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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我的相公是隻鬼(鬼友獨鍾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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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0: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我的相公是隻鬼(鬼友獨鍾之一)作者:風光

原本聽說有個姑娘能見鬼,而且有求必應時,奚辰樂壞了,
想著終於能把毒害他這二皇子的兇手找出來剁成肉醬,
可是等真的見到了人,他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誰叫這丫頭的膽子比螞蟻還小,每次撞鬼就一哭二叫三逃跑,
還傻乎乎的沒半點心機,善良的程度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
這不,在聽說他只是靈魂出竅後,她立刻表示要幫他找身體,
在烈日下排了幾個時辰的隊伍,只為了成為宮女好進宮,
明明身體抖得像糠篩,依然鼓起勇氣陪他出門找鬼打探消息,
甚至在知曉他元神耗損後,幾夜不睡摺了滿漢全席給他補身體,
他必須承認,這些貼心的舉措令他感動萬分,心頭還有股異樣,
依著聰明萬分的腦袋,他很快做出自己已經愛上她的結論,
而看她一心只為他的樣子,想必也是愛上了他不會錯的,
不禁幻想等回魂後兩人會過著何種幸福美滿的日子……等等,
她怎會以誣陷皇室成員的大罪被押進天牢,小命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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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0: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朱靈心,一個相貌平平凡凡,身材普普通通,個性甚至稱得上膽小的女生。她今年二十四歲,從一般私立大學畢業,在一家一般的小企業裡,做著一般的行政事務人員。

  她曾經在大學時暗戀過學長,學長似乎也給予了曖昧的暗示,但就在好像要跨出那一步之前,學長有了個校花級的學伴,從此就把朱靈心甩得遠遠的,連話都懶得說。就業之後,由於朱靈心表現並不突出,雖沒犯什麼大錯卻也沒什麼功績,在公司裡沒什麼存在感,自然也不會有異性注意到她,連公司尾牙都忘了她的座位。

  這樣的朱靈心,唯一稱得上優點的,應該就是善良吧!

  可是,難道她就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年紀輕輕的她,自然也有對未來的憧憬,但絕對不是像如今這樣的黯淡無光。她知道她一定要做些什麼,讓自己的青春留下點痕跡,以免以後老了回頭一看,自己的人生就這麼平淡無奇的過完了。

  於是,她辭了職,報名參加日本的電視冠軍節目。

  沒有人知道,朱靈心有著一手摺紙的好手藝,隨便一張報紙廢紙甚至衛生紙,到了她手上,幾乎是幾個眨眼間就能摺出栩栩如生的花鳥樹木,昆蟲動物,甚至是汽車大炮,手機電腦,她都有辦法用紙摺出來。

  由於從小父母離異,雙方都不願意接受她這拖油瓶,她便跟著奶奶生活。小時候日子過得窮苦,唯一的玩具也只有信箱裡的廣告紙了,再加上意外的天賦,造就了她驚人的摺紙技術。

  但還來不及賺錢孝敬奶奶,奶奶就在她升大學那一年過世了。從此以後,她變得孤孤單單,父母各自嫁娶,她也不想打擾他們,四周的朋友要不是泛泛之交,要不就是想利用她的善良單純,所以她報名電視冠軍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想任性一次為自己而活。

  到了日本,她立刻投入比賽,在初賽時就大放異采,打敗不少知名選手,當時消息還沒傳回台灣,直到她一路闖入決賽,新聞媒體對她這異軍突起的大黑馬大肆報導,「朱靈心」這個名字才漸漸被人聽見。

  不過朱靈心此時已沒空管外界的反應了,她全心全意投注在電視冠軍的決賽上。參加最終決賽的選手有三名,各自在一個一公尺見方的平台上施作,用紙制造出一個場景,主題便是「令人訝異的一幕」。

  另外兩個選手,一個制作了一棵華麗的聖誕樹,樹下的禮物卻跳出一只小狗;另一個選手設定了一個落寞的上班族,回家卻意外發現原來家人朋友全集合起來給了他生日驚喜,這些都屬於溫馨的訝異,非常迎合觀眾口味。

  但朱靈心沒有體驗過這種溫馨,她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大多是孤獨的,所以她反其道而行,制造出了百鬼夜行的場景。有獨目的鬼、七孔流血的鬼、長發蓋住臉的白衣阿飄、青面獠牙的殭屍,還有台灣頗知名的紅衣小女孩等等,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游走,相信看到這樣的場面,沒有人會不訝異的。

  基於她的創意突出,裁判們在制作階段就對她的評價很高,觀眾的反應也相當不錯,奪得冠軍的呼聲不斷。可是朱靈心卻很不滿足,她總覺得自己制作出來的那些妖魔鬼怪很不逼真,缺乏一種靈性。不過這也不能怪她,這種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靠的全是想像力,能做得有多像呢?

  「唉,要是能夠看到鬼就好了……」她摺著一只女鬼,怎麼摺都不滿意,不由對著鏡頭嘟囔起來。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攝影棚突然陰風大作,接著所有的燈光啪的一聲熄滅,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陷入一陣驚慌。不過很快的,發現是總開關跳電了,不一會兒便修理好,棚裡又恢復光明—

  不過比賽的主持人,這時候突然大叫起來。

  「朱靈心……朱選手你怎麼了?」

  主持人前一刻還在訪問朱靈心,下一刻她居然就暈倒,當下攝影棚一片混亂,導播急忙喊了卡,比賽暫停,有的人打電話叫救護車,有的人試圖叫醒朱靈心,但她始終沒有反應。

  究竟,朱靈心怎麼了?

  「靈心,有人敲門!快去看看是不是道觀派人來拿貨了!」

  樸月鎮內,一間紙紮店響起敲門聲,即使已過了開店時間,老板娘依舊吆喝著自家女兒前去察看。

  「好……」

  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那被喚為靈心的女孩兒,一臉無奈地由後間走到了店面,就要打開門。

  是的,這個靈心,便是因為一場停電而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紫淵國的朱靈心。當她一陣恍惚之後,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個有著圓圓可愛臉蛋、紮著兩條粗辮子的古代女孩時,尖叫聲差點沒掀了屋頂。

  直到紙紮店的店主靈家夫婦前來教訓了她一頓,靈心才委屈又悲慘地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原來,自己的靈魂附在了這個也叫靈心的女孩兒身上,只是去掉了原本的朱姓,好像在暗示著她向過去告別似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這個靈心皮膚白嫩細致,長得也算伶俐可愛,笑起來很甜美,肉乎乎的臉蛋連她自己也想捏一把,這樣的外貌雖然算不上頂尖,卻已經比前世的朱靈心好上太多了。

  而且,靈家夫婦只生了靈心一個女兒,雖說紙紮店供不起什麼養尊處優的生活條件,但也不至於讓她餓著,至少前世的朱靈心從來不知道被父母呵護是什麼滋味,在這裡她嚐到了。

  何況,她的專長在這紙紮店裡,更能發揮的淋漓盡致不是?有一次無意間,靈家夫婦發現女兒竟然不知為何紙紮手藝突飛猛進,有一些紙紮品不用竹篾她都能摺得出來,省了不少成本,功力遠超過她父親,從此便樂呵呵地把許多生意交到了她手上,讓她在鄰裡之間也小小有名了一把,怎麼都勝過以前那個默默無聞的朱靈心。

  可是這些道理明白歸明白,要適應這個新的環境,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不過這些都不是讓靈心無精打采的原因,事實上,她來到古代之後,發現這個身子多了一種能力,一種前世的朱靈心打死也不想要的能力……

  順著母親的叫喚,靈心來到了店門前,拉開門栓,深吸了口氣之後打開門。店門口站著的是個臉泛青光,面無血色的人,身上穿著漿得線條筆直的壽衣,雙腳飄浮不著地,赫然就是上個月鄰街過世的何老爺。

  即使已經做足了心理准備,靈心還是倒抽了口氣,眼泛淚光,急急用手摀住嘴,否則她怕自己會尖叫。

  「靈心,是誰啊?」靈心的母親在內室喊著。

  靈心扁著小嘴,顫抖地道:「是……是有人來買一些小東西,我、我處理就好了,你和爹不用出來店裡。」

  明明眼前就是個嚇死人的鬼魂,靈心卻有口難言,因為她剛穿越到古代的時候,張眼看到一堆鬼怪,嚇得連忙向父母求救,想不到靈家夫婦根本看不到,還狠狠把女兒教訓了一頓,要她別亂說話招來壞東西,讓她從此不敢再說。

  而有些鬼還保有生前的意識,知她能看得見他們,還能和他們溝通,便前僕後繼的來,甚至還「呷好倒相報」替她宣傳,讓更多的鬼朋鬼友共襄盛舉,每每嚇得膽小的她涕淚縱橫。

  一定是她在電視冠軍節目裡說了那句想看見鬼的話,現在才會遭到天譴!

