大的千金小姐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老師根本不敢采取任何措施,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他也不能保證她這次真的沒有作弊。

  「既然沒有證據,就不要亂猜測了,這樣對學生不公平。」年段長微微皺眉,制止了老師們的議論。

  有幾個老師到底年輕,有些沉不住氣,那一絲不滿就自然而然地在臉上流露出來,他們這些抱著純潔理想教書育人的,最看不慣的就是方子萱這樣仗勢欺人的紈絝和學校裡這幫媚俗的領導。

  「我相信方子萱應該沒有作弊。」說話的是教語文的宋老師,他是一中語文教研組組長,也是方子萱的任課老師,德高望重,剛正不阿,為人很是認真負責,之前不賣校領導的面子,給過方子萱好幾次苦頭吃,方子萱一度揚言要找人做了他,他為她說話,立刻引來眾人側目,「這段時間方子萱比從前用功得多,難得她浪子回頭,能有這樣的成績也是她應得的。」

  「宋老師,她這次的作文好像寫得一塌糊涂吧。」王老師笑道,誰都知道除了作文沒法子抄別人的之外,其他的試題都很有作弊的可能。

  宋老師點點頭,「比起過去是進步了些,文章通順也有層次,沒有一個錯別字,但是沒有真情實感,就像一個空架子,太假了。」

  期末考的是記敘文,最講究以情動人,方子萱可以把法律文書寫得鞭辟入裡,直指要害,卻沒有辦法寫出讓人感動的文字,整篇文章十分生硬。

  看著這幾個年輕的老師交換了個別有深意的笑容,宋老師正色道,「你們不要有偏見,她的過去不代表她的將來。」

  「是是是,」年段長忙不迭地附和道,「我們做老師的,最重要的是師德,你們還太年輕,要多向宋老師學習才是。」

  方子萱自然不知道教師辦公室的這一番暗潮洶湧,自己考得如何心裡早已有數,對最後的成績和排名並不關心。

  隨著期末考而來的是暑假,按照慣例,一到暑假她便要和弟弟到方家老宅住上半個月,然後再去外公家住半個月,張雲一直試圖讓他們姐弟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兩邊老爺子的寵愛,只是她和弟弟方子鵬是兩個扶不起的阿斗,小小年紀就很有紈絝的潛質,再加上她那個不靠譜的爹,兩個老爺子對他們都是兩看相厭。

  每到假期就意味著要去老宅,往年姐弟倆都是悶悶不樂,一臉不情願,這一次方子萱倒是規規矩矩的,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反倒讓張雲很不習慣。

  「你看看你姐姐多聽話,你別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好歹也是你爺爺,你乖乖討他老人家喜歡了,以後多的是好處。」張雲倒是一反常態,放下了她痴迷的麻將,回家和兩個孩子共進晚餐,而方建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見人影,重生至今幾個月過去了,方子萱只見過他匆匆兩面。

  「她腦子被車撞傻了,我才不要和她一樣。」方子鵬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兒,脾氣倒是大得很,一言不合竟然把碗往地上一摔,叉著腰對張雲嚷了起來,十足的霸王性子。

  「你這孩子啊……」張雲嘆了口氣,卻也不怒,她與丈夫從來不睦,雖然一雙兒女都不是省心的,她與他們也不親近,可到底是自己的心頭肉,就算他們做得再出格,也舍不得責罵半句,只是囑咐英姐再盛一碗飯出來,上前好聲好氣地勸兒子。

  「我不去不去就不去!」方子鵬毫不領情,索性滿地打滾撒起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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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情緒

  「我的小祖宗,媽什麼都能答應你,就是這件事兒不行。」看著滿地打滾的兒子,張雲一臉無奈,只得輕聲哄著,「你只要乖乖去老宅待上半個月,媽媽就給你買你喜歡的游戲機。」

  「不要!就不要!」方子鵬不肯妥協,就算他不去老宅,只要他一鬧,張雲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他買。

