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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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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4:22 |只看該作者
第319章 男朋友 女朋友

水青睡醒的時候,天正灰蒙蒙發亮。

昨天婚禮整整慶到深夜。肖叔和秋星宇,還有宴請的賓客多數都住在十二櫸的度假村里。因為碧空也不能沒個簽字做主的人,所以水青這個平時最懶的老板就被趕回南峪,還要準時上班。

雖然醒了,因為天涼被暖,她捂在被子里有點不想動彈。但也就五分鐘而已。她多年早起的習慣,一天都不能忘了詠春。

眼睛半睜不開,掀了被,腳踩到地面,感覺那不是家里的木地板,反而厚厚一層絨毯子。揉開半耷拉的眼皮,看清楚周圍,全歐化的衣櫥,洛可可的椅子,洛可可的大床,還有壁爐瓷器,才醒悟她不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對面云宅。

爸媽和老爺子都留在老韓家了。云爺爺和親爺爺兩位年紀差不多的,聊起舊事就沒完沒了。老爸自從退休后,就致力于松露的研究,建立起來的松露培育基地成效可觀,而且能在爺爺奶奶跟前盡長子的孝道,可謂事業親情兩全。老媽見老爸在南峪和鳳凰村跑來跑去怪累的,在爺爺家旁邊買下一塊地,造了個相通的院落,平時,兩人就兩頭住住。

水青想起昨晚是坐云天藍的車回來的,不過鬧騰一天,她就挑了后座睡大覺,沒和他說上幾句話。到家凌晨一點,各回各房,抓緊時間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跟打仗似的。

云天藍雖然跟她說還會再找時間談,可昨天是肖家的大喜日子,他和肖叔又很有交情,到頭來,比她都忙。

這事,他沒能再說,她卻已經有了決定。

看表,六點多。云天藍十點的飛機,六點半是一定要出發了。

她急慌慌刷牙洗臉,穿了一套短打運動服。正打算穿襪子,聽得陽臺底下車喇叭響。立刻跑到陽臺上,深秋露重,濕了腳心,涼颼颼往骨頭里鉆冷,她仗著年輕,滿不在乎。

老王的車,停在不遠處的車道上,準備要出發的樣子。

再往下一看,云天藍碩長的身影踏上綠油油的草地,不顧露水打濕鞋面,選走捷徑。

“云天藍。”她叫住他,自上而下看過去,雙臂折在胸前,撐住白石平欄。

那身影轉過來。不知道是因為清晨露氣,還是因為綠坪遠湖,總是華麗的面容,清濯而敦雅,無光芒卻安如沉香。就連揚起的嘴角,也是穩重持成。

“醒了?”他那樣站著,即使將華貴收斂得滴水不露,卻依舊是這宅子中一切所圍繞的中心。

“醒了。”有問有答,她身體微微前傾,縮短寸土的距離。

“還早,你多睡一會兒吧。要是餓的話,先吃個早餐再睡也行。我剛跟管家說過,廚房已經開始準備了。想吃,什麼時候都可以。”他要麼不做,要做就是完滿的。

“謝謝。”她感激他的細心。

“我實在怕你餓昏過去,還得從機場趕回來,那就什麼事也別干了。”好話還沒說上幾句,謝謝還沒捂熱,斗嘴的腔勢再現。

“餓昏不會,就是好好的,你讓我沒看上脫衣秀,我倒覺得是你讓我什麼事都干不成啊。”這種腔勢,水青也一樣熟練應用。

云天藍水墨的眉只是輕抬,“你該感謝我打發那名舞男回家。長得滿身橫肉,是肥不是壯。一看就知道是濫竽充數的,根本不會跳什麼舞。就算真脫,估計會引起全體女士當場嘔吐。多虧我說服葉陌離自告奮勇,總算也讓你們看了一回帥哥打拳。”

水青忍不住笑,“那公司指天戳地的發誓,找得是一位身材一八零,相貌堂堂,舞蹈系畢業,卻因為競爭激烈,找工作很艱難的落魄人物。不過,人都讓你趕走了,隨你怎麼說都行,反正我也沒證據。”肖家那晚的男人們,絕不會有幫著指證的,全是幫兇還差不多。

還自告奮勇呢。明明就是葉陌離倒霉抽中的下下簽。

云天藍的眉又高了一些,“你這麼喜歡看,等我出差回來,我不介意為你表演一次。現在開始,多存點小費,單對單的演出通常都很貴。尤其我這麼帥的,整個行業也找不出能匹敵的來,就為你了。”

水青立刻作了個吐狀,“云天藍,你趕緊到湖邊蹲著去,保證馬上變成一株水仙花。”

云天藍本來還想繼續斗,卻留意到水青光腳面,“這麼涼的石面上不穿鞋,不怕感冒?進去吧,我也得走了,周末就回來。”

“我去機場接你,好不好?”水青踮起腳尖,好像這樣就能不冷。

那瞬間,風靜而云止。

云天藍剛側過去,要離開的半邊身影,就此,定格。然后,又猛地轉回來,仿佛被人按了快進鍵。

他的行為表現幾乎算得上失態,但他的神情所展示得卻完全是另一回事,那清濯的五官仿佛盛開出來的牡丹,不是妖艷,是亮眼,是極喜極悅注入的明燦色。

“要知道,接機這種事,來了一次,就得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否則干脆一次都不要來。我這個人貪心,也容易養成壞習慣。所以你別隨便說說,不負責任。”他笑得邪佞,明明心率失衡中。

琥珀輕緩流動,水青嘴角兩頭彎彎,真好像思慮了一番,“兩次,三次,無數次?云天藍,你不是普通的貪心啊。”

云天藍的視線緊緊盯著,這時怎能移得開?

“如果這是女朋友必要責任的話——”水青抿攏嘴,又突然挑高細眉,“只要不分手,我會盡量做到。不過,不能保證每次你出差都會去接你飛機就是了,也得時間上配合得起來。”

說出來了。

說之前,不知如何開口,心里七上八下。說了之后,竟然輕松,又返還緊張,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期待,心尖沁出絲絲甜來。自我找的合理理由:大概,干兄妹師兄妹當久了,再加上年紀大了,暗戀也有過,戀愛也談過,再談一次不是那麼大不了吧。

云天藍自己說得,什麼都不會變。不會變,那就只需要維持現狀。如果愛情僅僅可以依賴安守,也許這回她的戀愛能久一點。因為,她從不會談要積極進取,時刻準備守護的愛情。

“我后悔了。”云天藍望著水青。

“什麼?”水青瞪了眼,“這麼快就后悔要我當你女朋友了?”卻是假生氣。

“我后悔不該把你的房間放到二樓。”這樣,就不會只是兩兩相望。

“我后悔不該為了房子好看,沒裝個水管。”至少,爬二樓方便。

“云天藍,趕緊走吧你”果然一切不變。

“很想上來抱你。”云天藍的笑容,在朝陽中璀璨無比。

嗯?好像也不是一點沒變。

“不過,我怕真上來了,今天的飛機絕對會趕不上。”會不想放開她的,“等等吧。要麼等我買架飛機,要麼等我出差回來。”

“買飛機?”水青選最不具有感情色彩的一句來挑剔,“你還不如說買航空公司?”

“聽上去是個不錯的建議。把你手上的私房錢拿出來,我再湊一份,通過碧空買一個?”云天藍逼著自己轉過身,艱難跨出一步。

難舍難分。

買航空公司,他說起來像菜市場買菜那麼簡單,水青真是不服不行。

“云天藍,做個好夢吧。”她隨風送出心聲。

云天藍不再回頭,手一揮。

卻,仿佛,能感覺到他的笑,他的意,他的真。

水青也轉身,往房間里走去。累了,想再好好睡一大覺。那人還沒走遠,她已經覺得空氣里有孤單的味道了。

分道揚鑣的線

倫敦。

市區某棟豪華公寓。

三個堂表兄弟齊聚一堂。

泰瑞冷冷看著自己的堂哥,不發一言。

托馬士急得團團轉,卻對怒目相向的兩個人,直勸冷靜冷靜。

本羅伊灰冷的眼睛里從沒有溫度,此時更是冷若嚴霜。

“你剛剛說什麼?”他咬著那一字字,一樣都寒到骨子里去。

“我讓你收手。”泰瑞穩坐在椅子里,“已經輸了,為什麼還要繼續賭下去?本,你如今是不正常的賭徒心理。想著翻本,卻只會越輸越多,越敗越慘。我認為——”

本羅伊冰涼的語氣打斷泰瑞:“你認為?什麼時候你能表達自己的意思了?我允許你這麼做了嗎?布朗家如果沒有我這些年在羅伊家卑躬屈膝,會有這麼好過的日子?不過是讓你回去拿錢而已,誰需要你的意見別忘記,我垮了,布朗家也會垮,你以為你還能包女人到昏了頭?你被那個中國女人吹枕頭風了吧?或者,兩人在一起太久了,就變得跟她一樣蠢?那麼,勸你,玩一玩無所謂,一玩三年,有點過頭,最好立刻分手。我相信,如果你父母知道你對這樣的女人認真,一個月內就會幫你找一門大家閨秀當你太太。”

“本,泰瑞,都是自家兄弟,你們別這樣。”托馬士想當和事佬。

可惜沒人理他,因為通常他腦袋不頂用,只有拳頭當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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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0:04:34 |只看該作者
第320章 求婚式 詛咒式

“本,不喜歡我說的話,也沒必要扯上其他人。實在已經問家里借了太多資金,就算是你父母,現在都很難說服,你讓我怎麼要得到錢?他們的想法跟我一樣,炒匯輸了那麼多,既然還清,就別再進場。又不是沒有其他投資,也不是急著用錢。難道為了你的面子,整個家族都要被你拉下水嗎?”泰瑞合上之前討論的文件,站起身,“本,如果你覺得我沒資格管你的事,我也無所謂。借錢也好,拿錢也好,你自己去要。”

他走到門口,卻被本羅伊叫住。

“泰瑞,你現在這麼走,是打算不干了,是吧?”本羅伊陰沉問著,“你可以試試看,沒了我,你能干成什麼事來。滾,滾,滾出去,以后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泰瑞回頭,居然笑了,“本,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境地,連我也很想可憐你。不過,作為這麼多年的兄弟,我勸你,現在討好你老婆比翻本和地位重要。如果你不能想明白,就怕婚姻也保不住。到時,你就沒退路了。”

“閉嘴,然后快滾”氣急上頭的本羅伊哪里聽得進去,以為人人棒打落水狗,想要在他倒霉的時刻再踩上他的頭。

泰瑞微嘆口氣,走了出去,下樓,到停車場,上了駕駛座旁邊的位置。

車開動,緩緩駛出,上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不聽你勸?”駕駛座上的是顧蕓蕓,戴著墨鏡,嬌艷欲滴的唇色,杏仁白的膚色。

“如你所料。”泰瑞閉著雙眼,疲累之極,“真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固執?到了這步田地,還急功近利。如果不是我,他早成棄子了。居然說我沒資格管他的事,可笑。”

“他就是那樣的人,不是嗎?誰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你也好,托馬士也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顧蕓蕓飛快瞥一眼泰瑞的樣子,就將視線調開,嘴角輕輕一噘,“到頭來,你也不過為他人做嫁衣裳。”

后面這句話,她用中文說的。誰知,才說完,泰瑞的大手就用力捉住她的手臂,害她差點沒穩住方向盤。

“你以為我那麼笨?”雖然發音很奇怪,但泰瑞說得確實是中文。

“啊,你——”顧蕓蕓嚇一跳,在一起那麼久,說是互相利用,倒不如說是她單方面從他那兒獲得本羅伊的動向。從來,不知道他會說中文。

“驚訝?”泰瑞仍然說著半生不熟的中文,“我學兩年中文了,就想著有一天能嚇你一跳。看來,不枉我花那麼多學費。所以,以后別當著我的面說壞話。”

顧蕓蕓愣了半晌,這才說回之前的事,“本不聽你,你打算怎麼做?”

泰瑞睜開眼,定定望著顧蕓蕓的側面,“不打算怎麼做。他讓我滾,我就滾了。他讓我以后別再出現在他面前,我就不出現。當他跟班那麼多年,差不多是時候為自己做些事了。你問我,是在幫藍斯打聽,還是幫你自己打聽?”

清楚她在羅伊家的目的,他也曾奉本羅伊的命令調查過,卻隱瞞了結果,私下和她有了協議。然而,協議后不到一年,他就為這個女人著迷,以至于忘了初衷。

顧蕓蕓從來不挑撥他和本的兄弟關系,她只是把她收集到的信息傳出去而已。他放任她那麼做,因為私心。

“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是本的跟班?”有些事,到了今天,可以說給她聽。

顧蕓蕓搖頭。

“因為,他在風頭浪尖的地方。”泰瑞一笑,顯得那麼壞,“跟在他后面,所有的人都關注他的時候,我就能有相當的自由。中國話怎麼說來著?擋箭牌。”

即使戴著墨鏡,他也感到那兩道詫異到極點的視線。

“本的性格,就像你說得,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的敵人永遠比朋友多,兄弟也不會有十分真心。托馬士那個頭腦簡單的,屬于異類。不過,我走了以后,本趕他走也是遲早的事。本的敵人太強大,對付藍斯已經需要全心全力,對付格雷甚至整個羅伊直系更是不可能的任務。如果他能夠忍耐,到最后或許還能分一杯羹。但如果他還想要得到那個最高位,這樣的野心,不僅不會被羅伊家容忍,也不會被布朗家容忍。”泰瑞是半個旁觀者,所以看得很清楚,“一切都在改變,他卻不懂變通,遲早一無所有。”

“所以你抽身了?”顧蕓蕓打開雨刷,將雨珠子掃成水線,“他不趕你,你也要走了吧?”

