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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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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這個殺手很好騙(四大女捕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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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打發兩名侍女回去,花千千繼續逗著剛逮到的獵物。

    “清郎……”她嗓音甜軟如蜜,氣息吹拂著他的耳。

    夜清繃緊了神經,身子持續僵著,呼吸也變得不穩,感覺得出他正在極力壓抑。

    “你別想逃,好不容易逮住你了,別想我會放手。”

    “你……”

    “我知道你喜歡我,剛好,我也喜歡你呢。”她大膽地向他表明心意,一點也不怕他笑。

    果然,話一出口,他的呼吸又重了幾許。

    “我還知道清郎每夜都躲在暗處保護我,不枉費我對清郎一片心意。”說完,還在他臉上香了一個。

    花千千不用點燃燭火,也能猜到他此刻肯定是臉紅到耳根子,他有能力推開她,但他沒做,證明他抵不過她的誘惑。

    見他只是僵著不動,沒有任何動作,她心下暗罵,真是個傻的,她都投懷送抱了,他還不把握機會?

    唉,好吧,不然她就吃虧點,再主動一下嘍。於是她將唇貼上他的嘴,親了親,還伸出小舌,在他唇上舔了下。

    這般逗弄無疑是在柴上點火,夜清猛然圈住她,一手收攏她的腰,一手放在她後腦,狠狠地吻住她。

    他抗拒不了她的吻,他是男人,心儀的女子對他投懷送抱,不管她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罷,既然起了頭,就別想跑。

    情欲繚繞,兩雙唇吻得難分難舍,彼此的溫度都在發燙著,他的大掌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游移,赫然發現她身上只披了一件罩衫,底下光著呢,隔著衣料,那飽滿的柔軟以及上頭挺立的花蕊,他都能深刻清楚地感受到。

    原來她故意將他引來,早准備好了一場雲雨等著他,怎能不讓他震驚?

    她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當真想給他?她可明白她這樣做,是沒有後悔的余地?

    花千千見他忽然停住手,只是怔怔地瞪著自己,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麼?他的下處明明都鼓脹了,一副巴不得吃了她的樣子呀……

    不過她既然挑上他,就不准他有退縮的余地,趁著他愣怔之際,她主動將自己的罩衫給脫了,露出姣好迷人的身材。

    殺手能在夜中視物,因為他們長年隱身在暗處,訓練出如同豹和狼一般的眼力,因此他現在能看到她赤/裸/裸的身子,是那麼美得驚心,美得勾魂攝魄,擒住了他的心,也捕獲了他壓抑已久的yu/望。

    他突然猛力摟住她,雙手貪婪地撫摸這具身子,吮吻這對挺立的飽滿,如長久未食肉味的猛獸,咬住了就不放。

    花千千既然勾引了他,就沒在怕的,她不只要抓住他的人,更要擄獲他的心,別瞧她這麼大膽,其實她保留了處子之身多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確定,她知道自己要這個男人。

    王侯將相她不愛,富貴榮華她不缺,因為她有本事自己找,這男人是個死心眼的,也是個忠心的人,這世上一心人難得,好不容易給她遇上了,便要當機立斷地出手。

    她使出渾身解數,非要把他迷個半死不可,這寧靜的夜晚不適合太大聲,在他耳邊嗯嗯唉唉的倒是無妨。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這人比她想像的還要迫不及待,不能過分撩撥,一撩撥就全身上了火,特別激動。

    果然呀,越是像冰山的性子,這骨子裡就特別熱,等不了太久的前戲,就想莽撞地進來了。

    “輕點兒,疼呢。”她嗓音含著哭腔,軟綿地求著。

    一聽到她可憐兮兮的聲音,他立刻停止了動作,從他微喘的氣息裡聽得出,他正在努力壓抑著身下的yu/望。

    他真的聽進去了呢,他如此在乎她的感受,寧可忍著也不敢硬上,讓她心喜極了。

    他真是老實呀,這麼可愛的男人,她實在舍不得看他痛苦地壓抑,好吧,她犧牲點,忍一忍吧,誰教這把火是她點燃的呢。

    她收緊圈在他頸子上的手臂,吮吻他,用身子磨蹭他,雙腿纏上他的腰,躬起身子告訴他,她准備好接納他了。

    倏地,他抱起她,拿起一旁的罩衫將她的身子包裹住,施展輕功上梁,這一連串的動作快速利落,只在眨眼的瞬間。

    花千千依偎在他懷裡,很有默契地收斂氣息,她知道夜清的武功高過她,六識靈敏度也必然強過她。

    她眼睛往下一瞄,沒多久,果然見到一個鬼祟的影子掠進屋來,不說二話便持劍往床上刺去,然後才掀開床帳查看,發現沒人,便四處搜尋。

    花千千驚心動魄地看著這一切,心想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她居然察覺不到這人的氣息,這人在屋裡如同鬼魅,無聲無息。

    只是奇怪了,他四處找著,也往上瞧了,怎麼就沒瞧見梁上的他們呢?

    那人動作輕得如同影子一般,不過不只那人行動鬼魅,夜清亦是,她雖在夜清懷裡,卻也感覺不到夜清的存在,他整個人如同夜一般寧靜,沒有任何生息,她甚至感覺不到他的脈動。

    他是怎麼做到的?她暗自驚訝。她自認做不到這般,卻知道夜清用了某種功力連帶將她隱藏起來,因為她感覺到夜清放在她背後的掌心,正運送一股內力到她體內,這股內力在她奇經八脈流動,助她改變脈動,才會讓對方察覺不到他們。

    她想,這就是為何夜清能隱藏在她附近,卻讓她尋不到蹤跡的原因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師父曾經跟她們師姊妹說過,這世上有一種隱身術,並非中原的武功,而是從海外一個神秘的島上傳過來的,據說要習會這種隱身術,必須資質奇高才能習成。

    此時梁下那人看不見他們,會不會是隱身術的關系?

    她偷偷抬眸瞄了夜清一眼,心想自己可能挖到一個寶了。

    底下那人找了一會兒,確定無人,便又悄然無聲地掠出窗外。

    待那人走後,夜清便抱著她從梁上躍下,落地無聲。

    “待著。”丟下這句後,他身形一閃,掠出窗外,追隨那人腳步而去。

    花千千知道夜清是去解決那人了,她在屋裡等著,約莫等了一刻鐘,卻像十幾個時辰那麼長。

    她開始擔心了,正打算換裝提劍去追,夜清卻在這時候回來了。

    “解決了?”她驚訝,見他點頭,她更吃驚了。“這麼快?”

    剛才還嫌時間漫長的她,這會兒見他回來,又覺得他的解決速度快得嚇人。

    “我突襲他,占了先天之利。”他簡短地解釋。

    花千千這時候也禁不住要佩服起他了,適才光看那人行動鬼魅的步伐,便知是個高手,但夜清卻能輕易地把對方給收拾了。

    她心下暗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男人就是個魔,幸好幸好,這個魔對她十分迷戀呢。

    花千千拿過毛巾,沾了水給他擦洗,去去身上的血氣,然後雙手貼在他胸膛上,依偎在他懷裡,軟綿綿地說道:“清郎為了護我,甘願冒著生命危險,讓千千很感動哩。”

    他的雙臂也收緊她的腰,低聲安慰。“今晚不會再有人來,你可以安睡,不必擔心。”

    花千千全然相信他,知道這人必會護她到底,不過,當時兩人正是欲火焚身、情難自抑的時候,他居然還能分出心神察覺有異,真讓她小小不滿了下。

    男人在情動時,不是最容易暴露弱點的嗎?怎麼他的六識還是這麼敏銳啊?

    能達到這層功力,若非情意不夠,就是經驗豐富了,而夜清為了保護她,不厝為她守夜,情意是夠的,那麼就有可能是第二種了。

    “你很拿手對不對?”

    “什麼?”他一臉莫名,被她這話問得突兀。

    “做這檔事呀,你很拿手對不對?居然在這種時刻還能察覺有人闖入,說!你是不是跟很多女人做過?”

    原以為他多少會否認,誰知夜清卻是給了她一個沒有猶豫的回答。

    “是。”

    花千千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居然這麼爽快地承認了!

    夜清繼續道:“我們無影門的訓練很嚴的,干殺手不能隨意分心,為了練定性,男女脫光了衣褲混在一起是常有的事。”

    “啊?”她傻了,料不到他還真的經驗豐富,難不成她這次看走眼了,這男人是個花叢高手?

    夜清不知她所想,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女人了,既然是自己的女人,對她自然知無不言,繼續老實說道:“有時候,一個男人還要同時應付三個女人。”

    “三……三個女人?同時?”

    “是的,不但和三個女人同床,而且每次都換不同的三個女人輪番上陣。”

    花千千瞠目結舌,一次跟三個女人已經讓她很吃驚了,居然還要換人輪番上陣?這……這簡直是淫亂嘛!

    她雖然也會對男人施媚挑逗,送送秋波,但那是做生意的手段,頂多逢場作戲,不會來真的,這世面她見得不少,還以為自己夠大膽,對男人很有一套呢,誰知竟遇上個更高段的。

    她的熱情一下子冷卻了,原本彎起的嘴角也斂下了,水汪汪的美眸結了層寒霜,冷冷地瞪著他。

    “放我下來。”

    夜清瞧見她冰冷的神情,一呆,很老實地放下她。

    脫離了他的懷抱,她拉緊身上的罩衫,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不露出任何肌膚,氣惱地對他下逐客令。

    “我累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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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2:30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夜清呆住,見她走回床上坐下,轉開臉不理他,頓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剛才兩人還濃情密意的,怎麼一轉眼她就變臉了?

    夜清不是笨蛋,猜測肯定是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她不高興,他想了想,走過去,也坐在床上,盯著她。

    “你在生氣?”

    “對。”

    “氣什麼?”

    她把臉轉過來,怒極氣笑地瞪著他。“我在氣什麼?你會不知道?”

    夜清仔細想了想,像是悟出什麼,回答道:“你不高興我跟很多女人做這事?”

    “男人娶媳婦之前,哪個不開葷的?但一次跟那麼多女人,這不叫開葷,而是淫蕩了。”

    花千千從沒想到,原來自己醋勁這麼大,聽到他跟那麼多女人同時做那檔事,肚中一團火,她不知道的是,夜清是無影門級數很高的殺手,這樣的訓練對他來說是必然的。

    “那是門派裡的考驗,過不了關,不能出山的。”

    她不語,只是瞪著他。

    他又說:“我不喜歡那些女人,跟她們在一起,沒有感情。”

    “你的意思是對我有感情了?”

    他點頭。

    花千千瞪著他,瞧他一副老實樣,說話老實,表情老實,連下半身鼓鼓的部位也很老實。

    她轉開臉,過一會兒氣不過又瞪向他,而他依然坐在一旁,眼神炯炯地盯著她,她不讓他碰,他就真的不碰她,但是下半身撐起的地方很明白地告訴她,他很想要她,大概只要她一應允,他就會撲過來了。

    花千千不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也自認自己向來大氣,明白他是個殺手,門派裡的規矩也不是他訂的,但就不知道自己這次是怎麼了,居然一口悶氣堵著胸口過不去。

    她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不管自己怎麼瞪他,他的目光始終專注,不躲也不藏,就這麼灼灼地盯著她。

    她發現自己對這樣的他還真沒轍,這人連個心虛的表情都沒有,還一副坦然的眼神,好像這只是她在無理取鬧罷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真喜歡我?”

    “是。”

    他沒有猶豫的回答,令她的氣消了不少。

    “我警告你,以後不准碰別的女人。”

    “好。”

    “你發誓!”

    “我發誓,我夜清若有違此誓,必然被五馬分——”嘴突然被搗住。

    “不要這個,換別的!”

    被搗住嘴的他,還真的很認真地思考,想了半天,最後擰起眉頭,拿下她的手,一臉困擾地告訴她。

    “我想不出比這個更毒的誓,不如你想吧,我一定從。”

    花千千真是好氣又好笑,她搗住他的嘴,就是舍不得他發這麼毒的誓,他居然還想要更毒的,讓她對他又愛又恨的。

    她雙手捧住他的臉,拉近距離,眼對眼地警告他。

    “我警告你,跟了我,以後就是我的人,不准偷人,不准爬牆,不准三妻四妾,只能有我一個,要是敢背叛我,我就閹了你,你最好給我考慮清楚再回答。”

    他聽了雙眸發亮,正色道:“這簡單,我答應你。”

    她再度怔了,他說簡單?這條件對任何男人來說,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甚至是違反世俗的,這世上痴心的男人少,想要齊人之福的多,他卻說很簡單,答應得理所當然。

    她的心開始融了,這人若非真是個傻的,就是個痴情種。她的火氣消了,恢復成嬌柔似水的小女人,往他懷裡依偎過去。

    “這是你說的,可不能對我失信喔。”

    “好。”他伸手摟住她。

    花千千媚眼妖嬈地笑了,嗓音又回復了酥入骨子裡的甜軟。

    “今夜你留下來陪我。”

    “好。”他發亮的眸子再度跳躍著火光。

    “但是不准碰我。”

    他怔住,這次沒有說好。

    “你不答應?”她橫眼瞪他。

    “不是,我怕我忍不住。”飢餓的狼見到肉不吃是違反天理的。

    他這老實的回答,害她一時抑不住,被逗笑了。

    “既然如此……這樣好了,吶,我們訂個規矩,只能我動手動口,你不准動手動口,如果做得到,今夜我就讓你留下,如何?”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探進他的衣袍裡,往他胸膛摸去。

    她現在這模樣,十足十像個在打壞主意的狐媚子,明知她可能是故意整他,他卻無法拒絕,願意跳進她挖的坑。

    “好。”他毫不猶豫地答應,大掌握住放在胸膛上的柔荑,那細柔的觸感,握住了就不想放。

    花千千惡趣味地彎起嘴角,她的唇貼在他的頸子上,輕輕吮咬著,游移的手在他身上撫摸,慢慢往下移動,最後朝兩腿之間伸去。

    夜清的喘息漸劇,呼吸有些不穩,身下的欲火隨著她的“拿捏”而脹痛,花千千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從他壓抑的喘息聲知道他既舒服又痛苦。

    她這按摩的功夫,是從一本書上看來的,她早想找個喜歡的男人來試試,總算等到機會。據說這按摩得好,會讓男人欲仙欲死,從此對你死心塌地,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猛然一個天旋地轉,她毫無預警地被夜清壓到了身下,低呼一聲。

    “你做什麼啊?”她斥責,明明說好他躺著,她在上面的,他居然未經她的允許爬上來。

    在黑暗中,那喘息聲聽起來特別響亮,她發現夜清那一雙眼居然亮得嚇人,令她不由得全身一僵。

    他現在很不對勁,花千千突然覺得,他這雙眼怎麼像森林裡那閃著綠光的野獸之眼呢?

