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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意]皇夫好累(娶妻大不易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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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00:14: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入夜,景華側身躺在暖榻上,心浮氣躁的睡不著覺。

  身後驀然飄來一道異香,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她故意閉上眼,假裝入睡,壓根兒不想應付那隻妖孽。

  感覺榻沿沉了一沉,她沒翻過身,繼續裝睡。

  「看來這兩個月來,你在沐門學了不少,還開始學會在我面前裝睡。」

  身後傳來沐榮夾帶笑聲的調侃,她這才不情不願的睜開眼,慢吞吞的翻了個身。

  就著屋裡微弱的燭光,只見他一身雪白無垢的月牙色錦衫,嘴角噙笑,風華無雙的坐在榻沿,黑夜寂寂中,儼然是一幕勾魂的畫面。

  景華到底未經人事,悄悄紅了臉兒,發惱的問︰「這麼晚了,師傅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見你?」他挑了挑眉。

  「夜深……」

  「先前在驛站,我倆可是同睡一張榻。」他毫無赧色的提醒她。

  「那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這麼做!」她紅著臉反駁。

  他笑了笑,伸手撫過她細如絲綢的頰,喃道︰「這麼薄的面皮,當初怎麼會願意鑽狗洞?」

  她聞言一呆,下一刻窘得彈起身,眸兒瞪圓,臉紅似火燒。「你、你怎麼知道……」

  「那一年你剛滿十四歲?」他推算了一下,應當是這個年紀。

  「沒想到第一次偷跑出別宮,就遇上你這個煞星。」她氣呼呼的說。

  想起當年兩人相識的經過,如今只覺得像是一場夢。

  那時的她,不識愁滋味,心性未定,一心只想當回女兒身,過過尋常姑娘的日子……沒想到,情竇始開,竟是因他而起。

  見她眸光似水,神情甚是嬌羞,沐榮心中一動,挑起她的下巴,將冰涼的唇湊上前,密密實實的吻著。

  她閉起眼,溫順的迎合,半晌,一個不經意的睜眼,朝思暮想的金鎖片居然就在她眼前輕晃。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金鎖片卻立刻被抽走,她不禁訝喊,「我的金鎖片怎麼會在你那裡?」

  「你就是為了這東西鬧心?」他笑問。

  她心虛了下,臉紅紅的沒吭聲,完全是默認了。

  「這金鎖片真有這麼重要?」

  她吐了口氣,「那是母后請御用金匠耗時一天一夜幫我琢磨的,而且……這塊金石很特別。」

  「怎麼個特別法?」他挑眉,不就是塊金子嗎。

  她愛嬌的輕瞋他一眼後,才輕聲的說︰「母后說過,這塊金石是一塊靈礦,是過去父皇隨先帝出征南蠻時無意間得到的,根據南蠻人的說法,這塊靈礦能助相愛的男女脫離困境,順利相守。」

  「南蠻人的話也能信?」沐榮聞言發笑。

  她被取笑得滿臉赧色,趕緊出聲駿道︰「父皇就信了,他一直隨身帶著這塊靈礦,你也知道皇祖母不喜母后,原本還千般阻撓父皇迎母后入宮,幸虧後來曹家那邊出了點事,父皇藉這個勢才得以順利納母后為妃,後來父皇認定是這塊靈礦冥冥之中幫了大忙。」

  說來感慨,看似風光的帝后,在充滿陰謀與算計的宮闈中,卸盡三千繁華,最終的期望也跟平凡人沒什麼兩樣——最是難得一心人,長相廝守到白頭。

  沐榮看見她眼中的憧憬,總算明白為何她會這麼想尋回金鎖片。

  「後來我出世沒多久後,父皇便命金匠把靈礦分出一半,琢磨成小巧的金鎖片,又刻上我的名諱,無非是希望我也能跟他們一樣,有朝一日遇見命裡注定的那個人,讓他陪著我一起度過難關。」

  「既然這麼重要,為什麼當初要隨便給人?」

  「還不是因為你!」她氣悶的推了他肩膀一把。

  那時他不清楚她的真實身分,一心只想把她留在沐門,她急了,才會把這重要的金鎖片都用上,拿來攏絡下人。

  「你不打算把金鎖片還給我嗎?」她瞅著被他攢在手中的金鎖片。

  「還你?」他一臉不以為然。「這金鎖片早已經被你給出去,眼下已經是我的束西,你有什麼資格向我討?」

  「沐榮,你——」她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可愛的模樣逗得他想笑。

  就著這個勢,他湊近她臉前,親了微嘟的小嘴一口。

  她嘴上遭襲,羞惱的喊了一聲,忙用雙手捂住雙唇。

  他鳳眸一挑,笑得風華絕代,拉下她掩嘴的雙手,有別於前一回的戲謔,這一次吻得可仔細纏綿了。

  她低喘起來,兩隻粉拳抵在他胸膛上,輕敲了兩下,似在抗拒。

  他不從,硬是吻得她全身發軟,臉冒熱氣,整個人都被壓進被褥中,還不肯鬆口放人。

  「你信得過我嗎?」情到濃時,沐榮才停住這個吻,目光沉沉的問。

  「要是信不過你,我會一路跟著你嗎?」她眸兒盈亮,直勾勾的回視。

  沐榮拉過她的手,將金鎖片放進她手心,她正詫異著,他忽然將她拉進懷裡,然後緊緊抱住。

  她還沒來得及緩過神,就聽見他說︰「太后已被平陵侯安插在慈安宮的眼線下了藥,挾著太后之威,平陵侯又放話說是皇后妖惑皇上,將公主當成皇子養,意圖透過太子之位謀奪皇權。這些耳語從朝廷流到民間,只怕眼下整個大齊百姓都把皇后當成千古罪人。」

  聞言,景華整個人僵住,腦袋鬧烘烘的,什麼也聽不見。

  沐榮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只是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

  懷裡的人兒安靜了好一會兒,慢慢地,啜泣聲才從他胸口處傳出來。

  「母后……母后會怎麼樣……」她揪緊他的腰帶,因為哽咽過度,差點喘不過氣。

  「相信我,皇上這麼寵愛皇后,絕對不會讓她出半點差池的。」

  可是景華已經什麼也聽不進耳裡,她握緊手中的金鎖片,想起母后過去是如何的護她,危急之時,她卻只能躲在這裡,什麼忙也幫不上。

  思及此,她不禁悲從中來,趴在沐榮的胸口嗚咽哭了起來。

  沐榮放任她發洩,直到月牙色的衣襟被她的淚水打濕一片,她哭腫了眼,但情緒已經逐漸緩過來,他才扶著她坐起身。

  他拉過她的手,扳開緊握的手指,攤平她的掌心,看著那枚金鎖片說︰「你已經找回你的金鎖片,所以接下來的難關,我會陪著你一起闖。」

  看著他目光炯炯的許下諾言,景華悲喜交加,只能重重的點著頭。

  沐榮說得沒錯,既然父皇與母后能夠一路扶持到現在,靈礦肯定會再發揮它的神威,護佑父皇與母后。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景華慢慢地恢復了冷靜。

  「作好萬全的準備,等我派出去的人與鄒定敷聯上,屆時有大將軍府的軍隊作內應,我們再來個裡應外合,一起拿下平陵侯。」

  「我們?」她困惑的抬起眼。

  他們帶出宮的就只有寥寥幾個太監宮人,哪來的人馬可以調度?

  再說,皇祖母手裡也攢有先帝留給她的人馬,兵部尚書與幾個老將軍便都是聽令於皇祖母,如果皇祖母已經被曹盛治挾持,想必這些勢力也落入他的手中。

  大將軍府雖然統帥著主要的兵力,但是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這分明是要毀了整個大齊王朝!

  依照鄒太傅與其父鄒大將軍對大齊王朝的忠心,他們肯定不會做出折損家國的事,因此可以推想,為了大局著想,大將軍府絕對不會隨便出手。

  少了大將軍府的兵力,他們想打臝這場仗,勝算根本是微乎其微。

  思及此,景華氣餒的垂下頭,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沐榮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說︰「朝廷不能自己打起來,那就讓朝廷以外的人來打。」

  她聞言大驚,「朝廷以外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他揚起一抹目中無人的傲笑,「我說了,你要江山,我就幫你打,你要帝位,我幫你爭,天下是你的,但你是我的。」

  她怔住,心兒怦怦的跳,這個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耐他何的男子,竟然這麼全心全意的幫著她……甭說是這份情意,光是他這份義氣,她怕是攤上了一輩子都還不清。

  只是,眼前的路,滿布荊棘,她跟他真能攜手走到最後嗎?光憑他們兩人之力,真能保住整座大齊江山嗎?