“沒錯。翅膀硬了,就可以飛了。”到底學得不算精深,把貶話當贊美自個兒在說。

顧蕓蕓被這話逗笑,卻想到本羅伊的陰狠,“你不怕他像對付藍斯那樣對付你?”早年禁錮云天藍的那件事,依琳都告訴她了。

泰瑞眼睛一亮,“你在擔心我?”

“不是擔心你,而是怕你連累我。”顧蕓蕓當然不承認。

“所以啊——”泰瑞理所當然的口氣,“他壞事做得很多,我卻也做得不少。要比狠,也許我更厲害。畢竟,他做事的習慣我一清二楚,但我的習慣他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放心,他要是動了你,兄弟就真沒得做。”

顧蕓蕓什麼都沒說,但這個男人說得話,還從來沒對她食言過。游戲,對泰瑞,已經早不是游戲。而她,一直以收集信息為借口,沒有離開他。泰瑞,她知道他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好人,但在他身邊這幾年,心里是一種什麼感覺,她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蕓,跟我離開倫敦吧。”泰瑞說。

要不是他提醒,顧蕓蕓差點闖過紅燈,因為急剎車,心噗嗵噗嗵幾乎跳出嗓子眼。

“只要有格雷在,本就不能再分身針對藍斯。說實話,以他現在那點資本,只夠維持平時的體面,根本做不出任何事來。所以,你已經沒必要再留在依琳身邊了。我在美國經營連鎖大酒店,這些年經營下來,上了正軌。起始資金是我自己的,跟家里一點關系沒有。結婚后,也就是我們兩個人的。雖然不像羅伊集團的大富大貴,生活能保證舒適,你不用對人低眉順眼,想任性想耍脾氣都可以。”想同她一起走出原來的世界,到屬于他們的新世界去。

被求婚了。那麼簡單,那麼自然,那麼想流淚。顧蕓蕓眼角濕潤。

紅燈變綠燈,車子沒動。喇叭亂叫,卻萬般美妙。

詛咒的分割線

星期一很快到了星期五。

這幾天有些不太順,水青這麼覺得。

因為,云天藍。他應該周末就要回來了,可是,從前天開始,她打不通他的手機。留了言,也沒有回電話過來。親自到藍水去問他的助理和秘書,只說他們也聯絡不到他,雖然有入住酒店的電話,但那邊說他交待會出去兩天,更多細節就不知道了。最后,歸咎于云天藍設廠的地方可能鳥不生蛋,因此手機信號接收不好。

水青並沒有因那歸咎覺得好受,反而更心緒不寧。不能說從來沒發生過打不通電話的情況,可從來沒發生過當天云天藍不回留言的情況。

到這天早上,已經過了四十八小時,卻還是音訊全無。她坐車到H市開會,一路上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想想從前和簡蒼梧那會兒,兩人的間隙也是從打不通電話開始擴大的。再次放下電話,水青就開始胡思亂想。她的戀愛運前世一次沒有,重生以后雖然好像沒再慘到零,可是一碰到正式交往就變得怪腔怪調,古里古怪得出岔子,簡直被詛咒了一樣。

“水青?水青?”有人連聲叫她。

“呃?”水青這一次發呆超越以往記錄,醒神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而是在一間很大的辦公室里。

“你看,要不要會議改期?”對面富態中年大叔,半開玩笑,呵呵看著她。

“對不起,我在想其它事。你繼續說下去吧。”公開承認自己不專心,因為現在見的人不是客戶,而是邵正義。

也就是說,她現在所在地是澄影工作室。

“我已經說完了,就等你繼續呢。”邵正義一臉趣味,“我看我得改進一下說法方式,不那麼枯燥,你大概就能專心了吧?”

“老邵,我說對不起了。”水青有點赫然,“麻煩你,再重復一遍。”

“從頭到尾?”邵正義見水青臉皮薄起來,也就認真了。

“從頭到尾。”她連怎麼上到他辦公室來的這段記憶都模糊掉了,還指望她聽到什麼?

“……羅伊家已經清還了本羅伊所有的貸款,凈賺利息一千七百萬英鎊,去除雜費成本支出,純利潤一千三百萬。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是關于這個項目繼續還是結束。說是討論,其實要等你的決定。”邵正義一認真,就徹頭徹尾一位掌櫃先生。

“繼續?”水青將心事放一邊,“我以為這個項目已經結束了。”

“怕你沒想到的是,就在昨天,我接到倫敦事務所的消息,本羅伊想申請二次貸款,數額五千萬英鎊。”邵正義摸摸胡子。

本羅伊居然還敢借錢

蘿卜變成死豬了?



第321章 非常地 迷失地

永遠都不要小看對手。

那邊,泰瑞認為本已經賭癮上身,只想著翻本。這里,水青的看法卻恰恰相反。

本羅伊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不了解。但她知道他有野心,手段夠毒。還是少年時,就能無所顧忌去囚禁別人,甚至威脅到了死亡的地步,他會這麼輕易放棄所有嗎?然而,用此來解釋他會向澄影再次貸款,她認為理由不夠充分。

澄影對本羅伊追還貸款的過程,到最后可謂撕破了臉,捅到羅伊家每個人都知道,並且不得不為本買單。本應該恨都來不及,怎麼會再向澄影借錢?

“他這次借錢要做什麼?”澄影不是銀行,它的靈活度吸引那些有背景,也有潛在還款能力,卻少有固定資產的富二富三代。它的利率可以很高,也可以很低,就看客戶能否提供相等的價值來替換。比如,楊美珊這一例,利息按銀行標準,但她為澄影做事,抵消了大部分利息。因為澄影投資這些人的風險很大,所以貸款需要知道其用途,再在澄影的監督下使用。

“外匯交易。”邵正義一雙老辣精明眼洞察秋毫,“他目前還有數筆空單在底部套牢,應該是繼續等待回調的意思。他的二次貸款,有意向交給澄影理財部門打理,就像剛開始那樣。他似乎再度明白我們投資的高準確率,當然願意冒險,讓我們幫他把輸了的資金賺回來。”

“繼續回調?”水青冷笑,“讓他慢慢等去吧。”未來五年都不可能再跌到那麼凄慘,而且他的空單還要支付每天的利息,可以說雪上加霜。

“你的意思是不借?”邵正義卻有自己的意見,“我倒認為這是徹底讓對方無法翻身的好機會,如果你真得很討厭他的話。而且,澄影可以輕松賺一筆。”

“他還能拿什麼抵押?”水青還沒問全。

“你絕對想不到。”邵正義故意賣關子。

“哦?”水青洗耳恭聽。

“藍水的股份。”邵正義拿了計算器,飛快按鍵,“按股價38英鎊,總值6千萬。”

水青心里馬上也開始算,“將近百分之五了。”

“沒錯。要是只有百分之一,倒還不用貪這麼一份。”在影子下的邵正義,對藍水的情況了若指掌。

“我以為他當初收購藍水股份的時候用得是公司資金,沒想到居然在他名下。”水青垂眼,想了好一會兒,又說,“老邵,不對啊。除非他虧空公款,否則他根本不會有這筆錢。你不覺得這或者是他的一個騙局,更或者是一個誘餌?會不會他懷疑了澄影?他申請二次貸款時,有沒有附帶股權證明文件?”

邵正義搖頭:“還沒提交任何正式申請,只是會面咨詢,當然也不會看到文件。”

“不過,如果一般接受申請,批準就是遲早的事情。”水青清楚澄影做事的程序。

“的確如此。因為申請前客戶的計劃書如果通過,我們就基本認為對方能提供相應的文件。不然文件沒有準備齊全的話,對方也是浪費他自己的時間。”能找上澄影尋求貸款的人,本身就需要有經濟實力相當足的保舉人,在抵押失敗的情況下,為貸款人支付利息本金。而本羅伊,是極為特殊的例子。他沒有保舉人,因為那原來就是為他而設的一個陷阱。“水青,你真認為他對我們有所懷疑了?”

“按理不會。一開始,他的資金交給澄影操作,都是賺錢。他不願意支付高昂的服務費,所以才自己去操作的。借錢,也不是澄影主動,而是他知道有貸款部門后,自己進行的申請。”陷阱是水青挖的,很是用心良苦,“唯一能讓他起疑的地方,大概就是他自己操作資金后,從澄影獲取的免費咨詢。因為我們一直說熊市繼續探底,他才輸得一塌糊涂。而只要查一查澄影的帳,那時我們幾乎都轉作多單了。”

“他不可能查到澄影的帳。”邵正義對公司的保密安全性很自信。

“對,他查不到,但他能猜。”水青沒有小看本羅伊,哪怕他已經被她暗中整到幾乎失去一切,“你想,他后來雖然自己操作外匯,但時不時從澄影獲得的免費建議。如果他輸光了,那麼澄影呢?可能作為公司不至于破產,但應該也有很大的損失吧。二次貸款,可以是他了解澄影資金狀態的一種方式。”

邵正義不由佩服水青的心思縝密,“那麼,我們怎麼辦?”

“兩手準備。一,讓負責他貸款申請的人說話要小心,別被他套出話來。外背景,可以在細微處作些經營不善的假象,但不能表現太明顯。老邵,你懂我的意思吧?”做起生意來,水青是小狐貍,邵正義則是典型的黃鼠狼,你跟他說兩分,他做到九分九。“二,盡量自然得進入申請程序,看他到底有沒有藍水的股份。”

“可是,他如果是用藍水股份作為誘餌,我們接受他的申請,他不會更加懷疑?”邵正義問。

“如果你因為藍水而不接受申請,才令人懷疑有鬼。他如果有股份,就符合澄影對貸款人基本抵押要求,我們照章辦事而已。所以我說,不要心急,也不要故意拖沓,顯得自然。如果他沒有股份,那就不用說了。貸款不能批,他也挑不出澄影錯。”越想越有可能是本羅伊的試探。“他手上真有價值七千萬的股票,能借他錢的地方就多了,何必再找要債要到讓他毫無顏面的人?”

“看來,多半如你所想。放心,我會安排妥當。有什麼消息,隨時通知你。”邵正義合上這個文件夾,卻又拿出另一個。

“我以為那是最后一件。”水青看了文檔上的名字,是楊美珊的那份合同。

“楊美珊也想進行二次貸款,前兩天打電話給我,我能感覺那是探口風。”邵正義將楊美珊的案子也單獨提出來,因為是水青擔保的她。

“貸多少?做什麼?”水青問。

“貸款額她沒說,我聽她猶豫,估計數額很大。她想開發兒童食品市場,主營奶粉,想從牧場到銷售一條線全做齊。我初步估計投資不下億。”邵正義小算盤心中打。

“她第一筆款還得怎麼樣?”關系到大額資金,不講交情,講章程。

“還了四分之三,從沒有拖欠的情況,上季度客戶信譽評估級。”邵正義簡單概括。

“那就沒有問題了吧?我只有一個條件,奶源必須全部從海外進口。”毒奶粉也就是轉眼之間要爆發的事。

邵正義沒有問這個條件的起因,只是在楊美珊的文檔里記錄了下來,點頭就說知道。

會議到此為止。

正事聊完,煩事返潮。邵正義安排了午餐,水青也沒心思留下吃,直接讓車開回去。本想著再進一趟位于市區的藍水,老爺子一通電話把她叫回南峪。

車子停穩在云家門口,她下了車,正囑咐司機可以回公司,就聽身后高跟鞋急奔,蹬得紅磚面要碎裂那麼重。

她回頭一看,竟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野貓安妮,紅發如火,碧眼如泉。穿衣打扮的風格卻變了不少。一身新綠小套裝,大方合體,琳瑯滿目的顯貴首飾如今就剩一對貓眼兒寶石色耳環,小小的,安靜。

“嘿,你”大概跑得有點喘,安妮扶著車門,深呼吸。

“你好。”相對安妮硬僵僵的招呼,水青很大方坦然。人不能總抱著陳年舊事不放。

“好你的頭。”安妮居然說粗話。她雖然很任性,但到底有良好的家教,即使發脾氣,也沒說過粗話俗語。

水青想,是不是該回安妮一句好她的頭。不過,心動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安妮后面的話懵了頭腦。

“杰特和藍斯失蹤了”安妮那對綠眼睛充滿了焦慮。

云天藍失蹤了

瞬間,水青的身體仿佛抽光了血液,從皮膚滲入骨髓,又透入五臟六腑,鉆痛了心臟。

“安妮,你又想惡作劇嗎?”全身冰涼冰涼,說出來的話也沒有溫度。

“韓——水——青”安妮的語氣則充滿火氣,發音不準得叫著水青的名字,“我沒那麼無聊,特地包架飛機過來,就為了跟你開玩笑。”

水青啞巴了似的,看著安妮不說話,那眼神竟然漸漸犀利了起來。

安妮瞪不過她,還有點瑟縮,卻依然堅持原來的說法,“我從星期三開始就沒有接到杰特的電話。第二天我打過去,電話不通。留了言,杰特那家伙也不給我回電話。到現在為止,藍水沒有人能聯絡到他們一行人中的任何一個。不是失蹤,又是什麼?”

