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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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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涵宣]乞丐小婢(巧乞姻緣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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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00:26: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小心翼翼地端著餐盤,聶小舞慢慢地走到書房門前,輕輕揚聲道:  

  「爺,我要進來了。」  

  當了幾天丫頭,她大致上都已經摸熟自己的工作了,她知曉藍雋皓在書房的時候不喜被打擾,所以也不待他回話,便側著身子推開門,將手中的餐盤就近放在門邊的小桌上,掩上門後才轉身看向他慣坐的方向。  

  說也奇怪,藍府裡好像每個人都很忙似的,人人都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曾見爺和家人吃頓飯,裝飾華麗的餐廳像是擺著好看似的,菊兒每天把那張雕花大桌擦得晶亮,也不見主子們使用,他們不會覺得一個人用膳很寂寞嗎?  

  奇怪的搖搖頭,她不解的抬頭。「爺……」  

  咦,沒人?  

  聶小舞訝異的看著寬敞的屋子,眉頭輕輕蹙起。  

  她明明記得爺交代她把午膳端到這兒來的,怎會不在呢?他上哪兒去了?  

  四面皆以書當牆的書房飄著濃濃的紙墨香,一如往常靜悄,只有微微帶點兒涼意的秋風從虛掩的窗縫吹進來,使得案上的文冊劈哩啪啦作響。見地上飄落了幾張寫了幾個大字的棉紙,聶小舞慌忙收起怔忡的心緒,輕輕跑向虛掩的大窗。  

  嚇!猛然看見藍雋皓,她著實嚇了一跳,原來他在書桌後的躺椅上略作休憩,難怪她剛剛沒看見他。  

  放輕腳步,她微微俯身輕喊:「爺?」  

  假寐中的藍雋皓其實在她進門時就已經醒了,但是,這樣優閒的時光不多,他還不想這麼早睜開眼睛,因此他動也不動的繼續臥著。感覺到熟悉的清香慢慢靠近,他心中微微起了一陣騷動。  

  這妮子恁地用心,才幾日工夫便摸清了他的喜惡,完全替代了春喜原本的工作,了不起。  

  聶小舞彎著腰靜靜地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醒來的跡象,才慢慢站直身子。  

  這幾天從菊兒口中她知道了不少事情,也聽菊兒加油添醋說了許多老夫人和爺之間的嫌隙,讓她每每看到爺便心疼不已。那晚他激狂、脆弱、矛盾的吼聲一直迴盪在她耳邊,久久不滅。  

  她是見過老夫人的,很漂亮的一個婦人,彎彎的黛眉、挺秀的巧鼻,看得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可惜,她冷淡的目光隔絕了別人和她親近的意願,她緊抿著的嘴角透露著令人害怕的嚴厲。  

  即使過了這麼些天,她還是清楚的記得和老夫人見面時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顫抖。那天,老夫人高高在上地坐在大廳的翠玉瑤椅上,身旁圍了好些個伺候的丫 頭,不可一世地睥睨著她,低沉的嗓音和爺有些相似,冷淡、簡潔,卻更添了絲陰狠。老夫人仔細地問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世,爾後,便不發一語的盯著她,瞧得她 頭皮發麻、手腳發軟。  

  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當丫頭的都得被這麼盤查,如果是,她真慶幸自己以前沒有那個機會。  

  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聶小舞愣愣地看著藍雋皓的睡顏發呆,待另一陣風又吹落了好些張紙,她才霍然回神。  

  輕喊一聲糟,她手忙腳亂的撿起被吹皺了的紙張,仔細撫平後用青龍紙鎮壓住,見藍雋皓微微動了動,她趕忙又走回他身側。  

  沒醒?  

  瞧他連在睡夢中都不自覺地眉峰微蹙,聶小舞忍不住有些心疼。  

  要管理這麼大一間宅院想必不容易吧,想以前她光是煩惱十一個弟弟妹妹的吃、穿,每天就忙得焦頭爛額,更何況他呢?春喜以前告訴她的話一點兒都沒有誇 張,這藍府上上下下的人口加起來就有百餘人,光香香的白米飯一天就要吃掉好幾斤,更甭提還有其他商行裡的夥計、管事。肩上擔著這麼多人的生計,難怪他幾乎 天天秉燭工作,非到三更半夜絕不休息,有好幾天她都是一邊端著燭台、一邊打瞌睡,爺還忙得不亦樂乎便看不過的讓她先去睡了。  

  站在窗邊,涼風吹得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她看看窗子,又看看好似睡得不甚安穩的藍雋皓。  

  這兒的氣候和四季如春的家鄉果真是天壤之別,原該略帶點浪漫憂愁的秋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一點兒都沒幻想空間;抿抿嘴,她打量著窗外四落的黃葉。爺穿得這般單薄,準是太冷了才睡不安穩。  

  她困難地踮起腳尖,伸長手臂試圖越過藍雋皓關上窗子。  

  原木雕花的大窗厚實笨重,她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之合上。  

  閉著眼睛的藍雋皓清楚地感覺到她短促的輕喘,她暖暖的呼息吹拂著他,甚至有幾縷頑皮的髮絲溜到他臉上,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繃緊肌肉。  

