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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董妮 -【婚書(黑暗帝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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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15:4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婚 書【黑暗帝國之一】- 董 妮

他們理念相同、一拍即合,
相識不過數十日就簽訂一份契約書結婚了。
婚書中言明:他們不要情、不要愛、
不要拘束、不要孩子、只要「自由」。
風流瀟灑、俊逸出眾的司辰寰向來就是女人們
爭相取悅、競相追逐的對象,
他萬萬沒有想到遭人忽視的滋味是如此可恨,
讓他氣怒到忘了「自由」、忘了婚書的條約,
一心一意只想贏得他那溫柔卻少根筋的老婆的注意……
穀月不懂,婚前他們明明說好要忘情棄愛、互不干涉的啊!
那她跟他保持安全距離有何錯?
可偏偏婚後他卻直逼著非要她愛他不可!?
這……這男人是不是結婚結到昏了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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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1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當天地自混沌中誕生出來時,光和影就相伴相生了。

  因此這個世界不止有表面,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另有一股力量存在著,就恍如陰陽五行般將一切的不平衡導向均勢;而這股力量便是人們所通稱的--「黑暗帝國」。

  不同於眾所周知的世界各國,「黑暗帝國」一直是既神秘,又詭譎的;它處在凡人不得知的秘密所在,默默地為維護世界和平,以及人類傳承付出最大努力。

  有幸得知「黑暗帝國」確實位置的只有各國領袖,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們龐大的力量存有一絲覬覦之心;因為他們的勢力廣達經濟、政治、軍事……甚至一般民生問題都在其統籌、規劃之下。

  「黑暗帝國」當今兩大領導者--主管天空的「禦皇」司辰寰和掌控大地的「皇帝」司辰宇,他們是一對兄弟,二人的名字組合起來便是主掌世界宇宙的意思;而他們也確實有這份能力。

  要說司家兩兄弟是現今最有權勢的人也不為過。想當然耳,這樣的人的終身大事理該辦得風風光光、領受萬人的祝福,不過,眼下這情況似乎有些詭異……

  佔地廣大的豪華別墅,庭院裡是人聲鼎沸、杯盤交錯,一場熱鬧滾滾的喜宴正上演著,但屋內就……穿過冷冷清清的大廳往上走,一上了二樓,主人房門上那艷紅的雙喜字兒便鮮明地映入眼中,裝飾出濃濃的喜慶味兒。

  突然,一陣吳依軟語穿過微敞的新房門扉隱隱傳出。

  「哦,親愛的,快一點兒……」甜膩膩的語調比蜜糖還要酥人心骨。

  司辰寰,人稱「禦皇」,也就是今天的新郎;他迅速一個翻身進入女人的體內。

  「啊--」女人發出一記嬌呼,手腳更是努力纏緊司辰寰結實的身軀。

  「別緊張,甜心,我會讓你滿足的。」唇邊掛著一抹詭笑,他脫去仍半掛在身上礙事的燕尾服,丟在地上,緊接著更加快速度地衝刺。

  燕尾服落地跟一套紅色香奈兒套裝糾纏成一氣。

  奇怪,滿室的零亂衣物裡居然尋不著一件白紗,難不成此刻正在新房裡銷魂的女人並非今天的新娘?

  「親愛的,哦……親愛的……」女子烏木般的長髮披散在艷紅色的床單上,隨著司辰衰的衝刺而晃動,一股濃濃的情慾味道飄散在空氣中。「我愛你辰寰,我愛你,別結婚吧!求求你,別跟那個女人結婚……」

  果然,新房裡的女人不是今天的新娘,那新娘子呢?

  一小截白紗在新房門口一閃而過,面色酡紅的谷月向後退了一步,打不定主意該不該在這緊要時刻出聲打擾那對正糾纏得火熱的鴛鴦?

  「啊……快,親愛的……我快死了,快、快……啊……」銷魂的呻吟如浪濤般,一波緊接著一波直衝出來。

  門外的穀月強嚥下一小口唾沫,有時候聲音比影像更容易惹人遐思,她有點兒忍不住想將那扇未闔攏的門推得更開一些,好瞧清裡頭正在上演的春宮大戲。

  「啊--啊,親愛的,啊……」裡頭的女人發出一記高潮似的尖叫。

  穀月跳起來,以為自已被發現了,趕緊將伸到門把的手給縮了回去,以粉飾太平。

  「好危險!」她臉紅心跳地倚靠在牆邊,深刻體悟到人果然不能心存惡念,差一點點就被人發現她偷聽現場春宮戲的糗態了。

  為了彌補剛才的「劣行」,穀月勤快地幫屋裡那對正忙著的人兒將房門關得更緊實些。

  別奇怪她為何一點兒都不在乎丈夫的出軌,因為今天的婚禮本來就是一場互蒙其利的契約婚姻。

  她和司辰寰之間沒有感情、只談利益;因此只要在不損及彼此利益的前提下,不管是她或他,都有自由去做任何他們愛做的事。

  況且嚴格說來,司辰寰與新房內的女人相識在先,她才是那個後來闖入的第三者,有何資格去跟人家爭風吃醋?

  「甜心,這樣就投降了嗎?」帶笑的男聲透過門板陸陸續續傳出。「不行哦!我還沒滿足呢!」他臉上也的確沒有一絲激情的興奮,清澈的眸子裡滿是算計的精光。

  「哦,親愛的,你真是好厲害!」女人的歡呼聲聽起來有些疲憊,但卻夾雜了更多的興奮。

  不多時,又是一陣粗喘嬌吟聲起。

  不會吧?谷月腳步一個打滑。都過了半個小時了耶!他們到底還要玩多久?看來她真是嫁了個非常「能幹」的老公。

  「新郎、新娘敬酒了。」擴音器將負責主持婚禮的司儀的聲音大大地放送出來,裡頭不多不少添入了一根爆竹量的火藥味兒。

  這正是穀月回到新房、意外撞見丈夫偷腥的原因。

  敬酒的時間到了,她得換大新禮服去應付外頭上千名賓客,但……聽說壞人好事會衰三代耶!尤其是這種尷尬透頂的性事,她才不想去承接那種可怕的苦果。

  「唉!你們就不能快一點兒嗎?」穀月自言自語地說道。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等他們自然結束,再進去換禮服。

  雖然對於裡頭正在發生的事,她是抱著高度的好奇心,沒幾個人有這種機會可以欣賞到現場的春宮戲的,但……唉!說她是膽小鬼也好,她承擔不起被人發現的尷尬,所以只好百無聊賴地倚在新房門邊,邊玩著頭上的花飾、邊歎氣。「當新娘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不僅得像個木偶似地任人擺弄,中國婚俗又比貓毛還多,麻煩死了!」若非她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堅持要以傳統方式進行嫁娶,她傻了才會來幹這種無聊事兒。

  叭噠、叭噠……遠遠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大姐,你換好衣服了沒?」來人竟是谷家小妹。

  顧不得闖進人家燕好的場面有多難堪,穀月二話不說沖入了新房,反手鎖上新房門。。「抱歉,能不能麻煩你們快一點兒?敬酒的時間到了。」情況緊急,就算對現場春宮戲好奇死了,也得忍下。

  床上一對赤身露體的男女:大異於女人的驚惶失措,男人悠閒得像正坐在電影院裡看戲;他雙手環胸,半坐起身瞧著他獨一無二的新娘。

  這個有著一張斯文俊秀臉蛋,別號「世界第一美男子」的男人正是今天的男主角,司辰寰。

  乍見丈夫,谷月再次於心底贊歎他同時融合了陰柔與陽剛的獨特魅力。哪怕是找遍了天下,也絕尋不出一張如此舒人心懷的容顏!

  他的五官並非特別地精緻,只是恰如其分地端整,但組合在他那張滿是邪氣,又輕狂飛揚的臉上,硬是閃亮得教人移不開眼。

  雖然在自個兒的結婚典禮上被當場捉姦在床,但司辰寰卻一點兒都不覺得不好意思,還是那麼自信滿滿、輕鬆自在。

  「對不起,老婆,什麼事都能夠快,只有這檔子事兒不行。」或許是因為他久居上位,自然而然感染了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吧!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味道已經不是單純的「吸引力」三個字可以形容,那是一種魔魅了。

  穀月用力搖搖頭,沉澱紛擾的思緒,學他雙手環胸。「也許我們應該在婚書上多加一條但書。」

  「說來聽聽。」司辰寰興味十足地瞧著她。他有自信,這幢大宅子裡若住了一千個女人,大概有八成會迷上他,另外兩成因為年紀太老或太小不懂事;而最少有一百人會因為想獨佔他,而彼此打得頭破血流。

  只有穀月例外;她的年紀適中,模樣清秀,性格也還算正常,但獨獨不會為他而瘋狂,是個寶不是嗎?

  因此篤信「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的他,才會破例娶了她:「人夫」這頭銜讓他可以從此玩得更輕鬆愉快,再不須擔心後續的麻煩問題。

  但她的本性是否真如婚前所表現出來那般理智、冷靜?抑或她原先的淡然純粹是騙他進禮堂的手段?結果就有賴今天這場考驗了!

  穀月走近他身邊,沉靜地說道:「不論是你或我,都不許將外遇對象帶回家裡。」 為他所惑是一回事,但她更注重生活品質,不願日後的平靜再受到此類麻煩的破壞。

  「什麼?」原本還因為被捉姦在床而微顯不安的女人一聽到穀月要斬斷她鯉躍龍門的良機,氣得柳眉倒豎,指著穀月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管辰寰的事!」

  「司夫人。」穀月沒有表情地睨她一眼。「也就是司辰寰的老婆,你不知道今天是我們的結婚典禮嗎?」

  女人怒岔了氣,轉向司辰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控訴道:「辰寰,你為什麼要娶這個賤人?你瞧她,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娶她嘛!」

  「全世界除了我,沒人當得起他老婆。」穀月平板的語氣像在陳述一件事實,但她那種理所當然、不爭不忮的態度卻更教人生氣。

  「就憑你?」女人杏眼圓睜地瞪著她。「如果你沒有鏡子,就撤泡尿照照吧!辰寰娶你真是委屈他了。」而且最氣人的是,這個穀月一點兒也不漂亮,圓圓的大眼是很有型,但缺少了柔媚,鼻子不夠挺俏,嘴巴也嫌大了點兒,雖然那對微厚的唇看起來有些性感,但整體組合起來也只稱得上清秀,與她的艷光四射相比豈只雲泥之別,可偏偏司辰寰卻看上了穀月。這世間沒有公理了嗎?

  穀月黛眉微蹙,她慍慍並非因為女人勾引她的丈夫,而是女人的言辭太租魯不文了。 「他娶了我會很輕鬆;反之,他今日娶的是你,以後就有苦頭吃了。」

  這個醜女人敢這樣說她!女人美麗的五官染上一抹怨毒變得猙獰而可怖。「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搶男人?辰寰,立刻跟她離婚,我不許你娶她!」

  冷眼笑看這場鬧場的司辰衰將贊賞的視線投向穀月。她通過考驗了,不愧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寶貝,夠冷靜、夠理智;他最受不了歇斯底裡又無理取鬧的女人了。

  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女人,他微笑,笑意卻未曾到達那對精亮閃耀的黑瞳。「甜心,你忘啦,我生平最恨被女人指使做事情。」赤身露體下了床,他毫不留戀床上的軟玉溫香,緩步走到穀月面前。「觀看現場A片的感想如何?」

  「你在說什麼?」迷惑寫滿穀月的臉。

  「你剛才站在門口看了那麼久,對為夫的表現可還滿意?」他語氣裡沒有斥責,純粹是好奇她為何沒在初發現他出軌時便現身解決一切,非得等上半個多小時才露面,難不成她有偷窺別人做愛的癖好?

  「我剛才是聽了一段現場立體聲播出,可惜沒瞧見影像。」雖然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看,但良心阻止了她。

  司辰寰有絲錯愕地望著她。她嚴肅的表情不似說謊,但方纔他明明感受到一雙詭異的視線直盯住他不放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穀月瞄了眼手錶。「敬酒的時間已經過很久啦,不出去不行了。」

  也罷!他搖搖頭,拋去腦中的疑雲,將一切歸諸於她的不好意思。女人喜歡看人做愛總是一項羞於啟齒的習慣嘛!他可以諒解。

  「沒問題。」他傾過身想給她一記贊賞性的頰吻,以獎賞她方纔的優異表現。

  但是穀月後退一步閃了開去。「抱歉,我還得換禮服,而且我不習慣遲到。」

  司辰寰怔了半秒。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絕他的親近;雖然他就是看中她的冷靜自持才娶她的,但高昂的心情仍在一瞬間變差,好像被一朵烏雲給罩住了,好彆扭!

 
  面對著上千名賓客,接下來準備敬酒的穀月差點兒軟腳。這一趟酒敬下來,太陽八成也西落了。

  莫非這就是她想要一段無拘無束的契約婚姻得付出的代價?唉!沒辦法,誰教她找了二十幾年,只找到司辰寰這個男人願意認可她的奇思怪想,除了認命還能怎麼樣?

  臉上掛著赴刑場也似的表情,她鼓起勇氣踏出第一步。

  不意司辰寰卻扯住她前行的身子,領她走向禮台,奪下司儀的麥克風。「今天很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敝人的婚禮,我敬大家。」

  就這樣?不用一桌一桌敬嗎?穀月雖然滿懷疑惑,卻也學他舉高酒杯。

  登時,底下傳來眾人的歡呼聲。

  「禦皇萬歲!」

  「祝禦皇早生貴子!」

  「願禦皇與夫人永浴愛河!」

  看樣子是解決了!穀月松下一口氣,陪他飲盡杯中物。「我還以為得一桌一桌敬呢!你救了我一命。」謝天謝地,否則上百桌敬到完,她八成得因「急性酒精中毒」送醫院了。

  司辰寰對她眨眨眼。「小意思,我的人緣一向不錯,沒人膽敢在這種重要場合裡整我。」因為他會加一萬倍還回去。

  酒精下肚不到三分鐘,穀月就雙頰配紅似血,搖搖晃晃有些站不住腳了。她的酒量是出了名的淺,號稱「一口醉」。

  「怎麼了?」司辰寰扶住她的腰。

  「大概是醉了。」她吸吸鼻子,頭一暈,連帶地過敏性鼻炎就容易發作,看來她得去吞幾顆阿斯匹靈了。

  「這樣就醉了!」不過半杯水果酒,酒精成分可能連一瓶啤酒都不如,這樣也難灌醉她?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一碗麻油雞的湯都可以讓我醉死。」她頓首,語氣嚴肅。

  他知道她是真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風流歸風流,他還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事實上,他認為女人是上帝創造出來最美好的一種生物,理該好好愛護才對,也因為這樣的觀念,受他吸引並且依附在他身邊的女人,簡直比天上的繁星還多。

  「謝謝。」她把疲乏的身於交到他手上,任由他挽扶著回新房。

  幸虧剛才那女人已經走了,省下了難堪的二次會,不過……她留下了可怕的禮物。

  穀月望著滿目瘡痍的新房;錦被破了,窗簾碎了,梳妝台、櫃子被推倒,裝飾品、小家電散了一地,比刮過一場龍捲風還慘。

  「唔!」司辰寰濃眉高高地挑起。「以後我會慎選女伴。」儘管只是一場契約婚姻,他仍覺得有義務保護穀月不受外力侵害,這是身為一名男子漢的自尊!

  「還有那條不帶床伴回家的但書,我們應該把它寫進婚書裡。」她喜歡這幢宅子,不希望它再受破壞。

  「OK,那就先到書房將但書加進去吧!」毫無預警地,他打橫抱起她往書房方向行去。

  對於他這突兀的舉動,穀月顯得相當怡然,即便司辰寰那號稱天下第一的美顏就近在她眼前,可只要放開胸懷去欣賞、不懷貪念,自然便起不了獨占之心,也不會驚慌失措,或者吃醋嫉妒了。

  但是她的表現卻教司辰寰頓覺一股異樣在心底萌芽,好像這樣的相處方式並不該出現在他身上,讓他覺得好不習慣,可卻又說不出不對的地方在哪裡?

  大異於屋外的熱鬧嘈雜,這一段去書房的路讓他二人走得好不沉重,鑽石般的壓力使空氣變得窒人呼吸。

  司辰寰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基於紳士禮儀,他還是開口打破這詭異的靜寂。「今天的事是我的過失,我很樂意彌補。」

  穀月渾然未覺他的努力,只是眨眨眼,明顯的困惑填滿了她的雙瞳。

  「彌補什麼?」新房毀了就毀了,難不成他能立刻變出一間還她?別傻了!

  他岔了口氣,終於發現心底的異樣起源於何處了--她沒有生氣;在新房因他的一時失誤而盡毀後,她仍沉靜得像今天裝飾他們婚禮場合的美人魚冰雕,又冷又硬!

  這感覺很奇怪;從來沒有女人不拜倒在他無與倫比的魅力下,她是第一個。當初他會向她提議契約婚姻就是看中她這點,理智又不情緒化;但真正相處後,她的淡漠卻激起了他些微的因惑與不說。

  「我毀了這個婚禮,理該對你有所補償才是,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我都會買來送你。」不知不覺間,他竟反常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要送我禮物?」瞧見他嚴肅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她清清喉嚨,乾笑了聲。「隨便……就書吧!」正好有一套漫畫她很喜歡,不如請他買來送她。

  「書!」他腳下一躓,差點兒將她摔了出去。「你要我送你書?」他曾經交過的女朋友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了,從沒人會要求他送書的,她是不是低估了他的身價?「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珠寶、跑車、洋房,只要你開口,我都會送你。」

  穀月眨眨眼,大吃一驚。「那些東西都很貴耶!我知道你很有錢,但第一次收禮就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會良心不安。」

  這下換他對她眨眼了。這麼不愛錢的女人他還是頭一回碰到,真是不可思議!「結婚後我們就是夫妻了,我的東西也就是你的,你不必跟我客氣。」對於女人,他從不吝嗇。

  「但我們不是一般夫妻啊!」她提醒他那張契約婚書的存在。「在這段婚姻中,我們早說好了不要情、不要愛、不要孩子,更不要拘束,自由才是我們唯一渴望的。試問我又怎能在婚後,除了自由外,另外向你索取其他東西?」

  他的喉嚨感到一陣幹澀。「你……很守約?」而且誠信得讓他心底的異樣翻騰成風浪。

  「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不是嗎?」她頷首,神情萬分地堅毅。

  好個冷靜的女人,不僅理智,而且無情無欲。司辰寰一方面佩服她,一方面也在口裡嘗到淡淡的苦澀。被人如此拒絕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的心莫名其妙擰了下。

  「我想我就送你一棟別墅吧!」她越表現得無關緊要,他就越忍不住想勾起她的情緒。她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想跟她劃清界線,又受不了被如此忽視,他是不是瘋了?

  豈料穀月只是定定地望著他,不解地猜測著。對於一個娶來充門面的妻子有必要這般用心嗎?他到底在想什麼?

  莫非是他人生過得太得意了、受慣奉承,因此看不過她的談然與實際?不無可能,但這應只是一時不習慣所產生的,一段日子過後,他大概會改變吧?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良久得不到回應,司辰寰的語氣裡添人了些許惱羞成怒。

  穀月輕喟口氣,暗猜這種現象會持續多久?但願不會太久,她討厭在生活裡加入太多不可預知的變數。

  「謝謝!」談笑了下,她決定順從他的意思行事。「不過我可不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呃!」她的反應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令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什麼要求你盡管說。」也許是她對他的瞭解還不夠,才會有那種毫不在乎的反應,但他有自信,天底下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即便她要的是一幢佔地數頃、巍峨聳立的城堡,他也有辦法幫她弄到手,她終究會受到他的超凡魅力所吸引。

  「我要一棟經得起八級強震的別墅,啊--」一句話未完,她的身子飛了起來。

  「什麼?」他一個顛躓將懷中的她給摔了出去,幸虧他們已進入書房,因此她恰巧跌在書房裡的長沙發上,毫髮未傷。「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司辰寰神色古怪地瞅著她瞧。

  她拍拍胸膛睨了他一眼。「你差點把我摔死。」

  「對不起。」他幫著正與繁重禮服纏鬥成一團的她坐起身。「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驚訝了,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什麼叫‘要一棟經得起八級強震的別墅’?」感覺上女人不該做出如此實際的要求啊!她們應該更夢幻理想一點兒,比方說要花園、游泳池,或者健身房等,這才正常嘛!誰像穀月竟然……拜託,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胎啊?

  她拉下篷篷裙內令人不快的鯨魚骨,就事論事地說道:「地震你知道吧?台灣是個很容易發生地震的地方,我們雖無法預料這類天災的發生,但總有辦法將傷害減到最低,所以我希望你送我的是一棟安全、經得起考驗的別墅,我受夠地震了。」

  司辰寰只覺啼笑皆非。這女人……她全身上下的浪漫細胞都死光了嗎?為何言行舉止如此冷漠、無趣?

  他生性熱情、愛憎分明,雖為了不受拘束而與她簽下契約婚書,但他從沒想過要在婚後棄她於不顧;基於的家庭和諧是他所欲追求的。

  但她……恁般地冷感無聊,讓他每每在與她相處時、心底的煩躁就忍不住直線上升、這樣的兩個人該如何維繫一樁平和持久的婚姻?

  後悔悄悄在心底萌芽。也許他不該娶她的,跟她在一起,他絕對無法平靜地享受自由與歡樂,她令他感到……無所適從。

  「我知道在這場婚姻裡沒有情也沒有愛,但你……

  可不可以稍微投入一點兒?既然結婚了,我們勢必得相處上一段很長的時間,你這種態度恐怕會影響我們日後的婚姻生活。」

  「為什麼?我只是照著契約婚書行事而已啊!」她不明白,他們都老大不小了,他三十四、她二十七,難道還會幻想「王子與公主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會簽下契約婚書就是因為他們都非常享受自由的單身生活,但很多現實因素卻逼得他們不得不步入婚姻。

  他們是可以抗爭,以他二人的能力與堅強而言,這並不難。唯一的問題是周遭人關愛的眼神,而他們都很珍視這些重要的親朋好友。因此日前山道止一場偶遇,他們發現彼此的麻煩後,便開始商量如何互助合作以脫困境。

  經過數日的商討,他們一致認定他們應該結婚,但不是一個正常的婚姻,而是一個互蒙互利又互不干涉的契約婚姻。

  他需要一個「人夫」的頭銜以助他日後更無憂無慮地遊樂,而她則只想安了父母的心,他們一拍即合,相識不過十二天便步入了禮堂。

  這樣一個各取所需的婚姻其實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複雜;她厭惡麻煩、痛恨改變,所以決定跟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她不懂,他明明也不希望與她糾纏不清,卻為何要來招惹她?

  司辰寰不停交握的手指顯示出他心底的煩躁。「這是一場契約婚姻沒錯,但日子是人過的,難道你不希望我們生活得和諧愉快?」他上半身前傾,視線緊鎖住她盈滿困擾的瞳。「抑或是你根本就打心底厭憎我,只想跟我保持距離,你可以直說,我從不強迫女性。」

  「你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嗎?」穀月直盯著他俊美無儔的臉蛋瞧。他的好看不是言語可以說得盡的,再加上智慧與權勢所堆疊出來的魅力,那簡直是一種凡人無法擋的邪魅了,而她當然也例外。「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吸引人的男人,但你並不屬於我啊!為此我還特地在婚前做了不少心理建設;我告訴自己,絕不能妄想獨佔你。那麼,我與你保持距離又有什麼錯?」

  是沒有什麼錯,只是他覺得很不高興,至於原因為何,暫時還在混沌不明中。

  叩、叩--書房門突然被敲了兩下。

  司辰寰抬起頭,迎向出現在門口的老管家。「什麼事?」

  穀月趕緊脫離他的懷抱,避到沙發另一頭整理散亂的衣物。

  老管家挺直身子、雙眼不敢斜視。「皇帝少主來電,有一件事非得請主人親自處理不可,風先生已經準備好直升機在庭院裡等候了。」

  「風浩天親自來?」得動用「帝國之宰」風浩天出馬的事鐵定不簡單,但……那些傢夥不知道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嗎?還敢要他出任務,不想活了!

  司辰寰將目光轉向沙發另一頭的穀月,她的視線不知何時已被書櫃上豐富的藏書給吸引住了,壓根兒沒注意到他心底的掙紮。

  真是個可惡的女人!他的魅力會比那些個死物差嗎?她就不能稍微對他用點兒心,別一天到晚抱著一堆死教條不放嗎?

  「主人,您要去嗎?」老管家也覺得很離譜。要新婚之人拋下另一半出任務去,皇帝少主是不是昏頭了?