    她感覺到自己雙腿間被一個熱燙的硬物給堵著,這迫人的壓抑令她深感不妙,自己該不會玩得太過火了吧?

    “夜清?”她小聲喚著,心口撲通地大跳。

    下一刻,她的唇被堵住,是他狂野霸氣的侵略之吻。

    事實證明,她的確玩得太過火了,這人就像一支射出的箭,停不下來,除非給他要的,否則大概澆不熄這把熊熊烈火。

    昨夜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這可真叫玩火自焚,她現在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

    這男人一整個晚上像是吃不飽似的,要了一次又一次,在天際將明時,她在睡夢中感到自己身子飄浮,彷佛坐在船上似的,驚醒過來,發現這餓死鬼投胎的又在吃她了。

    她早耗盡了力氣,打也打不過他,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心裡不禁埋怨,說了不准碰她的,還以為他定力多好,不過撩撥了幾下就沒原則了,拚死了要她。

    任她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起他這般折騰,還是用了哭功才讓他停下來的,要不然這家伙有可能吃到天亮還不覺飽。

    最誇張的是,當她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睡眼時,發現他人就在旁邊盯著她看,一雙眼明亮得耀人,整個人精氣十足,她不禁懷疑,這人是不是練過采陰補陽的功夫,他的體力也好得太嚇人了。

    她其實說對了一半,夜清的體力的確好,最精良的殺手該擁有過人的體力和毅力,高手過招,有時候不只比武功,也比耐力,往往最能撐的那個人,便能贏得最後的勝利。

    他昨夜只不過花了三分之一的精力罷了,若不是因為怕把她弄壞了,他還可以繼續。

    “你一夜沒睡?”她問。

    他點頭。

    “不累?”

    他搖頭。

    當他點頭和搖頭時,臉上放光,兩邊嘴角是上翹的,滿足之情溢於言表,看得她好想打他,可是她現在四肢癱軟無力,只能軟綿綿地躺在他懷裡,不過雖然沒力氣打他,罵他幾句也好。

    “壞蛋,吃人不吐骨頭,把我弄壞了,看你怎麼辦!”

    “還疼嗎?”

    “疼死了!”

    “對不起,下次我會輕一點。”他在道歉時,嘴上是笑的,眼睛也是笑的,完全看不出他有哪一點覺得抱歉。

    算了,看在他如此開心的分上,她就饒了他吧,因為看他開心,她也很高興。她能感覺得到,他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想起第一次遇到他時,他身上散發的冷漠,跟現在全身上下都是溫和的他相比,有天壤之別呀。

    她喜歡看他笑,他笑的時候很好看,那眼神裡的熱情和溫柔只對她。

    天色還未亮,已聞雞啼聲,平日侍女們都是等到天亮後才會過來伺候她。

    她窩在他懷裡,任夜清五指成梳,溫柔地梳著她的發,享受著兩人無聲勝有聲的時光。

    安靜了一會兒後,他突然低聲道:“避一避吧。”

    她睜開眼,抬起臉看他。

    “出城才安全。”

    “你要我避走出城?”

    “是。”

    她瞪著他好一會兒,突然想到自己一睜開雙眼,就發現他盯著自己瞧,本以為他是太喜歡她而想瞧個夠,但現在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她不禁狐疑地問。

    “你該不會一晚沒睡,都在考慮這件事吧?”

    “是。”

    花千千怔怔地看著他,心中一軟,美眸溫柔似水,纖手撫上他的臉——

    “怕別人殺了我嗎?別擔心,我會小心的,況且,我有你呢。”

    他大掌覆住她的手,正色道:“前幾次來暗殺你的人,並非無影門的人,代表對方發出的刺殺令,並不只有給無影門,還找了其它門派的殺手。無影門由我出馬,除非我任務失敗,他們才會再派其他殺手來,但他們遲早會發現我的背叛。”

    花千千沉思了下,對他說:“我想以自己為餌,抓出其中一人,找出幕後主使者。”

    他搖頭。“殺手只照命令執行任務,不會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我是如此,其他殺手亦是如此,萬一失敗了,不會泄密。”

    她不服了。“敵在暗,我在明,不管走到哪兒,他們都會追來,何況我是捕快,哪有老鼠追貓的道理?”

    “老鼠眾多,貓難敵,該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況且我不是蟬,而是麻雀呢。”

    兩人一來一往,夜清在口頭上不是她的對手,他深思了下,最後答應她。

    “好吧,既然你如此決定,我便夜夜守在你身旁,保護你。”

    他的回答很慎重、很認真,沒有彷徨猶豫,一如他的性子,認定了就一頭做下去。她不想走,那麼他就陪她,不再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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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2:38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認真,也太無怨無悔,讓原本堅持己見的她,不由得呆住了。

    她暗罵自己笨,這種事又不是說贏了就有好處,該以局勢為重,她犯了逞強的毛病,夜清是分析給她聽,他既然是殺手,便明白這其中的危險,他為了自己而背叛無影門,她也該為他著想才是。

    她忙用雙手攀上他的肩,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用臉磨蹭磨蹭他。

    “清郎為了我,違反了命令,站在我這一處,生死與共,千千心裡很歡喜哩。”

    夜清被她柔軟的唇瓣一碰,立即眼灼臉熱,將她的腰收進結實的臂膀內,烙下吻,與她火舌糾纏。

    他就是個典型的痴情種,會為了心愛的女人放棄一切,他雖是個殺手,自幼被訓練成殺人的工具,可一旦冷漠的心頭被注入了暖風,放了一個人在心上,他便以性命擔保,生死相護。

    他的性子很簡單,沒有利益糾葛的牽扯,喜歡她便忠於她,她想做什麼,既然決定了,他配合就是。

    花千千就愛他這簡單直接的性子,不啰嗦,以她為主,這樣的男人願意以命相助,可得好好珍惜。

    他說的沒錯,那躲在暗處的幕後主使者若真要自己死,必定會不斷地派殺手來,夜清武功再高強,一刀也難敵眾箭,她得想個辦法才是。

    兩人纏綿吻了一會兒,花千千用嬌媚的嗓音低低說著。“你說的對,咱們化明為暗,讓他們找不著,逮到機會揪出幕後主使者,才是正理。”

    夜清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在懷裡,如獲至寶似地珍惜,他雖沒說話,但她能感覺到他的開心與放心,覺得自己真是做對了。

    “千千哪——”柳娘的聲音突然從外頭傳來,提著裙擺快步跨進了千秋閣。

    她尚未跨進屋子,夜清便已經閃身消失了。

    柳娘進屋後,一見到千千,便喜笑顏開地上前。“千千哪,快起來梳洗,有大生意上門呢。”柳娘一邊走一邊說,後頭跟著匆匆忙忙的潔兒,她一臉苦相,似是擋不住柳娘,也來不及通報一聲,此刻正不安著。

    花千千慵懶地側臥在軟榻上,對潔兒命令。“行了,你下去打水來給我梳洗吧。”

    “是。”潔兒忙一福便出去了。

    “柳娘如此匆忙,一臉歡欣,有何喜事?”

    柳娘高興地上前,坐在千千對面的椅子上,笑道:“有貴客光臨,指名要你呢。”

    “喔?是哪兒來的貴客?”

    “是外地來的生意人,一出手就是百兩銀票,大手筆得很呢,瞧他那派頭和排場,甚是富有。”

    瞧柳娘一副高興的樣子,肯定是得了不少賞銀,花千千想了想,點頭。

    “明白,待我先梳妝打扮一番,煩請柳娘將人請到前廳。”

    “行,我這就去。”

    柳娘達到了目的,高高興興地去請貴客了。

    花千千站起身,四處看了看,沒見到夜清的影子,不知他去了哪裡。

    “清郎?”

    過了一會兒,聲音傳來。“我在。”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聲音幽幽的,聽不出來處,像個鬼呢,花千千不禁噗哺一笑,別人眼中視之陰森森的行徑,到了花千千眼中,卻覺得分外逗人。

    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知道他在身邊護衛著她,讓她十分開心,心境還有一分安定。

    她突然想到什麼,問他。“你先前日夜守在千秋閣,在我更衣沐浴時,可有偷看?”

    “……”

    沒出聲?哼!那就是有了!

    “好啊,原來你一直偷窺我,偷占我便宜。”

    “不小心看到的。”

    “喔?不小心?那你現在眼睛是盯著我,還是看向別處?”

    “……我這就看向別處。”

    “你不盯著我,萬一有人趁我更衣時,偷襲我怎麼辦?”

    “我盯著你。”

    她忍不住失笑,罵了一聲。“呆子,把眼睛轉開,別偷看。”

    午膳時刻,日正當中,酒樓高朋滿座,小二在樓上樓下忙著招呼,每桌都坐滿了客人,談著近日頗熱的話題。

    “據說那陵王,近來獨寵一名水庶妃。”

    “這位水庶妃生得很美?”

    “那可不,據說她姿色在後院裡不是最出挑的,進府兩年,也沒聽說過她有什麼獨特之處能得王爺另眼相看,卻不知何故,陵王突然對她寵愛有加,還破例提拔她做了庶妃。”

    “陵王向來不專寵後院任何美人,現在卻迷戀這位水庶妃,這倒是稀奇。”

    王公貴族哪戶哪家發生的事,總是百姓茶余飯後最愛聊的話題,近來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陵王寵妾一事。

    本來這些皇族大官的後宅私事,是不輕易流出來的,但是陵王獨寵小妾寵得太高調了,寵到人盡皆知。

    加上這位陵王俊美非凡,又甚得聖心,是眾家貴女傾慕的對像,眾人皆知他不好美色,厭惡女人爭寵,到了現在還不納妃,對後宅女人一視同仁,他最重規矩,如今一改行徑,專寵一名妾妃,怎不教人好奇這位水庶妃到底是施了什麼手段,讓陵王不但破了自己的規矩,還為她上表請求晉位。

    聽到他們的對話,隔壁雅座上的花千千不由得噗笑一聲,一旁的夜清朝她看去,花千千便低聲道——

    “他們口中的水庶妃是我師妹呢。”

    夜清聽了,仔細一想,恍悟點頭,說了一句。“要幫陵王。”

    這簡單的四個字,別人或許不夠明白,花千千卻是明白的,不禁心喜,她與他雖然性子南轅北轍,但是默契和心靈卻是相通的,夜清只從她一句話中便明白了,那位水庶妃也是個暗捕。

    花千千低笑道:“我這個師妹挺逗趣的,肯定露餡了,被陵王發現她好玩的地方,所以提起來寵著呢。”

    夜清望著她說話時,那生動水靈的表情,帶著幸災樂禍的頑皮,讓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亦緩緩彎起一抹笑意,她的師妹逗趣,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喜歡跟她在一起,她的任何表情都很迷人,就算是使壞時,亦是那麼明艷動人,令他怎麼看都不厭倦,光是靜靜地聽她說話,便很滿足。

    昨日,他們悄悄離開了玉桂坊,她留了一封信給柳娘,說明她要出遠門,短期內不會回去,他們輕裝簡行,扮成一般平民百姓。

    夜清是易容高手,他為兩人易了容,換上粗布麻衣,騎馬出了城,走了一日,到豐陽城的這間酒樓用飯。

    用完了飯,他們在附近找了一間客棧。

    “掌櫃的,可有空房?”夜清問。

    “有,客官要幾間?”

    “一間。”

    一旁的花千千補充。“一間上房,我家相公怕吵,要安靜的,附浴房。”

    掌櫃的笑道:“好的,一間上房,小的立刻為客官准備。”

    花千千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是他的大掌。她抬眼看他,見他目光瑩亮,面色雖不顯,但她知道,他此刻是非常高興的,只因為她剛才那一句“我家相公”。

    “客官請,小的為您帶路。”一名小二上前招呼。

    花千千甜甜地說:“相公走吧。”

    夜清點頭,他易了容,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她知道,他歡喜極了。

    到了二樓的房間,花千千審視屋內,窗子面對的是客棧院子,窗外草木扶疏,十分雅致,浴房就在隔壁,不必去大浴房與人共享,隱密性好,她滿意地點頭。

    “就這間吧。”她拿出銅錢,打賞給小二,吩咐道:“麻煩小二哥,去打洗澡水來。”

    “好咧,客官等著,馬上送來!”

    店小二走後,花千千轉身,瞥見夜清一雙亮眼盯著她,不知怎麼著,她似乎總能從他的眼神中揣測到他的想法,他現在肯定是因為她叫小二打洗澡水來而高興,至於高興什麼,她不用想都知道。

    她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來到他身邊,將茶杯遞到他面前,小鳥依人地道:“相公喝茶。”

    夜清拿過茶杯,一口飲盡,用袖子抹去嘴邊的水,將茶杯放到桌上,等不及就把她環住,低頭吻了下去。

    他愛聽她喊自己一聲相公,這讓他有了家的感覺,兩人雖未成親,但他已視她為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花千千被他吻得呢喃幾聲,聽到小二敲門的聲音,兩人分開來,小二和身後的小廝分別抬了冷水和熱水進浴房,將浴桶的水注滿後,便客氣地說道。

    “客官還有何吩咐?”

    “沒了,有事再喚你。”

    “行,客官請休息,小的告退。”店小二關上門離開。

    花千千將門閂上後,轉過身來,瞧見夜清那雙眼,灼得發亮。

    “這趕了一天的路,身上都是汗,我先去浴房洗洗,洗完再輪到你,可好?”

    夜清那灼亮的眼瞬間暗了下,頗有些失望,還以為可以共浴,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好色了點?

    見她問得小心,彷佛怕他不答應似的,該不會是之前要得太猛烈,把她給嚇到了?

