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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雲一一】重生我是你正妻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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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9 18:02: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番外之前世的楚凌旭(下)

  宣元十年八月,薛王府小郡主下嫁楚家當家。

  懷著滿心雀躍的欣喜,楚凌旭奉旨迎娶了薛幽染。洞房花燭夜,他對她說:「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

  始料未及,揭下喜帕後印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絕美卻滿是寒霜的容顏。合巹酒尚未飲下,她便冷言請他移步書房。那一刻,楚凌旭溫和的笑容滯住。事情,似乎並非他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暗一將調查回來的資料交給他時,有那麼一霎那,他想將手中未曾打開的宣紙盡數燒掉。若是不看,若是無視,事情是不是會簡單很多?可惜,楚凌旭從不做替死鬼,也從不做別人算計的糊塗蟲。深吸一口氣,楚凌旭終是打開了那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宣紙。

  原來她的心中早有良人,怪不得她會對他冷言以對。被一心深愛的太子哥哥當做籌碼下嫁意欲拉攏的楚家,怨不得她會不甘心。她定是滿心怨恨吧?卻不知她恨的是秦澤逸放棄了她,還是楚家破壞了她的念想?

  楚凌旭破天荒的有些不知所措,難以自處。即使被師父騙至寒星閣,獨自在黑暗和血腥中掙扎三年,他亦不曾這般茫然過。進抑或不進,於他而言,是個艱難的選擇。

  薛幽染已經嫁進楚家,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他無法做到將她丟至一旁,置之不理。也無法想像明明是夫妻卻不得不冷漠相待,彼此仇視。薛幽染是否已想明白,秦澤逸或許會是一位好皇帝,卻絕不會是一位好夫君。他和薛幽染,薛幽染和秦澤逸,秦澤逸和他,紛紛雜雜的糾葛在了一起。

  不可否認,他的心有些難受。冥冥之中兩次意外的見面,他動了心,她卻毫無知覺的沉浸在她的情思裡。本以為成親後,他會讓她慢慢愛上他,卻未想到她的心中早有他人入住。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強人心意更非君子之風。望著手中的宣紙,靜坐良久的楚凌旭萌生退縮之意。一切真相攤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視而不見。成全她想要的,或許於她而言才是更好的歸宿。

  楚凌旭和薛幽染成親後的第三日,秦澤逸再次出現在楚凌旭的面前。不待秦澤逸說明來意,楚凌旭就率先開口:「郡主殿下的心並不在楚家。」

  秦澤逸聞言愣住,隨即淡笑:「幽染年少不更事,還望楚當家多多擔待。」

  「她的心意太子殿下應該比誰都清楚。」看著坦然淡定的秦澤逸,楚凌旭的臉上帶著譏誚。

  「如今幽染已和楚當家結為秦晉之好,自然心繫楚當家。」楚凌旭話裡的意思秦澤逸心知肚明,卻不以為意。

  秦澤逸理所當然的模樣讓楚凌旭分外反感:「小郡主用情之深,太子殿下不可能沒有感覺到。這樣待她,未免太過絕情。」

  秦澤逸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此事已成定局,無法更改。」

  無法更改?是,確實無法更改。楚凌旭忽然發覺他的一腔憤怒只是枉然。秦澤逸既能絕情的上稟皇上將薛幽染下嫁楚家,又怎會在意薛幽染是否真心情願?聽說小王爺對此事極其憤怒,更是因此和親如兄弟的太子殿下生了間隙。想必此事薛王府也是極不願意的吧?這場親事,成全了誰的心願?又毀了誰的念想?

  因為提及薛幽染,秦澤逸的來意終是沒有表明。拉攏之事尚未提及,便已引得楚凌旭的反感。之於秦澤逸,是意外中的意外。幽染心中另有其人之事,幽染自己不會說出口。以思月的性子,更不可能去和楚凌旭告密。楚凌旭會知道,自是因為他發覺了不對勁,甚至派人查了幽染。雖然他和幽染之間的事並不隱蔽,卻也沒有鬧到整個宣城人盡皆知的地步。他沒有想到不過一個普通的商賈之子,竟也能查出官家之事。楚凌旭,果然有他的手段。看來,他不能小視楚凌旭的本事。

  與秦澤逸見過面之後,楚凌旭反而做出了抉擇。秦澤逸捨棄薛幽染,是秦澤逸的有眼無珠。既然薛幽染已是楚家人,又何必在乎她的過去種種?無法成全她想要的,那就盡他所能給她他所能給予的。心疼她所受的委屈,他自當本著初衷繼續對她以心待之。總有一日,他會讓她不再為了別人而傷心。

  後來,楚凌旭開始費盡心機的對薛幽染好。他會約她去碧波亭走走,只為散心。他會將親手編的草蚱蜢送給她,只為討她歡心。他會約她去客悅樓看看,只為讓她融入他的生活。他會請奶奶和娘不要刁難她,事事順著她的意。他會讓夢雯不要畏懼她的冷臉,前去陪她打發時間…

  只可惜,事事不盡如他意。她不喜外出,不愛小玩意,更不屑融入他的生活。奶奶和娘碰了幾次釘子以後,開始放之任之。夢雯更是見到她就嚇得不敢靠近。就連楚白,都暗地裡埋怨她的高傲不近人情…

  可是,楚凌旭卻覺得她並不如她表面的那般難以接近。每當他軟著聲音喊她「幽幽」時,她會紅著臉瞪著他;明明是她氣焰囂張的將他趕出房間,可是每次偷偷折回去都能看到她臉上的愧疚;很多時候,半夜潛進她的房,會看到睡夢中皺著臉委屈哭泣的她…

  楚凌旭始終堅信,隨著時間的流逝,幽幽心中的傷口會慢慢的癒合,她會慢慢的忘記那個傷她至深的太子哥哥。然而,所有的堅持在得知她親自為他納妾時轟然倒塌。為了不想見到他,即使為他納妾也在所不惜嗎?薛幽染的此種行為徹底擊垮了楚凌旭的驕傲,楚凌旭的自信,楚凌旭的篤定…

  連當面質問她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在半夜時分站在她的床前凝視著她猶帶淚痕的睡顏直至天亮。

  蕭家已經答應了親事,楚凌旭親自上門拒絕也沒有改變蕭家嫁女的決心。蕭雨瑟過門那一日,楚凌旭早早的躲了出去。心落在了那個不肯回頭看看他的女子身上,又怎能與其他女子過多親近?是他太過自私,只能斷送掉蕭雨瑟的一生...

  或許是不屑,或許是愛靜,薛幽染從不曾踏出院子與楚家人一起用膳。正妻不在,身為妾室的蕭雨瑟自然也不得上桌,只得留在房內獨自進食。楚奶奶和楚夫人眼不見為淨,直接免去了每日的請安。楚凌旭早出晚歸,根本就見不到人。無處可依的蕭雨瑟不得不小心翼翼,謹守本分。於是,楚家還是楚家,蕭雨瑟的到來未造成楚家任何的改變。

  平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前來探親的錢家表妹進入楚家大門。錢家表妹性子婉約,又極其擅長說好話,很快便虜獲了楚家眾人的歡心。當然,忙碌異常的楚凌旭不包含在內。

  自蕭雨瑟進門後,楚凌旭便甚少出現在楚家人的面前。整日整日的在外面奔波,惹得楚奶奶和楚夫人心疼不已。錢家表妹的到來,雖然沒有討得楚凌旭的歡心,卻引得楚奶奶和楚夫人的日子舒心了不少。

  若不是薛幽染忽然提出要將錢圓圓收進房,楚凌旭根本不會在意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憤怒不已的衝進薛幽染的院子。看著那昂著頭,挺直著背,倔強而立的瘦弱身影,楚凌旭的心中泛起絲絲哀傷。還是辦不到嗎?為何她的眼睛永遠停駐在一個永遠不會屬於她的人身上?想起那位前來找他商討皇位之爭的太子殿下,再看看眼前這位固守過去的郡主殿下,楚凌旭黯然離去。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明白,過去的早已成為過去?

  有了蕭雨瑟的先例,這一次楚凌旭沒有去找錢家,而是直接找到錢圓圓本人。冷眼看著面帶羞澀的女子,楚凌旭坦言相告不會納她為妾。誰知看似婉約的女子輕哼一聲:「大表嫂說了,這事她做主就行了。」

  楚凌旭噎住,內心苦笑不已:幽幽,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又是一個被斷送幸福的女子嗎?為何都要這般執迷不悟?楚家的銀子再多,真的就是你們想要的幸福嗎?

  楚凌旭無奈之下,決定去找奶奶和娘做說客。誰知兩人竟然一致贊同薛幽染的此次決定。

  奶奶說:「旭小子,這次你必須給我到場。錢家表妹可不是旁人,不能落了她的面子。」

  娘說:「旭兒,你就應下吧!成親兩年多仍是未有所出。你難道忘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望著奶奶和娘眼神的深深期盼,楚凌旭不再堅持,轉身出府。呆在這個生他養他的家裡,他忽然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錢圓圓過門那一日,楚凌旭依舊沒有到場。任憑楚奶奶和楚夫人的臉色黑如鍋底,薛幽染為楚凌旭納的第二個妾仍是和蕭雨瑟遭遇了同樣的冷待。

  錢圓圓過府後,蕭雨瑟慢慢的活躍了起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女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磕磕絆絆。更別提,兩個女人的夫君還是同一人。都不受寵,卻偏偏喜歡恬著臉互相鬥法。爭的不過是那口氣,要的不過是那個面子。二人似乎都忘了楚家還有一位郡主正妻在,你來我往鬥得不亦樂乎。

  眼見蕭雨瑟和錢圓圓都有事做了,楚凌旭倒是討得一個清閒。但求幽幽別再折騰,他的忍耐和包容真的所剩不多了。

  老天沒有聽到楚凌旭的但求,薛幽染更是不會知曉楚凌旭的但求。於是,城西白家的小姐白雪蘭被八抬大轎抬進了楚家。

  彼時,楚凌旭正在外地視察商舖。聞此消息,楚凌旭反而淡定了。幽幽,如若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我遂了你的願又如何?再度回到楚家的楚凌旭終於走進了白雪蘭的房。

  「明日開始,你會是楚家最受寵的白姨娘。儘管張揚,儘管跋扈。有事我擔著。」見到美艷如花的白雪蘭,楚凌旭絲毫不為所動,臉色低沉。

  「那妾身需要為夫君做些什麼?」白雪蘭風情萬種的依在床上,潔白的玉足伸至床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晃著。媚眼如絲,小舌有意無意的舔過唇瓣。

  「離我遠點。」楚凌旭皺著眉頭,嫌惡的說完便推開門走了出去。幽幽,看看你這都是什麼眼光?這樣的女人你也接進府,你到底還要鬧到何種地步?

  白雪蘭臉上的媚意妖嬈頓時消散,饒富興趣的眼神盯著遠去的背影,吃吃的笑。這個男人,她要定了!

  那日以後,白姨娘在楚家的日子可謂風生水起,萬千恩寵集一身。蕭雨瑟和錢圓圓持衡不下的局面,因為多了後來居上的白雪蘭而瞬息萬變。後來,蕭雨瑟和錢圓圓居然握手言和,整日黏在一起喳喳呼呼,說著無人知道的小心事,使著不甚高明的小陰招。然而,出身小戶人家的二人又豈會是商家出身的白雪蘭的對手?明裡使壞,暗裡耍招。白雪蘭如貓逗老鼠般,心情好了就逗逗二人,心情不好就一腳踹開...

  楚凌旭始終沒有過問這三人,也沒有再去看薛幽染。事已至此,看抑或不看,已無太大區別。

  四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楚凌旭和秦澤逸的關係在秦澤逸登基前便開始惡化,隨著秦澤逸的登基則是更加的如履薄冰。對此,秦澤逸心生惱怒,楚凌旭依然如故。

  楚家二公子楚葉展學識甚好,本應考取功名卻忽然收拾包袱回到家中。楚凌旭問其原因,只換來一句:「大哥覺得有必要嗎?」

  望著二弟了然一切的眼神,楚凌旭一直以來的故作堅強化為虛影。風一吹,全散了。

  四年來,奶奶的愁容,娘親的哀歎,爹爹的無奈...現在,輪到二弟了嗎?二弟放棄他的前途,放棄他的執著,放棄他的追求,無非是看透了楚家和秦家的利害關係。老死不相往來,其實更應該是楚家和秦家的寫照。個中緣由,不外乎一個情字。薛幽染三個字如一根刺,卡在秦澤逸的喉嚨,卻刺進了楚凌旭的心裡。

  那麼,下一個又會是誰?三弟驚哲?還是小妹夢雯?

  最後一次凝視薛幽染的睡顏,楚凌旭低喃出聲:「幽幽,如你所願。」

  寂靜的夜空下,楚凌旭離去的腳步緩慢而堅定,蕭條的背影透著濃濃的悲傷。他也是人,他也會累。薛幽染,他的心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一年後,楚家碧水湖旁,懷中女子的身體已經冰冷,楚凌旭長嘯悲鳴。明明知道她不如表面那般堅強,怎可放任她一人掙扎在無休止的妻妾爭鬥之中?明明知道她不是虛偽之人,怎能懷疑她的忽然轉變另有所圖?明明知道她已經傷痕纍纍,怎可...放棄曾經的承諾?