  「去,為什麼不去?」司辰寰的聲音冷颼颼的,半是賭氣,一半也想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思考一下這樁婚姻該不該繼續下去?他著實忍受不了穀月的冷淡,她對他的視而不見已快將他給激怒了。

  「那夫人……」老管家有些擔心地望向正發呆中的穀月。

  「等她清醒時你再告訴她吧!」他故意放大聲量希望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可惜谷月完全沒有發覺。直到司辰寰重重的腳步聲遠離書房,她依然沉浸在自我思緒中,不曾發現他的異狀。

  老管家歎口氣,搖搖被拋下的穀月,她才如夢初醒地望著眼前的老人。

  「辰寰,你在變魔術嗎?怎麼突然變這麼老了?」她的理智是回籠了,卻還沒恢復正常運作,忘了老管家的到訪,還以為這書房裡除了自己外,另一人肯定是司辰寰,因此對「他」容貌的巨變迷惑不已。

  「夫人,你看清楚,我是管家老何。至於主人,他已經出去了,暫時不會回來。唉!」老管家邊歎氣、邊走了出去。這麼迷糊的夫人,怎麼拴得住野馬似的主人?看來,他想這個家誕生新生命的希望是要破碎了。

  穀月兀自困惑地呆坐在書房裡,奇怪著司辰寰是什麼時候走的,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沒有新婚的甜蜜,也沒有浪漫的春宵可過,她在不知不覺中被遺棄了,這讓她心頭隱隱感到一絲沉悶。他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對她開火,又莫名其妙離去?

  百思不得其解,她也只能將一切結果歸咎於男人心海底針,除了神仙,沒人摸得清。

  「唉!」穀月忍不住有些懷疑自己這個婚結得到底對不對?

  但她很快又將它拋了開去。既然這樣的婚姻是她自己選的,就沒有後悔的餘地,因為這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嗎?

  簡單、自由、無拘無束,不論是婚前,或是婚後,她希望自己的生活永不改變。

  「還是來看書吧!」早就被司辰寰書房裡豐富的藏書量給震撼住了,她跑過去,左手抽一本、右手翻一本,至於那個火氣不小的男人,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同清晨的露珠一塊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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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直升機裡,一個眉眼帶笑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將司辰寰給迎了進去。

  「新婚愉快,禦皇。這個節骨眼兒將您請出實在是很抱歉,但事態緊急,除了天縱英才的禦皇外,委實沒人可以……」

  「風浩天,將你的長篇大論吞回去,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那些無聊事兒。」閉眼假寐,司辰衰一臉風雨欲來的煩躁。

  職司「帝國之宰」的風浩天,驚訝得兩顆眼珠子像要爆出眼眶似的。在帝國裡,司辰寰素有「笑面虎」之稱,風浩天跟著他也有二十年了,從沒見過他發怒,但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居然在司辰寰臉上瞧見怒氣!?

  「禦皇啊,您……是不是欲求不滿?」會讓正值新婚甜蜜的男人失控的,也只有這原因了。

  「你是不是想下半輩子都用鼻子吃飯?」司辰寰作勢縫他的嘴巴。

  風浩天趕緊高舉雙手投降。「禦皇英明,是小人多嘴,我再也不敢了。」

  司辰寰哼了兩聲,隨意問了句:「是什麼事這麼嚴重?非得我們倆一起出馬才能擺平?」

  逃過一劫?風浩天滿臉大汗地籲出一口長氣。禦皇外表看似輕狂不羈,實則心機深沉、手段強硬,不小心得罪他,恐怕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S國的內戰又爆發了……」

  「把直升機開回去。」不等他說完,司辰寰徑向駕駛下命令。「國家內戰是屬於皇帝的工作,找我幹什麼?」

  「禦皇」司掌天空,陸地則由「皇帝」主管;內戰乃陸地上的事,司辰寰不想插手。

  「等一下,禦皇,我還沒說完啊!」風浩天不敢再廢話,直言重點。「叛軍挾持了一架A國所屬民航機,要求A國在聯合國裡力主S國的現任政府無效;而S國的政府軍則索性打下一艘A國的潛水艇,劫走裡頭的原子彈頭,威脅A國若敢亂來,小心原子彈頭不長眼。

  所以……」他傻笑著。其實這種說法很牽強,但因為「皇帝」目前正忙於波斯灣事件,因此S國的事也只能勞煩「禦皇」了。

  「對啊!飛機是在天上飛的嘛,所以這檔子事兒理該由我負責。」司辰寰十指扳得喀喀作響。「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把那架飛機搶回來,以後就沒我的事了。」

  「禦皇……」風浩天求饒似的頻拱手。「S國內戰已持續了八年,屬下和皇帝費盡心思也只能暫緩它的惡化,但……就請您行行好,平定它吧!」帝國內的人做事大概分兩派:「皇帝」嚴肅冷酷,行事一絲不苟,屬傳統派;而「禦皇」則從不按牌理出牌,他聰明絕頂,卻任性妄為,但奇怪的是,很多麻煩就在他的嬉笑玩鬧中被解決了。因此帝國內的人很習慣在問題以正常方法解決不了後,就直接丟給「禦皇」,反正他很厲害。

  司辰寰閉上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

  風浩天捂著一顆快爆炸的心臟,膽戰心驚地等侯「禦皇」的決定。

  到底要不要多管閒事呢?司辰寰在心底思量著。他向來沒有那種好興致去自找麻煩,可現在回去也一樣有問題。

  穀月,那個令他心神不寧的女人,現在不知道在於什麼?是依然處在失神中,絲毫不察他的離去嗎?

  可惡!他越來越後悔跟她結婚,他們一定沒辦法好好相處的,她那種心不在焉,又冷漠無趣的個性,早晚會將他氣得提早去見閻王。

  唉!還是別回去了,就當……讓兩人彼此都冷靜一下;他正好乘機重新考慮這段婚姻,想想該將它如何維繫下去;而她最好去反省反省,用那種無謂的態度對待男人,真是不可愛到極點了!

  仔細衡量過後,司辰寰決定接下這樁工作,他朝風浩天勾勾手指。「附耳過來。」

  風浩天松了一口氣,乖覺地將耳朵靠過去。「禦皇請用。」

  司辰寰瞪了他一眼。「你這傢夥,嘴巴真是越來越臭了。」什麼請用?他的耳朵能吃嗎?

  「冤枉啊!禦皇,屑下每天都有刷牙的。」看出司辰寰並非真的生氣,風浩天嘻皮笑臉地跟他打著哈哈。

  司辰寰忍不住懷疑,這樣的人是如何登上「帝國之宰」寶座的?成天就會裝瘋賣傻,偏偏他的功績又是眾所周知的好。「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買通了長老,讓你的考績年年得第一?」

  「咦?禦皇怎麼知道?」風浩天裝模作樣地縮進椅子角落。「禦皇,您怎麼可以偷窺人家的隱私?就算你愛我,也不能這樣做啊!」

  「難怪人家叫你‘瘋子夫’!」司辰寰翻個白眼,再跟他瞎扯下去,下一個被送進精神病院裡的就是自己了。「我記得S國另外有一支和平團體好像還不錯。」

  風浩天一點就通地說道:「禦皇想讓他們取代S國現任政府和叛軍?」

  司辰寰頷首。幸虧這傢夥的腦袋還不錯,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蠢材,不然早被他打成豬頭填海去了。

  「劫機事件我去處理,至少其他……」他附在風浩天耳邊說出自己的計劃。「明白嗎?」

  風潔天雙眼發亮。不愧是他們引以為傲的「禦皇」!如果這辦法成功了,S國延宕八年的內戰極可能在一個月內結束。

  「禦皇英明,您真是世界的救星啊!」

  「很好很好,你繼續說吧。」懶得理他,司辰寰躺回自個兒的座位上,繼續假寐。

  想不到風浩天真的嘰哩呱啦背了一大篇歌功頌德的文章給他聽,氣得司辰寰忍不住脫下身上的西裝塞進他嘴裡。「你給我閉嘴!」

  風浩天面無表情抽出嘴巴裡的衣服。「其實好聽話聽久了也會膩,還不如真心話悅耳對不對?」

  這傢夥!司辰寰霍地坐直身子。他該不會是偷窺到他與穀月間的爭執,才故意來跟他鬧這一大頓吧?

  他精明銳利的黑瞳緊鎖住風浩天斯文儒雅的側臉,想瞧出些許端倪。

  豈料風浩天正經的表情維持不到三秒鐘,又作怪地對他連拋數個媚眼。「唉喲,禦皇看上人家了,怎麼辦?好羞人哦!」

  一番噁心巴拉話氣得司辰寰忍不住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風浩天早看穿他不是當真的,根本不怕他,反而扯高了嗓子雞貓子叫喊一通。「救命啊,殺人了,強姦嘍,搶劫啊……」

  兩個加起來超過六十歲的大男人在後座裡鬧得不可開交。

  前頭的駕駛頻頻搖頭,每回只要是「禦皇」和「帝國之宰」一起出任務就會變得很吵,這兩位大人物一湊在一起,什麼瘋事兒都幹得出來。

  「哇!」直升機在司辰寰和風浩天的打鬧下失去平衡,在半空中搖搖晃晃的。駕駛只得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兩位大人行行好,拜託別再拿小人的命開玩笑了。」

  當然啦,還沒瘋夠的司辰寰和風浩天是不可能聽的。直升機繼續傾斜。

  「我不玩了啦!」駕駛再也受不了這種危險的挑戰,索性跳傘逃生去也。

  至於直升機……正保持著傾斜的角度急速下墜中!

  看來,這一趟去S國的路程,前途是多災多難了--

 
  「已婚」和「未婚」之間到底有什麼差別?

  若拿這問題問人,相信十個人會有十種不同的答案。但對穀月而言,這差別卻小到幾乎沒有。

  她嫁了一個好老公,是不?

  如同未婚時一樣,她悠閒地坐在電腦桌前打著稿子。她是個言情小說作家,三流的,沒有很多錢,也無啥兒大名氣,在小說界裡混了三、四年,依然浮浮沉沉得像隨時會消失,只是對於創作的一股執著,讓她的作品至今仍持續地面世。

  她也沒想過有一天要名利雙收,只希望可以長長久久、穩穩定定地寫下去;很多人說這一點兒都不像是雙魚座的人會做的事。她是雙魚座的,理該既浪漫,又情緒化才是,偏偏她卻實際到令人唾棄。

  她不知道「實際」到底是好,還是壞?但她很滿足於婚前的生活倒是真的--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工作,收入又足以養活自己,很多人都還辦不到呢!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

  因此,她想盡辦法欲將那樣的生活持續到永遠。

  但現實逼迫,她終究得要結婚,而想到婚後得面對夫家一大群人,婆媳問題、妯娌相處、姑嫂應對……她真是好想躲到天涯海角去。

  說她膽小也好,她委實逃避婚姻逃避了好長一段時間。

  誰想得到她會突然交上好運遇見司辰寰--一個同她一樣必須結婚,卻又不願捨棄單身生活的男人,正適合她不是嗎?

  他們簽下一隻契約婚書結婚了,婚禮結束後他立刻離家出任何去,至今一個月未回。

  夠幸運了是不?避開了尷尬的新婚夜,是上天對她的恩寵,讓她婚後的生活和婚前一模一樣。

  而今,她只要遵循著契約婚書,不對司辰寰動情、以致起了獨占之心,相信她想持續婚關生活的願望並不難達成。

  「不過,這有些難。」她在心中喟歎口氣。司辰寰是個非常吸引人的男人,聰明才智、俊秀外貌、權勢富貴,他樣樣都具備了。她實在想不出來,什麼樣的女人才能不受如此出眾的男人吸引?

  起碼她就常常在不知不覺間對著他好看的容顏發呆;若非在婚前她早給自己做下了超強的心靈防護網,相信不出三天,她就要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了。

  當然,這件事絕不能讓他知道,不然他們這樁婚姻恐怕就保不住了。

  叮咚、叮咚……一陣門鈴聲打斷了她的靈感,瞄一眼手錶。半夜兩點,會是誰呢?門鈴聲繼續響著,響得好急。

  「來了!」穀月穿著拖鞋往樓下跑,才走到一半,門鈴聲雖然而止,代之而起的是一陣雜踏的腳步聲。

  發生什麼事?她跑下樓梯,看見大廳裡是一片混亂,而先前好端端地出門的司辰寰,卻是被人扛著回來的。

  「他怎麼了?」她拉住場中看起來最冷靜的男人問道。

  風浩天一眼就認出這嬌小的女人正是「禦皇」的新婚妻子,谷月。

  「啟稟夫人,禦皇受到了一點小小的輕傷。」

  雖然他的言行看起來很輕佻,但穀月就是憑著直覺相信他。「既然如此,那就將他送回臥室吧!」

  「夫人!」老管家很訝異她會作此決定,「禦皇」受傷可是大事兒,輕忽不得啊!

  「何伯,你別擔心,這個人不是說啦,辰寰沒啥兒大礙,先把他扛回臥室裡,讓他睡上一覺,明天再看看情況。這期間我會照顧他,你們先下去休息吧!」穀月揮揮手,讓亂成一團的下人們全都退下,反正他們在這裡鬼吼鬼叫的也成不了事,不如保持安靜對傷患還好一些。

  「可是……」老管家畢竟是看著司辰寰長大的,實在是放心不下。

  「我相信這個人懂分寸,不會在這種事上胡言亂語的。」穀月一邊安慰慌得手足無措的老人,一邊送他回房安歇。

  風浩天有些詫異地望著穀月的背影。想不到這貌不驚人的女人倒有一雙好眼力,他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呢,豈料竟被她一眼看穿!這就是司辰寰遊遍群花,最後卻選中她的原因嗎?

  安頓好老管家後,谷月再度回到大廳,向風浩天打了聲招呼。「先生,可以麻煩你將辰寰背上樓嗎?」

  風浩天吃吃地笑著。「夫人,我叫風浩天。」

  「哦!」穀月在前頭帶路。「風先生,麻煩你了。」

  「哪裡,」風浩天揹著司辰寰跟在她身後。「能為像夫人這樣的大美人服務是我的光榮。」

  「謝謝你的誇獎。」她沉靜的臉龐看不出喜樂,走到已經重新裝修完畢的新房前,她打開房門,指著裡頭的大床對風浩天道:「請你將辰寰放到床上。」

  風浩天原以為司辰寰的焦躁是源於穀月的不善伺候,但見著穀月後,他終知道司辰寰這一個月來情緒變化如更年期女人的真正原因了。

  如此冷靜自持的女人,只要是稍有些自信心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想要挑動她平靜無波的心,再加上……他仔細打量了她一回。看來,她八成是遲鈍又沒神經的那種女人,仿佛天生下來摧折男人的自尊似的,司辰寰在她面前一定吃了不少癟,難怪他要不爽了!

  風浩天竊笑一聲,將司辰寰安放到床上。「這樣可以嗎?夫人。」

  「可以,謝謝。」谷月向他躬身道謝,並送他出臥房。「已經很晚了,風先生,要不要在這裡先住一宿?」

  他是很想留下來看好戲啦!不過那位厲害的「禦皇」當真在一個月內平定了S國延宕了八年的內戰,並順利將政權移交給S國裡真正有抱負、有能力為百姓做事的和平團體。大問題都解決了,可是還有一些小小的麻煩,別忘想「禦皇」會去收尾,終究還是只能累死他這個可憐的小宰相。

  「多謝夫人盛情,但我還有要事待辦,不能久留。」

  「那就不送了。」穀月對他擺擺手。「麻煩風先生出去時順便幫我關上大門。」

  風浩天左腳絆右腳,差點兒跌個五體投地。這位夫人使喚人的本事可一點兒都不比「禦皇」差,難怪他們會成為夫妻。

  不過……「夫人,咱們這是頭一回見面吧?您就如此放心將門戶安全問題全權交由我負責?」

  「以風先生的能力,負責門戶安全這小問題還大材小用了呢!我有何好不放心的。」穀月只回他一記清雅的笑。

  風浩天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如來佛手掌中的孫悟空,翻身不得。

  「當然,屬下這就去辦!」他識相地摸摸鼻子退了出去,不再自找苦吃。

  待到風浩天離去後,穀月一肩擔起了照料司辰寰的工作。

  她先為司辰寰脫下骯髒的外衣,再擰來一條熱毛巾,拭去他滿身的風塵。一月不見,他仍如記億中的俊美無儔。

  沉睡中的他,因為缺少那雙輕狂的眼眸襯托,不羈的色彩變淡,轉而流露出淡淡的天真氣息,反而更惹人心憐。

  她一邊幫他換上乾淨的睡衣,纖細的手指忍不住在他精壯結實的胸膛搜尋著。還以為男人的肌膚都很粗糙呢!想不到他卻不然,充滿彈性又有勁兒的軀體摸起來不僅熱力十足,還有一種淡淡的情慾在她指尖流竄,她忍不住摸上了癮,捨不得為他扣上扣子,任它們半敞著,她的目光一覽無遺地將他看了個精光。

  時間就在她對他的探索中,不知不覺地流逝,她將他全身上下每一寸都研究得透徹。末了,忍不住贊歎道:「你真是我見過最完美的男人!」
  

  司辰寰懷疑自己是不是睡昏頭了?

  在S國的時候,他不小心中了一技毒箭,雖已經妥善治療,但仍留下小小的後遺症,因此才會一路由S國睡回台灣,連什麼時候被人扛回家裡都不知道。

  當然,他也不明白谷月為何會待在他身邊,還將他剝了個半光,手指不規矩地在他身上東移西轉。

  她好像對他的身體很感興趣,從五官、脖頸、肩膀、胸膛……唔!她居然掐他胸前的凸點?很痛耶!

  他正想睜開眼對她斥責一番,她柔軟的小手卻下滑到他的男性堅挺上,瞬間,他倒吸一口冷氣,無力地癱在床上,任她為所欲為。

  谷月在心裡贊歎著。那麼樣地陽剛又美麗,以後他的老婆一定會很幸福……

  呃?想哪兒去了?突然,她拍一下自己少根筋的腦袋。他的老婆就是她啊!還說什麼幸不幸福?真是昏頭了!

  她的手指繼續往下探索。他的腿好長,肌理結實、平滑,完美地延伸到腳踝。好羨慕,這麼筆直又修長的腿,如果能分個五公分給她就好了……

  穀月述迷糊糊地想著,完全沒注意到他欲望中心的昂然挺立,當然更不會想到如此挑逗一名正常的男人有多危險。

  司辰寰終於再也忍受不住,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裡,火熱的吻毫不保留地印上她的唇。

  她嬌小的身子徹底掩沒在他健壯的軀體中,感受到她的柔軟與纖細,他體內升起一股大異於情慾的憐惜情懷,而吻她的力道也不自禁放柔了。

  穀月只覺心底泛出一股像是沙漠注入清水的快感,點點滴滴融化了她僵直的身軀,順道抽走了她腦海裡的理智。

  司辰寰偶然睜開眼,瞧見她迷離瞳眸裡閃爍著天真無邪的波光,心頭又是一震,除了下半身的渴望外,另外還有一道溫暖的清流在他心底奔竄,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但卻舒服得令他只想深深沉醉其中不願醒。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不怕,她只是覺得身體熱得像要燒起來,她的眼睛、耳朵、肌膚……所有的知覺都頓時變得敏銳得可怕。

  他的手指溫柔地解開她身上的衣扣,不半晌,她的上衣脫離了原本的位置,飛落床下,只剩一件簡單的白色內衣遮住她胸前的春光。

  好平凡的內衣樣式,沒有炫麗的蕾絲,也沒有性感的鏤空設計,只是兩片以舒適為主的純白棉布,卻將她妝點得性感誘人。

  他甚至等不及扯開那層布,便伸出舌頭,就著布面輕挑她秀巧可愛的胸部。

  一開始她只覺得熱,被他舌頭畫過的地方整個挺立了起來;可一旦內衣被他舔濕後,又有一股微涼的冷意滲了進來,讓她飽嘗冰與火的刺激,忍不住逸出甜膩柔軟的哼聲。

  「唔……嗯……」

  她那比蜂蜜還要甘甜的聲音一鑽入他耳朵,他的背脊便像被一股電流竄過似,禁不住機伶伶地打個寒顫。

  「你的聲音真惹火,月兒。」

  「啊……」彷彿在回應他似,她的鼻間又哼出一記綿如柳絮的呻吟。

  「月兒。」再也無法忍耐,他拉下她的長褲,腦袋埋進她已半濕的底褲間。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但不是舒服的聲音,而是某種混雜著驚悚、無助、訝異的呼喊。

  他嚇了一跳,猛地拾起頭來。「月兒?」

  「不要!」她臉色白得像紙,突然猛烈掙紮起來。

  「不要,放開我--」

  「為什麼?」他雙手一回使勁兒將她壓制在床上。

  「分明是你先挑逗我的,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搞什麼鬼?她也不知道啊!只是……好可怕!初開始他吻地時,那感覺甜美得言語無法形容,可不知過了多久,一股針也似的殺意猛然竄入她心坎,她的理智立刻被一片恐怖的血腥給佔領,她再也受不了他的碰觸了。

  「住手,你走開,不要碰我!」她拼了命捶打他結實的胸膛。

  司辰寰被她惹火了,惡狠狠瞪著她。「你在耍我嗎?我告訴你,我非常不喜歡女人跟我玩這種把戲。」

  穀月驚慌的眼神四處溜顧著,渾身打顫,活似只落入貓咪牙爪裡的小雛鳥。「拜託,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好可怕,真的好可怕,那股殺意越來越濃了,好像要把她千刀萬剮、淩遲致死似,她再也受不住地淚盈於睫。

  司辰寰又氣又怒地坐起身。「你耍夠了沒?我告訴過你我從不強逼女人,你不用裝出那副像被強暴似的可憐表情。」

  她迅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跳下床,在房間裡四處轉著。「不對,我……有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總之不行,太可怕了。」

  「很好!」司辰寰也換好衣服。「既然你厭惡我到連被我碰一下都無法忍受,我們離婚。」他氣沖沖地奪門而出。

  離婚?穀月聞言茫然坐倒於地毯上。他說離婚,為什麼?他們才結婚一個月啊!她做錯了什麼,他竟要求離婚?

  因為她剛才拒絕他的求愛嗎?可是……咦?怪了,那股針般的殺意不見了,好像隨著司辰寰的離去而消失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確信自己不久前真的感受到兩道惡毒的視線,筆直地相著她,濃濃的殺意自裡頭傳出,不停切割著她的心,嚇得她忍不住推開司辰寰,跳下床舖。

  但現在,那視線呢?她仔細檢查門窗,除了方纔司辰寰出去時忘記關的那扇門外,其餘的地方都鎖得好好的,不見被人入侵的痕跡啊!

  她又陸續檢查各個牆角、燈座、電話……搜遍了整間房也沒發現什麼隱藏式攝影機、竊聽器的。難不成剛才的殺意是她的錯覺?還是……這房子有鬼?

  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爬上床,鑽進棉被,當只把頭埋進沙堆裡的鴕鳥,以為自己看不見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某些時候她真的很沒神經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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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17: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怒火在司辰寰心底熊熊燃燒著,這可能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

  他的人生一直平順到近乎無聊的地步,想什麼有什麼,他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盡心盡力」。

  何必呢?只要他費上五成心思,世上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用太多力反而顯得浪費。

  唯獨穀月,那個冷感、無情又無心的女人,前一刻還在他懷裡柔媚惑人得像只發春的小貓咪,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將他推了開去。

  而他又為什麼要如此焦躁?不過是一個娶來充門面的老婆,不理她便是,有什麼好煩的?可偏偏他就是氣得腦袋發暈、身體如火燒。

  他到底有哪裡不好?讓她畏他如蛇蠍!保持距離不打緊,不過輕碰兩下,她就瘋也似地窮嚷嚷著可怕。

  可惡,真是太可惡了!她以為她身上描金鑲鑽嗎?她以為他沒有她就不行嗎?

  搞清楚好不好?他可是「黑暗帝國」裡鼎鼎有名的「禦皇」司辰衰,向來只有他挑人,哪裡輪得到人來挑他?

  他隨便勾勾手指,便有一推男男女女伏跪於地等著服侍他;穀月,她算什麼?不過是個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笨女人!

  像是要印證自己的想法似,司辰寰將方向盤一轉,車子橫過馬路停在「帝國酒店」門口,立刻有十來名男女認出他的車而趨前問候。

  看吧!只要他彈彈手指,想要多少殷勤就有多少殷勤。

  「晚安,禦皇!」酒店經理為司辰寰打開車門。

  遠遠地,就見聽聞司辰寰到來的酒店負責人,忙不迭率領數名高級幹部前來迎接。「好久不見了,禦皇,您的光臨著實令敝酒店蓬蓽生輝。」

  強硬地扯出一抹艱難的微笑,司辰寰絕不在外人面前失態。

  「有人告訴我,想瞭解何謂‘客似雲來’就得到‘帝國酒店’,我今天是特地來見識、見識的。」

  「唉喲,禦皇真是幽默!」美艷的公關部經理扭著水蛇腰促進司辰寰懷裡。「來這裡只見識‘客似雲來’怎麼夠?您一定不能錯過更加美妙的‘美女如雲’。」

  「哈哈哈,陳老,你請了一個能幹的職員呢!」「有花堪折直須折」,司辰寰當然也不會客氣地偷了一嘴香。

  「禦皇,小香不止能幹,還相當厲害呢!」陳老向公關部經理使了個眼色。「小香,還不帶禦皇進去好好享受享受?」

  「遵命,老闆!」伴隨著艷若桃李的嬌笑,她蔥白如玉的手指輕巧地溜進司辰寰襯衫內。「禦皇,請裡面走。」

  司辰寰哈哈大笑跟著她踏入了春色滿園的酒店裡。

  「禦皇,人家聽說您才結婚一個月,怎麼……」她綿軟的唇正吮著他的耳垂。「夫人無法滿足您嗎?」司辰寰的婚禮一經媒體披露,可是摔碎了無數女人心呢!

