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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從文景瑞有記憶起,母親便告訴他,他是父母的愛情結晶。
「可惜你爺爺不喜歡我。」不被心愛男人的父親接受,母親憔悴的臉龐笑得苦澀。「我比你爸大五歲,我們戀愛的時候他才十八,還是個學生,而我無父無母,只是一個連高中都沒念完的孤兒,為了你爸爸好,我答應你爺爺離開他,你爸爸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有了你。景瑞,如果你爸爸知道你的存在,他一定會很開心,一定會很疼你。」
這世界上文景瑞最愛的女人就是母親,也只有母親說的話他深信不疑,母親對他的期盼他會拚了命去完成,母親要他做的事他也一定會去做。
當他母親得知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時日不多後,便要他在自己死後回文家認祖歸宗,跟爸爸姓文,受好的教育。
文景瑞照著母親的遺願一一執行,母親過世沒多久,他在社工的幫助下輾轉聯絡到生父,並與之踫面,當時的情況卻跟母親所深信的完全不同。
「你真是我兒子」文淵華驚呼,一臉不敢置信。
這質疑文景瑞出身的問句,立刻摧毀了母親長年以來告訴他的——他們很相愛,若不是因為父親家里反對,他們會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你媽叫什麼名字?啊……啊浮,是,我想起來了,她說你是我兒子?真的假的?」文淵華搔搔頭。
生父毫不掩飾的錯愕和隱隱的排拒並沒有逃過文景瑞的眼。
「你說的是什麼話啊!」跟著文淵華一同出現的是個年輕美麗,看起來絕對沒有三十歲的年輕女人,她瞪了他一眼,不滿的說。
跟長時間工作而身形干瘦、頭發枯黃的母親不同,眼前的女人皮膚白皙光滑,眼角沒有半分皺紋,頭發烏黑亮麗,身上的衣物是新的、干淨的,沒有半點洗舊或者是脫線的痕跡。
反觀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到褪色,還有幾個小破洞的舊T恤,指甲也不若父親以及那名美女的干淨,上頭殘留著他暑假時在工廠打工,根本洗不掉的黑油垢,只要一眼,他就明白自己和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他長得跟爸一模一樣,百分之百是你們文家的小孩,文淵華,你連自己爸爸年輕時候的臉都認不出來呀?他絕對是你兒子!」女人一邊說著,一邊狂捏文淵華腰間的肉。「你這個花心大蘿卜,自己的小孩都不認得!」
「別捏別捏,我有說不認嗎?嘖,你怎麼一點也不吃醋?」文淵華立刻討饒,見老婆沒有任何不悅的反應,立刻不爽了。
「吃什麼醋呀?你的小孩就是我的小孩。」女人瞪他一眼,模樣嬌俏又美麗。
「雅雅,你果然是最棒的女人。」文淵華感動地摟緊她。
「不然你娶我干麼?」女人回抱住他,兩人卿卿我我、大力放閃,完全忽視文景瑞的存在。
娶?父親結婚了
因為母親驟逝,他的心情本就低落,誰知見了父親,卻完完全全沒有母親所說的「爸爸會很高興有他」的情況出現。
母親堅信不移的「真愛」根本不堪一擊,多情的父親早忘了她是誰,那提起母親姓名時的陌生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和母親分開後,父親過得很好,他愛上了別人,娶了年輕貌美的妻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眼淚早在母親抵抗病魔期間流干了,此刻的文景瑞哭不出來,他瞪著文淵華以及他身旁的女人,等兩人相親相愛完之後跟著他們回家。
路上,文景瑞不發一語,靜靜地聽著繼母和父親說話,嘴角譏誚地上揚。