  對她的感覺一直都是特別的,或許是她的善良,或許是她的純真,讓他不自禁地注意她。  

  滿意的放鬆身子,聶小舞看了看,發現一旁的椅子上掛著一件薄衣,她輕盈的將之拿起,想幫藍雋皓蓋件衣裳,卻又怕自己粗手粗腳驚醒他,矛盾的心情讓她不知所措地呆站著。  

  這是她第二次這麼靠近著看他了,上次在他懷中哭醒,發脹的腦袋根本容不下任何念頭,之後,一來礙於兩人身份的懸殊,二來因為女孩兒的害羞、矜持,她自然不可能好好看看他,現下,沉睡中的他褪去了讓她卻步的尊貴力量,她的視線不自主地膠著在他臉上。  

  墨般濃密的劍眉,勾勒出他的英挺;筆直的鼻樑,顯現出他的正直;緊緊抿起的嘴角,透露著他的堅毅;緊閉的眼簾下,藏著一雙寶石般發亮的瞳眸,斂起他的睿智、仁慈……  

  他真是她見過最好看、最高貴的一個人了,雖然他總是板著臉,但是聽過他的故事後,她知道這只是他用來保護自己的方式。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迫使他封閉 起自己真實的感覺,但即使如此,他的善良依舊,從他對待下人的態度來看,不難理解為什麼府裡每個人都對他死心塌地,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控制的臣服在他的魅 力之下不是嗎?  

  她不曉得遇上他、跟著他到這兒來是幸或不幸,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如果再讓她選擇一次,她相信自己還是會這麼做的,無關她的理想、無關弟妹的幸福,就只因為他!  

  她並非遲鈍之人,自然感覺到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之間隱隱約約的暗潮洶湧,她變得太過期待天亮,只因將會有一整日可以和他相處。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有這樣的在乎是不應該的,但是,她情不自禁呀!他隨便一句話、一個凝睇,都能攝去她的魂魄。  

  這就是愛嗎?  

  她不解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這就是愛,那麼,註定自己這一生要為情所苦囉!  

  失神地看著藍雋皓,她逕自沉浸在自個兒的思緒中,絲毫沒有發現他悄然睜開的鷹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即使不曾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看慣了女人看到他時發花癡的模樣,他實在不習慣有人對著他歎氣。  

  不解地看著她半掩的星眸,藍雋皓沉聲問道:  

  「為什麼歎氣?」  

  低沉的嗓音讓她驀然回神,睜開眼,聶小舞不期然地望進他黑潭似的眼眸,芳心一震,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  

  她驚駭地掩著胸口喘氣,不明白他究竟問了什麼。「爺……」  

  他什麼時候醒的,怎麼自己一點兒都沒有察覺?  

  慢慢坐直身子,藍雋皓逕自伸手取過她手中的外衣披上,固執地再次問道:  

  「為什麼歎氣?」  

  他不明白她剛剛在想些什麼,但是,他明白自己該死的不喜歡看到她眼中的迷惘,她在煩惱些什麼?  

  真確地聽進他的問話,聶小舞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他聽到了?那麼,這表示他醒來好一陣子??  

  憶及自己剛剛還不知羞的淨瞧著他,她的腦子霎時糊成一片。搖搖頭,她避重就輕地低喃:「爺,該用膳了。」  

  多羞人哪,她要怎麼告訴他自己剛剛滿腦子都想著他呢?  

  碎步走到門邊端來餐盤,見原本冒著白煙的熱湯涼了,她像是獲得什麼特赦般鬆了口氣,快快說道:「爺,飯菜都涼了,你請稍候,我到廚房換一份新的……」  

  「不用麻煩了。」看出她的心思,藍雋皓揮揮手,緩緩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擺上吧。」  

  膽小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遲早有辦法問出一切的。  

  信步走到桌邊坐下,他瞄她一眼。「一起用。」  

  這是新習慣,否則依她那副溫吞性子,待他用完膳、收拾好殘餚,廚房恐怕只剩下些冷飯冷菜了。  

  溫馴地依言坐下,她端起面前堆得半天高的飯碗,努力的吃著。  

  藍雋皓不喜歡浪費食物,所以,每次她都得努力嚥下對她而言過多的飯菜,雖然有時脹得難過,但是幾日下來,她的身上已經長了不少肉,豐腴些的臉頰看來精神多了。  

  「喏,喝完才准離開。」見她不顧形象的猛吃,藍雋皓既覺得有趣,又怕她不小心噎著了,遂伸手將百年雪參慢火熬成的雞湯推到她面前。  

  「嗯?」嘴裡塞著滿滿的食物,聶小舞錯愕的抬頭看他,見擺在自己面前的高級湯品,嚇得坐直身體,含糊著聲音輕喊:「不……不行……」  

  「東西吞下去再說話。」輕聲嚇阻她的蠢動,藍雋皓在心裡低歎了一口氣。  

  他的原意是想讓她順順喉,要是因此害她噎著,豈不弄巧成拙?  

