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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織華]頭條相戀物語(幸運餅乾之三)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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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6: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幸運餅乾03-頭條相戀物語-織華

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好心替她解圍卻被嫌礙眼,
想他可是各大企業爭相討好的大紅人,
要不是那半夜不睡覺的小女孩給他試吃什麼幸運餅乾,
讓他沒事從L.A.飛來臺灣,沒找到那等他救贖的弱女子,
倒碰上這下地獄也有氣死閻王本領的母老虎,
只是她又發什麼神經?竟採訪圍堵她的混混追殺動機?!
不怕被人砍卻怕獨家被搶,他是老花眼才會覺得她嬌弱,
但這蠢女人,這會竟跑去和黑幫大哥談變易,
那淫魔擺明要把她“吃”了,她還傻傻的要為工作犧牲,
氣得他決定先吻先贏,卻還得為她把大腿借給那淫魔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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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冷,冷到像是放了台超級大冰箱在ChannelFirst電視臺新聞部。

檢討會議接近尾聲,偌大的剪輯室內的屏幕正呈現停格且跳動個不停,畫面是社會組記者蘇琪與攝影師葉哲偉剛從一宗情侶兇殺案現場取得,組長尹水瀲按下停止鍵,面容冷若冰霜。

所有人皆屏氣凝神,戰戰兢兢到手心直冒汗,葉哲偉畏縮緊繃,蘇琪頭撇一邊,雙臂環胸,一副準備好等著被找碴的挑釁樣。

尹水瀲一雙銳眼掃視全場,最後視線落在採訪這條新聞的記者與攝影師身上,她緩緩開口,“你們是第一次跑兇殺案現場嗎?”

“不……不是。”葉哲偉呐呐地答,蘇琪則不爽理會她。

“不是嗎?”尹水瀲揚聲嚴酷的反問,輕蔑斜睨著兩人譏諷道:“那種像在拍攝公益節目的平淡鏡頭,觀眾看了只會想轉臺。”

“你!”蘇琪皺眉正極欲爭辯,卻被搭檔阻止,她不悅地回瞪著扣住她手腕,忍氣合嘴的葉哲偉。

蘇琪的反應讓尹水瀲瞳孔一繼,她點名一位大學剛畢業的新進實習記者。

“杜菁菁,你說,製作節目最重要的目的是什麼?”她拉了張椅子坐下,啪地將手上的公文拋落桌。

見狀,眾人更加不敢吭聲,明白蘇琪這次真把組長惹毛了。

杜菁菁緊張兮兮地咽了口唾沫,小小聲答,“收視率。”打從她進了ChamelFirst,尹水瀲無時不刻的耳提面命。

“很好。”尹水瀲聲若寒冰,十指交扣,“為達高收視率,我們應該如何填滿觀眾的胃口?”

杜菁菁望著尹水瀲,膽怯如鼠地又答,“快、狠、准。”

“正確答案。”尹水瀲冷言,目光斜上眼角,半眯起眼漠然打量著蘇琪與葉哲偉,“知道嗎?你們取得的鏡頭,我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哦?願聞其詳。”蘇琪甩開搭檔善意勸阻的手,聲音冷硬地杠上尹水瀲。

尹水瀲冷冷一笑,字字清晰,“乏、善、可、陳。”

蘇琪不服氣,“哪里乏善可陳了?—我們……”尹水瀲毫不客氣的截斷她的反駁,“你們有進入凶案現場嗎?”

“當地警方制止我們……”蘇琪解釋。

“你們有拍到嫌犯被押走的正面清晰影像嗎?”尹水瀲再次截斷她的話。

“當時很多人,而且……”蘇琪蹙眉。

“你們有取得被殺女性家人痛哭失聲控訴的畫面嗎?”尹水瀲駁問。

“喂!”蘇琪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你都不聽別人把話說完的嗎?”

“我不聽藉口,”尹水瀲蔻丹纖指按下退帶鍵,“也討厭廢話。”她抽出拍攝帶,鏗鏘準確地扔擲進垃圾桶。

看見自己辛苦的心血被棄若敝屐,蘇琪青筋爆凸地狠瞪著尹水瀲,緊握拳頭,不滿的情緒累積成憤怒。

在場的資深記者李峰趕緊上前打圓揚,“蘇琪,別這麼沖,有話好好說嘛。”他擋在兩人中間,再轉頭對尹水瀲嘻皮笑臉道:“組長,她在氣頭上,你別跟她計較。”

“我的確是氣瘋了!”蘇琪推開李峰,吼聲質問尹水瀲,“你憑什麼丟我的拍攝帶?!”

“這樣的拍攝帶不要也罷,如果只是拷貝現場畫面,觀眾何必選擇ChannelFirst!”尹水瀲的口吻雲淡風清,全然不理會她惡劣的情緒,“要是你只能採訪到這種東西,那麼你可以滾蛋了。”

“你這種作法跟八卦雜誌有什麼不同?你還有身為新聞人的自覺嗎?”蘇琪忿忿的咆哮。

尹水瀲凜然一笑,“自覺?自覺能當飯吃,可以換算成收視率嗎?”

蘇琪擰眉怒駡,“一天到晚強調收視率,你根本不配當個新聞人!”

“我不配?”尹水瀲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你好像忘記誰才是組長,誰才握有決定新聞畫面的權力。”

形勢比人強,蘇琪難堪咬牙道:“像你這種功利掛帥的女人,我才不承認你是組長,以前潘組長他……”“潘組長就是因為不夠功利,社會新聞的收視率低到不行,所以今天我才會坐在這裏。”尹水瀲毫不留情的接話,犀利的言詞引起在場眾人的竊竊私語。

尹水瀲滿不在乎的按下畫面切入鍵,友台的新聞畫面立刻閃現,採訪內容與蘇琪的大同小異,她手指向屏幕,目光緊盯蘇琪。

“有沒有誣賴你,等你仔細看清楚,自己做出來的內容,和人家有何不同?新聞的確是呈現事實,但不是複製品。”尹水瀲面無表情說完,霍地推椅起身。

蘇琪臉色蒼白,被數落得全然無招架之力。

“你可以討厭我,不過別拿這個理由當作你表現無能的藉口。”關掉畫面,尹水瀲眸光冷傲地瞟了她一眼。

蘇琪氣得口不擇言,指著她大罵。“我豈止是討厭你,我簡直恨你!你這面目可憎、冷血無情、人見人厭的老巫婆!”

一旁的眾記者狠狠倒抽一口氣,敢罵組長,簡直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然而,沒想到尹水瀲僅怔了下,忽地勾唇而笑,眾人不禁感到愕然。

“還有精力恨我最好,重新將畫面補齊,晚間新聞我要看到最強而有力的採訪報導。”尹水瀲說話時,凜然的目光橫掃過在場所有人,“其他沒被削到的少幸災樂禍,我話還沒說完。”

眾人噤聲低頭,尹水瀲一一點名,挑剔其缺失,一語道破的尖銳讓人羞愧到想切腹謝罪。

終於捱到會議結束,所有人慶倖的只差沒放鞭炮,心臟若不夠堅強,每日晨間檢討被尹水瀲冷嘲熱諷一番,絕對會痛哭流涕的想跳淡水河。

社會新鮮人杜菁菁傻傻地喃喃自語,“組長真的好強悍喔。”

“豈止強悍,根本就是冷血、冷酷、沒心、沒眼淚。”葉哲偉哀歎的趴在剪接儀器上,“她眼中只有收視率跟獨家,沒見過哪個女人說話像她那麼刻薄的,她的心搞不好跟她老愛穿的套裝顏色一樣,都是黑的。”

“現在敢講她的壞話啦?剛剛你不還畏縮的像個龜兒子嗎?”李峰玩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並覷了眼盛怒過後顯得出奇安靜寡言的蘇琪,“怎麼?想遞辭呈了啊?”

聞言,她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椅中,一語不發。

“哎,看開點,她要獨家、要精彩鏡頭,那就給她埃”李峰在新聞環境中混久,早混成老油條了,“上次我帶針孔混進搖頭派對被幫派小弟抓到,對方不肯放過我,我只好把尹水瀲的名字照片報上去,嘿嘿,之後不就沒我的事啦!”

“喂!你這樣做很過分耶!”杜菁菁皺眉,“尹組長從來不曾要求我們用這種危險的方式爭取獨家,她要求的是報導角度切入的快、狠、准……”“你懂個屁!”李峰呸地一聲反駁,“我在這行幾年了,輪得到你這初出茅廬的小鬼教訓我?!把我們一干記者操得那麼嚴,她這是自找的!”

葉哲偉搔搔頭皮,呐呐道:“話也不是這樣說啊,她上任後,收視率的確往上飄,而且她思考新聞的角度真的願犀利。”

李峰哼了聲不予苟同,杜菁菁住嘴沒再敢多說,李峰斜睨著蘇琪,“你說呢?”

她垂頭喪氣,捫心自問的答,“我是很恨她,不過……尹組長罵得卻沒錯,我處理這條新聞太過草率老套,唉……”她歎氣,已經很久沒被這麼狗血淋頭的臭駡,她振作起精神,“總之抱怨也沒用,哲偉,跟我再去一次現場補幾個鏡頭,我們得重制這條新聞!”

葉哲偉同樣打起精神,杜菁菁跟著微笑鼓舞,李峰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一群笨蛋,我才不買那婆娘的賬,尹水瀲?哼!也不過是個女人。”

全ChannnelFirst的同仁都同意,尹水瀲絕對是全世界最不可愛的女人,她說話簡略銳利毫無溫柔可言,做事乾脆利落、不留情面,只將高收視率視為終極目標。

社會組的記者甚至以她的個性設計了一副對聯:同情憐憫皆多餘,善良好心會早死。橫批為,人性本惡。

晚間八點,尹水瀲踏出ChannelFirst大樓,冷風襲來,她攏緊大衣領口,看到迎面一個小女孩正笑咪咪的望向她。

“阿姨,請試吃幸運餅乾,會帶給你幸運喔!”小女孩身穿燦紅棉襖,臂彎提著小竹籃,模樣十分討喜,她攤開手心,元寶形狀鼓起的餅乾靈巧可愛。

尹水瀲頓足打量小女孩,“你幾歲?”

“六歲。”小女孩軟綿綿的嗓音煞是雅嫩。

“六歲?”尹水瀲細眉擰起,以專業判斷,“根據勞基法第四十五條第一項規定,雇主不得雇用未滿十五歲之人從事工作。”

“勞……勞基法?!”小女孩錯愕的瞠大眼,全然沒料到她會冒出這句。

尹水瀲掏出紙筆,嚴肅地瞅著她,“小妹妹,你是幫哪家公司推廣餅乾試吃的?家住哪里?爸媽叫什麼名字?”

“這……”小女孩眼角抽搐,倒退三步,“只是試吃餅乾,不用這麼緊張吧?”

“緊張?這家餅乾公司是該緊張了,非法雇用童工,負責人準備倒大黴了!”她勾起冷笑,視線認真的膠著在小女孩身上,“你父母沒有善盡照顧的義務,我會報警告死他們,以後你不必再辛苦的在夜半工作了。”

小女孩瞪住尹水瀲,只、只是一個餅乾啊!額頭降下黑線,冒出冷汗,她仰首驚望天空,在心中喃喃念道:宙斯老爸,這女人居然說要告你耶!