  就如這個何老爺,也是聽別的鬼友推薦而來的,看到這老鄰居的女兒後,想要咧開一個和藹的笑容,但搭配著臉上的青光,反而顯得格外猙獰。

  「靈心,你也知道我前陣子死了……我家孫兒燒了棟房子給我,卻沒燒頂轎子,害我現在都得走路,鞋子都磨壞了。在陰界,大家都說你手藝好,去年死的林老頭也很誇贊你,麻煩你替我做一頂轎子吧,我會付錢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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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0: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靈心倒退了三大步,哭喪著臉道:「何何何……何老爺,你不要嚇我,我做頂轎子燒給你就是了,不不不不用錢!」

  話一說完,她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遮去何老爺那恐怖的模樣。然而何老爺是鬼,敲門只是客氣,只見他悠哉悠哉地穿過門板,大搖大擺地坐在一旁直盯著她,似乎不見到她把轎子做出來不罷休。

  靈心嚇得連門栓都來不及上,直跑到何老爺的對面,用背緊靠著牆,像是在與他對峙,沒一會兒瞧何老爺只是陰慘慘地笑看著她,沒有要靠近的打算,她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拈來身旁櫃子上的紙張,連竹蔑都不用,手上唰唰唰幾聲,就摺出了一頂精美的轎子,而且還是寬敞的八人大轎。

  接著她偷覷著何老爺,手上的紙轎用兩指捏著朝他揚了揚,直到何老爺滿意地點頭道謝,她才燃起了火摺,在一旁的金爐裡將紙轎化去。

  不過一個呼吸過去,何老爺身旁突然出現了一頂華美的轎子,此時他等在外頭的鬼僕們也飛了進來,將心滿意足的何老爺抬走,待一群鬼全都消失後,原地留下了一疊可觀的冥紙。

  靈心松了口氣,不由苦笑起來,何老爺還真付錢了,只是她拿這些冥紙有什麼屁用,真拿去外頭用還不被人打死。

  才這麼想著,門外又飄進了幾只鬼,赫然是上月巷口不小心落水身亡的小倩、兩條街外重病亡故的趙老爹,還有上山砍柴時不幸墜谷的李大牛。

  「靈心,你答應要做給我的鳳尾裙呢……」

  「靈心,老爹在陰間買了塊地想耕作,就是少了頭牛啊……」

  「我的斧頭又砍壞了!靈心,再燒一把給我吧……」

  其實大伙兒都知道靈心膽子小,每只鬼都很盡力的擺出最和善的姿態。可惜鬼就是鬼,有些先天的條件是無法克服的,比如小倩那被水泡得浮腫的臉,趙老爹七孔流血,李大牛摔得面目全非也就罷了,甚至還少了一只腳……

  所以他們一出現,即使靈心已經見過他們不止一次,仍是眼淚直飆,身子頻頻後退,粉唇咬得都快流血。

  「我我我……我會做給你們啦!嗚嗚嗚……你們不要靠我太近……」

  就在靈心硬是壓下內心的害怕,素手伸向櫃子上的紙材時,店門砰的一聲被一陣大風吹開,店裡的油燈忽明忽滅,氣氛一下子變得陰森。

  如此濃密的陰氣,別說嚇到腿軟的靈心了,連店裡的幾只鬼都是臉色大變。如此的變故,通常只代表著一個可能性—

  有可怕的厲鬼要來了!

  在大伙兒都來不及反應時,一個宮女打扮的女鬼飄了進來,看得出她生前應是容貌姣好,卻是戾氣十足。她一進門,看到李大牛等鬼魂,便冷哼一聲,那濃厚的怨氣狠狠衝向了對方,令李大牛等頓時一哄而散,否則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趕走了閑雜鬼等,女鬼飄向了已經渾身發抖,癱坐在地上的靈心,一雙鬼眼閃過厲光,看了看地面上何老板留下的冥紙,發出尖銳的笑聲。

  「你便是靈心?果真愛管閑事!為免你壞了本姑娘的好事,就算是違反陰律,本姑娘也要先送你一程了。」說完,女鬼伸出了手,那長長的指甲猶如利爪,就要刺向靈心。

  靈心終於忍不住尖叫,抱頭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一道符由門外飛入,直直貼在了毫無防備的女鬼身上,女鬼凄厲地叫了一聲,原想反擊,卻見到門外踏入了一個手持桃木劍的青年,手上還有一整把的靈符。

  知道此時要再擊殺靈心已是不可能,女鬼含恨退去,化為一縷青煙消失。

  青年一個箭步來到靈心身邊,急忙問道:「靈心,你沒事吧?」

  靈心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正在哀悼明明才穿越沒多久,這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契機讓她再穿越,想不到居然被人救了下來。她哽咽地看向了來人,看清他的面容後,便哇地哭了出來。

  「武仕書……幸好你來了……嗚嗚嗚……那個女鬼要殺我啦……我都不知道哪裡得罪她了……」

  武仕書是數十裡外鵲鴒山上一家道觀中,觀主長眉道長的徒弟,道觀與紙紮店時有往來,都是派武仕書前來接洽。他的年紀與靈心相仿,兩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而武仕書也是唯一知道靈心有陰陽眼的人,若只是一些鬼魂央求她偶爾提供日常用品也就罷了,但有時遇到擺脫不掉的冤魂或是厲鬼,通常都是武仕書幫她解決。

  「靈心,這次這個女鬼很厲害,我也只能驅逐她,要滅了她還辦不到。你是怎麼招惹到她的?」武仕書納悶地問道。

  靈心緩過氣,才搖著頭可憐兮兮地道:「我沒有招惹她啊!是她來招惹我,還說我多管閑事,飄進來就想宰了我……」

  瞧她哭得鼻頭都紅了,眼神又極為無辜,那模樣猶如被人欺負了的小貓一般,可愛至極。武仕書心一軟,只能說道:「或許你之前無意間幫了她的仇人吧?我看你以後別再幫那些鬼魂了。」

  這時候,剛才被驚走的小倩、趙老爹和李大牛又出現,他們也算常客了,看到武仕書並不驚訝,只是愧疚地道:「靈心,抱歉,我們太弱小了,幫不了你,幸好你沒事……」

  武仕書由於用符替自己開了天眼,自然也看得到那些鬼,他沒好氣地道:「你們這些家伙,只會對靈心予取予求,她真遇到危險了,你們又躲得比誰都快,以後她不再幫忙了,你們走吧!」

  每個鬼都睜大了眼,原想反駁,但想想靈心本就沒有幫他們的義務,他們每每來求助,也只是利用靈心的善良及單純,所以就算想抗議都沒立場。

  反倒是靈心,雖然還是很怕李大牛等鬼,但畢竟他們都是橫死的,家境也不寬裕,死前受盡折磨死後又沒能拿到些好供品,不由同情心泛濫,訥訥地說道:「武仕書,別趕他們了!反正那些東西我一下子就能做出來,否則他們活在地府缺這缺那,又沒人可以幫忙,未免太可憐了……」

  話一說完,靈心吞了口口水,慢吞吞地扶著櫃子站起,仍是選擇離李大牛一群遠遠的,手上卻很快抓了幾張紙,摺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件漂亮的鳳尾裙,一頭強壯的水牛,還有一把威風凜凜的斧頭就摺好了,靈心將摺紙化去,李大牛等鬼魂很快都拿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謝謝你,靈心。」每個鬼魂都是出自內心感謝她,接著緩緩消失。

  這時候武仕書發現那些鬼魂離去前,身上的怨氣都淡了些,有些意外地望向了靈心。

  原來,靈心的所作所為還有這種效果,果然傻人有傻福,她應該也不知道自己默默的累積了很多功德吧?

  「你就是太好說話了,那些鬼魂才把你吃得死死的。幫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忙無妨,但下次再遇到予取予求的鬼,你一定要堅定的拒絕,他們就不會再來了。」武仕書勸道。

  「我……我盡量往這方向努力!」靈心想了想,堅定地點了點頭,一天到晚被嚇也是會煩的,她總要振作起來,畢竟不會那麼好運每次都遇到武仕書上門。

  把道觀訂的貨拿給了武仕書,在他臨走前,靈心突然留住了他,「武仕書,你……剛才的靈符,能不能給我幾張?」

  武仕書自然知道她的用意,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的驅鬼符需要法力激發,你沒有修練過,用不來的。」

  「那我怎麼辦?」靈心慘白了臉。就算要拒絕那些鬼,也要有本錢吧?

  武仕書由懷中取出了幾張符,挑選著適合的,溫柔地解釋道:「也是有些基本符紙不需要法力激發,各有效用,比如鎮宅符,你把它貼在門楣上,基本上就萬鬼不侵了,還有一些護身符、收驚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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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靈心才沒聽他在說什麼,連忙一把全搶了過來,令武仕書有些哭笑不得。

  「你放心!有了這些符,下次再有鬼來,我一定打得他們痛哭流涕!」

  白天,通常是靈心可以放松的時候,因為這個時間不會有人……呃,不會有鬼打擾她,她不必隨時警戒,或是忙著抱頭鼠竄,所以她通常會利用這個時間,制作一些比較復雜的商品。

  便如現在,她細心地將紙材貼到人型的竹篾上,然後用毛筆細細繪制,其實古代的紙紮對她而言,等於在摺紙裡加上支架,她以前就做過了無數次,一點難度都沒有,很快地一尊栩栩如生的童子紙紮便完成了大半。

  她將童子的半身舉了起來,左看右看,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到底哪裡不對勁呢……」

  「這是男孩子,眉毛可以再畫粗一點。」

  「啊,對了,就是眉毛!太細了少了點英氣。」

  「畫好之後直接燒給我,我還少幾個人伺候。」

  「喔,好啊,等一下……燒燒燒燒給你?」

  靈心原本正喃喃自語,沒注意到有人和她對話,待她回過神來,差點因對方說的話而咬到舌頭,忍不住猛地回頭一看—

  一個長相玉樹臨風,俊雅過人的男子,背著手堂堂地站在她身後。這個男子的衣著不凡,雖然看不出質料,但一定是巨富之家才穿得起的。他居高臨下看著嚇壞的她,眼角帶著絲傲氣,薄唇微抿,好像和她說話是賜予她的榮幸似的。

  靈心先是因這男子出眾的外貌愣了一下,但隨之倒抽了口氣,砰的一聲由椅子上跌了下來,咚咚咚地半跑半爬離了他八百裡遠,直到背抵上牆,不能再退。

  「你你你你你……你是半透明的?你是鬼?鬼怎麼可能大白天的出現?」

  「誰規定鬼不能大白天的出現?本皇……本公子就連做鬼都能和別人不同,知道嗎?小丫頭!」那貴公子不悅地說道。

  「可是……可是鬼都怕太陽啊!」要是每個鬼都像他這樣,她連白天都不得安生,不被嚇死也被自己緊張死,以後還怎麼混啊?