  快速嚥下口中的食物,聶小舞喘了一口氣,急急忙忙地說道:「爺,不成的,這幾日你夜夜挑燈,這雞湯是特地熬來幫你補補身子的,怎能讓我喝了呢?」  

  她剛剛才聽廚娘說,這雪參一支就值千兩,才熬得出一小鍋湯,千叮嚀萬吩咐她要看著爺喝下,這麼貴重的湯品讓她喝了豈不浪費!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藍雋皓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冷嗤一聲,不屑一顧地說:「補什麼?沒病沒痛的,我最討厭藥味了。」  

  「可……」原來爺討厭藥的味道,聶小舞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要不,我請廚房再加些蔬果重熬可好?」  

  「不用了!」藍雋皓一口回絕她的提議,「看你一身排骨,全身上下加起來沒幾兩肉,還是你喝吧。」  

  「這……」瞧他一臉堅持,聶小舞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爺,這湯恁地貴重,小舞受不起呀!」  

  他待她已經夠好了,每日山珍海味、吃飽穿暖的,她哪敢再受這麼貴重的賞賜呀!堅決地搖搖頭,她說道:「要不,我端去給老夫人或梅小姐好嗎?」  

  這是她唯一想到有資格喝這碗湯品的人了。  

  藍雋皓的眼眸在聽到她的話時明顯的閃爍了一下,定定地看她。「你當真不喝?」  

  不解他怎麼突然改變了態度,她看看他,遲疑地搖搖頭。  

  「爺,小舞不能喝……」  

  「那好,既然你不喝,我也不喝,就倒了吧,省得放在這兒礙眼。」藍雋皓邊說,邊拿起湯碗,手一伸便要往窗外潑去。  

  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種決定,聶小舞心一驚,連忙跳了起來握住他的手。「爺,不能倒呀!」  

  微溫的雞湯教她的衝勢灑出了一點兒,她又是可惜、又是無措地看著地上的油水跳腳。  

  「爺,你這是何苦呢,這碗湯可以讓尋常人家過半輩子好生活了呢!」  

  如果可以,她肯定會一點一滴將地上的雞湯盡數拾起,這可值千百兩呢!  

  濃墨的黑眸對她臉上的惋惜之色了無波動,藍雋皓輕啟雙唇,「你這是在責備我嗎?」  

  「我……」聞言,她一頓,連忙斂去自己臉上懊惱的神情。「小舞不敢,只是……爺,這湯恁地珍貴,你實在不應該輕忽呀!」  

  雖然理智告訴她不該多嘴,但是,過慣窮困的生活,即使現在舒服了些,她還是無法漠視這種一擲千金的舉動呀!  

  瞧著她懊惱的表情,藍雋皓好一晌才開口:「對我而言錢財乃身外之物,賤如糞土,唯心珍貴呀!」  

  輕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敲在聶小舞的心坎兒,她愣愣地抬頭看著藍雋皓。  

  他是什麼意思?  

  模模糊糊的感覺在心裡發酵,她有點兒想哭,又有點兒想笑。  

  他在暗示她輕賤他的心意嗎?  

  輕歎口氣,他放下手中的湯碗,按下她的身子。「喝了吧。」  

  無意識地隨著他的話行動,聶小舞端起碗輕啜了一口,香濃的雞湯滑下胃部,霎時口齒留香,兩顆淚珠跟著滑落。「怎麼,這麼難喝嗎?」乍見晶瑩的淚珠兒,藍雋皓一驚,不解地問道。  

  搖搖頭,聶小舞抿著嘴,透過霧??的雙眼看著手中的湯品。  

  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小乞丐,他不該對她這麼好,不該的!  

  伸手掬了滿掌濕意,鮮少見女人落淚的他顯得有些慌張。「難喝就別喝了,別勉強自己。」  

  還說什麼百年雪參熬的雞湯呢,讓人喝到流淚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藍雋皓伸手欲拿開她手中的湯碗,誰知,她竟像抱著什麼寶貝似的緊緊護著,讓他不解地揚了揚眉。  

  「湯……很好喝,我從未喝過……這麼香甜的湯呢……」知道自己的反應嚇到他了,聶小舞趕忙哽咽地解釋:「我只是太感動了,所……所以……」  

  「傻瓜。」聽到她的話,藍雋皓忍不住愛憐地輕罵一聲。  

  看著她沾著水珠兒的睫毛,彷彿羞怯的蝴蝶般輕顫,藍雋皓突然低下頭,快如春風般輕輕地印上自己的唇。  

  感受到他突然侵近的氣息,她大受震動,驚惶地睜大淚眼。  

  「爺!」  

  藍雋皓放任自己的眼眸和她糾纏了好一會兒,才像無事人般直起腰。「快喝吧,都涼了呢!」  

  就決定了,唯心珍貴,他早該明瞭了呵……  

     

         ☆        ☆        ☆  

     

  在「偷吻」事件之後,他們倆的相處有了明顯的變化,或許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吧,藍雋皓開始學著表現真正的自己,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偶爾他會像個頑皮的小孩般耍賴,讓聶小舞又好氣又好笑,雖沒說破,但是,兩人都對這種嶄新的關係感到滿意。  

  這日,藍雋皓照例端坐在書案前,而案上也不例外地堆了滿桌子待批的帳冊、信件。  

  敲敲門,聶小舞探進頭來,見藍雋皓穩坐案前,才嫣然一笑推門走了進來。  

  「爺,歇會兒喝杯茶吧。」她將一杯通體碧綠的茶盅擺上案頭,垂下手安靜地站在一旁。  

  昨晚陪爺熬夜害她今早又遲起了,連早膳都來不及伺候他,只得趕忙泡來一杯熱茶,聊表自己的歉意。  

  纖手微抬,小心地遮去呵欠,她探頭看了看藍雋皓正在寫的文件。  

  真不懂他怎麼這麼精神,成天寫這些蝌蚪文都不會累?真的這麼有趣嗎?  