原來也是猜測,水青覺得心上的痛楚感慢慢弱去,身上回溫。

“也許只是因為他們考察設廠的地方信號不好。”百般分析之后的結論。

“見鬼去。設廠的地方就距離曼德拉市中心一小時車程,是近幾年海外投資的熱區,怎麼會信號不好?我有朋友在那兒開廠,請她確認了通訊沒問題,我才飛過來找你。”至于為什麼第一時間想要找水青,安妮自己都不太能解釋,反正本能就那麼做了。

水青不由搓搓手指,深秋還是初冬啊,冷得讓人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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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守株兔 不等兔

明明上星期婚禮時,天還熱得要翻夏天的本。這時候,不僅院子里涼,連著室內都冷得恨不得翻出一床被子來蓋上才好。

水青站在窗前,望著燈下花園的調零,仿佛昨日的百花只是一場美夢。她出生在水漾的南方,終究還是繼承了地方文化,一時的傷春悲秋。明知道無用,可是偏偏由心到眼,看到的一切都令人難受。

身后那道門內就是爺爺的書房。自從聽安妮說云天藍一行人失蹤之后,他就進去了,直到天黑還沒出來。隔音不算最好,能隱隱約約聽到爺爺在說話,還有電話鈴時不時的鳴響。

安妮剛開始和水青一樣,都呆在門外,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兩人也不熟,話講不到一塊兒去,就各占一角,或出神,或看書。這書也就是充個表面,根本看不進去一行字。后來等久了,水青就安排晚餐,讓安妮吃飯去了。

這會兒,就她一個人看窗外夜景,雖然湖上有燈,天上有星,在視線里卻化為黑暗沉沉,攪在一起,沒有平日半點朦朧,烏鴉鴉可怕一片。

身側走廊傳來足音,很輕又很穩,不是安妮。安妮的高跟鞋即使在一寸厚的地毯上,都要秒殺出洞的破擊力。

水青臉一偏,看到得是花樹。他手里端著餐盤,放了幾樣精致的小菜,一碗白米飯,都還冒著熱氣。

“吃飯吧。”他把餐盤放在沙發前的桃心木小圓桌上。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看見你進門?”水青問。她在這窗口站很久了。

“晚飯前。從花園暖房那兒進的。”花樹今天送圓心回家去住,因為周日兩人就要飛澳洲。一個要繼續工作,一個繼續讀書。

至于葉陌離,說功課緊,婚禮一過就走了。水青認為與其說功課緊,不如說他逃課回來的。不過,畢竟逃得有名目,她沒打算為難他。因為,換做自己,大概也會那麼做。唯一,他跑到秋星宇家假冒的事,沒能好好教訓一下。只是,這點遺憾因為云天藍失蹤的可能性沖得沒影了。

“聽說了?”餐桌只有一張,安妮也許嘴快。

花樹點點頭,“什麼都還沒確認,而且云天藍不會有事。”

“我知道。”不但知道,而且堅信,但她無法不擔心。矛里來盾里去,糾纏不休。

怎麼會有事呢?他可是云天藍啊

“既然知道,就吃飯吧。”花樹那張鐵木臉在暖色燈光下顯得柔和。他看著水青因為內心焦灼而苦澀的表情,張口欲言,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

水青這次沒留意花樹的離開。她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一會兒,就動手將它分成兩份,走到書房門前,敲了敲,不等里面的老爺子允許,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云爺爺的白發被電腦屏幕映得發藍。再怎樣注重健康保養,歲月不饒人了。皺紋如同老樹盤根,在他臉上劃著滄桑。尤其當他嚴肅到沒有笑容的時候,真正像一個大家長,完全沒有頑童的狂肆,越看越覺得老了老了,卻威儀十方秦風八面。

“爺爺,花樹端了飯來,咱們吃完再繼續,行嗎?”水青徑自把大餐盤往書桌上一放,從旁邊抱張椅子過來坐下。

“托了三個英國的老朋友幫我查南非那兒的情況。兩個已經回了消息,一個說不出所以然,另一個查到天藍他們的車子確實到過設廠地點,有接待人員為證,但當晚他們出去吃飯,就沒回到臨時宿舍。接下來,他也查不出什麼了。我找的這第三個朋友,在南非有些官方勢力,他說需要時間,讓我們等一等消息。”老爺子面色凝重,“無論如何,天藍失蹤的事,已經確實了。”

水青揉揉鼻子,眼睛眨了兩下,再看向爺爺時,明眸晶亮,“嗯,知道了。不過,天大的事,我們也得吃飽再想對策。”

將米飯多的那碗夾了滿滿的菜,放到老爺子手里。自己也端起飯碗,用力扒著。時不時就發酸的鼻子,動不動就潮濕的眼角,她努力克服這些,不在老爺子面前崩潰。但她的手還是控制不住得發抖,每一次心跳,都牽動中樞神經,腦袋疼得要炸了。

云川眼尖,哪能看不到水青的失魂落魄。換作以往,他會拿她現在的表現來開玩笑。可是,大孫子生死未卜,實在心里壓了一座山,沉得嘴角都往下彎。

老少兩人,各自吃著飯,都食之無味,只求迅速填飽算數。

吃完飯,水青收拾碗筷,剛要拿起餐盤。

“青青,我打算明天去英國,和你干爸商量一下。”這種時候,需要全家團結。

“您跟干爸說了嗎?”水青重新坐了下來,說大事要緊。

“還沒,因為我想等最后一個人的回音,最遲今晚12點以前。但我想,好端端五個人失蹤,恐怕是綁架之類有計劃有預謀的行動。這樣的話,對方應該很能隱藏形跡,不容易查得到。說起來,鞭長莫及。南非那里即使有些關系網,也太遠了。你干爸也許另有人脈,還有你叔叔。總之,人多力量大。”在這個小城,就算想對策,也恐怕力量微薄。

“如果是綁架的話,應該會要贖金,可能綁匪會有電話聯絡。”水青被云老爺子一番話漸漸思路也清晰了,“爺爺,我幫您訂機票。”云天藍會給英國的電話號碼,畢竟那里是云家的大本營。

“我去英國,這里就交給你了,也難保電話不會打到這兒來。一有消息,無論大小,我們一定要及時保持聯絡。”老爺子點頭讓水青安排。

“嗯。”綁架最怕是什麼?不是湊不到贖金,而是撕票。爺爺去英國也好,那里有很多人能幫他照顧他。

“安妮這丫頭我也帶走,免得她給你惹麻煩。”云老爺子差點忘了安妮。

“我不回去。”門開,安妮走進來,一臉打定主意的樣子。

原來隔著門縫,有人偷聽。

“你不回去,怎麼打聽消息?”老爺子以為安妮還癡纏天藍,“在這兒守著,中國一字成語,叫守株待兔。”

“我干嘛守著樹等兔子啊?又不是打獵的。”安妮疑惑不解,聽得懂英文,但不懂其中博大精深。

老爺子一歪嘴,他不喜歡兒子孫子找洋妞,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文化和語言的差異太大,沒法溝通。他沒心思說笑話,偏偏安妮的話就讓他想笑。什麼時候了,還搞冷笑話?

“所以,你要跟我回去。”老爺子嫌安妮是個煩,要幫水青解決掉,“而且,本來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你為什麼非要飛過來,還包機,我實在不理解。”

“啊,青青,不用訂機票了,我坐安妮小姐包的飛機去。”不提還真忘干凈了。

“查理爺爺,那可不行,我說了不回英國。”安妮英文啪啦拉急得幾乎跳腳說。

“你不回去,要干什麼?”云老爺子不懂了。

“那得問她”安妮細長尖尖的手指對水青一指,“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安妮,我雖然不是特別喜歡你,不過,好歹因為藍斯的關系,我們的關系勉強算得上和藹的長輩對任性的晚輩。你跟水青的關系,大家心里有數。你不跟我老人家走,非要纏著她。該不會指望能得到藍斯第一手消息吧?”老爺子哼哼一吭氣。

“為什麼不會?”偏安妮這次好像很聰明似的,“她不是藍斯愛到心坎上的女朋友嗎?藍斯有什麼事都應該第一個和她聯絡。”

老爺子一愣,然后就以為當年他扯得謊還沒有被拆穿,“我那時候是這麼告訴你的,一點沒錯,可是……”編什麼理由把這個麻煩哄走呢?

“查理爺爺,你那時候是騙我的,我知道。不過,現在兩人既然真成了男女朋友,你也不必說什麼可是了。你心里明明開心得很,對不對?”安妮噘噘嘴,“行了吧。你不喜歡我,也不要表現得那麼明顯。我如今和藍斯是好朋友,而且——”

云老爺子大喊停停停,“安妮,你剛說什麼?藍斯和水青真成了男女朋友?”這消息太驚人,以至于綁架還是失蹤,都可以暫放一邊去。

“噢?你不知道?”安妮碧眼就瞅瞅一旁過分安靜的水青,“難道是杰特騙我?不太可能啊他可不敢對我撒謊。”

“青青,你說說,趕緊跟我說說。”老爺子這才跟當事人求證,“藍斯和你現在處于什麼關系階段?”誇張點說,盼這一天,星星月亮,風雪,都知道他的祈願。以為兩人天生做兄妹的緣分,沒想到在他疏忽之余居然有了突破性發展。

“爺爺”什麼關系階段的,水青有點不自在,捋捋耳邊頭發,“現在可不是討論這事的時候。”

“我不跟你討論,只是問你是還不是。”這件事,那件事,兩件事對他老人家而言,都相當重要。

“算……是吧。”當著最高長輩的面,水青很不好意思。

云老爺子那個高興啊,笑得眼睛瞇成了縫,“行了行了,藍斯那小子,死不了的有你在這兒等著他,他拼命都會活下來。”

水青見老爺子這麼開心,不知道該不該打擊他,和云天藍的戀愛關系在他走的那天早上才確立的。不過,有句話卻非說不過。

“爺爺,我沒打算等著他。”她這麼說,神情毅然。

頓時,呼吸聲都悄無。



第323章 恐機癥 恐國癥

水青說不等著云天藍,云爺爺和安妮都安靜得看向了她。兩人的目光里沒有失望,沒有震驚,也沒有疑慮。她原以為他們的第一反應會很強烈才對,誰料到是自己低估了他們。

“丫頭,要把話說完。”云老爺子說。

“反正我說了,你別想甩開我。”安妮則鐵定了心。

“爺爺了解我也就算了。”生活在一起多年,彼此信任,“可是,安妮,你知道我要干什麼嗎?”

“杰特把藍斯對你的愛說得簡直天上有地下無,那人講話誇張,也可信五分。我說了你別不高興,作為藍斯的前女友,我認為他是那種要麼不愛,愛了就全心全意,而且也不容對方輕松走開的男人。你和他相處那麼久,應該比我更了解他。也就是說,你既然答應當他的女友,我除了相信你有非常獨特的魅力之外,絕對不會這麼隨便說不等著他。”眼前的女人對藍斯的感情如果還不如當初的自己,那她就嘔死了。

水青笑了笑。本來出了這樣的事,她笑不出來,但還好,陪在她身邊的,有樂觀積極的爺爺,有野貓變成家貓的安妮,這讓她還能間隙松弛心情。

“我不能在這兒等著他。”琥珀眸色如秋日的湖水,沉著紅葉紛沓,浮著廣空飄云。

“我要去南非找他。”這個決心,她等在書房外,被黑暗吞沒影子的時候,終于下定。

她,韓水青,要踏出國門了。

這輩子打算蝸居在家,再不跨洋過海。曾經,她即使沒有發誓,只要聽誰讓她出國,她就很感冒很反彈。管是多麼重要的人物,就算美國總統邀請她,她也會毫不猶豫拒絕的。

如果有人要問為什麼?她的答案很簡單。因為,她在前世把命丟在了外面。那種死亡來臨卻孤獨到可怕的感覺,沒有經歷的人,是不會明白的。而有過經歷的,大概也沒她這麼幸運,還能重來一次。她不出國,有些迷信,有些亂想,總覺得她的魂魄要是到了海外,怕不穩當,怕再遭遇致死的命運。不是有一種說法嗎?你可以改變命運的過程,卻無法改變命運的結果。誰知道呢?也許她曾喪生國外的結果,還會在今世重演。

但,她不能對云天藍的失蹤不震動,不痛苦,不傷心。只要想到他可能會從此消失,她甚至覺得比面對死亡還要令人恐懼。去找云天藍一定要找到云天藍一次次呼喊起來的聲音,帶來撕心裂肺的苦傷,讓她恨不能兩生雙翼,立刻起飛。

“青青,我以為你有恐機癥。”老爺子以前邀請水青到英國旅行可不是一兩次,到后來天藍跟他說水青恐懼坐飛機,這才不再提了。

“爺爺,我不怕飛機,我只是不喜歡到陌生的地方去。”恐國癥還差不多。

“你現在卻為了天藍,要出國是不是?”放心了啊,這兩個孩子,他看著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對。

水青還是臉皮薄,不能直接回答是與不是,只說,“爺爺,你去英國,最好能想辦法讓南非那邊的英國領事館出面。我去南非,看看能否借本土力量,如果能請當地警方協助調查,那就更好。”

“青青,你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跑去,我不放心。”雖然高興,但沒有忘乎所以,還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于是老爺子拿出長輩架勢,“我雖然先去英國,南非肯定也要去的。你就幫著看家,我一定會把天藍安然無恙帶回來。”

“爺爺,我已經決定了。”這不是需要長輩答應才能做的事。

“青青,你還沒有申請護照,也沒有申請簽證,沒一兩個月下不來。”老爺子剛要為自己發現的這兩點喝彩。

“我有辦法。”水青輕松的態度,化繁為簡。

老爺子剛想問什麼辦法,卻被安妮打斷。

因為不小心兩人只說中文,安妮聽不懂,干著急,見縫插針,就問他們說什麼。

“我說,我要去南非。”不管老爺子說什麼,水青不改主意。她和云天藍都不是乖寶寶,越是這種時候,越特立獨行。

“我也要去。”安妮紅唇一努,大小姐也顯示超乎尋常的決心。

老爺子先因為水青固執而后腦勺疼,再因為安妮任性而太陽穴抽,可他知道對這兩人已經毫無辦法。

“青青,你去之前,要經過你爸媽同意,不能偷偷跑掉。”到此,也只能關照一聲。

“爺爺,又不是干壞事,我爸媽會同意的。您也別擔心,我不會做危險的事,就是住在高級酒店,每天出去逛逛看看,把云天藍找出來而已。再說,我和安妮一起,就算我要闖龍潭虎穴,也得看她跟不跟得上。”本來水青一點兒都不想跟安妮同行。她有預感,這趟出國,或許真有兇險。可是,看爺爺那麼不安心,她就將安妮搬了出來。