  湖水蕩漾,風中隱隱傳來楚凌旭飽含深情的低沉嗓音:「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

  湖水蕩漾,風中隱隱傳來薛幽染滿懷愧疚的淒婉泣聲:「夫君,妾身知錯了!」

  分明是他的聲音,又分明是她的聲音。起初的承諾與最終的遺言交織在一起,在楚凌旭的耳裡不斷的迴旋,字字刻骨,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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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9 18:02:2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楚君憶滿月酒那一日,前來恭賀的人差點踏破楚家大門。

  先不說親自造訪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再不論薛王爺、薛王妃及長公主的顯赫身份,單說莫侯府的小侯爺,吏部尚書家的公子,刑部尚書家的公子和小姐...無不顯示著這位楚家小公子往後的富貴及榮華。

  「楚家妹夫,把小君憶給我抱,給我抱。」趙瑞腆著笑臉圍著懷抱娃娃的楚凌旭打轉,嘴裡不停的嚷著要抱楚君憶。

  「楚當家可千萬別給趙瑞抱。就他那毛手毛腳的性子,可別把小君憶給摔了。」鄭凱一本正經的勸道。憑什麼給你抱?我也想抱好不好?

  「我才不會摔著小君憶。楚家妹夫,你就給我抱抱吧!我怎麼說也是小君憶的舅舅。」趙瑞信口開河,開始攀關係。

  「趙瑞,奇文要是聽到你這句話,肯定會立刻從邊關奔回來揍你。」鄭凱涼涼的嘲笑道。舅舅,就你是,我不是?

  「鄭凱,你不就是想抱但不好意思說嗎?再拖我後腿,馬上挨揍的絕對會是你。」揮揮拳頭,趙瑞不滿的威脅道。這什麼兄弟啊?不幫忙還淨扯後腿。

  被說中心思的鄭凱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再開口。雙眼卻始終盯著楚凌旭懷中的娃娃,一刻也不離開。

  「楚當家,在下可以抱抱小君憶嗎?」帶著溫潤的笑容,莫辰遠走上前來。

  早就想到自家兒子被抱出來一定會引來眾人的爭奪,卻沒料到自家兒子會這般受歡迎。楚凌旭堅決不承認,他就是故意想炫耀給靜坐一旁的某人看。心中不捨,面上仍是含著笑,楚凌旭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楚君憶交到了莫辰遠手中。這位莫小侯爺心細如髮,給他抱倒也不必太過擔心。反正幽染待會肯定會派人過來要兒子,莫辰遠就是抱也抱不了多久。

  楚君憶一到莫辰遠的手中,趙瑞就湊了過去,連鄭凱也忍不住走近拿手指戳戳楚君憶的小臉蛋:「好軟。」

  坐在不遠處的秦澤逸看著幾人爭搶著楚君憶,忍了忍,終是沒走過去。那是幽染的兒子,是幽染和楚凌旭的兒子...

  「爺不是也快做爹爹了嗎?快過來學學如何抱娃娃?小君憶好好玩的。」見秦澤逸一個人坐在旁邊,趙瑞大大咧咧的喊道。

  莫辰遠聞言還真抱著楚君憶走到了秦澤逸的面前:「表哥,抱抱?」表哥,幽染已經為楚家添丁了。這下,你總該死心了吧?別再存著不該有的念頭了,放下並不一定是壞事。

  秦澤逸直直的盯著莫辰遠送到他面前的楚君憶。小小的娃娃,胖胖的身子,圓圓的臉蛋,粉嫩粉嫩的模樣僅是一眼就撞進了秦澤逸的心裡。秦澤逸下意識的伸出手,欲接過莫辰遠懷中的娃娃。

  「見過各位主子。小主子該餓了,王妃讓老奴將小主子抱過去。」秦澤逸的手剛觸到楚君憶的小身子,孫嬤嬤的聲音自門口響起。

  似乎是為了印證孫嬤嬤的話,一直乖巧安靜的楚君憶忽然張開嘴巴大哭了起來。這一哭還真嚇住了在場的幾位公子哥,慌忙陪著笑臉哄了起來。

  楚凌旭也是一驚。他家兒子向來乖巧,這一哭定是餓了。急步走到莫辰遠身邊將楚君憶給接了過來,一邊輕拍一邊輕聲哄著。也顧不上房中的其他幾人,楚凌旭抱著哭聲漸弱的楚君憶隨著孫嬤嬤走了出去。

  秦澤逸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心中莫名的泛起淡淡的失落。已經觸到了呢!

  「做爹爹了就是不一樣。那般風淡雲輕的楚家妹夫居然被一個小娃娃給困住了。這溫柔爹爹樣,太嚇人了...」睜大眼睛看著溫柔哄著楚君憶走出去的楚凌旭,趙瑞感歎道。

  「要是羨慕,你也馬上去娶一房媳婦給你生個娃。然後你就可以和楚當家一樣,守著媳婦哄著娃娃。豈不樂哉?」鄭凱在一旁調笑道。

  「本來很美好的一件事,怎麼到了你們兩人的嘴裡就這麼的彆扭呢?不過,小君憶倒是真的很討人喜歡。」唯一抱過楚君憶的莫辰遠淡笑著說道。

  「小侯爺這麼喜歡小君憶倒不如趕快生個小千金把小君憶給定下來。」趙瑞聞言壞笑著建議道。莫辰遠和鄭倩大婚在即,說這話倒也不會太過唐突。

  「說什麼呢?」見趙瑞拿自家妹妹說笑,鄭凱重重一掌拍在趙瑞的背上,隨即看著不說話的秦澤逸,「爺家側妃若是生個女兒,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那可不行。小君憶我們侯爺府已經定下來了。」不給秦澤逸開口的機會,莫辰遠搶先回道。這段日子,他冷眼看著太子表哥越來越有後悔之意。這樣下去可不好,對於幽染,太子表哥不該再有其他念頭。

  秦澤逸愣了一下,開口道:「來日方長。」

  趙瑞和鄭凱笑笑,不再調侃。莫辰遠則是心中一突,為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薛幽染的院子,楚凌旭剛把楚君憶抱過來便被薛王妃給轟了出去:「外面賓客眾多,還不快出去招待?怎能全部交給長輩應付?太不像話了。」

  心知岳母大人是不想他再將小君憶抱出去,楚凌旭也不辯解,笑著離開。

  「幽染,小君憶好可愛。」望著吃飽了躺在搖籃裡打著哈欠的楚君憶,鄭倩讚道。

  「喜歡啊?喜歡就自己生一個去。」洛沁兒輕輕搖著搖籃,打趣鄭倩。

  「沁兒,你居然笑話我?你才是應該趕緊生一個。」免得被府裡的那兩個女人給爬到頭上去了。鄭倩後面的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彼此卻心知肚明。以她和洛沁兒的交情,說這些話倒也不會犯忌諱。

  「我不急。你還是馬上給莫小侯爺生一個女兒,先把小君憶給定下來。」洛沁兒臉上的笑容似乎有那麼一剎那的停滯,又似乎一直那般的清雅。

  鄭倩臉一紅,不再說話,低下頭逗弄已經睡著的楚君憶。

  「嫂嫂,你這幾日感覺可還好?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洛沁兒和鄭倩這對閨蜜忙著鬥嘴,薛幽染則忙著關心長公主。嫂嫂有喜,自家哥哥卻不在身邊。薛幽染想想就心疼秦芊玉。

  「都好。母妃看著在呢!還有幾位嬤嬤在,你無需掛心。」秦芊玉臉上為人母的閃耀光彩煞是迷人,動人心魄。夫君來信要她好好照顧身子,他一定會在孩子出生前趕回來。秦芊玉相信薛奇文的承諾。就是薛奇文無法趕回來,她也不怪他。邊關不比宣城,只要他平安無事,她和孩子等著他便是。

  薛幽染點點頭,隨即道:「要不我帶著小君憶回王府住上幾日?」這樣,若是長公主覺得寂寞了,還有她和小君憶逗著長公主樂樂。

  「小祖宗,你可千萬別回王府湊熱鬧。母妃整顆心都撲在你嫂嫂身上,可沒多餘的心思理睬你。你乖乖呆在楚家就好。」薛王妃接過話頭笑道。楚家對幽染很好,簡直是捧在手心裡疼著。剛剛楚家奶奶和楚夫人還在交待下人動靜小點,別擾了大少夫人。單憑一聲「大少夫人」,薛王妃就安心了。楚家是真心將幽染當一家人,所以才不以「公主」敬稱的。

  「有了嫂嫂就嫌棄女兒。母妃,我生氣了。」薛幽染嘟著嘴,不滿道。聽到母妃這般說,薛幽染的擔憂頃刻散去。都說婆婆不好處,倒也不盡然。楚夫人和自家王妃就很好處,她和長公主算是有福了。

  「那感情好。生氣了就不回王府給母妃添麻煩了。」薛王妃拍著手,故作不以為意的笑。自長公主有了身子,王府內因奇文離去而帶來的沉悶一下子消散。對這個長孫,王爺也甚是上心,日日找她商討長公主膳食之事。二夫人則被嚴令遠離廚房,不准接近長公主的院子一步。

  聽說二夫人這幾日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薛王妃心中冷哼,並不打算理會此事。宮裡的嬤嬤向來是不好處的,不是單憑二夫人隨便做盤點心就可以糊弄過去的。色香味,哪怕一丁點小瑕疵都會讓重做再重做。聽說二夫人好幾次都是餓著肚子做到深夜。王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作不知此事,孫嬤嬤則是鐵了心的折騰二夫人。

  直至幾日前,二夫人面色青黑,雙臂浮腫,體力不支的暈倒在廚房。孫嬤嬤這才讓人把二夫人給抬了出去。連太醫都沒給叫,每日清湯寡水的侍候著。薛王妃甚至懷疑,不需幾日,二夫人就會活活的被孫嬤嬤給折騰死。

  這幾月,備受折磨的二夫人無時無刻不惦念她在王府內唯一的幫手,久未現身的於嬤嬤。這麼多年,若是沒有於嬤嬤在一旁多加提點,她絕不會有今日的風光。少了能幫其出主意的於嬤嬤,二夫人的日子一下子回到了剛入府時的乏人問津。不,甚至還不如剛入府時的日子。至少那時沒有人日日盯著她,少吃短喝的不讓她好過。長時間的惦念無用,隨之而來的就是無休止的怒罵。罵於嬤嬤危難關頭置身事外,罵於嬤嬤早晚會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罵於嬤嬤...

  薛二夫人只徒口上快活,彷彿這一罵就能減輕她所受的苦一般。卻不知,她嘴裡怒罵的於嬤嬤果真如她所罵的那般下場淒慘。

  於嬤嬤自上次被孫嬤嬤打了以後,躺在床上三日後忽然想開了,自動請辭離開了王府。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薛王妃沒有過多的為難,讓王嬤嬤多打發了些許銀子。沒料到臨到走時,於嬤嬤居然硬氣了一回,愣是沒好意思要那些銀子。

  於嬤嬤這麼多年本也攢了不少銀子,安享晚年倒也不成問題。只是於嬤嬤老家還有兩個不成器的侄兒,於嬤嬤這一回去立刻成了香餑餑。起先兩個侄兒都是爭著搶著的供奉於嬤嬤,好話說盡的討老人家歡心。兩個侄兒家裡的日子都不是很好過,指著兩人養老的於嬤嬤也不吝惜,自掏腰包補給家用。

  誰知兩個侄兒一個比一個貪得無厭。嘗到甜頭之後更如餓狗碰到了肉骨頭,咬死不放。不過兩月光景,於嬤嬤手中的銀子便被掏空。見於嬤嬤身上真的一點油水也搾不出來,二人竟然沒良心的將於嬤嬤給趕了出來。人到老年只落得一個掃地出門,於嬤嬤的日子不可謂不淒涼。

  常言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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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7: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回太子府的路上,秦澤逸和洛沁兒同坐一輛馬車。

  「小君憶真的很可愛。倒不知兩位妹妹的孩子是否也這般可愛。」身子靠後,半倚車廂後壁,洛沁兒語帶笑意,輕聲說道。

  秦澤逸沒有應答,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腦中不時浮現楚凌旭懷抱楚君憶的高興畫面,趙瑞等人爭搶楚君憶的畫面,辰遠將手中的楚君憶遞到他面前的畫面,手已觸碰到楚君憶卻被楚凌旭搶走的畫面...

  「兩位妹妹懷孕也有近八月了。太醫說心藍妹妹的身子有些弱,需要多加留心。茹雅妹妹的身子倒是不錯,定能為咱們太子府添個小壯丁。」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心中不屑的冷哼秦澤逸此刻的後悔和不甘心,洛沁兒繼續說道。

  「這些事你處理便是。」心中煩躁,秦澤逸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話雖如此,卻也少不得太子殿下的安撫。兩位妹妹如今都是身子重的人,受不得絲毫委屈,可不能忽視了。聽寧安公主說,楚當家這大半年可是連楚家生意都沒有理會,整日守在寧安公主身旁,片刻不曾離開。爺是大忙人,自然不能如楚當家這般關懷備至。可畢竟是皇家子嗣,也馬虎不得。本來妾身是想邀寧安公主多上太子府走動走動,想著兩位妹妹也能沾沾寧安公主的喜氣生兩個大胖小子。話未出口就被長公主給搶了先...」洛沁兒絮絮叨叨,專挑秦澤逸的痛處踩。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比如太子府大喜之日,太子殿下堵住寧安公主卻被前來尋人的楚當家撞了個正著;又比如薛王府小王爺迎娶長公主之日,太子殿下口中叫著寧安公主的名字,借酒消愁...