“你怎麼不說話?”尹水瀲斜著臉,多疑地揣測,“喔,是因為我缺乏母性光輝,所以你怕我,沒關係,我通知社福人員。”她隨手按下手機撥號。

小女孩泣血,這女人怎麼一點情調都沒有,一般女人見著她無不嚷著卡哇依,然後興致勃勃的收下餅乾,難不成她的浪漫細胞全死光了嗎?

“總之,餅乾給你。”小女孩乾脆直接將幸運餅乾塞入她手中,便迅速跑開。

“等一下!”尹水瀲急喊,手機接通,那頭的人喂個不停。“該死!”她只好按下結束鍵,倉促的追趕。

小女孩跑到轉角,回頭對她嫣然一笑,揚聲喊著,“一定要吃喔!幸運餅乾會帶給你意想不到的運氣,相愛的運氣……”甜膩嗓音消散在空氣中,尹水瀲氣喘吁吁的追至轉角死巷,卻詭異的不見任何人影的蹤跡。

“可惡!”她忍不住低咒,“居然給她跑了,明明就是一條獨家。”她歎息咕噥,張開五指,圓鼓鼓的小餅乾仿佛還帶著熱度躺在手心。

尹水瀲不悅的皺眉,正打算扔掉,幸運餅乾卻緩緩自她手中浮起,她詫異地瞠眼,餅乾飄在半空中,砰地綻開,她喝地嚇到,一張紙條柔軟蕩入指縫。

紅鸞星動,三救定情,線系今生,永志不移。

在昏暗的路燈下,紙上的字跡宛若蕩漾的水草般幽逸,尹水瀲瞪住奇詭的紙條約五秒鐘,然後……用力揉成一小塊,扔進街旁垃圾桶。

臺北夜間八點,正值洛杉磯淩晨四點,狂歡到天亮的酒吧,酒客醉的醉、倒的倒,在接近破曉時分的此刻,糜爛頹廢的夜店,反而顯出難得的寧靜。

當小女孩悄悄的踏進酒吧,煙霧彌漫的室內只剩三個堪稱清醒的東方男子。

海堂荻懶洋洋的臥趴在吧台,斜眼睨著精力充沛正在打撞球的爵煒,無聊地打了個大哈欠,“爵爺,你手機又在震動了。”他不是挺認真的提醒。

長形的球桌,男子姿態優雅矯健地彎著身,蟄伏在合身襯衫下的高大體魄,蓄藏著一觸即發的力量,堅毅緊繃的下顎顯示其不可屈撓的傲氣,一雙熠熠有神的眼眸有著鷹隼般的精准銳利,薄唇輕抿,帶著淡淡邪氣與驕妄。

“讓它震埃”爵煒眼一眯,手臂肌肉僨起,球杆猛地衝撞向前,白球回旋碰擊九號球,漂亮的灌進底袋。

莫寇傻眼瞪向爵煒,這種角度還能進球,簡直是職業級水準。

“我贏了。”爵煒昂首,神色宛如捕獲獵物的黑豹般得意,他半同情、半訕笑地補上一句,“雖然你也滿努力的。”

“我倒寧可你別安慰我。”莫寇嘀咕,看了眼一派輕鬆的爵煒,再看看打了滿頭大汗的自己。唉,比了五百八十九回,五百八十九負,到何年何日才有贏的機會啊?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廢話少說,錢拿來吧!”爵煒姿態慵懶,動作卻利落,球杆迅雷不及掩耳的掃向莫寇,尖端指在莫寇的咽喉,宛如獲勝的將領對敗者致命一擊。

莫寇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賭金壓在吧臺上,砰地一響,震了一整夜的手機此時從吧台跌落,摔得慘烈卻盡責地持續震動,莫寇拾起,屏幕顯示有九十九通未接來電。

他眼角抽搐,“爵爺,人家找你找得這麼急,好歹也回電一下吧?”九十九通?科特實業那些老董事們大概急得快心臟病發了吧!

“想回你回埃”爵煒滿不在乎的隨口說,扔了球杆,他彈響手指,酒保會意的調了杯馬丁尼遞向前。

莫寇乾笑,“人家十萬火急找得是你這世界知名的管理策略專家,又不是我這跟班。”

爵煒眼角微揚,唇角勾起魔魅一笑,“有自知之明,還算笨得不是太徹底。”

被損習慣的莫寇麻痹地歎氣,“唉,你又來了,扔了辭呈就走人,人家聘你為CFO,把你奉為救世主,你卻拿人家企業當玩具。”

“有什麼不對嗎?”爵煒啜了口馬丁尼,語氣慵懶嘲弄,“再大的企業,在我手底,都不過是個玩嬴了就可以扔的玩具在玩。”

簡直是狂妄到空前絕後!莫寇無言以對,轉頭對酒保點酒。

爵煒擅長改造與管理企業,無論科技、金融抑或是傳統產業無一不精,歐美各大企業爭相網羅聘雇他為CEO,哈佛、史丹佛等著名大學的演講邀約不斷,然而,他個性獨斷,就像只好鬥的野豹安分不下來,任何機構都無法長時間羈絆住他。

海堂荻笑容可掬地挑眉瞅向爵煒,“爵爺,美西幾個大企業你都玩得差不多了,現在又想去哪胡搞瞎搞啊?”

爵煒表情高深莫測,忽地在一旁觀察許久的小女孩揪住他的衣擺,蘋果般的天使臉蛋漾著可愛笑容,“先生,請試吃幸運餅乾。”

“唷,幸運餅乾,這裏距離中國城十萬八千里哩!”莫寇興味盎然地看著小女孩手中元寶狀的小餅乾。

爵煒不置可否地拍起餅乾把玩,小女孩笑嘻嘻地說:“幸運餅乾能帶給您意想不到的幸運喔!”

“幸運?”海堂荻唇邊揶揄的輕揚,“他這人最不缺的就是幸運。”

爵煒捏碎餅乾,一張紙條落下,他將它攤平擺放在桌上,海堂荻與莫寇湊近觀看,紙條上寫著:紅鸞星動,佳人有難,援心拯情,萬苦不辭。

“喂,佳人有難耶!”頂頂爵煒肩膀,莫寇嘿嘿地笑。

“就不知是哪個的佳人嘍!”海堂荻眉稍微挑,爵煒第二不缺的便是女人。

爵煒視線往下似笑非笑地裏住小女孩,“該不會你籃裏的每個餅乾都夾著一樣的字條吧?”

小女孩眼眸閃過一抹狡猾,“先生,佳人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餅乾內的字條亦然。”

爵峰聳聳肩,微微一笑,拿起吧台那疊厚厚的賭金擱入小女孩的竹籃中,“賞你的。”他眼神溫柔,口氣寵溺。

小女孩打量那疊不下數十張的百元美鈔,他的大方不禁讓她眨了眨眼,心想這男人一定很疼女人。

“可遇不可求是嗎?”爵煒若有所思,拔起牆面的飛鏢,他指尖一挑,轉動地球儀,鏢頭刺穿紙條,退到距離地球儀最遠的角落,他勾唇一笑,野蠻的笑容中帶著無可言喻的性感,“就讓我看看命運安排我該在哪里遇見佳人吧!”

“呵呵,有意思,要是射中非洲的話……”海堂荻笑咪咪地說著恐怖的臆測。

“不是吧?非洲還算好,如果射中亞馬遜熱帶雨林……”莫寇感到驚恐的嚇白了臉。老天,他可對食人族一點興趣也沒有。

急速轉動的地球儀奇詭地旋混著色彩,爵煒姿態慵懶的像個蓄勢待發的野生狩獵動物,他隨手扔擲,飛鏢劃出完美的弧線,刺穿預言,射中命運的軌跡。

地球儀依舊轉動著,小女孩一如來時,悄悄的退出酒吧,唇邊抿著深奧的笑意。

熱鬧非凡的酒會中,最不相稱的便是尹水瀲一張冷到極點的面孔。

三宅一生的黑色套裝裏著她纖瘦的身段,略顯白皙的臉龐透露著淡淡的疲倦,下班後被總經理硬拉來這裏,她有合理的原因臭著一張臉。

“哇……好好吃喔!”杜菁菁盤中裝了滿滿的食物像座小山,她吃得津津有味,咀嚼著明蝦沙拉有些語焉不詳,“組長,你怎麼不吃啊?”

尹水瀲悶不吭聲,冷眼斜睨著她,心情不爽到最高點。

“她才沒心情吃好不好?”蘇琪小小聲地嘀咕,飛快的將杜菁菁拖離滿肚子炸藥的尹水瀲遠點,才念道:“只有你這神經大條的女人才吃得下去,被人家抓來當擋箭牌還樂在其中。”

“擋箭牌?”杜菁菁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

“老天!你是白目還是裝天真啊?”蘇琪受不了地瞥她一眼,“總經理在追組長,你不知道嗎?組長推不掉這場飯局,所以乾脆把我們一併拉來當電燈泡。”

“嘎?”杜菁菁傻傻地睜大眼,“可是總經理是個花心大蘿蔔耶!仗著自己老爸是董事長,緋聞鬧得滿天飛,還老愛虧女主播,很討人厭的說。”

“要不然你以為組長那張臭臉是擺給誰看的?”蘇琪雙臂抱胸,遠遠瞅著被總經理纏到快噴冰的尹水瀲,雖然對尹水瀲沒好感,不過她更不齒總經理。

“可是他是總經理へ,組長再兇悍,也不敢對他怎樣吧?”杜菁菁嘟起紅唇。總經理想追組長,簡直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嘛!

蘇琪撇撇嘴,“像那種得二五八萬的傢伙,哼!等著看吧,組長絕對會給他顏色瞧瞧的。”領教過尹水瀲的毒舌功力,深知她可不是好惹的。

ChannelFirs的少東郝瑟郎最喜歡利用職務之便釣自家電視臺的女員工,而他這個月的目標是冰山美人尹水瀲,他有絕對的信心能將冰山劈開變火山。

“水瀲,來這種五星級的大飯店參加酒會,很緊張、很開心吧?”郝瑟郎討好地直沖著她笑。

“我們很熟嗎?”她斜眼瞅著他,冰冷的神情逐以將一把火急凍成冰塊,“請你稱呼我的名字,郝總經理。”

“呵呵,現在不熟,以後就會熟了嘛,對不對啊?”他淫笑道。女人都是這樣的啦,欲迎還拒。

尹水瀲臉色冷漠,抿唇緘默,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蠢蛋。

“呃……”郝瑟即尷尬,繼續陪著笑臉,“放輕鬆、放輕鬆嘛,現在又不是在電視臺,喝點酒,把我當成一個陌生的男人就好。”他連忙塞給她一杯香檳。

“我不喝酒。”她冷冷的說,並將酒杯擱回侍者的託盤上。

“那……我們來跳舞!”郝瑟郎沒耐性和她窮蘑菇,直接抓住她的手就要走。

尹水瀲泊地打掉他的狼爪,冷聲道:“我不跟陌生男人跳舞。”

郝瑟即愕然,沒遇過這麼不給他面子的女人,“喂,看你漂亮才帶你來這裏,你別給臉不要臉。”他慍怒,嗓門忍不住大了起來,鄰近賓客的在意力集中在兩人身上。

“總經理是在說你自己嗎?”尹水瀲決心徹底讓他面子掛不住,“我人也來了、飯也吃了,不談公事的話,恕我告辭。”她轉身走人。

“尹水瀲!”郝瑟郎怒喊了聲,隨即伸手攔她,但手指才剛碰上她的肩膀,便被她狠狠揮開,眾目睽睽下,他臉丟大了,沒風度地罵道:“裝什麼貞潔烈女啊,我是好心招呼你耶!你……”她倏地轉身,冷瞪的目光讓郝瑟郎忍不住頭皮發麻,他驚地啞然失聲。

尹水瀲面無表情盯著他,“我怎樣?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沒必要應酬你,總、經、理!”她比他還凶,橫眉豎自冷睨著他,“你還有話要說嗎?”