  藍雋皓低著頭,眼睛雖然還是看著商行送來待批的請示,但是,心思實則在聶小舞進來後,全飄到她身上去了。不過是陪他熬了半夜,這妮子今天又睡遲了,該罰!偷覷了眼站在身旁的窈窕身影,笑意漸漸蒙上眼,藍雋皓暗自思量著。  

  該罰些什麼呢?掃地、提水、或是……一聯想了幾個粗活兒,卻又被他一個個刪去,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捨不得處罰她。  

  聞著熟悉的馨香,藍雋皓無奈地搖搖頭,輕抬起眼。  

  「早啊。」  

  「早……」乍然接觸到藍雋皓戲謔的眼神,聶小舞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結結巴巴地說著:「對不起,我睡……遲了。」  

  充其不聞她的解釋,藍雋皓繼續逗她。「昨夜睡得可好?」  

  「嗯……好……」不明白他在玩什麼把戲,她戰戰兢兢地回答。  

  最近藍雋皓常有一些出人意表的舉動出現,她得小心應付才行。  

  瞧著她謹慎的模樣,他頗覺有趣地勾了勾唇。  

  「這樣啊,真好。」  

  瞧他無限羨慕的模樣,明知道問了可能會後悔,聶小舞還是忍不住問道:「爺睡得不好嗎?」  

  「你瞧瞧,這麼多待批的冊子,我怎麼可能睡得好?」  

  藍雋皓半真半假地瞅著她,見她自剛剛便一直饒有興致地站在一旁,專注地看著他寫的字,他突然玩心大起,二話不說地將手中的毛筆塞給她,高大的身子慵懶地向後靠在椅背上,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我累了,你幫我寫吧!」  

  聞言,她一下子驚惶地抬起頭,無措地來回瞪著自己手中蘸滿松香墨的筆及藍雋皓。  

  「爺,我不會呀!」她慌慌張張地輕嚷。  

  廟裡的師父曾告訴過她,學寫字是有錢人家的專利,普通人家的小孩只要會種田、填得飽肚子就行了,現下拿著代表尊貴的毛筆,她惶恐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彷彿手中的筆有千斤重般。  

  瞧出她心中的想法,藍雋皓不悅地低哼一聲:「嗤,那有什麼困難,不會寫就照著描。」  

  跟她說過多少次她的身份並不比任何一個人低賤,她就是無法釋懷,這丫頭真是頑固。  

  「這……」她遲疑地看著案上潔白棉細的宣紙,遲遲不敢動手。  

  這麼漂亮的一張紙一定所費不眥吧,她這一筆畫下去不是糟蹋了嗎?不成、不成,她還是到外頭去拿樹枝畫沙地好了。  

  「怎麼,不肯幫我分憂解勞是嗎?」藍雋皓故意激她。  

  「我,當然不是——」這指控多嚴重呀,聶小舞驚恐地看著他,連連搖頭。「我……我不會……」  

  她自慚形穢地低下頭,可憐兮兮地拿高筆要遞還給他,誰知,藍雋皓根本不甩她。「爺……」  

  「沒有人天生什麼都會。」  

  他可以理解她的不會,但是,他無法理解她的自卑,看著她臉上不自覺浮起的羞慚,他突然覺得光火。  

  這些日子以來他給的難道還不夠嗎?他要的女人該是勇敢無畏,而不是老是躲在自己的殼中。  

  他突然發現自己受夠了,今日非點醒她不可!  

  隱去眼中的笑意,藍雋皓恢復以往的清冷。  

  「寫字並不難學,很簡單的。」他相信以她的蕙質蘭心加上聰明才智,當個女諸葛也不為過。  

  「可是……」察覺到藍雋皓的冷淡,聶小舞更是驚慌,看著手中的筆,怎樣也畫不下去,「不行,爺,我學不會,小舞很笨的……」  

  淚珠已在眼眶打轉,她強忍著喉間的酸意,顫抖地說著:「爺,你別和小舞開玩笑了……」  

  聽著她說話,又看到她退縮的模樣,藍雋皓突然大吼一聲,用力將她捉提到自己跟前。  

  「誰和你開玩笑了?我從來不打誆語!」  

  藍雋皓吼得她頭昏眼花,連淚珠都忘了掉下來;她怔怔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看她一臉震驚及不解地圓睜著眼,紅艷艷的菱唇可憐兮兮地輕顫,他低咒一聲,猛然低頭封住她的唇。  

  世界在霎時間爆炸,聶小舞錯愕地瞪著他突然放大的臉孔,感覺到自己的唇慢慢被吞噬。  

  這……這是……  

  他溫暖的氣息侵入她的口鼻,有著他身上慣有的麝香,這突來的親密讓她徹底呆住。  

  藍雋皓輾轉吸吮著她的芬芳,吞下她所有的疑問及震驚,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放開令他眷戀的甜蜜。  

  她的味道一如他的想像,既香且甜!  