  數日過後,沐榮派出去的沐門子弟,果然不負期望,成功與京城的大將軍府連繫上,並且帶回了鄒定敷的親筆密函。

  只是,這封密函並沒有帶來太多好消息。

  「皇上不敵百官上疏,又顧及浮動的民心,只能下詔廢后,太后身子日益衰弱,平陵侯打著照顧太后的名義,長住慈安宮不出,整個慈安宮布滿了曹氏的人。」

  聽著沐榮逐字逐句念出密函內容,景華一隻手緊緊握住扶欄,面前池子裡荷花開得燦爛,波光粼粼,她的眼前卻是一片黑。

  但是經過這麼多打擊,在沐榮的督促與磨練下,她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一得知壞消息就禁不起打擊,自亂陣腳不說,還會躲到沒人看見的地方偷哭。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她已經脫胎換骨,不再是過去那個遇事就軟弱無助的景華。

  是沐榮讓她明白,如果她真想撐起太子之位,日後接掌大齊江山,那她必須做好隨時會失去一切的準備。

  也是沐榮讓她明白,登基之路是血腥的,有太多無辜的人命必須賠上,她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

  光懂那些明君之道是沒用的,前方有阻礙,那就拿起手中的劍,狠狠劈開它。

  既然她執意要扛起這個重擔,那她就沒有軟弱哭泣的資格……這些道理,全是沐榮教會她的。

  沐榮讀完密函後,沉沉的看著她,又說︰「鄒定敷說了,皇后一旦被廢,那就代表軒帝讓步,也算是證實了皇后妖惑皇帝,將公主充當皇子的流言,這樣一來,軒帝就會大失民心,平陵侯等的就是這個大好機會。」

  景華心中一緊。「太傅的意思是——」

  「再過不久,平陵侯就會起兵宮變。」沐榮斬釘截鐵的說。

  「那我們該怎麼辦?」景華告訴自己不能慌,盡管她臉色已白如紙,身子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我們回京城,而且帶著我們的人回京城襄助大將軍府。」沐榮當機立斷下了決定。

  「我們的人?」景華聞言發懵。

  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鬧烘烘的一群江湖人士闖進沐門,家奴攔他們不住,趕緊奔進正廳稟告。

  「稟家主,外頭來了各大門派的人,他們吵著要見家主……」

  「沐榮,趕快交出解藥,否則我們就要血洗沐門!」

  管事話才剛說完,景華一轉身就看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闖進來,這些人有男有女,衣著也各有其特殊之處,看模樣應該是來自不同門派。

  景華正納悶這些人的來意,那群人之中的一名少年已滿臉焦灼,又難掩懼怕的朝著沐榮大喊,「沐榮,別以為你對我們長老下毒,我們昆侖教就會從了沐門,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解藥拿出來,休怪我不留情!」

  明明怕得在發抖,卻還是硬要撂下狠話,景華在一旁看著,都差點笑出來。

  不只是這名少年,他身後的兩個道姑,也一臉恐懼的瞎嚷嚷,「沐榮,你好狠毒的心,竟然敢對我們教主下毒,今日你要是不交出解藥,我們就拿這條命跟你拚了!」

  景華再也按捺不住好奇,望向沐榮問道︰「他們都衝著你討解藥,你究竟做了什麼?」

  她的語氣帶了點責備意味,甚至大有一種質問的口吻,那群人聞言,紛紛露出驚愕的表情。

  眾所皆知,沐榮此人喜怒無常,不把人命當回事,他性子又頗狂,行事恣意妄為,武林中根本沒人膽敢正面與他為敵。

  只因他不僅僅是使毒高手,武學造詣又非比常人,光是前任武林盟主那套失傳劍法,恐怕就足夠他橫掃江湖,在武林中稱霸為王。

  因此這些人看見年紀頗輕的景華,竟用這樣不客氣的口吻問著沐榮,無不替她感到心驚膽跳。

  正當那群人為景華提心吊膽之時,只見沐榮揚起了一抹笑,語氣堪稱溫柔可掏的回道︰「我給武林中各大門派的教主與長老下了毒,這毒是我前兩日興致一起調配出來的,正好拿他們來試毒。」

  聽聽,這還算是人話嗎?!那群人聞言,全都怒目而視,唯獨景華一人面露錯愕。

  「你不會是打算——」

  「不錯,正有此打算。」不等景華問完,沐榮已笑笑給了肯定的答案。

  那群人見沐榮對待景華和顏悅色,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忍不住猜測起她的來歷。

  武林人都清楚,六年前沐門遭逢巨變,因為內鬨而四分五裂,原因就出於沐榮的不告而別。

  沒想到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沐榮消失,很可能再也不會回沐門時,他竟然又出現了,而且重掌沐門家主之位沒多久,竟然就朝各大門派下毒手。

  「沐榮,你該不會是想當武林盟主,才會對我們各大門派的教主下毒?」那群人之中,有人大聲嚷出了眾人心中的懷疑。

  沐榮驀然一笑,這一笑,害得那些人嚇得不輕,紛紛高舉手中的刀劍,就怕一個分神,就會扔了性命。

  他鳳眸妖嬈一掃,說︰「我要是想當武林盟主,早在六年前就已經當上,這個武林盟主的位子,還不值得我這麼費神。」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要害我們教主?」

  「我不是要害他們,而是想藉這個機會,把武林各大門派集聚起來。」

  聞言,所有人全露出驚愕震撼的表情。

  景華心中激動難平,她真沒想過,沐榮為了她,竟然願意做到這種地步。

  「我之所以對各大門派的教主下毒,為的就是引各大門派一起上沐門,這樣我們就能坐下來,一同商討如何對抗逆賊。」

  眾人聞此言,不禁面面相顧。

  景華忍不住滿腹翻騰的情緒,挺身發言,「各位武林子弟,雖然你們人在江湖,不過問朝堂之事,但相信諸位應該也聽說了,近來皇后妖惑皇帝的事。」

  沐榮一凜,正想上前阻止,景華卻已經接著往下說︰「不瞞諸位,其實我正是逃離出宮的太子,景華。」

  「你是太子?!」那些人露出一臉不信的表情,根本不把她的話當真。

  沐榮只好開口為她作證,「太子是我親自從宮中帶出來的,你們若不信她,就來問我吧。」

  一舉一動足可驚動整個武林的大魔頭,都開了這個口,還有誰敢懷疑景華的話?

  「這樣說來,太子殿下真是個女子?」這未免太荒唐了,那些人驚愕的直盯著景華。

  景華挺直腰身,與生來的帝王氣息,在她睿智沉定的眉眼間表露無遺。

  「是的,我本就是女兒身,但是謠言是錯的,我母后並未妖惑皇上,而是自我生下來之後,皇上就決定立我為太子。」

  景華出身帝王之家,自有一股威嚴,當她說出這席話時,饒是那些向來不把朝廷與高官貴爵放在眼底的武林人,竟然也被震懾住。

  於是,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概略的轉述一遍,並且讓在場的人明白,眼前大齊國難當前,她一人孤立無援,只能求助民間的力量。

  由於長年研讀經書,再加上這段時間的淬煉,景華整個人恍若脫胎換骨,說起話來,鏗鏘有力,那一身完全超脫於女子的氣魄,令人在無形中,不自覺地臣服於她。

  望著這樣的景華,沐榮與有榮焉的笑了。

  「這樣說來,皇帝不就是讓平陵侯這個逆賊給要挾了?」眾人聽罷,開始發出不平之鳴。

  「正是如此,根據大將軍府的密報,平陵侯很可能就要起兵造反,因此沐榮才想藉助各大門派之力,協助大將軍府一起阻止這個逆賊造反,請各位大俠、俠女襄助在下討伐平陵侯。」景華目光誠懇的環視眾人。

  沐榮見她放低了身段,眉頭微微一皺,陡然開口,「總而言之,你們即刻回去告知你們的教主、長老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還想活下去,那就出手相助,否則就乖乖等死。」

  景華聞言,忍不住惱瞪他一眼。這人怎麼就只會用毒相逼呢?她剛才那番懇切的言詞,應該已經打動了這些人,犯不著再出言威脅。

  「沐榮,想不到你下毒竟然是為了幫太子,難不成你想當皇帝?」

  果不其然,沐榮話一出口,開始有人揣測起他的用心。

  沐榮一笑置之,鳳眸清冷冷的掃過那人,說︰「我若想當皇帝,不必等到現在。」

  那人張了張嘴,竟是無話可說。

  說得沒錯,依沐榮這樣的身手,他若真心想當皇帝,大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根本沒必要帶著太子一路躲藏。

  於是乎,眾人一片沉默。

  沐榮嘴角一揚,高聲宣示,「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即刻召集各個門派的人馬,只要到了京城,伙同大將軍府的兵馬,一起進了皇宮,我自然會給出解藥。」

  他話說完,正廳裡沒人吭聲,畢竟這些人誰也作不了主。

  見狀,景華不禁心生惶恐,過去老太傅總是說,江湖人不在乎朝堂之事,就算江山易主,江湖依然是那個江湖,因此縱使是武林正派,也不見得會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畢竟此事非同小可,弄不好還可能丟了性命甚至賠上整個門派。

  「記住,你們只有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若是沒有遵照我的指示做,我相信各大門派的首領恐怕全要換上一輪。」

  相較於景華的憂心忡忡,沐榮卻是氣定神閒,甚至毫不留情的撂話警告。

  那些人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只能悻悻然的離去。

  看著空蕩蕩的大廳,景華不由得白著張俏臉問︰「依你看,他們會願意出這個手嗎?」

  沐榮鳳眸微眯,信誓旦旦的說︰「相信我,這些貪生怕死的各大門派首領,為了求得解藥,一定會帶著他們的門徒出現。」

  十日後,京城。

  夜已深,一刻鐘前,大齊皇宮北邊的朱雀門無端走水,消息一出,立刻調度鎮守在其它入口的侍衛前去幫忙救火。

  不想,就在兵荒馬亂之際,一群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兵分四路,選在同一刻,從皇宮四個方位的宮門闖進皇宮,開了宮門。