  「那你想怎麼樣?媽都答應你。」張雲拿這個耍賴的兒子沒有辦法,只好以利誘之。

  「去了老宅我就不去張家!」方子鵬很聰明地提出交換條件,和爺爺相比顯然是會對他動鞭子的外公更可怕。

  「那不行,每年寒暑假不都是這樣的嗎?兩邊都得待上半個月,你爺爺和外公這麼久沒見到你,心裡可想你了,只要你乖乖聽話,你想要什麼他們都會給你的。」張雲柔聲道。

  張雲對孩子們從來沒什麼要求,這是她唯一的堅持,每到假期她都要與這兩個孩子斗智斗勇上一番,好在今年女兒總算懂事了沒來添亂,她看了方子萱一眼,她正一本正經地捧著飯碗,心無旁騖地咀嚼著,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吃個飯都能吃得這麼認真,被方子萱認真吃飯的模樣吸引,張雲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竟一時忘了兒子還在地上打滾。

  自她車禍痊愈之後,不知道她是突然成熟懂事了,還是一夜之間進入叛逆的青春期,整個人變得不按牌理出牌,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當然她也從沒試過摸清她的想法,只要孩子不惹出什麼大事,她基本都是持著放任的態度。

  無論如何車禍之後,也算是因禍得福,至少她變得省心了,只是她車禍的事兒鬧得那麼大,雖然這事兒被自己的哥哥給壓了下來,但兩位老爺子一直都心懷不滿,這次回去不知道會不會給她苦頭吃。

  方子萱的確在認真吃飯,弟弟摔碗的時候她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母親盯著她發呆,她也沒有任何感覺,他們兩人做的事與她無關,她自然不可能去蹚渾水。

  科學研究表明,每口食物咀嚼30次左右最理想,這樣既有利於人體對營養的吸收,又具有防胖減肥的奇妙功效。此外,在仔細咀嚼分泌的大量唾液裡,含有15種能有效降解食物中致癌物質的酶,每口食物咀嚼30次以上,每次進餐時間在45分鐘以上,是維持健康的基礎。

  對於一直以極端認真的態度去做每一件事的她來說,吃飯也是一件值得認真對待的事,至少和看張雲和方子鵬演的這出鬧劇相比,吃飯顯然更加重要。

  方子鵬在地上折騰了好一陣子,姐姐不理他,母親在發呆,他這齣表演究竟是演給誰看啊?

  他正坐在地上愣神,方子萱已經吃完了,生疏有禮地和張雲打了招呼就准備回房,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住了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灰頭土臉的方子鵬,「地板變干淨了。」

  這是一句平板的陳述句,她說完便走了,從頭到尾沒多看方子鵬一眼,卻把一直在邊上沉默伺候的英姐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方子鵬這才反應過來,氣得差點噴血,他和這個姐姐雖然不親近,但在鬧騰著不去爺爺和外公家這件事上兩人有著高度的一致和默契,每次都要逼著母親答應他們不合理的要求才肯去,可是今年她不僅做了叛徒,竟然還落井下石!

  好!方子萱,這個梁子我們結定了!

  方子萱對去方家老宅和張家這件事並沒有那麼抵觸,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便是不得忤逆尊長,就算她不情願,張雲也是她的母親,她必須尊重且聽從她的合理要求,何況去祖父家住上半個月這種要求合情合理,對她而言,住在哪兒都沒有什麼區別。

  若她小時候也和方子鵬一樣撒潑耍賴,爺爺早就罰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不准吃飯了。

  她隨著母親踏入方家,卻在進門的那一剎那,有一股陌生的情緒從心底升騰而起,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巨手緊緊扼住她的心髒,是期望是絕望甚至是恨……

  她有些怔忡,這樣的情緒不應該是屬於她的,雖然這具身體是方子萱的,可是靈魂卻是她陳正的,她對方家沒有一絲感情,無論愛恨,這支離破碎的情感又是屬於誰的?

  記憶碎片再次在她腦中飛快旋轉著,那些復雜的情感帶著不可言說的傷感一點一滴侵蝕著她客觀而清明的情緒。

  那些記憶和情緒都是那個已經破碎的靈魂留下來的嗎?