  司辰寰渾身一顫,卻不是激情,而是另一番更深切的波動在心湖裡翻騰。他罵穀月是一回事兒,但耳聞別人說她是非,心底就是莫名地不舒服。

  「別提她。」他摟過她,吻住她芬芳的櫻唇。

  她迫不及待伸出小巧的丁香,竄入他的唇腔裡,狂猛地與他的舌糾纏。

  他半點兒力氣都不必出,她自然而然為他奉獻一切。這才是他司辰寰,一個有魅力,又有能力,凡人無法擋的絕佳男伴。只有谷月那個蠢女人不識他的好。

  「嗯!禦皇,你好棒喔!」小香嬌柔的身子幾乎在他懷裡融化成水。

  司辰寰被穀月重創的男性自尊在這裡癒合、成長、茁壯。

  「禦皇……」她的手指朝他的胯下撫去,如蘭芷般的喘息吹拂在他耳畔。「像您這樣勇猛的男人本來就不是一般女子匹配得起,您夫人不懂得服侍之道,就讓小香來侍候得您舒舒服服吧!」

  司辰寰劍眉揚起。他不是說過別再提穀月的事嗎?這女人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禦皇,小香絕對會比夫人更好,您要不要考慮一下?重新換個伴侶呢?」她的唇在他的頸邊、胸膛處遊移、舔吮。

  惱火在司辰寰心底悶燒成烈焰。她是什麼東西,有何資格批評穀月?穀月再不好也是他的妻,除了他之外,不准其他人辱罵她!

  他推開小香自動情上來的嬌軀,低沉的語氣裡夾雜著陰沉。「我不想再聽任何人提起穀月的事,你聽懂沒?」

  「唉呀,禦皇別生氣,是小香嘴笨,我不會再犯了。」她還以為司辰寰是厭惡穀月到不願聽到她的名兒,愈加志得意滿地拉開前襟,偶進他懷裡,期以這副完美的身軀誘惑住司辰寰,助自己飛上枝頭做鳳凰。「禦皇啊!其實像您這麼雄偉的男人,真不該隨便選個平凡女人結婚的,如果您……」

  「走開!」司辰寰二度推開她,一臉風雨欲來的險惡。過分的殷勤顯得廉價而虛偽,即便得到再多,也不值一哂;反而是穀月的單純遲鈍深烙人心田,讓人又愛又氣,永遠忘懷。

  「禦皇!」小香嚇了一大跳,誠惶誠恐跪在他腳邊。

  「小香做錯什麼事了,請您告訴我,小香一定改進,小香喜歡您啊!請禦皇別丟下小香。」

  司辰寰濃眉一皺。為什麼以前都沒發覺這些賣弄手段的女人好煩人?見面不到十分鐘便情情愛愛說個不停,裡頭的真意能有幾分?

  「禦皇……」吸吸鼻子,她的淚水大串大串地落下。

  那原該是最能打動他心的利器,如今卻只勾起濃濃的煩躁;若非半生憐惜女性成習慣,他或許會罵人。

  「我只是臨時想起有要事得回總部一趟,下回再來找你吧!」

  「真的嗎?」

  他點點頭,當然不可能是真的。

  「小香等您哦,您一定要再來,拜拜--」

  司辰寰是被一陣依依不捨的挽留聲給送出門的,每一個人都求他一定要再度光臨,他的魅力果然不簡單。

  可是他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開心,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缺乏一種滿足感,很快便覺厭膩。

  穀月清澈透亮的眸子又再度纏住他心頭,若能折服那樣無情冷心的女人,他才配稱「世界第一美男子」。

  但……該死的,他早在婚前就跟她簽下契約婚書,言明在這樁婚姻裡,不談情,也不說愛,沒有約束、權利或義務,甚至連孩子都被摒除在外;他們要的只有自由!

  如今卻要他回頭去勾引她以證實自己的魅力?

  神經病!這樣一來,他的男性自尊該被置於何地?

  該死、該死,實在是太該死了!那張契約婚書……

  真想一把撕爛它!不過他知道光消滅一張紙是不夠的,眼下他最大的煩惱根源是穀月,她的死腦筋比鋼鐵還堅固,不拿電鋸來鋸恐怕連刮痕都不會有呢!

  可惡,為什麼他會選中一個如此麻煩的女人?莫非是上天在懲罰他上半輩子過得太輕鬆,要他從現在開始嘗嘗挫敗的滋味?

  可惡!他才不會被打倒,他一定會征服她,讓她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的。

 
  無視於身後兩道哀怨的視線,穀月自顧自地趴在沙發上,看漫畫看得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夫人!」老管家終於受不了,出聲打斷她的好興致。「主人不見了,您怎麼一點兒都不擔心?」

  「他沒有不見啊!」大異於老人的憂心仲仲,穀月甚至沒抬頭,雙眼還是緊黏住有趣的漫畫書不放。「他只是有事出去了,等到他想回來時自然會回來的。」

  「可是主人身上可是帶著傷啊!」老管家好後悔當天沒能親自照顧他的寶貝主人,任由無情的夫人將他放牛吃草,萬一……嗚!想到主人可能傷重昏倒在某處無人理會,老管家已經剩沒幾根的煩惱絲又掉得更快了。

  「他能自己開車出去就表示傷勢無礙啦!」歎了口氣,穀月將漫畫書一放,站起來走到老人面前。「何伯,你別擔心,辰寰都老大不小了,他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不管他年紀多大,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在我心中,他還是從前那個可愛的小主人。」不曾生兒育女的人如何能瞭解這種類似為人父母的心情?

  穀月摸摸鼻子,實在不好意思告訴老人,司辰寰既然健康到可以跟她求愛,想必要他去打拳擊都不成問題。那麼勇猛的男人,不過離家三天,有啥兒好不放心的?

  「何伯,我跟你保證,辰寰絕對絕對一點事兒都沒有,他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你就別操心了好嗎?」

  「怎麼可能不操心?想想我可憐的主人……」

  砰!一陣猛烈的撞門聲打斷了老管家的悲涼控訴。

  「發生什麼事了?」穀月好奇地探出頭觀看。

  一條頒長的身影電閃般地迅速沖進屋內。「立刻集合別墅裡所有警衛。」那是個年約二十、高瘦冷峻的男人。

  「少爺!」老管家也被他嚇了一跳。

  穀月楞楞地看著他。從沒見過這樣渾身帶著寒氣的男人,老管家稱呼他「少爺」,難不成他就是司辰寰的養子任千矢?

  怎麼回事?她記得司辰寰說過,任千矢出生於南美某恐怖組織,七、八歲就跟著遊擊隊四處打仗,視人命如草芥,他的冷酷與狠戾絕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直到十年前,他意外受傷、為遊擊隊所拋棄,是司辰寰救了他,並將他帶在身邊、讓他接受文明教育;他從此敬司辰寰如父,發誓以生命回報司辰寰的救命大恩。

  偏偏司辰寰對於任千矢的認真萬分不以為然,便開玩笑地收他為養子,並發表聲明,除非他學會了「人生以遊樂為目的」,否則不准他跟在自己身邊,省得他動不動就為人擋槍、挨刀的,麻煩透頂。

  而這樣的人居然會緊張驚訝,莫非發生什麼大事了?

  穀月好奇地走出門外,滿地的血紅映入眼簾。「啊……啊啊……」她雙腳一軟,面色慘白得像要昏過去。

  「夫人!」任千矢一個箭步沖過來將她扶回屋內。司辰寰雖已收他為養子,但他自認承擔不起,因此人前人後仍然喚司辰寰為「主人」,而他的妻子自然就是「夫人」了。

  老管家也把頭往外一探。「天哪!」居然……不知是誰如此殘忍,竟將十來隻小貓開膛破肚丟在別墅門口,太可怕了!

  「夫人。」任千矢迅速為穀月倒來一杯白蘭地。「你先喝一口壓壓驚。」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穀月既已嫁予司辰寰為妻,她的安危便成了他的責任。

  一股酒味竄入鼻端,穀月忍不住別開臉。「對不起,我不能喝酒,會過敏。」

  「那我去換杯水來。」任千矢才轉身,老管家便一手接過了杯子。

  「服侍夫人的事由我來吧!請少爺處理外頭那些東西。」把貓殺死丟在別墅門口一定有原因,只怕其中另藏玄機,這問題老管家可解決不了,只得麻煩任千矢了。

  「庭院裡不是有隱藏式攝影機嗎?調出來看看,也許可以知道是誰搞的鬼。」谷月半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提著建議。

  「恐怕沒多大用處。」任千矢搖搖頭。「停電的時候,攝影機也會停止作用,拍不到什麼線索的。」當初設計別墅保全系統時沒注意到這個缺失,他決定兩日內將它們全數改進。

  「可是今天沒停電啊!」剛才她趴在沙發上看漫畫時,還吹著冷氣呢!如果停電了,冷氣是如何動作的?

  「今天有停電,夫人。」老管家為她倒來一杯溫開水。

  穀月喝下一口溫水,撫平紊亂的心跳。「什麼時候停的?我覺得冷氣一直有在運轉,沒停過啊!」

  「那是因為別墅裡有自動發電機,足以供應屋內所有用電,但屋外就顧不到了,這是保全方面的死角。」

  任千矢為她解惑。

  「原來如此。」穀月領首,表示瞭解。「可即便如此,別墅裡仍有兩班警衛在交叉巡邏著,是什麼樣的人竟能突破防線幹下此種惡作劇?」

  「我會查清楚的。」任千矢用力握緊拳頭。

  老管家忽地雙眼發亮,有些興奮地問:「那我們是不是要通知主人?他已經在外頭玩這麼久,也該玩夠了。」老早就想動用帝國的力量去尋找司辰寰了,只是怕理由不夠充分,目前坐鎮帝國裡的「皇帝」不會批准,而如今的死貓事件正好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藉口拉回玩瘋的主人。

  任千矢回頭賞了他一記冷然的瞪視。任誰都曉得司辰寰在結婚典禮過後,立刻棄新婚妻子於不顧,出任務去了。

  一個多月下來,他待在家裡的時間屈指可數;如今人人都在猜,這段閃電式婚姻能夠維持多久?坊間甚至有人以此下注,賭花花公子司辰夷絕耐不住僅守一妻的日子,他和谷月這段婚姻包管熬不過三個月。

  現下連家裡的管家都當著新夫人的面,提起離家出走的司辰寰的荒唐遊樂,這不是故意給人難堪嗎?

  接到暗示,老管家立刻噤聲不語。

  穀月卻渾然不察他二人間的暗潮洶湧,只是疑惑於突來的靜默。「怎麼不說了?」

  任千矢和老管家面面相覷。

  半晌,還是老管家主動出來送死。「夫人,您……

  我想主人只是一時事兒忙,他絕對不是去花天酒地,所以……您別難過,我們……」

  穀月哈哈大笑,打斷老管家的解釋。「敢情你們是在顧慮我的感受啊?不必的,辰寰的風流花心又不是第一天才有的,我不會在意的。」

  任千矢和老管家同聲一歎,他們夫人的神經之大條,真足以令兩名為她操足心的人捶胸扼腕而死。

  「你們別想那麼多,其實我很信任司辰寰的,他為人雖狂妄自大,卻有其分寸,我相信他不會故意做出一些傷人心的事的。」她說著,眉眼間閃爍著動人的柔光,剎那間明亮了她不甚嬌艷的面容。「你們想做什麼就儘管放手去做吧!」她有把握司辰寰並非一般的浪蕩子,他是太聰明,又過得太如意了;凡事只費他五成力便能達成,他又何須用上十分心呢?

  司辰寰非常懂得過生活,他從不虧待自己;就這樣的人生觀而言,她與他其實是相同的,只不過她講求的是心靈上的安適,而他專愛尋求外在的刺激。因此初開始時,她與他之間難免摩擦頻頻。

  但不論如何,他們都認定自由得奠基在不傷人的情況下,而這便是一種體貼了!

  試問一個時時心懷體貼的人,又怎會任性妄為去傷人呢?不會的。因此她對他付出了全部的信任。

  穀月這短短的幾句話全面扭轉了老管家和任千矢對她的印象。從來也沒人看好這沒神經,又不漂亮的新夫人,大夥兒都以為她是使了什麼手段才騙得司辰寰允下婚姻。所以婚禮一結束,司辰寰便迫不及待開溜了;而她也在達成目的後,對於司辰寰的一切作為不聞不問。

  可今日一看,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她有她的美,不在表面,是在那顆寬宏大量的心,徹底接受了司辰寰所有的優缺點。

  光憑這一點她就足以匹配司辰寰了,更逞論她一身和煦如風的淡然氣質,不忮不求、清柔雅致,跟輕狂霸道的司辰寰簡直是天生一對。

  老管家和任千矢對視一眼,心中隱隱有了決定--倘若司辰寰還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的寶貝,他們會讓他瞭解的。
  

  司辰寰一接到老管家的電話,立刻從臺北一路飆車下嘉義,中途不曾延遲半分鐘。

  其實早在兩天前他就好想回家了,那個氣死人的女人總在不該出現時浮影於他的心坎,害他不管上哪兒玩樂都無法暢然快意,甚至連最刺激的高空彈跳也不能將她逐出他腦海,簡直快要把他給煩死了!

  可他又拉不下那個臉自個兒回來,正好老管家藉助帝國聯絡網找到他,向他發出求救訊息,給了他一個再美好不過的返家藉口。

  開了一天的車,當他回到家中已是淩晨一點,隱下一個呵欠,身子其實已疲乏至極,但他的精神卻始終處在亢奮的狀態中。

  穀月,這個無情冷心的女人,終也有向他求助的一天喔!他會讓她看到他最能幹的一面,然後,她會如同過往他每一任的女友般,徹底拜倒於他的西裝褲下,成為他愛情的俘虜……

  直到此刻,司辰寰已完全氣瘋,壓根兒忘了進行這場契約婚姻的本意正是擺脫愛情的桎梏,以期追求自由到永遠。

  司辰寰意氣風發地打開大門,想像著一屋子老弱婦孺正等待著他的救贖,而他就像救世主一樣翩然降臨,領受所有人的祟敬。

  「啊!」一聲訝然的低喊發自客廳中一位嬌小的女性。

  司辰寰自得的笑意緩緩浮上唇畔。「你在等我嗎?」

  穀月手中捧著一隻保溫杯,神情無辜而淡然。「沒有啊!你怎麼回來了?」

  他眉頭一擰,迅速來到她身邊。聽聽她說的什麼話?這是他的家耶,他不能回來嗎?

  「要不要喝茶?」穀月有絲怔然地盯著司辰寰近在咫尺的俊顏,柔順地送上手中的保溫杯。

  他氣沖沖接過杯於,仰頭灌下一大口。「哇--」

  隨即被燙得哇哇大叫。

  「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茶很燙。」她迷糊地搔著頭。

  他吐著舌頭,怒氣燒紅了帥氣的臉龐。

  眼看情況不大對勁,她識相地往回跑。「我再去倒一杯冰水給你。」

  算她跑得快!他怒哼一聲,重重地放下保溫杯。

  「搞什麼?不是說發生大事了嗎?我特地趕回來,竟然沒人出來迎接我!」平常他是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的,但莫名地,他就是想在穀月面前有所表現,這複雜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搞不懂!

  谷月從廚房倒來一杯冰水給他。「抱歉,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誰教他要突然回來?那張好看得過分的俊顏又如此貼近她,她當然會心慌意亂,忘了提醒他保溫杯裡裝的是剛燒開的熱茶。

  他接過冰水輕啜一口。「我聽說家裡發生事情了。」

  老管家說得慌張失措的,可見事態嚴重,他猜測她或許正怕得渾身發抖,因此特意敞開胸膛,等待她投入她的懷抱以求慰藉。

  「事情?」豈料她卻一臉茫然。「有嗎?」

  司辰寰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無事忙的大傻瓜,被人耍得團團轉,他火冒三丈地將水杯塞回她手中,腳跟一轉,正想二度投入外頭美好的溫柔鄉中。

  她毫無預警地發出一聲驚呼。「啊,你說的是門口那些屍體的事?」

  「屍體!」他嚇了一大跳,猛地回過頭扳住她的肩。

  「我不在這段時間家裡發生了命案?」該死的,是哪個無法無天的惡徒竟敢將魔手伸向他司辰寰的家人?他絕不輕饒那個兇手!

  但是穀月只是歪著頭,好像他說的是外星語言似的。

  他沒耐性地晃著她的肩。「你快說啊!究竟是誰遇害了?通知他的家……」說到一半,他又用力搖搖頭。

  「不,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處理死者的後事,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這裡不安全,你立刻跟我走。」

  「要走去哪裡?」她拉下他的手,以防肩膀被他搖散了。「你是不是誤會了?被丟在咱們家門口的是小貓的屍體,不是人。」

  「小貓?屍體?」老管家是不是得了老年癡呆症啦?為了幾隻貓將他大老遠叫回來,害他丟臉丟大了。

  「我們報警了,可是員警說因為沒有人受傷,也無法派人處理,只能列檔備查。」她扶著沙發坐下來,一談起那些小貓,她胃裡就一陣翻湧。「那也是生命啊!卻被如此輕忽,真可惡!

  「千矢呢?他怎麼說?」員警無能,他的乾兒子可不一樣,憑任千矢的本事,一定有辦法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嗯……」她瞧著他,一臉為難。

  司辰寰頓了焉,之後恍然大悟。「與我有關?」

  「千矢懷疑這整件事是你某一任的前女友在警告我。」她是不大相信啦;把貓殺死這麼血腥的事不像是女人會做的,除非那女人瘋了。

  他突然覺得很愧疚,因為他,害她受驚了。

  「我很抱歉,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他決定留下來,直到案情大白那一天。

  「還不知道是不是呢!」她聳肩,不但未曾歇斯底裡地哭喊吼叫,反而溫柔地安慰他。「你別太在意,也許只是某個精神病患的一時失控之作呢!又不確定是你的錯。」

  乍聞此言,他心裡因她的無倩而激起的滔天駭浪漸次平撫,只剩下淡淡的漣漪一圈圈向外漾開,輕輕柔柔、舒人心魂。

  會在相識短短的十二天內就與她簽下契約婚書,便是看中她這份淡然與雅致;她不是情緒化的蠢女人,她有腦袋、有思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跟她結婚,不會增加他的負擔,相反地還有不少利益可得。

  可是真正相處後卻發現她太遲鈍,又太冷漠了,任她如何撩撥都激不起一絲熱情,深深挫折了他的男性自尊,他因此而發火、煩躁,更惱她對他的影響力正與日俱增中。

  然而,她偶爾的溫柔卻又教他止不住地歡喜……司辰寰情不自禁伸手攬住她的腰。「月兒,我想……」

  「啊!」她驀地跳起來,頭頂狠狠撞上他的下巴。

  司辰寰捂著下巴倒在沙發上,她那一撞害他咬到舌頭,痛得頭皮都發麻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忙轉過頭來。半趴在他身上。「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做,所以……」

  她的身子就在他的胸膛上磨蹭,柔軟馥鬱的香味直竄鼻端,惹得他心頭的慾火越燒越旺。

  「月兒!」他雙手攫住她的手,俊顏埋進她削薄的短髮中,濕熱的喘息吹拂在她耳畔。「我們……」

  「晚一點兒好不好?」她如泣如訴的聲音乍然響起。

  但大異於她話語裡的拒絕,她的身子緊緊偎入他懷中,柔軟的胸部擠壓著他硬實的肌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我明天要截稿了……今晚一定要完成,只差一點點……一個小時,給我一個小時完成它,我……」她不想隱藏對他的渴望,尤其它們是如此地美好。只是,工作一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不能一結婚就將它棄之不顧。

  司辰寰猛地窒住一口氣。他簡直不敢相信,在他如此用心的挑逗下,她居然還滿腦子工作?這麼沒神經的笨女人!

  熊熊烈火從他的腳底竄燒到腦袋,突然,他腦門一轟--她是遲鈍、淡漠又如何?若不能征服這樣的她,他就枉稱「世界第一美男子」了!

  什麼自由、什麼遊樂,他都不管了,眼下只有她是他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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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19: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辰寰……」在書房中,穀月擱在鍵盤上的手不停地顫著。他怎麼可以這樣,在她工作的時候騷擾她,害她,……「啊……辰寰,住手!」

  「你來阻止我啊!」司辰寰淡笑,眉眼間盡是輕邪與情慾。趁著穀月坐在電腦桌前打稿子,他由後將她制錮在辦公椅上,雙手帶著韻律,將她柔軟的身體當成最嬌貴的樂器般輕輕彈奏著。

  「嗯……唔……」她甜膩膩的呻吟便是最美妙的樂聲。「別……拜託,我……我快寫完了,再給我三十分……啊……辰寰……」他的愛撫為什麼如此刺激,好像揉開了她體內每一個細胞,在裡頭填入一種名為慾火的東西,讓她全身熱得像要冒出煙來。

  他的唇親吻著她每一寸脊椎,舌頭在上頭要轉,而他粗糙的指腹則像惡作劇般不停摩挲著她胸前的艷蕊。

  「你確定要我停下來。」

  「嗯!」她輕聲拒絕,無力的螓首卻搖個不停。

  「你很誠實,月兒。」至少她的身體是為他而著迷的!這使得他的男性自尊得到了救贖。倘若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他,以他尊重女人的個性,斷然不會逼迫她,那麼今晚他大概只能睡在浴缸裡泡一夜的冰水來去火了。

  她瞧一眼電腦熒幕上的文章,只差一千字左右就可以完稿了,可是--「哦!」他的唇來到她的玉頸邊,毫無預警地用力一吸,她全身的慾火立刻被煽揚到最高點。

  「月兒。」瞧她全身的肌膚都泛起一抹粉紅色的光澤了!司辰寰當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她終於拋棄心裡的不安,為他而燃燒了!

  「唔!」她螓首猛搖著,媚眼如絲、吐氣如蘭。「我……不,啊……辰寰,拜託……幫幫我……」

  唯恐她又會像上次那樣突然改變主意,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抱下了地。「我要你,月兒,我要你!」

  「可是……」她拚命喘著,慌張又焦躁的眼四下溜轉。奇怪,今天那股針一般的殺意不出現嗎?

  上一回他們在臥房時,進行到差不多這個階段,一雙幽邈詭譎、帶著濃濃殺機的視線便突然侵入她的感官中,奪去了他帶來的快感,改而將一抹恐怖的血腥注入她的知覺裡。那一次,她嚇得連做了兩天噩夢。

  可是今天……她渾身上下除了慾火,只有情潮,什麼奇怪的感覺也沒有,莫非上回的殺意真是她的幻想?

  「月兒!」看她好像有些出神了,司辰寰趕緊加重愛撫的頻率,摩擦、輕撚。

  「唔……啊……」不行了,她的腦袋越來越混沌了……穀月雪白的雙臂情不自禁地主動攀住他,讓兩人的身軀愈加貼合得密不可分。今晚大概是沒得睡了,歡樂過後,她一定會為了未能及時完稿而後悔,但……

  「月兒。」感激她的邀約,他給了她一記比蜂蜜還要甘甜的熱吻。

  管它的,先享受就先享受吧!了不起熬夜到大天光。她總會將稿子給完成的。穀月安慰著自己。

  司辰寰的手指像魔法師的儀仗,所經之處,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落了地。她的雪白襯著他的黝黑,一柔軟、一剛硬,明明是如此地不同,卻又調和得令人驚訝。他抱起她,讓她坐在他的腰上,感受他即將爆炸的堅挺。

  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了,滿腦子都是他性感的身軀;雖不是第一次欣賞,但她還是不得不讚歎他真是造物主的奇跡,肌肉結實卻不誇張,寬厚的胸膛之下是有勁的腰杆和窄臀,一雙強而有力的勁腿修長筆直,光看就夠令人發暈了。

  他的手撫過她小巧挺秀的胸部。原來並不是只有豐滿的女人才會惹人心動,如穀月般優雅細緻照樣讓他心蕩神搖。接著,他手下一個使勁,讓她的身子順著地心引力的牽引,自然而然倒向他的胸膛。

  穀月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且興奮得說不出話來。他溫柔又高超的調情技巧,讓她心底的渴望膨脹成一頭怪獸,也許她會比他更想要這場歡愛呢!

  但總算她的理智沒有盡數葬送在他手中,在投進他懷裡的最後一刻,她伸長手拉過滑鼠,及時按下存檔。

  司辰寰注意到她的動作,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女人,到底是冷靜,還是瘋狂啊?真是受不了!

