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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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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侯爺你被看上了(當重生遇上穿越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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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4 00:03: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羅知湘有孕,這可是府裡的大喜事,一大早消息就風風火火的傳到了齊初彤的屋子裡。

  齊初彤聞言大喜,馬上要府裡的下人準備不少補胎的食物、藥材到羅知湘的房裡去。

  但是早上才送去,下午就有耳語傳來,夫人送去的東西被羅知湘房裡的下人給丟到一旁的小倉庫裡。

  這不識抬舉的行為自然也傳回齊初彤的耳朵裡。

  齊初彤看在她有孕的分上,不予計較,依然噓寒問暖,但羅知湘卻仗著自己有了身子,端了個高高在上的架子。

  謝元惲早就聽到了不少耳語,但齊初彤卻一聲不吭,一大早她替他整裝上朝時,他低頭看她,「你脾氣倒好,被人欺到頭上來了也沒半點火氣。」

  齊初彤揚起了嘴角,「夫君也聽到府裡的流言了?」

  「流言?」謝元惲嗤了一聲,「明明就是事實,硬說成流言。是真的對羅知湘的無禮無所覺,還是揣著明白裝胡塗?」

  「知道夫君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她抬起頭,對他甜甜一笑,「但是等事成之後,再告訴你可好?」

  「好。」他捏了捏她的臉,也沒勉強她,「只要別傷了自己。」

  她點了點頭,送他出府。

  沒多久,小杏氣沖衝的回來。

  「這二夫人實在欺負人,」今早齊初彤特別派她送去的燕窩,羅知湘竟然當著她的面倒了,小杏再也忍不住心中不平,「難不成還怕夫人毒害她不成?」

  「她現在有了孩子,凡事小心點也是對的。」齊初彤倒沒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她的目光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張晉昨日出府去了,把羅知湘有孕而且這陣子不識抬舉的行為傳達給齊凝語知曉,她好奇齊凝語接下來的動作,所以等著——相信很快就會等到消息。

  果然才睡了個午覺起來,下人就來通傳,齊凝語來了。

  齊初彤好整以暇的命人在園子裡的涼亭裡備好茶點,等著齊凝語大駕光臨。

  「姊姊。」

  齊初彤見到她,立刻柔柔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吧,你來得正好,心情正悶著,陪我賞賞花。」

  「是,侯府的花開得真好。」齊凝語柔聲的讚美,「晚些時候可否讓妹妹摘些回去送給嫡母?」

  「當然好。」齊初彤點頭,「送給娘,她看了也開心。」

  「是啊。」

  「姊姊為了什麼事情心情悶著?」

  「也沒什麼。」齊初彤攏了攏自己的發淡淡的開口,覺得自己裝傻的功夫越來越好了,「除了有忙不完的小事外,倒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這樣就好。」齊凝語垂下眼,從張晉的口中得知羅知湘有了身孕,這令她幾乎一夜無眠。一直以來只想著進府後,先要除去的是天真卻一無是處的齊初彤,卻忘了還有羅知湘這號人物。

  「嫂嫂。」

  一看到羅知湘,齊初彤連忙招呼,「快過來坐下。今日還聽下人說你身子不太舒爽,怎麼出來了?」

  「看陽光好,所以出來走走。」羅知湘的目光打量著在一旁看到她來到,便連忙站起身的俏佳人,「看來這位便是嫂嫂的妹妹?」

  「是啊。」齊初彤輕聲喚道:「凝語,見過二夫人。」

  站在一旁的齊凝語有禮的一福,輕輕柔柔的叫了一聲,「二夫人。」

  「二小姐果然如傳言所說的美貌婉約。」

  「你過讚了。」齊初彤也沒讓齊凝語坐下,只是要下人替羅知湘準備些燕窩送上來。

  「嫂子別忙了,我不餓。」羅知湘也不顧有下人在,直接就回了齊初彤的好意。

  她目中無人的態度顯而易見,但是齊初彤也沒有出聲斥責,依然帶著笑,討好的說:「不餓那就晚些時候再吃,你現在身子嬌貴,可得凡事小心才行。凝語,你還不知道吧?侯府有了喜事,現在二夫人身懷有孕,你略懂醫術,不如你替二夫人把個脈,開個補胎的藥方子。」

  「嫂嫂,還是別了,」羅知湘一臉的意興闌珊,「不敢勞煩。」

  「怎麼會勞煩?我妹妹——」

  「我說不用了。」羅知湘不客氣的打斷了齊初彤的話,手撫著自己的肚子,「我這個孩子尊貴,那些低下的庶出子女還是少碰得好,以免讓我的孩子沾了穢氣。」

  齊初彤見到齊凝語的臉色微變,佯怒說道:「知湘,怎麼說這些話,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羅知湘嗤之以鼻,「我可不敢當。雖然同在侯府,但一房歸一房事,嫂嫂,你縱使護妹心切,但還是少摻和進來的好,以免我肚子裡有個萬一,說嫂子不待見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

  齊初彤把羅知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看在眼裡,無奈的搖頭,「確實如你所言,一房歸一房事,我也不想摻和。只是侯府現在畢竟是由我當家,你那裡缺些什麼,要些什麼也都由我發落,因你有孩子才多關心些,但你這樣子,太不知分寸。」

  「是知湘的錯,但嫂嫂的關心,知湘實在擔當不起。」羅知湘拿起手上的絲巾輕拭了下額頭,「畢竟你我同時進門,我已有孕,嫂子心中應該很不痛快,所以也就別擺著大度的模樣,逼著自己花心思討好我。」

  「我是真心關心你。」

  「隨你怎麼說,有些熱了,我要回屋子去了,也讓你們姊妹清靜些。」

  齊初彤抿著唇,也沒留她。

  等她一走遠,站在一旁的齊凝語沉不住氣的開口,「原來這是姊姊現在在侯府的日子,真是欺人太甚。」

  喝了口茶,齊初彤一臉的不以為然,「怎麼突然說這種不得體的話,可一點都不像你。」

  「我是替姊姊覺得委屈。」齊凝語原本就知道齊初彤腦子天真單純,卻沒想到她竟然愚蠢到讓人欺到頭上了也不明所以。

  「我不委屈,」齊初彤面不改色的說:「這些日子,侯爺疼我,我不知有多開心。」

  「侯爺疼愛縱是有幸,但是——」齊凝語拉著齊初彤的手,一臉的誠懇,「姊姊,二夫人的孩子還未出世就對姊姊如此無禮,難道你不怕將來……」

  「將來?」齊初彤抬頭直視她,冷笑在心裡,她怕的將來從來就不是羅知湘,「將來的事,等遇到再說,有什麼好怕。」

  「姊姊,你就是如此單純,我還真是擔心。」齊凝語一臉擔憂。

  「你到底擔心什麼?」齊初彤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別要說不說的,真是受不了,你就跟哥哥一樣,總是不把話說明白。」

  「不說是怕姊姊心中有刺,」齊凝語靜了一會兒,為難的開口,「我是怕孩子出生之後,姊姊在侯府的地位會一落千丈。」

  「怎麼會?」齊初彤一點都不認同,「縱使羅知湘肚皮爭氣,真給她生了兒子,但我還是侯爺夫人。」

  「姊姊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今日她目中無人的態度,怕是讓她生了兒子,她會為自己的夫君、兒子圖謀,威脅了姊姊的地位。」

  羅知湘是否有這種野心,齊初彤並不知道,但她絕對肯定齊凝語有奪取權勢的想法。

  「你多慮了,」齊初彤氣定神閒的喝著茶,「我諒她沒這個膽子。」

  「姊姊啊!」齊凝語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似乎有些朽木不可雕的無奈,「方才你要我替她把個脈,她都可以不顧你的顏面,斷然拒絕,還說些一房歸一房事,要你別摻和之類的渾話,你還覺得她沒膽子欺到你頭上來嗎?」

  齊初彤靜了一會兒,臉上浮現遲疑。

  看到她神情的轉變,齊凝語知道齊初彤被自己說動了。

  「姊姊,這世上本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畢竟權勢誘人,誰都想要一手掌控,呼風喚雨。」

  權勢誘人,誰都想要一手掌控——這之中也包括了你吧?齊初彤幽幽的看著齊凝語。

  齊凝語注意到了齊初彤略帶哀傷的神色,不由得遲疑,「姊姊,你怎麼了?」

  「沒什麼,」齊初彤在心中嘆了口氣,「縱使事情真如你所言,我又能怎麼辦?她就是比我早了一步有孩子,我也莫可奈何。」

  「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齊凝語的聲音陡然一低,一臉的為難,「只是手段太狠,我們姊妹做不出來。」

  狠毒的事,齊初彤肯定自己做不出來,但是齊凝語的話,她可一點都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事情她做不來。

  「你說說。」

  齊凝語壓低自己的聲音,在齊初彤的耳際說道:「讓她的孩子無法出世。」

  齊初彤沉下了臉,斥責了一聲,「胡說八道些什麼?」

  「瞧我!確實是胡說,」齊凝語一驚,連忙縮了下脖子,輕咬著下唇,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失心瘋,怕姊姊受委屈,一心為姊姊將來擔憂,卻出了壞主意。姊姊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你真是——」齊初彤手指著她的鼻子,這次是真的又氣又惱,這丫頭真是沒救了,腦子竟然動到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姊姊別惱我。」齊凝語拿起一旁的花籃,有些慌亂的說:「是凝​​語的錯,凝語還是先去採些花,早些回府去,不讓姊姊看了煩心。」

  齊初彤只是看著她,沒有任何響應。

  齊凝語頭一低拿起花籃,可憐兮兮兮的模樣在轉身的瞬間一冷。

  她相信自己已經在齊初彤的心裡種下懷疑嫉妒的種子,只要齊初彤開始因害怕失去而被盲目朦住了眼,就是她的機會來了。

  到時,她會讓羅知湘的孩子保不住,還讓齊初彤沾上一個陰狠的罪名,失了侯府上下的心。

  沒多久,采了些花,齊凝語就告退回府。

  由始至終齊初彤都沒有看她一眼,但齊凝語一點都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中,認為她是在認真的思考自己的提議,心中漫著一絲得意。才走過太明池的拱橋,卻巧遇謝元惲兄弟穿著朝服走了過來。