  「有刺客!」

  不多時,整座皇宮陷入了重兵戒備的狀態,夜空中忽然爆了一聲,亮起了煙火。

  遠處軍營火光騰騰,鄒定敷一身戎裝高坐在駿馬上,揚手一揮,即刻領兵前進皇宮。

  與此同時,一批黑衣刺客已經闖進宮中重地,分別在後宮與冷宮間穿梭來去。

  這些日子以來,由於平陵侯挾太后之威,在宮中恣意橫行,宮裡本就人心惶惶,後又有皇后被廢,改由賢妃掌權,後宮更是風聲鶴唳。

  是以,當這批黑衣刺客闖進後宮,那些宮人與太監全嚇壞了,一時之間人人自危,誰也管不上誰。

  景華趁亂抓住了一名小太監,怒聲問︰「我問你,皇后人在何處?」

  由於她蒙了面,身上又穿著夜行衣,小太監沒認出她的身分,只當她也是刺客之一,當下嚇得跪地求饒。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皇后前些日子被廢,如今被拘於玲瓏閣。」

  玲瓏閣?那可是先帝時期,傳聞有妃子上吊,後來傳出鬧鬼之說,便荒廢了的閣樓,如今已成了冷宮。

  一想到母后從一國之母,遭貶至那樣的冷宮,景華心火一燃,轉身就想朝玲瓏閣走去。

  不過另一道高大修長的人影,隨即攔住了她。

  「既然皇后目前安然無恙,那麼她就不是最緊要的人。」沐榮罕見的對她露出嚴厲的一面。

  景華暗暗咬牙,自己也清楚,在這節骨眼兒,她不該分神,只是心中難免牽掛著母后的安危。

  「對不住,我錯了。」她忍下了想奔去找母后的衝動,乖乖認錯。

  沐榮一雙鳳眸露在面罩之外,透出懾人的冷冽。「別忘了,我們只有這一次的機會,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過了今夜,你若不是重回太子之位,下場就只有死。」

  景華握緊拳,用力地點了點頭。沐榮說得沒錯,眼下不是感情用事之時,她還有更緊要的事得做。

  與此同時,皇宮另一頭的御書房裡,軒帝正漏夜批著奏折。

  這段日子以來,既要防備平陵侯對太后不利,又得應付被平陵侯收買或煽動的朝中大臣,軒帝著實心力交瘁,很多事情是力不從心,沒有多餘心力照應。

  軒帝心正煩亂著,掀開手邊的茶碗一看,竟是見了底。「來人,上茶。」

  不想,等了半晌,御書房外頭靜悄悄的,沒半個人進來領命。

  軒帝心下起疑,起身來到門邊,喊著平日伺候的老太監,「王福?」

  等了又等,依然不見人影,軒帝心頭一突,旋即推開御書房的門走出。

  只見御書房外,已被密密麻麻的侍衛包圍,那些太監宮人全跪在一旁地上,每個人紅著眼眶,怕得直發抖。

  「表哥,你也太不孝了,連著好些日子沒進慈安宮探望姑母,把照顧姑母的責任全推到我身上,你這樣都不覺得愧疚嗎?」曹盛治在一群曹氏死士的簇擁下,慢慢從暗處走出,臉上高掛著得意的笑。

  「曹盛治,你想造反嗎?還不快點給朕退下!」軒帝眼神一寒。「若不是你用藥控制住母后,又想藉朕去慈安宮探望母后時挾持朕,朕怎麼可能不去探望母后。」

  「原來表哥你全知道,看來我的計劃真是不夠周詳,或者該說,表哥真不愧是大齊皇帝,睿智英勇。」曹盛治訕訕地說道。

  「表哥,曹家幫了姑母這麼久,當年我父親還幫著姑母登上后位,更在朝中努力推波助瀾,讓表哥當上儲君,最後終於能夠登基為皇,這些恩情表哥也該償還了。」

  「說什麼渾話!」軒帝怒斥。

  「我父親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曹家能夠稱帝,你當皇帝也剛夠了,該換人了!」

  說罷,曹盛治驀然抽過身旁死士的劍,提步就往軒帝砍去。

  軒帝一凜,即便他過去勤練武功,早年更曾隨先帝出征,但那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登基之後忙於朝政,武功自然也跟著生疏了,更何況眼前的他還手無寸鐵。

  眼看曹盛治的劍就要劈在身上,軒帝心中一涼。

  驀地,劍尖被暗器打偏,反彈的力道之大,就連曹盛治的身軀也跟著打斜。

  軒帝回過神,便看見一道身影翩然而降,面罩蒙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清冽如冰的鳳眸。

  「你是誰?」軒帝驚詫的問。

  「皇上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沐榮扯下面罩,不卑不亢的說道。

  軒帝立刻記起這張俊美絕世的臉,驚道︰「你是鄒太傅領進宮的慕容止!」

  「混帳東西,你是怎麼闖進來的?」沒能一舉殺了軒帝,曹盛治氣急敗壞的怒吼。

  「你說誰是混帳東西?」

  一道嬌脆的聲音傳出,眾人皆是一愣,曹盛治轉過身,看見景華身穿夜行衣,手中舉著長劍,凜然的走過來。

  見狀,曹盛治怒不可抑的破口大罵,「你們這些飯桶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點拿下她!」

  等了半晌,還是不見侍衛有所行動,曹盛治氣怒的轉過身,不想,這一看才發現,那些侍衛與他從平陵侯府帶進宮裡的死士,竟然全部動也不動的杵在原地。

  曹盛治愣了一下,隨後怒斥,「你們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沐榮笑了笑,「侯爺莫氣,縱使他們有心想幫侯爺,恐怕也動不了。」

  聞言,曹盛治才發現事有古怪,那些侍衛與死士的臉,像是僵住了一般,除了眼珠子能轉動,就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你、你做了什麼?」曹盛治驚慌失措的問著沐榮。

  「他們中了我的『生莫愁』。」沐榮走向其中一名侍衛,抬起他的手,狠狠一折。

  曹盛治臉色一白,當場嚇得僵住。

  「生者莫愁,也就是他們雖然活著,但也跟死了沒兩樣,只剩下一口氣,此後再也沒有煩憂,因此我把此毒命名為生莫愁。」

  轉眼間,沐榮已連續卸了幾名侍衛的手臂,刀劍落了滿地,跪在一旁的太監宮人一個個暈死過去。

  曹盛治這才明白,眼前這個男子不是一般人,後背一涼,當下轉身想逃——但一把劍橫上了曹盛治的咽喉。

  「平陵侯這是想上哪兒?」景華冷笑,手中的劍握得更緊。

  曹盛治兩眼瞪大,不敢相信才一眨眼的功夫,情勢就完全丕變。

  不可能!他不可能就這樣輸掉一切!

  思及此,曹盛治慌亂嚷嚷,「你要是殺了我,太后就永遠不會醒來,景華,你要是不怕擔上弒親的罪名,你就盡管殺了我。」

  怎料,景華不受威脅,反而笑了出來,「你下的那些藥,我自然有法子可解,你那些迷藥,在慕容眼中不過是兒戲,你找來給皇祖母下藥的人,能比得過沐門家主嗎?」

  「沐門家主?!」聞言,曹盛治傻了。

  雖然貴為平陵侯,但曹家與民間本就多有接觸,門下也不乏一些江湖人,對於武林各大門派自然不陌生。

  多年前,曹盛治也想過拉攏沐門家主,只要底下有像沐門家主那樣出神入化的使毒高手,他若想篡位那就更容易了。

  只可惜,他派出去的人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沐門家主不知去向,沒有人知其下落,他才死了這條心。

  「你……你便是沐門家主?」曹盛治面露驚恐,一雙眼直直瞪著沐榮。

  沐榮笑而不答。

  「皇祖母就不勞平陵侯費心了,至於你帶進宮裡的那些人馬,以及安插在朝中的曹家勢力,我會幫著父皇一一拔除,你就安心的去吧。」

  說罷,景華握緊劍柄,照著沐榮傳授的劍法,當場給了曹盛治一劍封喉。

  「你——」曹盛治還來不及求饒,當場血流如注的倒地,不多時便斷了氣。

  看著這一幕,軒帝大受震撼,久久不能回神。

  「華兒,你幾時……」軒帝打住了聲,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身在帝王家,當初為了順利登上帝位,他手上也染了不少鮮血,兄弟鬩牆這些事更是沒少過,正因如此,他才千般護著景華,不希望見到自己的孩子也走上一樣的路。

  只是,千防萬防,終究防不過算計的人心。

  「父皇,華兒既然身為太子,自然得扛起保衛江山的大任。」盡管手還有點抖,但是景華目光熠熠,語氣鏗鏘,散發出來的威嚴與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縱然是軒帝,也忍不住怔了怔,好片刻才定下神,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欣慰。

  「好!好!」軒帝拍了拍景華的肩頭,眼神是無比的驕傲。

  如果說當初決定讓景華當太子,一方面是出於對沈氏的寵愛,一方面是為了制衡後宮,但現在他能問心無愧的面對景氏祖先,讓列祖列宗知道,景家的女兒敵過十個男人!