從對話中他得知他們新婚不到半年,繼母姓溫,叫溫雅,與文家是世交,青梅竹馬的兩人本來沒有太多交集,卻突然在數月前一見鍾情,迅速墜入愛河,交往兩個月後便閃電結婚。
「景瑞,你這時候來我們家真是太好了!」溫雅熱情地從副駕駛座回頭,朝後座的他嫣然一笑。「這麼一來琳琳就有伴了。」
「對耶!」文淵華經妻子一提,才想起了這件好事。「雅雅,這樣我們下個月去捷克玩,就不用擔心琳琳一個人在家了。」
「是不是!不然老送去我爸那里真的很麻煩。」溫雅興奮地回應完丈夫,又回過頭,微笑著對他說道︰「景瑞,琳琳很乖,不會惹麻煩,你只要晚上回來給她吃東西就好了,你是哥哥,沒有問題吧?」語氣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直接做決定。
文景瑞想,繼母要托付的或許是小狗、小貓之類的寵物吧,也就點了點頭,隨著父親以及繼母來到一棟高樓大廈。
「琳琳,媽咪回來了,快出來!」甫一進門,溫雅便對著房子高喊,口吻十分親昵。
文景瑞站在玄關,為眼前窗明幾淨的客廳感到錯愕不已。
這是他在電視上才會看見的裝潢,白色的沙發、深色的櫸木地板,明亮又氣氛佳的黃色燈光,通風良好的客廳……跟他與母親住了十幾年,那個小小的、簡陋的鐵皮屋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在他跟母親挨餓受凍的時候,父親就住在這麼漂亮舒適的房子里……
「琳琳,你在哪里呀?」溫雅在客廳里的高聲呼喚,打斷了文景瑞內心復雜的比較。
「媽咪。」一個微弱的聲音伴隨一張帶著羞澀笑容的小臉,出現在客廳。
「琳琳,你跑去哪里了!」溫雅嬌聲抱怨著。「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你去哪里了」她稍嫌粗魯的拉過小女孩的手臂。
琳琳不是寵物,而是個小女孩嗎?!文景瑞為這不在預期中的發展呆了呆,這小女孩叫溫雅「媽咪」,那——
「媽咪跟叔叔出去的時候我只能在房間呀,我沒有出去。」小女孩笑著,語氣卻透露著小心翼翼,還有點別的、他不懂的東西。
「這麼乖呀?好吧,你看,這是淵華叔叔的兒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叫他阿瑞哥哥吧。」溫雅將女兒拉到文景瑞面前,興奮地介紹。
叔叔?不是爸爸?這麼說來這女孩不是爸爸的女兒嘍。文景瑞心想。
「阿瑞,你也見見琳琳,我跟你雅姨會常常不在家,以後家里就你們兩人,她年紀小,你要多照顧她。」文淵華先轉頭對甫相認的兒子說道,接著再對小女孩說︰「琳琳,以後有哥哥陪你玩,開不開心?」
小女孩看了看突然出現在家里的陌生少年,防備地瑟縮了下,神情有些僵硬,卻還是點了點頭,笑著說︰「嗯,開心。」
「琳琳好乖,對了,叔叔有買史努比給你喔。」文淵華轉頭尋找剛買的禮物,一找才發現東西還放在車上。「在車上,叔叔去拿,你等一等。」
「什麼?!你買禮物給琳琳卻沒有買給我?」溫雅聽見丈夫對女兒這麼好,噘嘴吃醋抱怨。
文淵華就愛溫雅這直率的性格,他笑著走過去,親親熱熱地摟著新婚妻子,啄了啄她噘起來的紅唇,「怎麼會沒準備你的禮物呢?你可是我最愛的雅雅欸!我會疼琳琳還不是因為你,愛屋及烏嘛。」
「我也接受了你突然冒出來一個十四歲的兒子啊,又不只有你會愛屋及烏!」
任性的嬌嬌女一定要爭贏。
「好好好,我知道你最愛我了。」
夫妻倆旁若無人地說起了甜蜜的情話,一抱著便不放手,這甜蜜的氛圍讓文景瑞眼神轉暗,神情冰冷。
深信著父親跟自己之間有著堅貞愛情的母親尚未下葬,遺體還放在醫院沒領回,因為他負擔不起母親的喪葬費,他的父親從見面到現在沒問過母親的事一句,也沒有想要去看她一眼,而是開心的在溫暖舒適的房子里,摟著年輕貌美的新婚妻子情話綿綿,他對生下他孩子的女人離世完全不感到難過,一點點都沒有。
什麼叫「會很高興有他」?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多了個兒子,他滿心滿眼只有新婚的妻子!