    “好。”他應著,不好意思說不好。

    花千千對他嬌美一笑,便拿了包袱,繞到屏風後頭。

    夜清見她進去了,只好就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消了心思,安靜地等著,通常花千千在忙別的事時,他就是這樣如一尊門神守著她,把劍擱在桌上,閉目養神,全神貫注地注意周遭動靜。

    忽爾,一抹異物飛來,他迅捷地探手一抓,另一手握住劍柄,暴睜的雙目電閃寒芒,卻在看清手中事物時,不禁一怔,這是她的腰帶。

    尚未回神,又飛來一物,再一抓,這次是上衣,接著是裙子,然後是肚兜、小褲,從屏風那兒飛出來的,一一往他這兒丟。

    他轉頭盯向屏風,透過上頭的影子,隱約可見她窈窕的身段此刻正一絲不掛,他身子一熱,不一會兒,屏風後頭傳來一句嬌蠻的嗓音。

    “相公,還不快點過來。”

    夜清倏地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衣衫和褲子扒光,火速閃進屏風後的浴房。

    水聲和著嬌笑聲,陣陣從浴房傳來,不一會兒,變成了喘息和低低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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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2:5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夜清抱著懷中累極的佳人,白嫩的肌膚上都是點點吻痕,看到自己烙下的印記留在她身上,令他心滿意足。

    他體力好,不累,但千千累了,雲雨過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他懷裡呼呼大睡。

    他拿起巾子,溫柔地為她洗身子、搓背、洗腳,動作很輕柔,把每一處都細細洗干淨,洗好後,抱起她出了浴房,讓她躺在榻上,再拿干的巾子幫她擦干全身,還解開她的頭發,慢慢梳理,把沾到水的發絲拭干。

    擦干了身子,再輕輕抱起她,放回床上,然後他自己進浴房快速搓洗,擦干了身子,再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將她抱在懷裡,眷戀地望著她。

    他突然想到什麼,輕輕放下她,然後爬到床尾,撐開她的雙腿仔細觀察,果然,他還是太用力了,因為她那處都紅腫了。

    他輕輕下榻,去包袱裡撈出一瓶藥膏,這藥能消腫化瘀,十分有效,他動作小心地替她抹了藥後,為她穿上干淨的裡衣小褲,然後再將她抱入懷裡,專注地盯著她的睡顏。

    花千千睡了一個很沉的覺,醒來時,就看到夜清在一旁盯著自己,臉上專注痴迷,她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又是從自己睡著後就這樣盯著,她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她起身看看自己,發現身上都被清理干淨,衣物也套上了,她抬臉瞅著他,美眸似水溫柔。

    “我肚子餓了。”她撒嬌。

    “我去張羅吃的來。”他立刻下榻,卻被她勾住了手臂。他回頭看她。

    “咱們出去逛逛,吃些小吃。”她一雙美眸閃著期待的光芒,他含笑點頭。

    兩人穿好衣物,花千千坐在銅鏡前,閉上眼,讓夜清為她重新易容,他的手很巧,還為她綰起婦人髻,她不禁感嘆,這也是一種畫眉之樂呀,想到那雙巧手摸遍了自己的全身,那帶來的麻癢感……她不由得耳根子發熱。

    夜清一愣,看著銅鏡裡的她,雖然臉上易了容,遮住了紅暈,但她紅紅的耳根子卻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

    他恍然大悟,眼眸帶笑,薄唇也彎起,彎下身移近她的耳,含住她柔嫩的耳垂。

    花千千沒料到會被他突然偷襲,顫麻地打了個哆嗦,忙搗住自己的耳。

    “別鬧,免得待會兒一個不小心,梳好的頭發又弄亂了。”

    “亂了我再幫你梳。”他低啞道。

    她回過頭,對上他深情的目光,羞澀地彎起嘴角,小女人般地對他撒嬌。

    “我要你一輩子幫我梳頭。”

    他點頭。“好。”

    他們雖未成親,卻已如一對平常夫妻那般,出了客棧,兩人先到城中各處市集走走逛逛,找了街邊攤子吃了碗餛飩,然後又在小攤販上買了鹹糕,炸丸子、雜碎魚及一些甜食。

    她吃一口,便喂他另一口,不管她喂什麼,他都吃,即使他不愛甜食,也吃;不愛酸的,照吃,看著她一臉興奮期待的表情,就算是砒霜他也會心甘情願地吞下去。

    花千千被他吃著酸梅後努力隱忍的表情給逗笑了,趕忙又喂他吃了一塊鹹餅。

    她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當她身為舞魁時,邀她出游的公子不少,她受盡禮遇,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卻不如兩人如此攜手共游來得踏實。

    他們在豐陽城待了一個月,入秋後,天氣不似前陣子那般悶熱,一夜風吹後,豐陽城幾條大道上,落葉滿地,充滿了入秋的詩意,尤其是花樹種類繁多的河岸,青石道上鋪滿了落下的花瓣,被時人稱為“香道”。

    他們暗中走訪查探,夜清告訴她,馮朝剛總督的確和山匪往來密切,這城中很可能還有不少山匪躲藏在此。

    依他判斷,山匪頭子賀彪之死,肯定是有人怕泄漏了什麼風聲,所以找上無影門,給了高額的賞金去滅口,頭兒死了,其它山匪必然不會罷休。

    花千千相信找出山匪是個突破口,只要能查出山匪的行蹤,陵王遇襲這件案子便會有極大的進展。

    回到客棧後,她寫了兩封密信,再用信鴿送出去,一封給大師姊,另一封給在江南的二師姊。

    卸下了臉上的易容,洗了個舒服的澡,花千千坐在妝台前梳頭,腦子裡還在想著這陣子搜集到的線索。

    “山匪頭子的死,讓朝廷注意到馮朝剛,暗中派人監視著,咱們也無法潛入總督府,又要躲避敵人的追殺,咱們暗地裡在這城中都布了線,查了一個月,到現在還找不到一個可疑之人,這些山匪可真是狡猾,難怪朝廷拿他們沒辦法。”

    夜清沒有回答,花千千也不以為意,她早習慣了,平日都是她在說,夜清在聽,這時候她也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官府在附近山區搜查了那麼久,都找不到山匪一點影子,何況咱們區區兩人之力?”她嘆了口氣。“要是能找出山匪的老巢就好了,剿匪可是大功一件呢。”

    她當捕快到現在,辦的都是小案子,還沒有辦過一件真正轟轟烈烈的大案子呢。

    不過要立大功,除了靠實力,也要靠運氣。

    “就不知我有沒有這個運氣可以查出山匪的巢穴所在。”她繼續拿著木梳梳順一頭長發,沒注意到原本坐在案前,用布擦著劍身的夜清,在聽到她這話之後,回過頭來,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其實她心中有個大膽的計謀,這或許是找出山匪巢穴的方法,只不過有些冒險,但值得一試,她考慮著該不該跟夜清商量,在她思量間,手中的木梳被夜清的大手給接了過去,為她溫柔地梳理青絲。

    花千千閉上眼,享受著他的輕柔呵寵,這男人不會說甜言蜜語,卻會用行動展現出他的深情。他凡事以她為主,他的眼看的是她,做的事也都是為了她,她甚至覺得自己彷佛已和這男人相處多年,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習慣他的服侍,習慣他的味道和擁抱。

    他對她的依戀,讓她相信他的世界裡只有她,絕不會輕易離去。

    夜清的十指埋入她的發絲裡,輕輕按摩著她的頭皮,讓她舒服得深吁了口氣,嘴角的淺笑也加深了。

    他的手掌厚實,被他撫摸時,總能帶給她無盡的愉悅。

    “清郎,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她閉著眼,她感覺到他的唇輕印在她的頸子上,這男人很沉默,嘴巴不用來說話,卻總喜歡親吻她,就像現在,他吮著她的頸子、她的耳,引得她一陣麻癢,忍不住嬌笑,輕輕掙扎了下。

    “想說什麼?”他低問,親吻沒停下,食髓知味地用雙臂環著她,手掌探入她輕薄的衣裡,熟門熟路地罩住她胸前迷人的柔軟,將她困在懷裡,細細吮著她的耳垂。

    她知道他動情了,而被他挑逗的她,也動情了。

    她的呼吸加重,身子發熱,禁不住呻/吟了一聲,轉過身緊抱住他,心想這計劃一時半刻說不完,她也舍不得打斷這氣氛,不如與他歡好之後再說也不遲。

    夜清抱起她,一邊吻著她,一邊走向床榻,彈指滅了燭火,將兩人身上的衣物卸下,他們在一起共處過無數個美好旖旎的夜晚,但今夜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今夜很有耐心,一點也不急躁,但對她的熱情卻明顯超出以往。以往花千千總是掌控的那一個,故意撩撥他、逗弄他,喜歡看到他為自己情難抑制的瘋狂。

    但今夜卻相反,他特意地討好她,每一個撫摸和親吻都那麼用心地取悅她,讓她頭一回覺得自己快要失去掌控,正被他一步一步用熱情欲火給吞噬。

    當她情難自抑、喘息不已時,他卻還在繼續撩撥她,對她身上每一處敏感點了如指掌,明明已經快把她逼到極限,卻還不肯給她。

    她忍著那快要將自己燒死的焚身欲火,咬著唇沒求他,她就不信他能忍多久,每回都是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沒道理這一次能忍這麼久。

    不過今夜的他的確令她驚異了,他明明充滿了情欲,雙眼火光湛亮,卻還保有冷靜理智,把她撩撥得快要哭著求饒了,卻絲毫不受影響。

    花千千被他伺候得太舒服了,終於忍不住低泣出聲。

    “好清郎,我受不了了,你快給我吧,我真的忍不了了。”

    “你在求我?”

    廢話!這不是求是什麼?得了便宜還敢跟她賣乖!氣得她用貝齒在他肩膀上狠狠一咬。

    夜清感到肩上一疼,被她一刺激,他也無法再忍了,立刻將身下的堅硬往她最柔軟的地方深深頂入。

    空虛被填滿,花千千只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卻還想要更多。

    她緊緊抱住他,過度的喜悅令她流淚,嘴裡不停地喊。“清郎——清郎——”

    夜清聽著她的低喚,動作更加狂野,卻留了一分溫柔,親吻她臉上的淚水,低低地對她訴說。

    “千千,我心悅你……”

    花千千醒來時,夜清已經不在房裡,她以為他只是出去一會兒,可當她發現他留在桌上的字條時,她真是氣得想摔杯子。

    字條上寫著,他要她等他,他有辦法幫她找出山匪窩,但是由於過程驚險,她武功不夠好,不適合涉險,所以這件事得交由他來做,她只要耐心等待他的消息便是。

    他的字跡剛勁有力,內容也很簡潔明了。

    花千千看到那句“她武功不夠好”時,簡直是氣到胃疼!

    這男人老實得令人咬牙切齒,她知道他是擔心她,但他的用詞也實在是……

    算了,想這些無用,夜清已經走了,留下了易容物事,這些日子相處以來,他也教過她易容方法,給了她三副面具備用,這三副面具都很醜,絕不會讓人覬覦她的美貌,也能讓她逃過敵人的追殺。

    但他以為這麼做會讓她高興嗎?

    “呆子!居然不跟我商量!”花千千氣得咒罵他,昨晚她本來就想跟他商量自己心中的計劃,誰知道他心中也同樣有計謀,卻不說一聲就去做了,把她氣得在屋裡來回踱步。

    以她的能力,是追不上夜清的,但她也不可能聽他的話,乖乖待在這間客棧等他回來,她當暗捕這麼久,自然有她的能耐。

    在豐陽城這一個月,讓她查出了一條線索,這條線索得來不易,她決定好好利用,而為了追上夜清,她在城裡找了許久,始終查不出他的行蹤,令她好生挫敗,在城中待了十幾天之後,她決定照自己的計劃行動。

    這一夜,她戴上夜清留給她的一張面具,穿上夜行衣,又用黑布蒙了面,確定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便悄悄出了客棧,找上當地一名叫烏七的地痞流氓。

    這烏七是個流氓頭子,底下有不少人,根據花千千的觀察,這個烏七雖是流氓,卻是個守信用的人,可以利用,她一出手,就給了對方一張銀票。

    烏七乍見這麼大手筆的銀票,並未見錢眼開。這女人找上他,說要和他談一筆買賣,內容肯定沒那麼簡單。

    烏七抬起眼,望著眼前神秘的女主子。“什麼買賣?”

    花千千變換了嗓音,沉聲道:“明日午時,你派人埋伏在那座叫做月島的湖心島上,之後會有個身穿藍衫的姑娘泛舟上島,她發上會別一朵紅花,手拿繡著仙鶴的圓扇,站在土地廟前,我要你們當著所有人的面去擄她,把她賣給走私人牙販子。”

    烏七聽了,臉色沉下。“我烏七雖然是個流氓,也不過就是帶著兄弟跑跑鏢、去賭場混口飯吃,抓良家婦女走私販賣,我烏七還不屑干!”

    花千千聽了,眼底帶笑,甚是滿意。這烏七雖是個地痞,但盜亦有道,是最適合的人選。

    “放心吧,那女人是我的人,我不過是要你幫忙找個名目把人安插進去罷了,事成之後,會再給你五百兩的銀票。”

    烏七聽了一怔,隨即似是了悟了什麼,摸摸下巴的胡碴,說道:“繼續說。”

    “你負責幫我把人交到那些人牙販子手中,待我的人查出了他們交易的路線和藏錢的老巢,來個黑吃黑,你若有興趣,也可算你一份,若無興趣,就單賺我的銀票,一點也不吃虧,如何?”