  她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從她接管這具身體開始,她就隱隱感覺到原來的那個方子萱靈魂已經破碎消失,而並非在自己的那個時空以她陳正的身份生活。

  而在自己的原先的時空中並未特別關注過方家,自然也不清楚自己曾經的同父異母妹妹究竟活得如何,只是她接管這具身體的時候,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絕望,那個人對自己的人生已經沒有了任何眷戀和情感,以一種孤注一擲的方式了解自己的人生。

  雖然不知道移魂的原理,但她一直以為除了客觀存在的記憶,方子萱的情緒已經隨著她靈魂的消失而湮滅,這股陌生的情緒讓一向冷靜自持的她開始有些慌了。

  原來方子萱和陳正的性格截然不同,甚至是兩個極端,方子萱情緒化偏執激烈,陳正卻有著強烈的自律神經,對任何事都十分冷淡,鮮有情緒激動的時候。

  一路順風順水長大的方子萱經不起挫折,莫名其妙地想要自行了斷,而飽嘗世間冷暖的陳正卻時刻牢記「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腳踏實地地活下去。

  這樣的她對於原主方子萱除了不理解就是看不慣了,自然不會認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於是連這樣的情緒都十分排斥,她極力壓抑著升騰而上的復雜情感,只要自己不被這種情緒左右,自己就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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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2: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方老夫人

  「子萱子鵬來了,快來給奶奶瞅瞅。」六十好幾的方老夫人因為保養得好,而沒有一絲白發,像個五十出頭的雍容貴婦,一見他們姐弟就親密地向他們招手,一面還囑咐著下人,「快把兩個孩子的行李放到房間收拾好。」

  方子鵬一臉別扭地不肯上前,一來因為同張雲鬧別扭,二來也因為同方老夫人不親近,方子萱壓抑住自己異樣的情緒,上前幾步莊謹地和方老夫人行禮問好。

  這倒是出乎方老夫人的意料,方子萱向來和方子鵬一樣,每次來老宅都是一臉不情願,是個讓人十分不喜的刁蠻女孩兒,這次來臉上雖不見得和她有多親近,可到底還是懂了些禮數,方老夫人臉上稍緩,「到底也是大姑娘了,總算是知禮了。」

  方家不同於國內許多富豪之家,既非在國內經營傳承上百年的世家大族,也不是近幾十年新興的暴發戶,方家的前幾代祖宗不過是S省的貧民,因為生計艱難下了南洋,憑著自己的勤奮聰敏,在南洋站穩了腳跟,一代又一代地興盛起來,到了方老爺子這一代在南洋竟可以算得上富可敵國了,甚至可以在幕後操縱南洋一代的政治,是名符其實的南洋貴族。

  像方家這樣的顯貴華人在南洋也有不少,不過無論他們在海外多麼風光,到底還是華僑,對那些國家來說也只是異鄉人,從方老爺子的祖父開始就在他們這些子孫面前念叨著落葉歸根,可那個時候國內形勢不好,這個願望始終不能得以實現。

  隨著華人勢力在南洋的不斷增強,越來越多的華僑選擇了永久居住在南洋,不再動回國發展的念頭。

  不過方老爺子畢竟不同常人,眼光放得極為長遠,不僅因為父輩的遺願,更因為他始終不滿足在南洋這樣的小國發展,南洋雖然富庶,可畢竟小國寡民,市場自然不如國內的大。

  國內改革的號角一吹響,老爺子便將南洋的生意交給幾個弟弟,自己攜了巨資來國內投資,在那個年代國內經濟低迷,全國各地都求著方老爺子去投資,給出的條件極其優惠,方老爺子這樣精明的商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四處圈地建房,資本愈加豐厚,觸角也越伸越長,幾乎每一個賺錢的行當都有他們方家的身影,如今的方家和當初那個偏安南洋一隅的華商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方老爺子始終不忘自己是J市人,自回國之後就把自己的根據地選在了J市,又是投資改善民生,捐資助學,又是興修祠堂翻新擴建祖宅,折騰得轟轟烈烈,甚至還在老家那個小漁村搞了一個紀念館對外免費開放,陳設的就是他們方家舊物,那個小漁村也隨之徹底改變,成為J市最富庶的農村。

  莫說是J市人,就是S省人也都說他老人家是個大善人,每一任省市領導甫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來拜會這位老人。

  而方老夫人是方老爺子還在南洋時娶的妻子,也是出身南洋名門,少時留學英國,受到的是傳統的英式淑女教育,行止十分端莊,當初剛生下老三沒多久,老爺子決定拋下南洋的產業回國發展,眾人一致不看好,連她的娘家也頻頻阻擾,她卻始終堅定地和丈夫站在一塊兒。