云老爺子抬抬銀眉梢,看看安妮,果然臉色緩和很多。他被水青導入了一種思想,安妮這個小姐嬌生慣養,水青和她一起去南非,沿途照顧都來不及,哪有進入危險的機會。

當然,后來他大呼上當,卻是后悔無用。

一切說定。水青打電話幫云爺爺訂了第二天的機票,就準備回家跟爸媽說這件事。經過花園,往大門口走,聽到花樹從后面喊她。

“韓水青。”他跑步過來。

“我還以為你睡了。”水青嘴角一彎,露出笑意。因為心情沉重,看著有些澀。

“我跟你一起去。”花樹想幫手。欠云家的,欠水青的,太多太重,他願意還以性命。

“去哪兒?”水青明知故問,回身繼續走,時間分秒必爭。

“南非。”花樹如實說。

“不行。”水青如實拒絕。

“爺爺同意了。”花樹搬出后臺。

“他同意,那你就跟他去啊。”她帶了一只貓,還得再帶一塊木頭嗎?“花樹,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和圓心安全得飛回澳洲,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就像你說的,云天藍不會有事。而我,一定會找到他的。等他回來,我就讓他親自跟你報平安。”

花樹身形慢了下來。

等水青走到門口時,已經聽不到身后腳步。她也不回頭,穿過馬路,推開對面的門,直直走進自家去了。

這夜,一號的燈,二號的燈,亮到天明。

睡了不到四小時,水青就爬起來。

從最底下的抽屜里找出一本小簿子,上面作了亂七八糟的筆記。大致翻了一遍,沒找到。不由抱怨自己,早知道該把那家伙的電話號碼用相框鑲起來。定定心,再翻了一次,仔仔細細看每一處夾縫。終于,看到那串號碼。

立刻撥號,那嘟嘟聲響了良久,卻沒人接。她又開始想也許電話號碼換了。話說,她怎麼能相信那個人呢?潔癖還惡劣到底。但她還是又撥了一次。畢竟,如果找不到他的話,她要去南非大概真要等上一個月。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心里懊惱,護照怎麼沒早辦?就算恐懼出國,就當身份證用用,也不浪費。

嘟——嘟——

嘟——嘟——嘟——

雖然是手機號碼,但也沒留言功能跳出來,只是一直嘟嘟下去。水青鐵了心,要麼接線主動掛斷,否則就耗到底。

二十來記嘟之后,終于傳來人聲。

不是操作員電腦化的音色,而是熟悉的男人聲音,劈著她的耳朵,拿英文開說,很火爆,很有氣,“誰呀,打電話不看時間,隱藏了號碼,還連打兩次。響那麼多次,白癡也會想想對方為什麼不接了。現在才兩點鐘。不是下午,而是早上兩點鐘。你就不能等到天亮?”

“不能。”水青用英文回他,“我不管你那兒幾點,這兒是早上了。而且,打了兩次,連響了四十聲,白癡也會想到是緊急狀況。”

“你誰呀?聲音那麼耳熟,讓我有不好的回憶。”沙啞的,剛被吵醒的迷迷糊糊清醒大半。

“讓你有不好的回憶?”水青覺得可笑,“我只要一想到以前因為你受倒霉那些事兒,就恨不得買張機票過去,好好報復給你。”

“好啊,我會給你一個熱情的擁抱,再來法蘭西的火吻,怎麼樣,韓水青?”那頭全然清醒。

“徐燃,別忘了,你是在非洲。比起熱吻擁抱,來段大鼓更符合風土人情。”皮厚自知人也知,索性厚到底了,這個男人

“怎麼,聽你的意思,該不會真要來我這兒吧?”那可是稀客了。

“嗯。”水青拿過日歷來點。

“真的?什麼時候?我招待你。”徐燃那邊傳來聲音,好像是開燈,爬起來之類的動作。

“真的。”拿筆圈圈,水青說,“什麼時候?你看明天成不成,后天也行。”

“我看?”這話聽著古怪,“為什麼是我看?”不明白。

“是這樣的,徐大外交官,我有個問題,你幫忙想一想。我啊,想去看你這個老朋友,可是沒有護照,當然簽證就更沒著落了。這種情況,憑你的本事,最快能讓我什麼時候到你那兒?容我提醒一下,譬如你直接和這兒南非領館打個招呼,讓我走走外交通道之類的。”

嘟嘟,嘟嘟——

電話被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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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發表於 2016-11-21 00:04:55 |只看該作者
第324章 外交官 外交令

被掛了電話,水青也不急。將手機留在桌上,下去吃早飯。

餐桌上氣氛不佳,因為擔心云天藍的事,老爸老媽也是一夜沒睡好。兩人精神很疲累,話不多說兩句。老爸皺緊眉頭,老媽唉聲嘆氣。倒是水青為了緩和心情,不斷找話題聊。不過,效果不好。吃過飯,老爸老媽就過去對面拜訪云爺爺。

水青一個人洗洗刷刷,清理好餐桌碗碟,回到自己房間。如她所料,手機屏幕顯示十來通未接電話。

她這才不緊不慢撥過去,喂了一聲,對方就叫囂起來。

“韓水青,你怎麼不接電話?”徐燃被設計了,卻沒看穿。

“下去吃早飯了。”水青暗笑在心里。人就是這樣,你急他不急,你不急他急。“再說,你掛我電話,我能怎麼樣?”

“我……沒掛你電話,而是電話一時沒夾住,掉到地上了。”那聲音多少有些心虛,“我掛掉的話,還會打回來嗎?”

“那也難說。畢竟有人說過欠了我人情,以后一定會還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雖然你以前說話不算話的時候不少,不過如今都當了外交官,我想總該有遵守自己許諾的覺悟。不然,我國的友好外交政策就被你破壞了。”水青給他扣高帽子。

“我覺得你很有覺悟。如果你對外交政策這麼有興趣,我可以向上頭推薦一下你。咱倆當個同事,一起開創祖國美好未來。”徐燃不遑多讓,順便吸收人才。

“我小心小眼小女人,看不了那麼大一張地圖。國家的事,交給你——我認為挺好。”不好也得好。“廢話少說,你到底能不能幫我弄簽證?”

“簽證沒問題,護照你得自己搞定。外交外交,對外交往。護照是國內公安廳的事,我沒辦法。辦護照不比辦簽證,挺簡單的。多出點錢,加急的話,一個星期就下來了。”徐燃這也是實話。

“辦簽證需要多久?”一星期有點長。

“我這兒出個臨時證明,直接走H市領館。只要護照準備好,當天去,當天讓你拿到簽證。辦證明也就一個星期差不多。怎麼樣,我效率夠高的吧?那就是沖著你,其他人——”得意洋洋地想要把功邀上,卻被截斷了話尾。

“太久了,連今天在內,星期二以前我一定要上飛機,你看著辦。公安廳那邊,你再給我出個緊急出國的外交證明,我想護照也能最快辦好。”她等不了一星期。

“韓水青,你當我是外交部長還是領館的頭兒啊?三天怎麼可能弄得完?而且,出兩份證明,你可真會想。”不可能,不可能,“我告訴你,我這官銜好聽點是外交官,難聽點就是外務接待人員,還在底下趴趴混著。要到三天護照簽證都搞定的程度,至少也要混到副總領。”

“如果是總領呢?”水青誘導。

“那大概一天就行了。”徐燃在電話那頭,從水青的聲音里,分辨不出那份狡猾。

“所以啊,你爺爺是大頭頭,你是他最寶貝的孫子,三天我還覺得太寬裕。你看,一天打兩份證明,一天讓你爺爺簽字蓋章,一天快遞送這邊的領館和我,怎麼算都夠了。”她不考慮其他因素,那都是徐燃要去搞定的。

“我家老爺子沒那麼好說話。”徐燃啊啊煩惱著喊兩聲,“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急著要過來?雖說全球氣候變暖,可能消失的是南北兩極。非洲大草原上的大象,斑馬會活蹦亂跳很長時間,你完全可以慢慢來。”

“云天藍在曼德拉失蹤了。”水青知道徐燃是她這次非洲之行最能得到的依靠,所以也不瞞著,把事情告訴了他。

徐燃聽了,半晌沒說話,最后卻給了水青一顆定心丸,“行了,事情辦好我就通知你。你趕緊收拾行李,帶得簡單點,我這兒也會幫你準備齊全。”

這就是真朋友。

水青說了聲好,打算結束對話。

“韓水青,還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徐燃被半夜叫醒,如今精神抖擻。

“什麼事?”水青猜不到。

“你和云天藍現在發展到什麼階段了?”徐燃語氣刁壞。

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來問?水青不知道要不要說實話,就回答地模棱兩可,“還行。”

徐燃就抗議,“你這叫什麼回答?你和簡蒼梧分手好幾年了,難道不該輪到云天藍?我說,你也別死撐了。女人到你這個年紀,沒有男朋友那不叫酷,那叫丟人。我看云天藍就不錯嘛。外表配你,他虧了。家世配你,他還是虧了。偏偏全世界的女人,他只看得見一個。還有你,他失蹤了,你急成熱鍋上的螞蟻。這證明我放棄得很有道理。所以,趕緊好了吧,連累旁邊的人看著干著急。”

“徐燃,干嗎說得你很了解云天藍一樣?好像云天藍都不認識你這個人吧?”奇奇怪怪的,說什麼放棄有理。應該是,他不放棄,她也不會理他。

“誰說他不認識我?他在你面前裝的”徐燃突然停頓,又揚高聲,“韓水青,你該不會還沒聽我的歌?”

“徐燃,有這閑扯的功夫,你不如趕緊辦我的事去。”她還要去趟公安局,打聽申請護照的必要準備資料呢。全然忘了人家周末不上班。

“誰跟你閑扯我這兒現在才凌晨,誤不了,而且,我問你正經的不得了的事。你到底聽沒聽完我的歌?”徐燃幾乎要嚷起來了。

“什麼歌?你不是早就從歌手這行隱退了?”正經的不得了的事?別搞笑了。

那頭立刻傳來長長短短的哀嘆,“小姐,我那時住在你家,有一天用你的電腦,還被你說了一通。我拷貝了蟬樂隊最后一張專輯里所有的歌,特別特別跟你說有空要聽。”

水青一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你沒有特別特別跟我說要聽。”他如果那麼強調,結果就不一樣了。

“你沒聽,對不對?”一定是,不然怎麼懵懂?

“我聽了。”她真聽了,“可是,就聽了一首半。”

“為什麼只聽了一首半?”蟬樂隊最后一張大碟白金銷量,迄今他還有版稅可拿。

“這樣那樣的事,然后就忘了。”第一,她過了追星的實際年歲。第二,她一直處于比較忙碌的狀態。

“什麼事不能忘,偏偏忘了我跟你說的事。”徐燃很有意見,“韓水青,你從心根上無視我。”

“徐燃,如果你再扯,我就不是無視你,而是鄙視你了。羅羅嗦嗦,你大媽啊。”有些國際電話可以煲粥煲湯,有些說完該說的,就要干脆掛掉。

“韓水青,你現在求著我的時候,態度很有問題。”兇巴巴的,一般人誰理她?

“我沒求著你,是給你還清人情的機會。”她求他?就算是事實,打死也不能承認。

“你真能說。”說不過她的,都是好人,“行了,趕緊把我那些歌去聽一聽,你就給我準備媒人大紅包吧。”

“沒了。”水青看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簇新簇新的淡紫色,云天藍剛給她更新換代過。

“你篩掉了?”大吼一聲。

“多少年前的事,我電腦早換掉了。”別的說不上奢侈,電腦常換常新。沖這,想想投資藍水都很明智。

“算了算了,不管了。老天注定你傻你笨,我有什麼辦法?掛了”浪費他一片真心好意,氣死。

真掛了。

水青換好外出服,關上房門,往樓梯口走去。經過上樓的門前,猶豫間,沒停步。踩下半階,卻又倒走回去,開門到樓上她那間閣樓書房。在儲物櫃里面,翻出一只大箱子,坑出兩三臺電腦。

其實,她剛才沒告訴徐燃,電腦還在,而且除了系統慢一點,還可以用。找了相應的電源線,將那臺電腦放在書桌上,啟動。

徐燃要她把歌聽完,那她就聽完。這人惡作劇也罷,認真也罷,似乎做任何事都有他一定的目的。好奇心殺死了貓,她還是好奇想知道,那些歌里到底隱藏了什麼。

而,就在那一天,雖然大家有著僥幸心理,云天藍到底沒有按他事先說的那樣,回南峪來。于是,爺爺飛去英國。安妮等水青的簽證。花樹和圓心則照計劃飛悉尼。一切緊張卻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事很快讓老鄰們知道,掀起不小的波浪。

還在國外度蜜月的肖叔不通知任何人,和秋星宇提前回來了。葉爸要去非洲的提議被水青以碧空無領導的理由駁回,但動用了他的關系網,加快護照的申辦,徐燃的證明還沒派上用場,只用了兩天就拿到水青手上。羽毛爸幫她查地圖查氣候查非洲現狀,打印成本,交待她熟讀民情風俗。

葉媽媽,羽毛媽,自家老媽合起功夫,幫她打點行李,剛開始怕超重,不知怎麼和只說英文的安妮聊通的,反正一聽說是包機,趕緊買了兩只大行李箱。羽毛媽親手做了幾盒點心餅干,葉媽媽說非洲很難吃到中國菜,竟打包了南北干貨,還問她最喜歡的鹽水鴨要不要帶幾只。三方比較,自家老媽還算最冷靜的,買了一打打體恤短褲,說那兒接近赤道,洗不了澡,也要常換衣服。

為她忙碌起來的,不僅是寶貝羽毛一群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不僅是爸爸媽媽們,還有華家,譚家,新加入的秋星宇,全體的總動員。

水青對這個說不用,對那個說太多,卻打心眼里感動著。

百家的飯,養大了她。百家的人,都是一家人。百家的心,顆顆金子般可貴。

人生再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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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發表於 2016-11-21 00:05:11 |只看該作者
第325章 大吉日 大喜兆

出發的這天,清晨五點鐘,水青到廚房準備早餐。

並不是悲觀主義,來段離別腔,只是秉承女兒富養的老爸老媽,不給她機會表現,所以難得有個說辭,做飯也能找齊理由。

早餐要吃得像皇帝一樣。

她煮了飯,燉了雞湯,準備了兩葷兩素。又騎車去買了小餛飩,千層餅,蘿卜糕,一籠小蒸包,一籠煎包。貪心過頭,裝滿自行車的筐,籠頭兩邊還掛得左右晃蕩。一路騎回家,別人看得懸,她自己冒熱汗。

把一個個碟子擺整齊,將雞湯保持著最微火,電飯鍋調到保溫狀態,留了字條,就準備到對面去。

其實出發時間是七點,她不想讓爸媽送,就故意說晚了兩個小時。送行,送的人難受,被送的人也難受。

她剛開了大門,就聽到老聲音。

“青青,一路平安。”都知道坐飛機不說順風,一路逆風聽著又別扭。

水青一怔,轉頭笑著,“媽,你起來了。”

“你爸也醒著,怕你難受,他就不下來了。我跟他說,難受什麼,出國就當出差,轉眼就回來的事兒。他脾氣強上來,沒法勸。”姜如穿著一身晨袍,用力裹了裹。早晨樓下太寬敞,還留著夜里的低溫。

“就是說啊。”水青把門關小一點,擋風,“媽,說去找云天藍,我就是先去打聽打聽。等爺爺干爸他們過兩天到曼德拉,那我就成一觀光客了。我膽子小,你不是知道嗎?”

