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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羅知湘有孕,這可是府裡的大喜事,一大早消息就風風火火的傳到了齊初彤的屋子裡。
齊初彤聞言大喜,馬上要府裡的下人準備不少補胎的食物、藥材到羅知湘的房裡去。
但是早上才送去,下午就有耳語傳來,夫人送去的東西被羅知湘房裡的下人給丟到一旁的小倉庫裡。
這不識抬舉的行為自然也傳回齊初彤的耳朵裡。
齊初彤看在她有孕的分上,不予計較,依然噓寒問暖,但羅知湘卻仗著自己有了身子,端了個高高在上的架子。
謝元惲早就聽到了不少耳語,但齊初彤卻一聲不吭,一大早她替他整裝上朝時,他低頭看她,「你脾氣倒好,被人欺到頭上來了也沒半點火氣。」
齊初彤揚起了嘴角,「夫君也聽到府裡的流言了?」
「流言?」謝元惲嗤了一聲,「明明就是事實,硬說成流言。是真的對羅知湘的無禮無所覺,還是揣著明白裝胡塗?」
「知道夫君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她抬起頭,對他甜甜一笑,「但是等事成之後,再告訴你可好?」
「好。」他捏了捏她的臉,也沒勉強她,「只要別傷了自己。」
她點了點頭,送他出府。
沒多久,小杏氣沖衝的回來。
「這二夫人實在欺負人,」今早齊初彤特別派她送去的燕窩,羅知湘竟然當著她的面倒了,小杏再也忍不住心中不平,「難不成還怕夫人毒害她不成?」
「她現在有了孩子,凡事小心點也是對的。」齊初彤倒沒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她的目光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張晉昨日出府去了,把羅知湘有孕而且這陣子不識抬舉的行為傳達給齊凝語知曉,她好奇齊凝語接下來的動作,所以等著——相信很快就會等到消息。
果然才睡了個午覺起來,下人就來通傳,齊凝語來了。
齊初彤好整以暇的命人在園子裡的涼亭裡備好茶點,等著齊凝語大駕光臨。
「姊姊。」
齊初彤見到她,立刻柔柔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吧,你來得正好,心情正悶著,陪我賞賞花。」
「是,侯府的花開得真好。」齊凝語柔聲的讚美,「晚些時候可否讓妹妹摘些回去送給嫡母?」
「當然好。」齊初彤點頭,「送給娘,她看了也開心。」
「是啊。」
「姊姊為了什麼事情心情悶著?」
「也沒什麼。」齊初彤攏了攏自己的發淡淡的開口,覺得自己裝傻的功夫越來越好了,「除了有忙不完的小事外,倒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這樣就好。」齊凝語垂下眼,從張晉的口中得知羅知湘有了身孕,這令她幾乎一夜無眠。一直以來只想著進府後,先要除去的是天真卻一無是處的齊初彤,卻忘了還有羅知湘這號人物。
「嫂嫂。」
一看到羅知湘,齊初彤連忙招呼,「快過來坐下。今日還聽下人說你身子不太舒爽,怎麼出來了?」
「看陽光好,所以出來走走。」羅知湘的目光打量著在一旁看到她來到,便連忙站起身的俏佳人,「看來這位便是嫂嫂的妹妹?」
「是啊。」齊初彤輕聲喚道:「凝語,見過二夫人。」
站在一旁的齊凝語有禮的一福,輕輕柔柔的叫了一聲,「二夫人。」
「二小姐果然如傳言所說的美貌婉約。」
「你過讚了。」齊初彤也沒讓齊凝語坐下,只是要下人替羅知湘準備些燕窩送上來。
「嫂子別忙了,我不餓。」羅知湘也不顧有下人在,直接就回了齊初彤的好意。
她目中無人的態度顯而易見,但是齊初彤也沒有出聲斥責,依然帶著笑,討好的說:「不餓那就晚些時候再吃,你現在身子嬌貴,可得凡事小心才行。凝語,你還不知道吧?侯府有了喜事,現在二夫人身懷有孕,你略懂醫術,不如你替二夫人把個脈,開個補胎的藥方子。」
「嫂嫂,還是別了,」羅知湘一臉的意興闌珊,「不敢勞煩。」
「怎麼會勞煩?我妹妹——」
「我說不用了。」羅知湘不客氣的打斷了齊初彤的話,手撫著自己的肚子,「我這個孩子尊貴,那些低下的庶出子女還是少碰得好,以免讓我的孩子沾了穢氣。」
