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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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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撿隻小狐暖被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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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6:06: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我不犯人,人卻犯我

  「五老爺?」

  已經不止一個萬獸山莊的下人乍見到林綠雲,便驚愕地脫口而出喊他五老爺,次數多到聽的人都麻木了,而林綠雲始終無動於衷,視若無睹的錯身而過,不做任何回應。

  但到了這個地步,眾人還有什麼不明了的?他的身分呼之欲出,只是沒人點明,林家人都長得十分相似。

  到了壽辰這一日,演武廳裡聚集了上百名賓客齊來祝賀,已是大乘尊主的林信志因地位崇高而未出席,由晚輩們出面主持盛典,大肆的熱鬧熱鬧,與不遠千里而來的貴客同樂。

  林家家主林明遠一身嶄新的衣袍高坐上位,他的左右各坐著他的兒子們,更小的孫子輩沒有座位坐,只能站在長輩後頭,隨時招待來訪的客人。

  劉方舟等人也是賓客,但他們被安排的位置在相當角落,斜角的視線還不如常來去走動的下人。

  只是一個輕忽,原本躲在兄長身後當鼠輩的劉雨欣不見了,她趁著人多忙亂時走向單設一席的玄天門眾人,裝也裝得三分像的露出嬌憨笑臉,伸手扯了扯林綠雲袖口。

  「自重。」林綠雲手一揮,避開。

  捉了個空的劉雨欣僵了一下,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林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沒有不喜歡……」尚有下文。

  她開心的勾起笑,還示威地偷偷覷了狐仙仙一眼。

  「只是討厭。」

  當下她眼眶便紅了,好不委屈。「林哥哥為什麼要言不由衷,你明明是喜歡我的,是有什麼隱情嗎?」

  「你為什麼老是纏著我不放,難不成癲症發作了?」林綠雲更不留情的還擊。

  「因、因為我喜歡你,不是有病。」她雙腮一鼓,漲紅了臉。

  「我不相信你。」他冷酷的拒絕她的示愛。

  劉雨欣小臉一扁,很可憐地抽動雙肩。「喜歡你是我個人的事,你不能因此羞辱我。」

  「不是羞辱,而是唾棄。」唾棄她不是真心卻裝出一副被辜負的樣子,好似她被玩弄了。

  「你……」她一瞧此路不通,此人如頑石般無法動搖,她便立即改變作戰方式,轉移目標。「仙仙姊姊,你說這人可不可惡,有人喜歡他還不領情,把人當毒蛇猛獸推開。」

  突然被點名的狐仙仙一怔。「喔!那是真不喜歡吧,不過我喜歡毒蛇猛獸,他不要可以給我。」

  劉雨欣比喻的是感情,她只聽進最後一句,同時也曝露出她對毒物的喜愛,給人有可趁之機。

  「咯咯咯……仙仙姊姊真有趣,憨憨的,很直爽,林哥哥比較喜歡你這一種的嗎?」她在拐彎抹角罵人笨。

  「她憨幹你什麼事,你東家灑尿西邊拉屎呀!老子真看不慣你的假笑,太噁心了。」古不怪冷嘲,他家小師妹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她一個假面女嘲笑,當她的師兄、師姊都死光了嗎?

  被人當面諷刺,劉雨欣一噎,表情像吞了!只馬蛇般難看。「你們怎麼都不喜歡我,我只是實在了點。」

  「哪裡實了,笑臉足假的,真誠的眼神是假的,連口說喜歡也是假的,你從頭假到底,其實你是個假人吧!」古不怪不遺餘力的打擊她,更大的鄙夷是漠視。

  遭人看穿了,她沒有一絲不自在,反而裝傻裝得更來勁,反正只要她不承認就不算假。

  「仙仙姊姊,你覺不覺得林哥哥和林家人長得很像,和年輕一輩的林家人站在一塊簡直是兄弟?啊!真巧,他也姓林,說不定是林家的旁支。」

  「所以呢?」她的重點在哪裡。

  劉雨欣笑得更開心了,全然陶醉在喜悅裡。「林哥哥若是林家人,只有我配得上他,你恐怕要被淘汰了,林家人不會接受你的。」

  「他們接不接受與我無關,我,只是林綠雲。」林綠雲冷冷的回道。他與世家大族無關連,僅僅代表個人,誰也勉強不了他。

  「林哥哥此言差矣,當年你爹和你娘不就因為門不當戶不對而被迫分開,現在舊事重演,你以為林家人容得下比當年林五夫人還不如的仙仙姊姊嗎?」看他們活得痛苦,她的心才不會像在烈焰裡焚燒似的。

  當她第一次聽見有人喊林綠雲五老爺時,她是好奇居多,心想誰的眼色這麼差,認錯人了,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聽到第七個人喊他五老爺,她的興趣就被大大的勾起了,和林家子弟相仿的外貌鐵定別有內情,他若不是本家人便是旁支,而且關係極近。

  於是她裝出一副單純羞怯的模樣去打聽,而林家下人看她嬌嬌弱弱的,沒什麼攻擊性,便遮遮掩掩的透露了一些,每個人都透露一些,她再自行組織一下,當年發生的事便再不是秘密。

  「住口,誰准你打聽我爹娘的過往!」林綠雲倏地出手,欲箝住她的喉嚨,誰知——

  劉雨欣瞬間消失,再一次出現時,竟站在他們十步外,笑盈盈的眨著眼。

  「十遁術。」紫墨玉提醒。

  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可見也是個膽大的。

  「林哥哥別動粗嘛,人家會害怕。」又是一瞬,她粲笑如花的立於狐仙仙身後,吐著舌頭。

  「你想幹什麼?」林綠雲警戒的瞪著她,這個女人目的不明,必須小心。

  劉雨欣咯咯的笑得開懷,有別於十五歲姑娘的清純,很是冶豔。「想要你喜歡我呀!林哥哥,你看不出我滿心滿眼都是你嗎?」

  「說真話。」一條細如針線的水蔓從她的腳下往上竄,纏住她纖細頸子,林綠雲做了個握的手勢,水做的蔓藤咻地勒緊。

  臉色微微一變的劉雨欣面皮底下的血管浮起青紫色。「我說我想殺了你,你……你信嗎?」

  「我信。」他忽地鬆開手,水蔓如退潮般逍退。

  松了一口氣的劉雨欣不動聲色的退後幾步,開啟防護屏障。「林哥哥不會真信了我的玩笑吧!我哪捨得傷你一絲一毫,我說的喜歡就是喜歡,沒摻半滴水喔!你要相信我此情不移。」

  「喂,誰把這個噁心女人拉走,老子快聽不下去了,仙仙師妹你可別跟她學,不然老子跟你斷絕關係,不認你是老子的師妹。」古不怪噁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太倒胃口了。

  「學不來。」狐仙仙覺得很慚愧,她才是正宗的狐狸精,可是魅惑人的本事一點也沒學過,比不上人家的渾然天成。

  「學不來才對,要是像她一樣不要臉,男人都被嚇走了。」

  壽宴上笑聲連連,杯觥交錯,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小波動,代大乘尊主迎客的林明遠探出靈識,小小的搜尋一下林綠雲來了沒,知道他在,他便未再搜索的退回去。

  至於幾個小輩能弄出什麼事,誰敢在林家的地盤惹事,那不僅是不給林家面子,也是找死的行為。

  「可是若不說出來,誰知道我喜歡林哥哥,雖然我害羞得全身發抖,只為說出最真實的心底話。」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劉雨欣內心興奮得宛如有把火熊熊燃燒。

  「再不把她帶走,老子真要忍不住殺了她。」古不怪撂下狠話,他由黑轉紅的眼中萌發殺機。

  「師兄勿怒,小弟代勞。」

  不知何時,紫墨玉用一根頭髮編成一隻指甲片大小的發鶴,他對著發鶴吹了口氣,一瞬間,發鶴動了一下,似有生命的飛起來,一如它的主人j樣優雅的穿過人群,飛向正在向人敬酒的劉義松肩膀,鶴嘴對著他的耳朵大喊:「揍你妹子,揍你妹子,揍你妹子,揍……」

  猛地被嚇了一跳的劉義松潑了自己一身酒液,他惱怒的低聲咒駡,眼露不快的找尋他久未出聲的妹妹。

  一轉身,發現她並未在身後,他當下有點心急,他只剩下這個嫡妹了,不能再讓她出事,她膽小得別人說話太大聲都會嚇哭,要是沒有他保護著,那怎麼成?

  突地,他的目光定住,不太相信的揉揉眼睛,那名眉開眼笑的女子是誰,為何長得和他怯弱的妹妹一模一樣?為了確認,他走上前,輕拍古不怪肩膀。「她是……」

  「你來得正好,快把你妹妹領走,她若再待下去,我保證你一會兒帶走的是一具屍體。」殺她,易如反掌。

  「她是欣兒?」怎麼可能?

  一見兄長過來,言語大膽、行事乖張的劉雨欣又恢復膽怯的樣子,小嘴角輕噘著,兩手捉著他的衣角,未語先紅眼。

  「你自己的妹妹你不會不認識吧?平時多教教她,不要看到男人就把臉皮脫了,會嚇到我們這些秉性良好的青年。」古不怪大言不慚的自稱性情良善,是極品好男兒。

  紫墨玉含笑點頭,表示自己是證人之一。

  一頭霧水的劉義松見狀臊得面皮發燙,連忙將妹妹拖走。

  兩兄妹離開後,眾人又有了說笑的心情。

  「你們發現了沒,她似乎是雙修的靈修者。」

  倏地,所有人的眼光看向最不可能說這話的人。

  「你們看我做什麼,我在她身上聞到一股媚香的香氣,以她的年紀應該用不上媚香,那是一種女人在……呃,合歡時用於提高歡愉,也用於稚女承歡時為免承受不了的撕裂痛。」

  因為幼女的骨架尚未長成,太早行男女之事容易受傷。

  「清儀師姊,你好厲害,居然連這種事也知道。」狐仙仙真是太崇拜她了,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臉色如常。

  「雙修這情形並不少見呀!不少人結成道侶就為了兩人合修,師父說過這也是修煉的一種,只是不太正統,不希望門下弟子為走快捷方式而修煉此術。」卓清儀沒發現別人的表情不對勁,說起雙修如在講述女子頭上的發簪般自然。

  「她修的是采陽補陰。」更邪門。

  「墨玉師兄看得出她……呃,很補?」狐仙仙一臉興味,對女采男的情節特別感興趣。

  紫墨玉笑了笑,眼神卻顯得清冽。「你沒瞧見她閃過綠雲師弟的水擒術嗎?若無相當的靈力根本辦不到,她才十五歲,不可能躲得過咱們的大殺神,除非她有迅速提高靈力的絕招。」

  「你是說她藉由吸取男人的精元來充實靈力?」她想到被吸幹一身精血、兩眼露出黑窟窿的乾屍。

  「沒錯,利用別人的精氣擴充自己的靈氣,使其丹田充盈。」似想到什麼,他看向林綠雲。「仙仙師妹是我們之間最弱的一環,以後絕不能讓她一個人落單,一定要有人陪著她。」

  「我曉得。」林綠雲一點頭。

  「她說想殺了你不是戲言,你最好想一想你做了什麼讓她想殺你的事。」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事出必有因,總在那裡猜測她的動機不如主動出擊,免得落於被動。

  「我也認為她說了一句真話。」他感覺得出她的恨意,以及一閃而過的殺氣。

  「要小心點,不要大意,我擔心她不止一個人。」她背後必定有所依恃才敢大膽挑釁。

  雙修便是有男有女。「有姦夫……啊!林綠雲。」

  「你說我是姦夫?」林綠雲陰惻惻地瞪著狐仙仙,眼神很是兇狠,似要吃了她。

  「不……不是說你啦!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你的名字。」狐仙仙訕然的一縮脖子,指向前方。

  她的靈識比一般靈修者強上好幾倍,元嬰期前輩一旦釋放出靈力或威壓,她很快地就能感應捕捉到。

  其實,差點被捉到的林明遠也嚇一跳,沒想到以自己元嬰後期的實力竟會被發現,他在賓客中觀察,卻沒看見他想要找的那位高階靈能者,他從未想過那人會是狐仙仙。

  「誰會喊……」林綠雲突地面色一凝,明顯不豫。

  「小師弟,是林莊主找你,你不過去就顯得我們玄天門失了禮數。」同樣聽到對方透過靈力呼喚的紫墨玉提醒他勿失態,不論對方要做什麼,他應有足夠的能力應對。

  再不濟,他的師兄、師姊都在,還有一位滿身毒丹的煉毒師,打不過人家難道還跑不過嗎?