    烏七聽了,眼中精芒大亮,收好銀票,笑嘻嘻地拱手。“原來如此,這筆穩賺的買賣,傻子才會拒絕。”

    “既然如此,咱們就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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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3:05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花千千與烏七談好了交易後,隔日她換穿藍衫,發戴紅花,拿著仙鶴扇去了湖心島,成功地讓烏七把她給擄去,將她轉賣給地下人牙販子。

    花千千此刻坐在馬車裡,和其它五名姑娘關在一起,其它姑娘都是被擄來的,每個人都怕極了,哭紅了眼睛,臉上倉皇無血色,花千千也是哭紅了眼,誰教辣椒水抹得太多,不紅都不行。

    成為人牙子的俘虜,已經第三日了。

    這三天來,她和其它被擄的姑娘們都被關在船上暗無天日的貨艙裡,為免其它人哭叫,有兩名大漢持刀守著,那凶惡的眼神似是在警告,若誰敢亂叫,就一刀宰了她。

    花千千得知這條人牙販子的線索後,便生出了這個計劃,決定鋌而走險,當一回被擄的姑娘。

    她猜測這些走私人牙販子與盜匪有勾結,這些人利用水路來走私奴隸,與她一塊兒被擄來的姑娘,加上她總共有二十名,個個年輕貌美,除了平民,也有些是大戶人家的姑娘。

    所有姑娘都害怕得臉色發白,全身發抖,花千千卻是睡了一個好覺。

    藏在這裡,就不怕那些殺手找上門來了,走私人牙販子行蹤隱密,無疑是提供她一個最好的庇護之所,她也借機從這裡找出山匪潛藏的老巢。

    在船上行了五日,不少姑娘因為暈船而開始不適,一個個面色蠟黃,有氣無力,花千千因為諳水性,所以撐得住,不過為避免其它人懷疑,也必須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這天夜裡,由於姑娘們連日來驚恐害怕,繃緊的神經早就疲累不堪,大伙兒靠在一塊睡著,花千千也在暗中養精蓄銳,等待機會。

    突然,貨艙門打開,在火光刺眼的照耀下,所有姑娘全睜開了眼,一個個嚇得拚命縮著身子,如同待宰的羔羊,驚恐地盯著那些如狼似虎的惡漢。

    “昆哥,有什麼事要吩咐小弟的?”今夜負責輪守的漢子上前討好地詢問。

    那名叫昆哥的人,顯然地位比守門的漢子還高,他移近漢子耳邊,低聲說了一些話後,就見那漢子面有難色。

    “不好吧昆哥,要是被老大知道了,壞了規矩,您沒事,小的可擔待不起呀。”漢子一邊說,還一邊瞄了姑娘們一眼。

    他們兩人的聲音很小,但花千千能讀懂唇語,立即曉得這個昆哥打的是什麼卑鄙的主意,她美眸冰冷地眯起,看來這個叫昆哥的是想“偷吃”。

    走私販子為了能讓貨品賣個高價,一般不會私自妄動,畢竟處子才值錢。她被擄上船後,不動聲色地觀察,這些姑娘的姿色皆上等,又被好吃好喝地供著,顯然販子是要把這些女子用高價賣給大戶人家或青樓,如此一來,必然不會輕易傷害她們,她也能安心地待著,不過顯然有人見色起意,等不及想沾腥。

    “怕什麼?船還有十日才到,先讓我好好玩玩,等到了港口後就弄死她,佯裝病死,你也沒責任。”昆哥低聲道,還塞了銀子給那漢子。

    漢子見了銀子,顯然心動了,加上他似乎很怕這個叫昆哥的人,猶豫之下,便答應了。

    兩人達成了共識,便要去拉一個姑娘出來,此時昆哥的目光落在花千千身上,那淫穢的眼神灼灼地盯住她,花千千便明白自己被挑上了,恐怕一上船沒多久,這男人就已經在打她的主意。

    昆哥上前來拉她,花千千只是作勢掙扎了下,就跟他走,她被帶到一間艙房後,對方便將門鎖上。

    花千千臉上故作驚惶,心下卻暗罵自己倒霉,好不容易混上了賊船,卻遇到個不守規矩的色鬼來誤事。

    她當然不可能乖乖就範,逼不得已,只好先宰了這家伙,把他丟下船喂魚,再來想辦法,於是當對方邊走向她邊伸出魔爪時,她立即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

    她本不把這男人看在眼裡,以為幾招之內就能搞定他,豈料她使出的每一個殺招都被對方破解,不但殺不了他,還被他反手壓制,她的雙腕被扭到腰後,整個人撞進他的胸膛,與他緊貼著,男人陽剛的氣息立刻包圍住她。

    花千千驚了,這人是個高手,超出她意料之外的強,她想掙脫,但這人力氣太大,讓她絲毫動彈不得,況且他壓向她,用腿把她的腿給纏住,早把她所有可能的反擊攻勢給堵住。

    他猙獰醜陋的面孔就近在咫尺,鼻息拂在她臉上,令她反胃。

    “別這樣,大爺,有話好說,奴家聽你的,別這麼粗魯好嗎?”花千千強自鎮定,露出嬌美的笑靨,試圖用美人計軟化對方,讓對方憐香惜玉。

    誰知對方的大掌驀地罩住她的胸部,捏住她的柔軟,花千千臉上的笑容一僵,那發自心底的惡心和厭惡直衝腦門,這男人不但繼續壓著她,手還大肆地在她身上亂摸,甚至開始解開她的裙子。

    花千千真的慌了,她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這男人惡心的手掌不停地輕薄她的身子,還撩起她的長裙,摸向她的大腿,那種即將被強奸的恐懼和惡心感,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明白。

    不,她不要被他碰!她這下子真的害怕了,身子禁不住顫抖,臉上再也沒了先前的鎮定。

    “放開你的髒手!不要!”這男人正用他惡心的嘴吻她的頸子,用舌頭舔她的耳,令她全身禁不住顫栗,她拚死扭動身體,還企圖咬他。

    在所有掙扎都起不了作用後,她絕望地閉上眼,死咬著唇,她發誓,只要有機會,她一定要殺了這家伙!

    就在她放棄掙扎,等著承受接下來不堪的羞辱時,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響起。

    “現在知道怕了?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讓你涉險的原因。在這些泯滅人性、比野獸更殘酷的人眼裡,這樣的羞辱只是小兒科而已。”

    花千千怔住,她睜開眼,對上男人的目光。他的動作停住了,但也沒放開她,而是炯炯有神地盯住她。

    這張臉還是一樣的醜陋猙獰,但是眼神卻不同了,沒了適才的淫芒,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也不同。

    花千千怔怔地看著他,想著他剛才說的那番話,瞬間恍悟,卻又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

    “清郎?”

    “幸好是我,要是換了別人,你如何脫身?”

    真是他!

    她見鬼地瞪大眼,這聲音她認得,但這張臉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還有這耳朵……她特意瞅了下他的耳。

    “耳朵也易容了。”他知道她在看什麼,相處久了,他也知道了她的小秘密,只是沒點破罷了。

    花千千在曉得他是夜清後,先是喜極,但隨即怒火中燒,在夜清放開她之後,她一個巴掌掃過來,啪的一聲打在他臉上。

    任憑夜清反應再快,也沒想到在相認之後,她會給自己一巴掌,一時傻眼,誰知下一刻,她的眼眶紅了,如珍珠般的淚珠往下掉。

    她哭了。

    剛才即使極度驚惶,也沒見她掉眼淚,但現在平安了,她卻像個孩子似地哭了。

    夜清與她相處到現在,只見過她志得意滿的表情,不管是膽大妄為、頑皮或是鬼靈精怪,從沒見過她此刻脆弱的一面。

    “千千?”

    “你壞!壞死了!居然這樣嚇我!”她氣得對他又踢又槌,完全就像小孩子在打人似地朝他身上亂打。

    夜清忙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抱住,他知道自己做得過頭了,讓她氣壞了,他沒惡意,原只是想讓她嘗嘗危險的滋味,好讓她了解這不是一件小事,他只是想讓她明白,她目前的處境有多危險,他只是……不願意她涉險罷了。

    “對不起。”他溫柔地說,任由她打罵也不放手,只是一徑兒抱著她,等她氣消。

    花千千在他懷裡哭成了淚人兒,這輩子除了養育她的師父,她還不曾在哪個人的懷裡哭得這般沒節制,夜清是第一個。

    她這時候才知道自己真是小看這男人了,他使壞的時候居然也可以這麼可惡。

    “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

    “知道、知道,小聲點,別讓人聽到。”

    “你去死!”

    “好、好,我去死。”

    “你敢?”她氣不過,又狠狠捏他。

    “不敢、不敢,我回去讓你打、任你掐好不好?你想怎麼報復就怎麼報復。不哭。”夜清真怕她的眼淚,後悔自己剛才做過頭了,忙輕柔地為她拭淚,卻被她抓住手用力咬下去。

    花千千氣極了,他竟敢這麼對她,不咬這一口,她怒氣難消,等到那手掌真被她咬出了血痕,她抬眼瞪他,發現他正擔憂地望著她,還溫柔地問:“氣消了沒?沒消的話,再多咬幾口。”

    她松開嘴,氣鼓鼓地瞪他,雖然還是很氣,但咬了這一口,又見他一臉擔憂的樣子,這氣還真是消了不少。

    畢竟他們現在是在賊船上,小鬧可以,不能誤了大事,這點理智她還是有的,她抹了淚,火大地質問他,要他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夜清為了安她的心,便將他的計劃告知她。

    原來,他的想法跟她一樣,也認為從走私人牙販子下手,是和山匪接上線的有利線索,他易容成的人名叫何昆,是走私販子裡的人,當然,真正的何昆早就被他做掉了。

    夜清扮成他們的人,才方便打探更多消息,不像她,扮成被擄來的姑娘,能打探的有限,更何況在這群淫穢齷齪的豺狼惡虎中,女子實在很難自保,要是遇到適才那種情況怎麼辦?

    花千千雖不服氣,卻也明白他的顧慮是對的,但她氣的是,他不跟她商量一聲就走了,她不是個不顧大局又愛逞強的女子,夜清應該要和她商量,而她也會盡力配合,他不該就這樣不告而別。

    兩人在艙房裡,除了一開始的火氣,把事情說開之後,她的氣消了不少,依偎著他,訴說著兩人分別後的思念。

    面對嬌柔小女人的相思傾訴,夜清哪能不動情,低頭想吻她誘人的小嘴,卻被她用手擋住,罵他這張臉實在醜死了,雖然知道是他本人,但頂著一張其它男人的臉來吻她,她實在不習慣。

    夜清只好抱著她,兩人在艙房裡低聲說話,夜清還是堅持她不能繼續待著,必須盡快走人。

    花千千嘟嘴抗議。“我不走!”

    “若你不走,我只好打暈你,把你送下船。”

    她瞪眼。“你敢?”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她不發一語。以往任何事,他都能配合她、讓她,可是事情一旦牽扯到她的安危,超出他的底限,他就不好說話了,也會讓人看到他的堅持,那是殺手的決心,即使豁出性命也絕不回頭的決心。

    他不用言語說服,光是那一雙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眼,那眸底的冷芒便教人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花千千被他盯得起了雞皮疙瘩,心想說不定這人真的會把她打暈,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她立刻使出媚功,嬌軟地求他,裝可憐或撒嬌什麼的樣樣都來,但這一回,這人似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絲毫不動搖,還是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花千千咬了咬唇,原來這男人一旦硬起來,便像銅牆鐵壁似的軟硬不吃,她使盡了軟法子,好說歹勸,甚至色誘他,也沒讓他動搖分毫。

    可這時候叫她下船,她如何能甘心?正想繼續說服他時,艙外突然傳來了騷動聲,讓兩人皆是一愣,只聽得艙外有人大喊——

    “不得了!是官府!咱們被官府的人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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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3:20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夜清從艙房的窗口看出去,外頭火光大亮,舉著火把的船只散布在四周,將他們身處的這艘船給包圍了。

    “不好,是官府的水軍。”

    花千千來到窗口往外看,臉色不由得垮下來。走私販子尚未和買家接頭,這艘船就被官府埋伏的水軍給抄了,代表她的線索也注定要斷了,一想到自己給烏七的五百兩銀票,她心如刀割,抓到走私販子的賞金起碼值千金呀!

    她原本想用一石二鳥之計,一方面利用走私販子查出山匪的行蹤,一方面讓烏七對走私販子黑吃黑,削弱這些人的力量,她再捕獲走私頭子,大賺賞銀。

    她打的好主意,現在全泡湯了。

    船上亂成一團,殺聲陣陣,只聽得艙房外的賊子喊道:“咱們押那些女人當人質,殺出一條活路!”

    花千千聽了,心想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不過隨即心頭一顫,瞄向一旁的夜清,他又用那種執著的眼神盯著她,沉聲開口。“我不會讓你落入那群色鬼手中。”

    花千千嘆了口氣。“有默契是好事,但你可不可以別像我肚子裡的蛔蟲啊?”

    連她動什麼歪腦筋都知道。

    花千千其實十分樂意當人質的,要不然這些賊匪全落入官府手中後,哪還有她查案的分?

    “走!”夜清將她一把拉過來,往艙門走去。

    花千千乖乖配合著,她心想,官府的水軍都打來了,他們自然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夜清自然也是要避開的。

    船上一片混亂,殺聲震天,夜清能暗中視物,又熟悉這艘船,他試圖帶著花千千趁亂逃走,這時候又有其它人大喊——

    “四條官狗也來了!快逃呀!”

    四條官狗?花千千不禁奇怪,官狗有什麼好怕的?

    “四大名捕。”一旁的夜清在她耳邊說了四個字。

    花千千身子立時震了下。什麼?四大名捕也出動了?!

    原來那四位捕頭在道上有不同的名號,在百姓心目中,這四人是好人、是英雄,因此百姓稱他們為四大名捕,但在賊人眼中,卻恨他們入骨,便叫他們四條官狗。

    這下可不得了!他們任何一個都是十分難纏的家伙呀,更何況還全部都來了!

    花千千並沒有因為能見到四大名捕而高興,而是緊張地抓住夜清的手臂。

    “你快逃!”

    上回只來了一個雷封,夜清就差點受他一劍而死,幸虧僥幸落水逃走,這次四個一齊出現,夜清怎麼可能敵得過?為免他落入四大名捕手中,她只能叫他快逃,否則就來不及了。

    她臉上的擔憂和慌亂盡顯,都說患難見真情,人在危險中,表現出的情感最是真切,夜清望著她擔心的神情,黑眸裡盡是溫柔。

    說時遲那時快,花千千突然和夜清交換位置,擋在他背後,面對那刺來的殺招。

    這個變故來得太快,讓夜清措手不及,也讓突襲而來的對方急忙收勢,但劍氣還是劃破了花千千的衣袖。

    來人正是四大名捕之一的雷封,他本要一劍了結這個賊子,誰知見到花千千突然來到前頭,急忙收回劍勢。

    夜清因為背對雷封而未察覺,是花千千眼捷手快,急中生智之下擋住這一劍,她知道四大名捕的為人,不會傷及無辜,同時她抓住夜清的手,讓他的刀架住自己的脖子,假裝成人質,利用火光明暗不定的陰影,沒讓雷封發現是她故意讓夜清用刀架住自己。

    這一連串動作幾乎是在眨眼間完成,成功阻止了雷封接下來的攻擊。

    夜清與她有默契,知道她的意思,任由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鎮定未動。

    雷封擰眉,沉聲喝令。“放開她!”