  「本公子不怕太陽。」

  「可是白天陰氣薄弱,你怎麼凝聚陰魂?一下就應該散架了啊……」

  「你怎麼那麼羅唆?本公子剛剛才做鬼,那麼多問題我怎麼會知道為什麼?」

  那貴公子被她問得煩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即使是白天,也制造出了幾分陰風慘慘的效果,讓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啊!你不要嚇我!」靈心簡直要崩潰了,她由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二話不說就朝著貴公子的鬼魂丟過去。

  想不到符紙穿過了貴公子,一點用都沒有地飄落在地上。貴公子低頭看了一眼,那些咒語他看不懂,但鎮宅兩字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符應該是貼在門楣上吧?」沒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他沒好氣地道。

  「你你你……我還有這個!」靈心見他不怕,又嚇得隨手掏出一把符,這次干脆全丟過去。

  貴公子看她好像天女散花一般,那些符紙一張張的在他身旁飛落,他又默然看了幾眼,俊臉上陡然出現幾條黑線。

  「收驚符、護身符、化煞符,這些要用在你自己身上吧?還有這張是什麼……和合符?你難道真如此覬覦本公子的男色,連這道符都用上了?」瞧她做的那些事,他真的開始認真思考,來找她幫忙究竟是不是一個對的策略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怕?」這麼多張沒一張有用,靈心在心裡罵了武仕書八百遍,這下她真死定了。

  「我說過,本公子天賦異稟,連陽光都不怕,你認為我會怕這些鬼畫符?」貴公子被她氣得夠嗆,一臉陰狠地飄了過來。

  「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用符丟你!你要我幫什麼忙我都忙,你你你不要飄過來……」靈心哭得一點形像都沒有,坐在地上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好不凄慘。

  那貴公子瞧她被嚇成這樣,忍不住眉頭微皺,心忖自己似乎玩得有些過火了,便放緩語氣道:「本公子名叫奚辰,星辰的辰,從都城來的。聽陰界的朋友說,這樸月鎮的紙紮店裡,有個叫靈心的姑娘看得見我們,手藝也不錯,有事都會幫忙,我想說的應該就是你了?」

  「不不不,不是我。」靈心頭也不抬,便狂搖頭矢口否認。

  「不是你嗎?」奚辰的聲音突然冰冷了起來,一股莫名的威壓壓向了靈心。

  靈心差點嚇得屁滾尿流,急忙抬起小臉,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是我,就就就就是我!」

  「那好,本公子正需要你的幫忙。」奚辰得到她的回應,便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手優雅地伸向一旁的茶幾,隨即皺眉。「有客人來,你都不奉茶的嗎?」

  惡靈和奧客不算客啊!靈心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可不敢說出來,一張哭得通紅的臉,硬是拉開一個醜到不行的笑容,「奉奉奉,馬上奉!」

  她本能地提起了茶壺,但呆了一下後又放下,伸手取來一張紙,唰唰唰地摺了一組茶具,在金爐裡燒化。

  奚辰身旁的桌面上,眨眼出現了一組茶具,他點了點頭,卻沒有動作,只是默然地看著她。

  靈心懂了,又飛快地摺了個紙人,丟進金爐裡。

  一會兒,桌邊便出現了一個神色呆板的人,替奚辰斟了杯茶,接著便束手在側,一派小廝作風。

  「奚、奚公子,不知道你來找我,是要我幫什麼忙?我看你身家不凡,應該不缺什麼啊?」靈心瞧奚辰滿意了,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詎料說到這個,奚辰的神情又陰冷了幾分。「照理來說是的,但本公子死得蹊蹺,又沒有收到任何供品祭物,害本公子在陰界一窮二白,那地府看門的鬼差沒拿到賄賂,居然連大門都不讓本公子進去!」

  「啊?怎麼會這樣?」此時,靈心的同情心有些戰勝她的畏懼,都忘了自己先前答應武仕書要適時拒絕的那番話了。「那奚公子,我幫你做一些供品好了,至少先有個地方住……」

  「那好。」奚辰瞥了她一眼,接著微昂起下巴,像在吩咐她倒個茶一般,淡淡說道:「你做個庭園,不必太大,五進三護龍,房間大概五十間左右,有前後院和一座涼亭水池就行。然後護衛三百,奴僕五百,馬車十駕,轎子十頂,廚子馬夫各十數人,再燒幾套衣服……就按我現在身上穿的制作就行,給你三天應該夠了吧?」

  靈心聽得目瞪口呆,「這比我參加電視冠軍還復雜,三天是要逼死誰?」

  「三天不行嗎?」奚辰冷冷一眼瞄過去。

  靈心打了個冷顫,瞧他快變臉了,只能哭喪著臉道:「行行行,三天就三天……」

  「還有剛才你在做的童男童女,就直接給我了。」

  「那是別的客人要的……」

  「嗯?不行嗎?」

  「可以可以,要幾對通通都給你……」

  【第二章】

  一個月後。

  「嗯,這個三寶鴨不錯,那松鼠黃魚也還可以。」

  靈心無奈又郁悶地瞪著不遠處正大塊朵頤的男人……嚴格說起來是只男鬼!一方面腹誹著為什麼他可以坐在那裡大吃大喝享受,她卻要為他做牛做馬摺紙摺到手酸;另一方面,又嫉妒他的長相著實得天獨厚,吃得那麼暢快淋漓,竟一點也不顯粗魯,反而還有種高貴的優雅,令她這窮人家的孩子好生挫折。

  「今天的菜色還算可以,明天你再做個魚翅 和東坡肉……嗯,再來壺汾酒好了。」

  聽完奚辰的話,靈心差點沒吐血,不由抗議道:「汾酒怎麼摺?你摺給我看!還有我不是燒廚子給你了嗎?怎麼你還要天天來叫我摺東西燒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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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1: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由於奚辰不分白天晚上想來就來,每每都是白吃白喝,有時甚至還會要求一些什麼溫泉浴池、畫舫琴師之類的享受,搞得靈心白眼連連,也因此相處久了,只要他別刻意變臉變得太恐怖,她也有些免疫了,偶爾也敢反抗兩下。

  不過她那兩下,在奚辰看來,跟只張牙舞爪的小貓沒兩樣。「那廚子做的東西索然無味,比香燭還難吃,還是你做的東西色香味俱全。靈心丫頭,本公子可不是常在稱贊人的,你要懂得感恩。」

  無償包辦他的吃喝拉撒食衣住行還得感恩?瞧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靈心頓時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價值觀都快被他顛覆了。

  「你怎麼就愛欺負我?」她扁著嘴瞪著他。

  瞧她那可愛模樣,圓臉都鼓了起來,奚辰興味十足地道:「因為你夠笨,會一直中招。」

  「我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我也是很聰明的,才不會一直中招!」靈心對他的評價嗤之以鼻。

  「是這樣嗎?」奚辰臉色一沉,雙眼放出青光。「所以你明天膽敢不做魚翅 和東坡肉……」

  他毫無預警的變臉,讓靈心圓臉一皺,就要哭出來。「做做做,你要吃什麼都做給你啦……」

  奚辰大笑起來。「哈哈哈,就說你會一直中招,難道還不笨嗎?」

  靈心咕噥了兩句,瞄了他幾眼,看就知道正在偷偷罵他,不過奚辰卻置若罔聞,只是淡淡地道:「看來你不太高興?那我走好了。現在天黑了吧?該出來的,應該也要出來了。」

  「不行!不要走!」要是能碰得到他,靈心一定馬上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走。

  若有其他人看到了膽小如鼠的靈心居然要留一只鬼,一定難以置信。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在相處了一個月後,靈心默默的發現,某方面來說她還真依賴奚辰……

  此時敲門聲響起,不待主人回應,幾個鬼魂飄了進來,其中有像李大牛這樣的老朋友,他們原本要直接飄向靈心,但一見到旁邊坐著的奚辰,不由全都定住身形,乖乖地到一旁排起隊來。

  「這就對了,一個一個說自己要什麼。要是我聽到靈心尖叫一聲,你們知道後果的……」奚辰淡淡地瞄了過去,那幾個鬼都已經是鬼了,卻仍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的,這便是奚辰厲害的地方,他總有辦法讓前來騷擾靈心的鬼魂們服服貼貼,甚至形成了秩序,才會有如今眾鬼活像要買票看電影的奇景。因此每到晚上,靈心恨不得奚辰干脆住在她這裡,因為比起被一堆鬼嚇,她寧可固定被一只鬼嚇。

  原本這個夜晚,就要如往常一般過了,不料突然外頭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把門板吹得砰砰作響,靈心不禁臉色大變,本能的跑到離門最遠的地方,緊盯著門口。而已經來了的那些鬼魂,也一個個面露不安。