  為了懲罰她,他故意不發出預告,猛一挺腰,男性的堅挺用力沖進她體內。

  「啊……」她發出一記銷魂蝕骨的媚哼,然後嬌軀化成柔柔的水,隨著他墜入地獄、再登上天堂,在痛楚與快感中翻騰,最後變成一隻撲火的飛蛾,無怨無悔地投入他點燃的熾熱情焰中。
  

  屋外的風徐徐地吹著,偶爾幾片葉子被風吹落,打著呼嘯兒飄到地上。

  屋內情慾蒸騰,火辣辣地卷燒了大半夜,直到天微亮,司辰寰和穀月才相擁著在書房的地毯上歇息。

  司辰寰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連要了她三次,而且過程激烈到讓他連停下來採取避孕措施都不能;換言之,她讓他渾然忘我到徹底失控了。

  只為了這個連做愛期間都不忘工作的女人,他……

  司辰寰懊惱地搔著頭皮,不知道這種形是怎麼發生的?又不是十七、八歲少不經事的小夥子,竟會愛到發狂,以致連後果都不顧了。

  想到「後果」,那可能是一個與他流著相同血液的孩子,他對「他」有責任,必須盡義務將「他」教養成人--天哪,義務耶!他眼前已經開始一片昏暗,他美好的自由就要毀在這一時歡樂中了。

  正當司辰寰沮喪、煩躁、憂慮得無以復加時,有一個人也有相同的心情。

  穀月瞄一眼手錶,清晨六點了,上帝啊!她的稿子沒完成呢!

  顧不得身子骨酸軟得像要散掉,她拖著無力的雙腳顛顛躓躓地走進書房裡附設的簡單衛浴設備。

  「你幹什麼?不休息一下嗎?」懷裡的溫柔乍然消失,讓司辰寰頓時忘掉了心頭的鬱悶,改而被一股濃濃的失落握住心神。她應該留在他懷裡的,他想擁著她,什麼事都不做也沒關係,只要這樣輕輕地靠著他就很滿足了。

  「我要沖一下澡,然後再趕一千字的稿子。」她的聲音虛弱得像隨時會斷掉,但眼神卻是堅毅的。

  他有一股被打敗的挫折感:有沒有搞錯,歡愛了近三個小時,連他這個大男人都累得快要垮掉,她還念念不忘她的工作,一心想要完成它!?

  是他太沒有魅力嗎?讓她永遠只能將他排在工作之後!

  一點火花隱隱在心裡點燃,司辰寰非常不高興。儘管她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從剛才她的反應就可以看出來,他肩上還留著她高潮下咬出來的齒痕呢!她曾經為他而瘋狂,但還不夠,她應該更愛他、更為他著迷才是。

  穀月沖完澡,坐回電腦桌前繼續三小時前被打斷的工作。她的眼眶下蓄積著明顯的疲憊,呵欠一個接一個地打個不停,可她仍執著地非完成工作不可。

  他躺在地上看著她認真的側臉。曾有人說過,認真的女人最美,他並不相信,一個認真於雜務,卻忽略了外貌修飾的女人能美到哪兒去?

  但此刻望著她的堅忍模祥,是那麼地義無反顧;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推動她,讓她可以如此地認真,但瞧在他眼裡,卻教他的心忍不住軟軟地融化了。

  他這輩子從沒認真過,也根本沒有必要,出生至今,他遇過的每一件事都輕鬆得要命,治國、理財、平定戰亂,救助天災人禍……沒有一樣必須動用他全部心力的,他只要拔出一半的精神去處理,它們就自然而然成功了。

  只有一件事曾讓他感到挫敗,那便是穀月!也許他這一生最大的挑戰就是她了。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一股想要認真的衝動,他想征服她,為了她,即便要他拋棄最最喜愛的自由,他也願意。


  當司辰寰自睡夢中清醒過來時,已是下午兩點的事。

  他身上覆蓋著一條薄毯,想必是穀月的體貼。他拎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走進浴室略做梳洗便下樓去了。

  穀月坐在客廳裡,面前堆著一疊信件,瞧見他,溫柔的笑漾了開來。「廚房裡給你留了飯。」

  「哦!」這就是家的感覺嗎?他有些不大習慣。「謝謝。」

  「不客氣。」說完,她繼續埋首於信件中。

  司辰寰走近她身畔。「好多的信。」大概十來封吧!她的朋友真不少。

  「讀者寄來的。」這就是寫小說的樂趣,總能感受到不同的人、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評價,讀者們絕不會吝於表現對她的書的觀感;便她即便是獨自一人,也永不孤獨。

  「你……很受歡迎?」他一直不曾認真地去瞭解某一個女人,但此刻,他想踏入她的內心。

  她搖搖頭,淡然的笑優雅地浮起。「還好,我充其量只能算三流……啊!」她驚叫一聲。

  司辰寰看見鮮血自她的手指冒出,逐漸染紅了雪白的信紙。

  「該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抽去她手中的信,一隻刀片掉了下來。先是死貓、接下來是藏刀的信,這個家遭到詛咒了嗎?然而,現在他沒心情想那些東西,她手上汨汨滴落下來的紅色液體讓他腦袋發昏。

  「你別動。」扔掉信,他脫下身上的襯衫包住她的手指。

  「我去拿急救箱。」

  目送他倉皇緊張的背影消逝,穀月違背他的叮嚀彎腰撿起那封埋藏著刀片的信封。除了刀片外,這信封裡還裝了一張信紙,上頭貼了幾個由報紙,或雜誌上剪下來的字--這只是一個警告!

  有人對她很不滿呢!會是誰?工作上的仇人?還是……因為她和司辰寰結婚而帶來的麻煩?

  她反覆審察著信封,沒有郵戳、沒有地址,只簡單地寫了「穀月收」三個字,顯然信件是直接投入別墅專屬信箱裡的,難不成是扔死貓屍體那個人幹的?

  「你在幹什麼?為十麼不捏緊手指止血?」司辰寰提來急救箱,發現他的襯衫只是被象徵性掛在她手上,吸飽了艷紅的鮮血,正呈現一種詭異的狀態。

  穀月攤開她的新發現給他看。「我懷疑最近這一連串事故可能是同一個人幹的。」

  他瞄了一眼警告信函,將它棄置一旁。「這問題我會處理,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指。」冷靜的語調完全悖離了他一貫的輕佻與遊戲,她的傷讓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一會兒,她的手被纏上了一圈厚厚的繃帶,瞧得她眉眼皺成一團。「這樣我沒辦法打電腦。」

  「休息一天。」他想也不想地下了命令。

  「不行!」她斷然拒絕。

  他抬頭,隱含著風暴的眼凝視著她。

  她只覺背脊兒一顫,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卻仍固執地握緊拳頭。「我的工作是無可取代的,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替我完成它;它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驕傲,我不能任意背棄它。」

  「負責任不是展現在這種時候。」尤其在他已經氣得快發瘋時,她再不聽話,他不排除將她綁在床上,強制她休息一天的行為。

  她的頭有些暈,他的強勢讓她不悅又震驚。「婚前我們協議過互不干涉。」

  這一擊正打中了他的弱點;沒錯,他是想違約,可是那一篇白紙黑字又逼得他不得不正視現實。她太習慣掌控一切了,這樣的脫序讓他難以適應。

  「我是為了你好。」他做出最大的讓步,溫柔地勸慰她。「想一想,如果你因一時的急切而毀了自己的手指,值得嗎?況且,你若想繼續工作下去,是否也有義務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穀月低下頭,抿緊雙唇想了好久。她向來不是任性幼稚的無知少女,她有腦子懂得分辨是非黑白,與他爭執這種事並無意義,況且他是對的,工作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身體。

  「謝謝你的關心,我決定休息一天。」至於做不完的工作就挪到明、後天再來加班完成吧!

  他很高興自己的建議終於獲得重視,精神松卸下來後,疲憊的肉體發出聲音提醒他的饑餓。

  穀月聽到他肚子的雷鳴,抿唇一笑。「要我說的話,你該吃飯了。」

  他喉嚨滾出一記暢然的笑聲。從不知道跟女人談話可以這麼有趣,一切只因她的腦袋裡有東西嗎?他喜歡她的機智。

  「謝謝,我的確餓了。」

  司辰寰緩步踱進飯廳,以為會在餐桌上看到為他保留的飯菜,不意卻只找到一張報紙。老管家瘋了嗎?留報紙給他吃!

  爾後,他瞧見報紙上那用紅筆圈起來的標題--「新婚期間,司辰寰外出尋歡,酒店女公關飛上枝頭做鳳凰」。上頭還有一張彩色的放大相片,照的正是他摟住「帝國酒店」公關經理小香的畫面。

  嗯!拍得不錯,把他當時鬱悶糾結的心情全拍出來下!

  「可惡!這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居然蓄意挑撥他和穀月的感情!還有那個小香,他壓根兒就和她沒關係,她也能在報紙上囉哩叭嗦扯一堆,說什麼他很中意她,兩人還約好下回的約會,他親口承認她比穀月更適合他……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見鬼了,他幾時說過那種話?難怪老管家要把飯菜收走,獨留下一張報紙給他;事實上他該被獎賞一碗狗食才對,因為他的荒唐行為比起小狗更加幼稚低能。

  「該死!這裡頭一定有問題。」不實的報導、死貓的屍體,還有傷害穀月的刀片,一連串的事故絕非湊巧。

  是誰在搗鬼?他非查個小落石出不可。

  咕嚕、咕嚕……他的肚子又響起了一陣雷鳴,堂堂「禦皇」竟落得如此地步,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恨的王八蛋,千萬別給我找到,否則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破壞他的生活者一律殺無赦。他把報紙揉成一團丟了出去。

  「唉喲!」準備進來倒杯水喝的谷月成了一名無辜受害者。「你幹什麼?」她彎腰撿起被揉成一團的報紙。

  「夫人!」老管家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滿頭的大汗。

  「有事嗎?」穀月一邊瞧著老管家怪異的神情,一邊分心攤平打中她的報紙團。

  司辰寰腮了老管家一眼。好樣兒的,竟敢躲在一旁偷窺主人的生活,改明兒個非調他去掃廁所不可!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張報紙……老天!她快將它攤開了,那種不實的惡意挑撥怎能讓她看見?

  司辰寰伸出手,還來不及向她拿回報紙,一個男人用著會教人嚇掉下巴的速度沖了出來,搶先做了他該做的事。

  任千矢冷峻的臉上,緊張一閃而逝。「夫人!」他取過穀月手中的報紙。「我想跟你談談有關小貓屍體的事,你現在有空嗎?」

  在報紙被抽走的瞬間,穀月眼角已瞄到那用紅筆圈起來的醒目標題。「酒店女公關飛上枝頭做鳳凰?」

  老管家和任千矢同時臉色一黯,譴責的視線全定在司辰寰身上。都是他的錯,家裡的賢妻哪裡不好?偏愛去跟那引起個來路不明的野花糾纏不清,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

  司辰寰擠開礙事的養子,低聲說出不悅的警告。

  「不要學老人家偷看的壞習慣。」這像是個冷酷的遊擊隊戰將會做的事嗎?真是不像話!

  「主人已經成家立業了,應該更懂得什麼叫‘三思而後行’。」任千矢平板的陳述聽似冰冷無情,實則暗藏了洶湧的情緒。

  老管家跟在一旁拚命點頭。

  穀月則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瓊鼻。她一直覺得聽任千矢說話很難受,不是說他禮貌不好,她也不討厭他,相反的,她還挺欣賞他的,但……他說出口的話就是莫名地令她心頭不舒服。

  她想了好久都想不出自個兒到底是瞧任千矢哪裡不順眼,不過方纔看見他和司辰寰間的相處倩形,她終於發現癥結在哪裡了!

  老管家稱呼任千矢為「少爺」,他是司辰寰的養子,卻讓卑微得像個奴才,喊養父為「主人」、養母做「夫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他的自卑感就這麼重嗎?非得讓自個兒矮化一截才甘心?

  她撇撇嘴。男人大丈夫忌諱那麼多真教人受不了,過些日子她非找個機會改正他這壞習慣不可!

  而司辰寰,則是詫異地瞪圓了雙眼。想不到他的妻子這麼有魅力,不過一個月便收服了他家兩顆最難馴服的心;看來他日後的行為得更謹慎些才是,萬一再有麻煩傳出,怕自幼看著他長大的老管家,和向來祟敬他的養子不將他大卸八塊才怪。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儘管他心裡有著淡淡的愧疚,他依然不喜歡被一群無聊份子干涉他的婚姻生活。

  「你們有話可以直說嗎?」穀月眉間淺淺地打了個褶。瞧著幾個大男人眉來眼去的,還真是……詭異!

  任千矢和老管家同時搖頭,並後退一大步。「我們沒話好說。」禍是誰闖的,誰就要負責,他們不想自找麻煩去插手人家小夫妻間的情事。

  她將疑惑的視線轉向司辰寰。所有原本圍在她身邊的人都在一瞬間退了開去,唯獨他沒有,那麼就是他有話想說嘍?

  「你想跟我說什麼?」

  司辰寰低歎口氣。他是很欣賞聰明的女人啦!但處於此種尷尬的時刻,她的聰敏反而令他感到壓力倍增。

  「月兒,你聽我說。」

  「好啊!」她點頭。「我聽著。」

  「這張報紙,」他搶過任千矢手中的報紙,攤在她面前讓她看清裡頭的報導。「那並不是真的,那一天我確實去了‘帝國酒店’,也認識小香,但我們之間除了一個吻外,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定定地望著他,頷首。「哦!」

  司辰寰低垂腦袋、雙拳緊握。她的這份冷靜是最讓他感到挫敗的;沒有一個沉浸在愛河中的女人發現丈夫出軌會如此毫不在乎的,唯一的解釋是她壓根兒不將他放在心上。

  可是昨晚,她對他的撫觸產生恁般強烈喜悅的反應,顯示她心裡其實是有他的,否則她不會那麼樣地投入他們之間的歡愛中。

  難不成她的不在意是因為天生薄情?沒有火熱的心,自然燃燒不起熾烈的情焰。而他,過盡千帆後卻只對一個冷感無情的女人動心……報應啊!

  「夫人,您……」老管家無措地搓著雙手。「請您一定要相信主人,他……他從不說謊的。」老管家誤以為她的冷靜是暗惱於心,因此焦急地想化開司辰寰與她之間的誤會。

  「我知道啊!」然而,她的坦然與大方卻大大地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他說他沒做,我相信,他不是那種會撒謊掩飾錯誤的人,他太驕傲了,不屑做那種事。」從他會自結婚典禮上溜出來,帶著女伴到新房偷歡那件事就知道了;尊貴的「禦皇」向來為所欲為慣了,他不會掩飾自己的需要,當然也不屑撒謊隱瞞自己做過的事嘍!

  所有的人都以一種驚訝的眼神望著她。

  穀月微慌地後退一小步。「怎麼,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老管家眼眶含淚。「主人,您真幸運,娶到一位好夫人!」

  任千矢雖然沒說話,但那一臉的贊賞卻也彰顯了他的意見。

  司辰寰只覺得有一股暖流在心底回繞,先前的不悅消失殆盡,代之而起的是對她更強烈的好感--他想愛她,不是那種玩玩的愛,而是要珍惜一輩子、認真付出的愛!

  「謝謝。」

  她疑惑地巧皺瓊鼻。「我沒做什麼可以贏得你感謝的事吧?」

  他輕笑,走近她,長臂攬住了她的腰,老管家和任千矢全識相地退了開去。

  「你的信任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惠了。」

  「我沒說錯啊!你根本不需要對我說謊,咱們是簽下契約婚書才結婚的,彼此都享有充分的行事自由,就算你真的跟那個小香有一腿,也沒什麼;可你卻特地解釋,足見你真是被陷害的。」穀月就事論事地說。

  難不成事情都到這地步了,她還滿心掛著那張礙事的婚書,凡事照章辦理?司辰寰原本飛揚的心再次被打落穀底。要說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最擅長打擊男人的自尊,鐵定非她谷月莫屬!

  毫無預警地,她主動牽起他的手,語氣溫柔似水。

  「你還沒吃飯吧?我先煮些水餃給你填填肚子好不好?」

  然後他那沉浸於穀底的心再次緩緩飄揚了起來。好嘛!她就是這麼難以捉摸,徹底挑起了他的鬥志,他承認自己是完全被吸引住了。可那又如何?在戰鬥這方面,他可是從來沒敗過,他有信心一定能贏得她的芳心。

  「我會讓你愛上我的,我保證!」他自信滿滿地說。

  而穀月回給他的卻只是一臉的茫然;那種當他是燒過頭一時口出諢話的眼神,第N度令司辰寰挫敗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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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21: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司辰寰這是在追求她嗎?

  捧著兩手合抱不攏的花束,穀月為他的大手筆咋舌不己。

  一出手就是一千朵玫瑰,不愧是「禦皇」,夠大方。

  但為什麼在他們已成夫妻的現在,他還要做出這種類似追求的動作?他的想法委實教人摸不清。

  日前他說過一定會讓她愛上他……可是,他難道不明白,女人是不會跟討厭的男人上床的,她對他的愛撫投入到近乎瘋狂的地步,不就表示她心裡其實是喜歡他的啊!

  抑或者是他所謂的「愛」,便是那種一夫一妻、毫無轉園餘地的獨占?搖搖頭,她笑自己的胡思亂想。

  「禦皇」是何許人也,匍匐在他腳下等候他垂青的女子數不勝數,他怎可能為了一棵樹--還是平凡到毫不起眼的小樹--放棄整座森林。

  況且就算他想,她也不願啊!放眼她周遭的一般夫妻,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即使是雙薪家庭,夫與妻一同外出工作,回到家後,也是女人在料理家務,男人則是蹺高二郎腿當大老爺。

  加上女人一旦嫁入夫家,生活習慣便得隨著夫家人改變,因為沒有理由讓公婆適應媳婦啊!一定是媳婦得去改變自己融入大家生活中。可換個方向想,全然抹殺掉過去的女人,她在未婚前這二、三十年來的理想、觀念,習慣又算什麼?

  穀月就是受不了這樣的大轉變,才會慨然推卻正常的婚姻生活,選擇與司辰寰做一對無拘無束的另類夫妻。

  她太喜歡目前的生活了,享受並且珍惜它,一點兒都不希望它受到損傷或破壞。但願司辰寰也是如此的想法,否則就太可怕了。

  可她卻一點兒都沒發覺她所謂的「目前生活」,與之前的「單身生活」已有所不同了;她沒有去適應,也不曾去改變什麼,只是司辰寰的放縱,和她超大條的神經,己令一切在不知不覺間走向了和諧的平衡點。

  「驚喜!」司辰寰帶笑的聲音在花束對面響起。

  可惜穀月看不見他,因為花束太大了,完全擋住她的視線。

  「女人沒有不喜歡花的,尤其是代表熱情的紅玫瑰,我……」他自顧自地說得好不得意。

  可是……她小巧的瓊鼻皺了兩下,下一秒花束脫手而飛,正好打中了司辰寰的額頭。

  「唉喲!」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方法將他的禮物退回來,司辰寰胸口有一小簇火苗在煽揚。「怎麼,難不成你連花都不喜歡?」

  「哈啾、哈啾--」豈料,回答他的卻是一連串不停歇的噴嚏。「我……我喜歡花,哈啾--可是太多的花會讓我過敏……哈啾--」她抱著腰蹲下身去,眼睛和鼻子紅成一團。

  「怎麼會?」老天在整他嗎?不論他費了多大的心,一到她面前都會變成傻瓜。

  「抱歉,哈啾--可不可以麻煩你把花拿遠一點?哈啾--」她的頭和她的鼻子全都脹得快要炸掉了。

  「我馬上把它拿出去。」絕對要讓它距離穀月一百公尺以上。

  「謝……哈啾--謝……」他們應該多溝通的,以防他再送出那種致命性的禮物,她絕對會提早去見閻王。

  司辰寰走後,穀月立刻癱平在沙發上,這時候如果有杯熱茶喝就好了,可惜,她已沒力氣拖著這副疲軟的身子進廚房。

  叮咚、叮咚……偏偏門鈴卻選在這時響起。然而穀月還是不想起來,她在心中默數著,倘若來人能在十秒內離去,算她逃過一劫,否則……

  「唉!」數了十下,對方還是把門鈴撳得死緊,打算非按到有人出來開門不可。算她倒楣!拖著不適的身子,谷月腳步不穩地邁向玄關。「來了,誰啊?」

  大門打開,一陣香風吹了進來。

  穀月眨眨眼,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細緻無雙的五官,纖柔的身軀裹著一襲雪白罩衫,飄然淡雅,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你好。」女子溫柔地抿唇一笑。「請問司先生在嗎?」

  「呃……」穀月有點看呆了。「他剛出去。」

  「這樣啊!」女子低下頭,兩排扇般的眼睫在臉上形成一道淡淡的陰影,將原本就秀巧的花顏襯托得更加羸弱不堪。

  穀月從不知道自己也會對女人興起憐惜之心,但她的失望著實令人不忍。

  「你有什麼事嗎?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啊!」羞赧的紅潮霎時淹沒女子的粉頰。「對不起,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就住在對面,名叫方艷,我跟司先生是老鄰居了,他很喜歡吃我做的檸檬派,我今天休假做了一個,想請他過去品嚐品嚐。」

  原來又是一個錯投芳心的女孩,而且瞧她那樣子,似乎對司辰寰用情頗深。谷月為自己方纔的胡思亂想哂然一笑,司辰寰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怎麼可能單為了她一人,就放棄如此多的艷福?

  他送她花一定只是一時興起,或許他跟她一樣都喜歡在平凡的生活中製造些不一樣的情趣,來讓日子過得更快樂。

  她自顧自地想著。跟他簽下契約婚書真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項決定;他們不論想法、理念、生活習慣都是如此投契,他們一定可以創造出一段和諧美滿的婚姻。

  只是對像方艷這樣的純真女孩就有點兒抱歉了!也許她該跟司辰寰談談,他盡可以去享受他的美人恩,但請別招惹那些單純無知、拿愛情當生命的女人。

  「那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他,請他過去一趟可以嗎?」

  穀月打著商量。

  「這樣……」不能立刻見到司辰寰,方艷一臉好不失望的樣子。

  穀月再次為她感到心疼。「要不你進來等他如何?」

  方艷搖搖頭。「他不喜歡我進他家,一直以來都是他到我家的。」

  這下子穀月可沒轍了,總不能教她們兩個就這樣呆站在這裡耗到司辰寰回來吧?天曉得他把花送哪兒去了?幾時才要回來?

  方艷在門口侷促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那……我把派帶過來,等他回來後,你再切給他吃好不好?」

  穀月趕緊點頭,只要別再對著這樣一張楚楚可憐的容顏發愁,要她幹什麼她都答應。

  「謝謝。」話落,方艷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三分鐘後,她手捧一個尚冒著白煙的檸檬派急急忙忙跑過來。「麻煩你了。」她對谷月鞠了個躬。

  穀月伸手接過派,一股檸檬清香撲鼻而來。手工做的派,凝聚了無數方艷的情意與巧思,光看就覺得非常好吃,司辰衰真幸福,可惜沒她的份……啊!不如待會兒找任千矢上一趟蛋糕店買些好吃的甜點回來祭祭肚裡的饞蟲吧!

  「哪裡!」她笑答。

  「那……請一定要讓他嘗嘗。」方艷不放心地又叮嚀一句。

  「我一定教他全部吃完。」谷月向她保證道。

  方艷這才心滿意足地轉回家去。

  關上門,穀月在樓梯口碰上正走下來的任千矢。

  「幹矢,你待會兒有沒有空?」

  他點頭,冷酷如昔,日光轉向她手中的派。「怎麼有那東西?」

  「隔壁鄰居送來給辰寰的。」穀月將派送時廚房。

  任千矢跟在她身後。「鄰居?我們才搬來沒多久,那認識什麼鄰居嗎?」

  「可是方小姐說她跟辰寰很熟耶!」

  任千矢不再言語,他的主人辰寰還跟全天下每一個女人都很熟;至少婚前是如此。

  穀月抬頭望著他。「我們去買蛋糕好不好?」

  「蛋糕?」他臉上閃過一抹為難。「有誰生日嗎?」

  「沒有,不過我突然好想吃甜食。」她強勢地拖著他往外走。「好啦,我請客,我們去買些慕斯蛋糕、手工巧克力,或蘋果派回來吃。」

  惡!一堆甜食,光聽就覺得想吐,但他卻甩不開穀月熱情的小手。「夫……夫人……」孤男寡女這樣拉拉扯扯的會引人誤會的!