  齊凝語神色一正,停下腳步,行了個禮,「侯爺、二公子。」

  謝元惲冷冷的看她一眼,沒有反應。

  「你來了。」謝慶瑜的反應則熱情多了。

  齊凝語羞怯的對他一笑,「摘了些花,要回去送給嫡母,就不打擾侯爺和二公子了。」

  「我送你。」

  「讓李侍衛送吧。」謝元惲開口了,「你妻子才有孕,早些回房去陪著她。」

  謝慶瑜滿心不願,卻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面,不理謝元惲的命令。

  齊凝語是個聰明人,連忙進退有據的說道:「是啊!方才聽姊姊提了,二公子房裡喜事,恭喜二公子,凝語不敢勞煩二公子。只是侯爺……」齊凝語柔聲的對謝元惲說道:「姊姊心中有事,有勞您費心了。凝語先行告退。」

  謝元惲輕挑了下眉,看著站在涼亭裡望向他這個方向的齊初彤。

  謝慶瑜在一旁莫可奈何的看著齊凝語離去,「大哥,凝語是我未過門的妾室,送她回府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知湘不會不懂事。」

  「我看你鎮日流連在杏花閣、尋芳居眾女子之間,怎麼連最基本的一點女人心都不了解。」

  謝慶瑜的神情有些僵,「什麼杏花閣、尋芳居?」

  謝元惲諷刺的掃了他一眼,「你該是比我更清楚自己暗地裡都在做些什麼好事。」

  謝慶瑜被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確實是喜歡尋花問柳,但這實在也不是太了不得的事,畢竟人不風流枉少年,但謝元惲看來並不贊同,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行禮退下。

  謝元惲也沒有留他,轉身走向涼亭。

  齊初彤臉上帶著淺笑,「夫君,下朝了。」

  「早下朝了,只是跟大舅子聊了會兒。」謝元惲也沒急著去換下一身朝服,直接坐了下來,沒等小杏送茶上來,拿起齊初彤的茶杯就喝。

  他的舉止並不合宜,但齊初彤根本沒想過出聲制止,反而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

  「什麼事心裡不痛快?」謝元惲問。

  齊初彤不解的看著他,「沒有啊!夫君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妹妹,」他也直言,「說你心裡有事。」

  齊初彤搖頭失笑,若她心中有事,也全是因為她,「夫君,我真覺得這妹妹善解人意。」

  謝元惲聳了聳肩,對此不予置評。

  「夫君不覺得她可愛嗎?」她側著頭,露出甜笑看著謝元惲,「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可愛跟可怕只差一個字。」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或許慶瑜覺得她是前者,但我只覺得是後者。」

  「怎麼?夫君覺得我妹妹可怕?」

  「說可怕,其實也言過其實。就是虛假!」他瞄了她一眼,「就算她是你妹妹,我也不會說些違心之論討好你。」

  「夫君心如明鏡,因為她確實可怕。」她親手替他倒了杯茶,「到時若嫁進府裡,知湘又有孕,可以想見府裡熱鬧了。」

  「熱鬧點也好,不然日子過得悶沉沉,你也無聊。」

  她沒好氣的瞄他一眼,「夫君這是存心給我找事?」

  「若你不想,」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專注的看著她,「別讓她嫁進侯府就好了。」

  她的心一突,她原本就打算不讓齊凝語嫁進侯府,沒料到謝元惲的想法跟她一樣。

  「可是若原本議定的婚事不成,」她說出心中的擔憂,「侯府和齊府可都得丟人。」

  「面子又不能當飯吃,」謝元惲看得灑脫,伸出手把她抱上大腿,溫柔的擁她入懷,「把日子過得開心才是要緊。」

  他的似水柔情令她毫無招架之力,似乎她什麼都不用說,他便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時動情,忍不住抬起臉溫柔的親吻他。

  「天啊!我真不敢再看下去。」

  聽到方念容的聲音,齊初彤心裡一驚,忙不迭的要從謝元惲的大腿上站起來,但是他緊摟著她不放。

  「也沒人要你看。」謝元惲懶懶的看著方念容。

  方念容的嘴一撇,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好吧!我是嫉妒你們感情好,更突顯我的形單影只。」

  「你很快就會有伴了。」

  齊初彤的雙眼一亮,「公主要婚配了?!」

  謝元惲點頭。

  齊初彤原想要問個究竟,但看著方念容悶悶不樂的樣子,遲疑的道:「怎麼?不是公主喜歡的人?」

  方念容張開嘴,但覺得話語梗在喉中,最後沮喪的閉上嘴。

  齊初彤見狀心一緊,也顧不得謝元惲不快,拉開了他的手,從他懷抱離開坐到方念容的身邊,「公主,到底是怎麼了?」

  「我的婚事本來就是權衡,一出生就注定,」她自嘲的一哼,「真不知道我現在難過什麼?」她有些生氣的抹了下紅了的眼,氣自己的脆弱。

  「夫君?!」齊初彤看方念容的模樣,不禁急了,看著謝元惲想要答案。「到底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謝元惲的口氣輕描淡寫,「只不過是西北部落使者此次進京,不單進貢無數美女、寶馬、珠寶,還帶來首領議親的要求。放眼望去,宮裡也只有這丫頭適婚,所以自然就是由她出嫁和親。」

  齊初彤瞪大了眼,「公主要和親?!是什麼樣的人啊?」

  「據說年紀與當今聖上差不多,已經有了七、八個老婆。」

  齊初彤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已有七、八個老婆還想娶公主,荒唐,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謝元惲笑了出聲,「皇上若要她嫁,說什麼也得嫁。而且這一趟路途遙遠,公主這一去,此生該是再沒機會回京城了。」

  齊初彤看到謝元惲的笑感到不可思議,這個節骨眼,怎麼還笑得出來,她伸出手拉著方念容的手,想幫忙卻又使不上力。

  看著方念容掉眼淚,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拜託!現在是她要成親,你為什麼哭?」方念容要難過得哭倒長城,謝元惲沒一絲意見,但他就是不想見齊初彤掉一滴淚。

  「夫君,」齊初彤的淚掉下來,「難道你捨得讓公主遠嫁塞外嗎?」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謝元惲伸出手,抹去她的淚,「以她的年紀,她也該嫁了。」

  齊初彤眼淚掉得更兇,「夫君實在沒有良心,」她揮開了他要抹去她臉上淚珠的手,拉起了方念容,「公主,我們別理侯爺,跟我回屋裡去,我替你想辦法。」

  撫著被打的手,謝元惲難免吃味,竟然為了公主表妹無視他這個夫君,對他動手。

  「拜託,」他伸出手,一把拖住了自己的妻子,「你們兩個,一個沒腦子,一個想法單純,能想出什麼辦法?」

  「夫君。」齊初彤掙扎著,「你嘴巴真壞。平時也就算了,現在是正經事,你還取笑我,真是討厭。」

  謝元惲聞言先是一愣,但也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聽著他的笑聲,她更懊惱,拉著方念容,氣憤的轉身就走。

  「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去和親。」

  齊初彤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她先是看了方念容一眼,就見她也是一臉的驚愕。

  「不信我?」看著她們傻愣愣的樣子,謝元惲高傲的輕挑了下眉。

  齊初彤先回過了神,轉身看著他,遲疑的開了口,「夫君要幫忙?」

  「廢話,若我不幫,你會放過我嗎?」

  齊初彤心在飛舞,跑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他。「謝謝你。」

  「真是現實,轉變得真快,」他笑著回摟她,「不過你也別開心太早,因為我替她另尋了一門親事,你聽了之後未必會欣喜。」

  另尋了一門親事?!她急急的問:「是誰?」

  他賣關子的看了看她,又看著一臉僵硬等著答案的方念容,輕聲回答,「齊磊。」

  齊初彤驚得瞪大了眼,「我大哥?」

  「是啊。」他帶笑的看著傻住的方念容,「你這丫頭只知道要枝狀元筆,不如嫁個狀元郎比較實際。」

  方念容回過了神,這個時候沒空理會謝元惲的取笑,徑自追問:「我父皇同意?」

  「同意啊。」

  「怎麼可能?!」方念容實在難以置信,畢竟和親是兩國之間的大事,放眼皇室,只有她這麼一個適合出嫁的公主,父皇怎麼可能把她指給他人,那和親之事怎麼辦?

  「怎麼不可能,人啊,縱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希冀更多的好名聲。自己的女兒若是嫁入有著狀元父子的府第,過個幾年,指不定還有可能出個狀元孫子,若是一門三代都是狀元,想想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皇上只要想著自己有個狀元孫子,單想著就樂了。」

  「一門三代皆為狀元……」齊初彤一臉的崇拜,「夫君,你真是聰明,怎麼想得到這個法子。」

  「我聰明是眾人皆知的事,」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接受讚美,但也很現實的說:「不過你真別信什麼一門三代皆為狀元這種鬼話,你看看公主那德性,若是她生的孩子,不要指望能當什麼狀元。」

  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方念容才不在乎,「謝謝你,表哥。」

  謝元惲帶笑的看著她,「醜話先說在前,齊磊是個讀書人,雖然人品好,氣度好,但個性沉悶。以後的日子,是你要跟他過,到時可別埋怨我給你挑了個悶葫蘆當駙馬。」

  「不會。」方念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能留在京城,時刻能見著母妃,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吧!你至少有個優點——夠孝順。」謝元惲看她破涕為笑,接著說道:「去跟奶奶說說這個好消息吧!她老人家該會高興你嫁入如此書香門第。」

  方念容點頭,再次道謝,帶著自己的婢女興沖衝的轉身離開。

  謝元惲注意到了齊初彤直直盯著他瞧,不由得輕挑了下眉,「我知道你的眼神是在告訴我,我很帥氣,你很崇拜,被我迷死了。」

  齊初彤在心中微笑,伸出手抱著他,「謝謝你給我兄長挑了門好親事。」

  「是否是好親事,等過幾年我們再說吧。」謝元惲可沒那麼樂觀。

  她喜歡的方念容要嫁給她最敬愛的兄長,太傅府更是顯赫加身,除了齊凝語這根心中刺之外,日子已經無從抱怨。

  外頭的天氣陰沉沉,敬誠閣裡靜得連根針都會掉下來,齊初彤看著放在桌上的藥材,一語不發,只是靜靜的瞧著。

  張晉跪在面前,也沒有說話。放在桌上的藥材是齊凝語要他拿進府裡,找機會放在羅知湘吃食裡的馬錢子,還交代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齊初彤的將來,擔心羅知湘生了孩子之後,會威脅侯爺和侯爺夫人。

  回府之後,張晉把東西呈上,還如實的把齊凝語的話全都轉達給了齊初彤。

  齊初彤聽了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藥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於,齊初彤整理好了思緒,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你做得好,退下吧!」