  他愛憐地輕撫她微腫的唇瓣。  

  「下次記得閉上眼睛。」沉浸在未消的欲望之中,藍雋皓的聲音低沉暗啞。  

  「嗯……」傻愣愣地點了點頭,她才猛然回神,指著他哇哇大叫:「你……你怎麼可以……」  

  輕輕拉下她的青蔥玉指,藍雋皓順勢將她的柔荑牢牢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我可以,而藍府的女主人,就要這麼精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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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連著幾天,聶小舞皆處在極度的恍惚中,成日魂不守舍的。  

  「哎呀,小舞,你在幹什麼?這桌子我才剛抹過的……」  

  菊兒尖銳的喊聲突地響起,震醒了渾渾噩噩的她,她一回神,才發現自己竟把茶倒得滿桌都是。她慌亂地捉過一旁的抹布,卻又因用力過猛,把腳邊的水桶踢倒,霎時,原本窗明幾淨的屋子陷入空前的混亂中。  

  「小舞!」  

  菊兒陡然地大吼,卻什麼也來不及挽救。  

  眼看著滿地狼藉,聶小舞又是抱歉、又是慌張地道歉:「對……對不起,我……」  

  「你——」看她一臉惶恐的模樣,讓原本想抱怨幾句的菊兒挫敗地低歎一口氣。「罷了、罷了,事情都發生了,多說無益。」  

  她嘀嘀咕咕地撿起弄翻的水桶,彎下腰做著善後工作,見狀,聶小舞趕忙也跟著蹲下身子。  

  「我也來幫忙。」  

  「不用了!」拒絕的話直覺地出口,待看到愣住的她,菊兒才驚覺自己的口氣太差,連忙補充道:「小舞,我的意思是,這些活兒我平日都做慣了,自個兒動手比較俐落,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大好,不如先歇會兒吧!」  

  這幾日爺有事出門,王總管見她們倆感情好,特別要小舞來幫她一起做事,原本她還高興有人作伴呢,怎知,平常做起事來還算伶俐的小舞竟像掉了魂似的,一 下子弄翻這個、一下子打破那個的。像這會兒,自己不過是拜託她幫忙倒杯水解渴,她就弄得一塌糊塗,她怎敢要她幫忙收拾呢?  

  推著她到椅了上坐好,菊兒才彎下腰收拾,見小舞又愣愣的發起呆,她刻意放大音量:  

  「小舞,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  

  恍恍惚惚地搖搖頭,她呆呆地看著前方。  

  她不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心裡不舒服!藍雋皓離開前說的話像生了根似的,不斷在她腦海裡迴盪,搞得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顆心像遊魂似的飄來蕩去,找不到位置定下。  

  爺究竟為什麼要那樣說呢?  

  苦惱地蹙起眉頭,她不知第幾次問自己,不過,答案依舊是——無解。  

  別說兩人相差甚遠的身份,她並不覺得自己特別漂亮,也不覺得自己比較聰明,更不覺得自己夠資格當藍府的女主人,爺不是有梅姑娘了嗎?  

  不懂、她真的不懂!  

  「小舞、小舞——」見她又開始發傻,菊兒無奈地扯開喉嚨大叫。  

  「幹嘛?」回過神,聶小舞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連拍撫胸口的動作都顯得有氣無力。「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見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菊兒誇張地搖頭歎氣,「小舞,慘了、慘了,我看你八成是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胡扯!」斜睨她一眼,聶小舞囁嚅了好一會兒,終於吞吞吐吐的開口:「我……我只是有點兒煩惱罷了……」  

  「哦?」一聽,愛湊熱鬧的菊兒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興沖沖地問:「什麼煩惱?說來聽聽吧,我可是專解疑難雜症的喲!」  

  明知道菊兒胡鬧的本事,但是,現下她真是煩透了,再不找個人說說,她遲早會被一肚子的疑問撐爆,遂緩緩開口:  

  「菊兒,你覺得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菊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你很善良、也很可愛……哎呀,我不會說啦!」  

  除了爺外,她稱讚任何人都會覺得不自在,所以她急急忙忙地說:「下一個問題、下一個問題啦!」  

  就知道她只會攪和!  

  低歎一口氣,聶小舞繼續問道:「你喜歡我嗎?」  

  聽到她的問話,菊兒怪異地偏頭看她。  

  「小舞,我看你八成是中邪了,問這什麼傻話?」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藍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我們是好姊妹呀?我當然喜歡你囉!」  

  聽到預期中的答案,聶小舞輕籲了一口氣。「除了你以外呢?別人會喜歡我嗎?」  

  「當然會呀,你做人既親切、又熱心,有誰會不喜歡你?更何況……」菊兒不假思索的回答,說著說著,突然恍然大悟的叫了起來:「我懂了,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了對不對?」  

  她早該猜出來了,唯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這麼患得患失、成天恍恍惚惚不知晨昏。菊兒對自己推斷出來的結果甚感興奮,疊聲地喊著:  

  「小舞,是誰?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噓——」聶小舞飛快地把食指抵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一點啦!」  

  她開始後悔自己幹嘛要找菊兒商量?就算是找寡言的梅兒都好過幾千倍喲!  

  沒有察覺她的苦笑,菊兒一徑興奮地嚷嚷:「快說、快說嘛,是全哥、還是中哥?或者是……」  

  明白自己若沒給她個答案,耳朵是休息清靜了,聶小舞索性自己開口了:  

  「都不是,是……」  

  話還來不及出口,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聶小舞和菊兒怪異地對看一眼,雙雙探頭向外看去,冷不防門被砰的一聲大力推開,嚇了她倆一大跳。  