  「平陵侯已死,請皇上下令,讓大將軍府的軍隊進駐皇宮,拿下與平陵侯相關的黨羽與臣子。」沐榮出聲提醒著軒帝。

  經他一說,軒帝回過神,趕緊讓太監下去傳令。

  趁這個時候,沐榮將景華拉到一旁暗處說話。

  「把劍給我。」沐榮對她伸手。

  景華卻死握著劍不肯放。

  「景華,放下。」他又重重說了一次。

  這一回,景華才如夢初醒似的,陡然鬆了手,長劍落在地上。

  下一刻,她被沐榮輕輕的抱住。

  「……沐榮,我殺了人……我真的殺了人。」

  「平陵侯是大逆不道的賊寇,他不是人。」他安撫著她激動的情緒。

  他很清楚,生平第一次殺了人,她的心情肯定大受影響。

  她自小生長於皇室,被照料得無微不至,若不是遭逢這番巨變,想必一輩子都沒必要經歷這樣血腥的事。

  「沐榮,我不後悔……」她在他懷裡抬起頭,忍住恐懼的表情讓他心生不捨。

  他伸手撫過她的眼角,拭去了淚水。

  「謝謝你讓我明白,要成就一件大事,就必須有所犧牲,過去的我太天真了,也想得太單純,我以為這輩子就只能這樣躲躲藏藏的過。」

  「平陵侯死了,可不代表你的太子之位就穩固了,接下來的路還長著。」他要她別高興得太早。

  畢竟,不管怎麼說,她偽裝成男兒身的事屬實,大齊王朝又從來沒出過女皇帝,即使逃過了平陵侯謀反這一劫,不代表她能順利當回太子。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她點著頭,神情非常堅定。「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會陪著我,對不?」

  沐榮見她眼中是滿滿的信任以及依賴,心中不由得一動。

  他揚唇,笑了笑,將她擁進懷裡,然後承諾道︰「你說得沒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不管她日後是皇帝,還是階下囚,他都會陪著她。

  她是他看中的人,這輩子到死,他都不可能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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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00:14: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數日之後。

  經過了一番大刀闊斧的掃蕩,還有徹底的清算,平陵侯的黨羽被一舉殲滅,昔日幫著平陵侯起鬨,不斷上諫請求廢后的臣子們,紛紛入了大牢。

  太后在沐榮的醫治之下,慢慢恢復意識,不過,一聽說平陵侯被誅殺,曹家被抄家之後,又臥病不起。

  景華因為率領一批刺客救駕有功,已經暫時回宮住下,但是能否恢復太子之位,至今還沒有著落。

  至於皇后則是從玲瓏閣被接出,與景華暫時在空出來的長樂宮住下。

  如今她們母女倆的處境相似,一個是廢后,一個則是地位未明的公主,後宮中自然少不了一些閒話。

  由於還不清楚軒帝會如何處置她們,各宮妃嬪可沒人敢上門招呼,紛紛躲著避著,獨獨只有景恬這個傻大妞,在宮變一事平息之後沒多久,就跑來長樂宮找人。

  「皇兄怎麼會……」

  當景恬見到穿著一襲牡丹紅齊胸襦裙,盤了個素雅的流雲髻,上頭簪了一支餃珠鳳釵,略施脂粉的臉兒秀雅美麗,眉宇間又透出一股不同於尋常女子的英氣,整個人看上去從容大度的景華時,整個人都傻了。

  「恬兒,你該改口喊皇姊了。」景華笑笑地糾正。

  「你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皇兄?」景恬驚訝之後,臉上笑容可燦爛了。

  「難不成還會有別人?」景華好笑的反問。

  景恬拉過她的雙手,極為親熱的嚷著,「太好了!原來你不是皇兄,而是皇姊,我過去就一直在想,如果皇兄是女的,那該有多好。」

  「你真的這樣認為?」景華一臉感動的瞅著她。

  「當然!每次我跑來跟皇兄……不對,應該是皇姊才是。」景恬輕捏了臉頰一記,那舉動看笑了景華。

  「總之,每次母妃知道我跑來找你聊心事,總要我收斂一點,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親兄妹也得多避諱,那時我就想,如果你是女子那該有多好。」

  看著景恬這樣心無城府,不像其它宮的那些公主避著她,景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兩姊妹的感情也更加緊密。

  於是兩姊妹拉著手,坐在院子的賞花亭裡,說了好一會兒的體己話。

  不知聊及什麼,景恬問起景華離宮那一段日子。「我聽母妃說,要不是皇姊找來了那些身手非凡的江湖人,冒著會被處死的危險,闖進宮中殺了平陵侯,及時救了父皇,今天我們這些人哪能過上這麼安逸的日子。」

  景華笑了笑,「這些功勞不能全歸我,最主要還是有慕容止幫著盤算出主意,父皇與大齊江山才能得以保全。」

  「我知道,就是那個很厲害的太保吧?」一提及沐榮,景恬臉上滿是憧憬。

  景華不由得暗自一凜,十分謹慎地問,「恬兒,你對慕容……」

  「皇姊跟慕容止在一起了吧?」不等她說完,景恬已經露出曖昧兮兮的笑。

  見狀,景華提到嗓子口的那顆心,才慢慢回了原位,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樣,她可不希望姊妹倆為了一個男人而撕破臉。

  「皇姊那是什麼臉呀?」景恬拿起絲帕半掩嘴,吃吃的笑起來。「莫不是怕我看上慕容止吧?皇姊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可沒傻到看不出來,皇姊與慕容止的關係匪淺。」

  景華雖然赧紅了嬌顏,但也沒否認,「你別瞎說,什麼關係匪淺,我跟他已經認定了彼此,無論之後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影響我對他的心意。」

  景恬不禁露出艷羨的表情。「皇姊真好,能遇上這樣一個真心人,那個慕容止肯定不是個泛泛之輩,竟然能讓皇姊這樣傾心。」

  景華心虛的笑了笑,不敢把沐榮的真實身分說出來,畢竟這裡是皇宮,對於像景恬這樣,自小錦衣玉食的皇家子弟,對於這些生活中充滿刀光劍影的江湖人,非常忌揮也不怎麼喜歡。

  沐榮自己也說過,當初他就是不想節外生枝,才會選擇改名易姓入宮。

  「對了,皇姊去過慈安宮了嗎?」景恬忽然問及。

  「還沒。」景華苦笑道。

  景恬並不曉得,太后私下派出殺手追殺景華這事,只當景華是心懷愧疚才沒去探望太后。

  景恬又說︰「皇姊莫怕,皇祖母這兩日病情有好轉些,今早我去問安的時候,皇祖母還念著皇姊,說你怎麼都沒去看看她呢。」

  景華心中一跳,真的嗎?太后真的想見她嗎?「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讓皇祖母念著,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去慈安宮給皇祖母請安吧。」

  景華一走進慈安宮,立刻感受到整座宮殿籠罩在沉重哀戚的氛圍中。

  於是她放緩了腳步,慢慢的走進正殿,那些服侍皇太后的宮人太監們,一看見她,臉色都變得古怪,連忙朝她福身行禮。

  她隨意擺了擺手,讓那些人都平身,接著又往裡走,才剛要從外邊小偏廳進到寢殿時,就聽見隱約的交談聲從繡著龍鳳吉祥圖樣的屏風後頭傳出來,她好奇的走近屏風。

  「太后打算裝病到何時?」這道聲音低沉朗清,正是沐榮的嗓子。

  景華驚詫的躲在屏風之後,豎長了耳朵聽著。

  「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太子太保,也敢對哀家沒大沒小,信不信哀家隨時能摘了你的人頭!」

  從太后中氣十足的嗓門聽起來,她的身子應該已經沒有大礙,景華為此鬆了一口氣。

  再怎麼說,太后也是她的親祖母,就算曾經想過要她的命,她這個做孫女的,還是很難割捨這份親情。

  由於這段日子平陵侯一直在皇祖母的膳食中下藥,那些藥是他門下懂得用毒的謀士調配,讓皇祖母鎮日昏沉沉的,使不上力,導致皇祖母身子大大折損。

  父皇知道沐榮是使毒高手後,便派他來慈安宮給皇祖母治病。

  藥毒本是一家,沐榮既深諳各種奇詭毒藥,自然也懂得各種解藥。

  「太后若是殺了微臣,可就沒人能幫太后清體內的餘毒。」

  「那些太醫全是飯桶!居然比不上你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江湖郎中。」太后怒氣不小的痛斥。

  「其實,微臣大可不必這樣盡心盡力幫太后解毒。」

  「你——」太后氣怒至極。

  「若不是因為景華擔心太后的身子,微臣早就撒手不管。」

  當沐榮說出這句話後,寢殿裡竟然沒傳來太后的怒罵,反而安靜下來。

  為此,景華心生驚詫。

  「她差點就讓哀家派出去的人殺了,她還會擔心哀家的身子?我不信。」半晌,太后略顯冷淡的聲音傳來。

  「景華的心比太后想得還要軟,她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重情重義,即便是最緊要的關頭,也割捨不下她看重的親人。」

  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太后才說︰「只可惜,她終究是女兒身。」

  「大齊皇室沒有半個皇子,放眼其他公主,有誰能比得過景華的滿腹才華?又有誰能像她一樣,在大齊江山有難之時,領著一群江湖人闖進皇宮救駕?」

  景華握緊了拳,眼眶泛紅,單薄的肩膀已在顫抖。沐榮這是在做什麼?他是在幫她求得皇祖母的認可嗎?