“陳年的老皇歷,你還敢跟我提?”姜如氣笑,“你倒跟我說說,從上高中起,你做得哪件事顯出膽子小了?”

水青連忙看表,“媽,沒時間了,等我回來跟你慢慢數。”

“青青。”兒女都是母親心坎上的肉,姜如口上不說,卻知道這趟出國可不是觀光旅行。但云天藍她也很寶貝很關心,因此從來不出國的女兒第一次出去,即使聽上去不能令她放心,她還是積極支持了。

“嗯?”水青一直笑著,就算緊張也不能讓老媽看出來。

“你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凡事不要強出頭。我不是說讓你不要盡力,可你別忘了你是女孩子,危險的事要交給你干爺爺干爸爸處理。”怕就怕女兒不聽勸。

“誒。”水青聽了,應了,“媽,你放心,我每天給你和爸打電話,每天早上晚上各一通,向你們匯報我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而且,很快,我和云天藍都會平安回來的。”

兩句話,淚流。

“好好的,你這孩子哭什麼?”說著,姜如也抹眼。她的女兒啊,盡管從很早以前就很獨立,一小半的時間都不住在家里,但還從來沒有真正感覺過要遠離了。

“媽,還不是你,這麼凝重交待我,讓我覺得心里難受。”父母在,不遠游。這種說法早已經過時的今天,對于戀家狂的水青來說,真得很艱難。

“去吧去吧,把天藍找回來。你們倆實在是好事多磨,明明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卻非裝成好兄妹,還偏偏才在一起就遇到這種事。女兒大了心向著別人,你爸跟我早有心理準備,先說好,不能一回來就嫁了。”破涕為笑,姜如發揮職場女將的干練本色。

水青睜大眼,一臉不可思議“媽,你說什麼呢?誰要嫁了?”

姜如再笑,轉身回樓上去了。

在這個家園里頭,別想有什麼秘密她和云天藍的事,由爺爺起頭,爸媽無意中透露,老鄰居們都知道了。個個既高興又傷感,想說好又怕壞,小心翼翼,就干脆拿準備行李這些瑣碎的事情來表達其關心度了。

過到對面,把安妮大小姐從床上挖起來,她居然什麼都沒抱怨,乖乖刷牙洗臉換衣服,讓水青再度刮目相看。

已經沒有時間吃早餐,水青讓廚房打包兩份,帶到車上吃。

還是老王開車,緩緩出了一號門。水青搖下車窗,看見爸媽站在臥室的格子窗后,趕緊揮揮手。

爸媽也揮揮手。

車子再下去一段,她回頭拼命看,卻怎麼也看不見任何身影了。

“你的表情是想哭嗎?”安妮吃著火腿炒蛋,睡眠不足,胃口奇佳,“出個國而已,不用那麼誇張。”

“你第一次出國的時候難道不誇張?”都是父母的掌中寶口中珠。

“誰像你,這麼大個人,飛機都沒坐過。藍斯拿得是英國護照,身為女友的你,無論如何英國總要去一次的吧,怎麼連護照都沒有。”安妮瞥水青一眼,很有疑問。

“水青,華家門口有人招手,要停下來嗎?”老王問。

水青從車窗往外一看,是華大嫂,正沖著她揮手。華大嫂自從賣房風波過去后,和鄰居們的感情比以前好了很多,願意分享喜怒哀樂,也願意參與到大家的互動中來,還主動為新一代的鄰居孩子們提供百家飯。雖然她至今還沒有自己的孩子,但因為心放開了,變得很容易親近。

“王叔,請停一停。”水青說。

搖下車窗,探出頭去,“嫂子,怎麼起這麼早?”

“最近睡得不太穩。剛才起來喝水,從樓上就看到你上了車。不是說九點出發嗎?我和你華大哥還打算送你到機場呢。”華大嫂有點嗔怪,“你不說一聲,就走了?”

“我就怕這個。”水青笑瞇瞇的,“不止你們,家家都說要送我。這要到了機場,別人一定以為我是什麼大人物,那麼多人送行。我也不去多久,很快就回來了。”

“又不是你搞特殊化。離離出國,不也是幾乎家家都去了,而且我記得你當時組織積極。怎麼,輪到自己,就嫌太熱鬧?”華大嫂抿著嘴笑,卻突然臉色不安,皺起鼻子皺起眉,“什麼味道?怪惡心我的。”

水青頭伸出去,聞了聞,清冽的空氣,“沒什麼味道。嫂子,天涼,你趕緊進去睡吧。大周末的,不該睡個懶覺嗎?大哥問起,你就說我跟你打過招呼才走的。”

華大嫂伸手捂住嘴,好像真泛上惡心了,好一陣才回過勁來,放下手,臉色有些白慘,“青青,一路當心,好好照顧自己。快走吧,別誤了飛機時間。”

請老王繼續開車,水青覺得說不上的一種感覺。

“不會吧,聞著火腿洋蔥炒蛋都會想吐?明明很香。”安妮沒聽懂中文,卻看清楚了車外女人的表情,“搞得跟懷孕似的。”

“停車”水青拍著老王車座。

嚇得老王一個急剎。

驚得安妮大叫一聲。

水青松開安全帶,開了車門,奔回去。

華大嫂正要關院門,聽到動靜,又走出來,“這是怎麼了?”

“嫂子,你剛才聞到怪味所以想吐?”難道是?不會是?

“鼻子突然失靈了吧。你不是什麼都沒聞到?”華大嫂就笑她,“我這兩天就這樣,聞到怪味兒,別人卻沒反應。”

“是不是惡心想吐?”水青激動地豎著手指,卻不知往哪兒點。

“是啊,惡心著胃里就往上翻酸水,或許腸胃出了問題。”壓根不往水青想的那方面去想,因為結婚這麼多年后,已經不抱希望了。

“嫂子,會不會——”水青也猶豫,畢竟她只是見過,“會不會是有了?”

“咦?”華大嫂瞪大眼睛,“不……不會吧?”說著不會,眼瞳左移右動,盤算著什麼,臉上突然傾注了繽紛。

“嫂子,趕緊去醫院看看,別當自己是護士就掉以輕心。”水青瞧出來了,也笑得樂開了花,“還有,要是有結果,一定,一定給我電話。”

華大嫂誒誒地點著頭,有些茫然,有些懷疑,有些不可置信,更多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而壓抑住的喜悅。

看華大嫂失魂落魄卻到底安然地走進屋里去,水青這才回到車上。

“突然之間急剎車,韓水青你干什——”安妮發現自己的手被水青抓住,立刻露出更驚嚇的表情,連忙抽回來,嘴半張半扯,很不自在,“你……你究竟什麼意思啊?”國外女女若是勾肩搭背,親昵握手,會被誤會的。

“謝謝你提醒我。”要不是安妮,水青壓根也不會往那方面想。

“提醒你?我什麼時候?”對安妮而言,也就是隨口說說的,說過就忘。

“所以這世上是有奇跡的。”幾乎無望能當媽華大嫂如果懷孕,還是在她出國前,那麼這樣的大吉喜兆,讓她要找到云天藍的信心更加堅定,而且無論將多艱難多不可能,她都不會放棄。

“不知道你說什麼。”莫名其妙,講奇跡。

“安妮,我們中國有一種十分吉利的說法,早上聽到門前樹上喜鵲叫,就會有好事發生,想做的一切或者心里有什麼願望都會順利實現的。”水青笑容不住,“所以,我有預感,藍斯杰特都會沒事。”

“喜鵲?”在安妮聽來,就是一種鳥類,跟好運還是順利,都沾不上邊,“我一早出門,沒看見鳥。再說,那花園里大樹都靠圍墻,太遠了,看得見才怪。”

“不用看得見,聽得見就行了。”她聽見了啊,新生命小小心臟頑強跳動的聲音。

遠方,她一直依賴著的那個人,那麼堅強的生命體,又怎會輕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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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發表於 2016-11-21 00:05:26 |只看該作者
第326章 雙株花 同株見

在安妮包的飛機上,水青真正經歷一回極致的奢侈。坐這樣的交通工具,即使一年到頭出差,都不會感覺旅行疲勞。因為,當工具變成了豪華套房,還有一班人圍著服侍的時候,怎麼也說不上辛苦。

水青旁敲側擊問這交通工具需要花幾個錢,結果立刻遭到安妮大小姐從頭到腳的睨眼。她涂著玫瑰色燦爛指甲的手指轉著一支叉子,慢慢將上面鮮嫩潔白的桃子丁不沾唇得放進口里,細嚼之后咽下,才收回十分明顯輕瞧了水青的目光,

“你,買不起。”大概覺得現在也沒什麼私人沖突,怕語氣生硬,又耐心添了兩句,“我都買不起,包一個星期,還能承受。所以,不是我瞧不起你。”

水青沒爭強好勝。買不買得起,自己心里有數,不一定要讓全世界知道。

“安妮,如果你和藍斯只是朋友,為什麼非要跟著我去找他?其實你還喜歡他,對不對?”近水樓臺先得月?但水青心里另有一種猜測。

“藍斯是朋友,我當然也擔心他。不過,按順序來說,你排第一,我不跟你爭。”想爭也爭不過,而安妮開始有了事業后,覺得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沒必要為了個男人作踐自己。

“那你擔心誰?杰特?”再次聽到安妮坦蕩蕩說和云天藍的關系,水青更肯定那種猜想。

“是啊。我怕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撒謊,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才行。沒有人這樣的,先死纏爛打,我怎麼趕都趕不走。然后,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一下子,紛紛擾擾的電話沒了,花著心思的禮物沒了,又討厭又煩人的俊臉沒了。要不是同時失蹤的還有藍斯,她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好讓她父母出面,畢竟和杰特到底算什麼,自個兒還沒弄清楚。

“杰特把他自己變成你的習慣了。”水青說著,淡淡笑,“倒是他的個性。”棄而不舍,百戰不殆的個性。

安妮也咨詢了不少女性友人,水青的說法比較新鮮,卻越想越有道理,“好哇,杰特,讓我養成非他不可的可怕習慣啊哼,最好別那麼快讓我找到,否則——”

“這句話假了。”水青所知的安妮大膽愛恨,熱情奔放。

安妮不客氣橫水青一眼,張嘴要反駁。

水青的引經據典又來:“安妮,我們中國有句俗語,好得不靈,壞得靈。你要是真不希望太快找到杰特,那估計要耗時很久的。”

再看安妮,那張性感小嘴頓時閉牢了。

水青低頭藏笑,這妮子到底還是在乎。

飛機開始滑行,水青扣上安全帶。起飛的感覺,這個身體是陌生的,頭腦中的思緒卻是熟悉的。看著綠草向后退成了綠河,遠處的建筑如走馬燈一樣轉了過去。因為座椅太過寬大,即使張開雙臂也無法抓到椅把的雙手,只得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漸漸握緊。

沒一會兒,視線里的景致就單一了起來,剩下藍白二色。透過漸漸加深的霧氣,到最后仿佛用棉花包住了,好不容易掙扎出去,盡眼天藍。

――――――――――――英倫慌張的分割線

簡蒼梧在倫敦南郊EM酒店庭院式的咖啡廳里已經坐了十五分鐘。

他沒有著急看表,也沒有讀雜志看報紙,只是一口口飲啜著香滑的咖啡,目光沒有特意落在具體的人或物上。在他人眼中,尤其是異性眼中,他氣宇軒昂的修長挺拔,混有亞洲血統,卻不失高貴,帶著些清冷淡然,卻迷死人的五官,那樣的眼神仿佛迷離,又仿佛回望每一個看著他的人,令人心馳神往。