  果然不一會兒,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彪形大漢由門外飄了進來,那怨氣重到彷佛都能聞到血腥味。他一見到在場唯一一個活人,便猙獰地笑了起來。

  「你便是靈心吧?老子關八刀,聽說你這裡有求必應?那老子要你燒個幾百綑紙錢來陰間給我花花,應該沒問題吧?」

  「我……我這裡是紙紮店……不是香燭行啊……你找錯家了……」被他的凶樣嚇著,靈心顫抖著嬌軀,支支吾吾地道。

  「老子說要錢就要錢,你敢不燒 ?!」關八刀莫名變出了一把斧頭,就要往她身邊劈下去。

  「慢著!」一道聲音慢條斯理的止住了關八刀,赫然是奚辰開口了。「你沒看到這裡這麼多鬼排隊嗎?你插隊了。」

  「哼!老子不知道什麼叫排隊!你這小白臉想管閑事,打得過老子再說,否則就閉上嘴巴,免得被老子劈了,連鬼都當不成!」關八刀霸道地拿斧頭就要揮過去。

  「關八刀是吧?」奚辰毫不畏懼地望向他。「張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公子,本公子姓奚,若你敢動本公子、或者是靈心的一根汗毛,本公子立刻托夢給陽間的親人朋友下屬,你關八刀在陽間的所有親人朋友一個都逃不掉!屆時他們來到陰間與你相會,就是你今日的魯莽所害。」

  關八刀頓時停手,打量了一下奚辰,奚辰身上不凡的華服,令他忌憚地退了兩大步,眼神也凶狠起來。不過,當他發現奚辰的眼神竟冷靜得可怕,四周更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勢時,他真的害怕了。

  於是關八刀吞下了這口氣,默默的走到了隊伍末端候著。

  奚辰滿意地點了點頭,得意地望向了靈心。

  「哇!你太厲害了,有你在比什麼靈符都有用啊!」靈心見他再一次替她解決了危機,一下忘了他是鬼魂,開心的撲了過去,想要抓住他的手道謝,結果自然是撲了個空,直接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看得奚辰好氣又好笑,其他的鬼都忍俊不禁吃吃笑了起來,想過來幫她,又不知該怎麼辦。

  只是想不到她跌倒時的聲響,卻造成了天大的誤會,下一刻,大門砰的一聲突然被打開來,來拿貨的武仕書見到的就是一群鬼怪圍著倒地的靈心,於是他本能的掏出符籙,便往離靈心最近的奚辰丟去。

  「武仕書!不要—」

  靈心再次撲向了奚辰,不過自然是再次跌了個狗吃屎,武仕書的符咒直直的打到了奚辰身上,令靈心不由驚叫起來。

  「奚辰!小心啊!武仕書,你快救他,他不是……咦?」

  眼前出現的畫面,令靈心的叫聲戛然而止,而且不僅僅是她,連來不及收手的武仕書,以及一干排隊的鬼眾,都愣成一團看著奚辰。

  只見那符咒確實打在了奚辰的身上,卻像是一張紙碰到一個普通人一樣,由他的衣擺滑了下去。

  奚辰本人一派淡定地看著幾乎是人仰馬翻的靈心,還猶有余裕地開口,「你不必一再向本公子行跪拜大禮,你的心意本公子已經知道了。」他看得出靈心想救他,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倒是被她感動了幾分。

  原來,她身後還有武仕書這種有修練的人在,所以她其實有能力滅了那些來找她幫忙的鬼魂,不過她卻沒有這麼做,寧可自己怕得要死,每日被嚇得吱吱叫,也要幫助這些陌生鬼。

  這樣的胸懷,他從沒在別人的身上看過,靈心這個平凡又單純的女孩是第一個,著實令他刮目相看。

  至於靈心,則是呆看著奚辰,腦子倒不像他已轉了千百遍,只是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愣愣地道:「什麼鎮宅符化煞符對你沒用就算了,你連法力激發的符咒都不怕?」

  「本公子連太陽都不怕了,還怕幾張黃紙?」奚辰擺出一副不屑的態度,但事實上他也很納悶,自己似乎和一般人認知中的鬼魂有相當大的差別。

  剛進門的武仕書同樣狐疑地盯著他,像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似的。他雖然法力不怎麼樣,但消滅一些小小的惡鬼也是有把握的,可是奚辰卻大大的超出了他的認知,而且聽起來這個氣宇軒昂的鬼魂還不怕日光?

  能有這幾種特質的,要不就是法力無邊、窮凶惡極的鬼王,可以短暫在白日出現;要不就是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法寶,護著他的靈體。不過奚辰看起來兩種都不像,他的存在已經混淆了眾人對鬼魂的認識。

  搖了搖頭,既然弄不清楚,他也不打算深究,回家問師父就得了,反正靈心似乎沒有立即的危險。不過他進門前,屋裡那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可是聽清楚了,不由皺眉問道:「靈心,到底怎麼回事?」

  靈心簡單地把奚辰突然出現的來龍出脈簡單地說明了一遍,令武仕書很是驚訝,尤其奚辰那種能震懾眾鬼的氣度,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武仕書想了想,先驅離了屋內其他的鬼眾,才語氣有些沉重地開口道:「你姓奚,奚可是國姓。」他開始推敲起奚辰的來歷。「百姓取名都要避諱的,據我所知,在咱們紫淵國,名叫奚辰的應該只有一個,就是當今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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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反正沒有旁人,奚辰大方地回道:「看來樸月鎮雖是個小地方,也是有消息靈通的人。你說的沒錯,我便是二皇子奚辰。」

  「你是二皇子?」靈心訝異地睜大眼。「二皇子也會死?」

  「二皇子也是人,當然會死。」奚辰好氣又好笑地道。「不死那不成了妖怪了?」

  「你現在跟妖怪有什麼差別?」靈心反駁。

  她這麼一說,眾人倒是啞口無言,一個不怕太陽、不怕符咒,白天晚上都可以冒出來的鬼,某個角度說起來,比妖怪還厲害。

  「我想靈心的意思是,二皇子在皇宮裡,受到重重保護,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死了?」武仕書溫柔地覷了她一眼,不愧與靈心認識久了,對她的少根筋也習以為常,很自然地替她「翻譯」起來。

  靈心笑咪咪地道:「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瞧那兩人旁若無人的在自己面前眉來眼去,令奚辰心裡一陣不舒服。在武仕書出現前,這丫頭可是圍著他轉的,只為他一人服務,如今冒出了一個顯然比他更熟識、更了解靈心的人,引走了她的注意力,自然讓一向高高在上的奚辰不是滋味。

  「本公子……本皇子是被毒殺的。」反正身分都被揭穿了,奚辰索性改回自己習慣的自稱,目光也陰沉了起來。「本皇子只知道,本皇子喝了隨侍李公公送來的一杯茶,就不省人事了,再次有意識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二皇子死去並不是小事,更何況還是被毒死的,這可是謀逆大罪,但最近並沒有聽到皇城發喪,也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來,實在很奇怪。」武仕書聽出了蹊蹺。

  聽到這裡,奚辰露出了些微的喪氣之色,雖然他很想維持得雲淡風輕,但那股哀怨的感覺是揮不去的。「本皇子變成鬼魂之後,也曾試圖在皇城裡尋找害本皇子的人,但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人人作息如常,但本皇子的遺體卻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也沒有人看得到本皇子,本皇子連問都沒辦法問。」

  這就奇怪了,難道一個死人還會憑空消失?

  靈心冷不防打了個冷顫,提防地看向了奚辰。「你……你不會屍變了吧?」

  要是奚辰有辦法,一定會當場噴血給她看,連這她都想得到?

  不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靈心說的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近乎荒謬,卻也不能排除。於是一人一鬼表情古怪地看著對方,氣氛陡然凝滯。

  倒是武仕書哭笑不得地道:「靈心,要屍變不是那麼容易的,皇城出現屍變也不可能一點風聲也沒有。何況二皇子的靈魂才剛離體,要是真的屍變了,他不可能沒有感應。」

  「原來如此。」靈心與奚辰同時松了口氣,不過前者仍是詫異地看著後者。「那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由於武仕書常與其師長眉道長三山五岳的跑,京城也去過不少次,許多皇宮秘聞、奇事八卦也聽了不少,於是他提起了京裡的一樁流言。

  「近日皇室欲立太子,繼承人只可能會是三個皇子中的一個。大皇子雖是嫡長子,但個性冷酷並不討皇帝喜歡,對政事也相當漠然,只喜歡練武;三皇子雖然對政事極度熱衷,但能力卻稍嫌平庸,所以聲勢最旺的,便是才智過人的二皇子……」武仕書深深的看了奚辰一眼。「毒害你的凶手,會不會是大皇子或三皇子其中一人?也只有他們有那通天的能力,藏起你的遺體而不被懷疑,隨便說個你微服出巡之類的,便能掩飾。」

  被他這麼一說,奚辰臉色一肅,眼中精光閃過。「很有可能。我們三位皇子之間,並沒有什麼手足之情,本皇子想皇弟應該沒有聰明到布這個局毒害我,到現在還沒被發現,所以皇兄很有嫌疑。」

  武仕書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坊間也認為,大皇子理所當然該是太子,卻不受皇帝青睞,對你早有嫉恨,所以毒害你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事情分析到這裡,似乎出現一線曙光了,奚辰看了眼靈心,似乎要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武仕書看到了他不尋常的視線,突然懷疑地道:「二皇子,既然你身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你的靈魂又飽含了怨氣,特地千裡迢迢的來到樸月鎮找靈心,應該不會只是要她照顧你的食衣住行吧?」