  逃跑他們最擅長了。

  「你們幫我看著狐小笨。」林綠雲眼一眯,不許狐仙仙反對,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她不惹事,麻煩都會自己找上她。

  「嗯!」幾人有志一同的頷首。

  藏青色銀絲彈墨暗紋直襟長袍穿在林綠雲身上,襯托出他冷冽清逸的身姿,君子如玉,卓然若松。

  他昂首闊步,氣勢驚人,不少人為之訝異的側首一睨,睜著眼看他走向萬獸山莊的莊主林明遠。

  一瞬間,與林家熟悉的人好似看到林家最有靈修天分卻英年早逝的奇才——林震天。

  「林莊主有何事?」林綠雲不冷不熱的問道。

  「你喊我林莊主?小免崽仔長大了就背祖忘宗了,叫我爺爺。」他是他的孫子、震天的獨生子。

  林綠雲嘴角一勾,冷得沒什麼溫度。「我記得很深刻,有個人站在門內,指著我和我母親,說我們一旦跨出門檻就不是林家人,你老不記得了嗎?」

  「血濃於水,血緣是不會改變的。」林明遠的言下之意是,過去的事不用再提起,該著重的是將來。

  「但人心會變,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娘跪在你面前求你的情景,你說她的血是污穢的,不配死在你林家,她要敢帶我走,就任我們母子自生自滅。」然後他們真的再也沒有理會過他和他娘,把他倆當乞丐一樣的趕走。

  在靠近兩人的賓客中,有一位身穿連帽大斗篷、蓋住頭臉和身子的男人,在聽見林綠雲提起當年的情況時,立即紅了眼眶。

  聽他冷漠的語氣,林明遠眉頭微微皺起。「凡我林家的子孫必有大志,為了成就大道,那些不重要的過往當一併丟棄,有我林家的扶持,你日後當是一帆風順……」

  「我是林家的子孫嗎?」林綠雲話語極冷。

  林明遠怒喝,「你不是,誰是?!你和你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長得一模一樣嗎?摸著臉上傷疤的男子感到欣慰,他和玉娘的孩子也長大了,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那我娘呢?」

  一聽他提起趙玉娘,林明遠面染慍色。「死去的人就不用多提,以免打擾她在地底的安眠。」

  林綠雲黑眸一沉,冷笑道:「那是不是也不能提到我父親,你最寵愛的兒子、一生中最大的驕傲。」

  「住口!不要拿你娘那低賤女子與震天相提並論,我最得意的兒子便是毀于婦人手中,若不是你娘,他不會死得連屍骨都找不到。」他到死都會遺憾不能好好的安葬五兒。

  「用不著找藉口遷怒別人,最該怪的人是你,是你把他送進死亡之地,讓他一去不返,你害死自己的兒子卻不敢承認,反而怪罪我娘拖累他,若沒有你的私心,我父親不會死。」

  林綠雲直指他血淋淋的心口,挖出那團污穢。

  「你、你……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林明遠大怒,指著演武廳大門。

  「求之不得。」林綠雲瀟灑的告退。

  「你、你……」果真是生兒肖父,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存心氣死他。

  頭也不回的林綠雲走向等著他的師兄、師姊和狐仙仙。

  狐仙仙一等他走近,馬上輕輕碰碰他的手,其它幾人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著他微笑。

  話語不用多,知心就好,見大師兄以拳輕捶他胸口後,林綠雲笑了,心胸豁然開朗。

  林家算什麼,他還有更勝於血緣的兄弟,他們不會因為他的不馴而丟棄他,在他需要他們時隨時都在。

  「林綠雲,你不要難過了,不論你要不要認回林家,我都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不離不棄,好嗎?」

  看狐仙仙一副想安慰他,又擔心勾起他傷心事的躊躇模樣,本來心就不怎麼受傷的林綠雲只覺得好笑,他早就過了需要人撫慰的年紀,他們對他的好與壞已經影響不了他強大的心志。

  他還記得當年他才六歲,乍聞父親驟然逝世的消息,他一下子從頗為受寵的少爺身分跌入泥裡,大人們對他和他娘冷嘲熱諷,小孩則老是欺負他,說他是沒爹的賤種,要他們滾出去。

  母親一直不相信父親已經死去,他送她的護身玉牌始終泛著暖意,人未死則玉仍溫著,因此她不斷地向祖父請求,盼能加派人手擴大搜尋父親的下落。

  可是那時祖父正沉浸在喪子的巨大悲傷,兒子的死對他的打撃很大,有一段時間他完全不理事,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萬獸山莊的大小事交由大伯父一手處理。

  不過人是懂得看臉色的,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父親已死的事情一傳開,所有人對他和母親的態度丕變,原本就容不下出身低的媳婦的林家人齊心合力打起落水狗。

  不給他們熱菜熱飯,茶壺裡裝的是井裡打上來沒煮過的井水,送來的四季衣服不是被蟲子咬過便是破了個洞,根本不能穿,每個月該送來的上等靈石變成別人用過的廢石。

  他們在逼母子倆離開,兩人不走其它林家人無法安心,他們不想他長大了之後和他父親一樣來搶家主之位。

  終於,林家人如願了,在一次母親再次跪求祖父尋人的時候,氣怪母親是禍水的祖父被激怒了,他親自下令將他倆丟出林家大門,喝令兩人永生永世不得踏入,他不承認母子倆是林家人。

  母親很傷心的帶他走了,她含辛茹苦的幹著最累最苦的活養活他,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全家團聚,父親還活著的希望是她最大的支撐。

  他從沒看過誰的背影這麼堅強,唯有母親。

  只是人無法敵得過老天,在苦撐了四年後,一天比一天瘦弱、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母親還是病倒了,由偶爾咳嗽幾聲到咳出血塊,最後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連水也喝不下。

  其實她可以不用死的,林家的丹房有無數的丹藥能救活她,可是他們一粒也不給他,不管他如何哭著求、跪著求,林家人還是漠然的轉過身,任由一個十歲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親生母親咽下最後一口氣,慢慢闔上已然無神的雙眼。

  那時的他是有恨的,更有一肚子的怨怒,他恨父親的早逝,怨林家人的無情,惱這世道的不公,他一度立誓要滅了林家,讓靈修界泰斗就此消失。

  「小笨狐。」林綠雲愛憐地撫著手裡柔順的髮絲,心裡裝滿對她的疼惜和愛意,他的眼眶微熱。

  「又說我笨,我哪裡笨,看你和林老頭兩人一言不合的不歡而散,我屁顛屁顛地趕來安慰你,你不大受感動還欺負我,比我這只狐狸還沒人性。」狐仙仙咕咕噥噥表示不滿。

  「林老頭?」他不禁失笑,很貼切的形容。

  「不就是個老頭子嘛!要死不死的賴活著,以老賣老的欺壓小輩,以為他一句話就能震住所有人,每一個人都要任他擺佈,真是太討厭了,老而不死是為賊。」一個賊頭賊腦的賊老頭,妄想掌控別人的一生。

  長指撫摸玫瑰花瓣似的細嫩唇瓣,林綠雲呼出熱氣的唇幾乎貼上她的紅豔小口。「狐小笨,小心點,莊裡還有位靈識高過你甚多的大乘尊主,若是他聽見你嘀嘀咕咕的小話……」

  位階越高者心眼越小。

  她一驚,連忙睜大圓亮雙眼捂住嘴,小小聲的細語從指縫間流出,「不會吧,這點小事還勞煩到那一位……」

  「這可難說了,老人家的心思難以揣測,說變就變,誰也沒法預估。」他和這位年高德劭的曾祖父不熟。

  林綠雲出生那一年,林信志正好為穩定大乘期而封山閉關,足足有七、八年未出關,錯過了林綠雲所遭遇的一切。

  即使林信志知道有這麼個兒孫流落在外,林家龐大的家族已繁衍好幾代子孫了,嫡支旁系多達百人,不重俗情的靈修者哪有空關心從未見過面的曾孫,他有更重要的修仙路要走,兒女子孫的債自有人處理。

  林綠雲對林家尊主是有極高的崇敬,認為他的地位崇高得不可踰越,可是自母親死去的那一日開始,心中有怨的他對林家的半神不再有敬意,而是鄙夷,連自家人都不救還修什麼仙,成什麼大道,他是到不了神境的老混蛋。

  「林綠雲,你可不要嚇我,合我們幾人之力可打不過一個老……尊長。」她提心吊膽的斟酌著用詞。

  「呵!說你笨還不承認,一位大乘尊主哪有空閒偷聽小輩的談話,他也不屑跟我們計較。」對他而言,他們跟幾隻養在籠子裡的灰兔沒兩樣。

  狐仙仙一聽,松了口氣,卻也沒好氣的含怨瞪了他一眼,氣他騙她,害她以為真要出大事了,差點嚇得心臟都要停了。

  怎料她冰剛放鬆下來,天空一道猶如驚雷般的渾厚嗓音便傳入兩人耳中——

  「林家子孫,來見本尊,一個人。」

  特別指定一個人的意思,就是不包含狐仙仙,林信志想見的人只有林綠雲一人,其它人不值得他召見。

  「啊!林綠雲,他要見你怎麼辦?你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他見你做什麼,是不是要你認祖歸宗?你要留在林家不回玄天門了嗎?還是……」她越想心越亂,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狐小笨。」他大喝一聲。

  「什麼?」她猛地被震住。

  突地,向來沒什麼表情的林綠雲有如撥開烏雲的明月般溫柔的笑了,明朗而誘人。「別慌,不會有事,他終究是我的曾祖父,我身上流著林家人的血,總是要見上一面的。」

  「可是他若是要留下你,我怎麼辦?」狐仙仙很不安,事到臨頭了她才驚覺她離不開他,他對她很重要,因為她的一顆心早已繋在他身上。

  林綠雲一聽,心頭頓時軟如泥,深情湧現。「我在哪裡,你在哪裡,這是我一生不變的承諾。」

  「真的?」她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注入了湖水。

  他笑著輕吻她溫暖的唇。「不騙你。」

  「嗯。」

  兩人十八相送似的,晴朗無雲的天際再度響起不耐煩的謔笑聲——

  「拖拖拉拉,沒完沒了,難道還要本尊等你?速速前來!還有,丫頭,你放心,本尊不過找他說兩句話而已,不是拿他燉人骨湯,一會兒全須全尾的還給你。」

  狐仙仙聽了臉都紅了,直在心裡嘀咕著,這位大乘尊主也太神了,連她腦子裡想什麼都知道……啊!不能想了,萬一大乘尊主用靈識來探查她……打了個哆嗦,她停止滿腦子的天馬行空。

  「不過我可不能讓你落單,總得找個人看著你……」林綠雲沒忘了潛在的不明威脅。

  「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她不以為然,認為再膽大的人也不敢在林家人的眼皮底下鬧事。

  「不行。」關於這一點,他異常堅持,小心駛得萬年船。

  就在此時,正拿著一塊千年玄鐵的卓清儀走了過來,她正尋思用這塊玄鐵打造什麼靈器,見到兩人一臉歡喜的迎向她,她有些納悶,但沒避開的走上前。

  知道林綠雲的顧慮後,卓清儀二話不說的答應了。

  林綠雲心頭踏實了,便放心地走了,他相信三師姊不會令人失望,而他還有另一場仗要打。

  「綠雲師弟對你真好,瞧他把你保護得無微不至,我們這些師兄、師姊見了都窩心。」

  狐仙仙的雙頰微微的紅了,心中泛起一抹甜。「墨玉師兄對清儀師姊也不錯呀!你看他不時為你找來煉器的奇石和精鐵,好讓你提升靈力。」二師兄的關心是在骨子裡的,總是默默的去做。