其實,簡蒼梧在出神,在發呆,這才是最精準的答案。

他想到某日也是在這樣的庭院里,那個涂紅一大塊臉上猙獰,心地卻美到無瑕的女子,不知如今她過得好不好。

嘆息,再嘆息,他所能珍藏的,只有漸漸陳去的回憶,無力阻止泛起來的舊黃。畫面消逝了,影子也會模糊。當影子都看不見的時候,他要如何才能挽留那一點點苦澀的甜意。

母親委婉勸他,既然放開了水青的手,他也要放開自己的手。

父親更顯直白,去找一個好女人,談真正能互相愛著的戀愛。

爺爺從不討論,卻直接采取行動。上星期告訴他,有一個老朋友的孫女到了適婚年齡,目前單身,讓他過來見個面,喝杯咖啡。

相親。

在這個網戀都已經轟轟烈烈的年代,上流社會還盛行強強聯姻。最好的,就要找最好的。這個最好,不僅僅是人本身,還有家世。在這群少數人眼中,婚姻的另一半幾乎是不容瑕疵的。像他父親,用四分之一個世紀,才反抗成功,將不可能轉化為可能。而這,一大部分,還是建立在他父親沒有繼承家業的能力和健康基礎上。據說,他作為羅伊家三代,健康和頭腦固然珍貴,卻更因為羅伊這個家族的直系血脈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所以即使他混血,也讓人看到了即將來臨的蓬勃生機。而這個生機,需要純英國伴侶的高貴血統,可以稀疏掉四分之一的非純血,然后,一代代維持下去,直到如今一半變成完全忽略的零零零小數點。

簡蒼梧來之前,什麼都沒問,就確定今天要見面的這位女士,一定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他本不想來,但他來了。因為母親已經為他擔心了三年,最近父親的健康又亮起了警報,爺爺八十大壽在際。一切的一切,不容他黯然,不容他回憶,不容他拒絕。

“真的?消息確實嗎?”正統的倫敦音,即使迫切,也擁有完美的禮儀。

簡蒼梧從這個好聽的女聲中回過神來。聲音的主人站在他桌前,背對著他,一頭深褐色卷發,絲絲發亮。

“社里會派記者過去?我志願。老板,讓我去吧……你別管我爺爺怎麼說。我現在馬上回來,你等我,千萬把位子留給我。”那女子啪一下把電話掛了。

英文圓潤美麗,個性卻是急的,簡蒼梧想。看她的褐發左搖右擺,好像在尋人。他心頭一動,該不會是她?看表,準時。但他不是會主動開口問的人,所以,即使她走到前面去了,他什麼都不說,等著她自己發現。或許,是他猜錯了也不一定。

可是,當那女子轉過身來,能看清她的臉時,簡蒼梧就算清冷,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由驚訝了一次。

他見過她。不,還不只是見過她。因為她的建議,避免他落入妹妹墨桐可能的桃色陷阱中,也促使他下定了最后的決心向水青求婚。那個記者叫什麼來的?

在他認出她之后,她也注意到了他。

比他的反應激烈,她一下子手臂平抬,手指尖尖,向他一指,“是你”

簡蒼梧站起來,對她輕輕點頭,“你好。”

她輕盈走過來,伸出手,手背向上,“真的好久不見。”

簡蒼梧低頭在她手背上親觸了一下,那是紳士對女士的最基本禮儀。他曾經覺得很別扭,無法親吻陌生女性的手背,現在卻習慣了。

她坐下來。侍者問需要什麼,她搖搖頭,一樣沒點就打發了。

“都說世界真小,我今天才相信。你怎麼會來倫敦?”她說中文時,音色圓潤不變,“好久沒講中文,調子怪,你別太講究。”

“不會,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字正腔圓,聽得出有語言天賦,“我在倫敦住幾年了。”

“是嗎?我剛從紐約回來不到半年。本來我來這兒一趟,心里不知多糾結。沒想到能看到你,算是上帝額外的獎勵吧。”她神情爽朗,就像重逢的老友般投契。

“為什麼糾結?”簡蒼梧剛剛認為她是他相親的對象,現在卻不確定了。就他認識的有限幾個名門淑女來看,是不會有她這樣背著相機滿世界跑的。

女子左右看看,發現有瞪過來的女性,為數還不少,以為是看她,就老大不客氣瞪回去,直到可疑視線都消失后,這才壓低了聲,說道,“別笑,我來相親。”

簡蒼梧還是笑了。他不是故意唱反調,只覺得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

他在那兒真心一笑,把對面的人看得呆了呆。不知怎的,腦海里搜出貌似潘安這四個字來。又認為不夠貼切,很俗。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自以為中文學得夠好,卻畢竟少了底蘊。

心里暗罵自己不“淑”,面上刻意板板,“說了別笑,你還笑?”

“對不起。”簡蒼梧因為她的開朗,沉郁的心情也有點輕松了,“其實,我不是笑你,而是笑自己,因為我也是來相親的。”

“呃?”她沒往自己身上套,以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真不明白長輩們怎麼想的,你我這條件還要相親?我看你的咖啡杯都空了,應該等一段時間了,難道女方還沒來?不會故意擺譜遲到吧?”

“羅絲瑪麗小姐?”簡蒼梧試問。

中文名字叫羅瑪麗的她有些疑惑。她告訴過他嗎?糟糕了,她可不記得他叫什麼。畢竟就見過一次,當然那麼英俊的男人委實少見,所以長相沒忘。

“如果你是羅絲瑪麗.斯伯,那我想,我等的人已經來了。沒遲到,是我早到了。”很久沒碰到這麼有趣的事,簡蒼梧彬彬有禮,卻笑意漸深,“你好,我叫簡蒼梧,英文名格雷羅伊。”

羅瑪麗的雙頰瞬間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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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發表於 2016-11-21 00:05:35 |只看該作者
第327章 玫瑰香 安魂香

“你是格雷羅伊?”羅瑪麗這時真尷尬極了。

她回到倫敦才半年不到,又專跑社會新聞,對娛樂新聞完全沒興趣。很抱歉這麼說,不過大眾對格雷羅伊的私人生活遠比他本身的能力關心度要高得多,所以這個人在她眼里只具有上娛樂版的潛力,當然就不曾認真了解過。

說起來,簡蒼梧這個名字也很耳熟。

啊,想到了,他在H市和香港都有些名氣,不僅是白家的外孫,也有一家叫蒼穹的傳媒公司。

“原來你就是眾望所歸的羅伊集團繼承人,我早聽說過你,當你還是簡蒼梧的時候。那時,我在H市的報社實習,還想過采訪你。我聯絡你公司,卻說你已經放開經營權出國了。”她對碧空韓水青的專訪取得報社的認同后,就想制作一個年輕企業家的專訪集錦,卻不太順利。沒想到,簡蒼梧居然成了格雷羅伊,在她出生的這個城市,成為另一大熱點。

“因為過來之后有很多東西要學習,羅伊集團的經營領域完全和蒼穹兩個方向,我無法兼顧,所以只能放棄那邊。現在轉了股份給我舅舅,相信他比我管理得更好。”就算山高皇帝遠,簡蒼梧還是聽說了現任總裁專橫跋扈的行為,這才痛下決心,交給白子東。他大概沒想到白子東會利用蒼穹請“青”入甕而已。

“不能兼顧嗎?但凡大集團,經營都多元化。你把蒼穹當作羅伊一家銀行,不就能兼顧到了?”羅瑪麗尷尬過后,恢復記者的敏感。

“我至今還在熟悉英國這邊的業務,而蒼穹也不是一間銀行。”倫敦是世界金融中心,他用了三年時間,從事他所不熟悉的領域,外人看不到那是怎樣的艱辛。“我不算聰明人,不像大壟斷家們那樣,生意做到各個領域,還有閑時打高爾夫球。”

羅瑪麗認真看著簡蒼梧,發現他不在說笑,“你挺誠實。”

“我只是希望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如果知道憑自己做不好的話,就希望能請更適合的人幫忙。”所以,蒼穹,他交給了舅舅。

羅瑪麗和簡蒼梧聊著聊著,忘了自己本來是急著要走的。

還是簡蒼梧提醒了她,“我剛聽你打電話,好像有急事要辦?”

“啊,對了。”羅瑪麗立刻站了起來,“我告訴你也沒關系,反正明天就見報了。云氏機械大老板的大兒子在南非失蹤,我們報社要派記者過去追蹤報道。格……簡……今天很高興見到你,等我回來,再跟你聯絡吧。”不知道該叫哪個名字,而且相親也變成一見如故了。

說完,她拿開椅子要走。

“云天藍?”簡蒼梧馬上抓住羅瑪麗的手肘,人也站了起來,怕她不熟悉中文名,又強調,“藍斯.云在南非失蹤了?”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嗯。事關重大,好像外交部那邊也要出面。云氏機械是英國重工業的支柱之一,地位不同一般。雖然一直謠傳藍斯.云和父親的關系不好,但其繼承人的身份難以撼動。尤其藍斯云本身也是經商奇才,還是電腦軟體開發的天才級人物。今年,藍水進入英工業,可謂所向披靡。也就是說,云氏機械再加藍水,藍斯云如果在南非遇到不測,對英國政府將成為可怕的損失。”這方面消息的熟知,羅瑪麗是專業人士。

簡蒼梧沒聽見去,他想的只有一個問題,水青會怎麼樣?當機立斷,拿起手機,撥打那個三年未打,卻早刻在心里的號碼,卻在半途中掛斷。

是他,把話說絕了。不彼此成家,就做不了朋友。這個電話,他沒有資格打過去。

“你那麼急著打電話,難道你和藍斯.云是朋友嗎?”羅瑪麗趕時間,可是看著簡蒼梧,她卻邁不開步。

“我們認識。”簡蒼梧淡淡說道。

是的,他們認識,不熟也熟,不陌生也陌生。兩人本來沒有可以交集的點,全因為韓水青而連接起來了。

“那你應該替他擔心了吧。”聽說藍斯.云的名聲不好,卻和簡蒼梧這樣看似貴氣清雅的人是朋友?羅瑪麗打算盡自己的力,“這樣,我到了曼德拉之后,有什麼消息就立刻通知你。你留給號碼給我。”

簡蒼梧謝過,給羅瑪麗寫了一個手機號碼。

羅瑪麗給簡蒼梧名片,慢半天拍才想到此行的目的,“還真像相親了。交換電話號碼,是彼此有意的暗示?”她開完玩笑,突然思及以前剛認識時候的事,“簡蒼梧,你來相親,是說明求婚失敗?”

那雙濃墨般的眼眸剎那無光,看得羅瑪麗幾乎窒息。

“快去吧,晚了就去不了曼德拉了。”簡蒼梧沒回答。但,也等于回答了。

羅瑪麗察言觀色,哪能不明白。揭了對方傷疤,很不好意思,說對不起又怪,索性轉身,匆忙走了。

簡蒼梧看著羅瑪麗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這才再打了一個電話。不問水青,他可以問別人,那幾個和水青最親近的人——

玫瑰香的分割線

飛機降落,水青因為睡了一個好覺的緣故,精神奕奕。而且,這一途,發現了和安妮的共同點,都很能承受壓力,都能吃能睡。

不過,水青不知道,安妮是看著她能吃能睡,所以才跟著她能吃能睡的。

下了飛機,大件行李直接送酒店,水青和安妮卻不得不分開出海關。

水青輕松往外交人員專用通道走的時候,想到安妮那張十分不服氣的臉,就禁不住咧嘴笑。安妮當時怎麼說來著?鄉巴佬進城,還搞特殊化。被千金小姐再次嫉妒,她一點不生氣。非洲不是草原就是沙漠,算作一個大鄉下的話,她這個鄉巴佬跑到鄉下來,那不是如魚得水了?

又是一個好兆頭。

“嗨。”

她低調歸低調,當享受則享受。外交通道啊,怎麼看都比那頭海關寬敞,燈特別燦爛。別怪她小模小樣。她身價到底多少,也沒什麼好猜的。一個上輩子一直在研究金融市場的人,不可能窮到哪里去。關鍵是,骨子里,她就是個小市民。難得能搞特殊化,她當然要得意洋洋,至少挺美滋滋。

“哈羅。”

她前面筆直一條通道,無人態。

“小姐。”

聲音是從后面傳來的,不過,不可能是叫她吧?

“穿牛仔褲的小姐。”

穿牛仔褲的女人,全世界五十億人的話,至少有二十五億。

“穿牛仔褲,背著一個正版的,還是盜版的卡地羅綠背包,想回頭又不想回頭,身體已經轉了三十度角的那位小姐。”

將二十五億變成一,真是耐心十足的男人。

水青將轉了三十度角的身體繼續轉一百五十度,看到了那個叫住她的人。

東方人。講聽不出口音的英文。褐色天然卷的短發。含著笑,一雙隨時放電的深邃眼。高且立體感十足的鼻梁。彎到恰好的性感唇型。一身西裝從肩膀修身到長腿。腳下皮鞋黑亮沉著。多半混血品種。

“真的。”美男她見得多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什麼?”美男子眉山一攏。

長得好,腦袋不太靈光。內心評論完畢,水青推推肩上的綠色背包帶,“這是正版的。”

“是嗎?我沒看過這款。”美男子笑起來煞是溫柔。

這人喊了她半天,到底為什麼?卡地羅算是個牌子,也沒有貴到無數人買不起的程度,是平民化的名牌,好不好

“就像我看你,仿佛從頭到腳都是名牌,卻也完全猜不到什麼牌子的一樣。世界上那麼多東西,都看到過的,那是神。”第一次出國,發揮平時謹慎的一百倍大,哪怕美色當前,也冷言冷語。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美男子有些狼狽了。

想反問他,那他是什麼意思,又覺得話題越聊越開,這麼下去沒完沒了。于是,水青無所謂得聳聳肩,這就要繼續享用“前方專用”的通道。

“小姐。”人又說話了。

水青笑容僵著,“先生,有話請快點說。”叫他溫吞水先生,更好。

“好象你的皮夾掉出來了。”溫吞水先生往地上一指。

水青一看,果然是自己的皮夾,“明明放在外套口袋里的。”

“像你這麼把外套綁在腰上,口袋沖下,里面的東西很容易掉出來。最好是圈個腰包,把皮夾放在里面,一目了然,就不怕弄丟或者被偷了。雖然不好看,不過出門在外,不用講究好不好看,最重要是實用安全。”歇口氣,還有話說,“小姐,你看上去也不像講究穿衣打扮的人。這樣的腰包我還有一個,可以送給你。用起來很方便。”說完,就地打開他黑色的小箱子,低頭搗鼓半天,真掏出一個小小的腰包來。

水青越聽越想大叫,這位不但是溫吞水,還是唐僧,對著誰,都能念經。

“錢包丟了很麻煩的,信用卡,身份證,銀行卡都得重新辦……”見她不伸手接,英俊溫吞的唐僧再接再厲普度。

水青頭昏腦脹,快步過去,抽走他那個腰包,又撿起她的皮夾,那幾乎小跑起來的背影,任何人看來都要落荒而逃,卻急剎車停得莫名其妙。

剛剛靠近那男人的時候,聞到了一陣玫瑰香。

第凡內的,紳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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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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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哥哥好 姐姐好

到了這個年齡,水青已經不會傻愣愣去確認那男人究竟用得是否是第凡內玫瑰香了。可是,雖然不穩,心里卻還是稍稍在意的。第凡內是她的安魂香也好,是她的夢魂香也好,不敏感的鼻子一直牢記著這份香氣。這份香一度屬于似夢似幻的存在,如今縈繞在身側,讓她突然對眼前一切的真實度有了一瞬間不確定。

雖然瞬間不確定,卻也瞬間再確定。腳步停了,還是再動了。水青沒有回頭,任香氣從嗅覺中溜走。總不能遇上玫瑰香,就把對方當成酒吧那個男人吧,說起來他有那麼幾處相似。挺良善,多管閑事,亞洲人,講英文。可她自己都記憶模糊,誰又能知道呢?