  「幹什麼?」穀月渾然未覺他的尷尬,反而主動挽上他的手臂。

  「我們……這樣不大好……」太親暱了,恐怕會引發不好的流言。

  「為什麼不好?」他是司辰寰的養子,也是她的,母子間有些舉動很正常啊!「你是我兒子、我是你母親,母子倆手挽著手一起逛街有啥不好的?」

  母子!任千矢聞言頓成化石。
  

  當穀月拖著被磨去半條命的任千矢回來時,司辰寰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凝重。

  「你去哪裡了?」他沉痛的語氣活似個被拋棄的怨夫。事實上也很像,好不容易訂了一千朵玫瑰,請人包得美侖美免的拿來送她,原以為可以贏得一記驚喜的擁吻,誰知她竟對花粉過敏,不得已他只得將花帶走。半路上遇到幾個結伴而行的女學生望著他的花看呆了,他索性借花獻佛,把玫瑰全給了那些學生;讓人快樂,總比將這些花浪費在垃圾桶裡好。

  回家途中,他一直想著她會怎麼看待他的愚行,是恥笑,還是生氣?豈料她根本就不在家,害他枯等了一個多小時,原先的不安也逐漸被漫長的時光磨成不耐了。

  「買蛋糕啊!」穀月絲毫不覺他的怨氣,滿臉天真舉高手中的西點盒子。「兒子陪我一起挑的。」

  「兒子!」司辰寰終於注意到她身邊一臉快要死掉的任千矢。「你叫他兒子?」天哪!任千矢怎麼肯應喔?尤其還要他陪「母親」去買蛋糕,那不是比砍下他的頭更教他難過嗎?

  「不對嗎?千矢是你的養子,而我是你的妻子,論輩分,我自然是他的母親。」她一臉占足了道理的表情竟令兩個大男人無法反駁。

  任千矢無力地閉上雙眼,他再也無法忍受這場鬧劇了。「我……這有事……不陪你們了,再見……」他邁著機器人似的僵直步伐轉了出去。

  「我同情他。」司辰寰不停地點頭,語氣卻是幸災樂禍的。「他真的叫你母親嗎?」天曉得他逼那小子叫父親逼了多久,偏偏任千矢的性子比石頭還硬,認定他是主人後,便再也不肯改口,氣得他好幾次想砍掉他的頭,給他換一副圓滑點兒的腦袋。

  「沒有。」她微笑,睿智的光芒在眼波裡流轉。「但因為我叫他兒子,所以他再也不能稱呼我夫人了。」

  這不是強迫中獎嗎?可是……司辰寰雙眼發亮。

  「你也挺詐的。」而且簡直比他還詐!任千矢一定很懊惱,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玩弄於掌心中。

  「有嗎?」她輕聳肩。「我只是覺得千矢那一聲聲‘夫人’聽起來挺礙耳的罷了!」對於一結婚就擁有一個二十歲的養子她並不感動厭惡啊!相反地,她還挺喜歡任千矢這種冷酷又認真的個性。

  雖說她與司辰寰的婚姻系屬契約關係,被此都沒有什麼約束力,他們也不喜歡去約束對方,但她仍希望家就要有家的基本樣子,養子喊養父母為「主人」、「夫人」,未免太奇怪了,應該要有人去改進它才是。

  司辰寰長臂一伸,輕輕地將她擁進懷裡。「真高興我的妻子是你。」結婚至今,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婚姻生活拘束或沉悶,反而處處充滿刺激與樂趣,誰能想得到當初激烈抗婚的他會如此悠遊於婚姻中?

  「我也很高興跟你結婚啊!」不必相夫教子、不用問候公婆,也沒有一堆麻煩的人際關係得應付,她的婚姻生活簡直逍遙自在到恍似登上天堂。「我們的個性相似,都篤信‘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抱持著相同的理念過生活,我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愉快。

  登時,他唇邊的笑變得有些兒僵硬。「月兒,我想……我們改變一下好不好?」他比較貪心,除了現有的一切外,他更希望得到她全部的愛。

  「改變什麼?還有什麼條款是我們忘了列在婚書裡的嗎?」她的腦子雖聰明,卻是不拐彎兒的;一旦認定某件事,十頭牛也拉不回她的執著。

  又是婚書!他真想哭。「我想過正常的婚姻生活。」

  他想愛她,因此冀望可以獨佔她。

  「我們現在不正常嗎?」生活的形態千百種,她自覺目前這種最適合她與他。「還 是你擔心我會變?你放心好了,我一向信守諾言,既然簽了契約婚書,就不會任意違約, 我的信用你可以去打聽。」

  「不是。」該死,他恨透自己為何要簽下那張契約婚書,將未來的可能性全給綁死 了!「我的意思是……你看不出來我正在追你嗎?」

  「我知道啊!」一出手就是一千朵玫瑰,白癡也能體會他的心意。「可是追求是一 回事,偶一為之的愛情遊戲,可以讓我們的生活更加美妙快樂,但這跟契約婚書有啥兒 關係?況且,我相信你也不願意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座森林,那何妨讓我們既享受愛情, 又無負擔地過著逍遙自在的婚姻生活?」

  司辰寰突然瞭解,穀月或許是一個比他更不信任婚姻、更不願輕許諾言的人;要她 放開心胸、全心投入這段婚姻中,恐怕還有一條好長的路得走。不過,他是不會輕易放 棄的,他已經為她加足了馬力,不挑戰成功絕不罷休!

  「暫時就照你說的做吧。」他傾身,給了她一記醉人的熱吻。「有一個好消息要告 訴你,最近那幾樁意外已經解決了。」

  「這麼快?」不愧是「黑暗帝國」的「禦皇」。辦事效率有夠好。

  「對不起。」他臉色一變而為凝重。「犯人是我們結婚那天搗毀新房的女人,因為 我沒有處理好,她才會怨恨你,幹下那些蠢事;但我已經警告過她,她不會再來破壞我 們的生活了,也希望你能原諒她。」

  她頷首,能夠瞭解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那種痛。「算了。」那女人已經夠可 憐了,穀月不想再去逼迫對方。「就讓我們一起忘記這件事吧!你也別再去刺激她。」

  「我已跟她斷絕來往。」因自己而害穀月受傷,司辰寰感到非常過意不去,他想表 示歉意,但一輩子被奉承慣了,也沒向人低過頭,他實在不曉得平常人是如何賠禮的, 員終也只能用自己唯一值得的方式來向她致意。

  「我送你一樣東西好不好?」

  「當賠禮?」她實在是太瞭解他了。

  他抿唇,尷尬地一笑。「你會接受嗎?」

  她眉間出現為難的神色,他的道德倫理觀念很奇怪,總會異想天開送一些教人不知 該哭,還是該笑的禮物?她有點兒想拒絕,卻又不忍傷了他的心。

  司辰寰看穿了她的心思,誓言洗刷過去的恥辱,他保證似地說道:「這回我是觀察 過你的日常生活,發現你缺少了某樣生活必需品,才特地買來送給你的,保證你會喜歡; 不過因為它得費些時間製作,所以得請你等上一個月。」

  「什麼東西?」聽他說的這樣神秘,把她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

  「呵!」樓住她的腰,他給了她一記溫柔的頰吻。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唔……這種吊人胃口的把戲真不好玩!穀月有些洩氣地低下頭。

  「別難過嘛!」他寵溺地搖著她的肩。「禮物就是一種驚喜啊!現在告訴你,等你 收到禮物時,喜悅的成分不就減少了?等時候到了,再一次給你最大的快樂,好不好?」

  說到禮物,穀月乍然想起那塊被遺忘在廚房的檸檬派。「廚房裡有一塊對面鄰居送 來的派,你看到沒有?」

  她快步走進廚房。

  司辰寰跟在她身後,兩手還搭在她的腰上不放。

  「鄰居?誰啊?」

  「方小姐。她說你很喜歡吃她做的檸檬派,特地做了一個送來給你,你一定要全部 吃完才行。」穀月取出派遞給他。

  「有嗎?」他是喜歡吃甜食,但他不記得跟鄰居有多密切的往來,畢竟這房子他才 買了不過三個月,能跟鄰居多熟?

  「她說她叫方艷,你再想想。」

  「方艷?這名字倒有些熟悉。」可措他想不起來。

  以他過往的風流紀錄,記不清女人的名字也是正常,穀月只當他是一時忘了。「人 家的一番心意,你一定要吃完喔!」她拿來一支叉子放在派上面。

  「OK!」既是敦親睦鄰的禮物,他沒有道理不收,反正他也愛吃甜食,不過……才 吃下一口,他立刻吐了出來。「拜託,什麼味道?」

  穀月詫異地瞪在眼。「你不喜歡?」

  「好奇怪的味道。」司辰寰把派丟進垃圾桶,走過去打開穀月從外頭店裡買回來的 蛋糕。「那玩意兒根本不是人吃的,還是這個好吃。」

  「是不是壞了?」天氣這麼熱,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口吃掉了半塊摩卡蛋糕。「不像發餿的味道,腥腥的……我也說不上來,就是 感覺有點兒噁心。」

  為什麼會這樣?方艷做失敗了嗎?穀月望著那塊被捨棄的檸檬派,覺得有點兒可惜, 但心底深處不知為何又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漸次升起。
  

  「辰寰!」午夜十二點,穀月的尖聲大叫突地響起。

  早沉入黑暗中歇息的別墅在一瞬間點燃了燈火,光明乍現。人聲開始充斥在靜寂的 暗夜中,急促的呼吸讓周遭的氣氛添人了些許詭譎。

  「發生什麼事了?」司辰寰搶先一步沖下樓梯。他連上衣都來不及穿,只在下半身 隨便套了條長褲就下來了,可見他心裡之憂急。

  「你看!」穀月手指著電視熒幕,臉色蒼白如雪。

  那是一則自殺案件,某位女性在晚間十一點左右撞火車自殺,屍體當場被碾得四分 五裂。

  「啊!」司辰寰發出一聲驚呼。

  同時,喘氣聲在大廳裡此起被落地響起。

  「是她!」任千矢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大廳,正站在司辰寰身後。

  一干被吵醒的傭人紛紛掩上臉、不忍卒睹熒幕上慘死的女人。

  沒錯,那名死者大夥兒都認識,正是在司辰寰與穀月結婚當天搗毀新房的女人;這 一個人,她還不止一次地惡作劇騷擾穀月,想不到最後竟會走上自殺這條路。

  穀月也很想學其他人掩住臉不看,但她的視線卻無法離開熒幕半分,一種「我不殺 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歉疚感在她心裡纏繞成網,緊束得教她無法呼吸。

  那個女人……她曾見過她一面,美麗的容顏嬌如春花,野心勃勃地想要攀上司辰寰。

  穀月雖不讚同她的手段,但一個生氣盎然的女人總比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體要令人開 心;況且誰無父母親友,她這樣一死……被遺留下來的人該怎麼辦?

  司辰寰揮手逐退了傭人,走近她身邊,長臂輕輕地擁住她。「這不是你的錯。」

  「但我卻難辭其咎。」愛情傷人,也自傷。穀月低垂著眼眸,兩行清淚滑下雪白的 嫩頰。

  「不,這不關你的事。」司辰寰伸手按下遙控器,關掉電視,將她抱緊在懷中。 「是她自己想不開,走偏了路,會有這種結局怪不了別人。」

  這道理她也明白,但情感上她總是無法釋懷。「如果我們不結婚,她就不會死了。」

  「月兒,這兩件事情根本不能混為一談……」說到一半,門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 的話,他只得放開她走過去開門。「等我一下,你別胡思亂想。」

  司辰寰明著一張臉,站在門前低吼。「什麼人?」

  「員警。」門外響起令人詫異的答案。

  廳裡的穀月猛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往在門方向走去。「難道是為了她?」她語氣裡 的空氣,顯得既哀傷又無助。

  司辰寰心疼地樓緊她的腰,將她完全護衛在他高大的身軀旁,之後才打開大門。 「有什麼事嗎?」

  「請問這裡有沒有一位谷月小姐?」門口的員警問道。

  谷月自司辰寰懷裡抬起頭。「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

  員警當著他二人的面取出一隻信封,信封上簡單地寫了「穀月收」三個字,信封裡 有一張紙,穀月一見,虛脫也似地癱軟在司辰寰懷中。

  那張染血的紙上被剪貼了七個字--這只是一個警告!與日前穀月收到的藏刀信件 中的威脅函一模一樣。

  「兩個小時前,有一名女性撞火車自殺了,這只信封就是她的遺物,我們想起不久 前貴府曾報案受到惡作劇的騷擾,因此來確定一下。」員警如是說著。

  「我的確收過一封這樣的威脅信函。」穀月的聲音氣若遊絲,彷彿像隨時會斷了呼 吸。

  司辰寰擔心地望著她。「月兒,你不舒服先去休息,我讓下人陪你,這裡由我處理 就可以了。」

  她抽噎了聲,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她恨我,至死都恨著我……」

  「對不起。」司辰寰向員警告了聲罪,橫抱起她將她送回臥室,並喚來下人陪伴。

  「你別胡思亂想,等我處理完這件事立刻來找你。」

  雖然他一分鐘都不想離開她,但他知道這件事若不好好處理,一定會演變成無法收 拾的醜聞,他是習慣了、不在乎;但穀月會崩潰的,他不能讓自己過往的荒唐事再度傷 害到她。

  穀月早已失了知覺,她縮在床角,滿腦子都是電視熒幕上那女人淒慘的模樣,連司 辰寰的離去都沒發現。

  為了恨她,那女人不借殘殺十來只小貓以為報復,她寄威脅信函,最後甚至以自殺 來作為對她最淒烈的控訴。這代表什麼?她是如此深愛著司辰寰,得不到他,她也不想 活了。

  穀月突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她並不愛司辰寰,卻為了已身的需要而跟他結婚,從 中攔截了那女人的幸福--她害死了一條人命。

  天哪!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想起女人至死都恨著她,她背脊上莫名地發起顫來,再度感受到兩道飽含惡意的視 線,化成仇恨的利刃,不停淩遲著她的身心。

  莫非真是死不暝目的女人前來找她報仇嗎?

  「不……不要……走開--」淒厲的慘嚎進出喉嚨,她清明的神智也隨之消失,靈 魂墜入無邊黑暗中。

  靜寂的別野二度被驚擾,陷入某種詭異的嘈雜聲,但這回不同上次的慌亂,人人心 頭皆籠罩著一片阻影、恐怖的、血腥的,恍如一張天羅地網,任誰也逃不開、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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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23: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因為司辰寰處理得宜,女人自殺事件並未造成醜聞,平平順順地落幕了。然而,別 墅中的烏雲卻在歷時一星期後,仍未有消散的跡象。

  司辰寰在臥室門口撞見一臉憂愁的老管家,他手中一份不曾動過的餐點顯示出房裡 的穀月尚未自悲痛中平復。

  「主人,您也勸勸夫人,人是鐵、飯是鋼,再難過也要吃飯啊!」發生這種事大家 都很不舒服,但以老管家六、七十年的人生經歷來說,人生之不如意本來就十有八九, 頹廢自傷濟得了什麼事?唯有振作面對,問題才能獲得解決。

  司辰寰頷首接過餐盤。「我這就去勸她。」人死不能復生,穀月吊念那個偏激的女 人也該吊念夠了,她應該重新振作才是。

  老管家臉上露出一抹釋懷的笑容。「這樣我就放心了。」

  司辰寰拍拍他的肩,然後舉手要敲門。

  老管家突然拉住他的衣袖。「主人,那這些卡片該怎麼處理?」

  呈在司辰寰眼前的是一疊粉紅色的小卡,寫滿對司辰寰的愛慕之情;自從搬來這棟 別墅後,他每天都會收到一張。以前他很高興,這代表著自己無與倫比的魅力,只要是 女人,都會受到他的吸引。但此刻一瞧,淡淡的苦澀卻在心頭浮起,他只有一顆心,只 能愛一個女人,那又何必招惹無端的情債?

  艷福不是福,在發生事故之後,他才深刻體會到專情的可貴!

  「把它們燒掉吧!連同我書房裡那疊一起燒掉,以後再收到也不必拿給我看了,你 自個兒將它處理掉便是。」他決定改變,放蕩半生後,下半輩子他要做一個認真、負責 的好男人。

  「主人!」老管家訝異地瞪大了眼。

  「發生這種事,我難道還學不乖嗎?」經一事、長一智,他啊,是覺悟了。

  「主人。」這回老管家是感動得眼泛淚光。

  司辰寰好笑地摟住他的肩。「何伯,你不要太激動,當心血壓受不了爆血管,就抱 不到我的孩子了。」

  「我一定會活到抱小主人的!」開玩笑,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主人結婚生子, 在心願未達成前,別說小小的疾病了,就算閻羅王爺親自來拘魂,他也絕對不走。

  「是是是!」司辰寰連搖頭苦笑,一邊打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

  以開闊的原野朝氣作為裝潢基調的臥室裡,清爽的微風吹動法國營絲窗簾,帶來一 屋子的健康氣息。

  然而,再明亮的光燦也驅不走穀月心底的愁悶,她盤腿坐在地毯上,對著一副拼圖 發呆。

  不想讓自己的腦子有思考的機會,她成天將它們清得空空的,當自己是個無知無覺 的廢人,以發呆度過每一分難熬的時光。

  這方法還不錯,不想就不會難過,不難過她就不會痛苦了。只待心底的創傷為時間 所撫平,她會重新站起來;而在這之前,她什麼事都不想做、不想管。

  「月兒。」司辰寰將餐盤放在梳妝臺上,盤腿坐在她身邊。

  她雙肩顫動了一下,注意力被他拉了回來,但此刻,她還無法面對他,因此仍專注 地埋首於眼前的拼圖上,只當他不存在似地忽視。

  司辰寰歎口氣,也不忍逼她,畢竟她的心傷全是他造成的。因此他就這樣靜靜地伴 在她身邊,陪著她排拼圖。

  五千塊的拼圖既龐大,又複雜,排起來真是很困難,但卻能消磨許多的時光;當然, 對於磨平情緒上的銳角也很有功效。

  時間悄悄流逝,屋外的日陽也為明月所取代,司辰寰在柔和的月光中凝視她軟化下 來的側臉。捨不得離開她,他連起身去開一下燈都不肯,就著暈黃的月光,他輕執起她 的手。

  「放下吧!別再想了。」

  淒楚的笑容蕩在穀月唇邊,有他坐在身旁,她就算不願去想,過往的記憶仍會如流 水般自動溜回她腦中。

  從相遇、簽下契約婚書、結婚、到現在,若硬要去分辨其中的苦與甘,她不得不承 認甜蜜是多於痛苦的。

  與他相逢,她其實享受了許多歡樂,她理該感激他,而不是排斥他,只是女人自殺 的刺激太深重,她一時無法適應,才會遷罪於他。

  但這其實是沒道理的,那女人會自殺根本與司辰寰無關,誰規定有人愛他,他就一 定要回報每一份愛?司辰寰有權選擇接受,或拒絕一份愛,外人不得置喙,而想以性命 來逼迫他就範,更是件愚蠢至極的事。

  恁多的道理,每一條穀月都很清楚,奈何鑽進牛角尖裡的思緒,卻是怎麼也轉不出 來。「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你想要多少時間來調適都沒問題,但前提是,你不能傷害自己。」這一個禮拜, 她瘦了好多,瞧得他心都揪成一團了。

  她目光轉向梳妝臺上那冷掉的飯菜,輕喟了口氣。

  「我不是故意不吃的,只是……沒胃口。」

  「不如出去走走,消耗一些體力自然就有胃口了。」

  成天關在房裡發呆當然沒精神啦,他希望能帶她出去見識一下寬廣的天地。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哪有這種道理?我可從來沒聽過。」

  「我定的啊!你當然沒聽過。」摟住她的肩,他輕柔的吻落在她俏麗的短髮上。

  穀月順勢倒進他懷裡,十指緊揪住他的襯衫,纖柔的嬌軀微微發著顫兒。

  司辰寰憐惜地擁住她,不含情慾的啄吻一點一滴落遍她全身,同時也吻去她心頭沉 然的烏雲,還給她一份安然的適意。

  半晌後,她吐出一口沉鬱許久的悶氣。「就明天吧,我們出去走走。」外頭雖然可 怕,但成日關在房裡也不好,她是該振作了。

  「月兒!」他欣喜地呼喚一聲,抬起她的下巴,印下一記熱情如火的親吻。

  她以同樣的火熱回他他,雙手攀上他的頸脖,柔軟的丁香毫不保留與他糾纏得密密 實實的。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打橫抱起她來,兩人一個傾身,倒向身後的大床。

  當他溫暖的大掌沿著她襯衫的下擺探向她秀巧的胸部時,那熟悉的戰栗感重新在她 心底甦醒。

  「不!」她猛地推開他坐起身來,那雙滿懷惡意的視線又來騷擾她了。

  「月兒!」難不成她心傷未愈,他有引起手足無措。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在這裡跟他發生親密行為,那……好可怕! 「我不行,辰寰,我沒辦法,我……」

  「沒關係!」他點頭,艱難地一笑,任誰遇到像穀月這樣的問題都會神經衰弱的, 他能瞭解。「我會等你的,直到你願意為止。」

  她歉疚地偎進他懷裡,伯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因為只要一親近他,她就覺得自已被怨恨著,那雙惡毒的視線不時出現騷擾著她、 因住了她的心,她掙脫不開,連帶地斬斷了他與她之間的未來……


  「月兒,醒醒,月兒……」一陣醇厚的男聲在二十來坪大小的臥室裡回響著。

  擾人清夢!穀月腦海裡只有這個念頭,忍不住拉高棉被蒙住腦袋、「耳不聽為淨」。

  「月兒,快起來,快起來……」然而男聲卻堅持非達到目的不可地響個不停。

  穀月睜開一隻眼瞄了下手錶。天哪,還不到十點呢!

  「拜託,辰寰,我昨晚寫稿寫到三點,稱讓我多睡一會兒好不好?」

  「你的禮物送來了,你不想看一看嗎?」這玩意兒可費了司辰寰不少心血,他等著 看她驚喜的笑容。

  「不是說要等一個月嗎?現在才過半個月而已,你別晃點我了。」她搖著手,像在 趕一隻蒼蠅。

  「本來是,但我多花了一倍錢請他們趕工,所以提早半個月制好送來了。」自從發 生女人自殺事件後,穀月一直提不起精神來,他瞧得好心疼,才特地催趕廠商將禮物做 好以博取她的歡心。

  「晚一點兒再看不行嗎?」現在的她,對跟周公奕棋比較有興趣。

  「月兒,它剛從法國空運來台,只要你看上一眼,就不會想睡覺了。」因為她實在 是太愛賴床了,他索性一把抱起她往外跑。

  「我很懷疑。」她在心裡嘀咕著,因為是他的一番好意,她不忍心訴之於口,潑他 冷水。

  兩人來到前院,司辰寰輕柔地放下她,手指向前方。「你看--」

  她的目光隨著他的手指移動,定在一輛流線型的敞篷跑車上。她不知道這跑車是什 麼牌子的,因為她看不懂,可這車型之炫目與精巧,卻是連她這外行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的。

  粉紅色的車身,搭配上柔白色真皮座椅,儀表板上有微電腦操控,最高時速可達三 百,它是最新科技的結晶啊!

  「你……」

  瞧見她驚訝的表情,司辰寰可得意了。「喜歡吧?純手工打造、搭配最新型的設備、 安全性可謂世界第一,你開這種車我才能放心。」

  她低下頭,很困難地才吐出一句。「可是我不會開車啊!」

  咚!他的下巴掉到地上。「但我明明看過你的駕照。」

  她懊惱地揉著太陽穴。「我是有駕照,但因為考出來後都沒再開,現在已經不會開 了。」

  他臉上的表情由得意、錯愕,轉為慍惱。為什麼不管他費了多大的心思,最終總會 在她面前出糗?難道他們天生犯沖?虧他還每天一通國際電話催廠商趕工呢?結果卻…… 只怕他不但得不到她的歡心,還會將她好不容易才振作些許的精神重新打回穀底。

  穀月望著他挫敗的側臉,心頭有一絲絲的抽疼。

  「辰寰……」

  「算了!」他垮著肩。「我把它退回去吧!」

  「啊!」她輕喟口氣,忽地靈光一閃,伸手拍了拍他的臂。「我有一個好主意,相 信你也一定會喜歡!」

  「哦。」他輕應了聲,沒啥兒精神。

  「別這樣嘛!笑一下。」她第一次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腰。「我變個把戲給你瞧,包 管你立刻心花怒放。」

  不忍傷了她的心,他艱難地扯動嘴角。「這樣可以嗎?」

  「可以,你真帥。」她踮高腳尖,給了他臉頰一記輕吻。「別走哦,在這裡等看 戲。」話落,她吃吃地笑著跑回屋裡。

  「千矢。」穀月在大廳裡喊著,「你在哪裡?千矢。」

  沒人回應,她轉而扯高了嗓子。「兒子喂,你在不在?」

  書房門打開,一條頎長的身影顛顛躓躓跌了出來。

  「你……你你……」任千矢完全不知道怎麼回話。如果他稱她「夫人」,她就會拿 出戶口名簿對他說教,說天底下焉有養子叫養母「夫人」的?但要他喊她「母親」…… 他的心臟痙攣了下。天哪,怎麼叫得出口?

  穀月才不理他,逕自拉著他的手臂往外拖。「下個禮拜你生日對不對?」

  「我不知道。」在戰亂國家中出生,活不活得下來都成問題了,誰還會有興致去計 較出生日期?