  張晉擔憂的看了齊初彤一眼,叩了頭,起身離去。

  齊初彤將藥包拿在手上,縱使要對人下毒手,也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齊凝語真的沒救了,她用力的將藥包給丟在地上。

  方念容進門時,正好看到齊初彤氣憤的動作。

  「這是怎麼了?」方念容臉上的笑意因為看到她的舉動而隱去,「這是什麼東西?」

  「我庶妹收買我底下的人帶進府來的藥。」

  「什麼藥?」

  齊初彤的目光直視著方念容,將來她與大哥成親就是太傅府的人,所以她不需要瞞她,「讓知湘吃了,孩子不保的藥。」

  方念容在宮裡多年,比任何人明白權勢能讓人喪失心志,六親不認。「你的意思是你妹妹還未嫁進府,就想著對付正室肚子裡的孩子?!」

  「是。」看了那些藥材心煩,她索性叫小杏全拿去扔了。「其實裡頭有一味藥材,我庶妹也派人送來給我好幾次。她想讓我無法生子,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你是她的嫡姊,她要對付羅知湘我能理解,但腦子動到你頭上就狼心狗肺了。」方念容忍不住氣憤,「你若生不出孩子,對她有什麼好處?」

  「公主難道忘了她就要嫁進侯府嗎?侯爺之前身子不好,我若生不出孩子,侯爺有個什麼萬一,只要我無所出,小叔就能順理成章的承了爵位。她步步算計,但萬萬沒算到知湘可能早一步生了兒子,到時她做的這些全是為人作嫁,讓羅知湘得利了。」

  「天啊!這女人已經想到這一步?!如此惡毒,若進了侯府,還不弄得雞犬不寧。」

  「她是聰明人,要鬧也不是由她出面。」齊初彤想起了重生前吃的那些悶虧,自己是傻了一次,但不會再傻第二次,「那些藥,她是收買我房裡的人拿進來的,若真出了什麼問題,是我跳進黃河洗不清。只要知湘失了孩子,心中對我不痛快,不停的惹事鬧得侯府雞犬不寧,就正中她的下懷。最後可以想見知湘的下場,輕則被休趕出府,重則連一條命都沒了,到時正室的位置就屬於她了。」

  方念容難以置信,「若真如你所說,你這妹子別進侯府了,索性進宮去,讓她去跟后宮那些女人鬥個夠,最後她會發現,鬥了一輩子,一個轉身,年華都葬送了,看她後不後悔?」

  「公主在宮裡自然是見得多了,我壓根不想我一生跟她耗下去。」

  齊凝語的存在就像一張網緊緊的束縛住她,讓她無法自在喘息,有她在侯府的一日,她將一日無法安寧。

  方念容直截了當的說:「不如跟我表哥說她幹的那些好事,若讓表哥知道她傷害了你,還不要了她的命。」

  「我不想讓侯爺插手這件事,我要自己斷了她的路。」這是她與她之間的恩怨,她要親手了結。

  雖然不知道齊初彤心中有何盤算,但方念容很有義氣的說:「若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我一定幫你。」

  「謝公主。」她感激的對她一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你畢竟要嫁給我大哥,凝語——縱使我實在不願承認,但她終是齊家人。」

  方念容看出她的為難,拍了拍她的手,「沒關係。如果你對付不了她,就交給我。雖然表哥總說我除了一個公主名號其它一無是處,但我可是靠著這個公主名號讓眾人縱使不服也得聽我命令,你那庶妹若真有傷人的心思,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多了公主相助,相信事情會進行得更順利,想起了方才進門時方念容輕快的笑容,「公主是不是有什麼開心事?」

  「我要給你看這個。」方念容獻寶似的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閃亮的金飾,那飾品小巧可愛,做成了一枝筆的形狀。「很美,對吧?」

  齊初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起來打量,點了點頭,「很別緻,該是皇上或貴妃娘娘賞的吧?」

  方念容搖頭,「都不是。是狀元郎送的。」

  這個答案倒出乎齊初彤意料之外,「我哥哥?!」

  方念容難掩心中喜悅的點頭,「是啊!下朝之際,託了個太監送來的。說之前我請你回府向他要狀元筆時,他就尋人打造這個金飾打算給我,現在正好送給我,他要我隨身帶著。」

  她哥明明就是個書呆子,怎麼也懂得討姑娘開心?真是太難以置信了。而且在她回府去要狀元筆時就尋人打造——可是那時他跟公主的婚事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

  「嫂子,」方念容看到謝元惲一身朝服的走進來,立刻揚起聲音,故意調侃的問:「我表哥有沒有送你什麼訂情之物?」

  齊初彤老實的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我表哥就出一張嘴會哄人而已。」

  「你又怎麼了?」謝元惲進門,不以為然的掃了方念容一眼。「乂興風作浪,見不得人好。」

  方念容晃了晃手中的黃金筆,「狀元郎送我的。」

  謝元惲不屑的一撇嘴,「不過就是枝筆。」

  「總比你什麼都沒送的強。」

  「誰說我沒有,我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娘子的,連命都可以給她,你那個狀元郎比得上嗎?」

  「這話真虧你說得出來,也不會臉紅的。」

  「我說事實,」他詢問的聳起眉毛,「有什麼好害羞的?」

  在他們倆吵嘴的時候,齊初彤已經命人送上吃食。

  「夫君先梳洗,再用膳吧。」齊初彤在一旁彷彿沒事發生似的開口,「公主也一起。」

  方念容不客氣的點頭。

  謝元惲則轉身進房去換衣服。

  齊初彤親自替謝元惲更衣,他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她。

  「怎麼這麼盯著我瞧?」她對他柔柔一笑。

  「你變了。」他伸出手抱了她一下,她變得沉靜,做事也沒有之前魯莽衝動,但她似乎對自己的轉變無所覺。

  「我不懂。」

  他注意到她不解的表情,將她的手舉到唇邊,「看來真是經一事,長一智。」

  她更是困惑,「夫君,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好嗎?」

  看著她天真的樣子,他忍不住仰首大笑,相信不管她再如何轉變,在他的面前,她永遠是初識時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

  「要些什麼?」他抬起她的手,輕輕的一吻,「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別讓那丫頭給比過去。」

  她忍不住失笑,「夫君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的,連命都可以給我,已經夠了。而且——」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自己妝台上的木盒裡拿出一條折得整齊方正的帕子,「我們也有定情之物。」

  一條手帕這麼寒酸?!他接過手,想起了這是在初識時,她跌倒受傷,他壓著她傷口止血的帕子。

  「你還留著?」

  「當然。」她將手帕放在自己的胸前,「這是我的寶貝。」

  他疼惜的看著她,用指尖輕撫她的下巴和臉頰,珍惜的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器。

  他的溫柔使她心頭一緊,她抬起臉索取他的吻。在深情擁吻中,她感謝發生在她身上的奇蹟,讓她重新再活一次,選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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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4 00:03:5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這天,方念容特地請了宮中御廚做了幾樣陳氏愛吃的糕點,還禮數周到的多做了些送進侯府。

  齊初彤的房裡自然也賞了不少,知道羅知湘有孕之後,特別喜吃甜食,於是就在太明池旁的小亭子裡,派人去邀羅知湘一起享用。

  羅知湘原想拒絕,但因為礙於公主也在,只好勉為其難的前來。

  「有著身子就不必了,」方念容阻止了要行禮的羅知湘,「快坐。」

  羅知湘扯了下嘴角,坐了下來。

  「老夫人可為了你肚子裡的小祖宗心懸著。」方念容指了下桌上的糕點,「你可得多吃些。」

  「謝公主。」羅知湘嚐了一小口。

  「可還合口味?」

  羅知湘點了點頭,「很美味。」

  「你喜歡就好。」方念容看著若有所思的齊初彤,「表嫂怎麼了,有事?」

  「是有件事,」齊初彤看了羅知湘一眼,「我庶妹派人通傳,說要拜見。可是現在我正與公主和知湘賞景,所以想想,還是回了她吧!」

  「你庶妹人都到了,沒道理把人請回。」方念容一個聳肩,「就讓她進來,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也沒等齊初彤有反應,她就直接叫婢女去把齊凝語請過來。

  聽到齊凝語來了,羅知湘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公主,妾身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告退?」

  「當然,你的身子要緊。」方念容看出羅知湘不舒服的不是身子,而是心裡,「只是二表嫂,你現在有了身子,心中有妒,只是苦了自己又傷了孩子。」

  羅知湘聽出方念容的言下之意,眼神一斂,「妾身明白。」

  就在這個時候,齊凝語已經在婢女的帶領下來到了跟前,跪下請安,「公主吉祥。」

  「起來吧。二表嫂說她身子不舒服,你過些時候便要嫁進府裡,不如就讓你陪著她回房去聊聊,」方念容目光穿梭在兩人身上,「以後都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姊妹可要互相扶持,一家才能和樂。」

  「多謝公主教誨。」公主開口,羅知湘也不能拒絕,只能謝恩,讓齊凝語扶著自己走開。

  「別以為公主左一聲家人,右一聲姊妹的我就會樂見你進門。」

  齊凝語小心翼翼的扶著羅知湘,心知肚明她現在是在給她下馬威,她也沒生氣,只是柔聲說道:「凝語從不敢妄想跟二夫人爭些什麼,只求能有個安身之所罷了。」

  「只求能有安身之所?!」她嘲弄的目光仔細的打量她,「果然我見猶憐,難怪昨夜夫君喝得酩酊大醉回府之後對我說,怎麼不學學齊家二小姐那麼溫柔婉約,原來你們在背地裡早就勾搭上了。夫君說他什麼都不用開口,二小姐只要一眼就能知道他心中意,是朵解語花。真行,還未進門,就已經令夫君心醉。」

  齊凝語的神情看不出情緒,只進退有度的回答,「二夫人說的話嚴重了,凝語不過是略懂醫術,二公子有事需要援手,所以才出手相助罷了。但無論二公子心中怎麼想,凝語都明白二夫人才是當家的。」

  「少灌我迷湯,我怎麼會是當家的?」羅知湘嘲弄一笑,「當家的可是你的好姊姊。等你一進門,到時這侯府全都是你們姊妹的了。」

  「嫁給二公子,以後凝語心中只有二公子和二夫人,姊姊已是外人。」

  「倒是會說話,你姊姊聽了,可不知道該有多難過了。」

  齊凝語垂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走上了太明池的拱橋,羅知湘放慢了腳步。

  「你可知這個地方是我與二少爺緣分的開始,」羅知湘轉頭看著她,「在百花宴上,我本被安排嫁給侯爺,但我不願嫁個病夫,情願選擇風度翩翩的二公子,可惜進府之後,他將我視若無睹,更讓我發現他背地裡流連聲色犬馬之地,這樣的男人,讓我覺得噁心又骯髒。」