  「聽起來你倒是很懂景華,而且還敢在哀家面前直呼她的名諱,你就這麼不把哀家放在眼底?」

  「既然太后不把景華放在眼底,先前更派出殺手要取她性命,還會在乎微臣直呼她的名諱嗎?」沐榮反將太后一軍。

  太后自知理虧,當下又是氣得七竅生煙,雙唇緊抿。

  「太后引狼入室,差一點就要將大齊江山拱手送人,但是卻沒人怪罪太后,太后卻因為心懷愧疚,稱病不起,太后是打算就這麼一路病下去嗎?」

  良久,才聽得太后嘆了一口氣,「你把哀家的心思都看透了。」

  「如果太后當真感到愧疚,那就該快點好起來,幫著景華拿回原本就該屬於她的一切。」沐榮的語氣不是請求,更非是上諫,幾乎像是訓斥。

  景華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就連父皇也不敢這樣跟皇祖母說話,沐榮未免也太膽大包天。

  「你說……你叫慕容止?」太后沉吟了許久才又開口。

  「是,太后有何吩咐?」沐榮不卑不亢的問。

  「你跟景華究竟是什麼關係?」太后目光銳利的直視著沐榮問道。

  「太后認為呢?」

  太后忽然笑了出來,「哀家明白了,你喜歡景華,難怪你會這樣鼓吹哀家。」

  「微臣只是認為,景華做的,遠勝於任何人為大齊做的,她理當得到她應得的。」

  「那你呢?假使有朝一日,景華真登上帝位,你又會以什麼樣的心思待在她身邊?」對於這兩人的關係,太后頗為玩味。

  「微臣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沐榮不知是裝傻,還是真不懂。

  「哀家不是傻子,哀家看得出來,你不是尋常人,更不是生長在官宦之家的人,你應該是來自於民間,很可能還身懷絕技,總之,你絕對不像眼前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看來太后不僅玉體已經康復,就連眼力也是極好。」沐榮笑笑地說。

  「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甘願留在朝廷,為我大齊所用,你究竟懷著什麼目的,才要這樣幫著景華?」

  「太后莫不是擔心日後微臣會謀奪皇位?」沐榮開門見山的問。

  景華聞言一凜,又為他的狂妄懸著一顆心。這話私下說就罷了,怎能在皇祖母面前提呢?沐榮真是……

  「明人不說暗話,看來你也真不是省油的燈。」出乎意料的,太后竟然沒發怒,反而笑了起來。

  「太后又何嘗不是?」沐榮說這話也聽不出是真心恭維,還是拐彎抹角挖苦。

  「既然你知道哀家的心思,那就說說,你是為了皇位才這樣幫著景華?」

  「微臣老實稟告太后,大齊江山還有皇位都不是微臣想要的。」

  「好狂的口氣,還有什麼東西能比得過皇位與江山?」

  「我要的從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景華。」

  聞言,太后愣住,原以為他是說笑,但他卻是一臉沉定,眸光炯炯,丁點也不像是在說笑。

  「我不管大齊江山究竟是誰的,也不管那把龍椅上坐的人是誰,如果不是景華在此,我不可能踏進這座皇宮,更不可能幫皇帝做任何事。」

  太后雖然一輩子生活在宮廷裡,但她可不是無知的老婦,年輕時她也曾出過宮,因為娘家的人與江湖人素有來往,她也曉得武林中臥虎藏龍,有太多令人聞風喪膽的絕世高手。

  若不是江湖人向來不屑與官宦為伍,更視高官厚祿為一種羞恥,老實說,朝廷還真的得防備這些武林高手。

  盡管不清楚這個慕容止的真實來歷,但是她能從他說話的口氣,以及那一身高深莫測的氣質推斷,此人肯定不簡單,興許還是令武林中人膽寒的一號人物。

  也唯有這樣的高手,方能領著景華從宮外闖進宮內,更成功制止了平陵侯的謀反舉動,在刀口下救回了軒帝。

  而這個高手,之所以幫了大齊朝廷,原因竟然是出於一個女人,這教他們這些皇室之人不知是該哭還該笑。

  換句話說,大齊江山竟然是因為景華的女兒身,才得以保全住。

  「即便景華有朝一日真能當上皇帝,那你甘心屈於她之下嗎?」太后又問。

  「我根本不在乎皇位,更不在乎她當不當皇帝,哪來屈不屈就這樣的問題?」

  言下之意,即是沐榮從不認為當上皇帝就有多威風,他根本不在乎權勢地位。

  身為沐門家主,他到哪兒都受盡眾人的敬畏,他儼然就是江湖人默認的武林盟主,只是不被正派承認,即便如此,就連那些自詡正派的武林人也怕他,他還要爭那個皇位做什麼?

  說白了,他根本不稀罕當皇帝。

  「真想不到,世上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寧要美人不要江山。」

  「不是我不要江山,而是這座江山比不上美人,我不屑要。」沐榮含著笑意說。

  「好!好一個不屑要。」太后也笑了。

  反倒是屏風後的景華哭了。

  她抬起手背,默默擦去臉上的淚水,心底湧上的感動已非言語能表達。

  經過了這一次巨變,老實說她對重回太子之位,已不抱任何期待,畢竟大齊開國以來,從沒出過一個女皇帝,祖制也不允許。

  她已經想好最壞的打算,面對女扮男裝當上儲君一事,父皇得給世人一個交代,最後應當是讓她當回原來的公主,要不便是降了一級當個郡主。

  不論父皇最後讓她當什麼,即便是眨為庶民,那都無妨,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請求父皇為她與沐榮賜婚。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沒有人可以阻止她與沐榮在一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女景華救駕有功,又領民間義士入宮阻止平陵侯謀反,此等大功,足可抵萬死。皇女景華心懷百姓,仁心宅厚,英勇無雙……」

  一長串的詔書,透過軒帝身邊貼身伺候的王公公,向著滿朝文武百官朗朗宣示。

  在這期間,長跪於武德殿下的臣子們,沒人敢吭上一聲。

  原因無他,昔日那些被平陵侯收買,老愛跟軒帝暗中作對的官員,都已在這一次的謀反,一併被供出,軒帝正好趁此機會,將這些人鏟除,重新扶植一批他信任的官員。

  是以,放眼此時的滿朝百官,要找到一個反對景華重回太子之位的大臣,還真有點困難。

  更何況,這一回軒帝下的詔書,還是先經過慈安宮的默許,甚至邀請皇氏宗親族老一同背書,要是有人反對,那可就是公然與皇帝太后等人過不去,諒誰也沒這個膽子。

  與此同時,人在御花園的景華,一聽見專程跑來向她通風報信的小桂子,提起她當回太子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

  反倒是一旁的沐榮笑了笑,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父皇……又封我當太子?而且就連皇祖母也同意?!」景華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

  「正是!」特地來報喜的小桂子樂得眉開眼笑。

  怎料,等了又等,就是不見景華展露笑顏,見此狀,小桂子的笑容僵住了。

  「殿下不開心嗎?」沐榮挑了挑眉。

  景華低下頭,神情甚是複雜,說不上是高興還難過,倒像是頗為困擾。

  她在一旁的雕花石凳坐了下來,悶著聲說︰「原本我還想著,或許能夠放下太子這個重擔,回去當我的公主,然後結婚生子,這輩子老老實實的相夫教子。」

  小桂子聞言,額上冒出汗珠子,只能滿臉尷尬的退了下去,暗罵自己這個報喜來得真不是時候。

  沐榮也沒想過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禁皺起眉頭。「你幾時有過這樣的念頭?」

  景華揚起臉兒,直瞅著他。「就在我決定跟你長相廝守的時候。」

  沐榮先是一怔,片刻過後,心中湧起生平不曾有過的暖潮。

  自幼生長於沐門,雙親又早逝,他被沐門長老一手帶大,從小就學著調製毒藥,成為冷血無情的使毒高手,從來沒人這樣真心為他,她是第一個,只怕也是最後一個。

  沐榮眼中泛起似水柔情,修長的身軀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想跟我一起廝守到老,寧願不當太子?」

  「嗯。」她偏著頭尋思,忽然又改了口,「也不能這樣說,應該說,對於能不能當上太子,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為就算當上太子,還有太多棘手的麻煩等著我,興許等我真的登基之後,會有人反對我們在一起,這也很難說。」

  聽到這裡,沐榮已能理解她的隱憂。

  「你想想,我不過是當個太子,就無故遭了這麼多罪,日後若是真坐上龍椅,你豈不是更容易成為眾矢之的?」一想到這兒,景華不禁扁了嘴兒,反過來握緊他的手。

  原來,她是在心疼他。沐榮眼底的柔情更濃,素來冷硬的心頭漸暖。

  「傻景華。」他笑罵了一句。

  「你怎麼罵我了?」無端招罵,她噘起嘴兒,很不服氣。

  「當你是太子的時候,我想方設法進了宮找你,當你不是太子的時候,我想盡法子帶你出宮,當你被追殺的時候,我不顧一切也要守住你,你說,我還怕什麼?」

  景華聞言發懵。

  是呀,他說得沒錯,不論什麼時候,他都陪在她身邊,為她獻計,為她出策,為她安排後路……曾幾何時,她已經無法回想沒有他在身邊的那些日子。

  當她疲累的時候,當她傷心欲絕的時候,當她感到茫然的時候,只要她回過身,沐榮就在不遠處守著她,隨時等著她,有誰能做到像他這樣?