  「既然辰寰收養你的時候登記八月十二日是你的生日,那下個禮拜三就是你的生日 了。」穀月非逼他承認不可。

  「你說是就是啦!」男子漢大丈夫;才懶得去計較那些芝麻綠豆事兒。

  「我知道一直沒人為你過過生日,以前辰寰不在乎,但我最喜歡慶祝這些節日了, 所以我決定從今年起,每年都要幫你過生日。」

  任千矢怔忡地望著她。過生日嗎?那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事。一個打出生就沒有父母, 生平所得第一件玩具便是機械,七歲已滿手血腥的孩子也配慶祝生日?

  「男人不興那一套啦!」他撇開頭,狀似毫不在意,聲音卻忍不住地幹澀。

  「可是女人興啊!」穀月硬是拖著他往外走。「我說要過生日就是要過,走啦!你 的生日禮物已經送來了,快去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

  她還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任千矢好訝異。「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

  「是男人就會喜歡車,你是男人吧?」她回頭,挑釁似地笑著。

  「我當然是男人啊!」竟然懷疑他的性別,可惡。

  「那你喜歡車吧?」一抹促狹的笑容在她唇畔浮起。

  他輕咳一聲,默然不語。的確,他很喜歡車,尤其是跑車,黑色的、穩重的、快速 的保時捷更是他的最愛。

  「所以嘍,你一定也會喜歡這輛特別為你量身打造的流線型跑車。」到達庭院後, 谷月手指前方的跑車,大聲地宣佈道。

  「月兒,你……」司辰寰輪流看著他的寶貝妻子與養子。穀月在搞什麼鬼?為何要 將這輛車轉送給任千矢?她不知道這輛粉色的車……哦!他撞了,原來她所謂的好戲是 指--他捂著嘴,悶笑著說不出話來。

  任千矢打出生以來大概就今天最糗,他的嘴巴大大地張著,兩隻眼睛瞪得圓滾滾、 眨也不眨一下,活似只凸眼金魚。

  這輛車……粉嫩得像是春天的花朵,就是穀月要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要他一個身高超過一八O的大男人開著一輛粉紅色的跑車上街溜躂?任千矢的臉 色發紅、轉青、又變白,想像自己高大的身軀擠進那粉紅色的小空間中……好噁心!

  忍不住地,他將腳步往後移了移,恨不能立刻消失在這處瘋子窩裡。

  「瞧你高興得說不出話來。」穀月笑著,從司辰寰那裡拿來車鑰匙塞進任千矢手中。 「去跑一趟吧!」

  「啊--」任千矢叫得好大聲,屋頂都快被他掀翻了。

  司辰寰再也忍不住地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千矢,你以後千萬別告訴人家你的綽號 叫‘冷血煞星’,沒人會相信的。」

  任千矢端整的俊顏脹得通紅,哪兒還有半點殘忍的冷酷意息。

  「你不喜歡這輛車?」穀月卻表現出一臉哀淒。

  任千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慣常的冷靜。

  「如果我讓人將車子重新烤漆成黑色,那你會不會比較喜歡?」穀月拉起他的手, 眼神好誠懇。

  聞言,任千矢下意識地露出欣喜之色。

  司辰寰再度狂笑著猛拍膝蓋。「天哪,千矢,原來你是這麼率直的孩子,很好很好, 老爸喜歡你。」

  任千矢再度尷尬得無言以對。

  場中唯有穀月還能夠維持著冷靜的形象不崩潰。

  「你若確定喜歡黑色,我就教人改嘍?」

  任千矢一臉無措地低著頭,幾不可見地輕點了兩下。現在認輸只是丟臉,等哪天穀 月一時興起要求他開著這輛粉紅色小車帶她去逛街,那就連臉都沒有啦!

  「好,決定了,就改成黑色。」穀月一彈指,笑意滿臉。

  「我……我可以走了嗎?」任千矢期期艾艾地開口,再待下去,他非羞愧而死不可。

  「拜拜。」穀月揮著手目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你等著吧!我一定會教人在下周 三前將車子重新烤漆成黑色的。」

  任千矢走後,司辰寰還在笑,情緒失控到站不起身來。

  穀月與他對視一眼,冷靜的面具霎時崩潰,她笑趴在他身上。「這麼好玩的兒子你 居然只收養一個,實在是太可惜了,應該多收養幾個嘛!」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這麼好玩,以前他拙得就跟塊木頭沒兩樣,無趣透頂。」司 辰寰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想不到他會有那種表情……唉喲,快笑死我了。」

  穀月記起頭一回見到任千矢,他一身冷例如刀的氣息,好像隔著一面鏡子在看這世 間,而他本身卻不屬於人世。

  「千矢這樣有人味多了。」她收起笑容。「不必擔心他……呃,怎麼說?隨時會消 失不見。」

  司辰寰突然斂住了笑聲。「你說得沒錯,他確實不怕死……不!嚴格說來,他應該 是沒有活著的欲望。打我救了他開始,他就把命繫在我身上了,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他根本沒當自己是個獨立的個體。」所以最後他才會不准穀月跟隨在他左右。

  身為「黑暗帝國」的「禦皇」,雖然位高權重,但危險性也相對地提高。以前任千 矢還是司辰寰左右手的時候,就不止一次替他挨刀、擋子彈,弄得自己渾身傷痕纍纍; 任千矢本人是毫不在乎,可看在周圍的人眼裡卻為他心疼不已,幾次勸他珍惜生命,他 也不聽。最後司辰寰只得下猛藥推開他,任千矢這才有命活到今天。

  穀月打個呵欠站起身。「放心吧!他已經慢慢在改變了,總有一天他會瞭解生命之 可貴的。」

  「但願如此。」司辰寰抿唇一笑,目光轉向那輛粉紅色的跑車後,大大地歎了口氣。 「唉!這……我好像又搞砸了。」

  穀月抱著他的頭安慰他。「別這樣,它也沒有浪費啊!我相信重新烤漆後,它一定 會獲得千矢的珍愛的。」

  「但我對你的承諾……」

  她伸出食指點在他的唇上。「前陣子我在書店看中一套漫畫,你買來送我吧!」

  他發出一聲歎笑。他這老婆啊,與眾不同到教人又好氣、又好笑;汽車、洋房她不 愛,獨鐘小孩子玩意兒。漫畫書?虧她說得出來!不過……「沒問題,咱們立刻去買。」 只要她高興,他也不在乎了。

  「立刻?」她驚叫一聲,退離他兩大步。「下午好不好?」

  「你不是很喜歡那套漫畫?」

  「可是我更想睡覺啊!」她一天不睡足八小時會死的。

  「睡覺嘛……」他轉動著精亮的眼眸,詭異的笑浮現在唇邊。「那好吧!我陪你一 起睡。」

  她又倒退了兩大步。「單純睡覺?」

  「睡覺還有分單不單純嗎?」他笑得色迷迷的。

  谷月轉向想逃走。「我只要單純地睡覺,你不要亂來啦--」

  可俗她才跑沒幾步,嬌小的身子便落入他掌中,被他扛在肩上、送入臥室裡。「我 怎麼會亂來,我一向是光明正大地來。」

  「不要啦,辰寰……」她掙紮著想從他的桎梏中逃開。

  「為什麼?」他將她輕柔地放在床上,低沉的語調如搖籃曲般在她耳畔響起。「我 想愛你,月兒,我好想、好想愛你!」

  她渾身一顴,霎時忘了害怕。

  「月兒……」他輕輕地吻住她秀巧的耳垂,濕熱的舌伸進她的耳廓裡舔弄。「我們 已經整整兩個禮拜沒做了,我好懷念你的味道。」

  「辰寰。」他那種誘哄的方式將她的心都融化成水了;不知不覺間,她伸出了手臂, 捧住他端整的俊顏,柔軟的芳唇吻上他盡吐甜言蜜語的嘴。

  司辰寰雙眼一亮,毫不猶豫地用力摟緊她。

  「你真甜,月兒,我好喜歡吻你的感覺。」親吻的同時,他不忘將手掌伸進她的睡 衣裡,揉弄著她胸前的蓓蕾。

  她倒吸口氣顫巍巍地回應他。「辰寰。」她纖細的手指探入他濃密的黑髮中,一遍 又一遍梳刷著他那頭柔軟黑亮的發。

  他在瞬間解開了她睡衣的扣子,純絲的紅色睡衣滑下她如軟緞般的細緻肌膚,艷紅 襯著奶白,將她烘托得性感無比。

  「辰寰。」穀月情不自禁打個寒顫,嬌軀柔柔地倒入他懷中。

  司辰寰俯下頭,嘴唇含住了她一邊的粉紅色的蓓蕾。

  「唔……」她發出聲甜膩膩的呻吟,纖指在他寬廣的胸前畫著圓圈,「嗯……辰 寰……啊……不--」陶醉似的悶哼戛然而止,她清秀的嬌顏在剎那間由充滿情慾的嫩 紅褪變成紙般蒼白。

  「月兒!」他以為她的心傷已經痊癒了,但此刻看起來卻似乎更嚴重了。

  「不,不要--」她用力搖著頭,渾身上下不住地顫抖著。好可怕、好可怕!那雙 怨毒的視線又出現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劇烈的惡意源源不斷地向她湧了過來,好像要將 她碎屍萬段似的。

  「月兒。」他心疼又焦急地樓緊她。「別怕,我在這裡,我會永遠陪著你,別怕, 我會保護你的。」他不停溫言安慰著她。

  「辰寰、辰寰……」她抽噎著,快被那雙恐怖的視線給弄瘋了。「我該怎麼辦?我 該怎麼辦……好可怕……」

  女人的自殺事件真的把她傷得那麼深嗎?司辰寰為她的憂慮感到心好痛。「月兒, 有我保護你,你不會有事的,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讓你永不受到傷害。」

  穀月搖頭,早把那雙惡意的視線當成幽魂在作祟;試問人類要如何跟那種看不見、 摸不著的神奇力量對抗?沒用的!那死不瞑目的女人註定要糾纏她一生,讓她永不安寧。

  司辰寰在心底打著主意,或許他該送她去看看心理醫生,若再放任她繼續下去,他 怕她終有一天會無法承受,屆時,她一定會離開他……

  一想到會與她分離,他腦門好像挨了一記悶棍,疼得發麻。

  不,他不想失去她!因為她,他開始懂得什麼叫「認真」,在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 來,努力想當個好情人、好丈夫、好爸爸時,她非得陪伴在他身邊與他共用幸福不可!

  雖然他至今仍渴望著自由,但他絕不要沒有谷月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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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35:2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台灣的夏季總是多颱風,今年尤其多,都到了九月,那瘋狂的天氣還是不放過這美 麗的小島。

  穀月從臥室的窗戶瞥見外頭陰沉的天氣,雖然還沒下雨,但呼呼的風已得十分急促。

  真不想起床!她有很嚴重的賴床癖,幸虧司辰寰不在乎,總是縱容她賴到十點、十 一點才起床。

  「其實嫁給他真是不錯!」她躺在床上悠悠哉哉地想著。司辰寰因為本身酷愛自由, 因此很瞭解她懶散慣了的生活方式,他們彼此互不干涉,又互相體諒,雖然在外人眼中 這樣的契約婚姻是不正常的,但對他二人而言,有啥兒相處方式能比現在更快樂?

  「什麼東西?」正對著臥室的落地窗上有一抹亮光久凝不去,她好奇地下床察看, 才打開落地窗,那光便忽爾消失了。

  她心頭猛跳兩下,走出落地窗外察看。莫非是那不定時出現、害得她神經衰弱的復 仇幽魂視線?

  不!她握緊了拳頭。前些日子她疑神疑鬼是因為被女人的自殺案件給嚇壞了,可如 今事情都過了一個月啦!說她冷血也好,她已逐漸忘掉那悲劇,快快樂樂地享受起有司 辰寰陪伴的婚姻生活。

  這世上不可能有鬼;那惡毒的視線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抬頭望天,不知何時烏雲已被吹散了些許,露出一角明亮的日陽。

  她將視線投注到對面去,這幢別墅的正前方有一棟十二層的高樓,其中的二樓正對 著這間臥室,莫非……

  一陣惡寒打腳底竄升到她心坎,會不會是有人從那邊用望遠鏡在偷窺他們?

  仔細想想,這個可能性比鬧鬼高多了;她感覺到那兩道怨毒視線是從搬進來就有的, 而女人自殺則在其後,它們怎麼樣也不該被聯想在一起,對不?

  沒有復仇、沒有幽魂,一切純粹是人為的惡作劇……等一下!惡作劇的人會放射出 那種想要致人於死地的殺意嗎?除非對面的凝視不止是偷窺,而是一種--等候獵物的 狙擊!

  越想越可怕,她一溜煙跑回房裡,關上落地窗,拉起窗簾,又推來一座巨大的衣櫃 擋在窗前,制止外來的偷窺。

  忙了一會兒、終於弄好後,她累出一身大汗,卻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匆匆忙忙跑出 房找司辰寰去。

  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萬一是某個歹徒犯罪前的探勘,非得在悲劇發生前,請司 辰寰去阻止它不可。

  「辰寰!」她三步並做兩步地沖下樓。

  「夫人--」看到谷月在樓梯上這麼盲沖亂撞,老管家心臟都快停了。

  「何伯,有沒有看到辰寰?」一見到老管家,谷月立刻抓著他的手問。

  「主人在門口,不過您……」老管家才想叮嚀她,別穿著睡衣在屋裡跑,但是穀月 已越過他往大門方向沖去。

  大門半敞著,司辰寰站在門邊似乎正跟人說話。

  穀月太緊張了,顧不了這許多,一箭步跑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辰寰,我告訴你…… 咦,方小姐?」想不到站在門口跟司辰寰說話的是他們對面的鄰居方艷。

  「月兒!」司辰寰看見她身上被汗水濡濕成半透明的絲質睡衣,一顆心奔跳得快迸 出喉頭。「你小心點兒。」

  他溫柔地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你好。」方艷瞧見穀月,有禮地向她打招呼。

  「你好,方小姐。」谷月注意到司辰寰手上捧著一個檸檬派。八成又是方艷送的, 她可真勤勞。「每次都收你的禮物,這怎麼好意思?」

  「不,只是司先生喜歡,要我做多少個檸檬派都沒關係。」方艷含羞帶怯地說道。

  司辰寰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月兒,你別誤會了,我跟她只見過一面,我們之間沒 什麼的。」他不知道方艷為何要表現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他們明明只在他搬進這棟別 墅時見過一次而已啊!

  穀月微笑地捏捏他的手臂,請他別擔心。她記得很清楚,他根本不喜歡方艷的檸檬 派,不曉得方艷為何會誤以為他愛吃,三不五時就送來一個。老管家就常抱怨方艷的行 為給他增添了許多麻煩;因為那塊派總會佔據冰箱的位置好幾天,然後再統統被喂進垃 圾桶的肚子裡。

  方艷聽到司辰寰的話,一瞬間流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但馬上又恢復成原先的脫俗 優雅。

  「司先生,那我下次再來看你,再見。」說完,她又向谷月深深鞠了個躬。「再見, 夫人。」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穀月也笑瞇瞇地跟她道了聲再見。

  方艷走後,穀月大大地喘了氣。她拿這種風一吹就倒的弱質女流最沒轍,明知她說 的話都不是真的,卻不能當面戳破她,怕她受不了,只好裝模作樣跟她演到底了。

  「月兒,那個女人……」司辰寰的手指輕敲了太陽穴兩下。「她的腦袋是不是有毛 病?」

  穀月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她也只見過方艷一次,發現她氣質不凡、舉止高 雅,其他就不瞭解了。

  「對了,這塊派你打算怎麼辦?」

  司辰寰狠狠瞪了那塊派一眼。「我本來不想收的,她卻硬塞過來。」

  「好歹吃一點吧,人家的一片心意。」有時谷月看方艷,真覺得她很可憐。

  「喂!」司辰寰用力按住她的肩。「別的女人的情意你要我接受?」

  「不然咧?」穀月被他捏得很痛,憤憤地瞪著他。

  「又丟進垃圾桶嗎?很浪費耶!」

  「就算浪費,你也不能要求我接受其他女人的情意啊!」他氣得雙眼冒火。「你對 我如此毫不在乎,你心裡真的有我嗎?」

  「廢話!你是我老公耶,我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有你?」因為實在太痛了,她不滿地 拍著他的手。「放開啦,很痛啊!」

  「對不起。」司辰寰心疼地鬆開弄痛她的大掌。「月兒,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請 你老實回答。」

  「什麼?」

  「你到底愛不愛我?」

  她大眼倏然圓睜得像要爆出眼眶。「你是不是被方艷搞昏頭啦?」

  科不到會有這種答案,司辰寰一時怔忡得說不出話來。

  穀月腳跟一轉,往廚房方向走去。

  「月兒!」司辰寰緊追在她身後。「你去哪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口渴了,去喝水啦!」順便找找有什麼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一早就搬東搬西、 跑來跑去的,她已經累得手腳發軟了。

  他再次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終於,五分鐘後,司辰寰在廚房裡找到性格怪異、言 行乖詭的老婆。

  「月兒。」他一把捉住她的手。

  「啊!」穀月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抖,才倒好的開水灑了一地。「你在幹什麼?」

  「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他也惱火了,想不到娶來幾個月,愛都做了數十遍的老 婆居然連句愛他都不肯說,他們這樣還算夫妻嗎?「你到底愛不愛我?」

  她手插腰,憤憤不平地瞪著他。「你想跟我離婚嗎?」

  這回變成司辰寰被她突如其來的「離婚」提議嚇了一大跳。「你……你要跟我離 婚?」

  「是你想離婚吧?」她雙眼灼灼凝視著他。

  「你--」他深吸口氣,平靜下紊亂的心緒,四處看了看,確定廚房裡除了他和穀 月外再無其他人,之後他走過去將廚房的門關好,再回到她身邊。「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我什麼時候說要離婚了?」

  「你要我說愛你不就是想逼我離婚?」她纖細的手指指著他的鼻尖。「司先生,別 告訴我你已經忘了,在結婚前我們曾立下一張契約婚書,上頭明白寫著:結婚後,我們 之間若有人守不住無情、無愛、無子、無牽絆的諾言,我們就離婚。而現在你居然要我 去違約,你到底在想什麼?」

  聞言,司辰寰無力地揉著太陽穴。拜託,他才想知道她腦子裡是不是都裝了稻草呢? 這幾個月來,他百般地寵她、疼她,難道她還看不出他對她是真心的?他想愛她,也希 望她能真心愛上自己。

  「月兒,你……你覺得我對你如何?」

  「很好啊!」好到沒話說。

  「我從不如此嬌寵女人的,你是唯一。」

  「唔……」她臉上浮起一抹嬌羞的紅。「謝謝。」

  不是謝謝吧!司辰寰更是感到挫敗得渾身無力。

  「你還不懂嗎?你是我這輩子唯一嬌寵過的女人,那是因為我愛你!」

  「啊!?」她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他氣得直跺腳。怎麼會有這樣遲鈍的女人?

  「你倒是說句話啊!」

  「說……說什麼?」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示愛,她嚇都嚇呆了,哪還曉得該如何 回話?

  「說你也愛我啊!」

  「可是……我說不出來……」

  聞言,他臉色白得發青。「莫非你是討厭我嘍?」

  「如果討厭你,就不會跟你結婚了啦!」

  「那你為什麼說不出來?」司辰寰一步步靠近她,打算她要敢耍他,絕對不輕饒她。

  「因為我不知道啊!」被一點一滴逼進了牆角,穀月有些不悅地瞪著他。「我從來 沒想過那種問題,怎麼曉得要如何說?」她在這另類的新婚生活中,快樂得像只被放出 籠的小鳥兒,享受都不夠了,誰還煩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況且……多想不過是多煩憂, 她最最討厭改變已然有序的生活,還不如什麼都別想,放開胸懷、快快樂樂地過日子。

  司辰寰好氣又好笑地伸出雙手抵住她身後的牆壁,將她困鎖在牆壁與他的懷抱間。 「顯然你也是動手勝於動腦的類型,沒關係,既然你的嘴巴說不出來,就讓你的身體來 說吧!」

  「咦?」她尚未回過神來,他的手已脫下她的睡衣,她大吃一驚,趕緊以手遮住外 洩的春光。「你想幹什麼?」

  「讓你的身體說愛我。」他一個傾身,膝蓋頂進她的雙腿,強勢地分開她合攏的腳。

  「喂!」她才張口,他的嘴立刻覆了上來。「唔……」

  她被他溫柔的激情拉扯得理智幾乎四散。

  「我一直很有自信,總認為沒有女人逃得開我撒下的情網,只有你,你總是讓我心 慌意亂、手足無措。」

  他一邊舔著她的耳垂,大掌邊往下伸探向她女性的柔軟。「我喜歡你,月兒,你是 這麼地特別,但……適量就好可以嗎?你再如此迷糊下去,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 事了?」

  對他話裡的意思,她感覺模模糊糊的,不甚瞭解。

  莫非他是因為她未能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所以才對她另眼相看?

  俗話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在他心裡也是如此吧?那倘若有一天她沉醉於他的魅 力中了,他是否會就此厭倦她?

  這並非沒有可能,不是嗎?可屆時她該怎麼辦」黯然神傷地獨自離去?不!付出的 焉有那麼容易就收得回來?既然知道結局不可能美好,她寧可選擇平平順順過活,守著 約定,也守著自個兒的心,不懷貪念,便能充分享受到滿足的幸福。

  穀月不要改變、選擇保持現狀,但司辰寰卻不這麼想。

  每回一碰到穀月的身體,他就覺得理智盡失,情慾燃燒得那樣熾烈,他迫不及待將 她轉過身去,讓她雙手抵住牆壁、微抬起腰,他由後貫穿了她。

  「唔……嗯--」因他的急切,她覺得有些兒疼痛。

  「對不起。」他心疼的熱吻從她頸項一路下滑到背脊上。「一會兒就不痛了。」不 敢妄動,他等侯她適應這股穿刺。

  幾分鐘後,她開始覺得有一股燥熱自下腹部升起,漸次竄燒她全身,忍不住輕輕扭 動了腰肢。

  「月兒!」他驚喜地歡呼一聲,加快了律動。

  「唔……啊……」好熱、好熱,她覺得身體快從他們結合處融化了。

  他同樣感受到這股快感,越加用力抱緊她,讓她用全身感受他的情意。激情的旋律 逐漸向上攀升,越來越高昂激烈,最後,被快感推上巔峰的穀月發出滿足的嬌吟,而司 辰寰同時也猛力一沖,將所有的激情釋放進她體內。

  高潮過後,她的身體突然軟軟地滑下。

  「月兒!」他嚇了一跳,忙伸長手臂摟住了她。「你怎麼了?」

  她無力地搖頭。一早起來就搬東搬西累了個半死,還沒吃飯又跟他……真把她全身 的精力都給搾光了。

  「我好累,沒力氣了。」她可憐兮兮地呻吟著。

  他立刻拾起地上的睡衣幫她穿好,打橫抱起她走了出去。「我這就送你回房休息一 下。」

  回房!唔……對了,她急急忙忙找他就是想告訴他,他們好像被偷窺了,結果…… 唉,但現在她也累得沒辦法跟他解釋了。她掩嘴隱下一個呵欠。好困哦,有事等她睡飽 後再說吧!

  司辰寰將她送回房裡,一眼就發現房間的改變。

  「她沒事把櫃子推去擋住落地窗幹什麼?」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月 兒……」她不知何時已睡昏在他懷裡了。「唉!」他歎口長氣,將她放在床上,其他的 事只好等她醒來再問了。

  床上的她睡得好滿足的樣子,唇邊還掛著淡淡的笑弧,瞧得他心神一蕩。她是不美 麗,但她很特別;就是這份與眾不同的氣質深深吸引住他,引得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 吧!