齊初彤見到齊凝語的臉色微變,佯怒說道:「知湘,怎麼說這些話,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羅知湘嗤之以鼻,「我可不敢當。雖然同在侯府,但一房歸一房事,嫂嫂,你縱使護妹心切,但還是少摻和進來的好,以免我肚子裡有個萬一,說嫂子不待見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
齊初彤把羅知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看在眼裡,無奈的搖頭,「確實如你所言,一房歸一房事,我也不想摻和。只是侯府現在畢竟是由我當家,你那裡缺些什麼,要些什麼也都由我發落,因你有孩子才多關心些,但你這樣子,太不知分寸。」
「是知湘的錯,但嫂嫂的關心,知湘實在擔當不起。」羅知湘拿起手上的絲巾輕拭了下額頭,「畢竟你我同時進門,我已有孕,嫂子心中應該很不痛快,所以也就別擺著大度的模樣,逼著自己花心思討好我。」
「我是真心關心你。」
「隨你怎麼說,有些熱了,我要回屋子去了,也讓你們姊妹清靜些。」
齊初彤抿著唇,也沒留她。
等她一走遠,站在一旁的齊凝語沉不住氣的開口,「原來這是姊姊現在在侯府的日子,真是欺人太甚。」
喝了口茶,齊初彤一臉的不以為然,「怎麼突然說這種不得體的話,可一點都不像你。」
「我是替姊姊覺得委屈。」齊凝語原本就知道齊初彤腦子天真單純,卻沒想到她竟然愚蠢到讓人欺到頭上了也不明所以。
「我不委屈,」齊初彤面不改色的說:「這些日子,侯爺疼我,我不知有多開心。」
「侯爺疼愛縱是有幸,但是——」齊凝語拉著齊初彤的手,一臉的誠懇,「姊姊,二夫人的孩子還未出世就對姊姊如此無禮,難道你不怕將來……」
「將來?」齊初彤抬頭直視她,冷笑在心裡,她怕的將來從來就不是羅知湘,「將來的事,等遇到再說,有什麼好怕。」
「姊姊,你就是如此單純,我還真是擔心。」齊凝語一臉擔憂。
「你到底擔心什麼?」齊初彤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別要說不說的,真是受不了,你就跟哥哥一樣,總是不把話說明白。」
「不說是怕姊姊心中有刺,」齊凝語靜了一會兒,為難的開口,「我是怕孩子出生之後,姊姊在侯府的地位會一落千丈。」
「怎麼會?」齊初彤一點都不認同,「縱使羅知湘肚皮爭氣,真給她生了兒子,但我還是侯爺夫人。」
「姊姊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今日她目中無人的態度,怕是讓她生了兒子,她會為自己的夫君、兒子圖謀,威脅了姊姊的地位。」
羅知湘是否有這種野心,齊初彤並不知道,但她絕對肯定齊凝語有奪取權勢的想法。
「你多慮了,」齊初彤氣定神閒的喝著茶,「我諒她沒這個膽子。」
「姊姊啊!」齊凝語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似乎有些朽木不可雕的無奈,「方才你要我替她把個脈,她都可以不顧你的顏面,斷然拒絕,還說些一房歸一房事,要你別摻和之類的渾話,你還覺得她沒膽子欺到你頭上來嗎?」
齊初彤靜了一會兒,臉上浮現遲疑。
看到她神情的轉變,齊凝語知道齊初彤被自己說動了。
「姊姊,這世上本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畢竟權勢誘人,誰都想要一手掌控,呼風喚雨。」
權勢誘人,誰都想要一手掌控——這之中也包括了你吧?齊初彤幽幽的看著齊凝語。
齊凝語注意到了齊初彤略帶哀傷的神色,不由得遲疑,「姊姊,你怎麼了?」
「沒什麼,」齊初彤在心中嘆了口氣,「縱使事情真如你所言,我又能怎麼辦?她就是比我早了一步有孩子,我也莫可奈何。」
「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齊凝語的聲音陡然一低,一臉的為難,「只是手段太狠,我們姊妹做不出來。」
狠毒的事,齊初彤肯定自己做不出來,但是齊凝語的話,她可一點都不認為這世上有什麼事情她做不來。
「你說說。」