  齊凝語大驚失色,「二夫人,你怎麼說這種大不敬的話?」

  「縱使再大不敬也比不及你的萬分之一,不論你在我面前有多柔弱乖順,我都不會被你朦住眼。你狠毒,但我可以讓你見識更狠毒的。」

  齊凝語還來不及細思她的話,羅知湘的腳突然一滑,她心頭一驚,伸手要抓,卻撲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著羅知湘尖叫著滾下了拱橋。

  「二夫人!」跟在後頭不遠處的下人見了,連忙衝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扶起羅知湘。

  羅知湘抱著肚子,痛苦的哀號著,「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這是怎麼回事?」在亭子裡,遠遠看到羅知湘摔倒的方念容,連忙帶著齊初彤趕到,看著眼前的一團亂,瞪著齊凝語,「你是怎麼辦事的?二夫人有著身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齊凝語百口莫辯,「公主恕罪,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

  「閉嘴!」方念容怒斥了一聲,連忙趕到羅知湘的身旁,「二表嫂,你怎麼了?」

  「這個毒婦,」羅知湘痛得猙獰著一張臉,顫抖的手指著齊凝語,「故意推倒我!」

  方念容聞言,轉頭狠狠的瞪著齊凝語。

  齊凝語無措的搖著頭,「我沒有,我沒有推倒——」

  「閉嘴。」方念容連忙要人請大夫,「我沒空聽你狡辯。」

  齊凝語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急急看著齊初彤,一臉的乞求,「姊姊,我沒做,真的沒做。」

  齊初彤連正眼都沒有看她一眼,一把將她給推開,焦急的說道:「快來人啊!快把二夫人送回房裡。」

  「嫂子,這就是你的好妹子。傳出去還像話嗎?」方念容離去前,再次狠瞪了齊凝語一眼,袖子用力一揮,帶著婢女連忙趕到羅知湘的房裡看情況。

  「姊姊——」

  「你什麼都別再說了,」齊初形神色嚴厲的打斷她的話,「你現在最好祈求老天讓知湘和肚子裡的孩子沒事,不然縱使你只是一時不察,害她跌倒,失了孩子,你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來做人了。」

  「我真的——」齊凝語這下是百口莫辯,拉著齊初彤的手哀求,「讓我去看看二夫人,我懂醫術,我能——」

  「別再生事了。」甩開齊凝語的雙手,齊初彤厲聲斥道:「這個節骨眼,你以為侯府裡有人敢讓你接近羅知湘嗎?」

  齊凝語的心瑟縮了一下,這與她心中的算計不同。她確實是打算讓羅知湘肚子裡的孩子不保,但出手的人可不是自己。她是要等齊初彤自己沉不住氣,讓羅知湘滑胎。

  但現在眾人都以為是她害羅知湘跌落拱橋,到時若真滑了胎,不管真相為何,她這一生就如同齊初彤所說,一輩子都無法抬起頭來做人。

  她緊握著自己的手,要自己鎮定下來,只是輕摔了一跤,羅知湘肚子裡的孩子未必會有事,她不能慌,情況沒有想像中糟糕。

  她的眼神一轉,闖進腦中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羅知湘的死活,而是急急的到了馬氏的房裡,現在只有說服這個未來的婆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侯府因為齊家二小姐推倒了侯爺的二夫人一事霎時炸開了鍋,亂成了一團。

  原以為齊家二小姐是貌美如花,柔順乖巧,沒想到是個可怕的妒婦……

  跪在馬氏面前,齊凝語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但話還沒說幾句,就傳來消息,羅知湘沒保住孩子。

  馬氏得知消息,立刻鐵青著一張臉。

  齊凝語一臉蒼白,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落下。

  馬氏心裡一陣氣惱,原以為是個乖巧的,沒想到還沒進門,就將她盼了許久的孫子害了。但偏偏她的父兄皆是狀元,公主又要嫁進太傅府,她雖然氣在心頭,卻也不能拿這丫頭怎麼樣。

  現在平陽侯府裡,齊初彤受陳氏疼愛,又有謝元惲撐腰,她因為葉養的事被迫自囚在屋裡,知道自己再不找個幫手進門,她們這一房在侯府根本沒有地位。可現在——

  「你真是胡塗。」馬氏終是忍不住啐道。

  齊凝語低著頭,「凝語知道現在是百口莫辯,但我真沒有動手,我是清白的。」

  「清白?!」馬氏忍不住哼了一聲,「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公主在,你姊姊也在,她們可沒一個開口替你說話的。」

  齊凝語低頭哭泣,不發一言。

  「夫人,侯爺夫人來了。」

  聽到通傳,馬氏嘲諷的看著門外,「她倒來得挺快。讓她進來。」

  齊初彤進了屋裡,垂眼看了跪在地上的齊凝語一眼,跟馬氏請安。

  「不敢。」馬氏冷冷的說,「你看看你的好妹子。想老夫人盼了這個曾孫多久了,你們要如何給交代,可別說母親沒有看你的顏面,今日的事,你要怎麼處置?」

  齊初彤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坐下,直接就跟著齊凝語一起跪在馬氏面前。

  「姊姊?!」齊凝語感到意外。

  齊初彤對她輕搖了下頭,恭敬的對馬氏說道:「是齊家教女無方,還盼母親見諒。」

  「見諒?!」馬氏居高臨下的看著齊初彤,從她進門至今還沒讓她向她跪下一次,她當這個母親早就覺得窩囊,現在倒好,給她抓到了機會,她冷冷一哼,「她還未嫁進門就如此善妒,你說將來可還得了?」

  「是我的妹妹胡塗了。」

  「姊姊,我——」

  「別說話,二夫人知道失去了孩子,哭得暈了過去,口口聲聲說你狠毒,故意害她沒了孩子,」齊初彤打斷了齊凝語企圖辯解的話,「這個時候,就真心領罰便是。」

  齊凝語心中一股氣悶,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被羅知湘給設計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將來若進門,她一定會找機會報這個仇。

  她恨恨的一個咬牙,衡量局勢,知道這個時侯只能服軟,不然這事兒無法收拾,她壓下怒火,用力的叩頭,「請夫人息怒。」

  「我要如何息怒?」馬氏不客氣的站到了齊凝語的面前,用力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沒了的可是我盼了許久的孫兒。」

  齊凝語一雙美目含淚無語。

  齊初彤在一旁見她一副柔美的樣子,心中平靜無波,一開口卻滿是關心,「母親,妹妹嬌弱,別傷了她。」

  馬氏原沒有要傷害齊凝語的意思,但看齊初彤這麼護著她,突然心中揚起一絲快意,「倒真是個好姊姊,連向我請安都從未雙膝跪下半次,這次卻能為了自己的妹妹跪下。但她錯了就是錯了,縱使有你求情也沒用,不然這侯府就沒了規矩。」

  馬氏揚起手,狠狠給了齊凝語一個巴掌。

  「母親!不要。」齊初彤連忙制止馬氏。

  「怎麼?」馬氏聽到她的求情,反手又給了齊凝語一個耳刮子,「難不成要為你妹妹循私說情?」

  「妹妹有錯在先,母親要教訓也是當然,但這兩巴掌已經夠了,」齊初彤說得飛快,「她畢竟還未嫁進侯府,不是侯府的人,要教訓也是我齊家的事。」

  「你齊家的事是嗎?」馬氏雙眼一瞪,「來人啊!」

  她叫人拿來了藤條,不客氣的丟到了齊初彤的面前,「我看你要如何教訓她。」

  齊初彤看著藤條沒有動作。

  「姊姊,你就打吧。」齊凝語知道今日的皮肉痛是逃不過,不如再做場好戲給齊初彤,不讓她難做人,讓她對她的懂事心存感激。

  齊初彤轉頭看著她,「你要我打你?」

  「是啊!」她對她擠出一抹悲傷的笑,「不想讓姊姊為難。」

  「你真是懂事。」齊初彤垂下眼,看著地上的藤條,「只是怕傷了你。」

  「無妨。」齊凝語哽咽的說:「知道姊姊信我,再痛也無妨。」

  齊初彤這才緩緩的伸出手把藤條撿起,是齊凝語自動要讓她打的,所以她也不用對她客氣了。

  她站起身,揚起手,不留情的手起手落,狠狠的打了她好幾下。

  齊凝語痛得眼淚直流,沒想到看初彤語小小個子,力氣那麼大,這幾下可是狠狠的往死裡打。

  看著她縮著身子,齊初彤心中閃過一絲快意,下手更不留情。

  「這是做什麼?」謝慶瑜從外頭大步走進來,立刻護花心切的上前推了齊初彤一把。

  沒有防備的齊初彤踉蹌了一步,跌坐在地。

  「你沒事吧?」謝慶瑜連忙將被打得倒臥在地的齊凝語扶起。

  齊凝語強忍著痛,可憐兮兮的看了謝慶瑜一眼,輕搖了下頭。

  謝慶瑜心一擰,火大的看著齊初彤,「你到底在做什麼?!」

  馬氏瞪著謝慶瑜,「這話該是我問你才是,你嫂子在教訓自己的妹妹,你插什麼手?」

  「若再讓嫂子打下去,就出人命了。」謝慶瑜忍不住怒氣,「到時怎麼跟太傅府交代?」

  「該怎麼交代?」馬氏沒料到自己的兒子會在眾人面前反駁她,不禁怒火中燒,「難不成你還不知道知湘的孩子沒了嗎?」

  「這孩子沒了,將來還會再有。」謝慶瑜扶著齊凝語坐在椅子上,口氣一點都不在乎,「就算你們打死了人,也無濟於事。」

  小杏將被推倒的齊初彤扶起。

  齊初彤冷眼旁觀的看著謝慶瑜護著齊凝語的樣子,看來這個多情種還是看上了齊凝語的美貌,被牽著鼻子走了。

  屋子裡的氣氛因為謝慶瑜的到來而降到冰點。

  就在這個時候,謝元惲進了門,身後跟著齊磊。

  「侯爺?!」齊初彤的雙眼一亮,朝他走了過去。

  「你腳怎麼了?」謝元惲皺眉看著行動有些緩慢的齊初彤。

  「腳?」齊初彤低頭看了一眼,「方才被慶瑜推了一把,似乎扭了。」她看著齊磊,「哥,怎麼來了?」

  齊磊沉著一張臉,方才下朝正要回府,就被謝元惲叫住,說是侯府出事,要他出面處理,還想說是齊初彤鬧脾氣,可沒料到是齊凝語。

  他看著這個庶出的妹妹,他向來與她無太多交集,但卻清楚她的懂事溫柔深受齊府上下喜愛,原以為是個懂事的人,卻沒料到……

  謝元惲皺起了眉頭,瞪著謝慶瑜,「你在做什麼,竟傷了自己的嫂子?」

  看到謝元惲沉下臉,謝慶瑜心先是一突,但依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是嫂子先動手傷人,我一時情急才會出手,凝語可是我未過門的側室。」