  「嗯!我知道,我們已決定成為道侶。」她不帶喜色的宣佈,好像在說早起穿錯了一隻靴子似的。

  「嘎?!」狐仙仙訝然的睜大眼。

  「墨玉師兄前兩日向我提了,我想了想並無不好便同意了,墨玉師兄長得很好看。」跟他相處很舒服。

  「我……恭喜了,清儀師姊,盼你順心。」

  墨玉師兄長得很好看?若是他生得醜呢,是不是就不和他結成道侶了?狐仙仙突然同情起仙人一般的墨玉師兄,他若知曉清儀師姊是因他的外表而點頭,肯定心裡有疙瘩。

  若物件是不怪師兄呢,清儀師姊要和他結成道侶嗎?一想到這兩人站在一塊的畫面,她不由得起了一陣寒顫,太不適合了,破壞整個美感。

  「謝謝,你也一樣,我看你和綠雲師弟也快了吧!」他們很合適,感情好得她都忘了他們是兩個人。

  一提到將來狐仙仙就發愁,無比的沮喪。「不容易呀,恐怕要走得很辛苦,路途艱辛。」

  卓清儀笑著拍拍她的手。「師姊雖然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可也看得出林家人眼高於頂,自視甚高的依靈力高低將人分成三六九等,若是綠雲師弟真認了林家,你的處境會變得很艱難。」

  「我……」果然是女人最瞭解女人,她最怕的就是世家大族的排外和狹心症,心眼小又自以為是的容不下一個女人。

  要靠聯姻才能使家族昌隆嗎?那他們這些男人活著幹什麼,不能靠雙手打出一片天地、封妻蔭子的男人,那是吃軟飯的,比死人還沒用。

  「仙仙姊姊,你在這裡呀,我找你找了老半天了,走了快半座萬獸山莊,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的尋到你,你也太難找了……」劉雨欣嘴上說得熱情,心裡卻是邪惡的想著要殺了她。

  怎麼又是她?狐仙仙幾乎呻吟出聲,她按了按腦門,只覺得又要頭疼了。

  卓清儀則是嚴陣以待,準備隨時召喚出防護靈器。

  「不用到皇天不負苦心人的地步吧,山莊管事把所有客人都安排在同一處,你想找我很方便。」不過多走幾步路而已。

  「誰說的,你們住的這個地方是林家人特別準備的,不僅大,又安靜,而且還能防閒雜人等入內呢!」

  此時的卓清儀使出傳音入密,狐仙仙才恍然大悟這兩天為何這般清靜,無人打擾,原來是幾位師兄、師姊暗中布下結界以防萬一,未經允許的人是進不來的,所以劉雨欣的出現更教人提高警覺。

  她是怎麼進來的?她的突然現身表示結界被破了,是她一人所為,還是另有幫手?不管她來意如何,總之不是好對付的不速之客。

  「這我倒不曉得,有得住就住,人家的盛情款待還挑什麼,我還沒這麼輕鬆過呢!」不用動手就有人送來飯菜。

  劉雨欣的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冷意。「仙仙姊姊,你說過你喜歡毒蛇猛獸,所以我給你帶來一條寵物,你看了一定會喜歡……」

  「咦!三線金絲環蛇?!」狐仙仙一看到身上有環狀花紋、粗如手臂的長蛇,兩眼亮得好像撿到寶石。

  「我就知道仙仙姊姊會喜歡,我特意到萬獸叢林裡找了一天一夜,才從百毒中找出最毒的這條蛇,送你了……」劉雨欣悠悠地將蛇甩出,目標是狐仙仙線條優美的皓頸。

  不勒死她也咬死她,被三線金絲環蛇咬到的人活不過三刻,以她普通人的體質是活不了了。

  「啊!太好了,我一直想養條大蛇,用牠的膽煉萬毒丹……」狐仙仙不只不怕蛇,還順勢伸出手捉住蛇頸,再將蛇軀往臂上一纏,身為煉毒師哪有怕毒的道理,她根本是毒祖宗,見毒只會心喜,想辦法煉製成一顆一顆毒丸。

  看她玩蛇玩得很順手,劉雨欣恨得牙癢癢的走上前。「哎呀!送錯了,這個才是……」

  忽地一道銀光閃過,刺向狐仙仙胸口——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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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6:07: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原形畢露

  「啊——有狐狸——」

  狐狸有什麼稀奇,人煙罕至的山林隨處可見,少至幾十隻,多到數百隻的群居,牠們自成一群的生活在食物來源豐富的區域,不與其它族群來往,也少在人類世界出現。

  不過還是有人被劉雨欣特意發出的驚恐叫聲引來,他們到達以後,首先注意的是跌倒在地、全身發抖的黃衫小姑娘,覺得她嚇得不輕,似乎不知被何物驚嚇到,有些失望她膽子太小,不是個合適的靈修者。

  可順著她抖若落葉的纖指看去,眾人眼中只看到美得不像真人的卓清儀,有些失神的忘了來這裡做什麼。

  「狐狸,狐狸,她身後藏了一隻狐狸……」見所有人的目光只膠著在卓清儀一人的美色上,備受冷落的劉雨欣假意驚慌的放聲大叫,將大家的視線引到藏不住的大狐狸尾巴上頭。

  「又不是沒見過狐狸,值得你大呼小叫……」噫!這毛色很鮮亮,很適合拿來做一件坎肩。

  「不止一隻吧,應該有好幾隻,你看有幾根紅亮亮的大尾巴呢!」真漂亮,不知是誰家養的靈獸。

  「咦!毛髮紅得很鮮豔,是紅狐嗎?」沒見過這麼紅的顏色,感覺輕輕一搓便能染上手。

  「不,是血狐。」

  有人這般說著,在場的人無不目露精光,眼也不眨地盯著那幾根搖來擺去的尾巴,心想不知能搶到幾隻血狐。

  若他們知道不是血狐,而是更為珍貴的炎狐,只怕是瘋搶成一團,顧不得在誰的地盤便大打出手,只為那傳說中的聖狐。

  「血狐不是絕種了?」某人狐疑。

  「聽說還有,但極其稀少,你不是看到了,若有幸得到一隻,喝了牠的血能提升十年靈力。」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禽異獸。

  「不知是不是有主的,我花十萬上等靈石買牠。」一隻小畜牲而已,有靈石還怕買不到?

  「我出二十萬,給我一隻就行。」這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

  「三十萬,我只要牠的血。」皮肉對他無用。

  一聽到血,血紅色的狐狸尾巴直顫抖。

  這就是劉雨欣的目的,殺不了狐仙仙也要毀了她,但是情況比她想像的還順利,真是意外又驚喜。

  原本她想用橫刃劍刺穿狐仙仙的心窩,誰知一旁的卓清儀身形移動得更快,一見她出手便伸出瑩白手臂撥開,她沒想到卓清儀的手勁竟然驚人的有力,喀噠一聲,她的手腕脫臼了,痛得她幾乎暈死過去。

  但是橫刃劍落地前,劍光劃過,一塊鐵色木牌飛出,以人形站立的狐仙仙瞬間現出原形,多了一對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以及多根狐狸尾巴,驚慌失措的想躲藏。

  見狀,劉雨欣認為連老天都在幫她,在短暫的驚慌後,她欣喜不已,連忙扯開喉嚨發出令人驚心的尖叫聲。

  「我師妹不賣。」卓清儀拿出如意金剛杵,擋在眾人面前,她面上平靜得宛如碧波湖上的小舟,任意飄蕩。

  「你師妹?」

  沒人記得她師妹生得什麼模樣,有幾個太過出色的師兄、師姊,被人忽略是常事,眾人惦記的是血色狐狸。

  「這位道友誤會了,我們不是要買令師妹,而是你身後那幾隻狐狸,望能割愛。」說話的人眼露熾熱的貪念,對血狐誓在必得,他的靈力很多年沒提升了。

  他會說幾隻,是因為依照看到的尾巴數量而做出的判斷。

  「她師妹就是狐狸,而且不是幾隻,是一隻,我看到的是一隻五尾狐狸。」扶著斷手,劉雨欣肆意的撩撥。

  「什麼,是五尾天狐?!」

  「天哪!還是血紅色的?」

  「那有多補呀!牠的血我要定了。」

  現場一陣陣騷動,個個露出瘋狂神色,摩拳擦掌,只要有人一動,其它人便蜂擁而上搶奪。

  在這世界是強者說話,沒有什麼歸屬問題,越強的人越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將其占為己有。

  狐仙仙的狐狸尾巴越多條,就表示她對助長靈修者的靈力越有利,原本有多隻狐狸時大家並不放在心上,可有可無,提升靈力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要靠狐狸血,殺生有違天道。

  但是一得知並非多隻,而是只有一隻的時候,大家的眼神都變了,變得火熱,信誓旦旦要得到她,好像天下的寶藏拿到面前也比不上這一隻遍體通紅的狐狸。

  「發生了什麼事,我察覺到結界被破了……」

  「哪個混蛋不安分,讓老子沒法好好修煉……」

  感覺結界破了的紫墨玉、古不怪匆匆趕至,正好趕在眾人要動手之際,看到他們出現,大家的動作紛紛一滯。

  「是仙仙師妹……」卓清儀一臉苦笑。

  「仙仙師妹怎麼了,她為什麼不在……」難道出了意外?

  綠雲師弟會瘋掉,兩位師兄擔心的想。

  「不怪師兄、墨玉師兄,我沒事,只是……露出原形了。」真要命,太不小心了,不知師兄他們能不能接受。

  「露出原形……」什麼意思?

  當狐仙仙遮遮掩掩的從卓清儀身後走出來,有些見不得人地想遮住耳朵並掩蓋大尾巴,她捉襟見肘的忙活著,臉上帶著不協調的乾笑。「師兄、師姊,我在這裡呢!」

  「你……你是仙仙師妹?」古不怪率先發出怪叫。

  「……是。」她艱澀地點頭。

  「哇!太可愛,太好看,太……太萌了,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嗎?」古不怪兩眼發亮,興奮得好似猥瑣的小老頭,他必須趁綠雲師弟不在時趕緊下手。

  狐仙仙一怔,眼眶迅速蓄滿淚水。「你不討厭我?」

  「為什麼要討厭?有這麼可愛的師妹是身為師兄的榮幸,仙仙師妹實在太不夠意思了,居然瞞著我們不說,我們是不是自己人呀!」他不滿她的隱瞞,但是一看到她前後動來動去的狐狸尾巴,驚喜的咧開嘴,輕輕摸了一下。

  「是呀,大師兄說的沒錯,有個狐狸師妹是件多麼有意思的事,日子不寂寞,不信你問問清儀,她一定覺得你是她在這世上最漂亮的師妹。」紫墨玉笑得溫潤如玉。

  卓清儀擁著狐仙仙因為哭泣而微微抽動的雙肩,又用纖指輕輕拭去她的眼淚。「別怕,師姊保護你,把眼睛哭紅了就不好看了。」

  她抽抽噎噎,鼻子一聳一聳的,煞是有趣。「我以為你們會把我當成妖獸當場給殺了。」

  在這之前,她真的很怕。

  「胡說什麼,老子是這種人嗎?」古不怪不以為然的道,他又不會濫殺無辜。

  「仙仙師妹想多了,師兄、師姊疼你都來不及,哪會傷害你?何況你是小師妹,並非妖獸。」紫墨玉也馬上安撫道。

  但是看她是真的嚇著了,兩個師兄心裡同時冒出一個疑問,是誰害她受到驚嚇?