他大嘴開開,被她一陣搶白嚇傻了眼,尹水瀲笑了嗤聲,“沒有?很好!明天公司見。”她踏著高跟鞋,走的高傲。現場一陣難堪,賓客忍不住低低竊笑,郝瑟郎惱羞成怒,硬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拖住她的腳步,“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我不准你走!”他幼稚耍賴的像個小孩子。

尹水瀲火大,鞋跟毫不留情的往他陘骨踹下去,郝瑟郎吃痛的放手,眾人忍俊不住的哄堂大笑,面對她的冷漠,郝瑟郎漲紅了臉,倏地手一揚,惱得拿香檳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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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尹水瀲表情冷靜,小手握拳,她內心陡然一凜,意料中的冰冷沒降臨,一隻有力的大掌從後扣住郝瑟郎的手腕,另一只有著優雅長指的手則拎走了那杯香檳。

“喂,你這樣也未免太難看了吧?”莫寇制止了郝瑟郎的舉動,不屑地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拿酒潑女人,真沒風度。

海堂荻接手香檳酒杯,笑容可掬的望著郝瑟郎,像跟孩童說教般的勸誡他,一我知道這裏的香檳不夠醇,不過也不可以用這種方式抗議喔。”

“快放開我!”郝瑟郎暴跳如雷,顯得更加困窘,他瞪著突如其來的兩人叫囂,“你們是誰?竟敢管我郝瑟郎的事,我是ChannelFirst的總經理,我爸……”

“吵死了。”慵懶散漫的嗓音截斷他的話語,爵煒越過兩人現身,姿態從容不迫,眼神自信傲慢,“從剛剛就聽到你的叫囂聲,噪音是公害,你懂不懂啊?”

“你……你敢對我無禮!”郝瑟郎氣急敗壞,“你是哪家企業的代表?以後別想再在ChannelFirst打廣告!我要封鎖你,我叫我爸打壓你!”

爵煒斜瞄他一眼,目光冷諷、口吻議嘲ChannelFirst是哪根蔥、哪根蒜啊?GNN的負責人跟我倒還滿熟的。”他嘖嘖稱奇的打量郝瑟郎,“有你這種總經理,想當然貴頻道的格調也不怎樣嘍!,”郝瑟郎臉一陣紅一陣白,張口還想叫駡,尹水瀲拿過海堂荻手中的香檳,二話不說便往郝瑟郎的腦袋淋下,莫寇怔愣地鬆開手,海堂荻則抿唇而笑。

哇!眾人目瞪口呆。

這女人報仇嗎!爵煒挑高一道眉,詫異地瞅著眼前身著黑衣的尹水瀲。

“你鬧夠了吧?還不住嘴,想再讓人看ChannelFirst的笑話嗎?”尹水瀲凝起眉頭,像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般。

郝瑟郎錯愕,被她氣勢壓住,突地乖乖住嘴。

她的視線往上望向高過她的三人,沒有感謝,只是一貫的冰冷,爵煒唇邊漾出一抹興味的笑意,她冷冷的膠住他,捍衛ChannelFirst的台譽。

“這裏是臺灣不是美國,沒有常識就請多看電視,不要說出這種會自曝其短的蠢話。”身為ChannelFirst的中階幹部,她覺得眼前的男人過分狂妄。



“小姐,在檢討我缺不缺乏常識之前,你是否該先道謝呢?”爵煒指正她,臉上掛著揶揄淺笑。



“我並沒有拜託你幫忙。”她冷峻回答,最討厭人家跟她討人情。



“如果我缺乏常識,那麼小姐,你更缺乏禮貌。”爵煒懶洋洋地控訴。



“你又算哪根蔥、哪根蒜?跟不認識的人,我需要講什麼禮貌?”尹水瀲傲然直言,拿他剛才說的話回敬他。



聞言,在場眾人笑了起來,尹水瀲表情酷的可以,爵煒凜容,一把無明火猛地燒起。



“哇!這女人有病啊!這麼凶幹嗎!”莫寇不禁傻眼。她那麼悍,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幫忙嘛。



“這只是牛刀小試呢!組長要真狠起來,壯漢都會被罵得無地自容。”杜菁菁混在人群中,雙手疊握在胸口,崇拜神只似的望著尹水瀲。



“這麼兇悍!”聽到她的話,海堂荻莞爾的挑高一道眉,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身材高就纖瘦,垂耳秀髮烏黑削薄,外表宛如單薄飄逸的古畫女子尹水瀲。



蘇琪涼涼地驚爆八卦,“還沒被ChannelFirst挖角前,她跟前公司主管吵架,那傢伙揚言要炒她魷魚,她就搜集上司瀆職的證據加上自己在職時對公司的貢獻證明,並根據勞基法提起自訴,哼哼,嚇得那家公司高層捧著錢上門賂罪。”



“就連上司照樣得罪不買賬,夠悍!”莫寇讚歎著。要換作是他就沒那個膽,得罪了爵煒,嘿嘿,准會被他整死。



“佩服吧?”杜菁菁好驕傲的口吻,與莫寇同出一氣,“組長是我的偶像呢!”



“佩服佩服。”莫寇由衷的說道,很想請教那名膽大包天的女子,該怎樣才能把他上司爵煒克得死死的呢?



海堂荻聳肩,笑睨著蘇琪,“你呢?也一樣對她欽佩得五體投地嗎?”



“被她兇狠的批評時,恨得直想掐死她,不過事後,卻又肯定她的作為,心悅臣服的無話可說。”蘇琪眼色複雜,“與其說她是偶像,不如說是極欲追趕跨越的標竿。”



“你也算是個不賴的下屬嘛。”海堂荻眼中頗帶深意,非常能理解她的感受。



蘇琪頓了下,忽然懷疑地揚眉望向兩人,“話說回來,你們兩位又是誰?”



莫寇一愕,海堂荻則笑容親切的回答,“我們喔,就是那個男人的部屬埃”他手指向爵煒。



“赫!敵人。”杜菁菁大驚失色,連忙跨離莫寇,卻腳步一顛,蠢得往後絆去。



海堂荻連忙伸臂攬住她的腰,及時抱住向後倒去的嬌軀,杜菁菁撞進一堵寬厚的胸膛,腦袋撞得七葷八素,抬眼見到他那張俊雅斯文的笑臉,陡地心跳加速。



“沒事吧?”海堂荻和煦的嗓音詢問著,玉樹臨風的模樣瞬間煞到單純的人兒。



“沒、沒事,偶粉好,粉好粉好……”哇!剛剛沒注意—敵人怎麼長得那麼帥?!杜菁菁手腳發軟,臺灣國語脫口而出。



“笨死了!”蘇琪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你怎麼那麼沒用啊?”大力的將杜菁菁拉過來,她委屈地扁嘴,蘇琪瞪她,“就已經很笨了,還想越撞越笨!”



莫寇瞠目結舌,這女人罵人的魄力不輸尹水瀲,可是……凶得還滿可愛的耶。



海堂荻微微一笑,眼角注意到另外一邊火藥味十足,劈哩咱啦的就快擦槍走火了。



爵煒佇立在尹水瀲身前,以東方女人來說,她算高了些,他俯望她,她也冷著一張臉瞪著他,背脊直挺,眼神強勢。



“小姐,如果你現在道歉,我可以選擇原諒你的言行。”爵煒手插在口袋,睥睨地瞪著尹水瀲。



“我有什麼好道歉的?”尹水瀲哼了聲,充分表達她的不以為然,“我有求你幫忙嗎?還是我有說錯任何一個字?”“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他危險地半眯起眼。



“答對了。”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不想欠下任何人情,瞪住他,尹水瀲毫不客氣,“標榜英雄主義,你以為全天下女人都卑微可憐的等你來救援嗎?”



爵煒臉容一凜,沒遇過這種蠻橫霸道的女人,徹底把他的一片好意蹂躪殆荊尹水瀲神色顯得嘲諷,紅唇一撇、嗓音冷嘶,“少自以為是了。”



他臉色頓時變得陰鬱難看,尹水瀲說完便轉身走人,郝瑟郎連滾帶爬跟隨,蘇琪拖著還在大啖美食的杜菁菁也一併走了。



“這女人真是了得,爵爺狂,她比他更狂。”莫寇咋舌。



“是啊,有人被損的眼睛都發光、發亮了呢。”海堂荻笑嘻嘻地睞著爵煒。“她說你的話是蠢話,還問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喔,”爵煒眉一聳,“哼!好男不跟女鬥。”他唇角微勾,“不過我倒有興趣知道ChannelFirst的頭號敵對是哪家電視臺。”“哼哼,不是還說好男不跟女鬥的嗎?”莫寇戲謔,就知道這傢伙有仇必報。



“這麼快就找到打擊的目標啦?”海堂荻依舊笑咪咪的,“看來那家電視臺是揀了個現成的便宜,有你主動加入,還怕打不倒ChannelFirst嗎?”



爵煒的表情顯得陰險,“女人,她馬上就會知道我是哪根蔥、哪根蒜了。”



一個月後,尹水瀲盯著收視率調查表,面無表情——JFT一向是ChannelFirst的死對頭,兩家電視臺的收視群與節目製作內容皆相近,然而,ChannelFirst整整一個月在晚間新聞時段的收視率慘敗,使得新聞節目製作人緊張的胃抽筋。



“怎麼會這樣呢?”製作人在尹水瀲的辦公桌前來回踱步,焦急地喃喃不停,“社會新聞一直是ChannelFirst的招牌,現在連你也撐不住,我死定了我,廣告商鐵定會倒向JFT去的,董事會也絕對會裁了我啊!”



李峰蹺著腳涼涼說道:“聽說JFT聘了個厲害的顧問,一上任就來個大裁員,換新血、招募記者,那人和檢警單位關係好得不得了,我們搶新聞哪搶得過。”



“這麼厲害!”杜菁菁驚歎,“是誰啊?業界有這麼一號人物怎麼我都不知道?”新聞圈就這麼大,高手還不就那幾個人。



“你見過的。”蘇琪將最新一期的商業週刊扔到杜菁菁面前,“那次酒會把ChannelFirst看扁的男人,他來頭可大的哩。”就連他身邊兩個幫手也都不好惹。



李峰斜瞥著尹水瀲,說著風涼話,“那位爵先生名氣響噹噹,最擅長讓垂死的企業起死回生,哪是我們只會強調快狠准的小新聞台能比擬的埃”聞言,製作人哀嚎得更大聲,李峰哼哼看笑話,尹水瀲的表現得很平靜,好似這點失敗不足以撼動她半分,她的情緒全然不受影響。



“我會找出辦法,反敗為勝的。”沒有推諉、沒有沮喪,她僅篤定的撂下淡淡一句話。



夜幕低垂,尹水瀲八點離開公司,寸步行至ChannelFirst的大樓轉彎巷口,四、五名混混冷不防的冒出來包圍住她,手持刀劍 棍棒,將她逼進巷內。



“有事嗎?”她警覺地渾身緊繃。



“尹水瀲小姐。”為首的金毛仔以不懷好意的視線上下打量著她,“聽說你對搖頭派對很感興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冷言回道,手伸入公事包按下手機撥號。



“哼,給我裝肖へ!”金毛仔眼尖,揮手打掉她的公事包,手機、文件遂散落一地。



尹水瀲凜容。“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語調冷靜,眼神毫不畏懼,“是我做的,我不會表種不承認,我沒做的,你嚇唬我也不會認。”



“少來這套!”金毛仔口氣不悅,昂起下巴睨著她,“你敢派記者帶針孔混進派對拍攝,搞不清楚菜頭是萬聯幫的人、派對是萬聯幫罩的啊?!”“你聽不懂國語嗎?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擰眉,環視周圍的混混,睥睨的輕蔑,“麻煩你們把腦袋洗乾淨,大腦不是用來裝石頭的,請調查清楚再來威嚇好嗎?”