  「既是未過門,就還不是你的側室。」謝元惲斥責,「你嫂子教訓自己的妹妹,還輪不到你插手。」

  「我……」謝慶瑜一時語塞。

  「一回府就聽到亂七八糟的,」謝元惲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這到底是怎麼了?以為侯府沒人當家做主了嗎?」

  馬氏見謝元惲動了怒,立刻說道:「這畢竟是慶瑜房裡的事,就交給慶​​瑜自己——」

  「母親,慶瑜的正室因未過門的側室滑了胎,這側室還是初彤的妹妹,」謝元惲不客氣的打斷馬氏的話,「你說這到底是侯府的事,還是慶瑜房裡的事?現在齊大人也在這裡,不如聽聽大人怎麼說。」

  齊磊微斂下眼,雖說不知前因後果,但是齊凝語因妒傷人的話已傳出去,人言可畏,就算事情不是齊凝語做的,事已至此也已經沒有別條路走。

  「看來齊府與侯府的親事得再議。」齊磊終於開了口。

  馬氏臉色變得難看。「大人,這不過是件小事……」

  齊磊靜靜的看著馬氏,「多謝夫人雅量,但我庶妹無論有心或無意,讓府裡的二夫人滑胎是事實,夫人不追究是庶妹的幸運,更令在下無地自容。」

  馬氏愣了一下,今日若不是看在齊凝語有這麼一個狀元兄長分上,她自然不會輕放此事,但是為了將來,她可得跟齊府攀親帶故才行。

  「齊大人萬萬別這麼說。」馬氏連忙說道:「方才初彤也已經動手罰過凝語,所以這事就算了吧。」

  謝元惲用力的一搥桌面。

  馬氏心驚肉跳的看著他。

  「這府裡真是越發沒了規矩。」謝元惲直接指責齊初彤,「你是怎麼管事的?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打自己的妹妹幾下,就想當沒事?!」

  「我……」齊初彤百口莫辯,委屈的閉上嘴。

  謝元惲嚴厲的看了她一眼,「總之,就像齊大人所言,看來這門親事不成了。」

  馬氏沒料到向來疼愛齊初彤的謝元惲也當著眾人的面斥責齊初彤,心中一突,「可是這門親事是老夫人親口允的……」

  「這事兒我自會跟奶奶說去。」謝元惲擺明了心意已決。「奶奶也不會樂見一個妒婦進門興風作浪。」

  「大哥,」謝慶瑜滿臉的不甘,「這樣我們侯府豈不是出爾反爾?」

  謝元惲警告的看著謝慶瑜,「你傷了你嫂子的事,我還沒跟你算,你現在給我少說幾句。」

  謝慶瑜心有不甘的閉上嘴。

  「大舅子,這門親事作罷,」謝元惲起身對齊磊說道:「改日我會親自登門跟岳丈解釋。」

  齊磊點頭,看著齊凝語,「走吧。回府去。」

  齊凝語沒有料到情況會如此急轉直下,看齊初彤的樣子是幫不了她,只能轉向齊磊祈求,「大哥,我是冤枉的。」

  「不論你冤枉與否都已經不重要。」齊磊神情冷漠。「總之這個侯府已經容不得你。初彤都為你傷了腿,若你還有點良知,就跟我回府去,好好的反省自身罪過。」

  齊凝語不甘心就此大勢已去,她帶淚的看著齊初彤。

  齊初彤見了,輕聲的喚道:「侯爺,可否——」

  「別再說了。」謝元惲狠狠的瞪著齊初彤,眾人全都看出這次他是真的動怒了,「不許你再替她說情半句,不然你也跟著她回齊府!現在回房去,讓人看了心煩。」

  齊初彤愛莫能助的對齊凝語輕搖了下頭,一聲長長的嘆息後,默默的被小杏扶著出去。

  「夫人,」才踏出馬氏的屋子,小杏一臉的不安,「你的腳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扭了一下,這點痛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看樣子,侯爺這次是真動怒了,就連大少爺在一旁,侯爺都敢出聲斥責夫人,看來是把二小姐的事遷怒到夫人的頭上,這可怎麼是好?」

  齊初彤氣定神閒的抬起頭看著天空,陰沉沉的看來似乎要下場雨,但是不像以前總是喜歡晴空萬里,現在她也懂得欣賞陰天的一片灰濛蒙,「今天天氣真好。」

  小杏才不在乎天氣怎麼樣,「夫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管天氣好不好?」

  「放心吧!天塌了都有個兒高的人撐著,」想起方才自己狠狠的打了齊凝語一頓,真是太痛快了,「更何況現在天還沒塌。」

  小杏正要開口,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就見侯爺帶著李懷君和張晉大步的走過來,她一驚,扶著齊初彤停下了腳步。

  「讓開。」謝元惲直接要小杏讓開。

  小杏遲疑。

  齊初彤倒是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鬆開了扶著小杏的手,向謝元惲走近了一步,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整個人就被他抱了起來。

  她連忙將手環在他的脖子上,一臉的驚訝,「夫君。」

  「腳痛就少走路。」他露顏一笑,皇的_糧敬誠閣走。

  齊初彤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跟在後頭,現在笑容滿面的侯爺跟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李侍衛?」她連忙看著李懷君要答案。

  李侍衛聳聳肩,什麼也沒說,只是跟著兩個主子後頭走。

  「張晉?」她又看著張晉。

  張晉搔搔頭,「該是兩個主子演了場戲吧。」說完,他就急急的跟了上去。

  小杏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演戲?!這是什麼意思?看來她是唯一一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人,這種感覺真是不舒服,她連忙跑上前,「張晉,跟我說清楚。」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杏姊姊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去問夫人吧。」張晉連忙跟到李懷君的身旁。

  張晉知道齊凝語是夫人心中的一根刺,這些日子當「內奸」,鎮日提著心眼做事,現在終於結束了,他可著實的鬆了好大一口氣,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夫君方才真是英姿颯爽。」回到房裡,才被放在椅子上,齊初彤忍不住開口,「真是迷死人了。」

  「當著眾人的面斥責你,不生氣嗎?」他蹲下來看著她的腳。

  「沒事!只是扭「一下,」她的心情正好,根本不在乎那些小痛,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反正是假的,我才不會往心裡去。」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他帶笑的瞧她一眼,「我可能是真生氣你妹妹還沒嫁進侯府就興風作浪。」

  「若真生氣就不會還記得帶著我大哥來了。」她崇拜的看著他。

  「看來真是開竅了。」他親吻了下她的臉,「聰明。」

  「夫君才是真聰明,知道帶我哥這個幫手回來。」

  「你大哥是個明事理的人,縱使看出事情有異,也不會多說什麼。」

  「他畢竟是我哥哥,若要幫,自然是幫我。」

  他伸出手,輕點了下她的鼻子,「這下你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看來她嫁不進侯府了。只是你是怎麼說服羅知湘幫你的?那可是她的親骨肉,難不成為了爭權,掉了孩子,她都沒有半點不捨?」

  「她當然不會不捨,」事情至此,她也沒有打算再瞞著他,「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這點倒是出了謝元惲的意料之外。

  「打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知湘不想凝語進府來爭寵,於是就與我連手,擺了凝語「道。」她說的一臉驕傲,覺得自己下了盤好棋。

  他對她挑了下眉,「你就這麼討厭她?」

  討厭她?!她實在說不出自己心中對齊凝語的複雜感受,她是她的妹妹,多年的姊妹一場,真要算計她,她也不能說心中沒有遲疑,只是齊凝語狠毒,為了達到目的,就算傷人、取人性命都不覺得有一絲愧疚,對這種人她仁慈不了,想起了自己當初對葉養的一念之仁,最後卻差點害死了謝元惲,她發誓不再重蹈覆轍,只是畢竟是自己的妹妹,若真要她的命,她還是做不出來。

  「我是討厭她,我若跟你說原因,你八成會說我瘋了,然後給我休書一封。」

  「這麼嚴重?」他取笑的看著她,根本不相信。

  她專注的看著他,決定不再對他有任何的秘密,「其實我死過一次。」

  他的笑容隱去。

  「我死過一次,」她堅定的重複了一次,「喝了凝語給的毒藥,掙扎死去之時,我聽到了誦經聲,那是你喪禮的誦經聲,我好不甘心就這麼含冤而死,更愧疚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會丟了性命……」

  謝元惲伸出手,撫了下她的額頭。

  她眨著眼,困惑的看著他,「做什麼?」

  「沒發燒啊!怎麼胡言亂語?」

  「我說的是真的,」她正經的說。

  「好吧!你說的是真的,可是你若死了,我也死了,現在我們兩個是什麼?鬼嗎?」

  看他一臉取笑,就知道他沒有把她的話給聽進去,她忍不住進一步解釋,「不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總之當時我喝了藥,原以為死了,卻沒料到還能甦醒過來。而且醒了之後,發現自己回到了齊府,還是未出嫁之時,我至今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原因。

  「但老天爺這麼安排總有祂的道理,祂應該是不想見到好人被欺負,所以我決定要將我的人生重新安排一次,這次我不會再被凝語擺弄於股掌之間,我要嫁給你,守著你,不讓她有一絲傷你的機會,這是我欠你的。」

  她講完話之後,他卻不發一語,她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咕噥著說:「我知道這件事很難相信,但卻是千真萬確,我沒有瘋,你不要生氣。」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誰說我生氣?」

  「但你都不說話。」

  「你總得讓我消化一下這個訊息。」

  「所以你相信我?」她雀躍的看著他。

  他對她一笑,他當然信,若是跟她說其實他也脫胎換骨,一場車禍讓他從未來來到了這個時代,遇見了她,她才會被嚇得說不出話吧,不過經她這麼一說開,心頭最後一絲的疑惑也解開,終於明白當初為何她會不顧他病重而執意下嫁。