    夜清沒出聲,而是抓著人質往後退了一步,花千千配合他,望著眼前的雷封,她心下只覺得老天真是愛作弄人,夜清都易容了,居然還是遇上雷封,這兩人還真是冤家。

    有人質在賊人手上,雷封怕傷及無辜,心有顧忌,不便動手,心下懊惱失去了先機,沒料到這賊人反應靈敏,竟能及時發覺到他的襲擊,以人質做盾,讓他不得不收回劍勢。

    夜清挾持花千千往後退一步,雷封便上前一步,雙方始終保持著距離,近不得身,卻也沒有拉遠。

    花千千眨眨眼,擠出淚花裝可憐,這個她最會了,為了讓雷封有所顧忌,並且分散他的注意力,她一邊和夜清往後退,同時心念電轉想法子。

    在一陣陣的打鬥聲中,她只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告訴夜清。

    “答應我,你一定要活著。”

    夜清看向她,只見清澈的美眸中有著依依不舍的淚光,他一時愣怔,下一瞬,她突然推開他,故意讓刀鋒割傷自己的脖子,驚呼一聲,同時往前撲去,跌入雷封的懷裡。

    這一推一撲,便是個機會,夜清瞬間就曉得她此舉之意,她這是故意借機拖住雷封,讓他乘機遁走。

    夜清一咬牙,知道機不可失,立刻隱入黑暗中,雷封想要追上去,花千千立即在他懷裡捂著脖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雷封頓住,低頭一看,赫見懷中女子頸上的血,當下也顧不得追人,抱起她轉身朝原路退回。

    他將花千千帶回官船上,吩咐一名官差過來。“叫大夫來!”

    “是!”來人立即轉身去找。

    雷封匆匆將花千千交給兩名侍女,交代了聲,便又轉身施展輕功躍回走私船上去抓賊。

    花千千被兩名侍女照顧著,在混亂吵雜的現場,她聽到一句威嚴的男音——

    “傳令下去,給本王將所有人抓住,一個都不准放過!”

    本王?

    花千千悄悄抬眼瞄向說話的男子,只見在火光晃動中,那人一身玄衣勁裝,手持長劍,站在高處指揮,那側臉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立體分明,英偉逼人。

    是陵王。

    花千千一眼便認出了他,心下暗驚,原來這些水軍是陵王帶領埋伏在此的。

    她在驚訝之余,仔細一想,驀然恍悟,不禁暗暗苦笑。這也難怪,她先前將查到的線索告訴師妹白雨瀟,而身為陵王寵妾的師妹必然會將線索呈予陵王。

    陵王為了查出幕後主使者,定然也鎖定了山匪,自己既然摸上了這條線,陵王當然也有可能盯住這些人,不過人家是王爺,勢力龐大,帶領水軍就把這條賊船給輕易包圍了。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但清郎只有一個,她不想失去他。

    望著遠處的火光,她悄悄握緊拳頭,暗暗向老天祈求,但願他能順利脫困,化險為夷,平安無事回到她身邊。

    玉桂坊琴音悠悠,舞伎慢舞輕歌,花千千坐在千秋閣的水榭樓台上,靠著軟榻,遠眺湖邊秋色。

    這個時節已是深秋,樹葉紅黃交錯,湖景倒影與四周美景交相輝映,大地染了一層秋妝,美得詩意盎然。

    面對此景,花千千卻無意欣賞,她和其它姑娘被官差救了之後,紛紛被送回了各處,而她也回到了玉桂坊。

    十日了,這十日對花千千來說,彷佛度日如年,她一直在等著夜清,但他遲遲沒現身,令她十分憂心。倘若他脫身了,應該會來找她才對,但他始終沒出現,難不成他出事了?

    想到這裡,花千千立刻搖頭,不,他那麼厲害,又會隱身術,一向只有他宰人的分,哪有別人宰他的理?

    進入這時節,秋宴變多了,邀請的帖子滿天飛,各家花魁美人領著自己的小廝和丫頭,在香道上踏花郊游,身為舞魁的花千千自然也收到不少邀舞的宴帖,但她全都以受傷為由,婉拒了所有邀約。

    她為了查出夜清的消息,曾暗中去衙門打探,但一無所獲,因為陵王將消息全部封鎖,抓了多少賊人、有多少活口,都沒讓人知道。

    她因為擔憂夜清,心情煩躁,柳娘和侍女只知她頸子上包著紗布,受了傷,但不知她因何受傷,花千千沒有明說,只是隨意編了故事敷衍了事。

    “小姐。”潔兒隔著幔簾,站在廊外輕喚。

    “何事?”

    “柳娘讓我來告訴小姐,有人上門來——”

    不等潔兒說完,花千千直接回絕。“不見。”

    “可是……”

    “早說了不見,不管是誰來,就說我身體抱恙,無法見客。”花千千煩躁地說。

    “這可不行呀,千千。”後頭趕來的柳娘越過潔兒,徑自掀開幔簾,來到水榭樓台的亭子裡,對側臥在軟椅上的千千苦求。

    “千千呀,這個人你一定得見呀,這人不但名氣大,而且是千金也求不來的人呀。”

    管他千金萬金,她花千千沒心思見人。

    “不見。”她連問都懶得問來人是何身分。

    柳娘本想賣個關子,見千千絲毫不動心,只好自己說了。

    “不能不見呀,來人是名動江湖的四大名捕之一,雷捕頭大人呀。”

    花千千原本懨懨的神情一怔,終於正眼看向柳娘。

    “雷封?”

    “是呀,莫說這人除了辦案,平日是絕不踏進青樓舞坊之地的,他今日來,特地指名了要見你哩。”

    柳娘說這話時,臉色是心花怒放的,雷捕頭大人的名號有誰不知?這人可是皇上親自點召過的神捕,身上有御賜金牌的,就算是朝中大官遇到四大名捕,也要多少敬著點的,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平常百姓,更是把四大名捕當成神祉一般地崇拜著。

    雷封大人親訪玉桂坊,已經引起舞坊所有姑娘的騷動,這位雷捕頭大人不只是個名捕,還長得好看,他不像京城貴公子那般俊秀斯文,亦不像武人那般粗魯陽剛,而是介於中間。

    他雖年輕,卻沉穩威嚴,俊逸中透著一股勇猛,眉宇之間有剛正之氣,令得那些姑娘雖然愛慕於他,卻只敢遠遠地偷瞧著,不敢近身褻瀆了他,連平日擅於交際討好的柳娘,在雷封面前也不禁收斂起輕佻的行為,變得小心恭謹。

    花千千擰眉,她可不像其它姑娘一聽到雷封來了就變成花痴,想到那日在船上的事,她懷疑雷封該不會是查到了什麼,所以找上門來。

    “我知道了,煩請柳娘將他領過來,我先回屋裡梳妝。”

    柳娘得了她的應允,當下欣喜地答應了,忙去招呼雷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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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3:40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雷封隨著柳娘踏進了千秋閣,他是常年捕匪緝凶的捕頭,身上自然帶有一股凜然正義之氣,神情雖溫和,卻依然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柳娘不敢怠慢,亦不敢像招呼其它公子那樣對他逢迎諂媚,反倒是伏低做小地敬畏著,他不開口,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雷封在千秋閣的待客花廳裡等待著,他打量屋裡的擺設,干淨簡潔,並沒有太多的飾物,亦無女兒家喜歡的花盆、玉器或多寶閣,除了桌椅和木制家具,就是一張大案桌,上頭文房四寶皆備,還擺放了各地方志、雜記,至於一些易碎的玉器或瓷器,那是完全沒有的。

    就連牆上的字畫也不是山水花鳥,而是駿馬圖或異地風景圖。

    雷封心想,這花千千是個妙人,她看似嬌柔,但屋裡的擺設卻是胸襟寬闊之人會喜歡的樣子。

    他哪裡知曉,其實花千千之所以這樣布置,是避免萬一有歹徒闖入,她與對方交手時,會打壞了珍貴的器皿,所以那些值錢的東西都被她換成了銀票,交給大師姊做生意去了,而且這屋子裡還有她設置的機關陷阱,必要時獵物用的。

    “雷大人。”悅耳好聽的嗓音客氣地傳來。

    雷封的目光從字畫上收回,轉過身面對她,瞧見了清麗佳人正站在門簾處,對他輕輕一福。

    她一福身,旁邊的四名侍女也跟著曲身福禮。

    雷封點頭。“姑娘免禮。”

    花千千見他坐下,便朝潔兒吩咐。“上茶。”

    雷封坐在幾前,看著侍女拿起玉壺為他倒茶,那手還微微抖著,有些緊張,他目光掃向所有人,凡是被他目光掃到的女子,臉蛋都紅了,眼神趕緊垂下,顯得羞紅又局促,他的目光最後落到花千千臉上,見她鎮定如常,淡然如水,絲毫沒有任何不安,舉手投足都十分從容。

    對花千千來說,見到雷封就跟見到自家衙門大人一樣,只有敬重,對他突然上門親點自己,她並不會心花怒放,而是另有想法。

    以她身為捕快的直覺來看,雷封不會無故找上門來,此次前來必是為了那天緝捕走私販子的事。

    花千千含笑問道:“雷大人是想聽琴還是賞舞?”

    雷封望著她的笑,這笑容美得婉約秀麗,不帶任何討好使媚之色。他曾聽聞過花千千的名號,知道她舞藝精湛,他的目光改落在她脖子的繃帶上。

    “姑娘的傷復原得如何?”

    “好多了,多謝大人關懷。”

    花千千低眉致謝,其實她脖上根本只是輕微的破皮罷了,她當時只是為了牽制雷封,所以才故意將自己的脖子割傷,然後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把血弄多一些,裝成很嚴重似的,她回來後休養個幾日,那淺小的傷口早結痂了,但她還是故意包上繃帶,假裝很嚴重。

    “你身上帶傷多有不便,就彈支曲子吧。”

    “是。”花千千應著,心想這人大概打算聽完曲子再問話吧。

    她命潔兒把她的琴和琴案搬來,撥了幾根弦後,她客氣地問道:“不知雷大人想聽什麼曲?”

    “都好。”他只說了兩個字,便沒下文了。

    花千千想了想,既如此,那麼她就彈一曲〈秋風詞〉,剛好現在是秋天,可以應應景。

    況且這〈秋風詞〉裡充滿了相思之意,正應了她的心情,她思念夜清,正好寄情此曲,藉以抒發相思。

    彈完了〈秋風詞〉,她又接著彈了〈石上流泉〉、〈山水情〉、〈梧葉舞秋風〉等等曲子,在她專注彈琴時,雷封始終閉眼聆聽,屋子裡,一壺茶,一雙人影,沒有言語,只有琴聲漫揚,秋風寫意。

    琴聲漸歇後,花千千這才想到,自己一連彈了好多首,也沒問人家要不要聽,反倒是自己彈得盡興後,忘了時光。

    她抬眼看向雷封,這時他也睜開了眼,與她視線相對,他點頭道:“好曲。”

    “謝雷大人誇贊。”

    花千千等著他發問,但接下來卻是一陣沉默,雷封又喝了杯香茗,放下瓷杯後,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

    “這個給你,塗傷口的,好好養傷,告辭。”說完他起身,沒有多余的廢話,踏著沉穩的步伐,離開了千秋閣。

    花千千怔怔地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好半天沒說話,待意識到他似乎真的走了,才回過神來。

    就這樣?不問她任何問題,聽了幾首曲子,喝了幾杯茶,留下一物,然後就走了?

    任由花千千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這雷捕頭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雷封這一走,她想了一個晚上,覺得自己當初並沒有露出任何破綻,而她本來也想乘機從雷封那兒打聽一下消息,想知道那天他們抓了多少活口,裡頭是否有夜清?

    可惜她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機會問,也搞不懂雷封來的目的是什麼?而他留下的那瓷瓶是醫治傷口的藥油,大師姊也有給過她一瓶,把這藥油塗在結痂的傷口上能生肌,避免留下疤痕,這藥可貴了。

    花千千始終想不通雷封的用意,索性也就不想了,不過這樣干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本想隔日出一趟遠門,去打聽夜清的消息,順道繼續追查山匪的線索,卻沒想到隔日晌午那雷封又來了,照樣點了她。

    花千千忙帶著一干侍女,大陣仗地迎接雷封,和昨日一樣,雷封沒有別的要求,只是喝了一壺香茗、吃了一盤小點,然後聽曲。

    花千千心想,他昨日沒問,原來是打算今日再問哪,於是她照著他的要求為他彈琴,因為他沒要求聽什麼曲,她就隨自己的意,彈了〈瀟湘水雲〉、〈碧澗流泉〉、〈鷗鷺忘機〉等曲。

    雷封依然是閉眼聆聽,他不叫停,她就一直彈,直到桌上的茶水喝完了,她也彈得累了,雷封這才睜開眼。

    “好曲。”

    “謝雷大人誇獎。”

    “好好養傷,告辭。”

    啊?

    她再度眼睜睜看著雷封離去,同樣的話,同樣的態度,除了聽曲飲茗之外,沒問她任何事,人便走了。

    接著一連幾天下來,雷封都會到她的千秋閣,每次情況都相同,她彈曲,他閉目凝神細聽,聽完之後,他只是淡淡地贊賞一句“好曲”,也不多話,說完就走。

    玉桂坊的其它舞伎們可嫉妒死她了,雷捕頭大人居然天天來,還只點名千秋閣,一坐就是半個時辰。

    誰不希望有花千千這樣的好運氣,柳娘也甚是歡喜,做這一行的,難免會遇上一些愛刁難的客人,有了雷捕頭大人的光臨,不但添了玉桂坊的名氣,還有震懾之效,那些平日愛在舞坊裡耍橫賣傲的,可要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但花千千卻不認為雷封是為了她或是為了聽曲而來,在這京城裡,她是以舞藝出名,不是琴藝,琴藝高超的前十大才女可輪不到她呀。

    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雷封了,他到底目的何在?