  奚辰眉頭微揚,想不到在這個偏遠之地,竟有武仕書如此見識不凡又洞察力強的人,既然都說破了,他也就坦然承認,「你說的沒錯。本皇子在皇城找不到自己的屍體,想調查死因又沒人看得到本皇子,只能找有能力的人幫忙。但到了陰界,地府卻不讓我進入,之後遇到幾個陰魂說可以來樸月鎮找靈心,她幾乎是有求必應,所以本皇子就來了。」

  他無奈地看向靈心。「只是找到她之後,她膽量之小、腦袋之蠢真是出乎本皇子的意料,要是找她幫這個忙,本皇子怕皇兄瞪她一眼,她就嚇得魂飛魄散了,還能查出什麼線索?所以最後本皇子決定,讓她協助本皇子的食衣住行就好。」

  武仕書這次倒是深感認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靈心可不滿了,叉起腰抗議道:「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麼沒用?」

  奚辰淡淡地望向了靈心,只是臉色微微一變,多散發了一點陰氣,那股子陰暗恐怖的模樣,立刻讓靈心尖叫了一聲,閃得老遠。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點,心有戚戚焉地同時點頭。

  「確實很沒用。」

  

  

  為了奚辰的事,武仕書回到道觀,特地請教了長眉道長,畢竟他這輩子還沒看過不怕陽光又不怕符咒的鬼魂。

  結果長眉道長的推斷讓他意外不已,隔日又匆匆下山到了鎮上,告訴靈心及奚辰他聽到的結論。

  奚辰不是陰魂,而是生魂!也就是說,奚辰的肉體並沒有死去,只是靈魂暫時出竅而已,所以地府的鬼差不讓他進門也是情有可原,並非沒收到賄賂所致。因為地府只收真的鬼,奚辰還活著,地府沒有他的名字,如何放他進去?

  如果這麼推斷起來,奚辰被人毒害,宮裡卻沒有發喪就有道理了,可若是生魂,就必須在一年內回到自己的肉體之中,否則就會魂飛魄散,連肉體也會跟著死亡。

  只是奚辰剛成為生魂時,也曾試圖找自己的肉體,卻是徒勞無功,只怕他的肉體是被有心人士藏了起來,要是不快些找到,後果堪慮。

  然而要找到奚辰的肉體,不進宮是辦不到的。武仕書頂多把消息帶到,也沒什麼好辦法,靈心就更沒轍了,於是在武仕書回去之後,奚辰很明顯得變得有些悶悶不樂。

  原本日日出現的奚辰,變成偶爾才出現一次,靈心知道他或許是去找能夠幫助他的人,但像她這樣能夠看到鬼的人實在不多,就算看得到,能與鬼魂溝通的更是少之又少,故而奚辰常常無功而返。

  靈心有些舍不得看到一個好好的人……噢不,是好好的魂,竟然失去了他的銳氣,於是好心地問道:「奚辰,你要不要吃魚翅?我燒給你,我記得你很愛吃的。」

  「不要。」

  「那……來點鮑魚?我可以做大顆一點!或者是龍蝦?聽說有彩色的龍蝦,我幫你做一只好了。」

  「彩色的龍蝦?你是要毒死本皇子嗎?」奚辰終於有了些反應,卻是嗤之以鼻。

  「可是你一直提不起勁怎麼行?」靈心寧可他像以前一樣對她呼來喝去的,也不希望見他臉上失去神采。

  奚辰正眼看著她,似乎被她的關懷打動,最後仍是搖頭嘆了口氣。「你去忙你的吧,本皇子的事你幫不上忙的。」

  說完,奚辰便消失無蹤,連靈心要叫他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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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幫不上忙?你這古人敢把我瞧扁了!」靈心不甘心的指著他消失的地方,揮舞著小拳頭大叫道:「好歹我也比你多了幾百年的智慧,居然瞧不起我?要不然你算一題微積分來試試看啊!解釋一下牛頓三大運動定律啊!我……」她突然垂下肩來。「雖然那些我也不會,可是我不過膽子小了點,你就覺得我幫不上忙,不是很不公平嗎?」

  她頹然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待完成的紙紮品她是一點做的心情也沒有。平時這時候她總習慣一邊和坐在另一頭的奚辰閑聊,一邊忙著自己的事,突然少了他,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而且看他那麼失望,她也著實不好受,他明明該是意氣風發,充滿自信的啊!可她也知道不管換了誰,遇到自己的生死大事卻使不上力,還很可能一年不到就魂飛魄散,當然提不起勁……

  這時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上街時聽人提到的一項消息,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雙手握拳,毅然決然地道:「好吧!拚了!就這麼做!」

  她肅然走向內室,與裡頭的父母商議了一天,一家子做下了某個可能改變她一生的重大決議後,隔日一大早靈心便急急忙忙的跑出紙紮店,往鎮上的廣場去了。

  樸月鎮上的大廣場常是官家舉行活動的地方,或者固定時間會有攤販聚集,很是熱鬧。不過今日廣場上卻是加倍的人滿為患,衙門派了許多官兵幫忙維持秩序,卻都擋不住湧入的人潮。

  紫淵國的皇宮如今正在召一批新的宮女,只要身家清白,年齡在二十歲以下的,都可以來報名。由於宮女收入不錯,再加上容易遇到一些達官貴人,一旦被看上那可是雞犬升天,所以很多家裡有未出嫁閨女的百姓,都拉著自家女兒前來。

  尤其紫淵國的宮女並沒有一入深宮就要老死在裡頭的規定,一樣可以申請離職,可以請假出宮,這樣自由的工作,當然更引起各家年輕女子瘋搶。

  靈心也來到這裡,看著那一望無際的人海,有些咋舌,不過問清了這便是報名宮女的隊伍後,也乖乖地排了進去。

  「你,太胖,不合格,下一個!」

  「你,太醜,不合格,下一個!」

  「你……勉強可以,叫什麼名字何方人士……」

  今天是個大熱天,排了約莫一個時辰後,靈心圓圓的臉蛋兒被曬得通紅,不過她仍堅持排在隊伍中,否則萬一撐不住離隊,可是要重來一次,只怕收夠了人官府就走了,她就沒希望成為宮女了!

  就在靈心又累又渴,覺得自己快站不住的時候,終於輪到她了!一位初檢的官兵先看了看她的模樣,另一個地方知府來支援的小衙差,也認出她是紙紮店的女兒,這模樣與身家都沒有問題,她很輕易的通過,留下了自己的姓名,連忙走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納涼。

  「天啊!熱死了,熱死了!」她用袖子替自己搧風,身邊突然幽幽地出現了一抹白影……鬼影。

  「啊!」靈心大叫了一聲,倒退了三大步,看清了是奚辰,才松了口氣道:「你干麼嚇人啊!真是的,也只有你能讓我大白天見鬼了。」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沒人發現她站在原地「自言自語」,便引著奚辰轉到轉角沒人的地方,免得被人當成瘋子。

  「這麼大熱天的,你怎麼會在這裡?」奚辰沒好氣地看著她,他都沒問她做什麼蠢事來了,她倒先責備起他?

  今日他去紙紮店,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便上街尋找,他找了一會兒,本能的往人最多的地方尋去,卻發現鎮裡的大廣場上,這個呆女孩剛離開一個排得老長的隊伍,一張俏臉曬得慘白。

  以這個隊伍的規模來看,沒有一個時辰是排不完的,奚辰不由得眉頭大皺。他認識的靈心雖然呆呆的又膽小,圓臉上卻常掛著暖人的微笑,絕不是現在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他不認為自己是舍不得她受苦,頂多只是看不下去她呆到這種自虐的程度罷了。

  不過靈心沒察覺他的心思,只是平鋪直敘地回道:「現在皇宮剛好在徵宮女,我要報名啊!」

  奚辰平時都在宮裡,根本沒看過選宮女的陣仗,想不到會如此累人,也更不解了。「你報名選宮女做什麼?」

  「因為……還不是因為你嘛!」靈心一臉認真,正經八百地道:「我若想幫你,只能先混進宮。憑我這身分背景,要認識什麼達官貴人是免談了,當宮女能混進去,而且還能在宮裡走動,是最好的方法了。」

  奚辰無語了,原來她呆歸呆,卻仍是一心想幫他,不怕太陽把她曬昏,更沒考慮到這一入深宮,查的又是二皇子遭毒殺身亡這麼敏感的事,她可能會遭遇到危險。

  他的表情不由放軟了,語氣也輕了。「你不是很怕鬼?而且入宮這件事不簡單,可能會有危險,為什麼要幫本皇子?」

  「誰叫你天天板著一張臉,很恐怖你知不知道?」靈心學著他的模樣做了一個鬼臉,接著擔憂地道:「而且你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我們好歹朋友一場,我怎麼可能看著你消失掉?」

  此話一出,奚辰真的被她所感動了。這個丫頭果真有求必應,難怪被那些鬼吃得死死的,她的善良也是他此生僅見,讓他都有些不忍把她推入皇宮那個火坑。

  「本皇子第一次發現,本皇子錯得離譜。」他搖了搖頭。

  「嗯?」靈心不解。

  「本皇子本來以為,找你是個天大的錯誤,想不到本皇子錯估了你的善良。」

  他微笑著看向她,那張俊臉顯得更加儒雅,綻放著絕世的光采,讓在現代看多了各式俊男的靈心,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唉呀,還好啦!我這人沒什麼優點,也就是善良而已。」她驀地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遮住那一抹嫣紅。「老實說,我還有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奚辰不解。

  「我想看看你的肉體啊!」看到奚辰表情變得古怪,靈心終於發現自己的語病,急忙羞慚地解釋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你當鬼就這麼帥氣了,要是能回到人身,還不知道帥成什麼德性。我這輩子還沒真正當面看到過帥得一塌糊塗的人,這次剛好開開眼界!」

  而且這個絕世帥哥還是個皇子呢,有誰能像她這麼有眼福啊!