  「其實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要的女人。」

  他的話令她的心頭滿是幸福,只要有這句話,其它都無所謂。

  「不過若照你這麼說來,你打一開始就騙我。」

  她的笑容微隱,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什麼喜歡我,全是胡扯。」

  她討好的窩進他的懷裡,「誰說的,那時真的有一點點的喜歡。」

  看她撒嬌的樣子,他不由一笑,「那現在呢?」

  「現在對夫君是大大、大大的喜歡。」她雙手劃了好大的一個圓,表達自己的真心。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如果齊​​凝語真如你所說的惡毒,你就這麼打她一頓,讓她入不了府就解氣了嗎?」

  這一點倒是問倒她了,「她傷害我是在重生之前,但今生,她雖動了不少惡毒腦筋,卻也沒真正的傷害到誰,所以我也還在想該如何處置較好。」她狀似老成的嘆了口氣,「這世上,心狠的人一定比較好過。顛倒是非,無中生有,任意胡作非為,也不怕有報應。」

  「她不怕有報應,但難保報應不會找上門。」

  她端詳他的臉,看出他似乎有了打算,原想開口問,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齊凝語自己走絕了自己的路,她的心思不願再浪費在她的身上,她與她的恩怨在她與侯府親事告吹的現在已經結束。以後她是好是壞,就是她自己的造化。

  從今爾後,她要擺脫她,永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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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昨夜下了場雨,將天空洗得一片清澈,謝慶瑜一大早就來求見,齊初彤聽到通傳,心生疑惑。

  「今早太傅府裡來了消息,」小杏在侍候齊初彤換衣服時,低聲的說道:「昨兒個夜裡,二小姐在府裡的園子裡淋了一夜的雨,今天一早就病倒了。」

  她早料到齊凝語不死心,只是事已至此,謝元惲一旦插手,親事就不會有轉圜餘地。

  今天謝慶瑜一大早求見,看來是把最後的一絲希望放在她身上,期望她能出聲替齊凝語求情。

  齊初彤換好衣服,走向花廳時問:「我娘怎麼說?」

  「二小姐病著,夫人也沒多說什麼,但是大少爺倒是堅持婚事不成。」

  平陽侯府有謝元惲,太傅府裡有齊磊擋著,這門親事肯定是沒戲了,現在就只剩打發謝慶瑜這個自以為是的多情種。

  「嫂子,你聽說了嗎?」謝慶瑜也沒客套,一看到齊初彤直接就問。

  齊初彤要人上茶,佯裝不解,「不知小叔指的是?」

  「太傅府裡的事,」謝慶瑜說道,齊凝語派人來告訴他,來求齊初彤就會有希望,雖說不想向齊初彤低頭,卻還是跑了這一趟,「凝語病倒了。」

  齊初彤輕點了下頭,「原來是這事,我是聽說了。」

  「既然聽說,嫂子也該知道,現下也只能嫂子出面了。」

  齊初彤雙眼帶笑的看著謝慶瑜,「不知道小叔的意思是要我出面做些什麼?」

  「還不簡單,」雖說齊初彤深受謝元惲寵愛,但現在謝元惲不在,他也沒把齊初彤放在眼裡,「這本就無事,知湘沒了孩子,以後還會有,就讓我與凝語的親事照舊吧。」

  她沒答腔,只是靜靜的看著謝慶瑜。

  謝慶瑜皺起了眉頭,「嫂子這麼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她拿起茶輕喝了一口,「只想看看狼心狗肺的人長什麼模樣罷了。」

  「什麼?」謝慶瑜臉色微變。

  「閉上你的嘴。」齊初彤臉色一沉,斥責道:「什麼叫知湘沒了孩子,以後還會有。那可是你的骨肉,你失了個孩子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還一心掛意著外頭的女人,縱使那人是我的庶妹,我也得數落你幾句。」

  謝慶瑜自然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站不住腳,但是對於齊凝語,他就是沒辦法放手,這陣子她在暗地裡幫了他不少忙,讓他得到三皇子全心的信任,這樣一心為他的女人,對他的將來可是大大的助力。更別提齊凝語是個美人,容貌不在方念容之下,這可稍稍平復此生無法擁有這個公主表妹的遺憾。

  「總之這次,我是拉下顏面來求嫂子,你也是凝語最後的一絲希望,還盼成全。」

  齊初彤開口正要拒絕,抬起頭卻看到靜靜站在門外的謝元惲,她淺淺一笑,「也不是我不成全你,只是侯爺不允,我也沒辦法。侯爺已經說了,若我再插手此事,就給我休書一封,你這不是令我為難?」

  「大嫂的父親是太傅,兄長是刺史,縱使我大哥再有不滿,也不敢真給休書。」

  「你倒是清楚的很。」她嘲弄的看著他,「難不成這也是你堅持要娶我庶妹的原因?因為父親是太傅,兄長是刺史?」

  謝慶瑜臉色微變,「嫂子扯遠了。」

  「確實是扯遠了,」她冷冷一哼,「有什麼話,你就跟侯爺說去,恕我愛莫能助。」

  謝慶瑜有些惱羞成怒。明日就是三皇子的嫡長子周歲宴,到時若是他的計謀得逞,他早晚會讓謝元惲這個平陽侯的位置不保,他就睜大眼睛看這女人能得意多久!

  「怎麼來了?」

  謝慶瑜聽到聲音,不由得愣住,連忙轉過身看著謝元惲。

  謝元惲走了進來,神色看不出有何異樣,「你還算有心,一早就來關懷你嫂嫂被你弄傷的腳嗎?」

  謝慶瑜咬了下牙,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他壓根就忘了齊初彤被他弄傷的事。

  「你該慶幸只是扭了一下,」謝元惲臉色一沉,坐了下來,「不然單就你失了分寸對我妻子動手,我就不會輕饒你。」

  「縱使有錯,也是大嫂動手在先,是她先動手打齊——」

  謝元惲眉頭一皺,嚴肅的打斷他的話,「此事昨天我已經說得明白,從今爾後,有關齊凝語這三個字,平陽侯府裡不許再提,也不許她再踏入侯府半步。」

  「可是齊二小姐因昨日的委屈,淋了一夜的雨,人正病著。」

  「人死了嗎?」

  「什麼?」

  「人死了嗎?」謝元惲嚴厲的又問了一次。

  「自然沒有。」

  「那不就成了,人若沒死,就沒有侯府的事。」謝元惲也回得不客氣,「她就算死了,看在是你嫂子庶妹的分上,侯府會派人弔喪,輪不到你出聲,她的死活與你無關。」

  「大哥,你說這話太不近情理,齊二小姐心儀於我。」

  「縱使心儀於你也得心懷善意。」謝元惲斥道,「無論誰是誰非,這門親事不許再提。」

  「大哥——」

  「我昨日說過,若你嫂子再提,我會給她休書一封。若你再提,沒了分寸規矩,我就把你逐出府去。反正你的歲數已不小,分家也是早晚的事,明日是三皇子的嫡長子周歲宴,你與三皇子交好,看你應該也有很多事要張羅,所以去忙吧,別再說了。」

  謝慶瑜沒有料到謝元惲會如此絕情,他眼底閃過恨意,衣袖一揮,大步轉身走出去。

  原以為謝元惲身子不好,這輩子下不了床,早晚一命嗚呼,這平陽侯的爵位遲早落在他的頭上。卻沒料到齊初彤嫁進府來沖喜,還真是讓謝元惲的身子好轉,現在還靠著皇上心中有愧,受皇上寵信。

  眼見他一日日的得勢,看來自己一生希冀的侯爺位置就要絕望了。想到當初是他與三皇子用計,讓皇上誤會謝元惲為了求勝而傷了三皇子,只差一步就能取他性命,卻偏偏讓他逃過一劫,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會一勞永逸的除掉他。

  看他氣憤的離開,齊初彤嘆了口氣,「凝語不死心,看樣子小叔也不打算放手。」

  「現在他不放手也不行。」謝元惲壓根就不以為意,「替你庶妹再許門親事就成了。」

  「再許門親事?」她也有想過這件事,畢竟再怎麼說,她是​​齊府的二小姐,若遲遲不婚配,也難免受人議論,只是她實在不知道這樣城府深沉的女人要送往誰家好,因為不管送去誰家,好像都是造孽。

  「不用煩了,因為我已經替她找好了。」

  她的雙眼一亮。

  「還記得前些時候西北部落使者前來求親,皇上原打算送念容和親,但最後卻被我的勸說打動,改把念容許給了你大哥?但宮裡頭現在除了念容之外,沒有半個適婚的公主,所以我便想,齊凝語既然這麼喜愛權勢,我就去求了我姨母,收她為義女,讓她去和親,當第八還是第九個老婆。你覺得怎麼樣?」

  她先是一愣,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夫君,你真狠。」

  「若我說還仁慈了,」他一臉得意,「讓她有個首領夫君,將來你見她還得行大禮。」

  「無妨,反正這一趟路途遙遠,此生她是不用想再回京城,就算我想對她行大禮也有難度。」關於這點她倒是看得很開,只要她遠遠離開,她心中的大石真的就能徹底放下了,她勾著他的脖子,「方才聽夫君提及三皇子的嫡長子周歲宴,我去挑些衣料和珠寶當賀禮,夫君可要過目?」

  「不用,你拿主意就好。」他根本沒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摟著她的腰,「只是你的腳有傷,就別去了。」

  「可是我的腳已經沒事了。」

  「我說別去。」他專注的看著她。

  她臉上的笑容微隱,「明日會有事發生是嗎?」

  「果然聰明了。」他一笑,把她打橫的抱起來,放在床上。

  她難掩擔憂的看著他,「不會有事吧?」

  「你相信不相信我?」

  她抱住他的脖子,將身體緊貼在他的身體上,不假思索的點頭。

  他一笑,「這就行了,我會平安回來。」

  三皇子府第今日是賓客盈門,二皇子早早就送上大禮,原是道賀之後就要離去,卻被謝慶瑜給攔住。

  「二皇子,怎麼就走了?」

  二皇子看著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的謝慶瑜微點了下頭,「宮裡還有事。」

  「有事也不急在一時,三皇子找小的來陪陪二皇子,等會兒一起去看看小皇孫。」

  二皇子與三皇子為了太子之位不和朝野眾所周知,但為了維持皇室表面上的和樂,所以兩人都很明白該有的禮數在外人面前還是得做足,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二皇子縱使想走,也走不了。

  「怎麼不見侯爺?」

  提到謝元惲,謝慶瑜斂下的目光閃過一絲不快,怎麼眾人眼裡就只有平陽侯,而沒有他這個二公子嗎?