  秦澤逸忽然轉過頭,森冷的瞪向洛沁兒。誰料洛沁兒早已閉上眼睛,留給秦澤逸一副沉靜淡定的面容。

  感覺到秦澤逸的憤怒眼神移開,閉目養神的洛沁兒輕笑一聲,口中輕喃:「君憶,憶君,卻不知寧安公主憶的是...」洛沁兒的聲音越來越淡,淹沒在馬車行進車輪聲裡。

  憶君嗎?秦澤逸苦笑不已。不管憶的誰,她都已是楚家的當家主母。那個跟在他身後追著嚷著要做他太子妃的小女孩如今已嫁作人婦,身為人母。而他卻在將她遠遠的推開之後才發現,原來失去她,他的心會這麼的疼。怎麼早就沒發覺呢?那些信誓旦旦的宣告,那些刁蠻任性的舉動,至今想起仍是歷歷在目。明明是那麼的清晰,為何又是那般的遙遠?幽染,若是太子哥哥後悔了,你還會原諒太子哥哥嗎?不會的,是吧?

  一路無言的回到太子府,洛沁兒率先下車,面帶微笑,翩然離去。秦澤逸,原本屬於你的女子被你親手嫁給他人,並不可怕。那個女子嫁給別人後如若依舊念著你,也不可怕。那個女子選擇忘卻一切開始新的生活,仍然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看到那個女子過得很好後才恍然頓覺,其實你的心裡是有她的。饒是你再後悔也無法挽回你曾經犯下的錯誤,那個女子永遠都不會再屬於你。你只能遠遠的看著,望著,想著,念著,盼著,愛著...或許有一日,你會親耳聽到那個女子告訴你:君憶,是在提醒她的夫君要時刻憶著永遠對她好。

  秦澤逸剛下馬車就有下人前來稟報,側妃和薛夫人有些不舒服。薛夫人指的自然是薛心藍。自薛心藍有喜之事屬實後,太子府上下皆尊稱其薛夫人。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視而不見,鄙視不屑。

  縱使心中千般不願,秦澤逸還是即刻趕往季茹雅的院子。薛心藍和季茹雅最近絲毫不見消停。可能是因為肚子越來越大,情緒也越來越大,想的也越來越多。相較而言,季茹雅比薛心藍的脾氣大,秦澤逸不得不先去安撫她。

  「你是說,太子殿下進了側妃的屋?」看著面前的小丫鬟,薛心藍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高興。

  「是。」小丫鬟跟著薛夫人也有好幾個月了,仍是嚇得雙腿直抖。薛夫人不罵人,也不打人。就是喜歡用那對毫無生氣的眼死死的看著她,生生嚇得她夜裡不敢睡覺。

  「知道了,下去吧!」撥動著桌上的茶杯蓋,薛幽染臉色一片死寂。不悲不喜,不怒不樂。

  半月後,太子府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側妃娘娘喝完廚房送過去的補湯,差點小產。此消息一出,不僅太子殿下,連宮中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也被驚動,下令徹查。

  說也奇怪。自側妃和薛夫人同時有喜後,秦澤逸便命廚房一視同仁。也就是說,薛夫人吃過的點心,側妃那絕對也會有相同的一盤。側妃喝過的湯,薛夫人那也會有一碗。而現在,側妃差點小產,薛夫人卻安然無事。由不得人不懷疑,由不得人不驚心。

  季茹雅和薛心藍平時的那些手段,秦澤逸不介意。只要不涉及到孩子,他任她們鬧。不過這一次,秦澤逸是徹底怒了。他的太子府後院可以爭寵,也可以耍心機,卻容不得蛇蠍心腸毒害皇家子嗣之人。
  後院之事,要想徹查必須太子妃動手。於是,秦澤逸冷著臉去找了洛沁兒。

  「臣妾有罪。」見到秦澤逸,洛沁兒二話不說,直接認罪。

  「太子妃何罪之有?」秦澤逸自然不會懷疑此事乃洛沁兒所為。若是洛沁兒要動手,早幾個月動手絕對比現在來的簡單。更何況若是洛沁兒真要動手,絕不會傻的去動季茹雅。沒有後台的薛心藍絕對是更容易下手的對象。

  「太子府後院出此等大事,臣妾難辭其咎。」洛沁兒確實想讓秦澤逸的後院不太平,卻也沒想過去動這兩個孩子。一是因為她的心沒這麼毒,二是因為洛家此刻已經輝煌不再,她完全不擔心秦澤逸以後會猜忌她。只要她這個太子妃不犯錯,皇后之位就不會落入她人之手。

  「這事錯不在你,不必介懷。只是這般毒辣之人,不能再留在太子府。」秦澤逸不是來找洛沁兒興師問罪的,而是來找洛沁兒解決掉威脅的。好在這一次沒有讓那人得手,倘若有個萬一,季茹雅肚中的孩兒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此事臣妾也很疑惑。廚房那邊回話,同樣的湯心藍妹妹那也有一碗。臣妾派人去問過,心藍妹妹也喝了此湯。太醫也去看過了,心藍妹妹一切安好。也就是說,這事是專門針對茹雅妹妹的。」聽聞此事,洛沁兒第一反應是薛心藍因嫉妒做出了不理智的舉動。可是直覺告訴她,薛心藍不會如此愚笨的引火燒身。太明顯了,懷疑到薛心藍身上毫無任何懸念。

  「這事應該不是心藍所為。她沒必要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除非薛心藍已經傻的無可救藥,否則就是她一心尋死。

  「臣妾也覺得不是心藍妹妹。事情看似簡單,卻也不簡單。廚房的人說,心藍妹妹那碗湯是心藍妹妹房裡的小丫鬟去端的。茹雅妹妹那一碗,則是茹雅妹妹的陪嫁丫鬟親自去端回來的。照理說,心藍妹妹沒事,茹雅妹妹更不應該有事。」這才是關鍵所在。季茹雅的陪嫁丫鬟是季茹雅娘家帶來的人,絕對靠得住。太子府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害季茹雅,獨獨不會是季家帶來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季茹雅的陪嫁丫鬟不會不懂這個理。

  秦澤逸沒有說話,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陷入了沉思。不是廚房的人,也不是季茹雅的陪嫁丫鬟,會是誰呢?

  太子府內疑霧重重,楚家則是處處溫馨。楚奶奶和楚夫人抱著楚君憶不撒手,楚老爺爭搶不過,只得在一旁不停的搖著撥浪鼓吸引楚君憶的注意力。就是沉默了好些日子的楚夢雯臉上也是再現笑容,湊過來好奇的戳戳楚君憶的臉蛋,捏捏楚君憶的小手。楚夫人看不下去,拍開楚夢雯搗亂的手。楚夢雯委屈不已,只得搖搖楚君憶的小腳以示不滿。

  「楚呆子,你說這個玉珮到底怎麼處理才好?」薛幽染和楚凌旭的臥房內,薛幽染晃著手中價值不菲的羊脂玉,倍感為難。

  「給小君憶戴著便是。」瞄了一眼幾日前意外收到的玉珮,楚凌旭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怎麼能隨便戴?凌國皇上突然送這個信物給小君憶,怎麼想怎麼覺得有所求。」薛幽染越說越覺得手中的玉珮如燙手山芋般,想丟又覺得有些不妥。

  「不必想太多。既然他這麼有心,咱們拿著便是。」楚凌旭也沒想到自家三弟會在寫給凌國皇上的書信中提及小君憶的出生,更沒想到凌國皇上會這般上心,還特地送來了玉珮以示恭賀。

  「罷了,那先收著。」眼下也不可能退回去,薛幽染將玉珮收至一旁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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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7:2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章

  見幽幽將玉珮收起來,楚凌旭笑笑,不再言語。暗一稟報太子府又出事了。楚凌旭這次卻沒打算告訴幽幽。那些所謂的陰謀太過黑暗,甚至有些血腥,不適合講給幽幽聽。

  「楚呆子,我想帶著小君憶回薛王府住上幾日。」猶豫了許久,薛幽染終是下定決心回府看看。雖然母妃口上說不要她回去,她心中比誰都明白母妃是不想她和楚家太生分。畢竟是已經出嫁的女兒,公婆健在,甚至還有祖輩在,不好老是往娘家跑。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長公主嫂嫂懷孕已經五個多月了,夫君一直不在身邊,婆婆再好也不能時時刻刻陪在身邊...

  「好。我陪你一起回去。」知道幽幽的顧慮,楚凌旭點頭應許。

  得到楚凌旭的支持,薛幽染忽然覺得心中有些酸,酸中又泛著絲絲的甜。有夫君如此,此生再無所求。

  走進薛王府,一如既往的寧靜。因為有楚凌旭在,薛幽染不能直接衝至薛王妃抑或秦芊玉的院子。二話不說,帶著楚凌旭,抱著楚君憶回她的郡主閣。

  聽說寧安公主和駙馬回王府了,守著秦芊玉喝湯的薛王妃先是驚詫,隨即輕叱道:「就知道這丫頭不聽話。」

  「幽染這是孝順,定是想母妃了。」喝完最後一口湯,秦芊玉為薛幽染說起好話。

  「都是好孩子。」摸摸秦芊玉的手,薛王妃感觸道。

  「母妃才是好母妃。」難得的,長公主殿下居然撒起嬌來。

  薛王妃聞言頓時心暖暖的。兒子不在身邊,女兒又已出嫁,好在還有一個體貼懂事的乖媳婦得以安慰。現在媳婦又即將為薛王府開枝散葉,誰能說她這個王妃的日子過得不好呢?就是日日前來探望她的王爺,似乎也不再那般不順眼了。

  曾經怨過,曾經也恨過,怨過恨過到了最後就只剩下木然。這麼多年過去,薛王府的日子還算平靜。比起其他大家族裡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她這個王府女主人反倒是最舒心的一個。兒子人稱宣城小霸王卻懂得大是大非;女兒刁蠻任性卻謹守禮節;不知所謂的小妾從來都是不值一提;裝模作樣的庶女一頂小轎抬了出去;就是相敬如冰多年的王爺也從不干涉她的任何決定...

  這樣一想,倒也舒心了不少。當年最好的閨蜜如今貴為一國之母,權勢有了,富貴也有了。又能怎樣呢?明知皇上的心早就被已過世的洛貴妃給佔了去,卻仍是不甘心的想要去爭。再爭又怎能爭過一個早已不在世的人?宮中的嬪妃那麼多,真要計較又能計較幾個?整日想著明爭暗鬥,不死不休。誰能說她就不累?個中苦楚,怕也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吧?唯一的兒子貴為太子,卻又不得不費心為其謀劃。那個位置又豈是那般容易得到的?煞費苦心一場空也不是沒有可能。相比之下,自己這個無事一身輕的王妃何嘗不也是一種逍遙?

  隨著楚凌旭和薛幽染帶著楚君憶的到來,薛王府內處處皆是歡聲笑語。薛王妃臉上的笑容多了,長公主眉間的些許哀愁散了去,主動湊過來的薛王爺嘴角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大了又大...

  因為太子側妃差點小產的事,太子府最近很是不太平。皇上和皇后的重視,秦澤逸和洛沁兒的徹查,有些蛛絲馬跡,卻仍是摸不著真相。薛心藍閉門不出,季茹雅心緒不定。都是即將臨盆,誰也不能擅動。

  就在洛沁兒百愁莫展之時,季茹雅身邊的慧姑求見。

  「慧姑姑的意思是薛心藍身邊的小丫鬟行為有異?」洛沁兒心下一緊。莫非真的是薛心藍?如果真的是她,既然動手,又為何會手下留情?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是。經側妃的陪嫁丫鬟仔細回憶,那一日在廚房,薛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有動過側妃的這碗湯。」遭遇差點小產的驚險,季茹雅大發雷霆,命人將陪嫁丫鬟打的死去活來。若不是這般,陪嫁丫鬟也不會為保命努力回想。也正是因為這樣,才發現了令人忽視的不對勁。

  洛沁兒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徵詢的眼神望著慧姑姑,等著下文。

  「老奴已經去和廚房證實過,那一日,薛夫人身邊的小丫鬟早早就在廚房等著。第一碗湯盛出來,小丫鬟明明已經接到手上,卻臨時起意換了第二碗。而側妃喝的那碗正是小丫鬟拿起又放下的第一碗湯。」慧姑一貫的平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齒的恨意。皇家最重視的就是子嗣,這薛心藍竟然敢鬧這麼一出,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慧姑姑可有去找薛夫人身邊的小丫鬟對質?」洛沁兒抬起頭,望著一臉憤恨的慧姑。此事不提還好,一提似乎確實有那麼些不同尋常。一個鍋裡盛出來的湯,為何要換掉?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小丫鬟覺得第一碗湯裡的料不如第二碗湯裡的多,倒也正常。

  「尚未。薛夫人九個月的身子經不起刺激,老奴不敢鬧大。」不管怎麼說,季茹雅現在已經沒事。相比調查真相,此時此刻薛心藍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慧姑姑深謀遠慮,讓人折服。」洛沁兒一臉的讚許,隨即說道,「此事本妃會稟報太子殿下。薛夫人那邊,還是暫時不要驚動為好。一切待孩子出生以後,再做定奪。煩請慧姑姑轉告側妃一聲,此事太子殿下和本妃定會為她做主,絕不讓她白受委屈。」

  「太子妃明鑒。老奴先告退,這就回去好好安撫側妃。」聽聞此言,慧姑匆忙離去。季茹雅心中一直記掛此事,難保不會有個閃失。有了太子妃的保證,她總算是可以安心待產了。

  洛沁兒甚少去找秦澤逸,此次卻不得不親自前去一趟。第一次踏進秦澤逸的書房,洛沁兒無甚感想。聽聞薛心藍曾經以侍茶丫鬟的身份進出秦澤逸的書房,想想還真是可悲。爭了這麼久,她可以預料薛心藍此次的下場絕不會好過。