憤怒和怨恨無法抑制地爬上文景瑞的面容,他瞪著眼前甜蜜放閃的夫妻,更瞪向被他們疼愛著的小女孩。
可當他的眼神掃過那個叫琳琳的小女孩時,發現她雖然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卻仍流露出了明顯的局促不安。
許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琳琳回頭,發現他在瞪自己,她瑟縮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喊了他一聲,「哥哥。」
那一聲哥哥有期待、害怕,也有著小心翼翼,喊完她還去看母親,發現母親沒回頭看她,眼神不由得暗了下來。
文景瑞見狀才明白,這個小女孩雖然跟母親住在這里,還有看似疼愛她的繼父,卻一直覺得自己是局外人。
他懂這種感覺。
出生至今,他總算見到了親生父親,並來到父親身邊,可他覺得自己也是個局外人。
他們都一樣。
突如其來的惡心感令溫希琳蹲下身,靠著馬廄角落吐了起來。「嘔……」
她吐出來的全是黃色的酸水,沒有半點食物,溫希琳這才想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上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前天妹妹突然休克送醫,到現在仍在昏迷中,她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有時間坐下來吃東西。
啊,是了,上一次吃東西是妹妹比賽前,跟妹妹一起吃的面包……難怪她什麼都吐不出來,經過那麼長的時間,早就消化光了。
「嘔……」惡心感仍未平復,溫希琳繼續吐著胃中翻攪不已的酸水,散落在頰邊的發絲沾染到了穢物,她連忙翻找包包中的衛生紙,同時也想將頰邊的頭發撥到身後,整個人手忙腳亂。
「拿著。」
折迭成四四方方的干淨手帕遞到她手邊,感覺到散落的頭發被人輕柔地攏起,接著是屬于男人的手掌在她背上輕拍。
溫希琳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在自己不舒服、生病時,被人這樣關懷,許是心里大受感動,撫平了生理上的不適,惡心的感覺漸漸消失,她不再吐了。
接過干淨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還未來得及對照顧她的文景瑞道謝,一瓶未拆封的礦泉水就遞到她手邊。
「漱個口吧。」文景瑞在她開始嘔吐後便招來在馬場工作的員工,要了瓶礦泉水,好讓她清理自己。
「謝謝。」溫希琳感動于他的體貼,微微一笑。景瑞哥哥還是跟以前一樣,看起來很冷淡,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呢。
快速地漱了口,她用手帕按壓嘴角,想要快速站起來,表現出沒事的模樣,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虛弱狼狽,沒想到眼前驀地一黑,暈眩感迅速來襲,眼看就要倒下……
「你低血糖的毛病一點都沒有改善嗎?」文景瑞皺眉伸手扶住快要倒下的她,口氣不是很愉悅,眼楮再瞟到馬廢邊緣,那一灘只有酸水,沒有任何固體殘渣的嘔吐物。
想到溫希琳自小就有個壞習慣——即使再餓她也不會喊一聲,如果被母親遺忘了,她也會跟著遺忘自己,他從以前就厭惡她這樣的惡習,不會照顧自己,也不懂得爭取。
「你今天吃了什麼?或者我該問你昨天有沒有吃東西?」文景瑞咄咄逼人的問。
本想說她有吃,可在文景瑞警告的眼神下,溫希琳只能老實地回答,「我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文景瑞囑咐從馬廄趕來,負責照顧時光的教練帶走馬兒後,便拎著虛弱得快要倒下的溫希琳往樂部主塔走去。
溫希琳小他四歲,今年也有二十八歲了,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怎麼重量感覺跟她十幾歲的時候沒有什麼分別?
她到底在搞什麼?都這麼大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嗎?