  看著穀月的可愛睡容,司辰寰反而捨不得走了,他索性和衣躺在她身邊,看著她的 睡顏看呆了。


  屋外的狂風暴雨驚擾了穀月的睡眠,當她醒來,整間臥室已沉入一片陰暗中。

  她耳中傾聽著強風吹動窗臺的聲音,颱風終究還是沒有避開這座美麗的小島。

  「唉!」她歎了口氣,抬起手瞄一眼手錶,一點半了,已經過了中午,難怪她的肚 子餓得直打鼓。

  正想起身,不意卻下不了床,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司辰寰的身子壓住了她的睡衣。 「辰寰,你壓到我的衣服了。」她輕聲喚著他,不意他卻睡昏了,完全沒有反應,她沒 轍,只得拼了命推他,想拉起被他壓住的衣服。

  「唔……」司辰寰翻個身,終於睜開眼。「月兒。」

  「你醒了就好,幫幫忙起來一下,你壓到我的衣服了。」

  他好像還沒睡醒,長臂猛一伸,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哇!」他的手勁怎麼這麼大,她被抱得幾乎無法呼吸了。「放開我,辰寰,我好 難過,辰寰!」

  他搖搖頭,像個任性的孩子。「不要,我要愛你。」

  「辰寰!」掙不開他的制錮,她一個惱火,屈肘撞向他的小腹。

  「啊!」他慘嚎一聲,終於徹底清醒了。「你幹什麼?」

  「你才幹什麼咧?」她使勁推著他重死人的身軀。

  「放開我啦,很難受耶!」他放輕了摟抱她的力量,但雙手卻捨不得離開她的身體。 「這樣就不難受了吧?」好喜歡這樣跟她耳鬢廝摩的感覺……想著想著,他的雙手又不 規矩起來。

  穀月不停拍著他搗亂的手。「別鬧啦,該起床了。」

  「不舒服嗎?」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忍不住想要愛她,唉!身體太誠實了,他也 沒辦法。

  「這跟舒不舒服無關。」好不容易,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總算掙脫了他的擁抱。 「我不想要,我要起床,你不能老是強迫我。」

  他皺了皺眉,突發驚人之語。「我覺得你只有在這間房裡、這張床上才會拒絕我。」

  「啊?」她感覺腦門好像挨了一記悶棍似。「你這是什麼意思?」

  「月兒。」他輕狂的姿態驀地轉為認真而嚴肅。「你……你老實說沒關係,我不會 笑你的,你……你是不是……」

  「我什麼?」他的吞吞吐吐把她給惹火了。

  司辰寰用力嚥下一大口唾沫,豁出去似地說道:「你是不是有特殊癖好?不喜歡在 床上,而喜歡在各式各樣不同的地方……呃,跟我在一起?」

  咚!她下巴應聲落地。「你想到哪裡去了?」

  他低下頭,抱著腦袋。「我們結婚這麼久,在書房、客廳、廚房、浴室……別墅裡 每個地方都做過,唯獨在臥室時,你死也不肯,這不是特殊癖好嗎?」

  她真是氣歪了。他怎麼會想到那裡去了啦!

  「我會每回在臥室裡拒絕你,是因為那個啦!」她手指向落地窗的方向。

  「櫃子?你就因為那只衣櫃而不肯讓我抱你?」這也太扯了吧?

  「不是啦!」她真的快被他給氣死了。「我會老是在臥室裡拒絕你,是因為每回你 抱我時,我總覺得被一股惡意的視線瞪視著,我很害怕,才會推拒你。」

  他還是不懂,落地窗和衣櫃、視線有什麼關係?

  她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跑過去推開衣櫃。「我會拿衣櫃擋住落地窗,是因為我今早 發現好像有人從對面大樓透過這扉窗戶偷窺我們。」

  這答案可把他嚇了一大跳。「你說的是真的?」偷窺?不會是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吧? 他急忙衝到她身邊。

  「你感覺視線是從哪裡過來的?」

  「那裡,」她指著對面大樓的二樓。

  他忽感疑惑。「你確定?可是我怎麼都沒感覺?」照理說他的警覺性應該比她高才 是,有什麼理由她發現了視線,而他卻一無所覺。

  她垮下雙肩,手指不安地扭著。「我……我也沒證據,只是我發現有道可疑的光對 著我們這邊,所以……

  總之我就是覺得很不對勁,每回你在這間房裡抱我時,我就感到毛骨悚然。」

  司辰寰溫柔地擁住她,手指輕撫著她微白的面頰。

  「月兒,你是不是還沒自那件悲劇中走出來?」

  她瞪他一眼。「沒走出來會讓你在書房、客廳、浴室……抱我嗎?」她拿他的話頂 他。

  他尷尬地抿唇一笑。「好吧,我知道了,我答應你,一定會找時間調查看看。」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她頷首拍拍他的臂。

  「那你先幫我將櫃子推到落地窗前,我可不要再讓人有機會從對面樓透過落地窗偷 窺我們。」

  「是!」他笑著將衣櫃推了回去,經過落地窗時,一點光自對面大樓亮起,隨即一 閃而逝,他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真的是有人在偷窺他們,抑或只是一時的錯覺。

  不知道,不過他在心裡將這件事情記下了。

  「主人!」老管家在樓下喊他們。

  「幹什麼?」司辰寰抹了把額頭上汗珠,大聲地回道。

  「你們到底要不要吃飯啊?」沒啥兒耐性的聲音一點一滴自樓下飄揚了上來。

  穀月臊紅了臉、羞睇他一眼。「閃邊啦!我要換衣服去吃飯了。」

  「有什麼關係?」司辰寰皮皮地在她頰上輕啄一口。

  「何伯自個兒不娶老婆才在這兒嫉妒我們夫妻恩愛啊!別理他就好了。」

  「嗯、咳!」一陣輕咳在門口響起,那個一生未娶的老管家就站在門邊,臉上滿是 看好戲的神情。

  「討厭!」谷月嬌呼一聲,用力推開黏人的丈夫,一溜煙躲進浴室裡去了。

  司辰寰被推得腳步踉蹌了下,一回神,老婆已經不見了,他有些不滿地回頭睨著老 管家。「何伯,你是不是不想抱小主人了?」

  「我當然想抱小主人。」老管家一派悠哉地回視著他。「只不過少爺交代我,請主 人留意,這兩、三天內千萬別讓夫人看到電視或報紙。」

  司辰寰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麼?」

  老管家拿出一張剪報給他看。

  瞄了眼報上的報導,司辰寰倒吸口冷氣。「小香死了!」那個跟他不過有個一吻之 緣,卻對媒體記者大放厥詞、暗示他將離婚另娶的女人竟然被車給撞死了!

  「少爺發現這個消息後,大吃了一驚,大夥兒都曉得夫人對這類事纖細敏感。因此 少爺一早就趕去對媒體施壓,要他們在兩日內徹底消弭這則新聞,只是事件還在沸騰的 這兩天內,夫人那邊就請主人多擔待了。」

  「我知道了。」司辰寰的聲音有些沙啞,一股寒意在背脊上流竄不去。先是他的床 伴撞火車死亡,接著是對外發表慾鯉躍龍門的小香出車禍死亡……短短幾個月內,他身 邊的女人接二連三出事,是單純的巧合呢?抑或是另有玄機?

  「主人!」發現司辰寰的異常,老管家也不覺蹙起了眉心。

  「何伯,告訴千矢,查查上回那件自殺案件,以及小香的車禍有沒有疑點?還有, 讓家裡的護衛戒備些。」

  他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主人!」司辰寰的命令讓老管家整顆心都揪成一團了。

  「你注意……」他話到一半。

  「辰寰。」穀月已經從浴室走出來,瞧見老管家,她俏臉又忍不住一片酡紅。 「呃……何伯,我們這就去吃飯了。」

  司辰寰向老管家使個眼色,他立刻會意地躬身退下。「是,夫人,我這就去叫廚房 準備。」

  「何伯,謝謝你。」老管家終於離開後,穀月輕輕地吐出一口長氣。「好險,真是 羞死人了。」

  司辰寰溫柔地擁住她,笑得發邪。「放心吧!何伯儘管當了一輩子的單身漢,但他 畢竟年輕過,知道少年人的衝動有時候是很難忍的。」

  穀月抬眼狠狠瞪著他。「誰跟你很
  聞言,司辰寰俊臉驀地慘白,她三個月都不衝動,那……他該怎麼辦?吃自助餐不 成?這怎麼可以!

  「月兒,我……」她不理他,掙脫他的懷抱,逕自往外跑,讓司辰寰苦苦地在後頭 追著。「別這樣,月兒,三個月太長了!三天好不好?改三天啦!」

  「再囉嗦就變半年。」她回頭喊了句。

  「哇!」霎時,司辰寰的慘嚎響透半邊天。難忍?我就忍給你看!打下個月開始,三個月內 我絕對不會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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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36: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好棒喔!」幸福的笑容掛在穀月臉上。今天租書店進了好多新書,全是她喜歡的, 結果她小說也拿、漫畫也拿,總共抱了近二十本書,收穫滿滿地步出了租書店,跨上寶 貝摩托車往家的方向馳去。

  想起結婚前,她一直很擔心老公無法接受她不時沉迷於這些閒書裡,豈料司辰寰自 己也滿愛看的,偶爾還會跟她一起討論書裡的內容;她不但沒有受到拘束,反而多了一 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看起書來更有興致了。

  「辰寰一定也會很高興。」今天她租了一套海上保安員及消防隊員的故事,題材都 滿另類的,看完之後應該有不少感想可談。

  她越來越喜歡跟司辰寰談天說地了,他是個很有自己思想,又健談的人,跟他討論 讀後心得雖然難免起勃雞,但藉由他的口,不可否認的,她確實得到不少知識。

  而且他現在連她寫的言情小說也一並看了,他說是要搞清楚她那顆特大號的腦袋裡, 到底都裝了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性格才會恁般古怪。她覺得自己還好,反倒是婚前和 婚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他才奇怪呢!

  但不管他怎麼變,她還是喜歡他。因為以前她認識的每一個男孩子都不喜歡言情小 說,當她的工作是在辦家家酒,每回她在工作上有什麼興奮或沮喪的事想跟他們分享, 總是說沒幾句就斷了話題,因為他們對那引起事兒根本沒興趣。

  一度她很難過,她很喜歡寫小說的,終生伴侶若一點兒都無法體會她的熱情,又不 能包容相攜,那該如何相伴一生?

  結果跟司辰寰的婚姻為她提供了最完美的解答,他很體諒她、努力瞭解她、溫柔地 嬌寵她,相較起來,她反而是那個只顧著享受、沒啥兒付出的懶惰鬼。

  唔!有點兒慚愧;不過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正當穀月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時,一輛沒有車牌,貼滿黑色隔熱紙、看不出裡頭端 倪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她。

  穀月打開方向燈、正想過馬路時,那輛跟蹤了她許久的黑色轎車迅雷不及掩耳地撞 了過來。

  「啊--」她發出一聲驚叫,急轉車頭企圖避開這場橫禍,但轎車的速度實在是太 快了,饒是她反應靈敏,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撞倒了下去。不過幸虧她在被撞前臨時閃了 一下,因此未受到致命性的撞擊,只是身上添了些許皮肉傷。

  路上的行人目睹這場車禍,紛紛靠了過來。那輛黑色轎車隨即趁著人群尚未包圍前 加速逃逸而去。

  「怎麼這樣?撞到人也不下來察看一下就跑了。」

  「真是沒良心喔!」

  「也許又是個喝醉酒的呢!」

  幾個路人七嘴八舌討論不休。

  其中一個好心的路人伸手扶起穀月。「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

  穀月晃晃微暈的腦袋。「沒……沒事……」想不到她頭一搖,鮮血立刻沿著額頭流 了下來。看到血,她腳步一個踉蹌,差點兒又跌回地面。

  「小姐!」多虧那好心的路人及時扶住了她。

  穀月深呼吸幾下,其實她並不感覺多痛,只是生性怕血,一瞧見那種恐怖的紅色她 就快要暈了。

  「我沒事。」她伸手按住額頭,幸虧只是頭部劃破了一道傷口……呃!還有手臂和 膝蓋,但目測都是皮肉傷,應該沒啥兒大礙。「謝謝你,我自己去醫院敷藥就行了。」

  「真的沒關係嗎?」路人有些放心不下。

  「沒事的。」穀月牽起唇角笑了下,彎身企圖牽起倒地的摩托車,但因為受到了驚 嚇,雙手竟然抖得使不上力。

  「我幫你吧!」那位善良的路人索性好人做到底,幫她將車子扶了起來。

  「謝謝。」穀月略作收拾後,向路人們彎腰致意。

  「謝謝各位的幫忙,謝謝。」

  眾人見她腦袋清楚,額上、手臂、膝蓋等處的傷口也漸漸不流血了,判斷她應該沒 事了,便如同來時般哄然退去。

  穀月捂著幾乎跳出胸膛的心臟,騎著車子朝最近的醫院馳去。好痛,其實傷口深一 點兒反而比較不痛,這種皮肉傷,尤其在膝蓋和手肘部位的最刺激神經了。

  當她將車子停好,走進醫院急診室裡時,已疼得滿頭大汗了。

  醫院裡的護士瞧見她滿身的血,立刻圍過來幫忙,清洗傷口、填病歷、做檢查、抽 血、照X光、腦波……

  繁複的手續瞧得人頭暈。

  穀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治療的,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不下十人,各司其職, 也對她有各種不同的要求。

  她向來尊敬專業人士,也就毫不反抗地任由他們在身上洗洗、縫縫。可是……天啊! 那真是一種折磨,因為她的傷口上沾了很多柏油和泥沙,護士小姐居然拿刷子來清理她 的傷口耶!害她叫得嗓子都快啞了。

  但這都還只是小事,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三個小時後她居然被請進了婦產科。

  年輕的婦產科醫生請她坐下後,劈頭第一句話就是--「谷小姐,你知道你懷孕了 嗎?」

  她當場嚇得目瞪口呆。

  醫生歎了口氣。。幸虧剛才發現得快,沒一下子就在你身上施打太多的麻醉劑,否 則孩子就很難說會出什麼問題了。」

  穀月怔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醫生,你……你有沒有可能是檢查錯了?」

  醫生對她招了招手。「你過來躺下,我幫你照超音波,讓你看看子宮裡的小生命。」

  她聽話地照做,在心裡期待懷孕的檢查是出了錯,可是……超音波照出來,她的子 宮內真的有一個小小生命孕育了。

  「這怎麼可能?我都有按時吃藥……啊!難道是……」第一回,司辰寰在書房裡挑 逗她,因為事先誰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那情況,所以兩人都沒做防範措施。

  醫生似乎很瞭解這種事情,他抿唇一笑。「智者千慮都有一失,何況是避孕這種事 呢!」

  「唔!」穀月哀嚎。這輩子對發票、買彩券都沒這麼准過,偏偏那檔子事兒一次就 中鏢,未免也太神准了吧?

  並非她不喜歡小孩,相反地,她還滿愛孩子的。可是跟司辰寰結婚前,他們曾立下 契約婚書:不要情、不要愛、不要拘束,更不要小孩,他們要做一對自由自在的另類夫 妻。

  如今還不到半年她就違約了,他會怎麼想?

  她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婚!

  一股針般的刺痛在心頭處爆開,疼得她眼前昏暗成一片。

  怎麼會這樣?幸福的婚姻才過了幾個月,就……就要結束了?難道,她跟司辰寰果 真如此無緣?

  「請你要記得定時做產前檢查。」醫生叮嚀她。

  谷月已完全失了平時的冷靜,茫茫然地領了一本母子手冊,離開醫院。

  現在該怎麼辦?一個孩子正在她的肚子裡生長著,雖然「他」並不是在期待中出現 的,但「他」畢竟是她今生最喜歡的男人送給她的,她絕對不會輕易捨棄孩子。

  可是……跟司辰寰離婚,生下這個孩子嗎?想到要與他別離,她的心痛得像要碎掉, 現在再來說對他沒有獨占欲已是謊言;沒錯,她愛他,很愛、很愛,這世上她最愛的男 人就是他了。

  所以她更不能對他說「愛」,因為那個字一旦說出口,與他之間的情分也就結束了; 因為想和他長長久久、白頭到老,所以她使了一點點小小的心機,絕口不說「我愛你」。

  想要欺騙別人,就得先欺騙自己,她一直做得很好,每日每夜不停地告訴自己,她 可以喜歡天下人,但愛?那是她今生無緣的東西。

  可不管心理建設做得再堅強,心就是有自己的主張,它選擇要愛司辰寰,她也沒辦 法;畢竟已付出的感情如何能輕收得回來?

  她違背了婚事上的條款,理該認命接受離婚的結果,但……不捨啊!怎麼捨得?她 是如此地愛他、如此地陶醉在與他共度的婚姻生活中,期待跟他共偕白首。

  無奈一切都太遲了,除非他願意與她重擬婚書,否則這場婚姻大概是到此為止了!

  無聲的淚不停滑下她微白的面容。很難想像夫妻間的情愛也能像小說羅曼史那樣扣 人心弦;她頭一次品償,卻寧可一生不識情滋味,因為這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月兒!」司辰寰的驚呼聲嚇醒了穀月迷迷茫茫的神智。

  她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

  「呃……嗨……」為什麼他沒出去,他不是每天都很忙嗎?「黑暗帝國」裡的事務 多如繁星,三天兩頭搭飛機繞著地球跑是常有的事,所以只要是他休息在家的時間她都 會很開心,但不是今天啊!尤其是這個時候,她……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呢!

  「你是……怎麼一回事?」司辰衰被她一身的血污嚇得臉都白了。

  「我……」她低頭瞧了瞧自己,破碎的衣物上染滿血和泥,確實夠狼狽了。「在路 口不小心跟一輛轎車擦撞,所以……受了點兒輕傷。」

  「看過醫生了嗎?有沒有很嚴重?」他緊張地將她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

  「我沒事,你不要碰我!」當他的手來到她的腹部,她嚇得跳了起來。

  「月兒?!」他滿臉疑惑。

  她低下頭,驚慌的眼不敢瞧他。

  「你怎麼啦?」司辰寰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

  她雙唇顫了兩下,幾度想吐實,但一憶起那張契約婚書,她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沒有。」最終她只能無奈地搖頭。

  他無奈地輕歎了口氣。做了幾個月的夫妻,他已大概瞭解穀月雖機敏聰慧,卻又固 執不通的雙重個性,遇到這種時候,使強是沒用的,只有讓時間慢慢化開她的心結。

  「你怎麼會跟轎車擦撞?」

  「過馬路時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只能說她倒楣吧!在燈號轉換時跟人擦撞,要 說是誰對誰錯,也很難纏得清。


  「有沒有報警?」

  她搖頭。「等我站起來時,那輛轎車已經開走了,加上我也沒什麼大礙,所以就沒 報警了。」

  「你這樣一身的傷還叫沒大礙啊?」他瞧得心都快碎了,她卻無事人似的。

  「唉呀,這只是皮肉傷嘛!」真正嚴重的是她那個肚子,再過兩、三個月就瞞不了 人啦,到時看該怎麼辦?

  但司辰寰還是生氣。敢傷害他的女人,不捉出來公審一番怎消得了他這口氣?「你 記不記得那輛轎車的車牌號嗎?」

  她歪著頭想了好半晌。「奇怪!我現在一想,那輛車好像沒有掛車牌耶!會不會是 剛買的新車?」

  「也許吧!那輛車是什麼顏色、哪個牌子的?」司辰寰艱難地扯了扯嘴巴。真有這 麼巧的事?在小香車禍死亡後.穀月又被一輛沒有車牌的轎車擦撞了……他越想,心頭 越是惴惴不安。

  「黑色,但車子的廠牌我不會看。」她對車子沒研究。

  「嗯!」他暗中記了下來,這件事得私底下找人調查看看。

  「辰寰。」她拉拉他的衣袖。「我有些兒累了,想上去休息一下。」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她要獨自一個人好好地想一想,懷孕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那你小心點兒。」司辰寰目送她上樓,

  穀月走到一半,想起什麼似地驀然回頭。「辰寰,你有沒有想過再收養一個孩子?」

  「收養?」他搖頭。「有千矢就夠了。」再要孩子,他想跟她生,一個經由他二人 結合而誕生出來的愛的結晶才是他目前最想要的。

  「可是……千矢已經很大了啊!我是說……再養一個小貝比,你覺得怎樣?」像在 聆聽法官的判決,她扭著十指,心臟緊張得像要爆裂。

  他滿臉困惑地仰望她。「月兒,你很奇怪耶!」幹麼非用收養的不可?他們不能自 己生嗎?

  她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她不是奇怪,而是……

  犯了必須離婚的錯……

  「月兒,」司辰寰爬上樓梯,輕擁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裡有事,不能告訴我 嗎?」

  她不停地搖頭,能說她早說了。

  他歎了口氣,輕執起她的手。「既然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月兒,我要告訴你,不 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依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好嗎?」

  「嗯!」她輕頷首,任由他牽著往臥室走去。

  他說不想再養孩子了,只要有任千矢就夠了,所以她肚裡這個孩子是不被需要的。

  事情本就如此不是嗎?結婚前他們就說好了,要自由,不要愛、不要情、不要拘束、 更不要孩子,而誰違規就立刻離婚。

  這樣的觀念乍聽之下是很新潮,但事實卻是他們都不願去承擔責任。.他們都太重 視自己的生活了,受不了被外務所牽累,既便那外務是他二人的孩子也一樣。

  當初她大筆一揮、簽下契約婚書時,還以為這主意很好呢!他們可以盡情地做自己 又不傷人,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

  但換個方向想,這是不是也是他們自私的一面?只想享權利,卻不願盡義務;所以 她現在遭受報應了。

  一個孩子在她肚裡孕育,逼得她不得不在孩子與丈夫之間作個選擇。她能怎麼做? 硬要司辰寰負起責任?她可以想像得到這會令他多麼痛苦,而這也是她最捨不得的事。

  所以呢……最終也只有她的離去是最兩全其的解決辦法,不是嗎?

  「辰寰。」回到臥室後,她輕輕地拉下他的頭給了他一記火熱纏綿的吻。

  「月兒!」這可是打結婚以來,她頭一回在這間房裡對他做出親密動作呢!司辰寰 樂得笑咧了嘴。

  「我好累哦!」她掩下一個呵欠,身子軟軟地倒進他懷裡。

  「沒關係,你休息,我會陪著你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他抱著她,兩人一起 躺在床上,溫和的氣氛如蜜一般在空氣中化了開來,甘甘甜甜、直滲入心田。

  如果這就是婚姻的真味,他祈禱能跟她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可是--

  三天後,司辰寰在為了某件任務而飛往美國的一星期內,穀月離開了,她什麼也沒 留下,只留下那張經由他二人簽名蓋章成立的契約婚書和……離婚協議書。
  

  帝國大樓裡摔碎了一地的眼鏡。

  而罪魁禍首正是那埋首於公文堆中的司辰寰;一個聰明絕頂、篤信人生以遊樂為目 的、從來不知努力為何物的男人。

  一群人圍在「皇居」門口,對著那向來只有在被槍抵著時才肯認真工作,如今卻像 個拚命三郎似堅持將累積了一年份的工作量濃縮在幾日內完成的男人議論紛紛。

  「那個人真的是禦皇嗎?」

  「假冒的嗎?」

  「不對,禦皇一定是被外星人附身了。」

  「也有可能是他在耍把戲準備整人。」

  在此起被落的激烈討論中,一個溫和的男聲並不特別響亮,卻奇異地穿透了紛攘爭 執,震盪進每一個人的耳裡。

  「結了婚的男人總是會變成熟的。」

  「帝國之宰--」眾人回頭,一見這滿面笑容、斯文俊美恍若天使的男人,立刻作 鳥獸散。

  「嘖!我頭上長角了嗎?」風浩天,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帝國之宰」,那一臉無辜 純潔的笑容,委實可以教撒旦落下淚來。

  他舉步踏進「皇居」,裡頭數位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助理不約而同地向他發 出求救信號。

  「風先生救命啊!」

  「我們已經被操了三天三夜啦!」

  「我老婆昨天生孩子,禦皇居然說工作沒做完前不准回去,可是……」

  「我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可能趕上禦皇的速度啊!」

  可不是,幾個助理不過離開座位幾分鐘,經由司辰寰的手丟過來待輸入、整理、歸 檔的檔已堆了一疊。

  「你們先回去吧,這裡由我負責。」風潔天先把累得只剩半條命的助理們打發走後, 優雅地往那已淪為煉獄的地方行去。「那些工作有趣嗎?」

  同樣忙碌了三日夜,大異於眾助理的憔悴,司辰寰硬是光鮮亮麗得教人嫉妒。

  「是你啊!有事快說,沒事就滾。」他現在看什麼東西都不順眼,穀月……那個可 惡的女人居然趁他不在家時跑了,還留下一張離婚協議書說要跟他離婚!該死的,他對 她還不夠好嗎?寵她、疼她、憐她,只差沒把心一塊兒掏給她了,她還有什麼不滿?就 說女人寵不得吧!當初不要愛上她就好了,他是蠢豬、智障、大笨蛋!

  可是……已經付出的情哪能這麼簡單說收就收得回來的?他是陷進去了,第一次這 麼認真去愛一個人,結果……可笑的結局啊!

  唉!不想讓這般怒氣毀掉他的家,他只得將自己關在「皇居」裡,拿工作出氣,省 得再製造出更多的無辜受害者。

  「皇帝想知道您為何要整垮‘何氏制藥廠’?」聽說「何氏」研究的治療老年癡呆 症的藥已達實險階段,全球都在期待這突破性的一刻,誰想得到禦皇居然一句話就將 「何氏」給毀了,當然那眾所期待的藥也跟著報銷啦!

  「因為根本就沒有治療老年癡呆症的藥,那不過是‘何氏’放出來的煙霧,實際上 他們研究的是一種新型態的麻藥,上癮率是海洛英的三倍、直接注射的死亡率更高達百 分之六十。」一本厚約三十公分的報告書被司辰寰丟了出來,正巧落在風浩天懷裡。 「有興趣的話,你可以研究看看。」

  「咳!」他被超厚的文件砸得噎住一口氣。「多謝禦皇,不過這檔子事還是讓皇帝 去煩惱吧!」

  「哦?」司辰寰吊高眉頭睨了他一眼。「我以為你是來幫我處理這些後續問題的。」 敢把他的助理趕光光,不將他留下來頂這個缺,他要再上哪兒找這麼好的替死鬼?