  聽完洛沁兒原封不動的轉述,秦澤逸當場摔了手中的筆。無暇顧及桌上的奏折被墨汁染黑,秦澤逸豁然起身,準備去質問薛心藍。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

  「太子殿下且慢。薛夫人臨盆在即,受不得驚嚇。此事必須緩緩。」洛沁兒倒不是真想為薛心藍開脫,不過是身為太子妃的本分而已。若是薛心藍肚中的孩兒因此事受到影響,皇后娘娘第一個會怪罪的絕對是她這個處事不當的太子妃。她不欲和皇后娘娘交好,卻也不會讓其有借題發揮的機會。皇后娘娘恨洛家,洛家也不見得必須巴著她過活。

  「你準備如何處理此事?」頓住身子,秦澤逸面色陰沉的看著洛沁兒。

  「此事臣妾不敢妄自定奪,還得由太子殿下拿主意。」洛沁兒不動聲色的將麻煩給踢了回去。薛心藍這事,不管她怎麼處理都討不得好。秦澤逸的女人,自然應該讓秦澤逸自己處理。

  似乎早已料到洛沁兒會這般回答,秦澤逸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洛沁兒。

  秦澤逸探究的視線讓洛沁兒有些不快,卻也說不得什麼。低下頭心思飄遠,任由秦澤逸打量。

  良久後,秦澤逸忽然開口:「太子妃喜愛孩子嗎?」

  洛沁兒被問的措手不及,猛然抬起頭錯愕的看著秦澤逸。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讓她為他生個孩子?腦子進水了,還是被薛心藍氣傻了?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妃如此明顯的情緒外露。看來,太子妃似乎被嚇著了。」見洛沁兒那氣死人的淡定終於被打破,秦澤逸得意的笑道。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打算?」不理會秦澤逸臉上欠扁的得意,洛沁兒小心翼翼的問道。秦澤逸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提及孩子,洛沁兒有些摸不準秦澤逸的心思。

  「太子妃先回答本太子是否喜愛孩子,這個話題才能繼續下去。」遇到不喜歡的問題,洛沁兒要麼踢回給他,要麼避而不答。不過此次,秦澤逸必須得到答案。

  見秦澤逸一再追問,洛沁兒難得說上一句心裡話:「自是喜歡的。」

  「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能盡心照顧嗎?」秦澤逸的語氣忽然就認真了起來。他希望做出今日這個決定他永遠都不會後悔。

  「太子殿下是打算?」秦澤逸此話一出,洛沁兒頓時明瞭他的盤算。可是薛心藍的清白還有待確定,秦澤逸怎麼這麼早就下了決定?

  「是。本太子會稟明父皇和母后,薛心藍的孩子將交由太子妃撫養。不論此事是否是她所為,她都不適合撫養皇家子嗣。而最有資格的人,自然非太子妃莫屬。」撇開一次又一次的吃癟不算,秦澤逸一直很看好洛沁兒。雖然不滿她的運籌帷幄,卻打心裡敬佩她的處事得體。若是孩子交由她,一定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心下一轉,洛沁兒知道此事搪塞不過去。隨著那句「臣妾定不辜負太子殿下所托」的出口,薛心藍及其肚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命運均成定局。

  無緣無故多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洛沁兒心裡的滋味甚是複雜。與秦澤逸的每一場對決,洛沁兒都從未失算過。而這場始料未及的對決,洛沁兒完敗。

  薛心藍完全不知自己肚中的孩子已經被秦澤逸做主給了洛沁兒,只是自顧自的呆在房裡安心備胎。季茹雅差點小產之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卻也沒放在心上。此事不是她幹的,誰也別想賴到她身上來。若是季茹雅真的因此小產,她肚中的孩子將是秦澤逸唯一的孩子。不論是長子抑或長女,她都會母憑子貴的水漲船高。想著想著,薛心藍的肚子有些餓了,狠厲的眼神瞪著新來的小丫鬟:「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把膳食端上來?」

  「是。」新來的小丫鬟一臉的平靜,伏了一下身子,出門去了。

  望著小丫鬟離去的背影,薛心藍低咒道:「一個不如一個。」

  小丫鬟扶在門上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關上門。徑直站在門外好一會後,才慢吞吞的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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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7:39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母妃,您和父王,還好嗎?」薛王妃的房裡,薛幽染有些遲疑的問道。她總覺得父王和母妃有些不對勁,很微妙的感覺,說不上來卻能感覺的到。不似之前的冷淡,卻也算不上親近。父王似乎誠心認錯,有意討好母妃。母妃則是不冷不熱,貌似疏遠。

  薛王妃輕輕拍著懷中熟睡的楚君憶,面色平靜的道:「還好。」

  「母妃,父王他是不是想跟您...和好?」想了半天,薛幽染還是用了「和好」二字。自她懂事以來,父王和母妃的關係就一直不好也不壞。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母妃每次去請安都會被奶奶拉著說給父王納妾的事。母妃每次都是沉默不語,只作聆聽狀。好幾次被父王撞見了,父王就會臉色陰沉的讓人叫二夫人來請安。然後奶奶就不說話了。

  前世的時候,薛幽染覺得納妾並不算大事。若是嫁給秦澤逸,三宮六院是少不得的。儘管心中不滿,卻也不得不認命。只要秦澤逸的心在她這兒,她不在意。後來嫁給楚凌旭,她甚至為他納了三房小妾。

  然而這一世,當真正嫁給心愛的人之後,她才發覺納妾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她開始漸漸明白母妃以往在奶奶面前所受的委屈,也開始慢慢發現父王對母妃有意無意的袒護。

  「這麼多年了,哪有什麼和好不和好的?還不是一樣過日子。」薛王妃臉上看不出悲喜,似乎說的不是她的事一般。

  「母妃,您恨父王嗎?」若是這一世的楚呆子敢納妾,她定會鬧得楚家上下雞犬不寧。可是官家不比商家。哪個府上沒有一兩個庶子庶女?更不用說皇家了。除了秦澤逸,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是庶子庶女。就是身份那般尊貴的固倫長公主,也是當年的太子側妃所生。母妃同樣生於官宦之家,這種事見得不比她少。

  「曾經恨過。不是恨他納妾,是恨這個妾來的不是時候。環顧四周,哪家沒有一兩個妾?你父王能堅持只有二夫人這一個妾,其實已屬難得。只是,還是會在意,還是會放不下。」輕輕的聲音帶著飄渺的感覺,那些回憶有甜有苦。其中的對錯早已難辨。

  「母妃...」薛幽染走過去,隔著楚君憶摟住薛王妃。不管怎樣,她都站在母妃這一邊。

  「小心小心,別擠著小君憶了。母妃都一大把年紀了,什麼看不透?還用的著你來安慰?好好過你的日子,別讓不長眼的人犯到你頭上,母妃就真的得到安慰了。」拉回思緒,薛王妃笑道。人到中年,半輩子就這麼過去了。也不知能有幾年可活,還有什麼好計較的?眼看著一雙兒女都已成家,還都和和美美。於她而言,已經心滿意足。

  「那也要看那些人敢不敢!您真以為您女兒是好欺負的?」薛幽染一臉的自信,明明是得意的模樣卻看得人直樂。

  薛王妃臉上頓時笑意盡顯,敷衍道:「好好好,你最厲害!」其實心中也沒怎麼擔心。幽染貴為公主卻下嫁楚家,楚家哪敢給她氣受?何況幽染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若是真有個什麼事,第一個倒霉的絕對是楚家。這一年多來,她算是看清楚了,楚凌旭也是知道疼人的,斷斷不會讓幽染受半點委屈。現在幽染又為楚家生了個大胖小子,可謂功不可沒。再過上一段時日,奇文自戰場回來,功勳官職定是少不了,幽染的底氣也就更足了。就算她和王爺百年之後,也不怕幽染沒有靠山照應著。

  「反正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父王好好的,母妃好好的,哥哥好好的,嫂嫂好好的,我和小君憶也要好好的。」薛幽染念完每一個人後,在薛王妃調笑的眼神中紅著臉理所當然的又加了一句,「我家楚呆子也要好好的。」

  「就你愛貧。哪有叫自家夫君『呆子』的?也不怕別人笑話。」將楚君憶放在一旁的搖籃裡,楚夫人伸出手點點薛幽染的額頭,輕笑著嗔怪道。

  一時大意說漏了嘴,薛幽染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辯解道:「也就在您面前說說,外人面前哪會這般不知禮數?」

  「知道禮數你還一直呆在娘家?楚家奶奶和你婆婆都是好性子,不跟你計較。你這個做人媳婦的不該拿捏拿捏禮數?」提起此事,薛王妃就要說上薛幽染幾句。楚家人給薛王府面子,薛王府自然也不能仗勢欺人。將禮數做全,幽染才不會讓別人抓住說是非的噱頭。

  「好了好了,我明日就帶著小君憶回去還不行?」知道自家母妃的顧慮,薛幽染順從的說道。原本也想著這幾日回楚家的。小君憶都滿月了,楚呆子再不理會楚家生意可就說不過去了。三弟驚哲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哀怨,就是公公也開始閒在家裡不管事了。

  「那你去跟你嫂嫂說一聲。母妃這就去給你準備些回禮帶回楚家。」示意王嬤嬤好好看著小君憶,薛王妃說完便起身打點去了。

  知道自家母妃又要為自己做排場,薛幽染也不阻攔,下次回門多帶點禮回來便是。兩家都喜歡客氣,兩家還都受用這個客套,可苦了來來回回搬禮的人。

  第二日,楚凌旭和薛幽染帶著楚君憶回到楚家。當然,身後跟著好幾箱的大禮。

  見到楚君憶,楚奶奶和楚夫人笑的嘴都合不攏。再望望好幾箱的大禮,兩人口上說著「客氣」,心中卻開始盤算幽染下次回薛王府時該怎麼回禮才不失禮數。

  薛幽染和楚凌旭相視一笑,任兩位長輩忙活。

  又是一月,太子府內已經風雲變化。

  先是季茹雅頭胎產女,大哭不已。秦澤逸冷眼以對,洛沁兒溫言相慰。薛心藍則是躺在床上撫摸著肚子笑的詭異。

  沒隔幾日,薛心藍一舉得子。只是尚未來得及歡喜,孩子便被接生嬤嬤抱走。聽說是直接送進了太子妃的院子。自始至終,薛心藍連孩子一眼都沒看到。滿心怨恨的薛心藍瘋了一般的大嚷大叫,卻以坐月子不能出門的借口被關了起來。

  這下可好,原本不待見親生女兒的季茹雅忽然就高興了。每日抱著先前萬般嫌棄的女兒笑呵呵的又是親又是摸,口中輕哼:「有生兒子的命,卻沒養兒子的福氣。」

  看著眼前哇哇大叫的孩子,洛沁兒猶豫了片刻終是接了過來。搶別人的孩子非她本意,也非她所願。可是聖旨已下,這個姓秦名子玄的孩子已經記在了她的名下。也就是說,自今日起,這個孩子就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秦澤逸將慧姑指派給了秦子玄,嚴命好好看著,不能有誤。對於秦子玄,秦澤逸瞄了兩眼便覺得沒有楚君憶可愛。興致闌珊的坐了一會後,說是有公務要處理,起身離去。

  洛沁兒卻沒有秦澤逸這般不待見秦子玄。皺巴巴的小臉雖說不上好看,但模子還是能看出點一二的。這個孩子,再過些時日,怕也是個粉嘟嘟的娃娃。慧姑也說了,這孩子長得像小時候的秦澤逸。秦澤逸的模樣有目共睹,秦子玄以後也定不會差。比不上寧安公主家的小君憶,但也不會丑到哪去。最重要的是,小君憶是寧安公主家的,秦子玄卻是自己名下的。

  這樣一琢磨,洛沁兒更加待見懷中的秦子玄了。既然你我這般有緣,就暫時相依為命吧!如若以後你有了可以和你爹爹抗衡的能力,想要尋回你的生母,我自是不會阻攔。

  既然兩個孩子都已安然出生,季茹雅差點小產的事便被提上了行程。這種禍事,一日不除,就是隱患,保不準哪一日不會再次爆發。

  宣元十一年,十月的清涼慢慢襲來。平靜的午後,秦澤逸和洛沁兒高高在上的坐在正位。一臉平靜的小丫鬟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沒有任何焦慮,沒有任何害怕。

  「你跟在薛夫人身邊幾個月了?」看著毫不畏懼的小丫鬟,洛沁兒覺得此事個中蹊蹺,必然事出有因。撤下臉上的嚴肅,猶如拉家常般的問道。

  「兩個月。」小丫鬟不避不閃的回道。

  兩個月,也就是八月,正是寧安公主家的小君憶滿月酒那一月。洛沁兒在這個小丫鬟臉上看不到任何惡意,也不兜圈子,直接問道:「一個多月前側妃差點小產的事你有什麼想解釋的?」

  「是奴婢干的。」似乎早就等著這一日的到來,小丫鬟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釋然的笑,供認不諱。

  秦澤逸的怒氣一觸即發,眼看就要發作。洛沁兒適時的按住他的手,柔聲問道:「能說說為何要這樣做嗎?」她不覺得這個小丫鬟是大奸大惡之輩,她更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小丫鬟抬起頭,認真的望著洛沁兒許久許久後,終是緩緩的說出了前因後果。原來,之前服侍薛心藍的丫鬟是她的親姐姐。兩姐妹爹娘早逝,自幼便孤苦無丁,受苦挨餓是常有的事。被人販子拐賣後,更是日日挨打。漸漸的,姐姐的性子越來越怯弱,越來越膽小。