混混們錯愕,沒見過哪個女人遇到他們不害怕腿軟的,居然還有膽教訓。



金毛仔瞠目結舌,“哇靠!你這三八爆凶的咧!”他嚷著,手指關節折得咋咋作響,“還敢嗆聲?沒見過惡人是吧!”他倏地舉掌摑她。



這一巴掌打得響亮,尹水瀲捂著發燙的臉頰踉蹌倒退數步,睜大著眼,周圍嘲弄的視線投射向她,她倔強地壓抑驚惶,抿直的唇冷傲依舊。



“打我能解決事情嗎?真是蠢到極點!”她冷笑,“本來我對這條新聞沒什麼興趣,不過現在不這麼想了,我絕對會把內幕全挖出來,並且去醫院驗傷告你傷害,等著坐牢吧!”



“媽的!你找死!”金毛仔粗話連連,同伴在一旁鼓噪,他猛地一拳毆向她。



尹水瀲肩膀一縮,連忙緊閉上眼別過臉,然而,下一瞬發出哀嚎慘叫的卻不是她。



她睜開眼,只見不知何時到來的爵煒掐住金毛仔的手往後板,簡單的動作卻令對方的骨頭發出斷裂聲響,他陰森一笑的鬆開手,金毛仔痛跌在地,他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



其餘的混混三兩下便被莫寇打倒,他納悶的問身旁無事可做的海堂荻,“臺灣是怎麼了?流行打女人喔?”



海堂荻莞爾的聳聳肩,“我比較好奇的是,臺灣女人都跟她同一個德行嗎?”都被重重包圍了,居然還敢撂狠話,真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魯莽。



街燈下,爵煒眼睛定定的望住她,表情愜意、眼神慵懶,他凝住她的目光有股玩味的性感,而他的嗓音在此刻聽起來出奇的溫暖。



“你沒事吧?”踹暈金毛仔,他高大俊雅、步伐穩健的筆直走向她,表情自信、舉止優雅,渾身散發的男性優異氣質,對比她虛張聲勢的軟弱。



“我很好。”尹水瀲噪音緊繃,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狽,一手捂著臉,連忙蹲下身撿拾文件,努力平復劇烈起伏倉皇的心跳。



“你一點也不好。”他聲音隱含笑意,溫熱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想拉開察看她左臉頰的傷勢,“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放手!”她困窘的低喊,掙開他的手,倏地側身背對他,氣息顯得紊亂,胸脯起伏喘息,背對著他的身影透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冷漠。



這女人真是不可愛。爵煒蹙眉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籠罩纖弱的嬌軀,她肩膀瑟縮,斂眉垂眸,捂著被摑傷的左臉,回避他關心的視線。



“我只是想幫忙。”他嚴肅沉聲的說,要是平常他早轉身走人了,但不知怎地,他竟覺得這個愛逞強的女人全身輻射出讓他心疼的脆弱。



“並不需要。”她壓低聲音,身體繃緊僵直,怎麼料也沒想到自己最狼狽的一面竟會讓他看到,仿佛她還沒打仗就已經輸了,難以抵抗這股沮喪、難堪的感覺,只能不停的躲避著他。



“你需要。你受傷了,而且受到不小的驚嚇。”他陳述事實。任何一個女人被無故掌摑都會嚇傻,她沒尖叫哭嚷已經算是厲害。



“你同情心過於氾濫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她抬起臉怒目以對,口吻冰冷,“快走吧,我不必你多管閒事!”



爵煒斂容,“多管閒事N小姐,如果我沒路過、沒出手,你搞不好早被大卸八塊的扔進河裏,登上明天的新聞頭條!”



“誰曉得這群人是不是你派的?這場戲又是不是你演來恐嚇我的?”冷漠的話語、狐疑的態度,尹水瀲集合人類所有最可憎的表情,冷瞠著他,“想必你現在很得意吧?弄垮ChannelFirst的收視率,又在這裏逞英雄,需要我替你掌聲鼓勵鼓勵嗎?”



爵煒瞪著她咬牙切齒,“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有被害妄想症嗎?



“我有要你站在這裏跟我講道理嗎?”她嘴一撇,細長古典的丹鳳眼揚起令人光火的神情,“哼!多事。”



他瞠眼惱怒,氣到說不出話,莫寇聞言愕然,覺得眼前的女人不僅嘴硬,脾氣還很差,海堂荻則微微一笑,他比較關注的是爵煒異常反應。



尹水瀲毫不友善的沉默著,爵煩不斷吸氣又吐氣,這女人有摧毀他所有優雅斯文因子的本領,剛才居然覺得她脆弱?他眼睛真是瞎了,該看醫生。



爵煒手一攤,“好,算我無聊。”她刻薄可惡,更把他惹惱了,“我們走。”絕然揚起手,吩咐同伴走人。



“那這些傢伙?”莫寇挑眉,腳尖踢了踢幾個被他揍扁正申吟著的混混。



“她自視甚高,那就讓她自己解決!”爵煒火大,什麼紳士風度全拋諸腦後。



海堂荻重回駕駛座,方才爵煒緊急喊停車,要不是他技術好,早讓車輪打滑撞壁了,他拉系安全帶,從後照鏡望向臉色難看的男人。



“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讓你露出這種表情。”海堂荻微微一笑,腳踩下油門加速。



“什麼表情?”爵煒沒好氣的問。



“在意埃”海堂荻笑答,表情高深莫測,“你很不爽,因為你以為一個月的高收視率對ChannelFirst的打擊夠挫殺她銳氣,下車英雄救美想她會感激到痛哭流涕,哪個女人不吃這套呢?偏偏尹水瀲並非一般女人。”



“我現在很想扁人。”想一拳揮掉他那討人厭的笑容,可恨被說中心事的爵煒齜牙咧嘴的陰笑,“如果你不介意,待會陪我練一下拳頭,如何?”



海堂荻挑眉,“我可沒有當沙包的嗜好。”就連高大壯碩的莫寇都打輸爵煒,真開打,他只有閉眼裝死的份。



“說真的,那女人可真冷傲。”莫寇忍不住歎道,“天這麼黑,不知道那群豺狼虎豹會怎麼對付她?”方才那幾拳只是教訓,他並沒將那群混混打成重傷。



“搞不好呼朋引伴,將她先奸後殺喔。”海堂荻微笑說著。



莫寇心驚肉跳驗地臆測,“該不會殺完後分屍,再把屍塊寄到電視臺示威吧?”



“閉嘴。”爵煒心煩意亂,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方才尹水瀲蒼白如紙的臉容,及逞強冷冽的雙眸。



“或者……”海堂荻眸光璀璨,說得不亦樂乎,“把她迷昏賣到國外去接客!電影不都這樣演的嗎?”



“可憐厚,她這般傲氣,鐵定寧死不屈,情願懸樑自盡,倒頭來遺恨人間呐,”莫寇繪聲繪影地哀歎。



爵煒皺眉,煩悶地爬了爬頭髮,“吵死了!”臺北雖然沒紐約來得可怕複雜,但哪個城市在入夜後還會安全的?他狠瞪海堂荻,“給我閉嘴,放音樂!”



“一切都聽您的,爵爺。”海堂荻戲謔的笑著,並按下廣播。



“本台報導,臺北縣重新橋下發現浮屍,警方調查懷疑是幫派板仇報復殺害……”“關掉!”爵煒再度怒喊,聽到電臺的新聞快報,心裏越想越不安,那女人脾氣那麼沖,他都氣到火大了,那幫俗仔會友善到哪里去?“停車。”他惱地聽到自己這麼說。



嘎……海堂荻優雅的煞住車,回頭看向後座,“這次您又要搭救哪個女人啊?”



爵煒懶得理會他,直接下車,往來時路疾馳奔去,莫落見了不禁傻眼,“爵爺幹嗎?半夜跑步健身喔?”



海堂荻但笑不語,半敞的車門刮進一陣風,天空飄起細雨,沁泠的空氣中泛著潮濕味,雨絲打在車窗上,濕灑灑的模糊了霓虹光影。



爵煒三人駕車離開後,尹水瀲沒有落荒而逃,而是撥了手機給蘇琪,冷靜的將所在地報上且吩咐著,“我有一條獨家新聞,馬上召集人手過來。”



“拜託,你好歹也看一下時間吧!”蘇琪口氣不悅,“我都下班了耶!”



“我等你。”尹水瀲不由分說的切斷通訊。



她抬眼,那一干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混混狼狽爬起,更加怒氣喧騰,個個摩拳擦掌,舞刀弄棒,一副不善罷甘休的逼近她。



“媽的,臭婊子,你死定了!”金毛仔氣得爆出連串粗話。



尹水瀲冷著一張臉,打開手機的擴音功能,倏地擋在他們面前。“這裏是一一○報案中心,請問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她早有所準備。



一群人頓時駭住,尹水瀲掩住話筒,望著他們,目光冰冷,“就算你們現在落跑,我還是可以報警,我是記者,可以把你們個個做過的壞事挖出來做成特輯,免費提供各大新聞台二十四小時播放,想知道一夕成名的滋味嗎?”



哇靠!鏗鏘刀棒隨即掉落一地,混混們莫不瞪大眼,只見尹水瀲眼神認真,一千人眼角抽搐,沒見過這麼白目的女人!



“你想怎樣?”金毛仔超不爽,聽口氣就知道她打算威脅他們。



“讓我訪問你們。”她掏出紙筆,冷肅的嗓音不帶一絲溫度,“臉部可以打上馬賽克、聲音變聲,我要採訪你們這次來找我麻煩的動機、目的,順便談談你們平常的做事工作。”



混混們個個傻眼。這女人才剛被巴完一掌,馬上就說要訪問他們?



“尹水瀲!你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冰塊嗎?”再次現身巷口的爵煒問出所有人的心聲,他瞪著她像在瞪一個怪物。



“又是你!”尹水瀲眼神掃向他,表情顯得不耐,“你不是走了嗎?”她像揮蒼蠅似的揮手趕他,“我腦袋裝什麼不關你的事,快滾!”



“原來如此。”這下子,爵煒整個明白過來了,他氣勢萬鈞的走到她面前睥睨她,滿腹火氣燒了起來,“你這麼急著趕我走,是怕我搶新聞啊!”簡直讓人不可思議,工作狂也不至於如此吧?!尹水瀲哼地撇過頭,還敢說,要不是他,她用得著這麼拼命搶新聞嗎?



“你是把命賣給公司了嗎?在搶到獨家前,不怕這些兇神惡煞會先撕裂你?”爵煒惡聲責難的質問,不知怎地她輕忽自己的舉動著實惹惱了他。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她冷漠的瞪著他磊落如星的眼眸,“大男人主義讓你過意不去跑回來啊?不必了,我沒事,你可以滾了,快滾!”