  「你……」奚辰些無語,搞了半天還是因為他的男色,他不由無奈地看著她,有些遲疑地道:「難道你對本皇子……你要知道,本皇子現在只是個鬼,人鬼殊途,不會有未來的。就算本皇子恢復人身,依我們懸殊的背景地位,也很可能不會有什麼結果。」

  奚辰雖然沒那麼自戀,卻也知道自己的俊俏世間少有,京城暗戀他的閨秀加上宮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靈心要迷戀上他,太容易了!

  想不到靈心壓根不在意他說的什麼人鬼殊途,只是圓滾滾的眼兒一亮,拍著手道:「沒關系沒關系,若你恢復人身,隨隨便便賞賜個花瓶給我,我就發財了!到時可別忘了我的好處啊!」

  「你……誰在跟你講花瓶了!」想不到她竟然笨到這種地步,倒像他在自作多情,奚辰沒好氣地看著她自顧自的歡欣鼓舞,俊臉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啊—你干麼變臉嚇我啦!那不要賞賜一個花瓶,一個碗就好了!要不一只酒杯嘛,那些可是古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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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他又交代了一堆要小心的話之後,便離開了。靈心看著符怔然不語,好像明白「什麼,奚辰是旁觀者,自然看得更清楚,撇了撇嘴說道:「那家伙喜歡你吧?」

  靈心圓臉微紅,卻沒有否認。

  「你喜歡他嗎?」奚辰故意裝作不在乎,事實上,他知道自己非常想知道這個答案,至於個中心態,他自己也不願多想。

  靈心點了點頭,讓奚辰倒抽了口氣,但隨即她又搖了搖頭,迷糊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一向當他是個很好的大哥,可是我今天收了他的符……」

  「收了他的符,又不是收了他的聘金,頂多以後本皇子恢復了,幫你回送他一些好東西就行了。」

  奚辰仿佛理性的在勸導著她,事實上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惡魔是怎麼躁動著要斬斷靈心與武仕書之間的曖昧,所以他飛快打斷了她的思考,免得她越想越覺得武仕書真是好男人。「千萬不要覺得欠他人情就要還他感情,那是不理智的。就像本皇子,如果每個喜歡本皇子的人本皇子都要回應,那本皇子天天女人抱不完,累也要累死,你知道了嗎?」

  雖然他的比喻不倫不類,靈心卻是聽懂了。她在現代時,也是個感情白痴,她知道自己對武仕書確實有著模模糊糊的好感,但那種好感只是因為和武仕書相處很舒服沒有壓力,對方又像個大哥哥般照顧她。若說到這種好感會不會轉化成愛情,至少目前還沒有這種跡像。

  「好男人不是像武仕書那樣的。」奚辰獨斷地道。

  「那是怎麼樣的?」靈心還真好奇。

  奚辰不語,只是一張俊臉湊向她,手指輕輕伸向她小巧的下巴,像是作勢要她直視著他。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有什麼男人,比他這種極品的美男子要好呢?奚辰即使一向不屑使用自己外貌的優勢,在這種時候也不介意小小的施一點美男計,誰叫她之前已經承認,就喜歡他這俊帥的外型。

  果然,靈心的臉蛋兒一點一滴的紅了起來,也慢慢地垂下頭不敢與他直視。廢話!先不管有沒有愛情存在,哪個女人被劉德華或金城武這等級的帥哥近距離盯著都會臉紅好嗎?!

  「看來你明白了,現在不要再想武仕書的事了。」他果決地斷了她對武仕書的思緒。「現在你要想的,是怎麼應付接下來的麻煩。」

  「什麼麻煩?」

  不待靈心反應過來,大門外突然來了兩個人影,其人一個嗓門拉得老高,人未到聲先到地說:「靈心!爹到鎮上去辦事,替你買了好吃的松子糕回來,你這會兒要到京裡去,家鄉的口味便吃不到了,快來嘗嘗——」

  原來是靈家父母辦事回來了。靈心原本還不覺得什麼,但在奚辰的暗示下,她頓時反應過來現在店裡還是一片混亂,當下想都不想,連忙衝向大門,巧妙地把父母擋在門外。

  「爹、娘,你們回來了啊……」她干笑著,手卻在背後拚命地向裡頭那個高傲的生魂打著手勢,希望他會良心發現……喔不,是善心大發,替她把店裡恢復原狀。

  「外頭挺熱的,咱們進店裡吃松子糕!」靈父在外頭熱得揮汗如雨,只想休息閃過女兒就要進到屋裡去。

  「爹娘啊!」靈心連忙張開手擋住了父親,心思急轉,最後硬著頭皮掰了一個自己都覺得離譜的理由。「那個……隔街的老王家訂了兩匹紙馬,說等會兒會來拿,我們要不要在外頭等他一下?」

  靈母笑道:「在店裡等還不是一樣,何必要在這兒曬太陽?」

  「唉,既然一樣,那就在這裡等,女兒一天都泡在店裡,好久沒呼吸到新鮮空氣了……」總之靈心一副門神的樣子,就是不讓父母進門。

  這下靈氏夫妻也起疑了,靈父微板起臉孔道:「怎麼你好像不願意讓我們進去似的?難道你在裡頭藏了男人?」

  靈心險些翻白眼,她是沒藏男人,只是藏了個男鬼!不過她要隱瞞的事實,在她看來比藏了個男人嚴重多了……

  「咱們女兒怎麼可能藏了一個男人?你傻啦!」靈母瞪了丈夫一眼,心中雖也懷疑,不過比起丈夫,她對女兒的信心顯然足了些。「靈心啊,是不是店裡發生了什麼事?你讓爹娘進去看看。」

  「沒什麼事啊……」靈心還在想理由,靈父靈母突然俐落地一人跳開一邊,讓想擋人的靈心左右支拙,最後還是攔不了人,讓他們進到了店裡。

  她緊閉著眼睛回頭,低頭皺起小臉等著挨罵,想不到父母都進門了,卻還沒聽到罵人的聲音,忍不住偷偷張開眼一看——咦?店裡窗明幾淨,一點發生大戰的痕跡都沒有。

  靈心不由得望向還立在牆角那個下巴抬得高高的驕傲人影,但見奚辰只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消失不見。

  幸好……幸好他還不是真的撒手不管她了。松了口氣的同時,靈心心裡滲出了些微的甜意,喜孜孜地走向了父母。

  「爹,你不是說有松子糕?我想吃了。」

  「來來來,咱們坐在桌邊配著茶吃……」靈父左右張望無事,也聳聳肩坐了下來,一手欲提起茶壺。

  想不到,他手才碰到提把,整個茶壺居然就碎裂開來,讓靈父不由一陣愕然。

  「你這男人,做事怎麼粗手粗腳的,連倒個茶都能把壺弄破!」靈母見狀皺眉,狠狠念了他兩句。

  一旁的靈心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一下子就明白了,奚辰能夠移動東西,所以把雜亂的東西歸位不難。但已然破碎的器物,像那個茶壺,就算能將它拼回,事實上碎了就是碎了,是不可能恢復原狀的。

  所以,靈父這回算是背了一個黑鍋了。

  「欸?我的力氣有這麼大,提個壷都能讓壷碎了。」靈父納悶地抓抓頭,回頭轉向櫃子想拿一個新壺,但靈心還來不及阻止他,就看到靈父的手才拉開櫃門,那櫃門居然整片被他拆了下來,接著櫃子搖搖晃晃,靈父眼明手快地一閃,櫃子轟然一聲倒地,裡頭的東西也全掉了出來,破的破壞的壞,碎片灑滿一地。

  「死老頭!你究竟在搞什麼?是要把店給拆了嗎——」

  既然靈心已通過了宮女的初選,雖然進京後的復試仍有被刷下來的危機,但衝著那份好收入,靈家夫婦也拿出了些積蓄,贊助她到京城的旅費。幸好官府到各城鎮挑選宮女,半個月後都會在大城裡備上大車,將這些候選的宮女一次運送到京裡,所以靈心只要由樸月鎮走到最近的大城,之後便可直達京城。

  坐在大馬車裡搖搖晃晃,車裡的氣氛也沉悶,畢竟彼此都是競爭者,也沒什麼人願意和敵人交談,就這麼默然的一路抵達京城,已是五天後。

  離找到奚辰肉體的時限,只剩八個多月了。

  第一次參加這種類似海選的活動,靈心自知自己的條件,她折折紙還可以,但要伺候人,那還差得遠,所以心裡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奚辰一路跟著她,看到熟悉的景像,心中一陣感慨,但看到她緊繃的神色,仿佛要赴戰場似的,一股笑意又讓他心裡輕松起來。

  「你放心,只是選個宮女嘛!」奚辰打量了她一下,「依你的外貌做宮女綽綽有余,不過說到聰明伶俐和見識,你還要被甩開幾條大街。但是你放心,有本皇子在,要通過宮女的測驗不過小菜一碟。」