  回國之後,也不是沒有經過風雨,這位自幼養尊處優的方老夫人卻沒有一句怨言,始終如一地支持著丈夫,支撐著這個家庭,光憑著這一點就足以讓老爺子對她一生敬重。

  方老夫人生有五個兒子,一個女兒,方建霖就是老三,他三歲就隨著父母到了國內,四處奔波,生活條件和南洋自然不能比,老爺子成天在外邊忙,自然顧不上照顧家裡,方老夫人獨力照顧三個兒子,她這樣的千金小姐很少做這樣的事兒,那幾年又找不到合適的保姆,難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有一回方建霖發高燒,差點就一命歸西了,雖然最後被救了回來,但那件事終歸成了老夫人心上的傷,六個兒女中就數這個老三幼時身體最差,受的罪最多,對他難免存了一份私心和偏愛,正是這種沒有原則的溺愛,才把方建霖給養成一個十足的紈絝。

  不過做媽的都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在她心中兒子永遠都是好的,她的教育也沒有什麼問題,方建霖的荒唐都是因為沒找個好媳婦,張雲這樣眼皮子淺,管不住自己老公,成日只知道爭風吃醋惹是生非的媳婦,自然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最初張雲還想著討好婆婆,後來發現無論她怎麼說,怎麼做,這個婆婆都能挑出她的錯處來,索性也就冷了心,婆媳兩人的關系自然是降到了冰點。

  方建霖和張雲的婚事面上看算是自由戀愛,骨子裡卻完全是一樁政治聯姻,主要是方老爺子一力促成的,方老夫人心裡一直都不滿意,總覺得委屈了自己的兒子,若不是張家的勢力不小,她早就攛掇著自己的兒子和張雲離婚了。

  每回看著方子萱姐弟不情不願地回老宅,她就總覺得是這個媳婦在背後搞鬼,她是個護短的人,這邪火對兒子和孫子孫女是不會發作的,自然要朝著張雲撒。

  方老夫人優雅地端著紅茶杯,看都不看站在一邊的張雲一眼,只是笑眯眯地端詳站在面前的一對孫兒。

  「子萱又長高了,都比子鵬高出這麼多了,」方老夫人拉著方子萱的手笑道,「小姑娘家的穿這麼灰撲撲的做什麼?你姑姑做小姑娘那會兒我可是拼命給她打扮,帶她出去人人都說她是個可愛的小公主。所以說啊,做什麼都看有沒有用心,做母親也是一樣,用心的母親能好好照料孩子,照顧家庭,不用心的母親呢,則對孩子不管不顧……」

  方老夫人的冷嘲熱諷打在張雲的心上,她咬了咬牙,硬忍住不和她頂撞,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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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20:12: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蛇(一)

  「咦,三嫂回來了,怎麼不坐呀?」從樓上走下一個明麗的婦人,風姿綽約,明眸善睞,一見到張雲就熱絡地迎了上去挽住她的手。

  張雲僵了一下,臉色很不好看,方家的規矩大,長輩沒有賜座,晚輩自然不能隨便坐下,方老夫人明擺著刁難她,給她難堪,這個陳歌怎麼可能不知道?

  陳歌裝作沒看見她難看的臉色,拉著她坐下,往方老夫人身邊一靠,就如母女一般親熱,「媽,您起床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今天子萱子鵬過來,我這個四嬸還在睡懶覺,豈不是給晚輩看笑話了?」

  這話要是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方老夫人定是要發怒的,但陳歌是她最喜愛的媳婦,向來視若親女,何況陳歌的聲音自有一番嬌軟甜糯,這種親親密密的撒嬌,非但沒讓方老夫人發火,倒讓她的臉上多了幾分真心的笑意。

  「你這懶骨頭,這會兒倒是羞了?都多大的人了,還賴在我跟前撒嬌,你侄兒侄女都笑話你呢。」方老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去去去,先把早餐吃了再來說話。」

  「我知道媽心疼我呢,就讓子萱子鵬笑去吧,反正我就是個沒臉的,」陳歌嘻嘻笑道,瀟瀟灑灑地站起來,似笑非笑地看了張雲一眼,「三嫂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讓廚房加一道三嫂最喜歡的松鼠鱖魚吧?」

  「不必了,你三嫂可是個大忙人,恐怕牌友們都催得緊了,能回老宅一趟都是在百忙中擠出的時間,我們這座小廟哪裡能給她這尊大佛留飯呢。」方老夫人依舊是連個正眼都不給張雲一個,話也是冷冷地哼出來的。