順利出了海關,到國際到達的大廳,水青這才回過去看。

玫瑰香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好,省得疑神疑鬼。她剛想將之拋到腦后,冷不防又看到手上還拿著他給的腰包。陌生人的東西,以她謹而慎之的態度,是不太願意收的。但她小門小戶,要隨手扔了,又覺得挺好一樣東西,可惜。想了想,最后決定也不用它,就塞進背包里,到酒店后看看能不能送給需要的人。

大廳里來接機的人很多。水青此來,徐燃說要來接,被她推了,直接約在酒店見面。所以,當看到一塊紙牌子上寫著韓水青三個字時,雖然正好把對方的臉擋住,她馬上以為是徐燃堅持己見,到底過來接她了。

笑著走過去,她先挑剔那上面的字,“你在非洲待了也沒幾年,中文字怎麼寫成這樣?歪歪扭扭的,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是我的名字。”

紙牌一抖,沒放下來,后面甕聲甕氣一個聲音,“能寫成這樣就不錯。你不是看明白了?看明白,還那麼多廢話?”夾著英文單詞,感覺中文半生不熟。

惹得水青更笑,“連中文都不會說了?徐燃,你現在有點像ABC啊”

“徐燃?”紙牌沖著水青的臉就倒了過來,“他是誰?”

水青側身一閃,能感到紙牌扇出的涼風。再看那舉牌的人,咦,不認識?

很年輕的一張臉,大概二十歲都不到,理著短短的平頭,眼睛咕溜溜轉著,上下左右打量著她。

他問徐燃是誰,卻舉著她名字的紙牌,水青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是誰?”先別管徐燃,第一次出國,尚未出機場,就碰見陌生人搭訕兩次,她又不是美女。

“你猜。”大男孩目光一斂,嘻嘻笑,“你就是韓水青啊,跟照片不像。”

看著照片來,那就是認識她的人讓他來接她的。可是這國家,她認識的只有徐燃。

“我猜不到,你到底是誰?”高高稍稍的個頭,竹節般修長,眉宇之間有這個歲數的不拘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五官說不上非常完美,可是合在一起就很順眼。可能年紀還小,看著就是個陽光般的大孩子。

“你很笨哪。為什麼都說你聰明呢?”害他一路來有壓力。

“誰說我聰明?”相差一歲就有代溝,她和他之間隔著萬丈懸崖。

“別想套我的話。”大男孩一笑起來最出色,“你可以慢慢想。想不出來,叫我聲哥哥,我就告訴你。”

慢慢想?叫這毛孩子哥哥?水青也笑,“你是來接我去酒店的?”

“是。不過,這可不算答案。我不是服務生。”以為她開始猜了,大男孩搖搖頭,“再猜。”

“我沒在猜。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來接我,不用我叫你哥哥,你也會告訴我你是誰的。”一個小毛頭都對付不了,她跟他姓

“哦?你會怎麼做?”有點意思了。

“等等吧。”這里人太多,而且還有一只貓沒出來,“等我朋友出來再說。”

大男孩把紙牌一折,拿在手里當扇子,有扇沒扇,打發時間。

水青用眼角余光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第一眼怎麼沒看出來?其實還是有點像的。

安妮出來的時候,因為過海關的時間比水青整整多了三十分鐘,她很是不滿。又用五分鐘,從排隊秩序不佳到入境窗口太少,從效率過低到安全系數,拉拉雜雜抱怨了一番。然后才留意到大男孩,問水青是誰。

因為對他的身份還在猜測中,水青只說是來接她們的人。

誰知安妮以為是酒店接送服務,將手里的小行李箱往大男孩面前一豎,意思是讓他拿行李。

“安妮.潘斯,我既不是服務生,也不是司機,更不是紳士,你自己拿”大男孩說完,抬頭挺胸,轉身要走。

“什麼態度啊?”出生在英國富裕的家庭,享受慣了紳士對淑女的待遇,安妮受不了被男士無視。

“入鄉隨俗。”水青壓根就沒想把背包讓陌生人去背,到底成長環境不同,“這里是曼德拉,又不是倫敦。自己的行李自己拿,免得上當受騙。”

那男孩已經走出去兩米遠,立刻回頭,“韓水青,你當我是騙子?”

聽力也很不錯呢,水青抿開了嘴,“小心使得萬年船。”

“小心什麼船?”沒聽懂。

中文半吊子,倫敦腔呱呱叫。又讓她抓住一個特征。

安妮聽水青說得有理,就湊在她耳邊說,“不是酒店派來的,也不是我們認識的,還是別坐他的車,我們自己叫出租車安全。”

“兩位女士,我向你們保證,我絕對不是壞人。”麻煩了,如果接不到人,會被罵死,還會被笑死,他誇下海口的。

“壞人不會說自己是壞人。”安妮狐疑得看看他,越來越發現和水青一起出門,果然好。

“喂,你們……”不,不能跟女人一般見識,忍耐,忍耐,“兩位漂亮的女士,我這樣正義的一張臉,難道看起來會是壞人嗎?”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瞅準他的弱點,水青存心要氣氣他,殺殺那沒大沒小的志氣。

“這句話我聽得懂。”不懂也得裝懂,反正不能先泄氣,大男孩恭恭敬敬讓出一條道,“兩位,車子就停在門口,雖然是貴賓車位,也不能總是占著不走,請吧。”

水青就想笑,這聽著更像要強迫她們上車,安妮第一個不會答應。

“你到底是誰派來的?不說的話,我喊人了。”安妮這時一心一意當對方不是好人。

大男孩看到水青要笑不笑看好戲的樣子,這才知道她剛剛為什麼說自己會表明身份。因為如果不說清楚,她們只要拒絕上車的話,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真想甩下她們就走,可那頭也不好交待。真是自找的麻煩,早告訴她名字就好了。越想越懊惱,忍不住重重嘆氣。

“安妮,算了,人生地不熟,叫出租也不安全。你瞧他人老實相,也不太聰明的樣子,應該不是騙子。不是說車就停在外面嗎?出去看看再說。”水青見糊弄得也差不多了,又反過來幫人說話。

安妮混亂了,不知道水青搞什麼,“你剛才還說——”

“走吧。”不想繼續在原地討論,水青走在前面,成了領頭的那個。

大男孩更混亂了,也不管在后面拖拖拉拉的安妮,走到水青旁邊,“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壞人?”

水青實在控制不住,終究扔一記白眼過去,“你到底希望我把你當壞人還是好人,云天暢?”

“當然是好人了,不過——啊”她知道他的名字了。

云天暢,云天藍最小的堂弟弟,二叔家的小兒子,今年十八歲,像每個云家兒一樣,跳級讀書,今年開始讀大二。

“啊什麼啊?先叫聲姐姐來聽聽。”云家是尊老的家庭,愛幼嘛,沒這條家訓。

“想得美。”這句中文很順暢。

“你們倆不要在我面前說中文,好不好?”突然看著那兩人好像很親近,安妮卻不知道原因。

“安妮,你不認識他嗎?”照說,安妮以前是云天藍的女朋友,應該見過云天暢才對。

“不認識。他究竟是誰?”真讓人不安。

“她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她,藍斯沒有正式把她介紹給家里人。”因此,也不必見面。

“提到藍斯的話,你是他的——”安妮也想到了。到這里,想不到就真笨了。

“我是他的堂弟丹尼。”丹尼.云,云天暢。

安妮睜大眼睛,“你應該還小吧,現在也不是學校假期,不用讀書嗎?”

不理嬌小姐的白癡問題,云天暢仍然不屈不饒跟著水青,“你怎麼看出來的?難道早看過我的照片?”那就不難猜了。

“沒看過。”爺爺的照片都收得好好的,她沒意願去翻。

“那為什麼知道是我?”天下最多的是什麼?人

“叫我姐姐,我就告訴你。”風水輪流轉,輪到她拿喬。

云天暢立時就叫姐姐,又甜又起膩。要是男人,會覺得沒面子。但他只是男孩而已,不講面子,只要能達到目的。

“很簡單。你讓我叫你哥哥。非親非故,普通人不提這種要求。你的臉擁有云家人的特征。還有,你聽力好得異于常人,要是練過詠春,那就不奇怪了。最后,你那中文夾英文的說法方式和你大堂哥當年太相似。再加上你的年齡。符合的,只有云家小么云天暢了。”云天藍出事,云家人這次傾全力而出。

所以,云天暢突然出現在曼德拉,完全解釋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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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發表於 2016-11-21 0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329章 心靈犀 心相通(上)

能聽見外面喧鬧的人聲,夾雜著幾種語言,車輛繁忙來去。能聞到紅塵土,干燥到缺水,混著木頭的陳味,以及陰暗。眼前只有兩格光線,從高高的,巴掌大的氣洞投下,再沒有其他光源。

為了防止任何逃跑的可能性,這個地下室空無一物,目前只有五個人,還被密切監視著。食物和水也不給夠,一天兩頓,僅僅維持著最基本的生存要求,甚至沒有多余力氣說話。

云天藍看看墻根下同行的三個技術人員躺在那兒,緊緊包裹著身上的衣物,一動不動。飛來的橫禍已經讓他們精疲力盡,所以他們遵從了他的建議,盡量睡覺,保持體力。可以恐懼,可以驚嚇,但不可以失去希望。

“藍斯,你還數著日子嗎?”杰特坐在云天藍旁邊,也是有氣無力。

“七天。”七次光,七次暗,云天藍的聲音低沉卻冷靜。

“七天?如果是有仇,到現在還沒干掉我們;如果是綁架,也沒問我們要聯絡家里人的方式,到底他們想干什麼?”杰特大概是除了云天藍之外,唯一還能思考的人。

“總會清楚的。”仇恨?云天藍覺得不像。“綁架更有可能。沒有問我們要聯絡電話,也許是一種策略需要。”

他們五人出去用餐,回到車上,被麻醉氣體弄昏,醒來以后就已經被關在這里了。整個過程干凈利落,綁匪似乎很有秩序。練武的體質讓他知覺比別人恢復得早,雖然渾身使不出力氣,當時聽到至少有四個人說話。但之后來送食物的,雖然蒙著面,從體型和眼睛,他可以確定一直是同一個人。無論他們怎麼問,有個技術員甚至大罵出口,那人始終沉默,不發脾氣,不使用暴力,放下食物就走。有一次他從門縫里看到外面還有兩個人圍著桌在吃飯,那動作迅速無聲,感覺訓練有素。

不是普通的綁匪,不是普通的綁架案,他只能這麼認為,卻和其他人一樣,完全不知道前面等待著他們的,究竟是什麼。可是,預感很差。正因為對方太專業,對他們不打不罵,不聞不問,更讓他覺得好像有可怕的事要發生一樣,就像所有暴風雨前的平靜。

“我們能活著出去嗎?”杰特貼著墻根的身體往下壓低,有躺下來的意思。

“能。”在這時候,得憑精神力和意志力的強大,一旦崩潰,就完了。

“藍斯,你真不會安慰人。這種問題,是一個字就能回答的嗎?”杰特苦中作樂。

不會安慰人?水青也這麼說過他。云天藍想到從前。

“這時候我們失蹤的事公司的人應該知道了。不知道我爸媽知道以后,會不會急出心臟病?可憐啊我,沒當過丈夫,也沒當過爸爸。萬一就這麼玩完了,連個繼承人都沒有。”躺平了的杰特,有了多余的力氣說話。

“繼承人?”云天藍語氣中有些好笑,“我怎麼不知道你資產富裕到需要繼承人的地步?”

“繼承我的血脈和我英俊的長相啊。說什麼資產,那麼世俗”資產真不多,他一年前還是吃光用光的花錢流水式。因為起了安定下來的心思,所以剛開始存錢沒多久。“先說好,這次要是大難不死,我回去就找人結婚。你得借我錢辦婚禮,否則不算哥們。”

“你要是今年結婚,婚禮的費用我包了,不用你還。你只要跟我簽一份長約,答應為藍水服務二十年就行。”云天藍打得好算盤。他需要有人能忠心耿耿幫他守著藍水總部,杰特是最好的人選。

“藍斯,這是不平等條約。”一場婚禮,就賣了他二十年大好光陰?杰特假裝抗議,“等獲救后慢慢談。不行了,我又餓了。趕緊睡覺。睡著了,說不定能在夢里美餐一頓。”一轉身,頭枕著胳膊,不再說話。

云天藍沒有睡,他不想讓自己的生物鐘紊亂。他會武這件事,大學時代的同學杰特也不知道,更別說其他人了。如果只是他一個人被抓的話,他或許會冒險逃走。但現在,還有四個人跟他一起,逃跑的計劃就必須非常謹慎。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在觀察對手。這是不容許出一點錯的計劃,一旦出手,成功逃出去固然最圓滿,失敗的話后果就不堪設想了。難保匪徒不會為了威懾,殺人見血。

就像杰特說的,這時候倫敦應該已經得知了他們失蹤的消息。對他來說,還有一方家園也應該發現事情不對了。

水青會怎麼反應?嚇傻?食不下咽,以淚洗面?