  或許是老天垂憐,被人販子倒賣了好幾手後,姐妹倆竟然意外的入了太子府。本以為自此以後便不用再顛沛流離,可以過上安穩的好日子。可是,所有的希望都被薛心藍給毀了。

  薛心藍剛入府時就是她們姐妹倆服侍的。沒想到成了薛夫人後,姐姐居然再度成為了薛心藍的丫鬟。只是,這一次的薛心藍不再如之前那般好侍候。姐姐經常偷偷和她說:「薛夫人不罵人,也不打人。就是喜歡用那對毫無生氣的眼死死的看著她,生生嚇得她夜裡不敢睡覺。」姐姐夜裡睡不好覺,白日裡免不得會有些精神不濟。這樣一來,薛心藍就更喜歡死氣沉沉的瞪著姐姐。

  八月裡,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同出門又回來的那一日,薛心藍知道太子殿下回府後先去看的側妃娘娘,就很是不高興。又用毫無生氣的眼看姐姐,姐姐被嚇得一不小心撒了端給薛心藍的湯藥。

  姐姐跟了薛心藍好幾個月,薛心藍知道姐姐膽小,經不得嚇。可是這回薛心藍是真的怒了。她不打不罵不發火,也不再死氣沉沉,反而陰森森的盯著姐姐。這一盯就是好幾個時辰。薛心藍不准姐姐移開視線,必須四目相對。還說若是姐姐敢移開視線,就把她這個妹妹給賣出去。姐姐害怕了,就哭著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是不管姐姐如何哀求,薛心藍就是不肯放過姐姐。最後,可能是薛心藍餓了,可能是薛心藍累了,總算是放過了姐姐。那一夜,姐姐回房就抱著她胡言亂語,生生被薛心藍嚇出了病。

  第二日,薛心藍就跟府裡的管事說姐姐手腳不乾淨,辦事不用心,將姐姐趕出了府。她去求管事的,管事的還說薛夫人仁慈,沒打死姐姐算好的,讓她代替姐姐好好服侍薛夫人。

  「後來呢?」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太子府少一個丫鬟不是什麼大事,管事的也不會過多的注意。可是洛沁兒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那位姐姐,是不是已經...

  「薛夫人那的事不多,卻也離不了人。奴婢在五日後才找到機會偷偷求了管事出了府。可是宣城那麼大,人海茫茫,奴婢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姐姐。想著姐姐膽小,怕人多的地方,奴婢就盡往偏僻的地方去。後來...」小丫鬟說到此處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洛沁兒狠狠的抓著秦澤逸的手,長長的指甲陷進秦澤逸的手背裡。她想開口說不要說下去了,可是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小丫鬟卻鎮定了下來,繼續講述道:「後來,奴婢在城外的小河邊找到了已經瘋掉的姐姐。姐姐衣衫襤褸,甚至被人侮辱過。姐姐認不出來人,只是拚命的喊著『求求你,放過我』。有時會喊『薛夫人』,有時會喊『畜牲』。奴婢不知道那個『畜牲』是誰,但是奴婢知道『薛夫人』是誰。」

  聽到此處,洛沁兒差點驚呼出聲。怎麼會這樣?

  秦澤逸抽回被洛沁兒掐出血絲的手,反過來回握住洛沁兒有些顫抖的玉手。他沒想到薛心藍竟然會這般對待下人。就是打,就是罵,哪怕直接逐出府都不為過。可她怎能用嚇的?摧毀一個人的心需要多殘忍的手段才能做到?明明沒有任何恩怨,怎能這般折磨整日近身服侍她的小丫鬟?不行,絕不能再放薛心藍出來。這種人,永遠都別想見到她的兒子。

  小丫鬟低著頭,自顧自的說著:「後來,奴婢就去買了打胎藥。奴婢沒想害側妃娘娘,奴婢只用了一點點,只是想讓薛心藍被懷疑而已。奴婢想,若是側妃娘娘生氣了,指不定就會教訓薛心藍。那樣,薛心藍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你為何不把手中的藥直接放到薛心藍那碗湯裡面?若是薛心藍肚中的孩子沒了,不是更加省事?」開口問此話的是一直旁聽的秦澤逸。若是他,他一定會更加的決絕,而不是這般的迂迴。誰都知道,只要薛心藍肚中的孩子安然無恙,薛心藍就有護身符。既然季茹雅沒事,為了薛心藍肚中的孩子,這件事很可能會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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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7: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奴婢只想為姐姐出口惡氣,奴婢沒想傷害孩子。」小丫鬟搖搖頭,堅定的說道。

  秦澤逸一時無言。洛沁兒則是瞬間便喜歡上了這個心善的小丫鬟,輕聲問道:「你姐姐現在可好?」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此事與奴婢的姐姐無關。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死也甘願。請放過奴婢的姐姐,求求你們了。」小丫鬟忽然驚慌失措,猛的磕起頭來。

  「你先別緊張。本妃只是想問問你姐姐現在可還安好,別無他意。」洛沁兒的臉上滿是真誠的關懷。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看著洛沁兒,有些遲疑的說道:「奴婢將姐姐安置在城外的一戶農家,請農家的大娘好生照顧著。」

  「你不能再留在太子府,最好還是帶著你姐姐遠離宣城。你稍後帶著本妃的親筆書信去洛大將軍府,洛家會有人安排你和你姐姐以後的生活。」說到幫忙,洛沁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洛家。面對這對苦命的姐妹,她不想過多的為難。

  「奴婢謝謝太子妃的大恩大德。」本以為難逃一死的小丫鬟聞言驚喜萬分,又是磕頭又是感謝。

  「不行!」秦澤逸忽然出聲,打斷小丫鬟的感恩。

  「太子殿下!」洛沁兒憤怒的瞪著秦澤逸。若是他連這件事也不能放過,她還真是看錯他了。大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洛沁兒此刻方覺察兩人的舉止有些親。

  「你去管事那多支一些銀子,稍後會有人送你離開。」秦澤逸說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些微詫異的洛沁兒和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小丫鬟。

  季茹雅差點小產的事就這樣揭了過去。小丫鬟的離去沒有引來太子府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秦澤逸和洛沁兒,無人知道何為真相。

  那日之後,洛沁兒和秦澤逸的關係恢復到以往的平淡。秦澤逸繼續忙他的奪位大計,洛沁兒則開始了初為人母的日子。季茹雅倒是經常抱著女兒秦雨悅前來串門,洛沁兒不以為意,任其拈酸帶醋。

  過了足月,薛心藍的院子仍是悄然冷寂,房門緊閉。除了每日前來送飯的下人,便再也見不到其他人的蹤跡。薛心藍想鬧,無人捧場。想哭,卻只得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獨自流淚。

  曾經,她意志消沉的將自己關在房內一個多月。盤算了那麼久,本以為她不會再落得如此境地。卻未料到,眼下更為淒慘。那時的她不過是失了太子殿下的寵。此刻的她卻連自己的兒子也被抱走了。
 
  她不甘心,她要親口問問秦澤逸為何要這般對她。就是薛幽染,秦澤逸厭惡之極但仍是找了宣國第一商家將其嫁了過去。她以為她比薛幽染好,至少她進了太子府的門。就算是後門,她也有了可以翻身的機會。可是現在,她的努力全然白費。就是想掙扎,也無從謀劃起。因為她根本完全不知為何會受到這般非人的待遇。似乎一霎間,她便成了太子府的禁忌。

  正在薛心藍苦思冥想的時刻,門外傳來了微弱的嬰兒啼哭聲。薛心藍欣喜若狂,拚命的拍打著房門想要出去。

  「省點氣力吧!再拍你也出不來。」季茹雅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頓住薛心藍大力拍門的動作。

  「季茹雅,怎麼是你?」切骨的仇恨湧上心頭,薛心藍的聲音尖銳而駭人。

  季茹雅輕哄被嚇得大哭的秦雨悅:「乖乖不哭啊!娘這就帶你去見你弟弟。看著弟弟你就不會哭啦!」 

  「季茹雅,你等等。」薛心藍臉色大變,慌忙降低語調試圖挽留住季茹雅。

  「薛心藍,你覺得你有資格叫我站住?別癡心妄想了。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你的兒子,只有太子妃的小皇子。」季茹雅滿臉得色,話語儘是嘲諷。原以為是勁敵,沒想到如此的不堪一擊。

  「你胡說!那是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薛心藍臉色猙獰,死命的搖著房門,大有破門而出的架勢。

  季茹雅有些心驚的後退幾步站定,不算大卻清晰可聞的聲音傳進薛心藍的耳朵裡:「聖旨已下,你就是叫破天也沒用。對了,你似乎還不知道小皇子叫什麼名吧?」

  薛心藍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心提到嗓子眼,期盼的等著季茹雅的下文。

  「我這個人就是壞,還真不想告訴你。罷了罷了,等你有朝一日出了這個門,自己去問吧!」季茹雅呵呵笑了幾聲,揚長而去。

  嬰兒啼哭的聲音越來越遠,薛心藍渾身如抽絲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面容哀戚,頹然倒在地上。大顆大顆的淚珠自那雙黯然失色的眼裡掉下,劃過秀麗的臉龐,落在衣襟上。浸濕了單薄的衣服,澆熄了所有的希望。

  得知薛心藍的淒涼後,楚凌旭沉默了一會,隨後吩咐暗一撤走所有的眼線。秦澤逸的後院不需動手,自成其亂。此事他仍是不打算告知幽幽,他不想讓大宅院裡的黑暗污了幽幽的耳。

  有了楚君憶後,薛幽染的日子更加的愜意。楚夢雯似乎想通了,慢慢的又開始往薛幽染的院子跑。看著原本單純快樂的小女孩臉上不時的現出不該有的愁容,薛幽染大手一揮,帶著楚夢雯上街去。

  臨出門時,楚君憶被楚奶奶和楚夫人留了下來。薛幽染便兀自拉著楚夢雯出了門,思月和齊風緊隨其後。

  或許是街上的熱鬧感染了楚夢雯的低迷,亦或是難得出門的自在讓楚夢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鬱結。楚夢雯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淡淡的笑意。沒有以往的明媚閃耀,卻別有一番耐人尋味的韻雅。

  見此情景,薛幽染強忍心中的酸意,不著痕跡的偏過頭。經歷了情傷的洗禮,夢雯長大了,也成熟了。可是這種改變,卻是最最疼痛的。

  隨意的逛了好一會後,楚夢雯提議去客悅樓歇會。說到客悅樓,楚夢雯吃過不少客悅樓的點心,卻從未親身去過。以往那個人會特地為她帶回家,現在那個人走了,她只得自己去。

  薛幽染沒有異議,率先走在前面帶路。心下不禁暗罵:楚呆子,你再不把楚石弄回來,我跟你沒完!

  到了客悅樓,薛幽染和楚夢雯剛準備進去,旁邊一人猛地躥出來,搶先踏進了客悅樓的大門。原本不過是一件小事,讓此人先行便是。只不過,那位搶先的男子卻轉身攔住了薛幽染和楚夢雯的去路。攔住去路也並非大事,張掌櫃早已迎了上來,打發掉便是。然而,事情似乎並不那般好解決。

  「這位小姐花容月貌,深得本公子的心。不知小姐可有婚配?本公子這就讓人上門提親去。」男子一幅紈褲子弟的模樣,實打實的無賴。一對小雞眼不安分的瞅著楚夢雯。來往客悅樓的人非富即貴,他倒是不敢太過唐突。相比以往的看上就往家里拉,此次也算彬彬有禮了。旁邊那位夫人美則美已,可是太過華貴,他不敢惹。

  「齊風!」薛幽染臉色一沉,輕喝道。哪來的登徒子,竟然敢如此放肆?

  齊風身影一閃,男子瞬間消失在薛幽染和楚夢雯的眼前,哀叫著趴在了客悅樓門外的大街上。

  「大膽,你們敢這樣對待本公子,本公子絕對饒不了你們。」男子仍是不怕死的繼續叫囂。只是趴在地上的滑稽模樣配上毫無說服力的威脅,徒惹路人笑話。

  「這不是城西白家的白公子嗎?居然有人敢動他?」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

  城西白家?莫不是蕭雨瑟嫁過去的人家?薛幽染轉過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子,暗自搖頭。蕭雨瑟居然嫁給了這種人?不再多想,薛幽染拉過面帶怒容的楚夢雯往裡走。

  「兩位且慢。不知家兄所犯何錯,惹來這般教訓?」剛剛走近的女子一襲白衣,肌膚勝雪,婀娜多姿,美艷如花。

  白雪蘭?薛幽染心微顫,停下腳步卻沒有轉過身去。這個聲音早已刻入腦海,她是怎麼也忘不掉的。蕭雨瑟、錢圓圓,終於輪到白雪蘭了嗎?

  「姑娘還是自行去問你家兄長為好。」見來人是位嬌滴滴的大家小姐,楚夢雯不想過多的為難。

  「家兄的行為或許有些不當,可兩位的做法似乎也有失禮儀。」看著被家奴扶起來的哥哥,白雪蘭的眼中閃過慍怒。就算自家哥哥再不成器,也是堂堂白家的公子。這樣被人丟在大街上,白家的顏面置於何地?