  「誰呀?這麼冒失!」拍著胸口,菊兒直覺地咕噥著。  

  「是我!」隨著揚高的聲音,梅艷雙盛氣淩人地走了進來,先瞪了菊兒一眼。「怎麼,你有意見嗎?」  

  「梅姑娘。」看清來者,菊兒趕忙屈膝。  

  彷彿在趕蒼蠅般揮揮手,梅艷雙直接看向屋裡另一個女孩,倨傲地問道:「聶小舞在哪裡?」  

  不明白她怎會指明找自己,聶小舞稍稍向前挪了一小步,學著菊兒的動作。  

  「梅姑娘,我就是小舞。」  

  「沒錯,就是你!」抬了抬下巴,梅艷雙不可一世地瞪著她,頭也不回的大吼:「把她給我捉起來!」  

  應聲從她背後走出來的大漢有些面生,二話不說便將她提了起來。  

  見狀,菊兒趕忙衝向前扯著被捉離地面的聶小舞,一邊哇哇叫了起來:  

  「喂,你們這是幹什麼?放下她、快放下她呀!」但她的力量再怎麼大,也不可能跟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相比,連忙轉向發號施令者。「梅姑娘,你快叫他們放手呀,小舞快喘不過氣來了!有什麼事好好說嘛……」  

  斜眼看了下臉紅脖子粗的人兒,梅艷雙才緩緩開口:  

  「放手。」  

  聶小舞應聲像個布娃娃般被扔下地,菊兒趕忙衝向前去。「小舞,你還好嗎?有沒有傷了哪裡?」  

  捂著喉嚨,聶小舞難受的連聲咳著,一時說不出話來。見狀,菊兒忍不住轉身對著梅艷雙輕嚷:「梅姑娘,小舞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麼對她?」  

  「大膽!你有資格對我這麼說話嗎?」梅艷雙突然怒目圓睜,狠狠地瞪向菊兒。「讓開,否則拿你當共謀一起辦!」  

  「共……共謀?」聶小舞連吸了好幾口氣才緩下胸口的疼痛,倏然聽到她的話,忍不住問道:「梅姑娘,小舞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  

  「什麼事?」梅艷雙得意的怪笑兩聲,才繼續說道:「好吧,看在你即將受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省得你怨我。」  

  梅艷雙緩緩向她走近,突然伸出手來,手中握著一隻玉鐲。  

  「你仔細瞧瞧,這是什麼?」  

  「啊?鐲子呀!」聶小舞不解地看著梅艷雙,因她詭異的笑容心中陡生不安。  

  「是呀,這是我昨天失蹤的鐲子,你猜我在哪裡找著?」  

  梅艷雙惡意地看著她蒼白的麗容,心中好不痛快;要怪就怪藍雋皓不長眼,居然看上她吧!  

  「你的枕頭下!」她誇張地揚高聲音,故作一臉震驚地喊道:「我沒想到藍府居然出了個小偷,要不好好治治你,豈不帶壞風氣?」  

  「我沒有!」一直處在怔忡狀態的聶小舞聽到她的指控,臉色霍地刷白,忍不住叫了起來:「我不知道什麼鐲子,也不知道它怎會在我的枕頭下,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  

  憶及自己會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要幫一時糊塗的小四贖罪,聶小舞聲嘶力竭而激動的喊著、叫著,不明白為什麼會無端出現她是「小偷」的指控?她雖然窮、雖然身份低賤,但是,她絕不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還敢狡辯?」見她羞憤而猛力搖頭,梅艷雙大喝一聲:「東西都在你枕頭下找到了,難道我會冤枉你嗎?還是……這鐲子自己長腳,見你寒酸自個兒走到你那兒去?」  

  置身在她咄咄逼人的氣焰下,除了指頭,聶小舞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沒有偷東西,鐲子也不可能自己長腳,這……要她怎麼說呢?  

  「不跟你廢話了,把她關到柴房去!」  

  「唉,等……等!」一直目瞪口呆愣在一旁的菊兒,眼看那兩個彪形大漢又要上前,連忙護住聶小舞,急急地喊道:「梅姑娘,小舞不會偷東西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不如等爺回來再請示爺吧!」  

  白癡也看得出來梅艷雙是故意為難聶小舞,更何況古靈精怪的菊兒?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找小舞麻煩就是了。  

  「囉唆!」聞言,她低喝一聲,惡狠狠地說:「要怎麼做還需要你這賤婢來教我嗎?身為藍府未來的女主人,管理丫頭這事由我作主即成,何須勞煩雋皓!」  

  她故意抬出自己的身份,輕蔑地看著抱在一起的她們,有意羞辱她倆。  

  她忍了許久,好不容易才盼到這個藍雋皓出遠門的好時機,怎可能輕言放棄?不趁這時候整死她,更待何時?更何況,這次的行動還是周春娘暗中應允的,否則,以她一個不受寵的「未婚妻」,哪來這麼大權力?  

  梅艷雙怨恨地看著聶小舞,實在不解自己究竟輸在哪一點?愈看心火愈旺,索性一揮手,直接下達命令:「帶走!」轉向菊兒,她壓低聲音,卻更顯得陰狠。「聽清楚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給她東西吃,否則……」  

  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她得意地揚長而去。  

     

         ☆        ☆        ☆  

     

  蜷著身子縮在牆角,聶小舞自昏睡中悠悠轉醒,虛弱地看著一室黑寂。  

  她被關在這兒幾天了?  

  混沌的腦子早已不管用,除了疲倦的感覺外,感受不到其他的訊息。  

  師父說得一點兒都沒錯,由奢入儉難呀,過了幾天好日子,她變得不能吃苦了,才幾餐沒吃,就清楚感覺到生命力急速地流逝。  

  北地日夜的溫差極大,她又餓又累,卻不敢沉沉睡去,生怕自己一睡不醒,來不及向藍雋皓說出自己的清白,總要撐到受不住了,才昏迷過去。  

  清醒的時間愈來愈短了,她真的擔心自己究竟還可以撐多久呵!  