不會的。她個性外柔內剛,在關鍵時刻比任何人都具有勇氣,富于冒險,敢他人所不敢,做他人所不做。

云天藍突然就想到一個可能性。因為這個可能性,他立刻站了起來,走到氣洞前面,抬頭仰望。心,怦怦怦,劇烈地跳動。

“那個傻瓜……”他將聲音壓到最低。

她會來找他的。雖然一提出國,她就推三阻四,讓他幾乎肯定她對于出國有某種心理懼怕。但她會來找他。沒有根據,他就是這麼認為了。

心有靈犀一點通。

氣洞是那樣狹窄,只能通過一線光,兩束空氣。然而,此時,他用力深呼吸著,求生的欲望如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

她跟他,在呼吸同樣質地的空氣吧

曼德拉是南非的首都之一,也是最發達的城市之一,所以入住豪華的大酒店時,完全聞不到草原和紅土的味道,反而是美輪美奐的景象和盡善盡美的服務。食物有精致的西餐,也有上了檔次的本地料理,裝在漂亮的瓷碟里,看不出,也吃不出落后于其他地方的味道。

安妮相當滿意,一到酒店,也不休息就跑到三樓購物區,買了大包小包的名牌貨回來,然后對這家酒店一流的服務和設施表示了驚訝和贊美。

水青沒有多說。這種時候,購物也是一種減壓方式。不然呢?難道人失蹤了,其他人就得自虐來表現傷心難過,就得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雖然對安妮沒意見,可是水青堅定了要甩開安妮,單獨行動的決心。安妮到現在還沒脫下那十公分高的鞋子,對她跑鞋牛仔褲體恤的穿著頗有微詞。就這樣,她就不能帶著安妮。

云天藍不會被關在這個漂亮摩登的高級城區,一定在魚龍混雜,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種地方,需要跑,需要跳,需要耐力和體力。她不是小看安妮,但安妮確實太過嬌生慣養。能大老遠飛過來,待在酒店里等消息,對失蹤了的人來說,相信已經是很好的一種支持。量力而行。每個人的極限都不同,她不會拿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所以,安妮補眠的時候,水青才打了電話給許燃。到約定時間,她出了房門,去等電梯。

“姐姐,去哪兒?”云天暢嘻嘻哈哈出現在水青左手邊。

“叫什麼姐姐?要叫大嫂。”右手邊,以溫柔作為面具,內里很滑溜的男子是云天藍的親弟弟云天遠。

剛到酒店時,才知道云家長輩雖然還沒來,可是三代的四個男兒齊打頭陣,一個不缺。目前云天暢和云天遠負責接應她,天暢的兩個哥哥天弘和天悠已經分別外出打聽消息去了,還沒見到面。

天遠和水青那是老熟人,兩人合作可謂相當愉快,所以天遠回了英國后,還保持著聯絡,感情挺不錯。至于其他三個,水青好奇很久了。天暢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家里頭最小的,沒有壓力,性格光明外向,聰明討喜。

天弘據說和天藍感情最好,因為兩人就差了一歲,又都是家里的老大,性格穩重,平時一起玩得多。

唯有天悠,評價聽起來很有意思。天遠說,天悠這個人,跟他一天的話,會以為他是個啞巴。天暢說,二哥扮鬼,他晚上就做噩夢。天藍以前也說過天悠一句,除了兄弟父母之外,對其他人一概不理睬的酷哥。

“你們這是在跟蹤我?”忽略姐姐大嫂這些,水青心想,她才出門,他們倆就一左一右包夾了,怎麼知道的?

“是保護,不是跟蹤。”云天遠率先走進電梯去。

水青也走進電梯。

云天暢跟著她,最后一個進去。

“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出門?”既然是兄弟姐妹,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最好。

“走廊里不是有攝像頭?一看就知道了。”天遠這話奇特。

他們看了走廊里的攝像頭拍下她出門?水青瞪起眼,“你們別告訴我,切入了酒店的網絡監視系統?”

“小事一樁。”云天暢打了個響指,“我繼承了藍斯電腦方面的才能,未來就為藍水打工。”

水青噗地笑了出來,“天暢弟弟,你又不是藍斯的兒子,不能說繼承了他的才能。”饒是老爺子對子孫在中文方面的要求再嚴格,到最小的這位身上,到底還是生疏了。

對于已經在海外近三代的云家來說,這也是無可奈何,且必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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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心靈犀 心相通(上)

能聽見外面喧鬧的人聲,夾雜著幾種語言,車輛繁忙來去。能聞到紅塵土,干燥到缺水,混著木頭的陳味,以及陰暗。眼前只有兩格光線,從高高的,巴掌大的氣洞投下,再沒有其他光源。

為了防止任何逃跑的可能性,這個地下室空無一物,目前只有五個人,還被密切監視著。食物和水也不給夠,一天兩頓,僅僅維持著最基本的生存要求,甚至沒有多余力氣說話。

云天藍看看墻根下同行的三個技術人員躺在那兒,緊緊包裹著身上的衣物,一動不動。飛來的橫禍已經讓他們精疲力盡,所以他們遵從了他的建議,盡量睡覺,保持體力。可以恐懼,可以驚嚇,但不可以失去希望。

“藍斯,你還數著日子嗎?”杰特坐在云天藍旁邊,也是有氣無力。

“七天。”七次光,七次暗,云天藍的聲音低沉卻冷靜。

“七天?如果是有仇,到現在還沒干掉我們;如果是綁架,也沒問我們要聯絡家里人的方式,到底他們想干什麼?”杰特大概是除了云天藍之外,唯一還能思考的人。

“總會清楚的。”仇恨?云天藍覺得不像。“綁架更有可能。沒有問我們要聯絡電話,也許是一種策略需要。”

他們五人出去用餐,回到車上,被麻醉氣體弄昏,醒來以后就已經被關在這里了。整個過程干凈利落,綁匪似乎很有秩序。練武的體質讓他知覺比別人恢復得早,雖然渾身使不出力氣,當時聽到至少有四個人說話。但之后來送食物的,雖然蒙著面,從體型和眼睛,他可以確定一直是同一個人。無論他們怎麼問,有個技術員甚至大罵出口,那人始終沉默,不發脾氣,不使用暴力,放下食物就走。有一次他從門縫里看到外面還有兩個人圍著桌在吃飯,那動作迅速無聲,感覺訓練有素。

不是普通的綁匪,不是普通的綁架案,他只能這麼認為,卻和其他人一樣,完全不知道前面等待著他們的,究竟是什麼。可是,預感很差。正因為對方太專業,對他們不打不罵,不聞不問,更讓他覺得好像有可怕的事要發生一樣,就像所有暴風雨前的平靜。

“我們能活著出去嗎?”杰特貼著墻根的身體往下壓低,有躺下來的意思。

“能。”在這時候,得憑精神力和意志力的強大,一旦崩潰,就完了。

“藍斯,你真不會安慰人。這種問題,是一個字就能回答的嗎?”杰特苦中作樂。

不會安慰人?水青也這麼說過他。云天藍想到從前。

“這時候我們失蹤的事公司的人應該知道了。不知道我爸媽知道以后,會不會急出心臟病?可憐啊我,沒當過丈夫,也沒當過爸爸。萬一就這麼玩完了,連個繼承人都沒有。”躺平了的杰特,有了多余的力氣說話。

“繼承人?”云天藍語氣中有些好笑,“我怎麼不知道你資產富裕到需要繼承人的地步?”

“繼承我的血脈和我英俊的長相啊。說什麼資產,那麼世俗”資產真不多,他一年前還是吃光用光的花錢流水式。因為起了安定下來的心思,所以剛開始存錢沒多久。“先說好,這次要是大難不死,我回去就找人結婚。你得借我錢辦婚禮,否則不算哥們。”

“你要是今年結婚,婚禮的費用我包了,不用你還。你只要跟我簽一份長約,答應為藍水服務二十年就行。”云天藍打得好算盤。他需要有人能忠心耿耿幫他守著藍水總部,杰特是最好的人選。

“藍斯,這是不平等條約。”一場婚禮,就賣了他二十年大好光陰?杰特假裝抗議,“等獲救后慢慢談。不行了,我又餓了。趕緊睡覺。睡著了,說不定能在夢里美餐一頓。”一轉身,頭枕著胳膊,不再說話。

云天藍沒有睡,他不想讓自己的生物鐘紊亂。他會武這件事,大學時代的同學杰特也不知道,更別說其他人了。如果只是他一個人被抓的話,他或許會冒險逃走。但現在,還有四個人跟他一起,逃跑的計劃就必須非常謹慎。所以,到目前為止,他還在觀察對手。這是不容許出一點錯的計劃,一旦出手,成功逃出去固然最圓滿,失敗的話后果就不堪設想了。難保匪徒不會為了威懾,殺人見血。

就像杰特說的,這時候倫敦應該已經得知了他們失蹤的消息。對他來說,還有一方家園也應該發現事情不對了。

水青會怎麼反應?嚇傻?食不下咽,以淚洗面?

不會的。她個性外柔內剛,在關鍵時刻比任何人都具有勇氣,富于冒險,敢他人所不敢,做他人所不做。

云天藍突然就想到一個可能性。因為這個可能性,他立刻站了起來,走到氣洞前面,抬頭仰望。心,怦怦怦,劇烈地跳動。

“那個傻瓜……”他將聲音壓到最低。

她會來找他的。雖然一提出國,她就推三阻四,讓他幾乎肯定她對于出國有某種心理懼怕。但她會來找他。沒有根據,他就是這麼認為了。

心有靈犀一點通。

氣洞是那樣狹窄,只能通過一線光,兩束空氣。然而,此時,他用力深呼吸著,求生的欲望如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

她跟他,在呼吸同樣質地的空氣吧

曼德拉是南非的首都之一,也是最發達的城市之一,所以入住豪華的大酒店時,完全聞不到草原和紅土的味道,反而是美輪美奐的景象和盡善盡美的服務。食物有精致的西餐,也有上了檔次的本地料理,裝在漂亮的瓷碟里,看不出,也吃不出落后于其他地方的味道。

安妮相當滿意,一到酒店,也不休息就跑到三樓購物區,買了大包小包的名牌貨回來,然后對這家酒店一流的服務和設施表示了驚訝和贊美。

水青沒有多說。這種時候,購物也是一種減壓方式。不然呢?難道人失蹤了,其他人就得自虐來表現傷心難過,就得過苦行僧一樣的生活?

雖然對安妮沒意見,可是水青堅定了要甩開安妮,單獨行動的決心。安妮到現在還沒脫下那十公分高的鞋子,對她跑鞋牛仔褲體恤的穿著頗有微詞。就這樣,她就不能帶著安妮。

云天藍不會被關在這個漂亮摩登的高級城區,一定在魚龍混雜,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種地方,需要跑,需要跳,需要耐力和體力。她不是小看安妮,但安妮確實太過嬌生慣養。能大老遠飛過來,待在酒店里等消息,對失蹤了的人來說,相信已經是很好的一種支持。量力而行。每個人的極限都不同,她不會拿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所以,安妮補眠的時候,水青才打了電話給許燃。到約定時間,她出了房門,去等電梯。

“姐姐,去哪兒?”云天暢嘻嘻哈哈出現在水青左手邊。

“叫什麼姐姐?要叫大嫂。”右手邊,以溫柔作為面具,內里很滑溜的男子是云天藍的親弟弟云天遠。

剛到酒店時,才知道云家長輩雖然還沒來,可是三代的四個男兒齊打頭陣,一個不缺。目前云天暢和云天遠負責接應她,天暢的兩個哥哥天弘和天悠已經分別外出打聽消息去了,還沒見到面。

天遠和水青那是老熟人,兩人合作可謂相當愉快,所以天遠回了英國后,還保持著聯絡,感情挺不錯。至于其他三個,水青好奇很久了。天暢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家里頭最小的,沒有壓力,性格光明外向,聰明討喜。

天弘據說和天藍感情最好,因為兩人就差了一歲,又都是家里的老大,性格穩重,平時一起玩得多。

唯有天悠,評價聽起來很有意思。天遠說,天悠這個人,跟他一天的話,會以為他是個啞巴。天暢說,二哥扮鬼,他晚上就做噩夢。天藍以前也說過天悠一句,除了兄弟父母之外,對其他人一概不理睬的酷哥。

“你們這是在跟蹤我?”忽略姐姐大嫂這些,水青心想,她才出門,他們倆就一左一右包夾了,怎麼知道的?

“是保護,不是跟蹤。”云天遠率先走進電梯去。

水青也走進電梯。

云天暢跟著她,最后一個進去。

“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出門?”既然是兄弟姐妹,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最好。

“走廊里不是有攝像頭?一看就知道了。”天遠這話奇特。

他們看了走廊里的攝像頭拍下她出門?水青瞪起眼,“你們別告訴我,切入了酒店的網絡監視系統?”

“小事一樁。”云天暢打了個響指,“我繼承了藍斯電腦方面的才能,未來就為藍水打工。”

水青噗地笑了出來,“天暢弟弟,你又不是藍斯的兒子,不能說繼承了他的才能。”饒是老爺子對子孫在中文方面的要求再嚴格,到最小的這位身上,到底還是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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