她句句刺耳,爵煒不狂怒也不噴火,只是突然覺得莫名其妙,她纖弱的身軀分明微微顫抖,說明她並非完全不為所懼,他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真奇怪。”



尹水瀲蹙起眉頭,不懂自己哪里奇怪了。



他擰眉控訴,“上司騷擾你!我和朋友出手幫你脫困,你不感激反而冷言以對;混混找你麻煩,我們再次搭救,更沒有得到一句謝謝,追根究底僅僅是因為我批評了你所在的電視臺,打擊了你們的收視率……”她哼聲問:“那又如何?”冷冰冰的口吻。



“你不知感恩、好壞不分、缺乏禮貌、不識好歹。”他口氣很差,這女人一定不會寫“反省懺悔”這四個字。



她再哼,“那又如何?”又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批評,她早麻痹了。



“尹水瀲,工作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他目光增增、炯炯有神,口吻自信篤定,充滿強烈的攻擊性,“你天天都加班到這麼晚嗎?偶爾一次的失敗就讓你焦頭爛額,這麼執著你的工作不容許任何失敗嗎?”



尹水瀲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彩,卻依究以不帶感情的語調問道:“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他那雙銳利的眼讓她極度感到不舒服,宛如一把鉋子,會挖掘出她心底最陰冷的回憶。



“我還有事要做,失陪了。”望向一旁,她倏然愣祝人呢?那些混混咧?



“他們早跑光了。”爵煒懶洋洋地出聲,忽然有些瞭解眼前的女人,她對人很失禮,卻對工作莫名的認真執著。



尹水瀲扭頭狠瞪他,這傢伙是她命中的煞星嗎?專壞她好事!澳慍蘊ッ皇賂桑樾姆豪摹⒄甯泄B穡孔呔妥吡耍古芑乩錘陝穡?”害她白忙一晚。她不客氣地指著他開罵。



“你該死的說得對極了!”他嗤了聲,嘲諷自己犯賤,這女人真是徹底的沒良心,就算下了地獄,也有氣死閻王爺的本領,他根本就是白擔心了。



“哼!”她沒工夫跟他窮耗,連忙抓起公事包走人。



爵煒忽地攫住她的手腕,尹水瀲下意識一掙,沒掙脫他,反而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好看的臉龐在她眸中猛然放大,她不禁深吸一口氣。



“你受傷了。”他低語,手指冷不防撫過她破裂的唇角,那一掌摑得太用力,她左臉頰紅腫,紅唇滲血。



他身影立在路燈昏暗的街頭,散發一種渾然天成不可侵犯的氣勢,此刻,尹水瀲才發覺他有多高大,且肩膀不可思議的寬闊,骨架粗獷、肌磊結實。



她怔然,視線往上,那一雙湛黑眼眸深邃迷人,審視她傷口的眼神傭懶中透著精明,他的表情輕鬆,卻又散發著肆狂妄的氣質,他的五官很立體,西方人般的輪廓卻醞釀出東方人的神秘。



尹水瀲有一瞬間恍神,旋即皺起眉頭,“色狼!快放開我。”她口吻不善。



“你隨時隨地都這麼張牙舞爪的嗎?”爵煒懶洋洋地睞著她,發現她有一張極為古典又不食人間煙火的面容,只可惜差勁的性格破壞美感,他勾起一抹戲謔的微笑,“你如果願意偃兵息鼓一分鐘,上帝都會感激不荊”“哼!要是真有上帝,我連它一塊罵。”她訕訕道,不自在的挪開視線,那抹笑容真是該死的性感,她臉腮一陣熱,心跳快了。



“別哼了,我陪你去醫院吧,很晚了。”他語氣直接且不容反對,緊握在她腕上的手指力道沉穩,瞪著她一臉抗議,他以一貫慵懶的口吻說:“少罵我多管閒事,算我內疚,就當是我打擊貴公司收視率的賠禮,這樣行了吧?”



聽聽,何時起,狂妄不羈的他居然得這麼低聲下氣的伺候女人!而這女人剛剛還野蠻不客氣的嚷著要地滾,劈哩泊啦要狠勁地罵他,是怎樣?他是活得不耐煩自甘墮落嗎?真是活見鬼!



“就這一點傷,有這麼嚴重嗎?”尹水瀲冷淡質疑,覺得他小題大作,猜疑他別有所圖,才又要一哼,卻被他略帶粗繭的手指點住紅唇。



“小姐,你能不能稍微像個小姐?”爵煒忍不住對她說教,像對小孩說話般的口氣,“女人的臉蛋很重要的,你皮膚白皙,很容易留下傷痕,這還不算嚴重嗎?”



要是平常,尹水瀲早就反唇相獲了,但這一瞬,她無法,她感到困惑不安,感覺他正慢慢竊取著她某種東西,卻又無力阻止。



他手指曖昧摩挲著她的唇瓣,嗓音低沉,“笨女人,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



細雨綿綿的籠罩兩人,雨絲飄散在他發梢,並且浸濕他的襯衫,他看起來過分性感,舉止太過溫柔,那略帶兇惡的口吻洩漏了關懷,姿態粗獷而充滿男人味,讓她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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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7: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組長!”一聲大叫打破詭異的氣氛,杜菁菁背著斜肩背包一路跑過來,“獨家咧?獨家新聞在哪里?”



尹水瀲用力將手抽回,下意識地退離爵煒一步。



“咦,你不是JFT新聘的顧問嗎?你怎麼也在這裏?”杜菁菁認出爵煒,指著地駭地大嚷。



“杜菁菁,拜託你可不可以小聲點,別喊得好像這裏發生兇殺案一樣。”隨後趕到的蘇琪噓她,一旁站著十萬火急被拖著從棉被中挖起的攝影師葉哲偉。



杜菁菁好委屈地閉上嘴,蘇琪則掏出錄音筆與PDA,狐疑地望向尹水瀲,“獨在哪里?”



尹水瀲強自鎮定的板起臉孔,“來的太慢,人早跑光了。”



“跑光了?!”蘇琪瞠眼,大老遠從住處趕來居然撲空,氣得臉色難看,“什麼來太慢?你故意整我的是吧?”



尹水瀲緘默地不打算解釋,爵煒深邃黝黯的眼中浮現一抹有趣的光彩,這女人得連示弱認錯都不肯。



表情緊繃的尹水瀲,等著蘇琪開罵攻擊,但突然,蘇琪瞳孔一睜,注意到她左頰紅腫。



“你的臉是怎麼了?”她的問話使得尹水瀲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她怪異地往一旁的爵煒,“還有你,你在這裏做什麼?”



尹水瀲抿唇不語,爵煒微微笑著,杜菁菁雙眼一亮,想像力超豐富。



“厚!我知道了,你這惡徒,你揍了組長對吧?”杜菁菁一把捉住他,並對葉偉大嚷,“快,葉大哥你快拍!”她別過臉狠瞪爵煒,“敢打組長?!哼,我讓你身敗名裂!”



“你腦袋是放在家裏沒帶出來喔!”看不下去的蘇琪忍不住擰住杜菁菁的耳朵押回,“他有必要暗算組長嗎?”明著來就打得他們收視率直直落,她同時也注意到角落遺落的刀棒,皺了皺眉,“那些不入流的東西怎麼看也不像他帶來的。”



葉哲偉循著她的目光看向散落的棍棒,忽然想起李峰上次說的話,驚聲問:“組長,你……你是不是遇到幫派流氓來找麻煩?”



蘇琪一凜,駭道:“他們打傷你?!”她疾趨上前,將尹水瀲上下檢查一遍。



尹水瀲彆扭地僵硬身子,不習慣別人這麼緊張她。



杜菁菁捂著被捏得紅通通的耳朵,嘟起嘴瞥眼看向害她被擰耳朵的爵煒,“該不會組長遇難,又是你救了她吧?”



蘇琪一怔,來回看著表情各異的兩人,這之中有古怪喔!



尹水瀲抓緊公事包別開視線,心跳忐忑、口氣遮掩,“辛苦了,沒事大家自行解散。”她掉頭就要走。



“慢慢慢。”蘇琪可疑地拉回分明想遁逃的頂頭上司,沒錯過她一臉懊惱,再斜睨向爵煒,“真是你替組長解圍的?”



他大方點頭。



蘇琪眉一揚,“你們還真有緣,組長剛剛八成又在罵你多管閒事是了吧?”



“依她的個性,你說呢?”爵煒口吻調侃的回答。



尹水瀲白了他一眼,像是不滿他話太多。



看著尹水瀲被打腫的臉,蘇琪責難道:“你應該報警處理,把我們找來幹嗎?”



“她捨不得。”爵煒懶洋洋地開口,“報警的話,平白一條獨家就跑了。”



“不是吧?”葉哲偉不認同的問道,忍不住也對尹水瀲說起教,“組長,賺錢有數,性命要顧啊!”



尹水瀲火大,“羅唆什麼,獨家沒了,還不解散?!”爵煒朗笑,見她的任性被眾人諄諄教誨,見她惱得沒了冰冷,他不禁感到相當愉悅。



“好浪漫喔!”杜菁菁嚮往的歎息,“公主落難,白馬王子前來搭救,真是太浪漫了。”



爵煒懷疑的挑眉,“只可惜這公主依舊不領情,罵我多管閒事罵得可凶的呢。”



“組長,這就是你的不對啦,小混混有刀、有棍,粉可怕耶!”杜菁菁好大膽子的給尹水瀲再教育。



“連你也來火上加油,對我說教啊?”尹水瀲危險地眯起眼,三名下屬赫地僵住不敢動,她倏地咆吼,“有空在這裏廢話,不會去多跑幾條新聞啊?哼!”



隨後,她趾高氣揚的掉頭走人,只是腳步淩亂,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她……”蘇琪感覺詭異的問,“她這樣算不算惱羞成怒啊?”從來沒見過這樣氣急敗壞的尹水瀲へ。



爵煒笑意漾在唇邊,雨絲如簾,落在她纖瘦的背影,猶記得她肌膚柔軟、體溫冷香。他神情溫柔的想著,從沒有遇過這麼彆扭的女人。



“我反對。”蘇琪舉起手,整個會議只有她反對。



“你有什麼好反對的?有人被一巴掌打得不過癮,想再去多討些苦頭吃,你幹麼阻止?”李峰冷諷,剛剛才因工作不力被削了一頓,不爽得很。



“你少說風涼話。”蘇琪微慍的瞪向他。還沒揭發他陷害尹水瀲的事,他倒又做起缺德事。



李峰訕訕道:“又不是我提議採訪萬聯幫幫主,組長想要身先士卒,我給她打氣也不對啊?”



“你……”正欲反駁的蘇琪被一道冷聲打斷。



尹水瀲推椅起身,“總之,我已經決定一個人去萬聯幫採訪幫主。”她獨斷裁決,再不下猛藥,收視率真要跌到穀底了。



會議一結束,眾人紛紛回到工作崗位,尹水瀲彎身整理剛剛會議所用的資料,蘇琪踱步到她身旁,表情嚴肅。



“你為何老是不聽勸?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女人,這樣單槍匹馬的闖進幫派,你是嫌社會新聞還不夠多想身體力行的貢獻一則嗎?”她劈哩啪啦的直接開罵。



尹水瀲覷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與其在這裏批評我,我建議你把時間花在追蹤謀殺親人詐領保險金的新聞上。”



“我不是批評,”蘇琪真心地說,眼底充滿關心,“我是擔心,尹水瀲,我不只把你當上司。”



聞言,尹水瀲背脊一僵,心底受到不小的震撼。



手機倏然在此時響起,她按下通話鍵,“喂?”