「你在搞什麼?幾歲的人了還不知道要愛惜自己。」文景瑞忍不住數落她。
「我……」溫希琳想為自己辯解,可她頭好暈、好不舒服,嘴一張,又吐了。
這一回沒能來得及轉身吐在角落,而是直接以噴泉般的姿態,將酸水吐到文景瑞精致干淨的馬術裝上頭。
「對、對不起……嘔……」越緊張,胃中冒出的酸水越是止不住,溫希琳吐得一發不可收拾,不只吐了他一身,連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
文景瑞陰沉著臉等她吐完,等到她再也沒有繼續吐的跡象後,他才靜靜地開了口,「跟我到房間打理一下你自己,然後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
溫希琳不曾來過馬場樂部的會員房間,應該說,這間樂部她也是第一次來。
被文景瑞帶到私人的專屬房間,被囑咐進浴室打理自己,她萬分抱歉地看著狼狽程度不下于她的文景瑞,表示她可以等他先清理。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去、洗、澡,你又臭又髒。」
對欸,她不只沒有吃東西,也沒有洗澡,真的很髒,方才又吐了一身,溫希琳想想也是,就進了浴室。
她不用煩惱換洗衣物,樂部的人會送來合她尺寸的衣服、鞋子,從里到外一應全。
就在她整理好自己,干淨清爽地離開浴室來到房間內時,文景瑞已脫下馬術裝,換上一身優雅休閑服,坐在擺滿食物的桌子前低頭凝視手中的文件。
溫希琳心一熱,想著她的景瑞哥哥真的沒變,滿桌子的食物一看就知道都是為了她而準備的。
察覺到房間內的異樣,文景瑞抬起頭一看,看見打理干淨但仍難掩虛弱的她,眉頭一皺,聲音低沉道︰「坐下來,吃東西。」
溫希琳聽話地坐下來,拿起刀叉,吃起面前那一盤意大利面。
面很好吃,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意大利面,而文景瑞一邊看著手中的文件,一邊還分菜到她面前的盤子里,肉、魚、色拉,低聲吩咐要她吃完,就跟小時候一樣,用心照顧著她。
「景瑞哥哥,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也很高興……你沒有變。」溫希琳笑著說。
他愛護她的心情沒變,對她依然是那麼溫柔。
「我沒變?」文景瑞覺得好笑,放下手中的數據。「若我沒有變,怎麼爬到今天的地位?你從哪一點看出來我沒有變,就因為我盯著你吃飯,你就以為我還跟以前一樣?溫希琳,你未免想太多,我不過是不想看到有人昏倒在我眼前,而且我這樣是在確保我的權利。」
他早就變了,變得高壯結實,變得有權有勢,他的成就讓他能夠成為這間樂部的會員,還擁有一匹很美麗的馬兒,如果是以前的他,絕對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
溫希琳呆了呆,笑容僵在臉上。
她突然對眼前這個男人感到陌生,他的五官沒了少年時期的青澀,而是轉為成年男子的成熟睿智,可他也變得更為尖銳,跟青少年時期的粗暴完全不同。
溫希琳明白,他們的父母帶給彼此巨大的傷害,傷口永遠都無法愈合,可她所熟悉的景瑞哥哥不是現在這樣的,不是!
「權利?什麼你的權利?」溫希琳捕捉到他話中的怪異之處,忍不住問。
文景瑞勾唇一笑,那笑容讓她全身發毛,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她的臉色在一瞬間慘白。
「溫希恩,十四歲,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三天前在體操比賽中心髒病發,休克送醫,至今仍未清醒,積欠醫藥費用高達……」文景瑞精確地說出了溫希恩就醫所積欠的費用,更點出了溫希琳跟她的關系。
他是怎麼知道的?她明明沒說……是了,方才在她打理自己時,他一定已經調查過自己了,關于她和希恩的數據很快就被送到他手上,這樣的快速,這樣的權勢莫名的令溫希琳感到害怕不安。
這個男人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大哥哥了。
「我的權利正是你的身體,我要你有健康的身體,好生下健康的小孩,盯你吃東西不是因為以前的情分,而是因為在商言商。」文景瑞笑著,心想她怎麼還是這麼天真?