  「我可是沐門家主,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犯得著你這樣的小女子替我擔心嗎?」沐榮不改狂妄的口吻。

  她紅著眼眶,咬了咬下唇,故意裝出不服氣的神情低嚷,「什麼小女子?我可是大齊王朝的太子,我肯替你操這份心,你應該誠惶誠恐的道謝,而不是罵我。」

  「殿下說得是,那微臣就在此謝過殿下的抬愛。」

  話罷,他嘴角一勾,仰起了噙笑的臉,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她霎時紅了臉兒,卻也沒推開他,就這麼順從的任他吻著,直到不遠處傳來如意的訝叫,才將熱紅的臉別開。

  如意本是要端上茶點,不想,竟然撞見主子親熱,當下趕緊屈身低頭,臉紅紅的認錯。

  「奴婢該死,擾了殿下的雅興……不對不對,應該是壞了殿下的好事。」

  如意的賠罪,反而讓景華更加羞赧,當下急得都想挖洞逃了。

  見狀,沐榮忍俊不住,朗聲大笑。

  景華又羞又惱,嘴角卻也跟著上翹,享受著這一刻苦盡甘來的幸福。

  時序轉眼入了秋,御花園裡繁花轉黃,夕陽西下,天邊一片燦燦紅霞,忒是美麗。

  平陵侯事件過後,軒帝費了一番功夫重新整頓朝廷,眼前已逐漸恢復往昔的繁榮,經過此事,太后也不大管事了,把主持後宮的權責,都交到不久前已恢復后位的沈氏手上。

  至於先前奪了後宮大權的賢妃,因為與平陵侯串通的事證證確鑿,已經啷當入獄,不久之後就要隨那些昔日靠攏曹家的罪臣一同問斬。

  胡宰相之女也被封賞,補償她因親事受損的名譽,至此,一切落幕。

  而景華也已於日前搬回了東暉宮,重掌太子的政務。

  一切都恢復成昔日的情景,不一樣的是,她不必再躲躲藏藏,掩蓋女兒身,能夠大大方方以女裝示人。

  只是,這樣一來,關於傳授她學問與武學的太傅與太保人選,又成了惹人非議的麻煩事。

  「男女授受不親,即便太子貴為儲君,必須廣納百川,但是終究是未出閣的白玉之身,怎能與年輕男子獨處?」

  不久之前,朝廷裡傳出了這樣的聲浪。

  鄒太傅倒也還好,畢竟他與太傅夫人可是情義深重,想當初,太傅為國出征,回來時昏迷了整整大半年,靠的還是太傅夫人不離不棄的陪伴與醫治,方能成功使太傅醒了過來。

  光是這段可歌可泣的作為,就足以證明這兩人情比金堅,況且,鄒太傅疼妻可是在京城中出了名的,應當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因此接下來,就輪著身為太子太保的沐榮遭殃。

  「慕容一路陪著我,若不是他,恐怕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阻止平陵侯,憑什麼因為那些臣子幾句話,就得將他換掉?」

  用過午膳後,皇后召見了景華,好聲好氣的勸著,不想,景華脾氣可拗了。

  皇后頭疼的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今非昔比,怎麼說你都是未出閣的女子,又還未有婚配,自然得避著點。」

  「當初不也是母后允許,才讓慕容帶我出宮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眼下眾人雖然認同你這個太子,可是大齊王朝幾時出過女皇帝了?做為首開先例的第一人,你得步步為營,每一步都得走得比別人小心。」

  景華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面對母后又不好發作,只能隱忍下來。

  因為她很清楚,母后不可能無緣無故找她說這些話,肯定是受了父皇的旨意,要不就是父皇默許母后這麼做。

  換言之,父皇是拐彎抹角的告訴她,要她換下沐榮,不讓他繼續擔任太子太保。

  這些人是怎麼了?先前還老在她面前讚揚沐榮,眼前有大臣提出異議,立刻就翻臉不認人,未免也太……太勢利了一點。

  「母后,華兒很清楚母后跟父皇的掛心,但是您有沒有想過,眼前避嫌,日後我還是會跟慕容走在一起,還不如直接讓那些臣子知道我與慕容的關係。」

  皇后聞言,即刻變了臉色,一把揚住了她的嘴。

  「休得胡言!」她斥道。「慕容不過是從旁輔佐的臣子,跟你哪有什麼關係。」

  景華傻了傻,也顧不上其它,拉下母后的手,嚷道︰「母后,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想當時,在鳳儀宮的時候,母后可還是盤問了沐榮一番,況且,她與沐榮從不隱瞞兩人的關係,就連皇祖母也明白沐榮對她的心意。

  怎麼……事過境遷,母后就不認這個帳了!

  「華兒,你可是太子,日後要掌理大齊江山的一國之君,能夠待在你身邊,陪著你一起走到最後,可不能是那樣的人。」

  皇后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說這話時,她臉上毫無羞慚之色,反而理直氣壯。

  「那樣的人?那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明白母后的意思。」景華氣得猛咬下唇,一雙粉拳握得可緊了。

  「母后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你可曾站在母后與父皇的立場想過,你可是金枝玉葉,又背負著大齊百姓的期望,我們怎能放心把你交給慕容那樣不知來歷,又是來自民間的人。」

  「說來說去,母后跟父皇是得了好處之後,就想翻臉不認人,想徹底否定慕容這個人的好?」景華不敢相信母后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還是不明白母后的心……」

  「是,華兒真的不明白。」景華氣得全身都在打顫,但還是隱忍著滿腹的怨惱,試著好好說理。「華兒唯一明白的是,做人不能過河拆橋,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華兒真心喜愛的人,不管華兒當不當太子,華兒都做不來這種事!」

  「景華!」皇后也惱了,嗓門跟著拉尖。

  「兒臣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母后多聊了,兒臣告退。」

  景華僵著張花顏,行了個禮,不等皇后回過神,轉身就離開了鳳儀宮。

  回東暉宮的一路上,景華白著臉,紅著眼眶,又是一身怒氣騰騰的模樣,嚇得如意與小覆子半句話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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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賜婚?!」

  景華聞言拍案而起,臉上布滿震驚與憤怒。

  特地來此通風報信的小桂子,原本彎低的腰身,當下又縮了一縮,頭更低了。

  他戰戰兢兢的說︰「當時周公公在御膳房伺候皇上,正好撞見皇上召來了鄒太傅,一同擬議幫慕容大人賜婚的事……」

  景華臉色發白,已分不清是生氣還難過,她急匆匆地追問︰「父皇打算把誰許給慕容?」

  小桂子覷了覷她的臉,縮著脖子回道︰「周公公只聽見上半段,後來就被遣出書房,沒聽著下半段。」

  眼前皇上千方百計想隔開太子與慕容止,太子已經夠心急了,偏偏皇上又動了指婚的念頭,這……這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景華重重地坐回紅木圈椅裡,心情複雜又低落。「父皇根本是想故意在這個節骨眼賜婚,好把我跟沐榮分開。」

  「殿下莫慌,不如……殿下去向太后求情吧?」小桂子是近幾年來被軒帝安插在慈安宮的眼線,自然而然的想起太后。

  景華搖了搖頭。「沒用的,經過了平陵侯這事,皇祖母已經不大管事,更不會干預父皇的決定。」

  一旦父皇真的替沐榮賜婚,正所謂君無戲言,只要聖旨一下,她跟沐榮兩人就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