    花千千一開始就認定雷封到千秋閣找她,肯定是為了走私販子的案子,所以她所有的猜測和疑問,全都朝那方向去想,也因此她想破頭也猜不出雷封的心意,不知那雷封到千秋閣來,就真的只是為了來看她。

    自那一日在船上相遇,之後她和其它被救出的姑娘一起待在同一間臆房,那時候他便注意到她。

    其它姑娘嚇得又哭又慌,唯獨她,只靜靜地坐在窗口邊,望著窗外的月色,不哭不鬧。接下來在船上幾日,他常常看到她站在甲板上,遠眺江水秋色,安靜得像畫中的女子,嫻靜而自在。

    船行了幾日,眾女都苦不堪言,她卻淡然得好似出游賞景一般。

    他見過不少美人,她雖然也很美,但更令他驚艷的是她對一切的淡然自在。經由打聽,他知道了她的身分,原來她就是以舞藝聞名的玉桂坊花千千。

    這次四大捕頭奉命跟隨陵王,緝捕這群人口走私販子,劫了賊船,救出那些被劫的姑娘們,這其中,有不少是家世良好的閨閣女子,見到陵王或是他們四大捕頭,無不偷偷以眼角窺看,有的甚至故意制造機會,企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唯獨花千千始終安靜地隱在一角,從不在陵王或他們面前出現,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她便會悄悄地避開,從不對他們窺看打量。

    送她們下船、各自回到自己的處所後,他發現自己還想再見她一面,因此便有了舞坊之行。

    雷封天天上玉桂坊聽曲之事,很快便傳了出去,連其它三位名捕都聽說了,身為名捕之一的裴離非,笑嘻嘻地搭著好兄弟的肩膀。

    “聽說雷兄日日登千秋閣,賞秋月,聽秋曲,飲秋水,真是好雅興啊。”

    裴離非同樣生得俊朗不凡,與雷封穩重的性子不同,他個性豪爽,說話愛打趣,故意對他秋來秋去的,意思就是在取笑他賞楓、賞月、賞曲,都不如賞美人來得詩情畫意。

    雷封知道裴兄弟故意取笑他,也不否認自己天天上玉桂坊是為了看美人一眼,畢竟他敢這麼做,就不怕傳出去。

    他扯了個淡笑。“曲好。”

    “曲好,就不知美人是否好?不過能被雷兄看上的,必然是好的,雷兄若有意,不如納回家吧。”

    雷封搖頭。“此女心高,必然不願做小,不好。”

    裴離非驚訝。“不會吧?她不過是個舞姬,這樣的身分能當上雷兄的妾,可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哪。”

    “這與身分無關,她胸中海闊,容不下後宅一方天地,更何況,她心中有人。”

    “你是說她已有意中人?”

    雷封點頭。

    裴離非好奇地問:“她告訴你的?”

    “我未問,她也未說,我是觀其行,聽其曲而猜出來的。”

    裴離非更加好奇了。“若說看人看得出來,這一點小弟我可以理解,但是聽曲也能聽得出門道?這小弟就不懂了。”

    雷封侃侃而談。“她見到我,不羞不澀,目光坦蕩,只有敬重,並無仰慕。彈的每一首曲子都注滿了思念之情,我天天去看她,她眼中只有疑惑,沒有期待,她不思念我,彈的曲子卻有相思之情,這表示她心中另有他人。”

    裴離非算是個粗人,不如雷封對樂曲的欣賞能力,但聽完他的分析後,先是怔了下,繼而哈哈大笑。

    “難得啊難得,難得有雷兄看上的女子,可惜對方不解風情呀。”

    也難怪裴離非想笑,在京城裡,愛慕雷封的姑娘很多,曾有那世家、才貌樣樣好的閨閣女子,拜托爹娘找人來說親,但是都被雷封以重任在身、無心娶妻給婉拒,想不到雷封難得看上了個姑娘,人家姑娘卻沒那個意思。

    “以雷兄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更好的?再慢慢挑吧,好姑娘多的是。”

    雷封僅是淡淡一笑,好姑娘雖多,問題是這些好姑娘當中,就沒一個他中意的。他在意的不是家世或才貌,他在意的是一份感覺,不過他就算說出來,裴離非或其它弟兄恐怕不懂,因此他也不再說下去。

    另一頭,花千千依然繼續被雷封神秘難測的行徑搞得一頭霧水,她一向懂得看男人,也明白男人的心思,但這一回遇上雷封,她卻當局者迷,看不明白了,只因為小捕快遇到比自己位階更高的大捕頭,便犯了職業病,想的都是公務、刑案和線索,再加上她已心有所屬,才會始終沒弄懂雷封天天來的用意。

    這一日,花千千梳妝打扮好,坐在琴案前撥弄著琴弦,心想今日雷封必定會來,可該彈的曲目幾乎都彈完了,該彈什麼好呢?

    突然,她察覺到有異,立時心生警戒,喝問:“誰?”

    她站起來轉過身,卻發現一名男子正站在簾後,她認出身影,竟是雷封,不禁松了口氣,心想怎麼無人通報她?

    她掀開簾幔,迎上前去。

    “雷大人。”她彎膝福身,輕聲問安。

    雷封一雙眼盯著她,她今日穿了一襲鵝黃色的寬袖衫,下著花裙,外披雲肩,梳望仙髻,發上一支琉璃花簪襯得她嬌美動人,如一朵湖邊清雅的水仙。

    他幽深的眸子將她的嬌容收進眼底,不發一語。

    顯然是他沉默得太久,花千千不禁疑惑地抬眼。

    “雷大人?”

    雷封這時候才有了動作,他在幾案前坐下,花千千目光隨著他,頓了下,接著搖搖頭,心想這雷大人真是越來越讓人搞不懂了,不過越是讓人搞不懂,她就要越謹慎。

    “讓所有人退下吧。”雷封突然開口要求。

    花千千頓住,隨即明白了什麼,恐怕今日雷大人是有備而來了,她立刻對所有人下令。

    “全退下去,沒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來打擾。”

    “是,小姐。”

    潔兒放下了茶水和糕點,和眾侍女們忙退了出去,不敢有耽擱,直到所有人退出房外,帶上門,花千千這才慎重地看向雷封,等他發問。

    雷封站起身,在屋裡踱步,目光掃了下四周,淡問:“只剩你我二人?”

    “是的,此時此刻,只有你我二人。”這雷捕頭葫蘆裡賣什麼藥,總算要拿出來了。

    雷封突然轉身,毫無預警地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收攬入懷,目光如炬,鎖住她的眼。

    “如此良辰美景,千千可願與我一塊兒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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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花千千瞪著雷封,緩緩沉下臉。

    “你不是雷封,你是誰?”

    “千千這是怎麼了,我是雷封呀。”

    “別動歪腦筋,我手上的匕首可是塗有劇毒的。”她冷笑道,在對方摟她入懷時,藏在袖中的匕首也同時抵上他的腰了。

    這人假扮雷封幾乎沒有破綻,唯一的破錠就是他不該抱她,雷封不會有這種舉動,因此她篤定這人是假的。

    她沒忘記有人正覬覦著她的項上人頭,所以她無時無刻不提高警覺。

    假雷封聽到她的話,眼中光芒未消,只收起了笑,沉聲道:“我還以為,如意郎君在前,會降低你的警性。”

    這聲音……

    花千千冷然的美眸因驚訝而睜大,因為對方的聲音變了,這熟悉的聲音,她只聽一次就認出來。

    “清郎!”她欣喜地喚著,嬌容難掩激動,突然想起什麼,又急忙道:“哎呀等等,讓我先把匕首收起來。”

    夜清見她將匕首收得馬虎,快手抓住她的手腕。“這匕首不是有毒?”

    她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假的,我瞎編的。”

    夜清一聽,這才放心地松開手,她把匕首收好,雙臂環住他的腰,往他懷裡貼去,一雙美眸閃著雀躍。“你終於回來了,讓我好等呢!”

    夜清只是望著她,不發一語,而花千千盼他盼了許久,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他,便一股腦兒地把想說的話全說給他聽。

    “你到底去了哪兒?怎麼現在才來見我?為什麼沒聯絡?這些日子過得好嗎?都做了些什麼?”

    她一連問了好多問題,接著又說自己有多想念他,最後發現自己說了那麼多,卻沒見他回答,只是一直盯著她看,這才察覺到異常。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清郎?”

    夜清這才緩緩開口。“這事說來話長,倒是我一進城,就聽到了你和雷封的事。”話說到這裡,他便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等著她接下去說,但花千千除了盯著他瞧,臉上堆著笑,也沒接話,直到發現夜清的態度不對,似乎多了一分疏冷,她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了隔閡。

    “我和雷封有什麼事?”

    “這應該是我要問你才對,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說什麼?”

    “你與雷封。”

    “我跟他怎麼了?”話題又繞回來,她還是不懂,見夜清不置一詞,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狐疑地問:“你該不會以為我和他之間有什麼吧?”

    “不是嗎?”

    花千千驚訝地瞪著他,隨即明白過來,她沉下臉色,離開他的懷抱,往後退了一步,冷冷瞪著他。

    “你故意易容成他的樣子,是為了想知道我跟他是不是有染?”這就是為什麼他剛才突然抱住她,還說什麼“共享良辰美景”這種肉麻話,原來是為了測試她。

    見她一臉憤怒,轉身要走,夜清立刻伸手拉住她。

    “別碰我!”她不客氣地甩開他的手。

    “千千。”他不肯放她走,這次不管她怎麼甩,他都不放開。

    “你既然不相信我,還來問我做什麼?別人說的你就信,既然如此,你走好了!”

    “千千……”

    “枉費我這些日子一直盼著你來,擔心你、掛念你,你一出現,就是這樣給我難堪的!”

    夜清見她生氣,心中一緊,更加不肯放手,用力圈住她。

    “是我小氣了,不該以小人之心懷疑你,實在是因為這消息傳得太廣,更何況他那麼優秀,又是如雷貫耳的名捕,不像我,只是個亡命江湖的殺手,與他天差地遠……”

    花千千原本已經氣極,一聽到他這自我貶抑的話,心裡更氣了。

    “比什麼?我花千千若要求富貴,攀上高枝,有的是機會,嫁進王府當妾更不是問題,我卻選擇了你,你不知道我為何挑上你嗎?”

    夜清很老實地回答。“你既然問了,我就明白說,我真不懂你怎麼會看上我?”

    她氣得牙都疼了,怒極反笑。“你敢質疑我的眼光?你當我是什麼人?見一個愛一個嗎?”

    夜清被她眼中的委屈給刺得心疼極了,低聲賠罪。“是我膚淺了,你很好,是我不好,心窄。”

    花千千本想用話再刺刺他,但見他低聲下氣地道歉,一顆心也軟了,沒好氣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警告他。

    “這世上有權有勢有名望的男子多了去,但關咱們什麼事?我就愛你這個樣的,傻不隆咚又性子直,好欺負。”

    夜清被她這麼一說,收緊了雙臂,將她抱得更緊,黯淡的眸子亮了,目光熱切。

    花千千又道:“外頭傳的都是不准的,加油添醋的居多,人們慣愛道人是非,那雷封平日又不上青樓舞坊,難免招來臆測,他來我這兒,是來查案的。”

    於是,她將自己的判斷和猜測告訴夜清,他聽了仍有些狐疑,畢竟他是男人,男人的心思只有男人懂,所以他才會相信外頭的說詞,然而,聽了她的話後,又有些不確定,雷封日日光顧她的千秋閣,難道真不是為了她,而是另有目的?

    “這雷封名列四大名捕之一,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天天來,我天天提心吊膽,就怕他是來探查你的。”

    夜清的臉色稍緩,沉默了下,細想著與雷封的兩次交手,這人要緝捕他歸案都沒成功,難不成真被他發現自己和千千有來往?

    這時柳娘的聲音傳進來。“千千呀,雷大人來了,快出來招呼呀。”

    花千千和夜清皆是一驚,說人人到,也太巧了,夜清身形一閃,隱藏了起來,花千千則趕緊出去,迎接雷封的到來。

    雷封來看千千,柳娘是最高興的,她將雷封領到千秋閣後,便對千千叮囑要好好招呼雷大人,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花千千表面微笑,心下卻是謹慎小心。

    “雷大人安,大人今日想聽什麼曲子?”

    “隨意。”雷封一如往常,說話言簡意賅。

    花千千會彈的曲子就那幾首,既然他要聽,她就彈吧,但或許是因為心有掛礙,因此今日特別拘謹,而琴音能代表一個人的心境,她的心境自然透過琴音傳達給了聆聽者。

    彈了兩首曲子後,琴音暫歇,雷封突然開口。

    “千千姑娘今日心事煩重?”

    花千千怔了怔,隨即微笑道:“雷大人何此一問?”

    “今日姑娘的琴音微亂,似乎心神不寧。”

    “大概是千千琴藝不精,讓雷大人見笑了。這茶冷了,我再為大人換一杯吧。”

    花千千將茶水倒掉,把爐上的茶壺拿起,為他注入新的一杯茶。

    雷封見她有意避而不談,借著倒茶蒙混過去,略顯失望,但他不是個容易妥協之人,既然開了口,便不輕易打消念頭。

    “雷某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

    花千千含笑道:“雷大人言重了,請說。”

    雷封盯著她,眼神專注銳利,輕聲道:“我想知道,你心中所思之人,現下在何處?”

    花千千拿著茶壺的手一顫,動作雖微小,但沒逃過雷封的眼,他心下暗嘆,她心中果然有人。

    可花千千想的卻與他完全相反。他果然查到夜清與自己有往來嗎?他天天來千秋閣,便是想逮住夜清吧?既然逮不到,索性直截了當地問她。

    夜清此刻就在她的屋子裡,這可不得了,若是被他抓到,夜清鐵定難逃牢獄之災,甚至可能會被送上斷頭台。

    “雷大人說笑了,千千心中沒想著別人。”

    雷封見她笑靨如花,那笑卻沒笑進眼底,知道她不肯說,也不願承認,便道:“我知道你不肯說,無妨,我會查出來的。”他將茶一飲而盡,站起身,依然是那句話。“好好養傷,告辭。”話落,瀟灑離去。

    他一離開,花千千的笑容收起,忙將門帶上,又四處去檢查門戶,確定附近無人埋伏或偷聽。

    夜清來到她的身後,低聲道:“他已經走了。”

    花千千轉過身,著急地對他道:“清郎,糟了,他真是來抓你的,而且他恐怕知道了你與我有往來,剛才還特地警告我,說他一定會查出來的。”

    夜清原本以為雷封對花千千有意,現在聽她說得如此肯定,自己也開始相信了,或許真是他想多了,不過話說回來,只要千千的心在自己身上,他又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

    他將花千千摟過來,安撫道:“別擔心,我今日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她愣住,見他一臉認真,不禁好奇。“什麼事?”