  「那又如何?」不若楚夢雯的溫柔,薛幽染一出口挑釁之意盡顯。不知道是白雪蘭的兄長之前,這事本可大事化小。不過現在,她還真不準備輕易算了。既然白雪蘭扯著此事不放,她自然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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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8: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薛幽染的高貴氣勢渾然天成,自是白雪蘭比不得的。語氣稍微緩和,白雪蘭輕輕行了一禮:「此事其中定有誤會。大家不妨坐下來解釋清楚。」

  「沒什麼好解釋的。齊風,將此人送至衙門,交由官府處置。」薛幽染輕哼一聲,不打算退讓。遇到登徒子也算誤會?那就交給官府來定奪。

  見薛幽染如此不知進退,白雪蘭也火了:「家兄乃城西白家的公子,怕不是這般好欺辱的。」

  「好不好欺辱,一試便知。」薛幽染不以為意,安之若素。

  從沒受過這般輕視,白雪蘭頓時冷下了臉:「夫人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這位姑娘的話倒是有趣的緊。起先咱們已經不打算計較了,是誰巴巴的湊過來興師問罪?城西白家很有名嗎?未曾耳聞。」嗤笑一聲,薛幽染閒閒的拂拂衣袖。

  白雪蘭的好修養在薛幽染的一再諷刺下蕩然無存,甚至有些口不擇言:「白家和夫人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夫人何以誠心對上我白家?就算家兄有錯在先那又如何?在這宣城大街上被家兄欺凌之人不在少數,可從沒有送去官府一說。夫人何不識趣點?」

  「姑娘這是軟的不行,準備來硬的?可真不湊巧,仗勢威脅這一套在我這,行不通。」薛幽染沒打算亮明身份。索性無事,玩玩也無妨。

  「你…」白雪蘭漂亮的臉蛋氣得有些發白。這個女人竟然這般不識抬舉,簡直是豈有此理。

  「大嫂,算了。」見自家大嫂已經佔了上風,楚夢雯偷偷扯扯薛幽染的衣袖。

  「饒了他也不是不可,讓他過來道歉。」前世畢竟是前世,薛幽染也不想抓著那些深藏的仇恨不放。現在的她很幸福,這就夠了。

  「不、可、能!」白雪蘭骨子裡的高傲此刻全然爆發。這事沒完。

  「依姑娘的意思,莫不是將令兄送至官府更為妥當?」挑起眉看著白雪蘭,薛幽染故意曲解道。

  白雪蘭被堵的啞口無言,憤憤的瞪了一眼薛幽染,甩袖走人。

  「白小姐慢走,下回再來。」張掌櫃抑揚頓挫的高聲大喊,笑臉相送。不愧是寧安公主,這氣勢隨便往這一放,霎時就鎮住了那最喜拿喬的白家小姐。

  白雪蘭腳下一頓,轉過身怒視被家奴扶著的白佑:「還不快走?」

  白佑痛的咧咧嘴,賊心不死的又看了一眼已經轉過身走進客悅樓的楚夢雯。這才任眾家奴扶著,走在了白雪蘭的身後。

  被白佑和白雪蘭一鬧,薛幽染和楚夢雯都沒了胃口,隨意找了一間包廂坐下。張掌櫃倒是親自送過來了幾盤招牌點心。

  「城西白家…」薛幽染低喃出聲。

  城西白家的祖輩也曾叱詫宣城。只是近幾代當家都不事生產,毫無經商頭腦。吃喝玩樂,奢侈無度。白家的那點祖產早已被敗的差不多了,徒留一個龐大的外殼撐著門面。然而,外強內干的白家仍是自恃高人一等,時刻不忘作威作福。其中,白佑就是最紈褲卻也是最無用的一個。

  前世的白雪蘭雖說是八抬大轎抬進的楚家,不過也是表面功夫而已。如若真的這般氣派,何必嫁做楚家做妾?當白家人終於驚覺家中再無閒餘銀兩供其揮霍,自然而然就打起了宣國第一商家的主意。而白雪蘭的美貌,則是用來攀附楚家最好的途徑。

  其實,白雪蘭進楚家是白家親自上楚家遞的帖子。當然,這個帖子是求見郡主殿下的。彼時的薛幽染恰逢心慌意亂之際,沒經考慮就應承了下來。薛幽染也是後來才得知,白雪蘭對楚凌旭傾慕已久。而未經調查就納白雪蘭為妾,導致白雪蘭的生母是名揚一時的青樓女子這一事實被掩蓋,則成了前世的薛幽染對楚家最為理虧的事情之一。

  「大少夫人說的是剛剛那兩兄妹?白佑是有名的紈褲子弟,無需與其計較。白雪蘭倒是小有名氣的商家小姐,很受各大商家的公子們親睞。」張掌櫃說起這兩人的時候,滿臉的鄙視。白佑就不說了,整個宣城估計沒幾人喜歡他。白雪蘭則是因其每次來客悅樓都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自恃甚高。說好聽點是高貴,說不好聽點就是做作。更可惡的是,自月前無意間他家見過前來視察的主子後,這位白家小姐來的更勤了。擺明了就是對他家主子有意。時常過來,無非是想來一個偶遇。

  「白家小姐確實長的很美。」撇開那要不得的性子和心機,薛幽染還是很認同各家公子們的眼光的。

  「比不上大嫂。」楚夢雯立刻反駁道。見識過自家大嫂的高貴絕倫,長公主的清冷雅致,太子妃的端莊玲瓏,其他女子豈有堪之相提並論的?就是小君憶滿月酒時來過的鄭家小姐也是秀外慧中,溫柔賢淑。這位白雪蘭,徒有一副好皮相,卻少了那份氣質。木頭再美也只是跟木頭,無法傳神。

  「也比不上咱家夢雯的嬌俏可愛。」薛幽染毫不謙虛的接受這句讚揚,順帶實事求是的說道。

  「小姐,思月倒是覺得那白雪蘭就是幅供人欣賞的畫。掛在牆上或許會有人看上兩眼,丟在地上也就是張廢紙。」說到「廢紙」二字時,思月狠狠的跺了跺腳,彷彿這張廢紙正在她的腳下似的。竟然敢威脅她家郡主,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思月,你跟著齊風變凶了。」瞥瞥門外的齊風,薛幽染笑道。若是思月手上來把劍,說不定她會直接劈過去。

  思月臉一紅,扭著身子走向門外,拒絕任薛幽染打趣。

  薛幽染見好就收,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夢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見大少夫人似乎並未在意白雪蘭,張掌櫃覺得他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白家小姐近日倒是常來客悅樓,似乎是等什麼人。」

  會情郎?薛幽染眼一亮,隨即發現不對勁。既然前世的白雪蘭傾慕楚呆子已久,那麼這一世的白雪蘭等的人就是…疑問的眼神對上張掌櫃眼中的擔憂和無奈之後轉為肯定。也就是說,白雪蘭已經開始肖想她薛幽染的夫君了?薛幽染眼中寒光直射,語氣陰陰的道:「還真是死不悔改。」

  「大嫂說的是誰?」楚夢雯被薛幽染的語氣嚇的一抖,手中的點心直直的掉落在桌上。

  「夢雯,你怎麼可以這般浪費?罰你明日開始,陪大嫂我來客悅樓做苦工。」客悅樓的點心怎可浪費?薛幽染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苦工?」楚夢雯和張掌櫃同時驚呼出聲。站在門外的思月和齊風也探過頭來,驚訝的看著薛幽染。

  「對,苦工。走,現在馬上回府,明日再來。」薛幽染雙手一拍,重重的壓在面前的桌上。震的桌子上的點心盤發出碰撞的瓷器聲,震的其他幾人的心都跟著抖了幾抖。客悅樓,似乎不會太平了。

  楚奶奶和楚夫人聽說幽染要坐鎮客悅樓,頗為支持。楚家的產業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幽染想要為夫君分憂的心她們甚是滿意。客悅樓有張掌櫃看著,幽染過去自是不怕出出亂子。不過,帶夢雯一起去,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奶奶,娘,楚家的女兒怎能嬌養在家裡不知世事?這以後嫁到夫家,還不被人欺負?客悅樓又不是旁的地方,自家產業有何不放心的?讓夢雯多學點東西,就是以後拿出來鎮鎮夫家不也挺好?」帶上楚夢雯,一是為了不想讓她閒在家中胡思亂想,二是為了讓夢雯跟著學點本事。如若以後有個萬一,至少夢雯可以開個鋪子養活生計。有楚石這個寒星閣殺手在,還不用擔心夢雯被人打壓欺負。

  楚奶奶和楚夫人還有些猶豫,一旁的楚老爺則是讚許的點點頭,當場應了下來。夢雯太嬌弱了,哪有幽染的半分霸氣?這種軟性子,帶上為數不少的嫁妝,還不被夫家的人拆骨剔肉,分刮個一乾二淨?

  楚老爺發話,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為了養足精神以便第二日的作戰,當夜薛幽染早早的就將楚君憶哄睡著,連著搖籃一起送到了楚夫人的房裡。而薛幽染剛躺下就被楚凌旭逮著機會一嘗相思直至深夜的事,暫且略過不提。

  第二日,薛幽染如願以償的帶著楚夢雯再次出了門。畢竟不是出去遊玩,薛幽染和楚夢雯都捨去了富貴華麗的衣衫,變為樸素簡單的裝扮。卸□上的貴重首飾,返璞歸真般的未施任何脂粉。雖然依舊難掩風華絕色,卻不再那般引人注目。

  一路慢行,緩緩走至客悅樓。果真,人滿為患的大堂裡,白雪蘭正驀然淺笑,盈盈而坐。矜持中難掩嬌羞,淡然中難掩急盼。實乃秀色可餐,客悅樓之財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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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8: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所謂狹路相逢應該指的就是眼下的情形。眼瞅著客悅樓的大堂因為白雪蘭的出現而更加的紅火,薛幽染反倒不生氣了。送上門的銀子不要白不要。

  「大少夫人,四小姐?」沒想到寧安公主居然真的來了,張掌櫃連忙迎了上去。

  「她倒是來的挺早的嘛!」看著被眾家公子圍在正中間的白雪蘭,薛幽染的臉上浮現一絲莫測的笑意。還真是時刻不忘彰顯自己的存在。好人家的女兒會情郎,難道不應該找個偏僻點的位置坐下?挑最顯眼的中間位置坐下,真的只是為了引起楚呆子的注意?抑或是為了吊足眾家公子的胃口?

  「她若是來,一定會早到。恐怕是擔心等不到人,所以才想著守株待兔。」張掌櫃說出自己的看法。

  「還不算笨。」薛幽染忽然覺得這個白雪蘭居然跟剛重生的她用著相同卻又不同的法子。同樣是來客悅樓等人,白雪蘭是漫無章法的等;而她,則早已知曉楚凌旭來客悅樓的日子。同樣是打著楚凌旭的主意,白雪蘭撒下網坐等捕魚;而她,則選擇了主動出擊;同樣是面前困難重重,她的敵人是楚家長輩看好的蕭雨瑟;而白雪蘭的敵人,則是她這個皇上親賜的公主正妻。顯然,白雪蘭的困難比她的困難要大的多。蕭雨瑟還未佔據楚凌旭的心就意圖另攀高枝,而她不但拿下了楚凌旭的心更為楚家生下了麟兒。

  「笨不笨我沒看出來,羞不羞我倒是看的一清二楚。」楚夢雯說完便轉身上樓。同樣是未出閣的女子,白雪蘭可以眾目睽睽之下坦然迎接各種視線的注目。她可受不了,還是先行避開的好。

  薛幽染聞言笑笑,跟在楚夢雯的身後上了樓。白雪蘭是城西白家的小姐,這種風月女子的做派或許不妥,可一旦配上白雪蘭那高傲矜持的模樣,反而生出一股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也正是這種感覺,更引得那些公子哥急欲將其摘下帶回家中。這樣的女子不適合做妻,卻甚適合做妾。大堂內眾多男子,若是白雪蘭任意看上一位,說不定這一世還真能得到夢寐以求的。若是白雪蘭一味的執著於她薛幽染的夫君,那可就別怪她這個寧安公主仗勢欺人了。

  客悅樓的賬簿隨意動不得,薛幽染就先請張掌櫃初步講講生意之道。本想著雖然有些空泛,好歹讓她和夢雯心中有個底。可真正聽起來,才發現越聽越茫然,最後更是腦子一片混沌。張掌櫃顯然也看出問題所在,便提出了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然後,薛幽染和楚夢雯都穿上了客悅樓的小二衣服。楚夢雯未出閣,不便出現在大堂,於是直接去了廚房。客悅樓的廚房是最嚴密的地方,外人不得進出,怕的就是被人偷師。楚夢雯是楚家四小姐,自然不在被防備的範疇內。薛幽染倒是想楚夢雯真的學會才好,多門手藝不是?