  「小覆子。」景華倏然起身。

  「奴才在。」小覆子從門外探出頭。

  「備馬車。」

  「啊?天色不早了,一會兒殿下還得去鳳儀宮向皇后請安……」

  「小覆子,你幾時這麼多話?」景華狠狠刨了他一眼。

  知道主子心情欠佳,小覆子趕緊跪身。「小覆子不敢,奴才這就去備馬車。」

  不多時,景華微服出宮,在入夜之時造訪慕容止的府邸。

  一路上風風火火,景華心急如焚的直奔書房,結果竟然撲了個空。

  「啟稟殿下,我們家大人不在府裡。」管事急得猛出汗,緊跟在景華身後。

  景華愣在書房門口。「這個時候,他怎會不在?」

  「回殿下的話,奴才平日不敢過問大人的行蹤,奴才也不清楚。」管事邊抬手擦汗邊說。

  「那好吧,我在這裡等他。」她有些洩氣的說道。

  「奴才這就命人奉茶。」管事誠惶誠恐的退下去。

  景華在烏木書案後的太師椅坐下,也沒讓如意跟小覆子在一旁伺候,一個人靜靜的發了一會兒呆。

  等得久了,她打起盹兒來,意識模糊間竟然作了一個夢。

  夢裡,她看見沐榮身穿大紅新郎袍,俊美出塵的站在那兒,一雙鳳眼噙著笑,萬般柔情的看著一個陌生女子。

  那名女子身上亦穿著龍鳳呈祥刺繡的新娘衣裳,頭上頂著鳳冠,姿態愛嬌的挽著沐榮,臉上揚著新嫁娘的羞怯笑容。

  見此狀,夢裡的景華紅了眼眶,想上前拉住沐榮,結果手一伸卻撲了個空。

  「景華?」

  一隻大手撫上了景華蒼白的臉,登時將她從惡夢中驚醒。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夢中無情走掉的那張俊臉,心下一緊,顧不上矜持,撲進沐榮懷裡將他緊緊抱住。

  「發生什麼事?」沐榮被她難得的主動惹得發笑。

  「你聽說了沒有?」她把臉埋進他的懷裡,聞見了熟悉的藥香味,一顆心才踏實下來。

  「嗯?」

  「父皇想幫你賜婚。」

  「這事又怎麼跟你扯上關係了?」沐榮抬手撫著她的發。

  「難不成我要裝聾作啞,假裝不知情嗎?」景華滿臉委屈的從他懷中抬起臉,見他臉上毫無意外之色,不禁納悶。「你都不生氣嗎?」

  其實沐榮早就從鄒定敷那兒得了消息,只是不想惹她擔心,才沒打算向她透露,不想,她在宮中原來也布了眼線。

  斂了斂心思,沐榮說︰「既然皇上千方百計想把我們分開,會出這樣的事,倒也沒什麼好訝異的。」

  「怎麼辦?萬一父皇真下旨賜婚,那我們……」

  「我們怎麼了?」沐榮狂妄地挑眉。

  「君無戲言,聖旨一出,豈還有更改的可能?」說著說著,她紅了眼眶。

  沐榮低笑,「聖旨又如何?我根本不放在眼底,假使皇上真打算拆散我們,那我又何妨當個遺臭萬年的千古罪人,直接把大齊太子綁走,讓皇帝一輩子都找不著人,徹底後悔莫及。」

  景華比誰都清楚,沐榮這席話可不是在說笑,心性狂傲如他,世上沒有什麼他不敢做的事。

  聽他這麼說她真不知該哭還該笑。「你這樣不是白費工夫了?先前這麼努力的幫我平息謀反,成了拯救大齊的英雄,眼前卻為了我,又打算改做千古罪人。」

  「大齊江山以及那些虛名,哪裡比得過跟你相守。」

  沐榮微微一笑,眼底的溫柔足可傾城,別說是她,恐怕天底下的女人見著他這一面,都會為之痴迷。

  她心兒怦跳,臉兒緋紅,見他俯下臉,水光盈盈的眼眸便知趣的閉上。

  不一會兒,她唇上一沉,他的氣味渡進嘴裡,唇齒纏綿。

  無論發生什麼事,此生她已認定沐榮,不可能再跟他分開。

  假使……父皇真如此冥頑不靈,當真下旨賜婚,那這個太子她也不當了,她要隨沐榮雙宿雙飛。畢竟,這個太子的位子是沐榮替她掙回來的,若沒了沐榮,大齊江山早就落入曹姓之手,哪還有可能過上眼前的太平日子。

  父皇跟母后不懂知恩圖報,那就由她代勞吧……反正,她跟沐榮兩人,是誰也離不開誰了。

  景華感覺身子驀然一輕,她怔了下,睜眼看見沐榮抱著她走出書房,然後轉進了寢房。

  她臉兒霎時臊紅,輕推了他肩膀一下,低嚷道︰「你這是打算帶我上哪兒?」

  沐榮不理會她的嬌嗔,將她抱上了軟榻,頎長的身軀隨後壓了上來。

  她面紅耳赤,心跳陣陣加快,目光與他糾纏在一塊兒。

  他用一手撐起自己,另一手拔掉了她頭上的髮簪,撥亂她一頭青絲,緊接著,又去解她的腰帶。

  沐榮噙著笑說︰「我等殿下這一刻,等得夠久了,眼前又有人眼巴巴的想把我們拆散,我是真惱了。」

  她最了解沐榮,當他發怒時,不會真的大發雷霆,反而會用笑容掩飾,然後做出更瘋狂的事。

  但這一回,她並不打算阻止他。

  景華眼兒迷蒙,雙頰紅彤彤,雖然帶著嬌羞,可也沒抗拒他的踫觸。

  沐榮將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解下,到最後只剩下抹胸褻褲才罷手。

  罷了手可不代表停,他的唇隨後就覆了上來,就像帶著一簇簇的火苗,所到之處全是一片滾燙。

  當他的嘴隔著單薄的布料,將她全身都吻遍了,才挑開她頸後的繩帶,扯下了抹胸。

  她羞怯得不能自已,雪白的嬌軀隱約打著顫,不由得低低嬌喘起來。

  他把臉埋進了雪白的胸口,大手滑過不盈一握的腰肢。

  景華受不得這樣的刺激,又羞又慚的低喊起來。「沐榮……」

  「莫怕,我不會傷了你。」他抬起了神色柔情萬千的俊顏,唇上笑意溫存。

  很快地,她在他的撫弄之下,融成了一灘春水。

  他解下了自己的衣衫,欺身覆上來,用著萬般疼惜的溫柔力道,切切實實的佔有了她。

  濃情蜜意間,景華眼泛淚光,在沐榮身下嬌媚承歡。

  沐榮疼著她,寵著她,寧願自己憋著忍著,見不得她受半點疼。

  「華兒,今夜過後,你就真正是我的人,不論你是不是大齊太子,我到死都不可能放你走。」

  她忍住嬌羞,抬起手撫上那張潮紅的俊臉,態度故作驕傲的說︰「好,本太子允了!」

  見狀,沐榮笑了,低下頭狠狠親了她一口,身下一個結實的深挺,她氣息亂了,嬌喘不休,再也無暇想其它。

  「微臣最喜歡聽殿下的聲音,殿下可別忍著。」

  激情深處,她聽見他這般說道,當下羞窘交加,乏力的推了身上的男人一下。

  耳邊傳來他朗沉的笑聲,接下來則是甜如蜜的糾纏,漸漸地,寢房裡只剩下濃情蜜意的喘息聲……

  景華徹夜未歸的事,下半夜便傳到了鳳儀宮那頭,軒帝夜宿於此,自然也得了消息。

  待到景華回宮時,皇后與軒帝早已等在東暉宮,大陣仗的準備興師問罪。

  「胡鬧!華兒,你怎能做出這等荒唐的事!」皇后一臉痛心的罵道。

  景華站在正廳中央,挺直了腰,面上毫無一絲赧色。

  「你真當父皇拿你跟沐榮沒轍?朕一聲令下,就能拔了慕容止的太保頭銜,驅逐出宮,斷了你的念想!」

  「父皇,母后,華兒早已視沐榮為夫君,華兒與他情深義重,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她據理力爭。

  軒帝正要發難之時,赫然看見沐榮走進了正廳,景華似也不意外,只是對他回眸一笑,那樣親暱的眼神交流,以及舉手投足間的默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夜這兩人肯定發生過什麼。

  軒帝心頭火頓起。「慕容止,你誘拐太子徹夜不歸,毀了太子的清譽,你該當何罪?!」

  沐榮只是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皇上若想用這個罪名拘微臣入獄,倒也無妨,只是天下之大,沒有任何人,任何牢籠囚得住微臣,奉勸皇上莫要白費心力。」

  這根本是公然向皇帝挑釁!可是殺頭大罪啊!別說是一旁伺候的宮人,就連景華也替沐榮捏了把冷汗。

  果不其然,軒帝勃然大怒,「好個狂妄自大的慕容止,你當真不怕死?朕就成全你……」

  「微臣倒想看看,一個過河拆橋的皇帝,是否能夠名垂青史,受到萬民擁戴。」

  沐榮這番話,無疑是想讓軒帝心生愧疚,而這話倒也真的奏效。

  只見軒帝臉色鐵青,當場說不出話來。

  老實說,軒帝並非奸惡之人,他很清楚若不是沐榮,他恐怕早已被平陵侯所殺,真要說的話,是沐榮在背後幫襯著景華,才能平息那場宮變。

  換言之,沐榮是救了大齊江山的英雄,封賞重用都來不及了,怎可對付他。

  只是,身為人父,免不了有私心,這一回好不容易保住了景華的太子之位,他與皇后都不願這事再節外生枝。

  沐榮的出身到底是配不上景華,他們才會試圖阻止這兩人繼續在一起。

  「父皇,要不是有沐榮,華兒很可能早就死在刺客的手中,沐榮與我是真心相愛,除了他,沒有人更合適華兒。」見父皇不發一語,景華乘勝追擊,努力遊說起來。

  皇后嘆了口氣,「華兒,你怎麼就不明白,父皇跟母后是一片苦心啊。」

  「華兒全都明白。」景華定定的望著他們二老。「父皇跟母后是擔心,日後大臣會藉用沐榮來攻訐華兒,抑或父皇跟母后認為華兒與沐榮地位不相襯,擔心沐榮會拖累日後的華兒。」

  軒帝與皇后的心思雙雙被猜中,當下沉默,雖沒開口承認,卻也沒否認。

  「這些華兒都明白,但是父皇跟母后可曾想過,宮中爾虞我詐,最是難得一心人,對華兒來說,沐榮便是這個有心人,華兒從小到大,都是照著父皇與母后的期許走,不曾有過怨言,如今這唯一的心願,難道也容不下嗎?」