齊凝語壓低自己的聲音,在齊初彤的耳際說道:「讓她的孩子無法出世。」
齊初彤沉下了臉,斥責了一聲,「胡說八道些什麼?」
「瞧我!確實是胡說,」齊凝語一驚,連忙縮了下脖子,輕咬著下唇,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失心瘋,怕姊姊受委屈,一心為姊姊將來擔憂,卻出了壞主意。姊姊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你真是——」齊初彤手指著她的鼻子,這次是真的又氣又惱,這丫頭真是沒救了,腦子竟然動到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姊姊別惱我。」齊凝語拿起一旁的花籃,有些慌亂的說:「是凝語的錯,凝語還是先去採些花,早些回府去,不讓姊姊看了煩心。」
齊初彤只是看著她,沒有任何響應。
齊凝語頭一低拿起花籃,可憐兮兮兮的模樣在轉身的瞬間一冷。
她相信自己已經在齊初彤的心裡種下懷疑嫉妒的種子,只要齊初彤開始因害怕失去而被盲目朦住了眼,就是她的機會來了。
到時,她會讓羅知湘的孩子保不住,還讓齊初彤沾上一個陰狠的罪名,失了侯府上下的心。
沒多久,采了些花,齊凝語就告退回府。
由始至終齊初彤都沒有看她一眼,但齊凝語一點都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中,認為她是在認真的思考自己的提議,心中漫著一絲得意。才走過太明池的拱橋,卻巧遇謝元惲兄弟穿著朝服走了過來。
齊凝語神色一正,停下腳步,行了個禮,「侯爺、二公子。」
謝元惲冷冷的看她一眼,沒有反應。
「你來了。」謝慶瑜的反應則熱情多了。
齊凝語羞怯的對他一笑,「摘了些花,要回去送給嫡母,就不打擾侯爺和二公子了。」
「我送你。」
「讓李侍衛送吧。」謝元惲開口了,「你妻子才有孕,早些回房去陪著她。」
謝慶瑜滿心不願,卻又不能當著眾人的面,不理謝元惲的命令。
齊凝語是個聰明人,連忙進退有據的說道:「是啊!方才聽姊姊提了,二公子房裡喜事,恭喜二公子,凝語不敢勞煩二公子。只是侯爺……」齊凝語柔聲的對謝元惲說道:「姊姊心中有事,有勞您費心了。凝語先行告退。」
謝元惲輕挑了下眉,看著站在涼亭裡望向他這個方向的齊初彤。
謝慶瑜在一旁莫可奈何的看著齊凝語離去,「大哥,凝語是我未過門的妾室,送她回府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知湘不會不懂事。」
「我看你鎮日流連在杏花閣、尋芳居眾女子之間,怎麼連最基本的一點女人心都不了解。」
謝慶瑜的神情有些僵,「什麼杏花閣、尋芳居?」
謝元惲諷刺的掃了他一眼,「你該是比我更清楚自己暗地裡都在做些什麼好事。」
謝慶瑜被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確實是喜歡尋花問柳,但這實在也不是太了不得的事,畢竟人不風流枉少年,但謝元惲看來並不贊同,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行禮退下。
謝元惲也沒有留他,轉身走向涼亭。
齊初彤臉上帶著淺笑,「夫君,下朝了。」
「早下朝了,只是跟大舅子聊了會兒。」謝元惲也沒急著去換下一身朝服,直接坐了下來,沒等小杏送茶上來,拿起齊初彤的茶杯就喝。
他的舉止並不合宜,但齊初彤根本沒想過出聲制止,反而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
「什麼事心裡不痛快?」謝元惲問。
齊初彤不解的看著他,「沒有啊!夫君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妹妹,」他也直言,「說你心裡有事。」
齊初彤搖頭失笑,若她心中有事,也全是因為她,「夫君,我真覺得這妹妹善解人意。」
謝元惲聳了聳肩,對此不予置評。
「夫君不覺得她可愛嗎?」她側著頭,露出甜笑看著謝元惲,「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可愛跟可怕只差一個字。」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或許慶瑜覺得她是前者,但我只覺得是後者。」