    夜清扶她坐下,將這陣子的行蹤向她說了個大概,原來那一日在船上,他帶領了部分的人逃走,繼續以昆哥的身分成功混入了那群賊人之中,同時與山匪接上線,這就是為何他一直沒有來找她的原因。

    花千千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你真混進去了?”

    他點頭。“經過這一番同生共死,他們現在視我為自己人,不過這群山匪十分狡猾,為了取信於他們,我恐怕還得再待一陣子。你耐心等我的消息,我會把山匪的藏身地找出來,交到你手裡。”

    花千千聽了,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夜清真的成功與山匪接上線了;憂的是夜清潛伏在他們之中,一旦被發現,怕是凶多吉少。

    “你既然已經與山匪接上線,不如咱們抓了其中幾人,嚴刑逼供找出山匪窩即可,莫再涉險。”

    他搖頭。“我想戴罪立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未來。”

    夜清將他的計劃告訴她,若要脫離無影門,最好的方法便是投靠朝廷,而投靠朝廷沒那麼容易,朝廷不收無用之人,他必須證明自身的價值和能力,而為朝廷找出山匪,是他的機會。

    “我查出山匪窩,證明襲擊陵王的那群人並非無影門,等於為無影門洗刷清白,無影門領我這份情,對我脫離門派有益。再則,我將襲擊陵王的那群山匪交給朝廷,朝廷不但可以剿了山匪窩,還能循線追查幕後主使者,可謂一舉兩得。”

    花千千怔怔地看著他,她不得不承認,夜清這個計劃非常可行,而且是好得不能再好,若是以往,她不會猶豫,肯定舉雙手贊成,但現在,她情根深種,心上人正打算用他的命為他們掙一個未來,他如此搏命,她又怎能袖手旁觀?

    夜清知道自己殺手的身分是個麻煩,除非將功贖罪,才能為自己爭一個位置,他如今有了她,若要與她長相廝守,首要之務便是破了山匪這個案子。

    而陵王,就是他的機會。

    花千千原本不肯,卻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加上夜清的期盼——她本以為只要兩人有心在一起,他的身分不是問題,但夜清要的是一個安穩的未來,他想光明正大地與她站在一塊兒。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懂他的心,最後拗不過他,終於答應。

    她緊緊抱著他,向他索取承諾。“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有個萬一,我絕不會原諒你。”她語氣凶巴巴,雙目卻泛著淚光。

    “我答應你。”夜清語氣堅決,隨即烙下吻,深深吻住她。

    兩人唇舌糾纏,將所有言語化為這孟浪深情的一吻,今夜,他狂野溫柔地要著她,而她極力地配合他的需索,與他緊擁在一起,彷佛這是他們最後一夜,彼此貪婪索求對方的美好,一次又一次地擁抱著,似乎想將彼此的靈魂深深烙印在一起。

    直到清晨的第一束晨曦照進屋裡,花千千醒來時,夜清已經離開了,而他的溫度還留在床上。

    夜清走後,花千千一邊在玉桂坊當她的舞魁,一邊耐心等待。雷封依然會來,而花千千也發現,或許是因為雷封的關系,想殺她的人始終不再出現,依著這份好處,花千千覺得有雷封這座門神鎮守,比自己在屋內設機關陷阱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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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4:1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秋去冬來,京城下了場雪,鋪上一層銀妝,看似寂靜的大地,實則醞釀著一股驚濤駭浪的風暴。

    夜清不負所望,找到了山匪潛藏的地點,花千千帶著這個重大的線索,聯絡上小師妹白雨瀟,加上二師姊宮無歡從江南一路趕來,三人會合密謀。

    有了花千千帶來的山匪消息,以及二師姊從江南帶上來的一份名冊,白雨瀟將這兩條線索帶回王府,密呈給陵王。

    陵王得了重要的線索,連夜趕赴皇宮,求見父皇,將此事上報,讓皇上大喜。

    江南鹽稅積弊已久,朝廷正苦於沒有突破口,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重大的線索,整個冬天,皇上召集重臣密商,暗中派遣威遠將軍率軍圍剿山匪。

    眾山匪不料這個冬天會遇到襲擊,被殺個措手不及,兩方激戰,死傷無數,但朝廷得了機先,山匪不敵,成為降俘。

    下獄的山匪被嚴刑拷問,果然逼出實情,他們拿了萬兩賞銀,刺殺陵王,再嫁禍給無影門,以混淆朝廷的偵查方向。

    春天,朝廷派兵秘密下江南查緝私鹽,私鹽販子成群結黨,勢力龐大,牽連當地士族,朝廷查獲的私鹽多達萬余斤,又陸續逮捕虛報價格的鹽商,查緝勾結的貪官有百余人。

    此事還牽涉到當地的土豪,他們勢如強賊,當地官兵勢力不及,朝廷再加派官兵南下,剿滅土豪,拿下歷任鹽運使和一大批官員,換上一個膽氣過人的鹽政官,追查鹽引的去處。

    隔月,朝廷查出收受江南官員賄賂的證據,逮捕與山匪勾結的馮總督,一時江南官場震蕩,此事一直延燒至七月。

    延宕多年的鹽稅案,讓百位貪官下獄的下獄,斬首的斬首,勢力盤根錯節的士族元氣大傷,朝廷至此大獲全勝,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接下來三個月的江南動蕩不安,需要重新整頓,休養生息。

    花千千此刻身處在京城郊外的宅子裡,好一陣子沒到這兒來了,戴嬸把這處宅子打理得十分干淨。

    她暫時離開了玉桂坊,說要去拜師學藝,加強琴藝,一來是要遠離雷封的監視,二來想遠離是非,好好休息。

    這大半年來,朝廷忙於整頓江南鹽稅貪瀆案,加上師妹白雨瀟懷了皇家子嗣,陵王派人看守得緊,不方便出府。

    如今已是八月,暑氣漸增,花千千讓戴嬸將冰鎮了一日的寒瓜切了,分給所有僕人,她自己則待在庭院的涼亭裡,石桌上擺了切好的寒瓜,她手上拿了一個,開心地吃著。

    過了午時,如花千千所料,一道熟悉的聲音大老遠地就傳過來。

    “三師姊——三師姊——”

    還沒見著人影,聲音卻是跑得比人還快,花千千不禁彎起一抹笑,但她沒起身,繼續大口大口吃著寒瓜,果不其然,那人影出現在月門那兒,一見到石桌上的寒瓜,那奔跑的速度加快了。

    “寒瓜!”白雨瀟輕功一點,也不走曲橋,直接越池而過,在荷花葉上點了幾下,人便躍了過來。

    一進了涼亭,她不客氣地坐下,連招呼都不打,伸手拿起一片寒瓜就咬。冰鎮過的寒瓜汁多味美,入口即涼,那股消暑勁兒讓白雨瀟滿足地大大嘆了口氣。

    “三師姊,那位大爺又把這稀罕的寒瓜送來孝敬你了?這人實在太上道了!改日你也介紹給師妹認識認識。”

    花千千白了她一眼。“你也真有出息,一顆寒瓜就被收買了,你三師姊我是舞魁,那些擺闊送上黃金的男人,都不見得能見我一面。”

    “你可以擺架子不見人,是因為你沒嫁人,師妹我卻是想出府還得和王爺鬥智,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溜出來。”

    “你呀,都當娘的人了,還這麼不安分。如今身分地位不同了,陵王妃的頭銜可不是兒戲呀,找個時間,我要見見我那兩個可愛的外甥。”師妹生了一對雙生子,剛好一男一女,促成一個“好”字,實在有福氣。

    白雨瀟嘟起嘴。“司流靖是故意的,他王爺貴事多,見不得我清閑,將王妃的頭銜壓在我身上,還讓我一次生兩個,存心忙死我,讓我沒時間偷溜出府!”

    花千千聽了,禁不住失笑。“他倒是寵愛你。”

    白雨瀟瞪大眼。“我剛才說了那麼多,有哪一句說他寵愛我了?”

    “他如何寵愛你,還需要用說的嗎?都表現在你臉上了。一陣子不見,瞧你顧盼有神,嘴上念著,眼睛卻是笑著,可見在王府的日子可滋潤的呢。”

    女子嫁人後,看氣色就知道過得開不開心,師妹全身容光煥發,雖然生了孩子,但美貌卻比以前更盛,如同一朵被精心滋養的花朵,香氣迷人,除了多一分為人母的韻味,不可否認的,她身上屬於女子嬌美的風情也更加動人了。

    白雨瀟被三師姊看得不好意思,她只是羞於在師姊面前承認罷了,司流靖對她的好,的確什麼東西都換不來,她埋怨無法自由出府,也不過是說說罷了。

    被師姊一雙美眸促狹地打量,她極不好意思地回答。“他對我的確好得沒話說,就是霸道了點。實不相瞞,師姊就算不找我,我也要找師姊求救呢。”

    “喔?怎麼了?”

    “王爺一直逼問我那名冊和山匪消息的來源處,我實是被逼急了,才想找你商量商量,王爺已經懷疑我另有身分。”

    話題進入重點,花千千也收起玩笑的心思,遞了擦手的毛巾給她擦拭被寒瓜汁沾到的地方。

    “你還沒告訴他咱們是暗捕的事?”

    “還猶豫著呢,咱們是暗捕,總要暗中行事,說穿了,就當不成暗捕了。”

    花千千微笑,把手覆在師妹手上。“這次找你來,的確也是要和你商量這件事,不,應該說,是找你幫忙。”

    “說什麼幫忙的,師姊想要什麼,吩咐一聲便是,你我是自己人,還需客套?”

    花千千聽了心中一軟,她們四個師姊妹從小被師父收養,感情如同親姊妹,而四人之中,她與雨瀟的感情最好,能聊的話也最多。

    她沉吟了會兒,慎重地說:“咱們是暗捕之事,恐怕瞞不了王爺了,因為我需要借用王爺之力來保護自己。”

    白雨瀟聽了,發覺事有蹊蹺,也正色問:“保護自己?怎麼回事?有人要對你不利?”

    “到了這節骨眼,我也不瞞你了,有人發了追殺令要殺我。”

    白雨瀟聽了大驚,神色凝重,回握師姊的手。“誰要殺你?怕是和江南鹽稅有關是吧?知道你在調查,所以想滅口,就像那些襲擊王爺的人一樣。”

    “有可能,他們買通殺手,這大半年來,陸續有殺手找上門來,因為陵王忙於江南政務,你又在養胎,所以我才沒告訴你,如今眼看江南之事已大致底定,你也生了,所以我想……”

    話說到這裡,花千千正打算告訴師妹關於夜清的事,誰知師妹忽然眼神凌厲,抽出腰間軟劍,朝上攻去。

    這事情來得突然,花千千阻止不及,卻也不慌,而是懊惱地瞪著那兩個在屋內就打起來的人。雨瀟會出劍行刺,情有可原,但那個夜清沒事干麼湊一腳,又還沒到他出場的時刻。

    花千千是舞魁,這出場時機都是很講究的,她氣得插腰瞪向夜清,她知道,除非夜清故意,否則雨瀟是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的。

    花千千也拔出了劍,順勢而上,目的是阻止他們繼續對打。

    “住手!”她一劍擊出,擋下師妹的招式,立在中間,隔開了兩人。

    白雨瀟是捕快,自然有著捕快的敏銳直覺,她在這陌生男子身上嗅到殺手的煞氣,加上剛才師姊才說了暗殺之事,而這人鬼鬼祟祟地隱在梁上,若非自己身手快,恐怕師姊已遭遇不測。

    “這人是殺手!”白雨瀟憤恨道。

    花千千忙解釋。“他不會殺我。”

    “他是什麼來頭?”

    “他是無影門的殺手。”

    白雨瀟面露震驚。“無影門?你還說他不是來殺你的!”

    “他是殺手,但不會殺我。”

    白雨瀟狐疑地看了師姊一眼,又瞪向那人。“他手上拿著什麼?”

    花千千從夜清手上接過,攤開來給她瞧。“這是我的懸賞畫像。”

    “為何在他手上?”

    “有人出賞金,叫他來殺我。”

    白雨瀟瞪著花千千好一會兒,最後才吶吶地開口。

    “師姊,師妹認識你這麼久,還真是第一次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殺手拿著懸賞畫像藏在梁上,不是來殺人,難不成是來找人吟詩作畫的?

    也難怪白雨瀟會誤會,夜清帶著這幅畫,用意是想把這個證物給白雨瀟過目,即便他無害人之意,但他全身上下散發的煞氣,活脫脫就是一個令人膽寒的殺手。

    沒辦法,殺手當久了,這氣勢一時之間改不過來。

    花千千忙放下劍,把師妹拉過來,又轉頭指責夜清。

    “都說聽我吩咐,叫你出來才出來,你干麼嚇我師妹?”她沒好氣地瞪他。

    夜清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對花千千說道:“她功夫不錯,不輸給你。”

    切!敢情他是手癢,故意測試師妹身手的?

    “我們都是同一個師父教的,功夫自然一樣好!”