手機那端,一個顯然情緒高亢的年輕女聲傳來,而尹水瀲則平心靜氣地聽著她的醉言醉語。



“你要多少?”直接打斷對方的話,知道她借酒裝瘋還不就是為了錢。



“五萬。”少女乾脆地說出個整數。



“我每個月彙到你賬戶的錢呢?”尹水瀲口吻冰冷,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問那麼多要死啊!你給不給一句話?要是不給,我就去援助交際、賣搖頭丸!”少女蠻橫不客氣的以身威脅。



“晚點彙給你。”尹水瀲早就放棄跟她講道理。



“晚什麼晚!馬上就要,我待會過去找你拿。”電視臺嘛,好找得很。



“我待會有事外出,不在電視臺。”



“去哪?”少女哼問,以為她是找藉口拖延。



“萬聯幫。”



“萬聯幫?!”少女爆出一聲尖叫,“你夠席!大富豪是他們罩的,記得幫我問一下缺不缺坐台小姐,幼齒的補眼睛喔!掰——”結束通話,望著她一臉疲 憊恍惚的表情,蘇琪狐疑的問:“那是誰?”



尹水瀲輕扯唇角,“我妹。”



“你跟她說你要去萬聯幫?”



“是。”



“她怎麼說?”家人總該會阻止吧!



“她要我幫她問大富豪缺不缺坐台小姐。”尹水瀲面無表情的照實回答。



“嘎?”蘇琪錯愕,竟有這種妹妹?!



“我走了。”手機扔進公事包,她懶得再廢話。



蘇琪擰眉,“等等,我陪你去。”



“不必。你連自己工作的都搞不定了,少來窮攪和!J尹水瀲口氣冷硬的一口否決。她雖感動蘇琪能將她視為朋友,但身為上司,她應該身先士卒。



蘇琪火大的爆露青筋,“你就真那麼不怕死?!整個ChannelFirst只剩你一個人嗎?你幹嗎把所有責任往肩上扛?”尹水瀲面不改色,字字清晰的道:“這是我的工作,我說過,我會找出方法反敗為勝的。”語畢,她堅定的踏出辦公室。



蘇琪氣得想搬資料櫃砸向她,不明白怎麼會有人那麼死腦筋!



始終在一旁聽兩人你來我往的杜菁菁,害怕的直發抖,“怎麼辦?黑道幫派へ,好恐,他們會不會對組長怎麼樣啊?他們會不會占組長的便宜?會不會勒索組長?會不會……’



“厚!你可不可以閉嘴啊?”蘇琪回頭對她咆哮,“就已經夠緊張了,你還吵不停!”她聽得很心煩,完全不懂尹水瀲自找麻煩的行為。



然而,她或許不懂,但對尹水瀲而言,沒有什麼比“失敗”更令人恐懼的了,尤其在工作上,她絕不容許自己失敗。



惟有在工作上得到成就才能確認她存在的價值,她需要工作,因為她還有一個任性揮霍的妹妹要養。



她一無所有,僅有工作是她心情惟一的寄託,是惟一支撐她生活的動力。



“運將,停車喔。”倒黴被她找來當中間人牽線的金毛仔,指著車外一棟豪宅,“我們老大就住在這裏。”



計程車司機打檔煞車,尹水瀲透過車窗玻璃,抬眼望向矗立在眼前的白色別墅。



同一時刻,在JFT電視臺大樓內的其中一層樓,裝設了泳池、三溫暖、酒吧和撞球枯,而看著眼前正在打撞球的爵煒,莫寇常常懷疑,他到底是來上班還是來混俱樂部的。



“你又輸了。”響亮的擊球聲落,將球杆隨性往一旁揮去,爵煒懶洋洋地提不起勁。



認命掏出錢壓上桌始的莫寇,悶悶地掛在吧台飲酒。



“怎?你不計算場次啦?”爵煒拿球杆戳他肩膀,惹來莫寇一記殺人的目光。



“算到天文數字,他也是贏不了你的,不如不算。”海堂荻遞上一杯馬丁尼,別有深意的睇著他,“你一連幾天都心不在焉的,還不照樣贏得嚇嚇叫。”



“我有嗎?”爵煒啜了口調酒。



“你沒有嗎?”海堂荻似笑非笑的反問。



爵煒挑眉,手指勾拎著酒杯,倚著窗口望向藍天。



他不否認,自己的確想著尹水瀲那個女人,但他可不是被她罵的太爽才想著她,只是想她為啥冷冰冰又凶巴巴的,想她為何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想她幹嗎那麼賣力工作。



“先生。”猛地,一個甜柔嬌聲打斷他的思緒,無端冒出的可人兒,身著紅棉襖,頭上紮兩個包包,正是在洛杉磯時夜半途試吃餅乾的小女孩。



“你怎麼會在這裏?!”爵煒吃驚的盯著她問。



“快點!尹水瀲需要你,再慢就來不及了!”沒回答他的問題,小女孩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慌忙地嚷著。



“你在說什麼?”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卻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也認識那個凶女人啊?”



小女孩氣急敗壞的直跺腳,“你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裏喝酒?!快點去萬聯幫,尹水瀲有危險了。”



“萬聯幫?”聽到尹水瀲有危險,他倏地心一緊,別過臉,斂容正色的喚了聲,“荻。”



“已經在查了。”海堂荻手指飛快的跳躍在鍵盤上。



“你怎麼……”待爵煒再回過頭,卻發現小女孩已像蒸發般,不見人影。



“她……她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一旁的莫寇驚駭地眼角直抽搐,難不成JFT大樓鬧鬼?!萬聯幫幫王楚霸,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出乎尹水瀲意料之外的,他非但沒有滿臉橫肉,反而養生有道,緊身的黑衫罩在他身上,顯見他虎背熊腰的壯碩身材。



“楚先生,感謝你肯在百忙之中抽空見我。”尹水瀲待靜客氣的打著招呼。



“叫我霸哥。”楚霸糾正她,上身躺靠進皮椅,一雙老謀深算的眼打量著她,“小妞,你膽子不小,我小弟說他巴完你一掌,你卻開口威脅他讓你採訪?”



“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方法。”她毫不怯弱地迎視他。



“說的好。”楚霸哈哈大笑,眼神卻突地銳利的盯住她,“你單槍匹馬來找我,不怕我仗勢欺人?”



“你是欺善怕惡的人嗎?霸哥。”尹水瀲的沉靜依舊。



“不必給我戴高帽,混黑道的,哪個不是欺善怕惡?”他嗤笑,同時點了根雪茄,緩緩地抽吐著。



她立即握緊筆桿,在記事本上揮舞著,“不妨說說你是怎麼個欺善怕惡法?”



注意到她以話引話,楚霸語帶諷刺,“記者就是記者,三句不離本行啊!”



“這正是我今天的目的。”尹水瀲眸光閃過一抹狡黠挑釁,“來瞭解萬聯幫是怎樣個欺善怕惡法。”



“夠直接。”他驟然朗笑,“我喜歡!”猛地裏住眼前冷傲的她,目光銳利,“小妞,我欣賞你,別當什麼記者了,來當我的女人吧!”



“你想包養我?”尹水瀲不禁感到意外,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沉魚落雁的美人,有足以勾起他興致的條件。



“好說。”楚霸像鎖住獵物般充滿攻擊性地盯住她宣示,“我想要你。”



“只怕你要不起。”她冷笑。



“每個人都有個價碼,只要你敢開,我不怕要不起。”自信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還是……你有男朋友?有喜歡的男人?”



“沒有。”她直言不諱。



“我想也是。”叼著雪茄,他蒙不掩飾對她的強烈企圖,“否則他怎麼捨得讓你來找我。”



“我只是來採訪你。”她防衛地劃清界限。



“那我們就從採訪開始吧!”深知鯨吞蠶食的伎倆,他對她誓在必得。



按下一處暗鈕,黑桃木桌達往下沉,兩人之間浮出一張賭桌,上方有一嶄新的撲克牌。



“贏了我,就讓你訪問。”楚霸將撲克牌扔到她面前。



尹水瀲一凜,“輸了呢?”



他陰沈的笑答,“留下陪我一夜。”



僵直背脊,她面前尚未拆封的撲克牌牌盒印著的惡魔,正對著她笑得那麼誘人邪惡。



“你可以拒絕。”撚熄了雪茄,他挑眉陰險的指向大門方向,“門就在那裏,如果不願意,你可以馬上走人。”那麼,他將不再給她任何機會。



尹水瀲咽了咽唾沫,艱難地開口,“我……”砰地一聲,門突地被踹開,爵煒大刺剌的走進,她一陣愕然,而他毫不遲疑地代她答道:“她拒絕!”



“你來這裏做什麼?”尹水瀲神經緊繃,不知自己在心虛什麼。



“那你又在這裏做什麼?”爵煒西裝革履,外表一派文明,罵人卻不留情,“女人,你真是不聽話,跟你說過要愛惜自己,你卻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哼!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她態度強硬,卻感到莫名的緊張,他的存在感太過強烈,讓她無法忽略。



“你真是缺乏教訓,不過,我有的是時間教會你。”爵煒眯起眼睛,下顎緊繃。



十萬火急的趕到這裏,恰巧聽到對方提出的條件,想她竟然沒立刻拒絕,還認真在考慮,他氣得五臟六腑都似有火在燃燒。



這兩人居然把他當空氣,當著他的面打情罵俏!



實在無法忍受被漠視的楚霸,赫地從桌底握出一把黑槍,正對爵煒。



同一時刻,莫寇閃身至爵煒前方,倏然狠勁拔槍對準楚霸。



兩方槍口相對,尹水瀲看了傻眼。臺灣黑槍有氾濫到這種地步嗎?



海堂荻持著一干萬聯幫打手扔在門口,全然不受房內緊張氣氛的笑問:“爵爺,這些人該怎麼處理?油炸還是清蒸呢?”



楚霸分神一瞥,發現守在外面的手下全被解決得一乾二淨,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尹水瀲杵在兩方人馬中間,第一次感到毛骨悚然,手心淌出冷汗。



“別以為我不會開槍。”楚霸露出黑幫老大猙獰的臉孔。



“試試看埃”爵煒邪佞的勾唇傲笑,日光從百葉窗折射,照耀著他狂肆邪魅的笑容,他嗓音冷嘶危險,“我會讓你知道覬覦我爵煒女人的下常”她聞言一凜,“你亂講什麼,誰……”她抗議的話語未說完,卻已全數吞沒在爵煒的唇瓣之中,他狠狠地吻上她柔軟的紅唇,強硬的舌頂進她潮濕的口中。



她真是氣死他了,沒見過這麼魯莽蠢到極點的女人!



爵煒不承認自己的焦慮,只當是被她惹得惱火,只想用吻懲罰她,只想吻得她理智當機、冰冷消退。



楚霸瞪大眼,這小子超狂妄,他以為他手中這把是玩具槍嗎?



捨命護主的莫寇,額頭冷不防降下一排黑線,“爵爺,我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但好歹也先挑一下時間、地點吧?”