  聽了他的話,靈心稍微能松一口氣。也是,她身邊有二皇子生魂這個超大外掛,連這樣都過不了的話,就太沒天理了。

  候選的宮女們被粗略的分成幾個區塊,由內務府的太監帶開分別測驗,以節省時間。而負責靈心這區塊的是趙公公,有著一雙眯眯眼,仿佛隨時隨地都在睡覺,但天知道他小眼中的精光不時的在這些准宮女面前瞄來瞄去,像在算計什麼。

  「是他?」奚辰看著趙公公,眉頭微皺,這個趙公公貪心可是宮裡有名的,他以前懶得管這麼小的事,趙公公貪歸貪,事情也沒辦砸過,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不到這次似乎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靈心,你身上有銀兩嗎?」奚辰問。

  靈心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仍然東掏掏西找找,最後摸出一點碎銀。「只有這一點,你要用嗎?換算成冥紙可能也沒多少喔。」

  瞧她無辜的眼神,奚辰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算了,你收起來吧,接下來我們靠實力好了。」

  靈心迷迷糊糊的點頭,先進入了宮女的外貌審查,這一點有初審的官兵與奚辰的雙重保證,她不費吹灰之力就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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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2: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接著一群准宮女一個個走向趙公公,要把通過的憑證交給他,以進行下個階段。每個人送上的憑證都多了些「什麼」,讓趙公公收得眉開眼笑,唯獨靈心不懂這種行規,只是把憑證交上就要走,被趙公公喚住。

  「只有這些嗎?」趙公公暗示著她。

  靈心歪著頭,納悶地道:「是啊!不然還有什麼?」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趙公公有些失卻耐性了。

  「真不知道。」想不到靈心還答得很干脆。

  果然……奚辰在旁看著,卻讓靈心的單純反應逗得哭笑不得。此時他真不知該同情靈心被趙公公盯上,還是同情趙公公遇到了個小傻瓜。

  「很好,七十五號的靈心是吧,咱家記住你了,希望你接下來的測試可別出錯,否則可別怪咱家把你掃出宮門!」趙公公的臉色微變,揮揮手讓她過去。

  靈心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與眾人來到第二項測試的地方。

  這座廣場是平時皇帝舉辦大宴或是集合百官時的地方。靈心等幾十個人往這裡一站,只占去廣場的一個小角落,光是跑一圈,估計就要花掉一刻鐘,足見廣場之遼闊。

  趙公公銳目看了眾人一圈,清了清嗓子說道:「第二階段是力氣的測試。你們每個人眼前都有個沙包,只要能抱著沙包在這廣場走一圈,沙包沒掉人也沒跌倒就過關。」

  宮女還得扛沙包,聽起來挺離譜,但事實上,宮裡的浣衣局、御膳房、織染局什麼的,都需要力氣大的宮女,甚至有些體弱的嬪妃公主還需要宮女攙扶,所以若是弱不禁風也不行。

  幾個宮女上前扛起了沙包,便開始沿著廣場走。待輪到靈心,她看別人似乎也沒有太吃力,便不甚在意地伸手去抬沙包,但她發現自己用盡了力氣,那沙包卻像裝滿了鉛塊似的,紋風不動。

  「不會吧,我有這麼沒用?連個沙包都抬不起來。」靈心的臉蛋兒皺得像個包子一樣,她想不到自己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卡關。

  奚辰淡淡地道:「不是你抬不起來,是這個沙包被人動過手腳,你的約莫要比別人的重好幾倍。」

  「為什麼?我初來乍到,又沒得罪誰。」靈心不甘願地道。

  「你不曉得那個趙公公現在見你便有如見到仇人嗎?」奚辰難得好心提醒了她一下。

  靈心可愛的鼓起了腮幫子,她最討厭這種不公不義的事了。「他干麼看我不順眼?我又不認識他。奚辰,你是二皇子,我可以檢舉他嗎?」

  「……你當然可以,只是在本皇子恢復人身前,你已經被他整死了。」奚辰微感頭痛的揉了揉額際,在這節骨眼想檢舉趙公公,還是向一抹靈魂檢舉,她簡直是天縱奇才,若真進到宮裡,沒有他的幫忙,連死了都不知道是誰陰她的。

  「先別管那些了,這一關本皇子幫你,你作勢搬起就行了。」奚辰雖然碰不到活人,但就像他攻擊武仕書一樣,用念力移動些死物還是可以的。

  於是奚辰用念力幫靈心抬起了沙包,靈心輕輕松松的作勢抱著沙包在廣場繞起圈子,行到半途一陣風吹來,她甚至猶有余裕地空出一只手撥了撥被吹亂的發,看得監督的趙公公眼睛差點凸出來。

  在她輕輕松松通關後,趙公公嚴厲喝道:「七十五號!你過來!咱家懷疑你作弊!」

  「我作什麼弊?」靈心可不滿了,雖然她有點心虛,但自恃不可能有人看得到奚辰,便抱著沙包走過去。

  趙公公冷冷說道:「咱家看你搬得挺輕松,是不是沙包動過手腳?拿過來咱家看看!」

  靈心表情突然變得古怪,幾不可見的瞄了旁邊的奚辰一眼,嘴裡小聲地嘟囔道:「喂!你說他接得住嗎?」

  奚辰冷冷一笑。「他要接得住,本皇子立刻托夢給父皇讓他升官當將軍去,這麼孔武有力不去當兵太可惜了!」

  靈心瞧他的表情,也跟著奸笑起來,將手上的沙包給了趙公公。「接好啰!有點重……」

  不等她話說完,那沙包落在趙公公手上時,已是正常重量,險些把他手壓斷。

  趙公公一介文弱宦官,自然抱不住這麼重的東西,那沙包便順勢落在他雙腳上,疼得他齜牙咧嘴,說不出話來。

  「我過關了嗎?」靈心憋笑問。

  趙公公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直想朝她大發脾氣把她趕出去,但沙包沒問題大家都看到了,他只能含恨揮手,示意她滾到下一關去。

  第三關,便是詢問一些關於宮中貴人的常識,通常都是問一些大官們的背景經歷,厲害的應答者還能說出一些奇聞軼事。畢竟做宮女的如果認識的達官貴人夠多,就更有可能分發到重要的職務,免得當真遇到重要人士卻認不出來,丟臉事小,這得罪人可就慘了。

  當然第三關的出題者,便是趙公公。一般說來,所有應答者分開詢問,問的都是同一題,這樣才算公平。不過趙公公可不是這麼做,他偏要把所有應試的准宮女都叫來面前,一個一個問不一樣的問題,至於問題的難易,自然是以「賄款」的多寡來決定。

  像那個給了趙公公一錠金子的七號,問的問題居然是當今皇上姓什麼,這簡直是送分題,倒讓一些准宮女們嫉妒得牙都酸了。

  「七十五號,下一個。」輪到靈心時,趙公公特地多看了她一眼,表面上一貫冷淡,但在心裡已經將她淘汰出局。「聽好了,你的問題是,漳州刺史是誰?」

  漳州刺史?靈心聽得一臉茫然,漳州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別說刺史是誰了,她沒聽成賜死已經不錯,而且那個家伙一輩子進宮的次數大概不會超過十次,記得漳州刺史是誰的用意不知道是什麼。

  至於其他人等,聽到這個問題也都是眉頭大皺,接著紛紛慶幸起自己還沒把趙公公得罪死,這個問題無疑就是刁難。

  漳州可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連皇上都不一定知道漳州刺史是誰呢!

  靈心正心虛得緊,她身旁的奚辰卻悠悠然地開口了,聽到他說的話,她心頭一喜,連忙復誦——

  「漳州刺史陳之源大人,字德平,號遠山,紹興府山陰人。兼任漳浦縣令,曾任秘書省校書郎、監察御史。為官以清廉著稱,平生嗜好就是喝酒,曾有以酒大戰漳州三百名士而不倒的經歷……」

  趙公公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她還真知道漳州刺史是誰,那個什麼酒戰漳州三百名士的事,他還沒聽過哩!

  一般人到這裡,可以算是通過了,可是趙公公偏不信邪地又問:「苑馬寺卿是誰?」

  「苑馬寺卿是劉豫大人,字維定,順天府大昌縣人。殿試登進士第二甲十一名進士出身……」

  「北寧安撫使?」

  「北寧安撫史是張有忠大人,字恭泰,河陽人,廣西巡撫兼任……」

  趙公公簡直快瘋了,這北寧安撫使已經是到了紫淵國領域的極限了,她居然連這個都知道,要不是前不久才聽人提過,連他都不知道北寧安撫史是廣西巡撫兼任的。

  至於其余的人已經張口結舌,對靈心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消說,連照本宣科的靈心都對奚辰欽佩不已,這家伙簡直是活字典、陰界的孤狗大神,隨便來個官名他都能說出一番故事。

  卻是沒有人知道,奚辰為了當上太子,也是有所准備,幾乎把群臣的資料背得滾瓜爛熟。在他看來,這是做為一個好皇帝的要件,至少要知道下面的人是誰,在做什麼,否則臣子一個糊弄皇帝就搞不清楚狀況,如何治理好國家?