  至於薛幽染嘛,自然是呆在大堂盯著白雪蘭。她自是不需做事,也算為楚夢雯壯壯膽。起初總會有些不自在,縮手縮腳的躲在一旁。慢慢的,試著放下主子的身份,適時的幫把手。有些新奇,更多的卻是親自動手做事的滿足。

  張掌櫃緊張的廚房和大堂兩頭跑。廚房還好,都是自己人,不怕四小姐受委屈。倒是大堂,龍蛇混雜,萬一衝撞了寧安公主,可就出大事了。好在兩位主子都是聰明人,不會帶來太大的麻煩。看著兩人從一開始的笨手笨腳變為尚存疑慮的不自在,張掌櫃心下稍稍安定。交待身邊的人小心照看著後,忙自己的去了。

  薛幽染自是不會端茶送水,不過是站在隱蔽的角落適時的幫著遞一下新出爐的點心罷了。半個時辰下來,有些累,倒也不會完全無法適應。只不過,當一個轉身看見楚凌旭自門外走進來時,薛幽染的疲憊即刻拋之腦後。

  大堂內,苦候多時的白雪蘭含笑起身,沐浴在眾家公子的灼熱眼神中,儀態萬千的走向楚凌旭。

  薛幽染沒有動,緊緊的盯著楚凌旭的一舉一動。俊雅的面容,挺拔的身姿。只見楚凌旭面色從容,目不斜視的穿過大堂,逕直準備上樓。只不過,楚凌旭的腳剛邁上樓梯,就被身後傳來的嬌媚聲叫住。

  「楚當家,請留步。」白雪蘭笑靨如花,引來身後一眾男子驚歎的抽氣聲。

  轉過身,楚凌旭沒有開口,只是疑惑的看著白雪蘭。淡淡的神色沒有驚艷,只有面對陌生女子的疏離。此情此景,薛幽染當下就舒暢了。

  「小女子白雪蘭,乃城西白家之女。」白雪蘭不動聲色的掃視完楚凌旭的神色,眼中滿是讚許。這個男人,果然與旁的男人不一樣。

  楚凌旭依舊沒有說話。城西白家與楚家雖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卻談不上交情。白家小姐叫住他,不知所為何故。

  「不知楚當家可認識我家嫂嫂?」見楚凌旭面露困惑,似乎不知她指的是誰,白雪蘭又補上一句,「蕭雨瑟就是我家嫂嫂。」

  「白小姐有何指教?」聽到蕭雨瑟的名字,楚凌旭有些不耐煩。前事早已過去,先不說避嫌,怎麼也輪不上未曾蒙面的白雪蘭來提及。

  聽出楚凌旭的不滿,白雪蘭臉上閃過一絲愧色,又夾著一絲羞色:「小女子和嫂嫂感情甚篤。聽嫂嫂提過楚當家的大名,有些好奇而已。楚當家若是覺得小女子有所冒犯,還望見諒。」

  「在下尚有諸多事待辦,白小姐請便。」不管白雪蘭是想尋蕭雨瑟的茬,還是來探他的底,楚凌旭都不會奉陪。

  沒想到楚凌旭說完就轉身上樓,白雪蘭伸出手想要拉住楚凌旭,又覺有失禮儀。連忙放下手,口中輕呼:「故人相邀,楚當家就是不見,至少也該給個話不是嗎?」

  蕭雨瑟已嫁做人婦,不可能相邀。就是相邀,也不能讓白家小姐來傳話。心中肯定了白雪蘭的有所圖,楚凌旭漠然回頭:「白小姐的心思在下不想揣測,還請白小姐自重。」

  「楚當家此言差矣。小女子並未有任何心思,只是單純的想要結識楚當家而已。」楚凌旭面露冷色,白雪蘭卻鎮定了下來。整整衣袖,端莊而立。不提蕭雨瑟,楚凌旭根本不會停下腳步。不留住楚凌旭,她縱是萬般手段也決計使不出來。

  「白小姐若是誠心結交,不如移步楚家。內人溫柔寬厚,值得一交。」楚凌旭說出此話面不紅心不跳,薛幽染卻是難得的不好意思了一回。世人都說,薛王府小郡主刁蠻任性,高傲跋扈,恃寵而驕,仗勢欺人…還真和溫柔寬厚搭不上邊。望著還準備繼續糾纏的白雪蘭,薛幽染順手接過身旁一人手中的茶壺,低著頭衝了過去。

  「這…」楚凌旭這般反應當在情理之中,白雪蘭想要再生心思卻一時不好反駁。

  「白小姐自便。」對於眼前這個女子,楚凌旭沒有一絲好感,不打算再過多理會。

  「楚…哎呀…」白雪蘭剛開口就被衝過來的小二撞上。溫熱的水撒在身上,胸前一大片濕意。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燙著您吧?」薛幽染手忙腳亂的將搭在肩上的白巾扯下,毫不避諱的在白雪蘭的胸前擦來拭去。

  「滾開!」白雪蘭氣得身子直抖。不過一個卑賤的小二,也敢碰觸她的身子?此副情景落下旁人眼裡,指不定她的名節被糟蹋成什麼樣。抬頭看見楚凌旭竟然也頓住腳步,看了過來。白雪蘭羞愧難當,死的心都有了,一把推開對她上下其手的小二。

  促不及防的被白雪蘭大力一推,薛幽染後退兩步。眼看就要撞上後面的樓梯,楚凌旭適時的伸出手接住了薛幽染的身子。

  熟悉的幽香拂過鼻尖,楚凌旭心中的疑惑頓解。手下微微用力,輕捏了一下薛幽染的細腰。

  就知道會穿幫,薛幽染偷偷給了楚凌旭一個討好的笑臉。隨即穩住身子,低眉順眼的站定,小聲解釋道:「小的急著去給客人斟茶,沒留心白小姐站在這。小的之前過來時,白小姐明明坐在大堂正中間的。樓梯這上去下來的客人很多,小的不敢停留。」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站在這,擋著你的道了?」白雪蘭剛壓下的怒火再次燃起。若不是楚凌旭近在眼前,她絕不放過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二。

  「小的不敢。只是這裡確實不宜停留。」薛幽染低著頭不露容貌,刻意改變的聲音完全聽不出女音。

  「你…罷了,看在楚當家的面上,本小姐就饒了你這一回。」白雪蘭眼中的薄怒在看到小二身後的楚凌旭後退去,故作大度的擺擺手。

  薛幽染撇撇嘴,不再說話。白雪蘭忍的下去,她可忍不下去。識相點就別再糾纏她家楚呆子,否則,她不保證下次灑在白雪蘭身上的會不會是滾燙的水。

  白雪蘭自然聽不見薛幽染心裡的威脅,只是面帶委屈的看著楚凌旭:「楚當家,你們客悅樓的小二打濕了小女子的衣衫。」

  「白小姐若是不站在這裡,自然也就沒事。」眼神停在幽幽的身上,楚凌旭毫不客氣的將責任推了出去。

  「客悅樓就是這樣待客人的?還是楚當家故意針對小女子?小女子站在這裡,是因為正在和楚當家說話不是嗎?」白雪蘭從來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楚凌旭多番不留情面,著實惹惱了她。

  「在下已經說過,白小姐自便。」也就是說,我不想和你說話,是你死纏亂打。

  「小女子今日算是受教了。不就是小女子不小心提到了蕭雨瑟,楚當家何必如此耿耿於懷?」早知道就不拿蕭雨瑟出來說事了,楚凌旭定是被戳中了痛腳。

  「白小姐,小的覺得您應該先回家換件衣衫再出來和我家主子說話。」直直的看著白雪蘭胸前突起的兩團,薛幽染意有所指的說道。這打濕的位置似乎不是很恰當,倒讓一群公子哥們大飽了眼福。

  白雪蘭此刻方覺不對勁,慌忙雙手護在胸前,對著薛幽染大罵道:「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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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白小姐要臉?」薛幽染氣勢一凝,下意識的反問道。聽到身旁的輕笑聲,薛幽染忽然想起她此刻的裝扮不能用這種語氣,連忙換為誠懇的語氣,「白小姐要臉。」

  好吧,這句話一說,更是欲蓋彌彰。客悅樓大堂內圍觀的眾人頓時哄堂大笑,眾多眼神毫無顧忌的望向白雪蘭欲遮還掩的胸前。就連樓上包廂的客人也被引了出來看熱鬧。一時間,笑聲迭起。

  身旁傳來越來越多的嘲笑聲,白雪蘭臉面盡失,再也呆不下去,含著淚掩面而去。

  薛幽染自認她沒想過讓白雪蘭這般丟臉,是白雪蘭自己沒意識到問題所在而已。不過,可能,或許,她和白雪蘭的梁子結大了…

  「幽幽,你怎麼會在這?」將幽幽帶至包廂,摘下幽幽頭上的帽子,楚凌旭疑惑的問道。這個時候幽幽不是應該呆在家裡照看小君憶嗎?還這副小二裝扮,很是可疑。

  「坐鎮客悅樓。」薛幽染昂起頭,眼神飄忽的望著包廂的屋頂。沒想到客悅樓的屋頂居然這般華麗,花紋交錯,色彩絢麗,極其好看。

  「幽幽,你實在是不會騙人。」伴隨著無奈卻輕柔的聲音,溫潤的吻落在薛幽染的額上。他又不會逼她,作何如此心虛?

  「別來這一套。本宮不為男色所迷。」漲紅著臉別過頭,薛幽染拒絕對上楚凌旭的溫柔。無意的沾花惹草才最可惡。她就是再生氣也不能對一臉無辜樣的他發怒。

  「敢問公主殿下大駕客悅樓,有何貴幹?」好笑的摟住薛幽染,楚凌旭順著她的公主口吻回道。他真的什麼也沒幹,倍感無辜。

  「本宮行事,不需理由。」理由她已經告訴楚呆子了,是楚呆子自己不相信。坐鎮客悅樓,趕走白雪蘭。

  「那你這身裝扮是怎麼回事?」扯扯薛幽染身上的小二衣服,楚凌旭繼續套話。

  「好玩。」薛幽染閉著眼睛,胡謅一個理由。

  幽幽不想說,還真套不出話來。熟知幽幽的性子,楚凌旭也不再追問:「那你準備玩多久?」

  「看心情。」低下頭埋在楚凌旭的胸前,薛幽染才不會告訴楚呆子不把白雪蘭徹底擊垮,她絕不罷手。前世的仇恨可以隨著這一世的幸福遺忘,但是她的夫君絕不會再讓與別人。膽敢覬覦她薛幽染的夫君,自尋死路。

  「好。」楚凌旭點點頭。幽幽知道分寸,闖不下大禍。更何況就是捅破天,也有他頂著。

  城西白家。深深的宅院,曲折的迴廊。一白衣女子疾步奔回閨房,推開門撲至床上,嚎啕大哭。

  「小姐,您的衣衫濕了,不換會受涼的。」自客悅樓一路追回來,小丫鬟頓了一下,仍是盡職的提醒白雪蘭換衣。

  「出去!」聽聞換衣,白雪蘭悲上心頭,更加的委屈了。長這麼大,她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今日區區一個小二,居然也敢戲耍她。她絕不會就此算了。還有楚凌旭,她看中的東西別想跑。妾又怎樣?她娘一個青樓女子,還不是照樣進了白家的大門?就算只是妾,得了夫君的歡心,就是主母也奈她不得。白佑是白家嫡子又怎樣?遇上她這個庶女,也得仔細點掂量掂量。

  見白雪蘭不為所動,小丫鬟識趣的退下。自家小姐有容貌,有手段,高傲的經不起一點打擊。只是小姐今日在客悅樓的舉動,實在輕浮了些。怨不得小二拿水潑小姐,小姐站的位置確實不對。客悅樓就那一處樓梯,被小姐堵住本就不應該。罷了,愛哭就哭,愛鬧就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得不到看上眼的東西,小姐都會這般鬧上一回。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果然,一刻鐘後,白雪蘭自行起身。喚來丫鬟為其換好裝,面色如常的去找新進門沒多久的嫂嫂蕭雨瑟。

  空寂的房間裡,蕭雨瑟獨自靜坐。憶及往事,悲傷春秋。

  「嫂嫂,我哥呢?」白雪蘭向來看不起蕭雨瑟。以前看不起她是因為蕭家如賣女兒般的攀上了他們白家,現在看不起她是因為她竟然愚蠢的抱金望銀,捨棄了楚凌旭這座大金山。

  自那一日在客悅樓偶見楚凌旭,白雪蘭頃刻便被攝去了魂。她從不打無把握的仗。高嫁低娶,貴為公主卻下嫁楚家,白雪蘭不認為寧安公主會毫無怨氣。夫妻失和,自然也就是她的勝算。做妾也有做妾之道,做的好一樣可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而她願意委身做妾,除了楚家的銀子,更因為楚凌旭佔去了她的整顆心。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拿下楚凌旭,必須瞭解他的所有。而蕭雨瑟,則是白雪蘭派人打探時的意外收穫。以往,白雪蘭是不屑和蕭雨瑟為伍的。明裡暗裡的擠兌,也不是沒有。若不是蕭雨瑟和楚凌旭相處了兩年,可以為白雪蘭所用,白雪蘭是絕對不會搭理蕭雨瑟的。

  「不知。」蕭雨瑟收起臉上的失意,搖搖頭。白雪蘭是絕無僅有願意給她好臉色看的白家人,蕭雨瑟心懷感激。

  不知?是完全不關心還是沒資格知道?掩飾好眼中的不屑,白雪蘭輕歎道:「我哥就是個胡鬧的性子,嫂嫂可別介意。」

  白雪蘭的勸解讓蕭雨瑟感動萬分,雙眼一熱,拉住白雪蘭:「嫂嫂知道。」

  強忍著抽回手的衝動,白雪蘭的臉上是深切的關懷:「也是我們白家對不起嫂嫂。若是嫂嫂嫁給楚當家,定然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旭哥哥,他…」曾經無意間和白雪蘭提起旭哥哥,沒想到竟贏得了白雪蘭的同情。即使是憐憫,也是她在白家能夠感受到的難得的溫暖。

  「我今日見過楚當家了,不愧是嫂嫂的心上人。性子溫和,氣質清貴。本來想為嫂嫂帶句話的,只可惜人多嘴雜。終是…」白雪蘭欲言又止,帶著些許歉疚。

  「旭哥哥…他還好嗎?」聲音細弱如絲,問出這句話似乎耗盡了蕭雨瑟所有的氣力。

  做人怎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不是你先另攀的高枝嗎?你怎麼就沒問你那位趙公子還好嗎?楚凌旭好不好關你什麼事?白雪蘭心下狂罵,面上卻是頗為感同身受的淒涼。狀似無意的抽出手,拿起手帕拭拭毫無淚意的眼角,方道:「嫂嫂放心,他很好。」

  「雪蘭,謝謝。」在蕭雨瑟的眼裡,白雪蘭是她最知心的人。她所有的秘密都可以告知白雪蘭。整個白家,唯一真心對她的就只有這位受盡寵愛的白家小姐。

  「嫂嫂這麼客氣做什麼?還不如多給我講講你和楚當家的故事。」眼神閃爍如星,白雪蘭嗔道。若不是蕭雨瑟尚有用處,她何必費心思在厭惡至極的人面前做戲?