  梅姑娘是故意栽贓給她的,在她被關進柴房來的剎那她就明白了,不過,她不懂的是:為什麼梅姑娘要這麼做?  

  若說是為了爺好,不用梅姑娘說她也明白自己配不上爺呀,她壓根兒沒有打算跟梅姑娘爭寵,也爭不過呀!梅姑娘是那麼的高貴、那麼的美麗,何須忌憚她這個不起眼的丫頭?  

  就算爺對她做過那樣親密的動作、說過那樣甜蜜的情話好了,誠如梅姑娘自己所說,男人逢場作戲是稀鬆平常的事,她何須在意?  

  沒錯,那隻玉鐲是在她枕頭下翻出來的,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梅姑娘可以明白的趕她出府,為什麼要誣賴她偷竊呢?爺知道了會怎麼想?  

  藍雋皓盛怒不屑的臉孔,及梅艷雙惡意尖銳的笑臉在聶小舞面前交纏扭曲,她卻疲憊得無力驅趕。  

  身子漸漸滑落,她再次臥倒在粗糙的泥地上,冰冷的涼意透過薄裳鑽透她的骨髓,她無力地打了個寒顫,頭像是要爆開般抽疼。  

  她真的沒有把握這次昏去是不是還有力氣醒來,爺究竟什麼時候才回來,還她一個清白……       

         ☆        ☆        ☆       

  「小舞,你怎麼不睜開眼睛看看我?」  

  「小舞,今天廚房做了好吃的桂花糕喲!」  

  「小舞會不會死掉呀……」  

  「小舞……」  

  「咦,醒了、醒了,小舞醒了!」  

  「真的,小舞終於醒了…」  

  「謝天謝地……」  

  「夠了,全出去吧!」  

  嘈雜的聲音不住在聶小舞耳邊迴盪著,令她不適地蹙起眉頭,想開口要他們靜靜,卻虛弱地睜不開眼睛,直至一個低沉的嗓音響起,才重新還她清靜。  

  一陣柔和的春風輕輕地拂過她的眼、她的唇,最後包裹住她的手,溫暖而堅定,讓人不自覺地想依靠著他。  

  她到天堂了嗎?否則,怎會依稀又感覺到爺的存在?  

  輕歎一聲,她無奈地眨動沉重的眼皮。  

  她終究還是來不及向爺解釋她的清白……  

  「小舞……」  

  握著軟若無骨的小手,藍雋皓專注而緊張地盯著幾乎和白床單同色的小臉,生怕一個疏忽,她脆弱的生命又要離他遠去。  

  她醒了,她終於醒了!藍雋皓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狂喜,有力的大手不自覺地握得更緊了。  

  「唔……」  

  吃痛的嚶嚀一聲,她長長的睫毛?動了幾下,終於輕輕飛起,她茫然地看著前方,好一會兒才凝聚住焦點。  

  「爺?」她的聲音低沉破碎,彷彿被馬車輾過一般,一張口,喉際便熱辣辣地痛了起來。  

  「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重新聽到她的聲音,藍雋皓心一縮,只覺一股熱浪倏地湧上眼眶。他深吸了口氣,費勁兒勉強壓下激動的情緒,聲音卻是無法控制的暗啞。  

  他無法忘懷當他看到她像只破娃娃癱在地上時,心中是怎樣的擰痛,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珍寵她、好好感覺她還在他身邊。  

  爺同她說話呢!聽到藍雋皓的回答,聶小舞傻愣愣地看著他。  

  「我沒死?」  

  「不准你說那個字!」聞言,藍雋皓激動地打斷她,大掌輕輕捧住她的臉。「你只能好好的待在我身邊,聽到沒有?」  

  不懂他為什麼一臉複雜的情緒,她看著他狼狽而熱情的瞳眸,習慣性的點了點頭。  

  摩挲著她好不容易豐腴些卻又迅速消瘦的臉頰,藍雋皓又是心疼、又是感動。  

  幸虧他臨時決定提早回來,否則再晚個幾天,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因此瘋狂,亦或隨她而去!  

  該死的梅艷雙竟敢背著他作怪,就別怪他心狠!  

  那天救出奄奄一息的聶小舞後,他狠狠地發了一頓脾氣,當下將梅艷雙逐出藍宅大門,順道將周春娘送到別苑去。他受夠了,如果她們容不下他要的女人,他也不用顧著情面。  

  「爺?」藍雋皓突然勃發的氣焰讓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小聲喊道。  

  驚覺自己嚇到她了,他趕忙斂下失控的情緒,幫她整了整被子。「再睡一會兒吧,你昏迷好些天了,身體還很虛弱,多休息一會兒。」  

  他溫柔的舉動讓她心頭暖烘烘地,忍不住想跟他說話。「爺……」  

  「嗯?」  

  「我沒有偷東西!」撐著這身子為的就是跟他表明自己的清白,聶小舞略略激動地輕嚷:「我沒有!」  

  「噓,我知道。」安撫地順著她烏亮的秀髮,藍雋皓俯下身子,和她小鹿般無辜的大眼對望。「我知道一切都是梅艷雙在搞鬼,我把她趕出去了。」  

  「啊?可是她是爺的未婚妻呀!」她不解地低喃。  

  「小傻瓜,我看你真是病糊塗了。」她輕輕地在她光潔的額上落下一吻,溫存地說:「別想把我推給別人,記得我說過,藍府的女主人是你。」  

  「你……」  

  分不清藍雋皓說的是真是假,但是,他眼中的溫柔是那麼的醉人,聶小舞忍不住沉溺了。  

  就當是做場好夢吧,千萬別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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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1 00:27:2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在藍雋皓細心的照顧下,聶小舞很快又養胖了,不過雖然身體強壯了,但是她的神情卻日益憔悴。  

  梅艷雙說的其實沒錯,以她的身份壓根兒配不上爺,而且藍府也不可能讓一個乞兒當女主人,若讓外人知道了,對爺的聲譽來說是一個多大的傷害呀!  