  「說是身子有些不適,三皇子得知,就要他到內院廂房先歇著。」

  「可有大礙?」二皇子關心的多問一句。

  「該是無妨,等會兒小的去跟侯爺提二皇子找他。」

  「讓他歇著吧。」二皇子也不想勉強,但想想又覺得不妥,「不如你帶我去看看他,若他真身子不適,就送他回平陽侯府,三皇弟那裡,由我交代。」

  「二皇子對侯爺真是一片關心。」謝慶瑜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二皇子往內院走,「二皇子這裡請。只是三皇子的內院,二皇子帶著這麼多隨從進入似乎不妥。」、

  二皇子遲疑了一會兒,看著跟在身邊的侍衛,防人之心不可無,一個人進入內院,難免不會陷入危機之中,「展遠,不如你隨著二公子去瞧瞧平陽侯的情況,我在這園子裡待會兒。」

  「是。」展遠立刻跟著謝慶瑜走了。

  二皇子看著這頗具巧思的庭園造景,鳥語花香,三皇弟也算是個懂得生活的文人雅士。

  突然他的眼角瞄到一個小小的身軀在角落的假山旁出現。

  他皺起了眉頭,這一身黃色錦袍是皇室才能有的穿著,看那孩子的模樣該是今日滿周歲的世子,怎麼四周不見奶娘或侍衛?

  這些該死的奴才,竟讓個連路都走不好的孩子出現在園子裡,若有個萬一,全都得掉腦袋。

  他立刻大步的走過去,但是卻沒見到孩子的身影。

  他心中疑惑,肯定自己方才並沒有看錯,突然他瞄到了孩子躺在假山的後頭。

  原來是跑到了那裡,他立刻走過去,伸手將孩子抱起,但一碰到孩子便知不對勁,那冰冷僵直的身體和身上的血跡,令他震驚的瞪大了眼,原本跟在身後的侍衛也都驚得說不出話。

  二皇子連忙將孩子給放下,看著自己手上的鮮紅覺得作惡。

  「二皇子,事有蹊蹺。」原本跟著謝慶瑜身後去見謝元惲的展遠趕了回來,正好看到眼前的情況,立刻明白他們中了計,「侯爺人根本不在內院,我們是被騙進來的。快走。」

  他的話才說完,三皇子已經帶了一票朝廷官員談笑著走過來。

  「這不是二皇兄嗎?」三皇子看到了二皇子立刻熱情的打著招呼。

  二皇子神色有異的看著三皇子。

  「這是怎麼……」三皇子臉上的笑意因為看到二皇子手上的血跡而隱去,他的目光看到一旁的小小身軀,那是他的兒子!他衝過去,抱起了孩子,「睿兒,你怎麼了?睜開眼看看父親啊。」

  那幾個原本跟在三皇子身後的朝廷官員們全都拿著懷疑的眼神看著二皇子。

  「二皇兄,你好狠毒的心。」三皇子的手直指著他的鼻子,一臉的悲痛。「為什麼對個孩子下毒手?」

  「與我無關。」二皇子的神情一凝,「我來此之前,孩子已經死了。」

  三皇子一把抓起了他的手,上頭還染著血,「人證、物證倶在,你還有什麼話說。我要捉你進宮,讓父皇定奪。」

  二皇子滿心的氣憤,這件事明明與他無關,他是看到孩子的身影才過來,怎麼走到這裡不過短短的時間,孩子就成了冰冷的屍體——

  他的目光看到出現在三皇子身後的謝慶瑜,「是他帶我來此的。」

  三皇子立刻看向謝慶瑜。

  謝慶瑜連忙搖頭,「二皇子,我現在才過來,怎麼扯上了我?」

  二皇子握住了雙拳,「你們竟然連手嫁禍於我。」

  「這是我的兒子,」三皇子哀傷的嘶吼,「你真是喪心病狂,我一定要父皇治你的罪,還我孩兒公道!」

  「三皇子,不用麻煩了。」謝元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拱門之後,英俊的臉孔上笑容可掬。

  謝慶瑜有些驚訝謝元惲會出現,但就算現在出現也無濟於事,現在大夥兒全都認定是二皇子害死了小皇孫。

  「二皇子還帶了幫手來?」三皇子恨恨的看著謝元惲,「看來是你們連手殺了我兒子。」

  謝元惲臉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這孩子是死於風寒,跟二皇子與我有什麼關係。」

  三皇子的神情一變,「什麼?」

  「別再鬧了,三皇子。」謝元惲上前,將他拉著二皇子的手給拉開,「這種事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

  三皇子瞪大了眼,「你胡言亂語些什麼?我的兒子明明就是被他給害死,你看他的手——他的手還染著血!方才眾人都還看到小孩子活蹦亂跳的樣子,他們全都能作證。」

  「確實,」其中一個人站出來,「侯爺,我們全都看到了,是二皇子害死了小皇孫。」

  謝元惲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些人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帥氣的彈了個指頭。

  李懷君抱了個穿著黃袍的小男孩出現。

  三皇子頓時臉上血色盡失。他確實是找了個年紀相仿的孩子穿上兒子的服飾,目的就是要引起二皇子的注意走到假山後頭,但謝元惲怎麼會知道?

  「收手吧,三皇子。」謝元惲稱兄道弟似的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

  三皇子咬著牙,揮開了他的手。

  謝元惲也沒生氣,只是銳利的目光掃了下周遭的人,有好幾個人的名字都出現在他從張虎那兒拿到的賬冊裡,很明顯就是跟三皇子聯同謝慶瑜栽贓嫁禍。

  「不想惹紛爭的,」他的聲音一沉,「就快走。」

  也不用指望爛賭鬼心中有什麼道義,沒一會兒功夫,人都做鳥獸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皇子沉著臉問。

  謝元惲的目光直視著謝慶瑜,他找了齊凝語來救人,可惜孩子沒救回來,兩人卻連手想了這麼一個惡毒的計策獻給三皇子,要栽贓二皇子,這一個個真是沒救了。

  而且其它人也未免太好糊弄了,小孩子早已死去多時,他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更何況堂堂二皇子殺個小孩做什麼?如此粗糙的栽贓也唯有他們想得出來。

  「不論出了什麼事,二皇子能全身而退才是最要緊的。」謝元惲的目光飄向謝慶瑜,「二皇子別太感謝我,要謝,就謝我這個好弟弟。要不是他把三皇子的計謀告訴我,我也幫不了你。」

  三皇子聞言,目光恨恨的看著謝慶瑜,原來是他背叛了他。

  謝慶瑜面如死灰,冷汗直冒,「不是我!我沒——」

  謝元惲沒有留下來看謝慶瑜會有什麼下場,他從未真心將他當成兄長,他自然也不用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

  「元惲。」二皇子叫住了謝元惲,「你就這麼走了?」

  二皇子不甘心就這麼輕放過三皇子。

  謝元惲對他輕搖了下頭,「聖上現在在府外等著,二皇子與我一同陪聖上回宮吧!」

  二皇子臉色大變,「父皇……來了?!」

  「家裡出了大事,總不能連皇上都瞞著。」謝元惲一笑,「皇上不相信三皇子會將自己的兒子當成手段。所以我就要他親自來看看,因此皇上天還沒亮就跟著我來了,還跟我躲在圍牆邊看著,看著三皇子派人將已死的皇孫放在假山後,相信今天的所見所聞,對皇上而言,是個很大的震撼。」

  二皇子皺起了眉頭,「父皇現在打算如何?」

  「與其問皇上打算如何,不如說二皇子打算怎麼做?」

  二皇子不解的看著他。

  「是要鬧得人盡皆知,還是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這全在二皇子的一念之間。」

  二皇子靜了一會兒,若鬧得人盡皆知,三皇子就會受到懲處,到時沒人與他爭太子之位,但是結果卻是皇室顏面盡失。但若為了皇室顏面,當成沒事發生,難保哪日三皇子不會又反咬他一口。該如何選擇實在兩難,不過,父皇明明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沒有出面,反而命謝元惲處理,父皇心中的期盼已經很明顯。

  「孩子是病死的,這點無庸置疑,就這麼發喪吧。」

  果然是個聰明人。謝元惲一笑,「二皇子好度量。」

  二皇子伸出手拍了拍謝元惲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謝元惲帶著一派輕鬆的笑意,跟在身後。

  平陽侯府裡,齊初彤走在太明池上的拱橋,抬頭看著天空,陰沉沉的烏雲,看來就像要下雨似的。

  「夫人,起風了。」小杏在一旁勸道:「回屋子去吧。」

  齊初彤搖了搖頭,「我想在這裡等侯爺回來。」

  今日是三皇子的嫡長子滿周歲,她知道今天有事會發生,所以謝元惲在天還未亮就出府後,她也睡不著,一直懸著一顆心等著。

  小杏看出齊初彤心中有事,也不敢勉強,就叫小丫頭回屋子裡去拿件披風,披在齊初彤身上之後,帶著下人隔了一段距離侍候著。

  她在等著謝元惲,不料到沒等到他,卻等到了目露凶光,身上滿是鮮血的謝慶瑜朝她直衝過來,齊初彤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他抓住。

  她沒有浪費時間尖叫,只是用力的掙脫他的手。拉扯之間,她身上的披風被扯掉,整個人重心不穩的跌倒在地。

  謝慶瑜見狀,立刻不留情的抬起腳,用力的一踹。

  齊初彤悶哼了一聲,覺得呼吸困難。

  下人們見狀,全都衝上前,試圖要阻止謝慶瑜,有人則衝去找救兵。

  謝慶瑜一把將痛得幾乎昏過去的齊初彤給抓起來。

  「全都別過來。」他拿著還帶著三皇子鮮血的刀,架在齊初彤的脖子上,把她擋在自己的面前。

  謝元惲在回宮的半路上得知謝慶瑜竟然失心瘋,傷了三皇子逃走的消息後,心裡很是不安,立刻快馬加鞭回侯府。

  一回到侯府,遠遠的就看到連掙扎都無力的齊初彤被謝慶瑜拿刀架住脖子。

  「放開她!」憤怒混著恐懼揪緊他的心,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倒回來得真快。怕嗎?」謝慶瑜一臉的得意,「不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原來你也會怕。」

  「只要是人,都有懼怕的事物。」謝元惲壓下自己的怒氣,「放開她,不要一錯再錯。」

  「我傷了三皇子,已經沒了後路,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知道我取不了你的性命,但這個女人,」他的聲音滿是憎恨,「我要她跟我陪葬,我要你這輩子痛不欲生!」

  謝慶瑜語氣中滿含對他的厭惡並沒有令謝元惲心裡有一絲的難受,畢竟他向來沒有心思去在意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在想些什麼,但他不能允許他傷害他愛的女人分毫。