  見景華眼眶泛紅,聲音略帶哽咽,一番心裡話說來情意懇切,軒帝與皇后不禁也為之動容。

  他們為人父母,又貴為九五至尊與一國之母,自然比誰都盼望景華能夠成為人中龍鳳,再加上那些政治因素,使他們不得不在景華出生之後,就替她安排好未來的一切。

  他們自己心中也很明白,這對景華來說並不公平,因為他們的私心,她必須隱藏女兒身,努力學習怎麼當好太子,又得面對許多磨難,全非出於她本願。

  想起女兒一路走來受盡了委屈與苦楚,皇后不禁潸然淚下。「華兒,是母后對不住你……」

  「華兒說這些話,用意並非是惹母后傷心,母后莫要難過。」景華趕緊上前握住母后的雙手。

  見她們母女倆雙雙哭成淚人兒,饒是心硬如鐵的軒帝,也不得不退讓一步。

  「好!這事,確實是朕做錯了,華兒,你說得對,朕是一國之君,不得做出這種背義的卑鄙之事,朕對慕容止確實是做得太過了。」

  「父皇沒錯,父皇也是為了華兒好。」景華反過來安慰起軒帝。

  見狀,軒帝不免心生慚意。

  「那皇上的意思,是允許微臣與殿下在一起了?」沐榮趁著這個機會問道。

  軒帝雖然已決定讓步,但可不代表他對這個女婿完全認同。

  只見軒帝一臉不悅的說︰「慕容止,別以為你換了名字就能瞞天過海,你的底細,朕已經派人查得一清二楚,朕知道你不簡單,但這裡不是打打殺殺的江湖,而是事事講求禮法的宮廷,你真能在這裡待上一輩子?」

  沐榮目光炯炯的回答,「殿下在哪兒,微臣就在哪兒。」

  「好,那你能保證,這輩子都不傷華兒的心?一輩子屈於她之下,從旁輔佐她,甚至是幫著她分憂解勞?」

  聞言,景華臉兒赧紅,不由得低聲嘟囔道︰「父皇無緣無故,何必說這些話……」

  「微臣願以這條性命做下承諾,此生此世,絕不背棄殿下。」沐榮不卑不亢的許下諾言。

  縱然還有諸多不捨與不滿,可是軒帝心中明白,事已至此,已沒有任何法子能阻擋這兩人相守的決心。

  「願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皇后輕輕地念出這句話。「這是當初皇上迎本宮入宮時所許下的承諾,但願你也能用這樣的心,一輩子對待華兒。」

  沐榮神情從容微笑,抱了抱拳,道︰「皇后之言,微臣必定謹記在心。」

  「好,好。」皇后一連說了兩聲,似是語重心長,亦是放下了心中重擔。

  景華悄悄抬起眼,淚中帶笑的瞅著沐榮,而他也正深深凝視著她,堅貞情意盡在不語之中。

  看來一切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啊……

  數年後

  「皇上,皇上您慢點兒!」貴為女官之首的如意,小碎步的追上前方的明黃色人影。

  那人身穿量身裁製的明黃色龍袍,頭戴玉冠,秀美的臉兒抹上一層淡淡胭脂,眉眼清亮有神,嘴角端著一抹淺笑,正是數年前登基為皇的景華。

  「皇上,您才剛下朝,不先回御書房批折子嗎?」如意氣喘吁吁的問。

  「不了,沐榮還在未央宮等著朕。」

  「皇上該不會是……」

  「噓!小點聲,別讓其他人聽見了!」景華一把捂住了如意的嘴。

  如意發出嗚嗚聲,只能擠眉弄眼。

  景華好氣又好笑的放開手。「好了,你可別犯胡塗,把朕的事情洩漏出去。」

  「皇上要微服出巡,這樣真的好嗎?」

  「宮裡還有太上皇、鄒太傅替朕看著,朕不過是出去民間體察民意,這有什麼不好的?」

  前兩年軒帝深感身子大不如前,適逢太后病逝不久,皇后又大病了一場,軒帝心力交瘁之下,毅然決然讓位,便將帝位傳給了景華,然後當起了太上皇,時不時便帶著妻子出宮遊玩,過起神仙眷侶的快活日子。

  而景華登基後一年,便迎娶了沐榮為皇夫,改寫了大齊王朝的祖制及歷史。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如意只要一想起過去在宮外的經驗,就覺得出宮不是什麼好事。

  交談間,景華已經進了未央宮,一道身著瓖金線寶藍色直綴的英挺身影,正佇立在漢白玉長階上。

  一聽見景華的聲音,那人轉過了身,一雙鳳眸妖嬈勾魂,嘴角噙笑,絕世的俊美容顏依然沒變。

  「陛下下朝了。」沐榮態度不卑不亢,笑意溫柔。

  饒是天天與這張臉相對,景華看了仍免不了微微燙紅了臉兒。

  甭說是景華了,未央宮裡的每個宮人,每回見到皇夫這樣笑,總是面紅耳赤,不敢直視。

  「朕回來得遲了,讓你久候了。」景華剛走向他,沐榮已伸手牽住她。

  這個恩愛的舉動,一日之內不知出現過多少回,未央宮裡的每個宮人早已見怪不怪,心中可是又羨又妒。

  沐榮陪著景華回房更衣,兩人同樣換上了不招搖的常服,然後搭上了停在未央宮後門的一輛馬車。

  小覆子與如意亦同換上了常服,駕馭著馬車,緩緩出了皇宮。

  景華將頭靠在沐榮的肩上,一手攬著他,一手挑開了簾子,望向逐漸往後退去的宮廷景色。

  「難得太上皇同意我們微服出巡,這一回我可要好好玩個夠。」

  每當四下無人時,她便會改了自稱,畢竟她沒必要在心愛的人面前端架子。

  「陛下還沒收起玩心嗎?」

  景華嬌瞋了身旁的夫婿一眼,笑罵道︰「你幾時學會那些老臣訓話的樣兒了?」

  「我可是唯一能管束陛下的人,自然得多擔待一點。」

  「說得我像個昏君似的。」她哼了一聲。

  「陛下可有想去的地方?」他抬手拂開她額上的碎髮,溫柔笑問。

  她臉上掛著一別甜笑,興奮地細數,「有,我想回沐門去看杏花林,還有,聽說江南出了一個大朝奉,我也想好好瞧一瞧,還有啊……」

  沐榮笑睞著靠在肩上的人兒,就這麼一路聽她說,怎麼也不膩,怎麼也不倦。

  末了,才聽他笑笑說了一句,「無論是去天涯還是海角,我都隨你一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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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00:15:00 |只看該作者
排行第一的完美配對

  橙小意在寫這篇後記的時候,剛好是中秋連假後的第一個上班日,希望這次杜鵑台風對各位讀者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老實說,橙小意對於女皇帝這個題材一直非常感興趣,不過並不是因為武則天的關系啦,哈哈XD.

  早在武則天熱播之前,應該說是從寫完《世子哄妻假道學》的時候,景華跟沐榮的故事就已經在腦中誕生啦。

  如果大家有看過《世子哄妻假道學》,應該會對裡頭的搶眼配角沐榮不陌生,橙小意自己也非常喜歡這個角色,所以一直想著要賜他一個轟轟烈烈(?)的故事。

  對了,景華跟沐榮也有在《奮起嫁惡夫》的最後串串場哦,當時橙小意就留下了預告,相信聰明的讀者寶貝應該都猜到了,哈哈哈~~

  在橙小意的心目中,沐榮這個角色很強大,而且我行我素,能夠克住他的人,應該是個憨直又高大上(?)的女主角,加上過去在《世子哄妻假道學》就鋪了一個沐榮進宮找人的梗(自己搬石頭砸腳啊),於是一個女皇帝養成故事就這麼蹦出來。

  這個故事寫起來真的很過癮,一方面完成了寫女皇帝的夢想,一方面是完成了另一個江湖夢,畢竟說起來沐榮應該算是漂白的江湖魔頭,最後還心甘情願成為皇夫,這種馴服大魔頭的故事,寫起來最得我心XD.

  橙小意個人很愛景華跟沐榮這一對,應該算得上是目前心中排行第一的完美配對,衷心希望讀者們也能喜歡他們唷。

  最後偷偷透露一下,其實橙小意私心屬意書名應該取作《魔頭的女帝養成》,不過大家看到這個書名應該會冏一下吧?XDDDD

  感謝依然支持橙小意的讀者寶貝們,期待很快就能再跟大家見面哦!(撲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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