  兩人四隻眼睛看向卓清儀,無聲詢問,她是在場唯一的自己人,只有她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劉雨欣想殺仙仙師妹。」卓清儀知道的小師妹是善良天真的,廚藝很好,笑起來很討喜,無靈根的她善於藏拙,不與人結仇,儘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無事最好,她最大的嗜好也就煉煉毒丹,究竟是怎麼跟人家結下仇恨的,她真想不通。

  「什麼?!」

  古不怪和紫墨玉怒目一掃,劉雨欣渾身一冷,驚得倒退三步。

  「還有他們,他們說想買師妹,還要喝師妹的血。」小師妹是血狐嗎?她看來不像,倒似另一種靈獸,炎狐。

  「喝我師妹的血?」古不怪勾起冷笑,目光變得極為銳利。

  「各位好興致呀,見到我家沒大人了嗎?欺負小孩子也挺有趣的。」紫墨玉一派風雅,眼若皓月般明媚。

  兩人同時釋放威壓,竟然是金丹中期和後期。

  築基期以下的靈修者見狀,訕訕然的走了,還剩下幾個看熱鬧,想撿便宜的,其中也不乏有一、兩個元嬰初期。

  對他們來說,最難對付的是元嬰期,因為他們的等級遠遠不及,若是林綠雲那個大殺器在,起碼能一敵。

  「你……你們的師妹不是人,是狐妖,快……快把她交出來,免得惹禍上身。」見眾人有退縮之意,不甘心功敗垂成的劉雨欣出言撩撥,把冷掉的心思又撩熱起來。

  「放……放你的阿拉巴栗豆,老子的師妹是不是人關你屁事,她拜過師,入了我師門便是我們的師妹,老子管她是人還是狐狸,老子就護著她,怎樣!」古不怪伸手往肩後一探,從空無一物的後背取出比人還高的三齒巨斧。

  「我們是來給老尊主拜夀的,不是鬥技場較勁,大家好好說話,和氣生財,我們也不是故意惹起事端,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出五十萬顆上等靈石買一根尾巴,就買那五根狐狸尾巴如何?」人群中有一道聲音傳出,但因蓋著黑貂皮大斗篷而看不清長相。

  財帛動人心,五十萬顆上等靈石乘於五便是兩百五十萬顆上等靈石,那是一筆相當龐大的數目,教人很難不動心,在場的人都想割條尾巴來賣。

  很聰明的做法,即使自己不要也能逼著別人去做,明擺著的誘餌多麼動人,想要靈石的人就會動手。

  向來笑面虎似的紫墨玉沉下臉,目露厲色。「對天狐一族而言,尾巴就等於牠們的生命,牠們要修煉出兩根以上的尾巴是多不容易的事,要割下牠們的尾巴等同要牠們的命,你這個人太惡毒了,居心叵測。」不可饒恕!

  話一說完,他腰上的洞簫無風飛起,擊向披著大斗篷的男人,那人掀起斗篷來擋,洞簫穿過斗篷直撞他胸口,他整個人往後一飛,撞到了螭龍石牆又反彈回來,對地嘔了口血。

  可是吐了血後,那名男子狀似無事的站起,他拍拍斗篷上的灰塵,仍未瞧得見臉孔,始終低著頭蒙在斗篷裡。

  「不過是一隻化成人形的狐狸而已,你們就這般受到蠱惑了,要是她長成九根尾巴,這世間還不因她而亂,趁著她尚未成氣候前,應先誅之以除後患……」

  男子似在為天下男人設想,蠱動所有心有動搖的人,為民除害是假,想要血狐的野心才是真,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藉口,免去貪婪的真相。

  「綠雲師弟去哪裡了?」古不怪不滿的問,怎麼需要他的時候偏偏人卻不在。

  「被人乘尊主叫走了。」卓清儀回道。

  「怎麼在這節骨眼,不會是林家故意使出的詭計吧?」好借刀殺人。

  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林綠雲也感應到木牌不在狐仙仙身上,他很著急的想走,但想試試他靈感有多強的林信志不讓。

  「有可能嗎?」林家的威望眾所皆知。

  「誰說不可能,越是積蘊越久的世家越骯髒,藏汙納垢的事不知多少,不然我們身為嫡出九少爺的小師弟,怎會流落在外多年,肯定有貓膩嘛!」無風不起浪,多少骯髒事藏在這些道貌岸然的偽裝底下。

  「大師兄,你用不著跟清儀師妹講這麼多,她用不到,請專心應敵。」她不是世家,家裡人口簡單,只剩下她一人。

  紫墨玉有點困難的收回洞簫,除卻沒靈力的仙仙師妹外,他們有三個人要同時對付面前十七個築基後期、金丹初期以及元嬰期的靈修者,說實在話太吃力了。

  在劉雨欣和黑斗篷男子的挑撥之下,兩方一觸即發,似乎不可避免地要有一場驚天之戰。

  「師兄、師姊,他們人太多了,不如你們把我交出去吧,要尾巴就割給他們。」狐仙仙傻傻的想,說不定少了狐狸尾巴她可以變成真正的人。

  「放屁,老子還護不住你嗎?」古不怪一生氣就忘了修飾,口出不雅之詞。

  「仙仙師妹,我們是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走,缺一個不好交代。」有這麼乖巧的師妹,是當師兄的福氣。

  卓清儀也笑得很美的說道:「你是綠雲師弟交托在我手上的,我若讓你出事,他會找我拚命。」

  拚命當然是玩笑話,是為了緩和幾人緊繃的情緒,但她不是說笑話的高手,所以場面有點冷。

  不過很快就熱起來了。

  在斗篷男子的挑動下,加上提升靈力的誘惑,持著各種武器的靈修者齊向古不怪等人攻過來,喊殺震天地欲直取狐仙仙。

  但他們才靠近幾尺,最前面的幾個突然無緣無故的倒下,人沒死卻動不了,眼珠子直轉。

  「放毒。」狐仙仙得意地將毒丸往下一扔,一陣綠色煙霧升起,隨風往人多的方向飄。

  「你太卑鄙了,居然放毒……」又倒下一名。

  「你們想要我的命,我還跟你們客氣嗎?要不是我不喜歡殺人,早把你們全毒死了。」

  她都差點忘了她是煉毒師了。

  知道她會施毒,其它人趕緊取出防護靈器或立即服下化毒丹。

  狐仙仙的毒丹毒倒了不少人,可是還有七、八個人避得快未受影響,對他們來說也更加棘手、難纏,因為未倒的這幾人是真正有實力的高手,也是最令人頭痛的,紫墨玉佈陣,古不怪擺符,卓清儀手持如意金剛杵戒備,三人形成鐵三角將狐仙仙護在其中。

  但百密終有一疏。

  就在幾人的注意力擺放在黑斗篷帶領的眾人上,自行接好脫臼手的劉雨欣悄悄繞了一大圈,繞到狐仙仙等人身後,她像蠍子般潛伏著,趴伏著身體慢慢靠近,以花叢為掩護,遮蔽了身影,靜靜等待時機。

  兩方高手對峙,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打出一身血的古不怪幾乎成了血人,他的三齒巨斧上是不斷滴下的鮮血,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他用手背抹去飛濺入眼的血跡,同時取出黃符想炸死這些小人。

  但是他一手持斧,一手拿符就有了空門,他剛一彎下腰取符,等候已久的劉雨欣便趁機發出九九八十一根黃榆木針刺,直向狐仙仙的眉心、雙目、咽喉和胸口。

  「誰敢動我的人——」

  大殺器來了。

  一陣掀起大地風暴的漩渦直沖而來,卷起地面三寸黃土,山崩地裂般土翻沙淹,流石翻轉,風旋如刀,切下人肉如切豆腐,一塊塊肢離破碎的屍塊散落四處,血腥味散開。

  盛怒中的林綠雲有如元嬰後期的破壞力,見魔殺魔,見佛殺佛,他眼眶是赤紅色的,滿布暴脹的紅絲,因靈力動用太急傷到內腑,一條細細的血絲由他嘴邊滑落。

  他不在意地一抹嘴角血漬,站得比誰都挺直的他,如同一棵參天巨木,讓人安心又動容。

  「你終於趕上了。」吐了一口血的紫墨玉雖然滿身血污,但仍優雅得彷佛出席宮宴的貴公子。

  「臭小子,再不來老子就不認你這師弟,哼!你真當老子是鐵打的,怎麼打也打不累?」痛死了,他身上肯定又多了不少光榮戰績。

  一旁的卓清儀只是微笑,她受的傷並不重,只是劍風劃過的輕傷,見了點血,但無大礙。

  「狐小笨,我來了。」看著毫髮無傷的心上人,林綠雲的怒氣略降了一些,大手撫摸著她受到驚嚇的小臉。

  「我好怕,他們要喝我的血,割我的尾巴……」嚇死她了,她真以為小命要沒了,再穿回她原來的世界。

  「你怎麼又多了兩根尾巴?」距離上一次不過是短短數個月,未免長得太快了。

  面臨九死一生後,沒給她一句安撫,反而一臉錯愕地看向她最不想要的大尾巴,狐仙仙因為惱怒,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我哪知道,我看起來像神嗎?我巴不得它們通通不見了。」

  「好了,我在,別大聲嚷嚷,真該好好研究你的尾巴……」林綠雲盯著她的尾巴,若有所思。

  一般說來,狐族的尾巴視靈力的高低而有多寡,不可能出現在全無靈力的狐狸身上,除非她另有靈力藏在別處,那處的靈力蓬勃生長,生機盎然,她身上的尾巴才會突增。

  「你……」

  「瞧!我逮中了什麼,這裡還有一個想逃的呢!」古不怪大腳一踢,滾進個人形血人。

  仔細一瞧,竟是還有氣的劉雨欣。

  「放……放開我,和我無關,我只是路過……」

  路過?這天大的笑話她怎麼說得出口,明明是她挑起的爭端,竟敢厚顏無恥的撇清,把一切過失推向斗篷男身上。

  但斗篷男是誰呢?她一字不說,只道不認識。

  不認識會同流合污嗎?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無縫,現場只找到半件被風刃割毀的黑斗篷,黑斗篷本人卻去向不明,又種下一個敵暗我明的隱患。

  「小師妹,借你的化屍丹用用,她若不肯說實話,我們試試看能不能化掉她的左大腿,做個獨腿青蛙。」對於不聽話的人就要用狠招,他有一百零八招逼供的招數。

  見過滿地的殘肢碎塊只用幾顆丹藥就化成一灘血水的恐怖,受了傷的劉雨欣臉色更為蒼白。「不要用毒,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我不要少條腿,不要……」

  「好,你說,你為什麼要殺我師妹,她可沒惹到你……」無緣無故的,出手還那麼狠毒。

  不等古不怪說完,她忿然搶話,「因為她該死。」

  「該死?」

  淨完手的林綠雲走入幾人私設的小刑堂,以結界隔開他人的耳目,他冷視著手被綁在椅背後,雙腳拉開縛於椅腳的劉雨欣,為了那句該死,他消下去的怒火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沒錯,你和她都該死,你們毀了我姊姊。」她不會忘了她美麗又跋扈的姊姊,姊姊曾是他們這一輩孩子仰望的對象。

  「你姊姊是誰?」原來是為了報仇而來。

  劉雨欣憤怒的瞪大眼。「不要說你不記得了,我姊姊是劉雨萍。」

  「劉雨萍又是誰?」林綠雲真的完全沒印象。

  「那鄭楚兒呢,你敢說你不知道?!」她大吼。

  林綠雲的表情相當困惑,對她所說的兩個人全無記憶,除了少數幾個人外,他對周遭的人全不在意。

  倒是狐仙仙想起了什麼,可是真要往深裡想又想不起來,他們在外歷練的事太多,一時半刻哪記得清。

  「兩年多以前,她們和你們一樣是玄天門的新進弟子,可是不到一個月光景,兩人就像廢人一樣的被送回去,那時她們已經不怎麼說得出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兩個正值青春的花樣少女就這麼給毀了。

  說起剛入門時,狐仙仙就想起一些了,那時她和林綠雲同住一個院子,有幾個同期女弟子喜歡林綠雲,對在林綠雲身邊的她很是看不慣,老是趁他不在時說兩句傷人的話或是找她麻煩。

  其中一次正好被他逮個正著,脾氣不好的林綠雲出手教訓,那幾個女弟子傷得不輕,爾後就沒瞧見她們了。

  沒多久她到了風華師父的逍遙峰,不著調的師父要教半吊子徒弟,教著、學著,歲月匆匆而過,她也忘了那件事,只當當年那幾個囂張的女弟子已分到其它山頭,同在天脈山學藝。

  驀地,狐仙仙眼神怪異的朝林綠雲一瞟,若說有人會暗下黑手,此人非他莫屬,他就是個心黑的。

  「我表姊鄭楚兒的靈力被廢了,雙腳腳筋遭人一劍挑斷,成了殘廢,哪裡也去不了,最後她因為受不了廢人的生活而選擇自殺,死時才十五歲。」正是她這個年紀。「而我姊姊更慘,她被廢了一手一足,雙目是瞎的,她劍不能拿,走路要拄著拐杖,沒人扶著她只會撞到牆,她在我爹娘面前表現得很無所謂,一副認命的樣子,可是到了夜裡卻不停地咒駡,夜夜趴在我床頭說是誰害了她,要我無論如何也要為她報仇……」她不睡也不讓別人睡。