  張雲又羞又惱,心裡恨極了方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要和方老夫人作對,也裝作恭敬,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媽,您可別取笑我了,前段時間我大哥家的頌文剛從國外回來,我去湊了幾天熱鬧,來老宅少了是媳婦的不對,可真不是去打牌了,媳婦知錯了,您可就別攔著我盡孝道了。」

  張雲的大哥便是如今的S省公安廳廳長,手握重權,張雲平日嗜好打牌,哪裡會真如她所說的成日往張家跑,此刻抬出她大哥,無非就是向方老夫人示威,她可是有靠山的。

  她此話一出,方老夫人和陳歌立刻臉色微變,陳歌的家世遠不如張雲,她能得方老夫人青眼,不僅因為她是方家小女兒方建蘭的閨中密友,還因為她嘴甜會辦事,一個家世不顯,又處處以方老夫人馬首是瞻的媳婦,自然比張雲這樣的好拿捏。

  方子鵬早就受不了大人們酸不溜秋的對話,趁著眾人不注意也不知跑哪兒玩去了,若換作以前的方子萱也定然會徑自上樓,可是現在的她自幼受最傳統的家教長大,長輩未命豈能私自離開?

  十四歲的女孩子對眼前這三個女人的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恍若未覺,只是低眉垂眼地在一旁站著,就像一尊雕塑一般紋絲不動。

  往事一幕幕閃過,記憶中的方老夫人和四嬸陳歌並沒有給她留下太深的印象,只有疏離和冷漠,就像現在的她們一樣。

  「一大早又在鬧什麼?」方老爺子帶著最看重的長孫從樓上緩緩步下,就見到發妻一臉怒色地瞪著老三媳婦,兩個媳婦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孫女呆呆的站在一旁,立刻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方老夫人見他下來立刻站了起來,狠狠地剜了張雲一眼,便迎上前去溫柔體貼地為丈夫理了理西裝領帶,輕聲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老趙約我打高爾夫,正好帶子誠去見識見識,中午不回來吃飯了。」方老爺子放緩了神色,看了一眼張雲和方子萱,略略點頭,「子萱子鵬今天過來了,爺爺現在還有事,晚上再找你們說話。」

  張雲立刻面露喜色,方子萱恭聲應下,她的溫馴出乎方老爺子意料,面帶疑惑地看了看她,想起她之前的胡鬧,估計是害怕自己責罰才收斂了性子,眼中又有了不虞之色。

  老三一家簡直就是一筆糊涂賬,上梁不正下梁歪,老三自小被慣得無法無天,結婚生子後也毫無收斂,一雙兒女小小年紀也跟著到處胡鬧,這些年老三媳婦過得也不容易,他對張雲並無偏見,甚至隱隱有些愧疚,畢竟張雲是自己逼著兒子求來的,在張老爺子面前他也保證過會好好對張雲,人家張家好端端的千金小姐嫁給自己這不靠譜的兒子,還要忍受婆婆三不五時的刁難,這日子容易嗎?

  方老爺子暗暗嘆了口氣,轉向妻子溫聲道,「你這幾天不是老說悶得慌,今天老三媳婦也回來了,便由著她們媳婦幾個好好陪你說說話。」

  方老夫人輕應了一聲,臉上雖沒有不情願的神色,方老太爺卻是知道自己老妻的性格,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才帶著方子誠出了門。

  方子萱性格古怪,前世都交不到什麼朋友,更不用說如今以一個成年人的靈魂活在小女孩的身體裡,自然不會對那些小女孩喜歡的東西產生興趣,更不用說有什麼共同語言了,在學校裡是一個朋友也無,每日獨來獨往忙於念書,到了放假突然閒了下來,又不需要如前世一般為了生計奔忙,一時間竟然空虛得不知道該做什麼。

  「喂,你在做什麼?」方子鵬在外瘋玩了一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聊了,大大咧咧地晃進方子萱的房間,探頭一看就忍不住咧嘴笑了,「嘖嘖嘖,還真是在做暑期作業,既然你這麼上進,不如把小爺我的也給做了吧。」

  方子鵬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不容推拒地將作業本扔到她的面前,仿佛眼前這位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家傭人一般。

  平日家中就他們兩個孩子,雖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方子鵬偶爾抽風起來,就喜歡捉弄這個唯一的姐姐,就像現在的他未必就真是想讓方子萱幫他做作業,不過是找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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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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