  「說到底,就是你沒能耐取我性命,所以只能把腦子動到我的女人身上。」他傲慢的盯著他,「何必如此呢?你不過就是想要我死罷了。」

  謝元惲一臉譏諷的模樣激怒了他,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不怕我殺了她?」

  「我當然怕,但我若怕了,你會收手嗎?一句話,若我死了,你是否願意放過初彤?」

  「你願意拿自己的命,換這女人的命?」

  「是啊。」他說得很是理所當然,「她是我的妻子,本來就是該用生命來守護的。若你硬要拖個人陪你走黃泉路,你應該對取我性命比較感興趣。」

  謝慶瑜拿著刀子的手微抖了一下,「怎麼可能?不過就是個女人,你居然願意拿你的命換?你想騙我。」看著太明池,謝慶瑜知道謝元惲不諳水性,「跳下去。」

  謝元惲目光看著拱橋底下的太明池,「我跳了,你就放人嗎?」

  「你跳了,我或許可能放了她,但若你不跳,我一定殺了她!」

  說到底就是要耍他,他的目光與齊初彤四目相接。

  「不要。」齊初彤虛弱的出了聲,祈求的看著他。

  謝元惲對她一笑,柔聲的問:「你相信我嗎?」

  她的眼眶紅了,「信。」

  「那就夠了。」謝元惲縱身往橋下一躍。

  齊初彤瞪大了眼,心跳幾乎停了。

  謝慶瑜緊抓著掙扎不已的齊初彤,看著謝元惲掉入水里,雙手狀似痛苦的揮舞掙扎。

  「不准動。」謝慶瑜的雙眼閃閃發亮,「不准你們任何人救他,若有人輕舉妄動,我就殺了她!」

  看著謝元惲直直沉入水底,他心中一陣快意,他要眼睜睜看著謝元惲死在眼前。

  齊初彤驚駭欲絕的看著謝元惲身影消失在眼前,就算被謝慶瑜一刀刺死她也不在乎了,因為人生沒有了謝元惲,她也不要活了。

  齊初彤發了狂似的用力咬著謝慶瑜的手,謝慶瑜一痛,鬆開了手。

  趁這個時候,一旁的李懷君立刻上前,試圖抓住謝慶瑜,兩人就在橋上打了起來。

  齊初彤衝到橋邊,水面沒了他的身影,她的心痛苦的擰著,她為了他重生而來,若他死了,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在絕望中,她心碎的往下一跳。

  她不諳水性,一下子就滅頂。就在她快要不能呼吸時,感覺身子被人一扯,用力的拉出水面。

  她昏昏沉沉的看著謝元惲,「夫君?!」

  謝元惲又急又氣的看著她,「你這個沒腦子的笨蛋。」

  聽到這熟悉的輕斥,她揚起了嘴角,他沒事!她的腦子重複著同一件事,就這麼暈了過去。

  齊初彤一直沉睡。但她作了個夢,夢到自己彷彿回到了地牢,耳裡響起了喪禮的誦經聲,她心痛的呻吟,不想再聽……

  躺在她身邊還未入睡的謝元惲連忙低聲的安撫她。「沒事了,只是一場夢。」

  齊初彤猛然睜大了眼,冷汗涔涔。

  「沒事了。」

  齊初彤轉頭,一看到他,立刻撞進他的懷裡,全身劇烈的顫抖。

  他抱緊她,他輕揉著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撫。

  她死命的摟住他的脖子,「我聽到了誦經聲。」

  她眼睛閃現恐懼,好怕是回到過去那個時候,她不想要失去他,失去現在的幸福。

  「只是一場夢。仔細看看,這裡是敬誠閣,我們的房裡,只有你跟我。」

  她睜著眼睛看著四周,慌張的想要認清夢境與現實。

  他身體的溫暖傳到她的身上,終於令她放心,「我好怕。」

  「我才怕吧!」他無奈的緊抱著她,想痛罵她一頓,但看她一臉蒼白又捨不得,「竟然這麼沒腦子的就跳進太明池裡。不是說信我,原來都是假的。」

  「可是你明明不諳水性,若你有個萬一,」她的眼眶忍不住紅了,「我也不想獨活。」

  他覺得心疼的摟住她,以前的正主兒或許不諳水性,但他在現代可是游泳健將,所以在謝慶瑜逼他跳下太明池時,他心中根本就無一絲懼怕,只擔心謝慶瑜發狂傷了她,他一心掛念她的安危,誰知道她卻跟著他往下跳。差點把他給嚇死,好險最後她沒事。

  她哽咽的看著他,「小叔呢?」

  提到謝慶瑜,謝元惲的眼神一冷。「被懷君刺了一刀,失足跌落太明池,被救起的時候,人已經氣絕。」

  謝元惲沒有老實告訴她,救起她之後,他是袖手旁觀看著謝慶瑜滅頂而未出手相救。

  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救他,畢竟謝慶瑜已經瘋了,縱使救起,傷了皇子一事若問罪起來,他的下場只有更悲慘,不如最終就留給他一個名聲——死前知錯,謝罪自殺而亡。

  謝慶瑜一死,馬氏是沒有指望了,若她安分,府裡還有她一處棲身之所,若她還想生事,最終的下場便是進佛寺,長伴青燈古佛。

  至於羅知湘,她看著謝慶瑜的屍體哭得呼天搶地。但她畢竟無辜,所以他打算喪期一滿,就替她另覓親事。

  「我知道我不該有這種惡毒的想法,」齊初彤幽幽的說:「但我真的慶幸他死了。」

  「他死有餘辜,本來就不值得同情。」

  「他確實不值得同情,但我呢?我一直陷你於危難之中,夫君,」她略微哀怨的看他,「你可曾後悔與我成親?」

  「從未後悔。」他的回答斬釘截鐵,「畢竟從初識你那一刻起便有覺悟,與你牽手一世,就是麻煩一生。」

  在這個時候,真虧他還有心情尋她開心,她沒好氣的看著他。

  他揚頭一笑,將她拉進懷中,輕柔的吻著她。「我喜歡麻煩,若你不惹麻煩,我還覺得日子無趣。」

  「話是你說的,以後可別後悔。」

  他當然相信自己不會後悔,但在多年之後再回想,才真正明白,人還是少說些大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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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4 00:04:1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謝元憚才下朝,齊磊便跟在他後頭一同回平陽侯府。

  因為方念容一大清早就跑到了侯府,於是齊磊下朝就來接她一起回太傅府。

  「大舅子,不是我在說你,身為一個男子,你未免也太過縱容自己的妻子。」

  謝元惲實在很討厭方念容三天兩頭就跑來侯府,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牽起方念容跟齊磊的緣分,讓她去和親就好。

  「侯爺何出此言?」

  「你該留她在太傅府管管事,而不是任由她四處亂跑,好歹她也是將來的當家主母。」

  「既是將來,」齊磊不疾不徐的回答,「就將來再說吧。」

  說穿了就是他不會出面阻擋方念容進出侯府,反正他娘還年輕,也不想這麼早就把府裡的內務交給方念容,正好方念容也沒興趣接手,婆媳兩個是一拍即合。

  才踏上太明池上的拱橋,就見小杏急急忙忙的衝了過來,「侯爺、少爺,不好了。夫人和公主不見了。」

  「不見了?!」謝元惲心頭一驚,「怎麼會?」

  小杏也是一臉的焦急。

  然而齊磊聞言,卻是一派的淡定,「侯爺,與我喝杯茶,再等些時候,她們便回來了。」

  謝元惲狐疑的看著他,「大舅子,看你這模樣該是知道她們去了哪裡?」

  齊磊點頭,「尋芳居。」

  謝元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什麼?」

  齊磊看著謝元惲,不理解他的大驚小怪,「侯爺不也常帶著初彤去尋芳居,怎麼現在一副驚愕的模樣?」

  「這不同,」謝元惲實在覺得自己寵壞了齊初彤,「她現在有著身孕。」

  「有公主在一旁,她們該是帶著府裡的侍衛陪同,公主有分寸,不會有事。」

  謝元惲啞口無言的看著齊磊,他不是個死板板的讀書人嗎?自己的老婆上妓院,他怎麼能如此淡定?

  他的袖子一甩,火速的往大門的方向而去,要去把不知天高地厚的齊初彤給抓回來。

  齊磊見狀,原想喝杯茶水,但見主人都走了,想了一會兒也轉身跟了出去。

  尋芳居里,齊初彤和方念容著迷的看著芳兒新排練的舞蹈,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身段婀娜,別說男子,就連她們兩個女人都看直了眼。

  謝元惲大步走了進來,二話不說,長手一伸就把扮成小廝模樣的齊初彤一把攔腰抱起,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往外走。

  方念容微驚的看著他,一個轉身卻撞到了齊磊,「駙馬,你怎麼來了?」

  齊磊低頭看著方念容興奮的五官,勾了下唇,「玩得可開心?」

  方念容點了點頭。

  「可以回府了嗎?」

  方念容雖然覺得尋芳居好玩,但夫君都下朝了,自然就得回府去陪夫君才是,「好。」

  謝元惲將齊初彤給放進馬車裡,就見齊磊帶著方念容跟出來。

  「你真由著她?!」謝元惲難以置信的指著一臉得意的方念容。

  「在娶她時,便知她的性子,」齊磊淡淡的說道,「所以公主想如何就如何,無須改變,因為我就喜歡她原本的樣子。」

  書呆子會說甜言蜜語?!謝元惲覺得不可思議。

  「侯爺,告辭。」齊磊扶著方念容上了自己的馬車。

  謝元惲皺了下眉,也沒空理他們,他轉身上了馬車,瞪著齊初彤。

  齊初彤滿臉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回視著他。

  「你可知你做錯了什麼?」謝元惲問。

  齊初彤搖了下頭。

  「你懷有身孕。」看著她凸起的肚子,他滿心無奈。「還穿著這一身,像什麼樣子?」

  她一臉的無辜,討好的拉著他的手臂,「就像挺了個肚子的小伙子,不成嗎?」

  原打算好好的罵她一頓,但一看到她眨著眼睛看他,所有的指責只化成長長的一聲嘆息,「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看上你的?」

  「不是你看上我,是我看上你。」她笑著提醒。

  他忍不住輕敲了下她的頭,「笨蛋。」

  「我才不笨,」她微笑道:「不然也不會選了你當夫君。而且你喜歡麻煩,我若不惹事,你還覺得日子無趣。」

  明明學問不好,但他說的話,尤其對她有利的,她記得倒是很清楚,他先是一愣,最後忍不住揚聲大笑。

  遇見她,他注定認栽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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