「怎麼?夫君覺得我妹妹可怕?」
「說可怕,其實也言過其實。就是虛假!」他瞄了她一眼,「就算她是你妹妹,我也不會說些違心之論討好你。」
「夫君心如明鏡,因為她確實可怕。」她親手替他倒了杯茶,「到時若嫁進府裡,知湘又有孕,可以想見府裡熱鬧了。」
「熱鬧點也好,不然日子過得悶沉沉,你也無聊。」
她沒好氣的瞄他一眼,「夫君這是存心給我找事?」
「若你不想,」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專注的看著她,「別讓她嫁進侯府就好了。」
她的心一突,她原本就打算不讓齊凝語嫁進侯府,沒料到謝元惲的想法跟她一樣。
「可是若原本議定的婚事不成,」她說出心中的擔憂,「侯府和齊府可都得丟人。」
「面子又不能當飯吃,」謝元惲看得灑脫,伸出手把她抱上大腿,溫柔的擁她入懷,「把日子過得開心才是要緊。」
他的似水柔情令她毫無招架之力,似乎她什麼都不用說,他便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時動情,忍不住抬起臉溫柔的親吻他。
「天啊!我真不敢再看下去。」
聽到方念容的聲音,齊初彤心裡一驚,忙不迭的要從謝元惲的大腿上站起來,但是他緊摟著她不放。
「也沒人要你看。」謝元惲懶懶的看著方念容。
方念容的嘴一撇,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好吧!我是嫉妒你們感情好,更突顯我的形單影只。」
「你很快就會有伴了。」
齊初彤的雙眼一亮,「公主要婚配了?!」
謝元惲點頭。
齊初彤原想要問個究竟,但看著方念容悶悶不樂的樣子,遲疑的道:「怎麼?不是公主喜歡的人?」
方念容張開嘴,但覺得話語梗在喉中,最後沮喪的閉上嘴。
齊初彤見狀心一緊,也顧不得謝元惲不快,拉開了他的手,從他懷抱離開坐到方念容的身邊,「公主,到底是怎麼了?」
「我的婚事本來就是權衡,一出生就注定,」她自嘲的一哼,「真不知道我現在難過什麼?」她有些生氣的抹了下紅了的眼,氣自己的脆弱。
「夫君?!」齊初彤看方念容的模樣,不禁急了,看著謝元惲想要答案。「到底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謝元惲的口氣輕描淡寫,「只不過是西北部落使者此次進京,不單進貢無數美女、寶馬、珠寶,還帶來首領議親的要求。放眼望去,宮裡也只有這丫頭適婚,所以自然就是由她出嫁和親。」
齊初彤瞪大了眼,「公主要和親?!是什麼樣的人啊?」
「據說年紀與當今聖上差不多,已經有了七、八個老婆。」
齊初彤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已有七、八個老婆還想娶公主,荒唐,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謝元惲笑了出聲,「皇上若要她嫁,說什麼也得嫁。而且這一趟路途遙遠,公主這一去,此生該是再沒機會回京城了。」
齊初彤看到謝元惲的笑感到不可思議,這個節骨眼,怎麼還笑得出來,她伸出手拉著方念容的手,想幫忙卻又使不上力。
看著方念容掉眼淚,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拜託!現在是她要成親,你為什麼哭?」方念容要難過得哭倒長城,謝元惲沒一絲意見,但他就是不想見齊初彤掉一滴淚。
「夫君,」齊初彤的淚掉下來,「難道你捨得讓公主遠嫁塞外嗎?」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謝元惲伸出手,抹去她的淚,「以她的年紀,她也該嫁了。」
齊初彤眼淚掉得更兇,「夫君實在沒有良心,」她揮開了他要抹去她臉上淚珠的手,拉起了方念容,「公主,我們別理侯爺,跟我回屋裡去,我替你想辦法。」
撫著被打的手,謝元惲難免吃味,竟然為了公主表妹無視他這個夫君,對他動手。
「拜託,」他伸出手,一把拖住了自己的妻子,「你們兩個,一個沒腦子,一個想法單純,能想出什麼辦法?」