  「趙公公,我通過了嗎?」靈心見趙公公太過震驚久久沒有回應,忍不住問道。

  「通……不!等一下,你說的資料,我還要找人核實一下。」趙公公其實已經信了八成,不過他不相信靈心知道的比他還多還廣,非得再刁難一下不可。

  至於參與了整個過程的奚辰,其實已經很不高興了,他突然又啟口,在靈心身旁說了幾句話。

  靈心表情揶揄地覷了下趙公公,才幽幽說道:「趙公公是出題的人,難道還不知道答案的真偽?不如我再說一個,司禮監太監趙德成公公,江蘇江陰人,丙寅年入宮於司設監,平生喜愛各式珍寶,曾與某知州胡大人合作開設寶光賭坊……」

  「行了行了,別說了,你通過了!」趙公公聽得一身冷汗,再讓她說下去,他趙德成做過什麼虧心事都要被抖出來了。

  聽到自己通過了,靈心心服口服地望著奚辰,低聲道:「你真是太厲害了!該不會連宮裡掃茅廁的人你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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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0 00:42: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奚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關於「官房」,每個貴人各自有各自的宮人處理,至於內廷的茅廁,內監設有五百淨軍,淪流打掃,而管理這五百淨軍的是大太監薛朝欽,丁戌年入宮……」

  靈心眼角抽搐。「見鬼了,你連這都知道?」

  「你這不就是見鬼嗎?」奚辰得意地慢慢飄了開去。

  終於,趙公公平復了心情,清了清嗓子後便宣布道:「好了,方才通過的人,會依表現分發到各個官署,特別優秀的咱家會報上去,讓各宮娘娘和皇子公主先挑選……」

  他急忙要結束今日的甄選,天知道出了靈心這個怪胎,他即使又恨又氣又忌憚,卻拿她沒辦法……等等!真的沒辦法嗎?

  趙公公突然靈機一動,看著靈心陰惻惻地奸笑起來,話鋒突然一轉。「至於七十五號,你的表現最好,咱家就給個方便,把你分到織染局好了。」

  「織染局?」靈心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看向奚辰,奚辰卻皺起眉頭。

  「織染局就是替宮裡的貴人們染布,這工作很簡單的。」簡單歸簡單,卻時常要抬重物,可不輕松啊!「看咱家對你多好!只不過到了織染局,那織染局旁有一水井,聽說服侍二皇子的李公公墜井溺死後,那裡就常常出些怪事,你可別亂闖啊。」

  靈心聽得臉色發白,趙公公顯然把她分到一個鬧鬼的地方,這叫陰陽眼的她情以何堪啊!好不容易由紙扎店躲到宮裡,難道仍是逃不過命運,只是換一批鬼而已嗎?

  「不……」她才剛開口,奚辰便唰的一聲出現在她眼前。

  「答應下來!」他現在才知道李公公墜井身亡了,這其中必定有蹊蹺。

  「很恐怖耶……」她來宮裡可是想調查人,不是想調查鬼啊!

  「答應下來!」

  「萬一鬧鬼怎麼辦……」

  「那鬼不會有我恐怖,答應下來!」

  靈心打了個冷顫,奚辰若要嚇她,她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哀怨地把拒絕的話吞了回去。

  趙公公看出她怕了,得意地笑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不過這宮女的資格可能就要取消啰。」

  「我……我去!」靈心幾乎是在奚辰陰沉的目光下,答應了這項工作。

  待一切底定,趙公公也離去了,有幸錄取宮女的人,留在現場吱吱喳喳,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既期待又害怕。

  此時一名宮女見到呆立在當場的靈心,站在那裡喃喃自語,那表情簡直復雜到難以形容,不由走過去拍了她一下,問道:「靈心啊,你錄取了,但表情怎麼這麼奇怪,是開心還是難過?」

  這可問到重點了!此時的奚辰正在替靈心洗腦,那織染局附近的水井一定有問題,因為李公公便是害死了他的人,她到織染局簡直是最佳的安排。

  可是……可是她怕啊!那李公公顯然是冤死的,她躲都來不及了,還要自己湊上去,簡直是要她的命啊!

  一入宮就有了線索她應該開心,但這線索卻又讓她百般難過,自然臉上的表情連自己都無法控制,只能怪得出奇了。

  「我……我……我既開心又難過,你教教我要用什麼表情啊?」

  當宮女的頭一個月沒什麼大事,就是先熟悉一下環境,接受一些宮女的禮儀課程,因此在織染局的頭一個月,靈心大多只是學東西兼站著看而已,沒什麼重活兒。

  然而在她看了好些日子,摸清了禁衛軍巡邏的班次,還有那個傳說中大家都不敢靠近的井之後,她終於要出動了。

  由於織染局是一個大爛缺,沒有宮女願意來,這次新進宮女更是只來了五個,除了成績最好的靈心,其余四個人都是成績墊底的。所以分給織染局宮女的房間,以往都要三、四個人一間房,這次居然能夠一人住一間房,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也方便了靈心的行動。

  月黑風高,靈心悄悄地出了房,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她機靈地閃過了巡邏的隊伍,終於來到了織染局外。

  她沒有走進去,而是繞到後頭,接著穿過了後院,來到接近宮牆邊的地方,戛然止步。

  不遠處,一座水井赫然出現,上頭已用木蓋子封住,還有些燒紙錢的痕跡,便是傳說中李公公失足墜井的地方了。由於李公公是個小人物,失足還是人為沒有人計較,不過畢竟不是正常死的,鬧鬼的消息甚囂塵上,司禮監派人做了場小法事,卻仍掩蓋不住謠言,只好把井給封上。

  靈心這幾日也旁敲側擊的打聽過,只是聽到的結果讓她越來越害怕,要不是為了奚辰,打死她也不想靠近這個地方。

  「有什麼感應嗎?」奚辰問。

  「沒有。」靈心吞了口口水,「那你有看到什麼……呃,同類嗎?」

  「武仕書說過了,本皇子不是陰魂,就算看到了,李公公也不是本皇子的同類。」奚辰沒好氣地道。

  兩人對視一眼,奚辰朝她揚了揚眉,靈心即便心跳到快飛出胸腔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來到井邊,拿出一把冥紙,在空中揮舞起來。

  「李……李公公,我是來幫你忙的人,你你你能不能現身一下,有冤訴冤,有仇也要說出來才能找人替你報仇啊……」

  靈心幾乎是含淚說完這句話,雖說奚辰在旁邊可以壯膽,但回頭想他也是個鬼,那稍稍壯起來的膽子又全飛了。

  在那兒搗鼓了半天,卻什麼事都沒發生,靈心松了口氣,轉頭無奈地看向奚辰,卻見奚辰的眼神越來越凝重,表情也越來越嚴肅。

  「來了。」他說。

  靈心倒抽了一口氣,瞬間跳離井邊一大步,果然就在她站立的地方旁邊,一個太監的陰魂不知什麼時候已然現身,渾身濕淋淋,脖子上還有一抹傷痕,擺明了就不可能是墜井自殺。

  把人叫出來,就沒靈心的事了,她飛快地衝到了奚辰身後,隔著一個半透明的生魂總比直接面對一個橫死的厲鬼要好。

  奚辰抓緊了時機,啟口問道:「李公公,本皇子因你下毒而成了生魂,你告訴我,是誰毒害本皇子的?本皇子的身體又在哪裡?本皇子知道你是被滅口的,凶手便是你身後那個主使者,若你說出來,還有替自己洗刷冤屈的機會!」

  原本只是靜立垂首不語的李公公,赫然抬起頭來,正要說什麼,突然嗖地一聲又消失不見,讓靈心及奚辰一陣錯愕。

  「你是哪宮的宮女?這麼晚在這裡做什麼?」一道冰冷的女聲在靈心背後出現。

  靈心嚇了一大跳,猛地一回頭,便看到一名身著華服的艷麗女子,趾高氣揚地質問著她,女子左右各有一個太監提燈,可見她身分不凡。

  「我我我……」靈心為難地看向奚辰,卻見奚辰怔怔的看著艷麗女子,表情還有些震驚,根本無暇理會靈心正在被質問。看來她只能靠自己了,於是她靈機一動,面露尷尬說道:「我……呃,奴婢是織染局新進的宮女,因為早上有東西落在織染局,現在回來找,結果找不到,不小心就找到這裡來了……」

  那艷麗女子冷冷地看著她,似在分辨靈心話語的真偽。「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靈心。」

  「知不知道本妃是誰?」

  靈心偷偷覷了下奚辰,怎麼趙公公那關過了以後,還有人問她誰是誰啊?然而唯一能幫她的奚辰,仍是專注的凝視著艷麗女子,令她心裡莫名地不舒服起來。

  「奴婢不知。」靠山痴呆中,靈心只能老實巴交地回答。

  曲如雪心忖,最近宮裡確實新甄選進了一批宮女,而這陌生宮女的身分,找司禮監查查便知,沒有欺騙她的余地,於是冷然道:「本妃是大皇子妃,你這新來的宮女沒有一點眼力,不知你是如何甄選進宮的,難怪會分到織染局這個小地方。」

  冷哼了一聲。「你的身分,本妃叫人詳查便知,你現在便和劉公公到司禮監核對身分,若是無誤,你深夜滯留內廷,也得受罰。」

  曲如雪身邊的劉公公站了出來,領命欲帶靈心前往司禮監,然而靈心卻是動也不動,只是臉色古怪地看著黑夜中的某個方向,一直發出奇怪的聲響。

  「喂!」靈心叫喚著奚辰,因為不能太明顯,她只能擠眉弄眼,聲音幾乎是由齒縫擠出來。

  可是奚辰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讓靈心氣惱不已,男人果然是男人,看到美女就忘了正事,就算變成鬼也一樣,她可是為了他的事來這裡犯險,他卻只顧著看美女,連她的安危都不顧了。

  「小宮女,你走不走?是否心裡有鬼?」劉公公不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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