「我們會有合法的婚姻關系,直到你生下小孩為止,若你離婚後要見小孩我不反對,但得用我同意的方式跟我的小孩接觸,明白嗎?」他的神情很柔和,可語調卻是冰冷的,沒有半點溫度,而且也不給她任何反駁、拒絕的機會。
「方才我都看見了,你外公對你仍是不理不睬,連話都不願聽你說,而你母親在四年前再婚,嫁給了一個法國人,目前下落不明,上回出現是一年前,地點在希臘,恐怕一時半會是找不到她了,現在你妹妹快要死了,只有我願意出錢救她,我想在這個時候,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溫雅這個無緣的繼母還是一樣啊,有了男人和愛情就把女兒丟下,不管不顧,這才叫沒有變呢,真不知道那女人當時硬把小孩留在自己身邊到底有什麼意義。文景瑞譏誚的想著。
母親指望不上,外公見死不救,他現在是她唯一的救星,說他趁人之危也好,沒有同情心也罷,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溫希琳愣愣的看著他,文景瑞從頭到尾都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但她笑不出來,眼神顯露哀傷、痛苦。
她一直以為自己長大了,不再是寄人籬下的小孩,她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認識的人都不知道她真正的背景,讓她很自在。
可如今在一個知道她身世,知道她不受家人歡迎,知道她所有恐懼、傷心的人面前,她覺得自己又變成了那個沒有行為能力,只能依附著母親的任性和霸道,才能擁有棲身之地的小女孩。
溫雅在十七歲那年生下溫希琳,卻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誰,這對當時的溫家造成了非常大的沖擊。
溫祖雄有很多老婆,生下的清一色都是男孩,而溫雅是原配所出,也是同輩中唯一的女生,加上是老來得女,自然疼愛非常,所以對于最疼愛的女兒未婚懷孕一事,他十分震怒,急于想抹去這不名譽的污點,本來溫希琳應該是生下來就要被送走的,但溫雅卻堅持要將她留在身邊。
為了留下她,溫雅跟溫祖雄達成了協議,接下來的人生她都必須聽從父親的安排,好好念書,當個稱職的溫家千金。
而溫希琳自小是在佣人房長大,從小到大能見到自己母親的機會少之又少,外公看見她就不開心,從來不正眼瞧她,雖然是自己的親人,可她從來沒有享受過親情,也不知道家庭溫暖是什麼感覺,直到母親結婚了,她被帶過去跟繼父一同生活,但是那個地方也不能叫做家……
「我們來談談吧,你生下我的小孩,我給你一千萬,不會讓你吃虧的。」文景瑞低沉好聽的聲音,打斷了溫希琳的回憶。
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溫希琳,你要振作一點,希恩還需要你!
「我知道了。」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溫希琳強撐著被剝奪的自尊,直視他的雙眼。「你、你剛剛說要給我一千萬救希恩是真的嗎?是生下你的小孩後才給嗎?能不能先給我一部分?」她強迫自己與眼前的男人談正事,刻意遺忘她已經走投無路,必須出賣自己的事實。
她是不得已的,是為了希恩才這麼做……
文景瑞很滿意她不再提什麼變不變的話題,點了點頭,而後看見她眼下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及沒有光澤的皮膚,不由得眯起眼,想著自己開出的條件——人品好、身體健康、拿了錢便離婚。這女人在身體健康這一項上面是完全的不合格。
思索了一會兒,他認為這只是小問題,不過是身體健康嘛,相信很容易就能達到他的標準。
「我可以先給你兩百萬現金,讓你處理你的私事,但是相對的,你得吃東西,就算吐出來,我也會繼續把食物塞進你嘴里,直到我認為你吃飽了為止,從簽約的這一刻起,你的身體屬于我,你得養好身體,用健康的子宮孕育我的小孩,我可不希望因為母體不健全而得來一個不健康的孩子。」
莫名的,文景瑞越說越火,他在心理打了個突,快速忽視那抹異樣,強勢主導兩人之間的買賣。
V8屏幕中,錄下的是充滿了雜音的側拍。
只見一名身形縴細,穿著體操服的少女在掌聲中出場,她舉起了右手表示到場,而後快速的奔跑,利用跳板上了低桿,輕巧得像只自在的小鳥兒,空翻、換握、回環……流暢的表演著精彩絕倫的高難度動作。
原本嘈雜的觀眾因為女孩的表演而屏氣凝神,半點聲音也無,全盯著少女精彩的表演,就在女孩要以一個直體空翻兩圈半的動作下桿時,突然就像被人一槍打落般,身體直直墜落在軟墊上,連保護員都來不及應對這突發狀況,四周的觀眾也為這一幕而驚呼。
畫面也在這時候翻轉,鏡頭對著的不再是正在進行的比賽,而是溫希琳匆匆往場中飛奔而去的身影……
「啪」一聲,溫希琳闔上V8攝影機的旋轉屏幕,不忍再看,因為這是妹妹最後一次活蹦亂跳的身影了。
現在她的希恩正躺在病床上,睡了好久都沒有醒來,因為長期練體操而縴細的身形更為瘦削了,臉頰也消瘦好多……
「嗯……」
病床上傳來細細的聲音,驚動了坐在一旁的溫希琳,她立刻站了起來,急切地探身望向病床上的少女。
「希恩,你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醫生,醫生!」溫希琳見妹妹清醒幾乎要哭出來,她跌跌撞撞地奔出病房,想找醫生過來看看。
清醒後的溫希恩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隨即被醫護人員圍繞,做了一連串的檢查,她內心充滿了疑惑,自己怎麼會在醫院里呢?