「夫君。」齊初彤掙扎著,「你嘴巴真壞。平時也就算了,現在是正經事,你還取笑我,真是討厭。」
謝元惲聞言先是一愣,但也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聽著他的笑聲,她更懊惱,拉著方念容,氣憤的轉身就走。
「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去和親。」
齊初彤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她先是看了方念容一眼,就見她也是一臉的驚愕。
「不信我?」看著她們傻愣愣的樣子,謝元惲高傲的輕挑了下眉。
齊初彤先回過了神,轉身看著他,遲疑的開了口,「夫君要幫忙?」
「廢話,若我不幫,你會放過我嗎?」
齊初彤心在飛舞,跑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他。「謝謝你。」
「真是現實,轉變得真快,」他笑著回摟她,「不過你也別開心太早,因為我替她另尋了一門親事,你聽了之後未必會欣喜。」
另尋了一門親事?!她急急的問:「是誰?」
他賣關子的看了看她,又看著一臉僵硬等著答案的方念容,輕聲回答,「齊磊。」
齊初彤驚得瞪大了眼,「我大哥?」
「是啊。」他帶笑的看著傻住的方念容,「你這丫頭只知道要枝狀元筆,不如嫁個狀元郎比較實際。」
方念容回過了神,這個時候沒空理會謝元惲的取笑,徑自追問:「我父皇同意?」
「同意啊。」
「怎麼可能?!」方念容實在難以置信,畢竟和親是兩國之間的大事,放眼皇室,只有她這麼一個適合出嫁的公主,父皇怎麼可能把她指給他人,那和親之事怎麼辦?
「怎麼不可能,人啊,縱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希冀更多的好名聲。自己的女兒若是嫁入有著狀元父子的府第,過個幾年,指不定還有可能出個狀元孫子,若是一門三代都是狀元,想想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皇上只要想著自己有個狀元孫子,單想著就樂了。」
「一門三代皆為狀元……」齊初彤一臉的崇拜,「夫君,你真是聰明,怎麼想得到這個法子。」
「我聰明是眾人皆知的事,」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接受讚美,但也很現實的說:「不過你真別信什麼一門三代皆為狀元這種鬼話,你看看公主那德性,若是她生的孩子,不要指望能當什麼狀元。」
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方念容才不在乎,「謝謝你,表哥。」
謝元惲帶笑的看著她,「醜話先說在前,齊磊是個讀書人,雖然人品好,氣度好,但個性沉悶。以後的日子,是你要跟他過,到時可別埋怨我給你挑了個悶葫蘆當駙馬。」
「不會。」方念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能留在京城,時刻能見著母妃,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吧!你至少有個優點——夠孝順。」謝元惲看她破涕為笑,接著說道:「去跟奶奶說說這個好消息吧!她老人家該會高興你嫁入如此書香門第。」
方念容點頭,再次道謝,帶著自己的婢女興沖衝的轉身離開。
謝元惲注意到了齊初彤直直盯著他瞧,不由得輕挑了下眉,「我知道你的眼神是在告訴我,我很帥氣,你很崇拜,被我迷死了。」
齊初彤在心中微笑,伸出手抱著他,「謝謝你給我兄長挑了門好親事。」
「是否是好親事,等過幾年我們再說吧。」謝元惲可沒那麼樂觀。
她喜歡的方念容要嫁給她最敬愛的兄長,太傅府更是顯赫加身,除了齊凝語這根心中刺之外,日子已經無從抱怨。
外頭的天氣陰沉沉,敬誠閣裡靜得連根針都會掉下來,齊初彤看著放在桌上的藥材,一語不發,只是靜靜的瞧著。
張晉跪在面前,也沒有說話。放在桌上的藥材是齊凝語要他拿進府裡,找機會放在羅知湘吃食裡的馬錢子,還交代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齊初彤的將來,擔心羅知湘生了孩子之後,會威脅侯爺和侯爺夫人。