  「所以說你寧可我殺了她們?」他還是太仁慈了。

  「是,我寧願你殺了她們,好過她們活著受苦,不只苦還累及別人,你知道被最信任的姊姊推入小黑房被男人糟蹋的感覺是什麼嗎?她用毀我清白的方式與人雙修,以期達到提升靈力的目的。」那年她才十三歲,而她的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劉雨欣不恨劉雨萍,因為她認為姊姊是身不由己的可憐蟲,受了非人的待遇當然會心態扭曲,可是她沒法不恨任此事野草瘋長的始作俑者,是他害得她們再也翻不了身。

  所以她一直在打探那兩人的事,知曉他們去了新鎮,她也慫恿兄長帶她出外遊歷,利用拍賣會一事好攀上交情,與之結交成好友,打算靜待時機成熟再往背上插一刀,好讓他們嘗嘗被朋友背叛的滋味。

  但是兩人沒出現,來的是一位叫古不怪的男子,於是她又和兄長聯手坑了他,好讓他付出更多的靈石做為償債的代價。

  甚至是萬獸叢林的相遇也是她一手安排,那時她已有耳聞兩個人之間超乎尋常的感情,因此她想去破壞,想讓他們痛苦,反正她已非處子之身,把身子給了另一個男人又何妨,她還能藉采陽補陰吸收了他的靈力。

  可是林綠雲不上當,一路上只跟那只狐狸精說笑,一眼也不看她,只當她是路邊的野花野草般忽視。

  「人家叫你報仇你就報仇,你是傻子呀!和綠雲師弟有仇的人又不是你,你是吃飽了撐著,多管閒事。」古不怪生氣的揮著拳頭,不同情她的遭遇,只認為傻子沒藥醫。

  劉雨欣死咬著唇,血都滲出來了,她的神情忽然變得非常害怕。「我姊姊她……她在我面前用刀傷害她自己,她的血噴到我臉上,她要讓我看她有多恨……」

  割完了上藥,傷好了再割,周而復始不間斷,每次都在夜深人靜、在她睡沉的時候,溫熱的血一噴,她也就嚇醒了,不敢睡的聽姊姊怒駡害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強迫她接收姊姊的仇恨。

  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劉雨欣還是劉雨萍了,她該恨的人是誰,有一次她把姊姊的刀換了把鋒利的,看著姊姊一刀割深了血流不止,哭喊著求她救命。

  可是她受夠了,不願再受制於自怨自艾的姊姊,既然姊姊要她報仇她就去報,姊姊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她們姊妹是一株雙頭花,活著的人就要承受另一個人的命運。

  「算了,我們把她放了好不好,她也是有苦衷的,怪可憐的。」狐仙仙老說她不做好人,可偏偏心腸不夠狠。

  「真要放了她?」幾個師兄都不同意。

  「留下她還要管她飯吃,太費事了。」眼不見為淨,找人放了她便自欺欺人地當沒這回事。

  「怕費事不如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劉雨欣聽出林綠雲話中的狠厲,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下身流出一泡黃尿。

  「我的化屍丹沒了,還要再煉。」狐仙仙以此為藉口。

  「……好。」

  被水刃割了十幾刀的劉雨欣已不復美麗,她的傷相當嚴重,幾乎無法再修煉,腹中丹田的靈氣已泄,靈力全失,她現在就跟一個普通老百姓沒有不同,再也不是一位靈修者。

  當她抬起頭見到頭頂上的陽光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林綠雲等人真的放了她,他們就不怕她再害人嗎?

  啊!是了,她是個廢人,徹徹底底的廢人,何懼之有,他們隨便一人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掐死。

  驀地,一道黑影擋住她頭上光線,她抬眸一瞧……

  「用這方式真有用嗎?」感覺不太牢靠。

  「大師兄以為放了她就能讓她仇恨全消了嗎?那也太天真了,等她看見自己在銅鏡中的臉,復仇之心又會熊熊燃起。」那種人永遠只會認為是別人的錯,別人不該擋了他們的路。

  「那不是放虎歸山?老二,你幹麼跟小師弟過不去?」古不怪一轉過頭,那笑臉比三月煙花還燦爛。「小師妹別害怕,大師兄保護你,我比某人可靠多了。」

  那個某人根本不理他,專心地研究狐仙仙為何有五根尾巴,她的靈力在哪裡?幾時會再長出另外四條,變成九尾天狐?

  「大師兄說錯了,是欲擒故縱。」紫墨玉任由卓清儀包紮他手臂上深及見骨的傷口,照樣談笑風生。

  「欲擒故縱?」有這麼深奧?

  「我們只找到半截黑斗篷,那穿黑斗篷的人呢,他有可能那麼輕易的死去嗎?」至少他是不信的。

  一個善於計謀的男人不可能死于沙旋中,大底在察覺鋪天蓋地的靈力大量湧現時,他一慌就逃走了,只留下被切斷的斗篷。

  「綠雲師弟太兇暴了,也不省點力留幾具全屍,一發起狂來武力全滅,我說師弟你啊,以後能不能收斂點,不要太張狂。」都把他身為大師兄的鋒頭一併搶走了。

  「我是被逼的。」林綠雲語氣淡然的說道。

  「誰會逼你大開殺戒,難不成你要說你的老祖宗大乘尊主?」因為太可笑了,一說完古不怪便哈哈大笑。

  但是一室中只有他在笑,其它人都沉默地望著他,望到他笑不出來,察覺到四周的氣氛有異。

  「不會吧,真是他?」那個年紀一大把的老頭子?

  「他讓我去找他,在我得知狐小笨有難時不讓我去救,強行在我體內灌注我身體無法負荷的靈力,若我不將它釋放出來便會爆體而亡。」他那時的神智是半清醒半混亂的。

  林綠雲是很強沒錯,但是要一口氣滅了好幾個金丹期的高手也是相當吃力,更別提有元嬰期的靈修了,他未應敵已先受了內傷,便借著迸射靈力將體內的瘀血排出,以達到治療效果。

  林信志給了他眾人求之若渴的靈力,但是過與不及都非好事,他承不承受得了不在他的考慮中,他要的是知道這個曾孫能不能成為真正的林家人,承繼林家優越的血脈。

  「林家想讓你求他們。」紫墨玉一言以蔽之。

  「沒錯,他們的確這麼打算。」讓他卑躬屈膝的去求,折了他的傲骨,去了他的尊嚴,讓他當只聽林家人話的狗。

  「林綠雲,求什麼,是我嗎?」林家不會接受她,一如當年他們趕走林綠雲的娘一樣,只有名門貴女才配得上他。

  林綠雲眼神柔和的輕撫著狐仙仙不再隱藏的狐狸耳朵。「我不會讓你有事,相信我。」

  他並未再讓她戴著隱形木牌,既然大家都看過她原本的模樣,也不必再隱藏了。

  「這不是有沒有事的問題,我不要你為我的事而去求人,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把他們氣死……」誰要當一群頑固老人手中的傀儡,任人牽東又牽西,不得自由。

  「好辦法。」紫墨玉突然拍手叫好,把大夥嚇一跳。

  「老二,你要發瘋就走遠點,不要把瘋病傳給我們。」古不怪沒好氣的一瞪眼,他嚇得一粒杏核差點鯁喉,咳了好半天才咳出來。

  紫墨玉但笑不語。

  「大師兄,讓二師兄說下去。」他一定有他的含意。

  古不怪咕噥了兩句,讓老二把話說清楚。

  「你們沒有發現嗎?從黑斗篷鼓動眾人要小師妹的血,到我們與他們打起來,最後大殺器上場,發現這麼大的事,死了這麼多的人,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林家人出面調停。」

  他們沒聽到尖叫聲嗎?還是不知情?不論是前者或是後者,人才輩出的林家人不可能毫不知曉,這是在他們的地盤上,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無法瞞過上面那幾位。

  換言之,他們是有意讓此事發生,是在林家人的縱容下才有這場殺孽,用意是要留下林綠雲。

  「現在萬獸山莊外面的人肯定知道莊內有一隻化為人形的珍貴血狐,小師妹根本一步也不能離開山莊,否則她一出莊便會被人追捕、獵殺,至死都不能安寧。」

  「大乘尊主要我求他出面保下狐小笨,以他的威望勒令靈修者不得捕殺血狐,可是另一方面也以此為交換條件,讓我做他要我做的事。」林綠雲接過話,續道。

  「所以說,你們死吧,大師兄祝你們一路好走。」古不怪假意抹淚,揮動不存在的手帕。

  眾人會意一笑,不需言語也能瞭解彼此的意思。

  「小師妹,你會煉製兩種相生相剋的假死藥嗎?」那些老人家太閑了,就讓小輩們陪他們玩玩。

  「沒問題,給我材料我就能煉出毒死人的毒丹。」先毒個半死再救活,還是先服解毒再服毒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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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6:07: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水火同源

  「你……你騙我們……」

  果然是欲擒故縱,放出去的兔子把老虎引過來,自投羅網的走入布好的陷阱裡,無力逃出生天。

  遇到妖孽的腹黑王紫墨玉,他輕輕一動腦子就能想出無數的捕「獸」法,再以林綠雲為餌,更加萬無一失,他們只需以逸待勞,等著獵物自己跑進網裡,再一網成擒。

  古不怪成了那個多話王,逢人便說他小師弟受了很重的內傷,現在需要長期的閉關療傷,幾日後是緊要關頭,要所有人都不要去打擾他,以免功虧一簣,傷上加傷,到時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閉關養傷是何等重要的消息,肯定有人在門外護法,偏偏就有傻子相信古不怪和紫墨玉有急事要出莊一趟,短期內怕是趕不回來,院子裡只剩下空有蠻力的卓清儀以及全無靈力的狐仙仙,要對付兩個女人並不困難。

  古不怪、紫墨玉前腳剛一出萬獸山莊,一高一纖細的兩道身影便掠空而來,一人蒙面,一人穿著黑斗篷,如入無人之地的鑽進半根燭火也不點的幽暗屋子,朝著盤腿而坐的人影狠刺數下。

  但是第一劍刺下已經感覺不對勁了,沒有劍刺入肉裡的聲音,只是因為太恨了,沒法收手,便連連戳刺。

  等到物景全換了,這才發現方才刺的是陣法啟動的陣眼,生門變死門,生生地將人困住。

  「你們不來就不會受騙,就像你們跟老子爭九面金荷盾,知道老子性子急就一直喊價吊老子,等喊到高價時抽手,硬讓老子吃了一次暗虧。」他們現在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

  她不信就不會上當,不上當就逮不住她,逮不住就白玩一場,看誰腦子靈光,誰的腦子裝屎。

  其實不用佈置也早知道他們要來了,放走劉雨欣的時候,紫墨玉在她身上撒上雙生花的花粉,它的花香很淡,只有一種叫雙生蝶的蝴蝶才聞得出來,蝶兒是一公一母。

  當母蝶被放出後,另一隻公蝶便會棲息在雙生花上,安靜地吸蜜,若是母蝶越靠越近,公蝶便撲翅亂飛。

  所以林綠雲等人根本不用出去尋人,只需看公蝶的反應,當牠不再吸蜜時,便是母蝶要回來了,他們只要做好準備便可甕中捉鼈,毫不費力的逮住生性狡猾的黑斗篷男子。

  「哎呀!不用掙扎了,那是老子剛練成的金縛術,一旦被纏住就解不開,兩位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來看看黑斗篷是何方神聖。」古不怪仗著大師兄的身分搶著來揭曉,他實在太痛恨背後偷襲的人,新仇加舊恨,他當仁不讓。

  黑斗篷的頭罩被揭開,露出一張方正大臉,鼻樑挺直,頗有落拓劍客的江湖味,但眼神狼狽、閃躲。

  「咦!是你?!」

  那是所有人都見過,但絕對不敢相信的人,他有著忠厚的五官,憨直的笑臉,和與世無爭的氣質。

  「怎麼會是他?」是不是搞錯了?