    夜清點頭,很老實地說:“不過遇上像我這種級數的殺手,依然討不了好處。”

    花千千翻了個大白眼,不理會他,把師妹拉回桌前坐下,當著驚疑不定的師妹面前,為她介紹了夜清,也將自己如何因他之助,逃過其他殺手的殺招之事說了一遍,還說了他潛入山匪窩一事——之所以能查出山匪窩,他功不可沒。

    白雨瀟聽了驚訝,至此才終於明白,她早就覺得有人在襄助師姊,師姊才能查出襲擊陵王的那群人並非出自無影門,而是山匪嫁禍,卻沒想到相助之人竟然是無影門的殺手。

    花千千還說了,希望能將夜清引薦給陵王,夜清是能人,而陵王是懂得納才之人,她認為以夜清的身手,陵王必定欣賞。

    白雨瀟本就不是迂腐之人,她和師姊一樣,不介意夜清的殺手身分,甚至覺得他能為了師姊不惜豁出性命相救,潛入山匪窩,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心下不禁佩服三師姊,連無影門的冷酷殺手都拜倒在師姊的石榴裙下,乖乖稱臣。

    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師姊的安危,只要沒查出幕後主使者之前,師姊都有性命之憂,她想保護師姊,不讓人傷害她。

    突然,她靈光一閃,興奮地站起身。“有了!我想到一個萬全的辦法,可以保護師姊,不讓對方有機可乘!”

    花千千盯著師妹欣喜的表情,好奇地問:“什麼辦法?”

    “師姊,你先等著,我先回王府一趟,你在這裡等我消息!”說完,白雨瀟即刻轉身,也不給花千千詢問的機會,匆匆出了宅子,趕回王府去找她的王爺夫君。

    花千千目送師妹離去,失笑搖頭。“真是急性子,都當娘的人了,還像個孩子。”

    夜清來到她身邊,與她站在一塊兒,問道:“她真有辦法?”

    “我這師妹呀,妙人一個,腦子裡的鬼點子也特多,她若說有辦法,那就是有辦法,咱們就等等吧。”

    她轉身牽起夜清的手,將他拉回桌前。“來,吃寒瓜。”

    “好。”

    “這寒瓜是愛慕我的林員外送的,你可要多吃點。”

    “……”夜清不語,望著她嫵媚含笑的容顏,目光落在她送入嘴裡的紅肉寒瓜上,不說二話,傾身向前,含住她的唇,搶走她嘴裡的寒瓜,品嘗那美味的丁香小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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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6 00:24:23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白雨瀟悄悄回到王府,熟門熟路地摸進來,一進院子,就見到屋前跪了一地的僕人。

    看見這陣仗,她傻了好半晌,接著大大地嘆了口氣。

    不用問,能讓她院子裡的奴僕跪了一地,除了司流靖還會有誰?肯定是她溜出府的事被司流靖知道了,不過他不是要陪皇上南巡嗎?今早出門的人,怎麼又回來了?

    她也真是時運不濟,安分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偷溜這麼一回,居然就被逮了。

    白雨瀟躲在樹後思考著,大約想了一刻,心下有了決定,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反正遲早要面對,於是她壯士斷腕一般地走出去,也不進屋,也不問怎麼回事,而是找了個空位跪下來,和大伙兒一起湊熱鬧。

    這下子把那群跪著的奴僕給嚇傻了,在一旁奉王爺命令監視的大管事也被驚住了。

    陵王妃不但是主子,更是王爺的心頭寶,王妃在他們面前跪著,大管事和護院們哪裡還能冷靜?

    “王妃娘娘,您可別折煞奴才了,快起來吧!”大管事命令旁邊的丫鬟快把主子扶起來。

    “不准碰我!”白雨瀟對丫鬟們命令,又瞪了大管事一眼,威嚇道:“我就喜歡跪著,何時輪到你來管我了?”

    這大管事是負責王爺主院的,白雨瀟這麼跪著,就是要讓司流靖知道,他罰她院子裡所有奴才跪著,那她身為主子也有連帶責任,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也要跪著。

    她眼角瞥見已有護院匆匆去稟報王爺,她知道,自己偷溜出府肯定把他給氣死了,不過她這王妃也不是白當的,她早就摸熟司流靖的脾氣。

    他故意讓一干人等跪著給她瞧,就是要她去求饒,如果求饒有用,她是絕對不會猶豫地去向他求饒認錯,但是這麼做一定無法消彌司流靖的怒火,最高竿的做法就是先罰自己,她這王妃都放下身段和面子,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跪了,他能無動於衷嗎?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的工夫,有人踏進了院子,她不用抬頭,都能感受到那股壓迫而來的窒息感。

    一雙黑底繡著金線的靴子大步來到她面前站定,白雨瀟低眉垂首,順著靴子慢慢往上瞅,果然瞅見一張怒氣陰沉的冷面,雖帶著憤怒,依然俊逸過人。

    一瞧見夫君怒不可遏的神情,那雙眼都要噴出火來了,白雨瀟立刻識相地做出小媳婦心虛懊悔的模樣,還誠意十足地顫抖著身子,眼裡打轉的淚花更是示弱時不可少的工具。

    “王爺,妾身有罪。”她用著可憐兮兮的哭腔道。

    “你也知道有罪?”

    “知道,所以妾身跪著呢,妾身該死。”

    司流靖知道她是故意的,眼角抖了抖。他本來決定這次不管她怎麼求饒,絕不輕饒她,但他又舍不得罰她,於是就罰她身邊的奴才,讓她心疼,讓她怕!

    誰料到這個狡猾的小家伙,居然自己先跪了,逼得他不得不親自過來。

    “好,很好,你倒是舍得下王妃的面子,不知羞恥地給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下了。”他每一字皆是咬牙說出,彎曲成拳的指關節發出“喀吱喀吱”的響聲,彷佛隨時想掐死她似的,當然,這也只是做出來的架式而已,沒人相信王爺真舍得掐死王妃。

    任白雨瀟再頑皮,也知道這回司流靖真是氣大了,平日在他的容忍範圍內,她耍耍小心機、任性一下可以,因為他寵她,但是他也有他的底限,一旦越過了底限,恐怕就無法簡單善了,他不會傷害她,卻會拿她的人來對付她。

    幸好,白雨瀟懂得察言觀色,見招拆招,她立刻含著淚花愧疚道:“王爺的生辰快到了,妾身以為瞞著王爺偷偷准備生辰禮,能給王爺驚喜,卻不料妾身想錯了,倒令王爺氣惱,妾身該死!”

    司流靖怔住,原本不管她說什麼理由,他這回都不依她,哪知一聽到生辰禮三個字,他便頓住了。

    給他驚喜的生辰禮?是什麼生辰禮?他覺得這是陷阱,不該問,但又禁不起心中的好奇,這古靈精怪的小家伙主意多,她帶給他的意外,從來不缺驚喜。

    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好奇,這想法就搔得心中麻癢難抑,越不問就越想知道,簡直憋得他一口氣上不來,偏偏她只是可憐兮兮地瞅著他,也不再說下去。

    司流靖在心中天人交戰著。當著所有奴僕的面,他拉不下面子,可他又很想知道她這次在搞什麼花樣,最後,他還是輸給了心癢難耐的好奇心。

    “跟我進來!”他沉聲命令,越過她往屋裡走去,雖沒叫奴僕們起身,但至少讓人知道,王爺這是動搖了。

    白雨瀟眼中閃過一抹亮芒,但仍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一樣低著頭,起身跟隨在夫君身後,小心翼翼地進了屋。

    主子們進屋後,不管是跪著的還是沒跪著的奴僕們,全都左右瞄著,從彼此的眼中瞧見一抹希望之光。

    “我賭五兩銀子,押娘娘贏。”

    “我賭十兩銀子,押殿下贏。”

    “我賭十兩,押娘娘。”

    “三兩,殿下。”

    “四兩,娘娘。”

    “喂喂喂,你們這是反了,公然聚賭,就不怕王爺懲治你們?”

    “大管事,您賭不賭?”

    大管事板著臉,猶豫了下,往屋裡頭看了一眼,然後蹲下來,拿出銀袋。

    “我賭二十兩,押娘娘贏。”

    奴僕們在屋外下賭注,押注最大的王妃娘娘斂眉低首地站在夫君面前,一副愧疚小可憐的模樣,而司流靖則坐在太師椅上,一雙銳目盯著她。

    白雨瀟瞄了司流靖一眼,見他只是瞪著自己不說話,端著架子,看來這話題得由她來開頭才是,於是她上前拿起桌上的白玉壺,倒了杯水,端起杯子討好王爺。

    “夫君,喝茶。”她笑得極盡諂媚,完全不掩飾討好的心思,不但不能隱藏,還要故意做得誇張,越明顯越好,這表示她在乎他,他才會高興。

    司流靖瞪了她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然後往一旁的茶幾上重重放下。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倘若故意以准備生辰禮當借口來誆我,我不會饒了外面那一干奴才,全部送走!”

    白雨瀟立即跪下,抱著他的大腿,仰著一張小臉,惶恐地道:“夫君,水兒說的一字不假,是真的准備了生辰禮要給你驚喜呢。”私底下,她自稱小名水兒,喊他夫君,因為司流靖喜歡,很吃她這一套。

    司流靖依然繃著臉。“既如此,那生辰禮呢?!”

    “夫君的生辰還沒到呢……”

    “拿出來,若是拿不出來,今天我就換走外頭那批該死的奴才!”他銳利的眼神又嚴厲了三分。

    基本上,司流靖不相信她的說詞,卻又好奇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他倒要看看這回她要如何對他交代。

    “好嘛好嘛,夫君說什麼就是什麼,水兒照辦就是了。您別氣,再喝杯水,消消氣。”白雨瀟站起身,又殷勤地伺候著。

    司流靖怒歸怒,但他從來不會拒絕愛妃的服侍,說起來,也只有在他拿捏了她的把柄後,才能看到她像個小女子一般殷勤討好地伺候,他其實還挺享受她這模樣的。

    在他喝水時,她還順道為他捏捏腿,一副贖罪的樣子,令他火氣消了些,說真的,她這捏腿捏肩的功夫,的確讓人覺得舒服,令他禁不住閉上眼,暫時先享受一下,但是嘴上卻警告她。

    “別以為捏個腿就可以蒙混過去,你最好給我交代清楚。”

    白雨瀟忙應話。“是是是,夫君,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情同姊妹的師姊——”

    司流靖一頓,睜開眼看她。“不是要給生辰禮嗎?怎麼扯到師姊上面去了?”

    “我這個師姊,正是和生辰禮有關。”

    司流靖盯著她諂媚的笑臉,雙眼微眯了下,他倒要看看,她能編出什麼名堂。

    “說。”

    “是,我這個師姊叫花千千,是京城玉桂坊的舞魁。”

    司流靖又是一愣,再度看向她。“喔?”又微眯了眼。“說下去。”

    “是,我這師姊不但舞跳得好,身段婀娜,曲線窈窕,生得一張花容月貌,不知迷倒多少京城公子。”白雨瀟先是把三師姊的美貌吹捧了一遍,還把她在京城裡響亮的知名度,以及多少風流公子拜倒於她裙下的事跡,一五一十說得生動仔細,簡直比說書的還精彩。

    司流靖語帶嘲諷地笑道:“喔,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還有個舞藝精湛的師姊,聽了我都很想見上一面。”

    白雨瀟目光一亮,點點頭。“夫君,你要是見了她,肯定喜歡。”

    司流靖也點點頭。“我想也是,不過,這跟我的生辰禮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夫君,納我師姊為妾吧。”

    司流靖全身一僵,任他先前已做好了心理准備,也深知愛妃的搞怪之處,等著看她玩什麼把戲,但在聽到這句話時,也不免為之一震。

    他可以容忍她欺騙他,容忍她敷衍他,容忍她藏著秘密,甚至容忍她偷溜出府,只因為自己愛她、疼她、寵她,不想失去她,但她現在卻主動要他納妾,心胸寬大得令人咬牙切齒,在他對她情根深種時,她竟能毫不在乎地說出這種要他納妾的話?她竟願意將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共享?

    “你、說、什、麼?!”他目訾盡裂地咬牙質問。

    見他齜牙咧嘴的就要翻臉,白雨瀟忙道:“夫君不是一直想知道妾身是如何尋獲山匪的線索嗎?就是師姊幫妾身查出來的。”

    司流靖再度怔住,他瞪著她,任他絕頂聰明,也還是搞不懂妻子是什麼意思,這話說得前後不對題,他卻明白這件事非同小可。

    他一直知道這個愛妃不簡單,藏了秘密不告訴他,也一直在等著她自己招認,如今她願意招了,他哪裡還能沉得住氣,一把將她摟過來,狠狠地困在雙臂之間,下了最後通牒。

    “白雨瀟,你給我老老實實地說清楚,你要是敢隱瞞任何事,這輩子你都別想出府一步!”

    白雨瀟被他摟在懷裡時,就知道自己賭贏了,哪有人在審問的時候,還這麼親密地摟著“犯人”的?誰不曉得他這是急迫地想知道真相呀。

    也好,事到如今,為了保住三師姊的命,她決定招認自己是衙門暗捕的秘密,下了決心後,她順勢摟住夫君的頸子,把柔軟的身子偎貼向他的胸膛,嬌軟地向他傾吐一切。

    在聽完她的招供後,司流靖直直地盯著她。他的確很驚訝,一直以來,他就懷疑這個妻子不簡單,卻沒想到她竟然會是暗捕,這樣一來,就能解釋這個小家伙為何老是神神秘秘地出府了。

    “你是捕快這件事,倒是讓我意外了,你說你那位師姊是玉桂坊的舞魁,同時也是捕快?”

    “是呀夫君,咱們是暗捕,不能泄漏身分的,妾身如今向您坦白,實是逼不得已呢。”

    司流靖被她委屈的模樣給氣笑。“你是我妻子,對我坦白是應該的,還有,就算你要我保護你師姊避開殺手追殺,也不見得一定要納她為妾吧?你是嫌我後院的女人不夠多嗎?!”

    白雨瀟咧開諂媚的笑容。“只是名義上嘛,陵王的後宅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吃好穿好又住好的,簡直是人間仙境。”她自己就可以證明呀,一臉美滋滋的。

    “你呀……”司流靖搖搖頭,將愛妃摟緊,用手摸著她生產後變得豐腴的胸前飽滿。“保護你師姊沒問題,讓她入府的方法多的是,不用納妾。”

    白雨瀟眨了眨寫滿好奇的美眸。“夫君的意思是?”

    “你擔心她,我這就立刻派人去接她入府,到時候你安分躲著別出現,讓我來處理。”

    白雨瀟知道夫君這是給她承諾了,且心中已有定見,有他出馬,師姊的安危就沒問題,立刻笑得如花朵般嬌美,雙臂挨上夫君的頸子,送上芳唇。

    “妾身在此謝過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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