回府之後,張晉把東西呈上,還如實的把齊凝語的話全都轉達給了齊初彤。
齊初彤聽了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藥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於,齊初彤整理好了思緒,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你做得好,退下吧!」
張晉擔憂的看了齊初彤一眼,叩了頭,起身離去。
齊初彤將藥包拿在手上,縱使要對人下毒手,也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齊凝語真的沒救了,她用力的將藥包給丟在地上。
方念容進門時,正好看到齊初彤氣憤的動作。
「這是怎麼了?」方念容臉上的笑意因為看到她的舉動而隱去,「這是什麼東西?」
「我庶妹收買我底下的人帶進府來的藥。」
「什麼藥?」
齊初彤的目光直視著方念容,將來她與大哥成親就是太傅府的人,所以她不需要瞞她,「讓知湘吃了,孩子不保的藥。」
方念容在宮裡多年,比任何人明白權勢能讓人喪失心志,六親不認。「你的意思是你妹妹還未嫁進府,就想著對付正室肚子裡的孩子?!」
「是。」看了那些藥材心煩,她索性叫小杏全拿去扔了。「其實裡頭有一味藥材,我庶妹也派人送來給我好幾次。她想讓我無法生子,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你是她的嫡姊,她要對付羅知湘我能理解,但腦子動到你頭上就狼心狗肺了。」方念容忍不住氣憤,「你若生不出孩子,對她有什麼好處?」
「公主難道忘了她就要嫁進侯府嗎?侯爺之前身子不好,我若生不出孩子,侯爺有個什麼萬一,只要我無所出,小叔就能順理成章的承了爵位。她步步算計,但萬萬沒算到知湘可能早一步生了兒子,到時她做的這些全是為人作嫁,讓羅知湘得利了。」
「天啊!這女人已經想到這一步?!如此惡毒,若進了侯府,還不弄得雞犬不寧。」
「她是聰明人,要鬧也不是由她出面。」齊初彤想起了重生前吃的那些悶虧,自己是傻了一次,但不會再傻第二次,「那些藥,她是收買我房裡的人拿進來的,若真出了什麼問題,是我跳進黃河洗不清。只要知湘失了孩子,心中對我不痛快,不停的惹事鬧得侯府雞犬不寧,就正中她的下懷。最後可以想見知湘的下場,輕則被休趕出府,重則連一條命都沒了,到時正室的位置就屬於她了。」
方念容難以置信,「若真如你所說,你這妹子別進侯府了,索性進宮去,讓她去跟后宮那些女人鬥個夠,最後她會發現,鬥了一輩子,一個轉身,年華都葬送了,看她後不後悔?」
「公主在宮裡自然是見得多了,我壓根不想我一生跟她耗下去。」
齊凝語的存在就像一張網緊緊的束縛住她,讓她無法自在喘息,有她在侯府的一日,她將一日無法安寧。
方念容直截了當的說:「不如跟我表哥說她幹的那些好事,若讓表哥知道她傷害了你,還不要了她的命。」
「我不想讓侯爺插手這件事,我要自己斷了她的路。」這是她與她之間的恩怨,她要親手了結。
雖然不知道齊初彤心中有何盤算,但方念容很有義氣的說:「若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我一定幫你。」
「謝公主。」她感激的對她一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你畢竟要嫁給我大哥,凝語——縱使我實在不願承認,但她終是齊家人。」
方念容看出她的為難,拍了拍她的手,「沒關係。如果你對付不了她,就交給我。雖然表哥總說我除了一個公主名號其它一無是處,但我可是靠著這個公主名號讓眾人縱使不服也得聽我命令,你那庶妹若真有傷人的心思,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多了公主相助,相信事情會進行得更順利,想起了方才進門時方念容輕快的笑容,「公主是不是有什麼開心事?」