  每個人臉上的錯愕明顯可見。

  「為什麼不是他,老實人就不會做壞事嗎?因為被壓抑了太久而出不了頭,他最大的喜好是玩弄幼女……」

  「閉嘴。」男子的低喝響起。

  經過移形換陣,原本在屋子裡卻移到了庭院,一男一女腳踏七星淩雲陣法,身上縛著並無實物的金光,任憑他們如何扭動,光繩如實的縛緊,動得越厲害縮勒越緊。

  原本他們還是站著,很不服氣中了這麼卑劣的暗算,可是隨著時間往前推進,眾人的驚訝過後趨於冷漠的無視,先前篤定能逃過一劫的僥倖漸漸形成死前的恐懼,雙腿發軟的匍伏在地,雙手不停的顫抖。

  窗紙一揭開,也沒什麼好隱瞞了,蒙面巾已滑落的劉雨欣把最後一點羞恥的底牌也掀了。「你憑什麼要我閉嘴,自己做過了什麼事還怕人說嗎?敢做要敢當,不要做縮頭烏龜。」

  「夠了,欣兒,二叔求你了。」不能把他以前做的髒事說出來,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他還要留這點聲名裹屍。

  斗篷男不是別人,居然是劉雨欣嫡親的二叔,同時也是和她有染的姦夫,藉由男女雙修得到不少好處。

  她咬牙,恨得雙目噴火。「我求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住手?!我流著淚求你,哭到聲音都沙啞了,你還是不顧倫常地奪走女子最寶貴的貞操!」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瞭她是恨他的,更恨造成這一切的姊姊,是他們聯手逼得她不得不往死路走。

  「欣兒……」劉方舟的眼中充滿懇求,不想家醜宣揚,眾所皆知。

  「姊姊為什麼要陷害我,因為你是她雙修的男人,我娘有本傳女不傳男的靈修秘笈,而你是知情的,你也是我娘的雙修物件之一……」是她傻,才相信采陽補陰的靈修法。

  「住口,不許再說了,你還想毀掉多少人的名譽,把話給我爛在肚子裡,不然我饒不了你!」他露出猙獰本性,大聲喝斥,漲紅的面皮滿是尷尬和難堪。

  「說到我娘你就著急了,一心只想維護她,那我們姊妹又算什麼,你一時心血來潮狎玩的女奴嗎?哈!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看到你們背著父親在一起,只是我不敢說,怕我爹傷心……」那糾纏如蛇的肉軀有如白花花的蛆,不斷地在她眼前扭轉、翻覆。

  劉雨欣的無主見來自幼時的陰影,親眼目睹母親與人通姦,那種想說又不能說的慌亂,無形中成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可是你有了我娘還不知足,還想染指我們姊妹,先騙姊姊雙修的妙不可言,哄著她把身子給你,再與姊姊合謀連我也毀了,我倒要問問二叔,我們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害人?」她不想哭的,卻淚流滿面。

  「誰說你沒錯,誰教你長得太像你娘年輕的時候,她勾引我,讓我為她的美色著迷,可到頭來,她最愛的還是劉家堡堡主夫人的寶座,怎麼也不肯跟我走……」他只想與她雙宿雙飛,做對快活夫妻。

  「奔著為妾,誰願放著正妻之位跟你去吃苦受累,我娘又不傻……」娘好不容易勾搭上爹,哪有可能放棄,她要的一直是受人尊敬的高位。

  「夠了,我們可沒空閒聽你們一家子的骯髒事,想要個什麼樣的死法,老子成全你們。」古不怪拿起半人高的索魂巨鐮,在他們頭頂比劃兩下,很是威風。

  「我……我不想死,是她慫恿我,說我只要幫她報了仇,她送我十名年僅十一、二歲的幼女。」怕死的劉方舟臉色大變的求饒,把一切的事都推給親侄女。

  「那你還想喝我小師妹的血?」這才是最不可饒恕的。

  做盡多少喪盡天良的事他不管,唯獨動了師弟、師妹不行,他做人還是有原則的,同門子弟一定相護。

  劉方舟面如死灰。「我只是想變強,贏過我大哥,光明正大的把他的女人搶過來。」

  喝了血狐的血能增加十年靈力,靈氣大增,再與人雙修,必能事半功倍地突破階層,淩駕兄長之上。

  「果然只有更無恥,沒有最無恥,奪人妻女還說得出這麼堂而皇之的藉口,不要說老子沒給你們機會,陣裡只有一把刀,你們搶吧!搶贏的人便能割斷自己身上的繩子,並把對方殺死,留下的那人,我們便放他走。」夠仁慈了吧!給人一條生路。

  「此言當真?」劉方舟灰敗的雙眼中迸射亮光。

  「是,老子說了算。」

  劉方舟的所作所為是可恥的,可是在諸多門派世家中,也不乏污穢苟且之事,只是並未爆發出來。

  然而為了一己之私而毀人一生,他的罪大惡極無法以一身鮮血洗淨,只能用軟刀子折磨,在他以為還有生機的時候,其實已一步步邁向死亡。

  刀子是真的,要兩人以命相搏也是真的。

  可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是誰勝出,一個是被廢了靈力的嬌弱女子,一個正值身強力壯的壯年男子,在武力值上已有高低之分,不用多看,很快就有了結果。

  「劉方舟,我恨你——」

  刀起刀落,再拔出,直直噴出一口血的劉雨欣,說出最後遺言。

  「我贏了,可以放我走了。」無視侄女死不瞑目的僵直屍體,劉方舟抹去臉上濺到的血。

  「好,你夠狠,老子說話算話,你走……」古不怪話說到一半,他身側的林綠雲忽然捉緊他的手,臉色發紫,他驚慌的大叫,「綠雲師弟,你怎麼了?」

  「我、我中毒了……」說時,林綠雲口中溢出黑血。

  「什麼?!」

  剛一說完,身邊又倒了一個,是狐仙仙,她瑩白玉顏此時一片青紫,嘴角流出一條暗紅色血絲。

  「你下毒?!」

  「我沒……」

  劉方舟的辯解尚未出口,紫墨玉腰間的洞簫已然飛起,直擊他眉心,打碎他天靈蓋,他霎時斷氣。

  「快,快去稟明林莊主,讓他趕緊拿最好的解毒丹來救人……」再不去就來不及了,紫墨玉垂下的雙瞳中笑意盎然。

  月洞門外有著林家的下人在門口探頭探腦,想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卻突然被喝住,連忙三步並兩步,跌跌撞撞地往外沖。

  一會兒,林明遠一臉焦急的走進來,他一眼就看到兩個幾無氣息的男女並肩躺在床榻上,面色已紫得發紺,胸口微弱的一上一下起伏著,似乎下一口氣便要沒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林家子孫怎會中毒?」林明遠探了探脈象,果然是中毒跡象。

  「先解了毒再說,老莊主的兒孫甚多,不差這一個,可我們感情深厚的師兄弟可不多。」紫墨玉明裡暗裡的諷刺。

  「我會救他。」他冷哼,取出一瓶白玉瓷瓶,倒出一粒雪白如霜的丹丸。

  「林莊主,我還有一位師妹也中了相同的毒。」這人也太自私了,不配為一莊之主。

  「她的死活與我何干?」他冷漠的說道。

  「她不吃,我也……不吃……」林綠雲吃力的睜開,嘴裡乂再度湧出腥臭的黑血。

  林明遠大怒。「你還是我林家的子孫嗎?為了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女子輕言生死,你太令人失望了。」

  「她活……活不了,我陪她一……一起死。」生不同時死同穴,死而無憾,他一臉平靜的等死。

  「好呀!既然你這麼沒用,我也不留你,去死吧!好做一對同命鴛鴦,我林明遠不要這樣的子孫。」林明遠說的是氣話,一顆丹丸在手中捏得死緊,就等孫兒開口說話時硬塞入他嘴巴。

  「你不要,我要,我不允許我所愛的人死在我面前。」一名戴著帷帽的男子沖了進來,一把搶走他手裡瓷瓶。

  「你想幹什麼,不孝子,把它給我,不許你用解毒丹救不相干的人。」林明遠怒極,一張臉氣成紫紅。

  「你毀了我的一生,還想把我兒子也毀了嗎?」他知道那種求不得、得不到的苦,今生今世再無盼頭的絕望。

  「毀了……」林明遠一滯,面上僵硬。

  男子先倒出一粒丹丸,想喂狐仙仙吃下去,但見她緊咬牙根,他只好硬扳開她的牙關,強行塞入,見她有了吞咽動作才將另一粒丹丸放入林綠雲口中,運起靈力助他化開。

  「你……你是誰?」林綠雲喉頭發腫,發出艱澀的聲音。

  男子身子一僵,微帶哽咽地撫著他的眉眼。「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倆,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們回林家。」

  他以為那是他的家,能給他一家人庇護,他還盼著家人和樂,從此無憂,沒想到竟是惡夢的開端。

  「你是……爹?」林綠雲蠕動著唇瓣,開口喊出遲來十幾年的一聲「爹」,他已經忘了親爹長什麼樣子了。

  男子取下帷帽,露出一張和林綠雲十分相似的臉孔,只是老了些,更為滄桑。「雲兒,別怕,爹會救你,爹一定會救你,你不會有事的,這次爹會在你身邊陪你。」

  見男子要用靈力救他,紅著眼眶的林綠雲掙扎避開身。「不勞費心了,生死有命,不用牽掛。」

  「你……你這是在怪我沒有護住你們母子嗎?」他的孩子呀!他怎麼會不心疼。

  「我娘到死都一直等著你,她相信你沒死,總有一天會回來找她,她不敢走遠,怕你找不到她。」一個為愛犯傻的女人,寧願苦了自己也要等心愛男子歸來。

  「是爹不好,爹的錯,爹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事到如今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已改變不了曾經發生的事。

  「的確是你的錯,不該輕易相信人,相信口口聲聲對你好的人,你中了暗算是因為你太不把妻兒放在心上,以為他們還會守在原地等你。」他不是他娘,沒那麼大的胸襟。

  林明遠氣到發抖,當年他為了阻止這一對不登對的夫妻,不惜以親情為由調走老五,好借機趕走趙玉娘,再為兒子另外聘一門良媳,盼著他們夫妻同心。

  他的出發點是好的,為兒子的族長之位鋪路,有個強而有力的妻族能走得更順暢,從此一帆風順。

  林明遠不認為自己有錯,他為兒子的將來打算有什麼錯?錯的是不知好歹的老五,辜負他的期望和栽培,讓他一片苦心全白費了。

  「……雲兒,你要爹怎麼補償,只要你說,爹拚著這條命也要辦到……」他能給他的只有一條命了。

  「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如今的我已經不需要了,遲了,來生再見吧,爹。」說完,林綠雲緩緩閉上雙目。

  「什麼來生,你在胡說什麼,你的毒可以解,爹救你,爹……雲兒、雲兒,你看爹一眼,不要像你娘一樣丟下我,爹受不了,承受不了……」雲兒為什麼這麼安靜,連心跳聲也聽不見?

  「師……師弟他走了。」紫墨玉忍著鼻酸,輕拍一臉茫然的林震天的肩膀。

  「走了是什麼意思,他明明還在。」還有體溫,身子是軟的,兒子一定是跟他鬧著玩,他最調皮了。

  「在的是軀殼,綠雲師弟他死了,請……節哀順變。」他忍著酸楚,深深地一鞠躬,死前最後一刻能見到親爹也該瞑目了,綠雲師弟大概怎麼也沒想到他爹還活著吧!

  「不,他不會死的,他娘已經離開了我,我不能再失去他,這是我的兒子,我自己救。」林震天釋放靈氣,想用全身的靈力以命替命,挽回兒子年輕的生命。

  「你想幹什麼?」見他要自我犠牲,林明遠驚駭地拉住兒子的手,不許他做傻事。

  「放手,你已經毀了我,還想毀了我兒子,我不許!你憑什麼可以主宰別人的一切,你不是神,也成不了神,你只是一個失敗的父親……」因為兒子的死,失去唯一希望的林震天理智盡失的朝父親咆哮。

  「我不信他死了,我的解毒丹能解百毒……」林明遠不信的探探林綠雲鼻息,又探了狐仙仙脈象,十分震驚居然毫無動靜,他一心想拆散的兩個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是他錯了嗎?