  「好好。」被白雪蘭臉上的笑容勾起曾經的美好,蕭雨瑟開始接著上次停下的地方繼續講起屬於她和楚家的相處日子。俱無細遺,有楚奶奶的,有楚夫人的,有楚老爺的,就是楚葉展、楚驚哲和楚夢雯都有被提及。唯獨楚凌旭,可以供她說的實在是太少太少。為了不掃白雪蘭的性,亦或是為了圓心中的遺憾,關於楚凌旭的講訴開始越來越多,越來越失真。

  白雪蘭飛快的在蕭雨瑟的講訴中篩掉其他無關人等,尋找著屬於楚凌旭的回憶。暗自在心中描繪著她所未知的楚凌旭,琢磨著楚凌旭的溫柔,揣測著楚凌旭的愛好。

  這一日,楚凌旭查完賬卻沒有馬上離開客悅樓。幽幽堅持要等到日落,楚凌旭一直不明白為何。直到看見一臉疲憊卻難掩喜悅的楚夢雯自廚房中跑出來,楚凌旭方知自家妹妹也被幽幽給帶了出來。細問之下才知幽幽想為夢雯和楚石的以後多做一些準備,楚凌旭對此欣然應許。

  「楚呆子,本宮如此深明大義,親待小姑。你不覺得你應該有所表示?」得到楚凌旭的認同,薛幽染心思一轉,得意洋洋的說道。

  「在下這點家底怕是入不了公主殿下的眼。」晃著手中的茶杯,楚凌旭淡笑著回道。

  「誰要你那點家底了?本宮還真看不上。」話剛出口,薛幽染頓覺失算,話鋒一轉,「當然,看不上也是本宮的。」

  楚凌旭輕笑一聲,默默點頭:「那幽幽想要為夫如何表示?」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我都會陪夢雯呆在客悅樓。所以,煩請楚當家每日忙完後不定時的來客悅樓走上一圈。時辰不限,哪怕只是露個面也行。」楚呆子神出鬼沒,來去不定,看白雪蘭怎麼等人?抓不住頭緒,白雪蘭就只能每日守在客悅樓的大堂招生意。如此一來,客悅樓的銀子也賺了,她憋在心中的氣撒了,還能每日見到楚呆子。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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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30 00:59: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這是為何?」楚凌旭可不認為幽幽只是想見見他,定有別的盤算。

  「這樣才好捉…」答案脫口而出之時,薛幽染忽然反應過來。連忙閉上嘴巴,乾笑兩聲敷衍過去。心下暗自慶幸,好在「奸」字沒有說出口。她有種預感,若是她敢說出最後那個字,楚呆子肯定會氣的禁她的足。自己的戰爭要自己打,她不想事事都依賴楚呆子。依眼下的情勢看來,她和白雪蘭之間,必定是要正面對上。不戰而退,她做不到。

  「捉什麼?」楚凌旭有種預感,後面這個字他十分的不喜歡。

  「沒什麼沒什麼。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薛幽染說完就跑,完全不給楚凌旭抓住她的機會。楚呆子太聰明了,又擅長不著痕跡的誘哄,她根本不是楚呆子的對手。

  望著幽幽急欲離開的背影,楚凌旭面色柔和,眼中精光乍露。幽幽那壺水,灑的頗有深意。

  當晚的楚家飯桌上異常熱鬧。楚夢雯興奮的講起了她在客悅樓學的點心花樣。薛幽染則小小的提了一下客悅樓大堂內的美畫風景。說的太過興起,不小心將美畫打濕的舉動也略帶得意的講了出來。

  「大嫂,你真的將那位白小姐的衣衫打濕了?」一直呆在廚房,楚夢雯確實不知道此事。

  「打濕了就打濕了唄!堵在樓梯處,怎麼可能不撞上?」楚驚哲倒覺得沒啥大不了的。客悅樓生意紅火,小二忙的暈頭轉向,哪還顧得上擋道的白雪蘭?

  「那位白小姐站在樓梯處是為了和旭小子說話?」不愧是楚奶奶,一下子就發覺了不對勁。

  「是。白小姐當時確實是在跟夫君說話。」薛幽染語氣正常,臉上和眼中都帶著不甚明顯的黯然。

  「旭兒認識那白小姐?」楚夫人神情立刻就嚴肅了起來。幽染貴為公主,又剛剛為楚家添孫,可不能平白受委屈。

  「不認識。今日是第一次見面。」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故作鎮定的幽幽,楚凌旭給出解釋。那壺水,果然是有意潑過去的。

  「第一次見面就堵在樓梯處和你說話?還衝撞了幽幽?」楚奶奶的護短已經上升到無人可敵的地步,一句話就將受害者變成了惹事者。

  「恩...也可以這樣說。」遲疑了一下,楚凌點點頭。白雪蘭確實是第一次見面就堵在樓梯處和他說話,也因此衝撞了幽幽。

  楚奶奶和楚夫人對看一眼,同時將視線投向悠哉夾菜的薛幽染。

  薛幽染夾菜的手頓住,莫名的回視楚奶奶和楚夫人。她不過是想稍稍破壞一下楚家人對白雪蘭的感觀,沒想成為奶奶和娘憐惜的小可憐啊!

  「行了,都好好吃飯。」明眼人都看得出幽染沒吃虧,楚老爺甚是滿意的開口說道。

  眾人不再言語,埋頭吃飯。

  沉默卻不失溫馨的晚飯結束,薛幽染和楚夢雯被楚奶奶和楚夫人叫了過去。

  「夢雯喜歡做點心?不嫌累?」楚奶奶率先開口,詢問楚夢雯的想法。

  「奶奶,夢雯是真的喜歡做點心,也不覺得累。大廚今日還誇夢雯是個好苗子,上手的快。」大嫂說,要想和楚石哥哥在一起就要好好學本事。楚夢雯打定主意要自食其力,就是累點也沒關係。這樣,等楚石哥哥回來以後,她就能和楚石哥哥在一起了。

  「喜歡就去吧!只是不能再穿小二的衣服。待會讓府裡的丫鬟給你找幾件合身的素衣。楚家唯一的小姐,穿小二的衣服像什麼話?」聽到楚夢雯的回答,楚奶奶輕易就應了下來。嬌生慣養的孫女兒不怕累,想學點本事,當奶奶的自然不會反對。

  「奶奶最好了。」楚夢雯歡呼一聲,摟住楚奶奶的手臂撒起嬌來。

  「去去,別鬧。奶奶還有話和你大嫂說。」口中斥責,楚奶奶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奶奶是想說那白雪蘭的事?」不待楚奶奶開口,薛幽染先提了出來。

  「對,就是這事。奶奶聽著似乎沒那麼簡單。當著旭小子的面又不好詳問,所以才特地把你叫了過來。幽染要是有什麼委屈就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楚家是不興納妾的。在楚奶奶的心中,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再多懷上幾胎,比什麼都靠得住。

  「娘聽的也覺著有問題。好端端的大家小姐攔著已經成親的男子說什麼話?怕是有些心眼。」經歷了蕭雨瑟,楚夫人對任何一位主動接近自家兒子的女子都有了防備。特別是已經成親的大兒子。長得俊俏就不說了,偏偏還是個溫和又招姑娘家喜歡的好性子。若是以前,她這個做娘的看著確實高興。現在可不一樣。看看聽話懂事的幽染,再想想白嫩可愛的孫兒,她什麼心也沒有了,就想守著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真真實實的感受到奶奶和娘的維護,薛幽染心裡暖暖的,笑道:「奶奶和娘還怕幽染吃虧不成?白雪蘭是對夫君有些想法。不過在幽染的眼裡,不值一提。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奶奶和娘在嘛!」

  「還有我,我也在。」頭一回聽到這種事,楚夢雯氣得熱血沸騰。沒想到那白雪蘭竟然打著自家大哥的主意,甭想!她家大嫂可是誰都比不上的。

  楚奶奶和楚夫人聞言倒是放下心來。幽染是個明白人,拿捏的這麼準定然不會讓那白雪蘭好過。楚家不需要善男信女,只要能護住自家人就夠了。

  「不過幽染畢竟是公主,也不能穿著小二的衣服,太有失身份了。坐鎮客悅樓就要有坐鎮的架勢。穿著再華麗旁人也說不得什麼閒話。索性選一個視野開闊的包廂,能見著大堂的情形就行。」幽染不比夢雯,這身份擺在那兒,絕不能在客悅樓受半點苦。

  「今日本也是意外,以後不會了。幽染可是想好了,明日開始定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嚇嚇那些不長眼的人。」楚奶奶的話正中下懷,薛幽染調皮的笑笑。

  「嚇嚇好。立立威也是必須的。」楚奶奶和楚夫人極為贊同。幽染這般氣勢,身為楚家當家主母,以後管家絕不是問題。

  有了奶奶和娘的支持,薛幽染底氣更足。抱著小君憶親了又親,悄聲說道:「小君憶,明日陪娘去對付壞女人。你爹爹是娘的,誰也搶不走。」

  第二日,薛幽染衣著華麗,鬥志昂揚的抱著楚君憶走在最前方。後面跟著竊竊私語的楚夢雯和思月。最後則是默默不語的齊風。

  「思月,你家小姐有沒有說抱著小君憶去幹嗎?」楚夢雯最奇怪的是奶奶和娘怎麼捨得讓小君憶出門。

  「沒說。一大早就樂呵呵的抱著小少爺去找了老太太和夫人,回來就帶著咱們出了門。」思月也是一頭霧水。昨日沒陪著去客悅樓,似乎錯過了什麼事。

  想不出所以然,兩人只好悶悶的跟在薛幽染身後走向客悅樓。

  踏入客悅樓,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鶴立雞群的白衣少女。楚夢雯掃了兩眼木頭美人,無趣的摸進了廚房。薛幽染則是認真看了好幾眼意興闌珊的白雪蘭。今日的衣服似乎多穿了兩件,雖說天氣有些冷了,應該也犯不著裹的這麼嚴實吧?潑水的小二又不在,真是多此一舉。

  「小二,昨日那個小二呢?」叫來跑堂的小二,白雪蘭語氣不善的問道。她四下環顧了許久,就是沒看到昨日潑她水的那個小二。找不到人,出不了氣,白雪蘭有些憤憤然。

  「白小姐,小的不就是昨日的小二?」機靈伶俐的小二早就得到張掌櫃的授意,所有的小二都是昨日那個小二。看這位眼高於頂的白小姐怎麼找人。

  「本小姐說的不是你,是昨日那個撒水的小二。」白雪蘭終究是沒好意思說出撒她一身水,怕引來昨日被人笑話的尷尬。

  「撒水?小的每日都撒水啊?昨日也有。」小二的態度極好,應對的得心應手。

  「別給本小姐裝蒜。真以為本小姐找不著人?」白雪蘭不再隱忍,怒視著小二。

  「小的真的不知白小姐說的是誰。若是白小姐一定要找,客悅樓的小二可以一個一個到您面前讓您辨認。」張掌櫃說了,將白小姐糊弄過去,重重有賞。

  小二此話一說,白雪蘭也明白決計是找不到人了。滿含憤怒的視線不甘心的再次掃過客悅樓的大堂,正對上抱著孩子望過來的薛幽染看好戲的眼神。又是她!白雪蘭找不到惹事小二的怒氣全部轉移到上次給她難堪的薛幽染身上。

  看著白雪蘭眼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似乎立刻就要爆發出來。薛幽染挑釁的笑笑,不屑的冷哼一聲,端起高貴淑雅的架子,高傲的走向樓梯。只要她想,就是五公主秦詩依也比不上她的雍容華貴。

  此種模樣落在白雪蘭的眼裡簡直是赤裸裸的藐視。豁然站起身,快步走至薛幽染面前攔住薛幽染的去路:「好巧,咱們又見面了。」

  「姑娘是誰?咱們見過嗎?」薛幽染臉上的神色甚是不解,一副「你認錯人」的表情。

  「夫人還真是健忘。不過兩日功夫,夫人就不記得小女子了?前日正是在這客悅樓門口,夫人和小女子發生了些許不愉快。」那是第一次,白雪蘭敗在一個女人手裡。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不但長的比她美,出身似乎也不比她差。她不想記住這個人的面容都很難。可是,當她想找這個女人再次一決高下時,這個女人居然說不記得她了?白雪蘭頓覺自己被忽視了,被蔑視了,被無視了...簡直罪不可赦!

  薛幽染仍是一臉的茫然,偏過頭看向思月。

  見自家郡主又要欺負人了,思月瞭然的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就是前兩日不長眼的想要冒犯四小姐,被齊風丟出去的那位公子。」

  「哦...他啊...」薛幽染恍然大悟,隨即不好意思的看著快被氣炸的白雪蘭,「原來是白小姐。有何事嗎?令兄若是被送至官府,絕不是咱家齊風送去的。」

  「家兄正安然無恙的呆在家裡,不勞夫人掛心。」白雪蘭咬牙切齒的回道。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白雪蘭努力的平復著過激的情緒。

  「還沒被送去官府啊?可惜,真是可惜...」薛幽染聞言大感驚訝,惋惜的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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