“爵爺,接吻的確有益身心健康,不過你最好暫停一下,因為……”海堂荻面帶微笑,就事論事的指指他懷裏的女人,“尹小姐看起來似乎快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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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8: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尹水瀲從不曾覺得自己這麼像白癡,爵煒吻得她頭昏目眩、心跳如擂鼓,她感到神魂顛倒、渾身酥軟,甚至蠢得忘了呼吸,倒頭跌進他懷中。



“我一直想知道這是什麼滋味。”他嗓音低啞,凝望著她的眼眸,深情似醉酒。外表冰冷的她,唇瓣卻火熱甜蜜,害他像上癮般,一吻再吻。



“你……為什麼吻我?”又為什麼沖進來一口替她回絕,屢屢在她摔不及防時介入她的生活?尹水瀲問的恍惚,心房忐忑。



“因為你總不聽話,又嘴硬的不肯示弱,我總得想出辦法讓你軟化。”爵煒勾唇性感一笑,深深凝視尹水瀲困惑表情,她薄柔唇瓣因他野蠻的親吻而濕潤瀲慧。



欲望侵襲的如此突然,他不記得自己曾對哪個女人如此衝動過,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鐵定攬她入懷再狠狠蹂躪她的唇瓣。



然而,就在兩人四目交接、旁若無人之際,萬聯幫的援兵趕到,並將楚霸的書房包圍的水泄不通,稍有蠢動都會擦槍走火。



觀望四周,莫寇清了清嗓子,“爵爺,你畢竟還在人家的地盤上,稍微節制一下好嗎?”他吻得不亦樂乎,卻累慘當保鏢的他們。



“要是懂得節制兩字怎麼寫,他就不是爵爺了。”即使被槍口團團包圍,海堂荻依然微笑愜意。



“小子,你真夠狂。”楚霸縱橫黑道數年,還沒見過哪個傢伙敢不知死活闖進他的住處,還當著數槍齊對之際和女人吻的渾然忘我。



“老伯,你真夠色。”爵煒眼神慵懶,摟緊懷中的尹水瀲,口氣狂妄的開口,“都幾歲的人了,還想染指年輕女子,不怕提前腎虧嗎?”



楚霸聞言陰沈不悅,“我給你一個機會,加入萬聯幫如何?我可以不計前嫌,助你平步青雲。”



爵煒懶洋洋地嗤了聲,“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十元新臺幣聘請你當保鏢怎樣?包你智慧倍增、茅塞頓開,不會再蠢到自以為是。”



“你……”楚霸慍怒,若非惜才,他不會處處遷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忍不住的拍桌咆哮。



見狀,一干手下更是將槍口舉直向前,倏地收緊手指,仿佛只要老大一聲令下,就會把入侵者打成螞蜂窩。



爵煒勾唇一笑,陡然閃身,奪下最近身的一把槍,輕鬆避開所有打手,足點楚霸身後,槍口頂住他後腦,動作利落、一氣呵成,僅僅一瞬間,無人能捕捉視線。



大氣也不喘一下,爵煒目光膠著傻了的尹水瀲,雙眼風流含笑。



“又來了。”莫寇翻白眼,他這保鏢根本沒戲唱。



“爵爺就是愛現嘛。”海堂荻笑嘻嘻地安慰夥伴。



尹水瀲震懾不已,他的存在竟使情況瞬息萬變,她好氣自己沒有同樣的能力,卻也加速了心跳,無法控制地墜入他謎一般黝黑深邃的眼眸。



萬聯幫眾多菁英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無人能奈何得了他,楚霸驚悚,有多少年沒讓任何人近身,更遑論用槍指著頭了。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子,快放開老大!”萬聯幫的手下憤怒叫囂,卻又緊張的泛出冷汗。



“我爵某人從不聽命於任何人。”爵煒冷笑,睥睨的眼神野蠻嗜血,令人不寒而慄。



“你想做什麼?”形勢比人強,楚霸緊繃著聲音問。



“老實說,你的小命與經歷乏味至極,我一點興趣也沒有。”爵煒唇角浮現一絲嘲弄,“不過……顯然有人並不這麼想。”說話的同時,他有趣地望向尹水瀲一眼。



該死!她困窘個什麼勁,“誰要你多管閒事!”她羞惱的罵道。



“再不管,你就要失身給怪伯伯了,我怎捨得?”爵煒笑得很壞,眼神慵懶的可以。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她緊皺眉頭,與他撇清關係。



“怎會與你無關?”爵煒痞痞地眼角微揚,“我就是吃太飽沒事幹,同情心氾濫、正義感過剩,偏愛管你的閒事。”拿她罵過他的話回敬她。



“無聊!”尹水瀲撇撇嘴,口吻卻不如往常 冰冷刻保爵煒無賴地揚起笑,“一點也不,罵我罵得那麼凶,證明我和你很有得聊。”



她板起臉瞪他,努力克制怦然加速的心跳,他怎麼能如此死皮賴臉的說出這些話,跟剛剛酷勁十足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



“不罵了嗎?”眸光漾笑,爵煒綻給她一個瀟灑至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懶得理你。”尹水瀲別過臉,他的笑容太過性感,讓她的臉頰一陣熱燙。



爵煒察看她難得臉紅,佯裝困擾地歎氣,“那我可慘了,打是情、罵是愛,我倒有點被你罵出感情來了。”



她咬住下唇,被他鬧得有些無力招架。



海堂荻袖手旁觀的越笑越曖昧,莫寇簡直傻眼,爵爺是忘了他手中還握著把槍,且情況僵持、一觸即發嗎?



萬聯幫的眾兄弟們,額頭頓時降下數排黑線,這傢伙是把他們佈景嗎?



楚霸見機不可失,手指微動,對手下打暗號……“別亂動,不想要腦袋了嗎?”爵煒槍管敲了敲他的腦殼,眼神犀利,瞬間看穿他的企圖。



“現在栽在你手上,要殺要刮隨你便!”楚霸硬聲喝道,幫眾圍繞,他自然得端一幫之主的氣概。



“我懶得殺你、刮你。”他是管理策略專家,又不是殺手,爵煒意興闌珊地提議,“我們來賭一把BlackJack於你要是輸了,就給我乖乖安分的讓她採訪。”他要讓這黑幫老大心甘情願、心服口服。



“如果我贏了呢?”楚霸反問,湧到喉頭的怒意讓他恨不得撕裂他。



“天塌下來也不可能。”爵煒懶懶地挑挑眉。



“哼!別太自信。”楚霸咬牙切齒,受夠這小子的窩囊氣,他對自身牌技有絕對的自信。



“你贏,我任憑你處置。”爵煒慢條斯理地應允。



“任憑我處置?!哼,等你落到我手裏,就知道厲害了。”楚霸語帶威脅。



嚇唬他?爵煒倏地壓低身,面孔逼近楚霸,那目光冷厲,令人望之膽怯。



楚霸居然被他盯的說不出話,背脊滑下冷汗,像是被獵豹盯上的獵物。



爵煒狂肆的訕笑,緩慢輕柔地說:“想將我碎屍萬段?可以,只要你能贏了我。”



楚霸陡地感到心驚膽顫。這小子不但狂妄,更有壓倒全場的驚人氣勢,他的靈魂比惡魔還邪惡陰冷。



“贏得了爵爺的人,我倒知道兩個。”莫寇打了個大哈欠,閑到快打瞌睡。



“一個死了,一個還沒出生。”海堂荻仍舊保持優雅微笑的接話。



爵煒將手上的黑槍扔回萬聯幫的屬下手上,楚霸清場,幫眾全退居到書房外,莫寇與海堂荻早早主動走人,對可以預知結果的賭局,一點興趣也沒有。



楚霸將撲克牌遞給尹水瀲,瞟了爵煒一眼,“由她發牌,你沒意見吧?”



爵煒從容坐入皮椅,臉上寫滿不在乎,“你想親手發牌也可以。”



尹水瀲緊握手中的五十二張牌,望向爵煒唇邊那抹淡淡的笑容,她感覺到困惑,他們明明是職場上的死對頭,他甚至屢次挨她狠罵,為什麼還要幫她?他到底意欲為何?



白色別墅外,兩條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左躲右閃。



“前輩,聽我的一定沒錯,做好準備,我們殺出一條血路,把組長救出來!”杜菁菁躲在一顆大樹後,豪氣萬千地拍胸脯保證。



“殺出一條血路?”蘇琪膠著別墅大門幾個壯得像蠻牛的守衛,殺得出一條血路才有鬼咧!她頭痛得緊,開始後悔自己一時胡塗答應杜菁菁一併前來。



“前輩!”杜菁菁難突責難的睇著蘇琪,“你怎麼不戴上我特地借來的安全帽,還有護肘護腕護膝啊?你要通通罩好,再把一塊鐵板綁在胸前,喏,就跟我一樣。”



“我可不希望待會路人看見,把我抓進精神病院。”蘇琪覷了眼她一身可笑的裝備,打死也不幹。



“精神病院?關精神病院什麼事?”杜菁菁疑惑地皺眉,“穿成這樣沒什麼不好啊,把自身重要部位都保護周密,然後一棒把那些混混扁昏!”她說完不忘揮揮手中的棒球棍。



“我看,我還是去報警好了。”蘇琪感覺虛弱,她一定是突然喪失理智,才會贊同杜菁菁這種白癡的行為。



“報警不好啦!”杜菁菁聞言緊張地拉住她,“報警的話,別家的記者就會知道,那組長冒著生命危險搶來的獨家不就泡湯?”



蘇琪非常無力地瞪著她,“你穿成這樣闖進幫派老大的住處救組長,她的獨家不照樣泡湯了?”



“說的也是喔。”杜菁菁搔搔頭皮,“可是要是組長知道我們報警,她一定會很生氣,還會把我們狠狠的罵一頓,她凶起來很恐怖的說,可是我們又不能見死不救,組長再兇猛也凶不過那些混混啊,可是喔……”聽她不斷叨念,蘇琪的臉色則越來越難看,猛地低咆,“你給我閉嘴!”



杜菁菁驚地杏眼圓瞪。



“沒有什麼可是,馬上放手,我要去報警。”蘇琪簡潔有力地命令,再聽杜菁菁可是下去,她會智商退化、耳朵痛死。



“不放。”杜菁菁誓死捍衛組長的獨家。



“放手。”蘇琪生氣地眯起眼,使勁要將手臂從她交握的兩掌中抽出。



“絕不放!”杜菁菁死命地跟她拔河。



“放手啦!”蘇琪發狠的往她額頭敲下去,她吃痛鬆手,蘇琪卻因反作用力,整個人往後跌去,卻猛地跌進一堵厚實的胸膛。海堂荻堅實的臂膀及時牢牢地穩住了蘇琪的嬌軀,將她安全地護在懷中,她愣愣的轉過臉望向他,那明媚的瞳眸,露出一絲迷惘。



海堂荻有一瞬的怔仲,旋即淡笑的微揚嘴角,手指溫柔地將她腮畔的發絲塞到耳後,“頭髮亂了。”



蘇琪瞳孔睜亮,急急退身離開他的懷抱。



“謝謝。”她呐呐的道了聲謝,不知怎地有些尷尬緊張。



“你最近運氣還真不錯,老是有女生投懷送抱啊!”莫寇酸溜溜地睨了眼夥伴,嫉妒這傢伙運氣好,怎麼她就不是跌到他懷中呢?