  「不要碰我的雲兒,你不配!」林震天憤然甩開父親的手。

  「老五……」林明遠惱怒的沉下臉。

  「你滿意了吧?!這就是你要的結果,林家最出色的兩代盡毀於你手中,相信你很快慰吧,你親手扯出我們血淋淋的心好滿足你高高在上的虛榮心,你修什麼仙道,還不如民間的老百姓,當你的兒子是我一生最大的不幸……」

  「我、我是為你們好……」為什麼他們不領情,還反過來指責他的不是?林明遠一下子像衰老了十歲,背也彎了。

  「如果有人說你修的仙道不對呢?玉娘就是我執著不悔的仙道,我的本心,你口中的好只是想為林家找個靈力強大的繼承人,不一定是我,任何一個強大的靈修者都會是你的目標,你只想控制我們,讓我們成為聽話的人——」

  兒子的話衝擊著林明遠的思緒,他眼前一黑,幾乎站不住腳,他第一次思考自己是不是走偏了,做了錯誤的決定。

  「夠了,你們已經達到目的了,鬧劇可以結束了。」一陣雄厚的沉音忽地從上空震散開來。

  「鬧……鬧劇?!」

  什麼意思?

  「謹遵尊主之意。」既然被大乘尊主看穿了,也就沒必要玩下去了。

  紫墨玉取出一顆紫黑色丹丸,融在水裡,然後慢慢地灌入林綠雲、狐仙仙口中,一會兒,他倆胸口又有了起伏。

  幾乎是同一時間,雨人睜開了眼。

  「你、你們敢騙我?!」林明遠怒不可遏。

  「我不過替我娘討回公道而已。」林綠雲對他毫無祖孫情。

  「孩子,你……」願意原諒我嗎?

  看著欲言又止的父親,林綠雲眼中有著複雜神色。「如果不想對不起我們母子,就把對不起我們的人踩在腳底。」

  奪走別人想要的,讓他們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好。」他知道怎麼做。

  「狐仙仙,我的妻子,你的兒媳。」林綠雲坐起身,眼露深情地看著願意陪他服毒的女子,能陪你一起死的人還能不愛嗎?

  「嗯!好,爹為你們準備婚禮。」只要兒子想要的,他想盡辦法也要弄給他。

  林家沒能留住林綠雲,要不要認祖歸宗隨他的意思,為了不讓兒子重蹈覆轍,林震天直接找上大乘尊主林信志,兩人密談了三個時辰,以他自己交換了兒子的一生。

  如今萬獸山莊的莊主已然換人,林明遠自動讓賢,由五兒接任,此事動搖了林家上下,讓很多人捶胸頓足,不敢相信煮熟的鴨子飛了,死了十年的人竟又活過來了。

  林震天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親自替兒子提親,廢除門當戶對的陋習,同時宣佈林家子孫未來可自行婚配,不用講究門第,只要彼此看對眼,願為良緣,他便作主主婚。

  在林信志的出面下,沒人敢再打狐仙仙這只遭世人誤解的血狐的主意,她樂陶陶地甩著尾巴玩。

  取下木牌就沒戴回去的狐仙仙,是頂著狐狸耳朵和五根大尾巴回玄天門的,同門的師兄弟姊妹一見,大為訝異,不過他們並未嫌棄這樣的她,反而好奇的摸摸她的狐狸尾巴、捏捏她的尖耳,直說好可愛。

  「師父、師父!我回來了,給你帶回來雲鹿大火腿。」

  一個小黑點由遠而近的漸漸變大,蹦蹦跳跳的來到跟前,身後背了條金黃色鹿腿,約有人的腰粗。

  依然風騷……不,是依然風華無限的風華師父搖著鳳凰羽翅做的扇子,仙姿飄飄的斜倚淺紫紅祥雲,眼兒瞟著,仙腿翹著,十分有風情地打了個哈欠,不輕不重的問:「讓你出外遊歷,你遊歷了幾年才準備回來嗎,枉費師父我的殷勤期盼,怕你哪天在外頭露了餡,被人啃得屍骨無存,為師還得為你招魂修墳。」放出去的鳥兒一得知天空的遼闊,多半是飛不回來,自由自在去了。

  這就是他不願收徒的原因,太傷感了,總要別離。

  「師父,徒兒不過出去一年,哪有幾年,你的感傷也太假了,我瞧見你嘴邊的芝麻粒了。」他偷吃燒餅。

  裝什麼師徒情深噁心人,鐵定她前腳一離開逍遙峰,他後腿也跟著下山了,收著無人留守的空巢任風吹雨打,在她回來的前一刻才又趕緊收拾收拾,佯裝他一人孤單的惆悵樣。

  不過師父應該每隔十天半個月有回來打理過,不然沒法對她交代,逍遙居的花花草草還養得生氣勃勃,可見他雖然不靠譜,還是挺愛惜一園子草藥,時時常照拂呀!

  「你這雙狐狸眼能不能不要這麼利,師父在山腳下那攤老王燒餅店吃了十個燒餅你也看得出來,你是我徒弟還是我祖宗?」也不會替師父遮掩遮掩。

  「師父,我要成親了。」狐仙仙撓了撓狐狸耳朵,臉上小有羞色。

  「勾搭你的公狐狸在哪裡?」他先會一會,有膽勾引他徒弟,當師父的總要送上一份好禮。

  「在天脈山。」

  「在哪?」還敢找上門。

  「他師父那裡。」總要把此事稟明師門,連同墨玉師兄、清儀師姊那一對,兩對新人一起舉辦婚禮。

  雙喜臨門。

  季風華一頓,搖起手上的羽扇。「還是那小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狐仙仙略帶哀怨的瞅著他。

  其實她不想太早成親,還想多玩兩年,偏偏某人等不及,非押著她回師門,強橫地決定她必須嫁給他,不得有異議。

  「不選只公狐狸?」同類才能生一窩小狐狸。

  「遇不到。」哪來的公狐狸,炎狐一族都快滅絕了。

  「遇不到?」他挑眉。

  「某人看得緊。」她根本沒機會。

  他瞭解,並深感同情。「你怎麼就這麼沒用?」

  「師父沒教好。」教不嚴,師之惰,師父也沒教她什麼,只丟了幾本書叫她自己看,她一身本事是自學來的。

  「你……你這個孽徒,為師白教你了。」他肯收她就該偷笑了,還想學他一身風華嗎?

  免談!

  「師父,徒兒燒幾道菜孝敬你,你很久沒嘗嘗徒弟的手藝了吧!老吃龐師兄煮的菜會少活十數年的。」她很懷疑龐師兄怎麼還沒毒死人。

  「這還差不多,算你識相。」她那手廚藝呀,真是了不得。

  狐仙仙切切剁剁地,整治出一桌子十來道佳餚,她吃得倒是不多,全都進了季風華的肚子。

  人說酒足飯飽,一旦不餓了,什麼都好商量。

  「小徒弟,為師要送你一份禮。」早該送了,只是他一時忘了。

  「禮?」狐仙仙不知怎地突然覺得很詭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想不想隨時收放你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不讓人對你指指點點?」她狐狸外形是很可愛,但太顯眼,一旦出門在外就太招人惦記了。

  「師父你會?」她眼中的疑色分明是不太信服。

  「師父有什麼不會的。」太小看為師了。

  「師父,你不要太為難,徒兒能體諒的。」反正她也習慣身上多了與眾不同的配件。

  季風華把手上的摺扇往她腦門一敲,大擺當師父的威風。「你往自個的血玉鐲子裡瞧一瞧,是不是有棵蔫蔫的小樹苗,你日日以水澆灌,它就會長成開滿白花的大樹。」

  「小樹苗?」她看了一眼血玉鐲子,小樹苗早長到十丈高了,樹上是一朵一朵的潔白木犀花,開了一樹呢!

  「那是你的本命樹,屬性為木,也就是獸的靈根,當年你被雷擊時,原本的三百年靈壽不是消失了,而是打入鐲子裡,你的靈力附著在本命樹中一併進入鐲內休眠,直到你再度喚醒它。」炎狐天生有雙魂,她的另一魂來自……異世界吧!

  「師父,你怎麼知道我被雷擊,你親眼看到喔?」說得煞有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季風華不耐煩的揮揮手。「這不重要,你不要老是打斷我的話,待會我又背不牢給忘了,有得你哭了。」

  明明是他愛嘮叨,故作風騷!狐仙仙很安分地當聽話的徒弟,只是偶爾會揚揚五根尾巴,炫耀漂亮的毛髮。

  「好吧,師父,我要如何喚醒我的本命樹,割指滴血嗎?」老掉牙的劇情,她隨口一說而已,沒想到歪打正著。

  他一聽,乾瞪眼,惱她搶了他的話。「三滴血,滴在鐲子上,等花瞬間變成血紅色你就喊它,然後它就會從鐲子出來,回到你體內,你用靈識一瞧,便可看見它種在你的丹田。」

  「那我就有靈力和靈氣了?」她也能禦劍而行,遨遊天際……呃!不,她的懼高症還沒克服。

  「嗯,沒錯,還有五百年的修為,足以呼風喚雨,點石成金。」她是野生狐狸,自是靈氣充沛。

  「好,那我試試。」狐仙仙躍躍欲試。

  「等等,還太早,要等小樹苗長大……」她太心急了。

  「早是百年老樹了。」她嘻嘻哈哈的咬破手指,擠了三滴血抹在血玉鐲子,血迅速地被吸入鐲子內。

  太過好奇了,她迫不及待的探入靈識,見吸收了三滴血的木犀樹活似木頭遇到火一般的燃燒起來,但樹枝、枝幹並未有燒灼的痕跡,整棵樹沐浴在大火裡,以火為水洗濯。

  驀地,她腦海中浮起一句話——水火同源。

  水與火不是不能並存,而是它們並未融合,一旦結合了,威力將十分驚人,足以排山倒海,烈焰焚日。

  一股舒暢感慢慢蔓延四肢,狐仙仙感覺有一股氣流在身體裡流動,開滿一樹的血紅木犀花一朵朵的凋謝,墜入火裡,化為細細長長的水波狀流入她胸口,暗香浮動。

  是水,也是火,丹田裡的小樹抽出新芽,長成綠葉,一寸一寸地拉高,枝葉繁盛,綠意蒼蠻。

  「師父,我感覺到了。」是樹木的芬芳。

  「嗯,不會再說師父不靠譜了吧!」她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

  她吐了吐丁香小舌,扮了個鬼臉。「我去找林綠雲,嚇嚇他,他到現在還在苦惱我有五根尾巴呢!」

  「姑娘家要矜持點,不要心急……唉!走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芝芝呀!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別再來煩我,每次一瞧見你就沒好事。」真是他命中的剋星。

  一陣細風吹過樹梢,金光粼粼灑落枝椏間,傳來女子嬌媚嗓音,「多謝了,風華小弟。」

  「狐芝芝,不許叫我風華小弟。」季風華咬牙切齒。

  「咯咯……風華小弟還是一樣可愛,芝芝姊姊疼你呀!」女子的笑聲嫵媚多嬌,勾得人心口發癢。

  「狐芝芝!」他一定要宰了她,剝了她的狐狸皮做脖圍。

  「我女兒要繼續麻煩你了,請好好照顧她,小風華。」她的仙仙……還能活著就好,她不多求了。

  一隻比平常狐狸大三倍的火紅狐狸妖嬈地從樹上跳下,她回頭留戀的看了一眼,便如流火般奔入森林深處。

  「原來她沒死……」挺好的,日子又要不寂寞了。

  風很輕,細細綿綿,季風華的眼眶有些發澀。

  梨花白,人如舊,欲醉不醉笑人醒。

  沒多久,林綠雲和狐仙仙成親了。

  「狐小笨,你在幹什麼,把你的狐狸尾巴收起來!」正在賣力耕耘的男人有點無奈的抽了下眼皮。

  「你不是說不嫌棄?它們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尾巴說它也要玩。」狐仙仙弓起尾巴,撓著他光裸的後背。