  不行,爺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忍心看他為難呢?  

  縮著身子,聶小舞把自己藏進立在池塘邊的假山石洞裡。  

  這是她最新發現的一個地方,隱蔽而安靜,若不仔細尋找,絕不會有人發現這兒,所以當她做完事要躲藍雋皓時,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的地方。  

  她知道爺對她的彆扭夠忍讓了,依他高貴的身份,他壓根兒不必理會她說的話,一聲令下,要她做丫頭或侍寢,她都不能吭一聲;但是他沒有,他只是耐心的等她放開心,就是這份體貼,讓她的心都擰了。  

  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好?若是習慣了他的溫柔,等哪一天他厭倦了,她會死的!  

  前天他對她的頑固發了一頓脾氣,氣沖沖地走出去後就沒見到他的人了,他再也不理她了嗎?  

  或許,這樣也好吧,淡淡散去,她也不會耽誤他。  

  即使這麼告訴自己,聶小舞還是忍不住伸手揪住自己發疼的胸口。  

  不能在意、不能在意呵……  

  「小舞、小舞——」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地穿破她的自傷,由遠而近漸漸清晰。  

  是他!  

  聶小舞心一震,慌忙抹去眼中的濕意,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他回來了、他沒有不理她……  

  她的雙腳彷彿終於找到皈依般,下意識地朝發聲處走去,才剛跨出陰影,便和藍雋皓漂亮的眼眸相對。  

  「小舞,原來你在這兒。」今天的藍雋皓看起來有些不一樣,深黝的眼眸好似藏著什麼秘密似的,逕自發亮。「來,有人來找你呢!」  

  他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帶著她朝大廳去。  

  被動的跟著他,聶小舞既著迷又痛苦地看著他強壯的背影。  

  不該再這麼下去呀,否則,她會害了他的……  

  察覺她抗拒似地緩下腳步,藍雋皓回頭看了她一會兒,索性彎腰將她抱起。  

  這三天他日夜馭馬快奔,就是為了讓她點頭下嫁,他可不允許她退縮。  

  沒料到他會突然抱起她,聶小舞驚呼一聲,害怕地伸手圈住他。「你——」  

  朝她一笑,藍雋皓低頭在她耳邊呼氣:「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的。」  

  聽著他一語雙關的話,她的臉瞬間漲紅,但是還來不及害羞,已聽見一陣童聲吵吵鬧鬧地叫著她的名字:「小舞、小舞……」  

  這是……她驚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十一個高高低低的孩子,連自己什麼時候被放了下來都無所覺。  

  「姊姊!」  

  直覺地伸手接住撲到她懷裡的小身軀,她錯愕地喃喃道:「大寶、二寶、小三、小四……十一妹,你……你們……」  

  「小舞,藍大哥請我們來參加你們的婚禮。」個把月不見,小三說起話來更形穩重,頗有少年英雄之風。  

  「新娘子……」膩在她懷裡的十一妹撒嬌地喊著,胖胖的小手抱得緊緊地。  

  「藍大哥?婚禮?」她不解地看看小三,又迅速轉頭看向藍雋皓。  

  「呃,最近有一間布行新開張,我讓他們來這兒幫我做事,順便……」藍雋皓看著她,眸中帶絲緊張,「參加我們的婚禮。」  

  「……」看著他有些侷促的表情,聶小舞動也不動地站著,不發一語。  

  見狀,藍雋皓有些慌了,慣有的從容一點一滴從他臉上褪去。他原以為她躲著他是因為想家,沒想到……  

  「小舞,你不高興嗎?對不起,我該先徵詢你的同意的……」  

  「傻瓜!」聽到他向她道歉,聶小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不要說對不起,是我不好……」  

  「小舞?」他愕然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為什麼?」她哭得淒淒慘慘,連十一妹什麼時候被抱開都無所覺。「我又笨、又醜、什麼都不會、你為什麼……」  

  驀然明白她所有的顧忌,藍雋皓一把攬她入懷,連聲安慰:  

  「籲,別哭、別哭,你不笨、也不醜,在我眼中,你是最特別的一個!」他心疼地以唇吮去所有淚珠,輕聲道:「小舞,別折磨我了,答應我好嗎?」  

  「你……」他的溫柔攪得她心酸,她抬起霧??的雙眼,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你會第一個告訴我嗎?」  

  這是什麼問題?藍雋皓愣了一愣,才猛然反應過來她的意思,當下興奮地將她抱起。「傻瓜,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她答應了、她終於答應了!看著她酡紅嬌俏的臉蛋兒,他只想好好吻她,補償一下自己最近的鬱悶。  

  思及履及,藍雋皓抱著她,大踏步朝外走去,渾然忘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小客人……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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