「我要給你看這個。」方念容獻寶似的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閃亮的金飾,那飾品小巧可愛,做成了一枝筆的形狀。「很美,對吧?」
齊初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起來打量,點了點頭,「很別緻,該是皇上或貴妃娘娘賞的吧?」
方念容搖頭,「都不是。是狀元郎送的。」
這個答案倒出乎齊初彤意料之外,「我哥哥?!」
方念容難掩心中喜悅的點頭,「是啊!下朝之際,託了個太監送來的。說之前我請你回府向他要狀元筆時,他就尋人打造這個金飾打算給我,現在正好送給我,他要我隨身帶著。」
她哥明明就是個書呆子,怎麼也懂得討姑娘開心?真是太難以置信了。而且在她回府去要狀元筆時就尋人打造——可是那時他跟公主的婚事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
「嫂子,」方念容看到謝元惲一身朝服的走進來,立刻揚起聲音,故意調侃的問:「我表哥有沒有送你什麼訂情之物?」
齊初彤老實的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我表哥就出一張嘴會哄人而已。」
「你又怎麼了?」謝元惲進門,不以為然的掃了方念容一眼。「乂興風作浪,見不得人好。」
方念容晃了晃手中的黃金筆,「狀元郎送我的。」
謝元惲不屑的一撇嘴,「不過就是枝筆。」
「總比你什麼都沒送的強。」
「誰說我沒有,我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娘子的,連命都可以給她,你那個狀元郎比得上嗎?」
「這話真虧你說得出來,也不會臉紅的。」
「我說事實,」他詢問的聳起眉毛,「有什麼好害羞的?」
在他們倆吵嘴的時候,齊初彤已經命人送上吃食。
「夫君先梳洗,再用膳吧。」齊初彤在一旁彷彿沒事發生似的開口,「公主也一起。」
方念容不客氣的點頭。
謝元惲則轉身進房去換衣服。
齊初彤親自替謝元惲更衣,他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她。
「怎麼這麼盯著我瞧?」她對他柔柔一笑。
「你變了。」他伸出手抱了她一下,她變得沉靜,做事也沒有之前魯莽衝動,但她似乎對自己的轉變無所覺。
「我不懂。」
他注意到她不解的表情,將她的手舉到唇邊,「看來真是經一事,長一智。」
她更是困惑,「夫君,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好嗎?」
看著她天真的樣子,他忍不住仰首大笑,相信不管她再如何轉變,在他的面前,她永遠是初識時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
「要些什麼?」他抬起她的手,輕輕的一吻,「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別讓那丫頭給比過去。」
她忍不住失笑,「夫君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的,連命都可以給我,已經夠了。而且——」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從自己妝台上的木盒裡拿出一條折得整齊方正的帕子,「我們也有定情之物。」
一條手帕這麼寒酸?!他接過手,想起了這是在初識時,她跌倒受傷,他壓著她傷口止血的帕子。
「你還留著?」
「當然。」她將手帕放在自己的胸前,「這是我的寶貝。」
他疼惜的看著她,用指尖輕撫她的下巴和臉頰,珍惜的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器。
他的溫柔使她心頭一緊,她抬起臉索取他的吻。在深情擁吻中,她感謝發生在她身上的奇蹟,讓她重新再活一次,選擇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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