  「我有狐毛恐懼症。」該死的尾巴,老是來攪局。

  「那你不能碰我了,我就是一隻狐狸。」她推開他,作勢要逃開。

  「你敢走?撩撥了我就要付出代價。」林綠雲捉回愛胡鬧的妻子,以水化成繩綁住她五根揚來甩去的尾巴,高高吊起,下身一挺,進入了她。

  「啊!輕……輕點,你撞疼我了……嗚……壞人,欺負人……」好羞人的姿勢,她似乎玩過頭了。

  「生窩小狐狸吧!」

  「嗯!」生得出來就生。

  春色無邊,人間有情。

  狐狸的春天……很火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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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6:07:39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姊就是懶得有理兒

  「林綠雲,林綠雲,林綠雲……」

  宛如少女般的嬌軟嗓音歡快地由遠而近,一身粉桃色衣裙,在粼粼灑落的金光下特別耀眼生動。

  「你叫我什麼?」

  「林……好嘛,相公,都喊了一百多年,早喊習慣了,還要人家改口多彆扭……」拗口得很。

  白衣勝雪的男子朗眉俊目,清逸出塵的有如一塊出土已久的千年溫玉,溫潤而立。「仙仙,你又有什麼事急急躁躁地,不能平心靜氣,以你這性子,再修上千年也成不了仙。」

  「誰、誰說的!你看,當當當,又多了一條尾巴了,我離狐仙不遠了,早晚脫胎換骨,成為人身仙骨。」

  越見嬌媚的狐仙仙嫵媚多姿,眼兒一勾好不媚人,是男人無不酥了腰骨,天然自成的媚香惑人魂魄。

  人間一別,已是百年匆匆而過。

  逆倫且逆天道而行的劉家叔侄已遭報應,在某個心眼小又愛記恨的男人操弄下,劉雨萍被丟進醉花樓,享受人生的極樂。

  既然她喜歡采陽補陰,便連著七七四十九天不眠不休的「進補」,讓她補個夠。

  在極盡的歡愉中死去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最後她陽火入身,虛火太旺,由內而外爆體而亡,死時五臟六腑皆燒灼成灰,分不清何為心,何為脾,一片焦黑。

  至於劉義松,他是個修不成仙的歪瓜劣棗,雖然用盡了手段想走上修仙之道,可是不敵資質平凡,不到百年便因修煉走了歪路走火入魔,最後死于自己未成的魔功下。

  劉家堡堡主夫人痛失兒女,膝下再無子嗣,大受打擊,前後離世,至此,劉姓一族沒落,修仙界再也不聞劉姓族人。

  好笑又好氣的林綠雲一臉無奈的揉揉妻子毛茸茸的頭。「你修了一百多年才修成一條尾巴,這是值得驕傲的事嗎?以炎狐一族的資質,百年一尾,九尾天狐修成只需九百年,只待千年天劫一來到,渡過了,你便是名列仙班。」

  可惜她從不在修行上用心,老喜歡走旁門左道,什麼不用修煉吃顆果子就有百年功力的速成法。

  天底下哪有不勞而獲的事,偏偏她的運氣似乎又比別人好一點,真讓她撿到不少令人眼紅的好處,以致於她越來越懶,養成好逸惡勞的習性,老是自以為天上會掉下一顆仙果助她修行。

  「可是以你的惰性,只怕千年已過,你身後的狐狸尾巴還不到八條,有辱狐仙一族。」

  「呿!說不定我活不到一千歲呢!人活那麼久要幹什麼,若是身邊的人都不在了,活著有什麼意思,太寂寞。」她沒法想像不怪師兄、墨玉師兄、清儀師姊他們都渡劫失敗化為煙霧了,這人世間還有多少趣事,太滄桑寂寥了。

  狐仙仙很怕寂寞,雖然她是一隻狐狸,卻是由人穿到狐身,所以她熱愛生命,喜歡熱鬧,希望所愛的人都在身邊,少一個也不行,面對生老病死的接收度較修道者弱。

  「胡說什麼,有我在,誰敢奪走你。」林綠雲的狂肆表露無遺,雙目冷冽如萬年不化的冰刃。

  「喂!你別那麼認真嘛,我說說而已,瞧你這張臉嚇人的,難怪咱們玄天門的弟子一瞧見你都要先抖上三抖。」

  狐仙仙笑著摟住他的腰,腳尖一踮,往他嘴角一啄,啄完後又像頑皮的孩子邊笑邊跑開,還回頭做了個鬼臉,教人氣不起來,只想捉回來狠狠吻她。

  怕他,卻又搶著拜在他門下,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小崽仔。

  如今林綠雲在玄天門,已是一峰長老,他住在天元峰的桃花洞府,玄天門每五年開山收一次弟子,大多是沖著他而來,十個有八個中拜求再三,不肯退縮。

  可惜他毫無收徒意願,每回都令人敗興而歸,百年來隻收了兩名資質不凡的男弟子,只因——

  「爹,我餓了。」

  稚嫩的聲音一起,接著是四道高低不一的喊餓聲,很飯桶的,讓他們的爹很想把幾隻小崽塞入米缸裡,自生自滅。

  「爹,有吃的嗎?我快餓扁了。」

  「爹,我要吃烤雞,三隻。」

  「爹,你不要再跟娘卿卿我我的,餓死親生兒子是有罪的……」

  「爹,我走不動了,饑餓過度,我可以吃下一頭三眼牛。」

  「爹,抱抱……」

  一、二、三、四、五……五隻小狐狸蹦蹦蹦地跑進桃花洞府,七、八歲左右的身高,人身狐狸毛,一張張神似的小臉幾乎都酷似他們爹冷冷的五官,冷眼瞧人時更像。

  唯有小五的面容秀媚,雖然也像她爹,可是特別愛笑,笑起來眼眯眯的模樣簡直是狐仙仙的翻版,因此是五隻小的當中最得寵愛的一隻,也因她是唯一的小母狐吧!

  炎狐一族有子嗣上的困難,一隻炎狐的一生雖有多次受孕的機會,但一百年隻生一隻,而且多半養不到成狐,因為牠們的血太珍貴了,能活死人、肉白骨,甚至是依其年歲而能令修行者多幾百年道行,因此多數遭到捕殺和獵食。

  即使一般老百姓也會因其血色皮毛而加以獵殺,以換取銀兩,所以炎狐一族已經極其稀少,屈指可數。

  但是誰也想不到狐仙仙這個異數,居然一口氣生下五隻小崽,四公一母,而且每一隻都養得活。

  唉!這也是別人羨慕不來的,誰教五隻小獸有個實力超強的爹呢!他一翻手,天地變色,再一跺腳,日月無光,傻子才敢往黃泉路走,一遇到林綠雲,千年蜈蚣精也立即化為灰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太強了!

  「去找你們娘要吃的。」林綠雲光明正大的偏心,只抱起紮著雙丫髻的小五,給了她一個春雪融化的笑臉。

  「我們又不是要飯的。」老大一開口,噴出雞蛋大火球。

  「對嘛對嘛!你是我們的爹,本來就該養我們。」老二跟著點點頭,頭頂冒出三簇小藍火。

  「娘說她不是煮飯婆,要喂飽我們太辛苦了。」老三撓著耳朵,撓著撓著竟撓出一把火。

  「對,我們要體諒娘,不能讓娘累著了。」老四一彎下腰,放了一個很臭的響屁,屁中帶黑色火花。

  看著四個兒子「又」把桃花洞府給毀了,林綠雲眼角一抽一抽地,他念了個修復咒,手指一揮,被燒得不成樣的桃花林這才從亂七八糟回復到原有的生機。

  就是因為他們破壞力太強又容易饑餓,他才收了兩名弟子來善後,否則兩夫妻會累死。

  突地,他的眼尾掃過一道身影,沉冷眸子一閃,冷冷的道:「去找祖父。」

  「祖父?」

  林氏兩個老怪物……不,是兩位老祖宗林明遠、林信志在林震天、林綠雲兩父子的聯手下,主動讓出林氏家主之位,目前是不管事狀態,已閉關三次,一次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如今的林家已是小輩當家,沒老祖宗的事。

  原本林家上下一致贊同由林綠雲接位,他強大得足以帶領林家走上新境界,可是他堅拒不從,指稱老父尚在,兒子不敢僭越,而且他身為玄天門弟子,自當回到師門,若他日林家有難,也定當返回,以林家子弟之名出手解危。

  「林綠雲,你真壞。」看著五個孩子奔向手足無措又對他們憐愛有加的林震天,狐仙仙掩嘴咯咯笑。

  「小笨狐,你自個生的孩子自個兒不餵養。」他指她偷懶。

  她笑得眼眯眯,把他的大手往自己小腹一覆。「林綠雲,我又有了,我又要下崽了。」

  嘻嘻!偷懶有理。

  他無語,卻也開懷地笑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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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5 16:07:58 |只看該作者
後記:脆弱的小生命

  秋似乎常說家裡野鴿子的事,也就是斑鳩。

  今天也不例外,不過是個很悲傷的故事,秋難過了好幾天。

  不知足第五對還是第六對的斑鳩爸媽在秋陽臺上的方形花盆築巢,秋儘量不去打擾牠們,讓牠們生蛋、孵蛋、撫育幼鳥,一直到長大飛走。

  秋不曉得斑鳩孵化的習性,但每次只產兩顆蛋,分兩天產下,因此小幼鳥破蛋後的體型會略有差距。

  這一次,斑鳩又來下蛋了,也是兩顆蛋,大概已是斑鳩的好鄰居,秋有時候打開窗戶澆花,牠們也不飛走,豆大的眼睛直瞅著秋看,任由秋將水灑在牠們的羽毛上。

  秋只要伸出手就能捉住斑鳩,一隻也跑不掉,很喜人吧!

  不過秋要說起難過的事了。

  開稿前,幼鳥破殼了,還是兩隻沒毛的小雛鳥,秋一天至少要去看一次,如果沒有這麼做,心裡就會很不舒服。

  有一天,秋在家裡發現一隻食指長的蜈蚣,心想剛好給斑鳩媽媽當食物,喂給幼鳥。

  只是當時秋應該先把蜈蚣弄死的,而不是包在衛生紙裡往花盆一扔便算了事。

  過了兩天,秋無意間發現一隻剛長細毛的幼鳥在鳥巢外掙扎,快跌出花盆了,秋聽說鳥類的幼鳥若沾染了人類的氣味便會棄巢而走(之前有過一回,是麻雀),所以秋不敢用手去抓,改用筷子夾。

  可是幼鳥實在太小了,秋擔心太用力會夾死牠,反而夾不起來,翻來翻去害牠更往外面跌去,秋在翻動的過程中,發現小幼鳥的腹部有被咬傷的傷口,應該是蜈蚣咬的,當下秋就猜想小幼鳥活不了,大概是母鳥把牠移到巢外的。

  但秋還是想救牠,再度用筷子去夾,沒想到鳥腳僵直了,勾住巢邊的草屑,秋沒夾好,牠便從三樓陽臺摔到二樓遮陽板上。

  很慘是不是?秋仍想辦法將牠撈起,放回巢裡,不過牠應該沒多久就死了……秋下午再看時已經僵硬了。

  剩下的那只幼鳥很孤單,不知同伴已死,仍緊偎著牠。

  後來有幾天雨下得很大,幼鳥長大了些,有了不少羽毛了,但離能夠飛行還要幾天,雨勢很大,秋一直沒見母鳥回巢,幼鳥就在巢裡淋雨,秋很不舍地用紙袋幫牠擋雨。

  可是接連著兩天都沒看見母鳥回巢,秋怕幼鳥餓死便弄了熟透的水果在巢裡,但是,水果幼鳥好像沒吃過,大概母鳥有回來過吧!

  幾天了,幼鳥還活著,只是牠不待在巢裡,一直看向天空的方向,好像在等待牠的媽媽,讓人感覺很心疼、很不舍。

  之後有一天,幼鳥不見了,巢中多了兩顆蛋。

  那時秋想,原來牠被欺負了,被其它成鳥趕走了。

  其實那只幼鳥還不到離巢的時候,雖然能飛,但飛得歪歪斜斜的,牠的羽翼未豐,只怕生存會有困難。

  唉!又下雨了,不知那只幼鳥有沒有淋濕?

  希望牠能順順利利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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