在做完詳細的檢查,以及叮嚀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醫生走了,留下兩姊妹在病房里。
「姊姊……我怎麼了?」開了口之後溫希恩才發現自己好虛弱。「我不是在比賽嗎?我可以參加亞運了嗎……」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比賽上頭。
溫希琳看著妹妹,原本因為妹妹醒來、脫離險境的喜悅頓時被心酸掩蓋,不知該怎麼告訴她這件事情。
「希恩……你在比賽的時候突然休克,送醫急救後才發現你有先天性心髒病,今年的亞運你沒有辦法參加了。」
「這樣啊……」溫希恩年紀雖小,可也已經能明白姊姊話中的意思。
她再也不能練體操了,因為身體不允許。
可還來不及傷心、生氣憤怒為什麼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先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姊姊,為什麼我會住在單人病房?這要花很多錢吧?我們哪來的錢?」溫希恩從醫生的話中知道自己昏迷五天,期間動了開心手術,裝上支架,以至于她現在能感覺到傷口正隱隱作痛。
她很明白家里的經濟狀況,有個很少回家、花錢如流水的媽媽,再加上媽媽四年前再婚嫁到法國,更是常常聯絡不到人,從很久以前開始,生活費用就全靠姊姊接翻譯、家教支撐,她能學體操到現在,全都是因為姊姊拚了命多接幾個Case,全力支持。
光看周遭的器材,那些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看見的維生設備,溫希恩知道她這一病,花光了姊姊的積蓄還不夠。
「我、我好了,姊姊,我好了,我們出院,我回家休息,不要住院了!」想到自己造成了姊姊的困擾,溫希恩就非常的難過。
「傻瓜,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溫希琳語氣軟軟地將急著想要下床的妹妹壓回床上。「錢的事情姊姊會想辦法。」
「什麼辦法?媽媽又不在……」溫希恩皺眉頭,想了想之後又說︰「算了,就算媽媽在一樣沒有用,她能干麼?」她語氣中滿是沒好氣,以及清醒後沒見到母親的失望。
「不要這樣說媽媽。」溫希琳板起臉,阻止妹妹說母親壞話。
原本還想要說兩句的溫希恩看見姊姊眼下的陰影,立刻閉了嘴。她生病姊姊一定很擔心,也很傷心,還是不要惹姊姊生氣好了。
「姊,你哪來的錢?」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你這小操心,怎麼一直問錢呀?你只要負責養好身體,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問題,麻煩的事情讓大人想辦法就好啦。」溫希琳忍不住點了點妹妹的額頭,要她不要窮擔心。
她能不擔心嗎?!溫希恩正想反駁,溫希琳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姊妹兩人的談話。
「喂?」溫希琳接起電話,一聽見對方的聲音,她連忙驚慌又抱歉地交代行程。「我在醫院,希恩醒了……啊,現在三點了嗎?對不起,我忘記了——」
承認自己忘記了之後,溫希琳便閉嘴,從神情可以看出對方狠狠念了她一頓。
距離太遠,溫希恩聽不出姊姊正在跟誰講電話,也聽不見對方說了些什麼,可小女生就是不開心、覺得討厭,因為這通電話讓姊姊沒有繼續跟她說話,她才應該是姊姊心中的N0.1吧!
「我、我馬上到。」溫希琳做完承諾之後收了線。
聞言,溫希恩更不開心了。「姊姊,你要去哪里?要放我一個人在這里嗎?」
才不管自己偷聽姊姊講電話是不是很沒禮貌,她擺出可憐的姿態,通常這一招都會讓姊姊放棄約會,留在她身邊,可惜今天似乎失靈了。
「希恩,對不起,姊姊有重要的事情要先處理,你好好休息,我忙完就來陪你,你還不能吃太咸的食物,我煮白粥帶來給你吃。」溫希琳也不想這時候離開妹妹,可是她沒有辦法,再三跟妹妹道歉後匆匆離去。
溫希恩看著姊姊離去的背影,她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單純。「姊姊是跟誰有約呀?那個人比我重要嗎?!」
小女生的霸道和佔有欲讓她不開心極了,很想跟上去,可惜她的身體狀況現在連下床都不被允許,只能躺在床上生悶氣。
「氣死我了,要讓我知道是誰搶走姊姊,我跟他沒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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