  風浩天趕緊投降。「屬下沒有禦皇的超能腦袋,無法在短時間內纏清這裡頭複雜的 關係,還請禦皇饒了屬下吧!」

  「哼!」司辰寰冷哼了聲,整張臉陰得像在刮龍捲風。「饒了你?那誰來饒我?」 敢在他心情不好時來惹他,準備受死吧,風浩天!

  風浩天立刻擺出一副諂媚的嘴臉。「禦皇明鑒,屬下今天來除了傳達皇帝的指令外, 還另有一條秘密消息相贈,所以……」

  又想揩油!司辰寰鷹隼般的銳眸裡閃過一抹狠戾。

  「風浩天,今天你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明日帝國蠟像館裡就會多出一尊蠟 像。」

  哇!這麼狠,竟想將他活生生剝製成蠟像。風浩天摸摸脖子,知道禦皇真火了,招 惹不得,趕緊吐實。

  「啟稟禦皇,日前屬下在前往您家的路上目擊了一樁人為車禍,屬下跟蹤肇事車輛 到了您家附近,不意卻跟丟了,待屬下回到現場,被害者已自行去醫院敷藥。」

  司辰寰陰狠的臉色更形冰冷。風浩天拐彎抹角說了半天,不就是在說那日穀月上租 書店卻帶傷回家的事嗎?即使那件車禍是人為的又如何?她人都走了,還查什麼查?

  「你沒有別的話要說了?」他拾起桌上的鋼筆指著風浩天。

  風浩天忙後退三大步。禦皇真是越活越沒修養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真是可怕的 暴力分子!

  「屬下當然還有話說,後來屬下到了醫院想看看那位被害者有無大礙,不意卻發現 一件天大的秘密。」

  司辰寰不再多說,手中的鋼筆飛快射出。

  風浩天偏頭一閃,雖然躲過了致命的武器,但頭髮卻不幸被鋼筆帶過的勁風削下了 不少。

  司辰寰離開辦公桌,一步一步逼向他。

  發現情況已經失控,風浩天不敢再玩,忙開口道:「那位被害者已懷孕一個月。」

  司辰寰掐上他脖子的手停在他頸邊。「月兒……懷孕了!」那張和離婚協議書放在 一起的契約婚書內容驀地閃過他腦海:在這場婚姻中,不要情、不要愛、不要拘束、更 不要孩子,唯有自由是他二人所欲爭取的;婚姻期間,誰若違反約定--立刻解除婚約!

  該死的,那個少根筋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因為她不小心懷孕,所以……離婚?天 哪!她把他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我愛你」當成什麼啦?口頭禪嗎?

  他都擺明瞭今生今世只要她做他唯一的妻子,他們要相親相愛、白頭到老;她難道 還不明白,婚書早被他打破了,他要跟她談情說愛、生兒育女,他很願意為了她變成一 個認真負責的好男人。

  在跟她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甚至連「自由」二字如何寫都忘了。一個人無所拘束、 逍遙自在的固然很好,但兩人相伴的感覺也很溫馨。他是徹底覺悟了,為何她仍是看不 清?

  用力推開風浩天,司辰寰氣勢十足地往外走。

  「禦皇,您要去哪裡?您不是要把這些工作做完嗎?」風浩天別的興趣沒有,就是 愛玩愛鬧。

  司辰寰狠瞪他一眼,在走到門口時,突然將緊黏在他身後的風浩天用力一推讓他跌 回「皇居」裡。

  「你那麼愛工作,就把剩下那些全部做完吧!」語畢,他按下密碼關閉「皇居」大 門。「等你把工作做完,存入電腦,我在家裡連線觀看確定無誤後,我會讓千矢來幫你 開門的。否則……你就在裡頭待到死吧!」這門啊,沒有他的私人密碼,任誰也打不開, 而這密碼他每來一次就會更改一次,所以不用擔心被人盜去,當然,風浩天想出來更是 太陽打西邊出來;不可能的事兒。

  「做完!」風浩天回頭瞄了一眼那疊堆了半山高的文件,差點兒暈倒;他連忙衝到 門邊用力拍著門板。「禦皇,這些工作沒有三、五天哪做得完,到時……」

  「我相信以你的能耐,餓個三、五天是不會死的,你要想趕快出來,就拼死工作 吧!」活該敢戲弄愛妻成癡的男人,沒剝了他的皮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司辰寰決定給風 浩天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告訴他,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都可以拿來玩的。

  「禦皇……」耳聞司辰寰的聲音越來越遠,風浩天悔不當初地在「皇居」裡大叫。 「您回來啊!禦皇,太沒天理了,您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帶消息來給您的恩人?禦皇、禦 皇……」

  只可惜司辰寰不僅理都不理,還在出了帝國大樓後將風浩天徹底遺忘,此刻他腦海 裡只剩唯一一件事--找回他那笨通天的傻妻子,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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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00:37: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啊--」

  司辰寰做夢也想不到,當他回到睽違三天的家,迎接他的竟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 慘叫聲。

  「何伯!」他聽出慘叫聲是自小看他長大的老管家所發出,忙循著聲音來處尋去。

  在途中,司辰寰通上了因聽到慘叫聲而前來察看的任千矢。

  「父親!」任千矢喊道,在穀月的調教之下,他已能放開胸懷喊養父司辰寰為「父 親」,但穀月嘛……因為他們的年紀實在太接近了,他壓根兒無法開口喊她母親。

  「在後園。」司辰寰對他說。

  「嗯!」任千矢跟在他身後,兩人急急忙忙跑向後園。

  「呃……」後園的景像讓他們同時嚇了一大跳。

  這幾乎佔了半座山頭、經過高明設計師巧手打造的美麗後園中,驚見額上滿是血的 老管家倒在地上,身邊一簇焚燒落葉的火堆,便此刻它焚燒的可不止落葉,還包括老管 家的衣袖!

  瞧見火苗就要竄燒到老管家身上,司辰寰忙沖過去將他拉離火堆。「何伯!」他搖 著老人昏迷的身子,不意卻沾得滿手血。

  任千矢見狀立刻掏出手機撥電話叫救護車。

  司辰寰用力抱起老管家,跑沒幾步,腳下踢到一隻撥火鉗,那上頭還沾滿了艷紅的 血跡,他向任千矢使個眼色。「兇器可能就是這玩意兒,你知道該怎麼做。」

  「喂!」任千矢頷首。為防指紋印在拔火鉗上、造成調查上的困難,他取出手帕包 住手,小心翼翼地撿起拔火鉗。「我會請人化驗,希望能找得到線索。」

  「調查方向轉向咱們認識,或居住在這附近的人。」

  司辰寰邊跑、邊下命令。

  「咦?」任千矢詫異地哼了聲。他原以為會針對司辰寰周遭人下手的兇手,一定是 跟司辰寰有仇的人,所以在小香車禍死亡後,他一直把調查重點擺在這上頭,想不到司 辰寰卻要他查親近的人,這又是何道理?

  「對我瞭解這麼深,又能避過守衛、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咱們家中行兇的人,不可能 是敵人;一定是對這附近環境熟悉,或者與我有相當程度的親密關係,瞭解我們家裡情 況的人。」

  經過司辰寰的解說,任千矢恍然大悟地應了聲。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會立刻著手去辦。」

  但司辰寰仍覺不安,並非不信任任千矢的能力,而是……與他有關聯的人一個接著 一個出事。先是女人撞火車自殺,但真的是自殺嗎?時間上未免太巧合了,他越來越懷 疑那件自殺案的真相。而接著又有小香的車禍身亡、穀月遭不明車輛擦撞,最後輪到老 管家在後園燃燒落葉時被人打破頭。

  他已能肯定這一連串的事故絕非意外或巧合,而是有人蓄意安排。

  擔任「黑暗帝國」的「禦皇」一職,他遇過的狙擊、事故也不少,每一回他都信心 滿滿,自認兇手絕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唯獨這次,他心頭的不安就像烏雲一樣徘徊不去,他……似乎遺漏了某項重要的線 索,倘若出來,這事件勢必不會結束。

  但……是什麼呢?那個微妙,又重要的線索……

  當司辰寰回到屋裡,救護車的聲音已遠遠地傳來。

  他等不及救護車進門,抱著老管家迅速向外跑去。

  到了大門口,救護車終於到了,司辰寰將老管家送上車子。「我也要一起去。」他 對醫護人員說。

  醫護人員本來不答應,但因為他的態度太堅持了,硬是闖了進去,醫護人員拿他沒 轍,只得讓他也上車。

  臨開車前,司辰寰不忘對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任千矢交代道:「小心點兒,必要時 不惜出動我名下的秘密部隊,你該知道通關密碼。」

  任千矢頓首回應。「我會辦妥的。」在他的目送下,救護車終於開走了。

  坐在救護車上,司辰寰焦急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老管家,車上的醫護人員正在對他做 簡單的急救工作。「怎麼樣,他有沒有生命危險?」他問道。

  兩名醫護人員臉色沉重地低下頭來。「傷者的年紀太大了,又失血過多,恐怕……」

  聞言,司辰寰二話不說地靠近老管家耳邊吼道:「月兒已經懷孕,你要想抱小主人, 就給我撐下去!」

  說也奇怪,當他這番話吼完,老管家本已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心跳竟然又咚咚咚地跳 了起來。

  兩名醫護人員都被這樣的奇跡嚇得瞠目結舌。

  「你們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救人?」直到司辰寰怒聲一吼,現場彷彿定格的畫面 才又重新動作了起來。

  司辰寰仔細盯著醫護人員對老管家做急救工作,他們先幫他頭部的傷口止血、為他 打針、量血壓……而當醫護人員抬起老管家的手臂時,他眼角瞄到一張熟悉的小卡片, 他好奇地拾起一看--可不正是打他搬進這棟別墅,就每天報到的愛慕情書。

  腦海中像有什麼一閃而過,司辰寰雙眼直盯著那張被燒了一半的小卡瞧。日前老管 家問他要如何處理這些愛慕卡片時,他曾說過,為了不讓穀月瞧見,燒掉最好。老管家 會不會就在燒後園的落葉後,將卡片拿出一起焚毀?

  那他今天遇襲時,就是在燒這些卡片嘍!

  一直以來,他身邊的受害者都是女人,一個撞火車死了、一個出車禍,還有穀月受 到不明車輛的擦撞,唯一的被害男性正是老管家,莫非……原本理不清的紛亂線索一點 一滴在他腦海中餅湊成一幕完整的畫面--

  他毫不猶豫取出懷裡的行動電話拔通任千矢的手機。「千矢,找找何伯焚燒的落葉 堆,看裡頭有沒有未燒盡的卡片,如果有,將它們全數收集起來拿去化驗。

  另外,你尋找兇手的方向可以鎖定女性,我猜年紀應該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未婚, 對我們家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

  「是的。」任千矢雖然未能跟上司辰寰的心思運轉速度,但只要是養父說的話,他 從來不會質疑,很乾脆地接下了命令。

  掛斷電話,司辰寰臉上的風雨未退。倘若他沒有猜錯,兇手應該是個對他有特殊執 拗、心理變態的女人;她每天寄愛慕小卡給他,希望能夠打動他的心,不意卻發現那些 小卡都讓老管家給燒了,因此才會心生惡念,襲擊老管家。

  唉!想不想他委託老管家處理他的愛情爛帳,會給老管家惹來這樣的劫難,對於過 往的放蕩,他委實後悔不已。


  救護車直接駛進了附近一家醫院裡。

  老管家被緊急推入手術室,司辰寰則前往櫃台辦理住院手續,並繳交保證金。在等 待櫃台小姐辦理手續時,他焦急的眼神不止一次瞟向手術室的方向。

  方纔進去的醫生、護土們個個臉色凝重,也難怪,老管家都七十多歲了。照理說他 早該退休,但因為他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只將全副心力放在養大兩位主子身上,所以 他大概也是要在司家裡終老吧!

  對司辰寰而言,與其說何伯是個老管家,更像是教養他和弟弟司辰宇長大的長輩。

  他們的父母因為要管理「黑暗帝國」的龐大事務,根本沒有空照顧兩個兒子,在他 和弟弟十來歲時,父母又因墜機意外,葬身中國大陸的青丘山巔,他和辰宇根本是老管 家帶大的。

  老管家常說,未見到他們兩兄弟娶妻生子前,絕不甘願去見閻王,希望他真的有這 麼強的毅力,足以撐過這次的磨難。

  「小姐,我要掛婦產科陳醫生。」一陣徐緩優雅的女聲在司辰寰背後響起。

  可能嗎?這個聲音……司辰寰猛地回頭、視線下移,一條熟悉的嬌小身影映入眼簾

  「月兒?」他語氣裡滿是驚喜與訝異。夢裡尋她千百度,想不到會在這裡偶然相遇, 難道是天意?他們情緣未了,註定作一輩子的夫妻。

  「啊!」女人愕然抬起頭來,瞧見他,驚叫一聲,慌不擇路地往外逃去。

  「月兒。」他一楞。「你別跑,月兒--」該死的,她竟一見他就鮑!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月兒。」說她膽小也好,她就是沒勇氣面對現實,寧可做一 只將腦袋埋進沙堆裡的鴕鳥,看不見,就當什麼麻煩事兒都沒發生。

  「那你叫什麼?」這只縮頭小烏龜,他真想將她捉起來打一頓屁股!

  「我……我叫星星啦……」她跑出了醫院大門,可惜仍逃不開他的追緝。

  司辰寰在停車場附近攔住了她。「你為什麼要跑?」

  「因為你追我呀!」她苦著一張小臉。

  「你……」他憤恨地掐住她的手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懷孕了還這樣 跑,她不怕流產,他可擔心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穀月底下頭閃躲著他炙人的視線。

  司辰寰長歎了口氣。「你曉不曉得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你來探病?」她猜測。

  「何伯被人打破了腦袋,我是送他來看醫生的。」

  「何伯為什麼會被人打破腦袋?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她焦急地反拉住 他的衣衫。

  司辰寰挑釁地揚起眉。「你又不是我的月兒,這麼擔心我家的老管家幹麼?」

  「我……」穀月咬著唇,單薄的肩微微地抖著。「對不起,我……因為我違反了約 定,所以……」

  他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既可愛,又可恨的櫻唇。

  「別老跟我爭辯那勞什子婚書、契約的問題;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過了,我愛你, 當然也會愛我們的孩子,你的耳朵都跑哪兒去了?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可是……」她摸著被他吻得有些發麻的唇。「人家上回問你再收養一個孩子好不 好,你自個兒說有千矢就夠了,你不想再養孩子啊!」

  他頭疼地撫著太陽穴。哪有人是這樣問問題的?

  「我拜託你好不好?收養一個孩子跟生育是不一樣的,不能混為一談;我是說過不 想再收養了,可我沒說不生一個啊!」

  「生出來還不是一樣要養。」而且他們在婚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他們不要孩子,所 以若不幸有了孩子,就得以離婚做收場;當然,那個孩子他也不會認帳。那麼她問他原 不願意再養一個孩子、將她生的小孩納入戶口,這有什麼不對?

  「是要養沒錯,但這不叫收養啊!你肚裡的孩子本來就是我的,難道我會不要他不 成?」

  她明燦燦的星眸直盯著他,擺明瞭表示--就是很懷疑啊!以司辰寰不負責任、愛 煞自由,又耽於遊樂的個性看來,給他一個孩子等於為他的肩上添增一副重擔,他肯乖 乖接受那才有鬼。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居然這麼不信任他,未免太不給他面子了!「我說會要 那個孩子就是會要,難道我還會說謊騙你嗎?」

  「你是從未說過謊。」他那個人驕傲得要死,根本不屑說謊騙人。「那你的意思是, 你願意讓孩子入你的戶口嘍?」

  「廢話,我的孩子不入我的戶口要入誰的戶口?」她以為他會讓自個兒的小孩喊別 的男人爸爸嗎?別作夢了!

  「辰寰!」她吸吸鼻子,靈燦的秋眸裡水霧氤氳,憐人的姿態彷彿臨水而立的洛神。 「謝謝你,謝謝。」

  「你能夠瞭解就好了。」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她,只要她能重回他的懷抱,辛苦 一點兒也是值得的……

  豈料她下一句話又打散了他正深深沉浸的感動氣圍。「辰寰,多虧你的好心才讓這 個孩子免於成為私生子,我和孩子都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等一下、等一下!他後退一步用力按住她的肩。

  「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我們的孩子會差點兒成為私生子?」

  「非婚生子女,又沒有父親戶籍的孩子不是私生子是什麼?」

  「我們結婚都快半年了,哪來的非婚生子女?」

  「可是我們又離婚了啊!」

  「誰跟你離婚了?」不行,他頭暈了,這女人到底是少了哪一根筋,怎麼會遲鈍成 這個樣子?上帝啊!誰來救救他?

  「當然是你跟我離婚嘍!不然還會有誰跟我離婚?」

  像在證明自個兒的話般,穀月還掏出新換的身份證以資證明。「瞧,我現在是未婚 人士了,配偶欄也是空的。」

  「穀、月!」司辰寰咬牙切齒。「我不會放過你的--」居然敢私下跑去離婚?簡 直是要把他給氣死了。

  穀月嚇了一大跳。「你……你為什麼這麼生氣?」被他那雙殺人也似的淩厲目光劈 確著,她想不腳軟都不行了。「我只是照著契約婚書行事,你不能生我的氣。」

  「我不生你的氣,」不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他長臂一伸,攔腰抱起她。「但我要 好好教訓你一頓。」這女人用說的是行不通的,對付她最好的辦法就是累死她,讓她那 顆亂七八糟的腦袋累得什麼都無法想,事情就成功了。

  「不要!」穀月拚命地捶打著他。「放我下來,你不能這樣對我。」

  「安靜一點兒。」他一巴掌打在她渾圓的小屁股上。

  她楞了一下,隨即又發動另一波更強烈的反抗攻勢。「討厭,打女人的男人最無恥 了,放我下來。」

  「哼!」他冷哼了聲。「這樣就叫無恥,你未免太沒見識了;顯然是為夫的調教不 夠,待會兒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叫無恥。」

  她一顆心抨抨亂跳著,纖細的身子忍不住直打顫。

  「不要、不要……放我下來,你放人家下來啦!」

  「別擔心,等進去那個地方後,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放你下來的。」他手指著前 方一棟外形誇張的建築。

  她偏頭回望,詫異地驚喊:「賓館,你要帶我進賓館?」

  他不再回答她,直接走進建築物內,付錢訂了房間,拿到鑰匙,便徑往裡頭行去。

  穀月不再掙紮,只是好奇地注視著賓館裡頭的各項佈置。那一扇扇緊閉的門扉裡, 想必正有不少對情侶在甜甜蜜蜜做著愛做的事吧!也許還有一些人是瞞著另一半出來偷 情的……她小說家的腦子又開始運轉,不自覺地描繪起出入賓館的男男女女的戀愛情事。

  不管是已婚還是未婚、自願或者交易,這裡面充斥著各式各樣的人,以及各不相同 的心情,他們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而選擇愛情賓館作為享受的地方?她很好奇。

  當司辰寰將穀月帶進房裡,發現她的神魂早不知飄到哪兒去了,一顆心真是無力到 連跳動都懶了。

  「你可不可以多重視我一點兒?別動不動就四處神遊好?」他不自禁用力搖著她的 肩。

  「別這樣搖我。」她捂著嘴,一張臉白得像天上的雲。「我會吐的。」

  他急忙鬆開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好些了沒?」

  溫柔的話語一出口,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搞什麼?他是來教訓她的,可不是來 寵她的,讓她吃點兒苦本是應噹!他又在心疼些什麼?

  她深吸口氣,確定胃液不會再造反,認真的眼眸筆直鎖住他。「你怎麼可以冤枉我? 我一直很重視你啊!」

  「你重視我,卻連問我一聲都沒有就跑去辦離婚?這算什麼?」

  「我沒有問你是因為這是必然的結果;而且這也是你的律師告訴我,我應該這麼做, 我才去做的啊!我有什麼錯?」

  「王律師教你跟我離婚?」他要砍死那個王八蛋!

  「我問他我違背了婚書裡的條款該怎麼辦?他說契約就是契約,白紙黑字更改不了, 因為我違約了,所以我們的婚姻自然無效。」

  「人家說你就信。」雖然王律師該死,但她更欠揍!他不止一次告訴她,他愛她, 讓他們忘記婚書變成一對正常夫妻吧!可她卻一點兒都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

  「我問你,我說我愛你,又送你花,你難道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當然有啊!」聽他把她說得像白癡似的,她不滿地嘟起嘴。「你很懂得過生活, 總是不時製造一些生活情趣逗我開心,我很高興。」

  他左腳絆右腳,差點兒跌個五體投地。這一定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上半輩子遊樂 太過了,因此下半輩子才會註定與一個遲鈍到足以氣死他的女人糾纏不清。

  「你不相信,或者無法接受、不能理解……怎麼樣都沒關係!」他賊笑兮兮地抱起 她將她輕置於床舖。「凡是你腦子裡無法明瞭的東西,我就‘說’給你的身體聽吧!」

  「身體也能明瞭事物?」她被他哄得一楞一楞的,壓根兒沒注意到襯衫的前襟已在 不知不覺間被解了開來。

  「當然,由我來‘說’就能明瞭。」他笑著脫下了她全身的衣物,專注的視線定在 她平坦的腹部上。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她的肚子裡成長,那是流著他血液的孩子,好神 奇啊!

  「咦?」她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衣服不知在何時已被脫光。「你說就說,幹麼脫我 衣服?」

  「這種說服法必須兩人坦誠相對。」語畢,他也脫下自己的衣服。

  當他的裸體映入她的眼簾,她再次為他的完美嘖歎出聲。他的身體不管什麼時候看 都是那麼樣地性感,讓人不得不讚佩造物主的神奇。

  「你真好看。」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才對。」他伸手輕撚住她胸前的紅花。

  「啊!」她忍不住痛呼一聲,這情景莫非……「喂,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還不懂嗎?」他低下頭,張口咬住那紅花上的凸蕊,天鵝絨般的舌面一遍又一 遍摩挲著她敏感的蕊心。

  「唔,你……」好癢,一股火熱在那裡點燃,穀月情不自禁扭著身子想逃。

  「不行哦!」

  「啊!」她尖叫一聲,登時軟化在他手中。

  「這就是我愛你的證明,你明白嗎?」他的唇吻遍她全身,帶著濃情與蜜意,欲在 她的身體上烙下他全部的愛。

  她明白個鬼啦!他用這種手段對付她,她的腦漿都熱得快沸騰了,還能明白些什麼?

  「嗯……啊……」好熱、好熱,被他手指碰觸的地方熱得像要融化了。「住手,辰 寰……不要……」

  「真的不要?」他捉弄似地停下手。

  「不是不要……」她如泣如訴地呻吟著。

  「那你想怎麼樣呢?」他的手繼續挑逗著她,但就是不讓她滿足。

  「唔……」她抽噎了聲,那麼丟臉的事誰說得出口?

  「不說那我就停手嘍!」

  「不!我……愛我……我要你愛我……」她雙手掩住小臉,澄澈的淚水自指縫間滲 出。

  「早說嘛!」他腰下一挺,瞬間進入她體內。

  「啊--」她發出一聲滿足似的甜膩呻吟。

  「你記住了嗎?月兒,我愛你,這就是我愛你的證明。」他使出渾身解數取悅著她。

  她渾然忘我地將身子用力弓向他,但就在她快達高潮時,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月兒,你記住了嗎?」

  她茫然瞪大眼。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又開始律動了起來。「記住我愛你,你也必須以同樣的心情來愛我。」

  「啊……嗯……」她歡呼一聲,為即將到來的高潮欣喜不已。

  誰知他又停下來了。「說話啊!說你也會以同樣的心情來愛我,讓我們做一對平凡 的夫妻。」

  他居然用這種方法對付她!她焦急地在他身下扭動著,哀怨的眼眸裡蓄滿淚水。

  「你還不說嗎?」他不停地將她的情慾挑到最高點,又讓她倏然落下,欲以此逗出 她絕不輕易出口的愛語。

  「啊……不要……嗚……」她咬著唇、淚流滿腮。

  「傻瓜!」他心疼地俯下頭。一一吻去她的淚。「為什麼這樣倔強呢?」

  她搖頭又點頭,被他攪得幾乎要發瘋了。

  「唉!」他沉歎口氣。「既然你討厭我至此,連一句愛語都不肯說,我再碰你就顯 得太不尊重你了,我還是識相點兒自個兒走吧!」他作勢欲離開。

  穀月急忙伸出手臂摟住他。「不要……你怎麼說都行,不要走……」

  「月兒!」本就愛她,又怎擔得起她的祈求?他使勁地抱緊她。

  「啊……」她在他懷裡融化成一灘柔軟春水。「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辰寰…… 我們就做平凡夫妻吧!」

  她的承諾在他心底化成濃濃的喜悅炸開,他立刻將她推向情慾的最高峰,攜著她領 略了一場絕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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