杜菁菁眼神發亮,大眼冒著愛心瞅向海堂荻,她一屁股擠開一旁的莫寇,驚喜交加地喊,“好巧喔!我們又在這裏相遇了。”



海堂荻微微一笑,卻不是因為相遇欣喜,而是杜菁菁一身武裝太過好笑,他已經十分有紳士風度的忍住了狂笑的衝動。



“你穿成這樣是要去打棒球嗎?”莫寇撫著被撞疼的大腿,嚇到的膠著她驚世駭俗的打扮。



“要你管!”杜菁菁沒空理他,一顆芳心早暗許給了海堂荻。



“鬼才管你哩!”莫寇撇撇嘴。哼,臭美!人家他欣賞的是蘇琪,又不是她這八婆。



“組長!”蘇琪沒空搭理這兩人沒營養的對話,一臉驚訝地看向前方大剌刺從大門走出的尹水瀲和爵煒,那些黑幫分子甚至彎身恭送,肅穆尊敬。



“好驚人的排場喔!”杜菁菁又驚又喜,連忙沖上前去劈哩啪拉的追問:“組長好神喔,你該不會痛駡人家老大,把他罵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然後拜你為師吧!”



這……這有可能嗎?天邊一隻烏鴉啊啊飛過,眾人雙目齊瞪向杜菁菁,額頭煒下數排黑線。



“那個老大的確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爵煒懶洋洋地回答。楚霸輸得差點脫褲子,還抱住他大腿,求他收他為徒,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說。



“又是你,JFT的爵降!”蘇琪眼微眯,怪異地指著他,直覺尹水瀲能逢凶化吉,絕對與他有關,“怎麼每次組長有麻煩,你剛好都在呢?”



爵煒頗富興味的淺笑,“也許……我註定是她的守護神吧!”



赫!好耐人尋味的說法,眾人目光焦點彙集看向尹水瀲,但她仍是那張冷死人不償命的臭臉。



“少胡說八道。”她有些煩躁地皺眉瞠瞪向爵煒。



“哪有胡說!”他故意嚷著,並促狹地朝她眨了眨眼,“嚴格算起來,我救了你三次,你想怎麼報答我?以身相許如何?”



“就憑你,以身相許太委屈我了。”她哼道。



“哪里會委屈?我不是吻得你暈頭轉向了嗎?”他一雙桃花眼曖昧地笑道。



太駭人聽聞了,杜菁菁嚇呆,蘇琪則既震驚又不可置信,“組長,你……你們兩個接吻了?!”尹水瀲此刻真想掐死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傢伙,偏偏爵煒樂得不解釋,任憑兩個女孩去想像。



蘇琪懷疑地來回打量兩人。和組長接吻!他沒被她的牙尖嘴利咬死嗎?



“是真的。”海堂荻補充說明,“我們兩個是見證人。”



莫寇賊賊一笑的附和,“眾目睽睽下,那一吻真是纏綿排惻、輾轉動人,驚天地、泣鬼神,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礙…”杜菁菁聞言張大了嘴,蘇琪聽得傻眼。



而身為當事人的尹水瀲則氣得想殺人,她猛地用手肘撞向爵煒的腰腹,痛得他齜牙咧嘴,卻很爽的笑看佳人,真是彆扭又愛生氣的女人。



“採訪帶由你剪輯。”尹水瀲受不了的將帶子扔給蘇琪交代了聲,“我有事先走了。”隨即撇下一大票人,轉身就要走。



“想到哪里?我送你。”爵煒死纏爛打的連忙上前阻擋住她,她煩地跺足狠瞪他。



“呵呵,我回公司去了。”蘇琪把玩手中的採訪帶,覷了那敵對冤家一眼,忽然覺得這個爵煒還挺有意思,而想必兩人的關係鐵定有問題。



“我送你,蘇小姐。”莫寇見機不可失,趕忙獻殷勤歡喜接送情,許多戀情不就是這樣一次次接出來的嗎?



“我要回家,那你送我嘍,”杜菁菁也主動摟住海堂荻的臂彎。誰還管他敵人不敵人的,組長都臣服了嘛。



尹水瀲見狀火大,瞪著三名莫名其妙的男人,大腳用力踹上他們的座車,“白癡什麼啊!車就這一輛,到底是要送到哪里去!”著名的尹氏咆吼再次重現江湖。



JFT電視臺大樓,又見公司高層擋住大門,淚眼汪汪的望住爵煒,因為一分鐘前,爵大爺興之所致的打了通電話,宣告他不幹了。



“爵先生,是不是我們哪里招呼不周,為何您突然要離開了呢?”總經理一手撫在胸口,傷心欲絕地嘶喊。



“不不不。”爵煒一連說了三個不,“那游泳池不錯,夠寬敞;撞球抬也不賴、酒也夠香醇,但是呢……”“但是什麼?”總經理戰戰兢兢的洗耳恭聽。



“三溫暖差勁了點。”他搖搖頭挑剔著,“居然還找來泰國浴的陪睡女郎,實在瞧扁了我爵某人,以為我是無色不歡的色鬼嗎?”



“這……”總經理聞言差點泣血量倒。酒色財氣,男人不都最愛這些的嗎!怎地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爵先生,請留步!這一個月來在您的諄諄教誨下,好不容易讓我們新聞部揚眉吐氣,你是我們的再世父母,絕對不可以走啊!”新聞部製作人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



“請你離我遠一點,這一個月來在你們這群人頭豬腦的荼毒下,好不容易我才大徹大悟,經過這孽障的考驗,我是非走不可。”爵煒微笑,大腳喘開他,逕自往外走。



JFT高層攔不住人才,個個如喪老妣、面如死灰,莫寇適時敞開大門,而門外,海堂荻早就熱好車等著,爵煒沒回頭的僅舉起手揮了揮,便瀟灑入座。



“講那些莫名其妙的藉口,你會害他們切腹自殺。”海堂荻手轉方向盤,仿佛對於爵煒的說詞未——先知。



“我說的都是實話。”爵煒不以為然地挑挑眉。他是真受夠那些垂涎他身體的陪睡女郎,也受夠JFT新聞部的那群笨蛋。



“實話中的謊話。”海堂荻早看出他對尹水瀲莫名情愫,他語帶調侃,“為了一個女人進出一家公司,真是史無前例啊,爵爺。”



“女人都是很可愛的。”爵煒眨眨眼,跟他打起太極拳。



“可愛唷?呵呵……”一向聰明狡詐的海堂荻自然聽得出他話裏的弦外之音,遂地笑得很惹人厭。



當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這麼刻薄冰冷的女人,爵爺居然覺得她可愛?!“尹水瀲是例外へ!”莫寇聽不懂他們在打啥啞謎,不過說起女人,他就聯想到恰北北的尹水瀲,他扳起手指數落,“那女人兇悍惡劣、個性糟糕,又老把人踩在腳底下蹂躪,總之缺點多到數不清,哪個男人瞎了眼睛才會覺得她可愛。”



他爽快說完,車內卻忽然飄過一陣冷風,氣氛恐怖寂靜。



好半晌……



“莫寇。”海堂荻清清喉嚨,睨了眼身旁不知死活的夥伴。



“怎麼?”莫冠疑惑地睜了睜銅鈴大眼。



“你要倒大黴了。”海堂荻笑容可掬的道。



“倒大黴?”莫寇不解的搔搔頭皮,“為啥?”實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剛剛罵了爵爺。”海堂荻悠哉的提示。



“我!”莫寇驚駭住,“我哪敢?我哪句……”話噎在喉嚨,記憶快速倒帶,爵煒吻了尹水瀲的鏡頭頓時閃進他的腦海。



他僵硬的脖子,一節一節如機器人般往後轉去,然後,迎上爵煒陰沈沈的臉。



“爵爺,這……我可以解釋的。”他趕緊陪笑臉。



“荻。”爵煒嗓音慵懶,眼眸微眯,“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一切都聽您的,爵爺。”每當海堂荻這麼說,就表示他準備耍耍 詭計了。



莫寇驚恐地抓住身旁好友的衣袖,“夥伴,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海堂荻非常沒義氣的搖搖頭,“夥伴,你死總比我死好吧!”他手指按下方向盤上的按鈕。



莫寇赫地瞠大眼,下一刻,車頂天窗涮地打開,砰響一聲駕駛旁的座位彈起,莫寇伴隨著一聲爆吼被扔出車外,他淒慘的哀懷聲響徹大街小巷。



“總算安靜多了。”爵煒扯了扯領帶。敢罵尹水瀲,哼!



有了前車之鑒的海堂荻,措辭頓時變得諂媚,“敢問爵爺,這溫柔嫻淑、秉性良善的尹水瀲小姐,是因何德何能才得到您的青睞啊?”



爵煒一聽差點破口水嗆到,“溫柔嫻淑?秉性良善?”他哈哈朗笑,“她這樣要算溫柔嫻淑,除非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海堂荻笑得很戲譫,“都知道她冷若冰霜,你還真是勇闖冰山啊?”



“冰山……也許是吧!”他淡淡一笑,想起那老繃著一張臭臉的女人,眼神不禁溫柔起來了,“她罵人那樣凶,我卻覺得有趣,她倔強不服輸,我卻欣賞起那樣可惡的性格,看她每每強自偽裝堅強,不肯示弱的倔強表情,我卻像是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悲傷。”



“所有的男人都不會認同你的話。”海堂荻把握機會揶揄他,“她那般冷冰冰的性子都可以被你形容成楚楚可憐,你病得不清呐,爵爺。”



“我想守護她,想替她呵護她小心翼翼捍衛的東西。”爵煒自己也感到迷惘,難以解釋原因,無法厘清心情,只知道當她逞強時,他會為她摧毀一切的障礙,不忍任她獨自脆弱。



“她硬邦邦的個性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海堂荻腦海浮現那位同樣固執、愛擺臭臉的老人。



爵煒清楚這傢伙指的是誰,“哼,少跟我提起那老頑固。”



“老爵爺一定有興趣認識尹小姐。”海堂荻輕笑,“她既然這麼楚楚可憐,你就不妨引薦給老爵爺吧,搞不好兩個人會相處愉快喔!”



“愉快個頭,硬碰硬,絕對會吵翻天。”爵煒撇撇嘴,不願承認這提議的確打動了他的心。



海堂荻,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老闆在心虛扯謊時,聰明的下屬當然得識相別戳破,要不然,就會淪落到像莫寇那可憐蟲一般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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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8: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萬聯幫私密大揭露”,將節目剪輯成七段,分別在每日的晚間新聞以專題形式播放,甚至請來市刑大隊長與專家學者共同討論,瞬間造成話題。



ChannelFirst順利扳回一城,收視率急起回升,打得其他家電視臺落花流水,廣告商棒了大把鈔票搶買時段,製作人笑的闔不攏嘴,年終獎金鐵定脹爆口袋。



新聞部放彩炮慶祝,眾人包圍尹水瀲叫嚷。“組長,我服了你!”身為男人,葉哲偉也折服於她的魄力。



“不愧是尹水瀲,厲害厲害!”製作人拍拍她的肩膀,當初重金培角果然挖對人了。



“我們該好好慶祝一下,去凱悅吃飯,製作人要請客喔!”蘇琪同樣興奮,JFT自以為找到必勝幫手,近來囂張得很,ChannelFirst這回可狠狠挫了他們的銳氣了。



“這有什麼問題?我請、我請,大夥一塊去!紅酒給他儘管開,想吃什麼儘量點!”製作人豪爽的說,實在是受夠JFT的鳥氣。



“好棒喔!什麼時候我才能像組長一樣厲害呢?”杜菁菁羡慕的仰望尹水瀲。



“你?”李峰嗤了聲,“少做夢了吧!”眾多記者就他不爽,要不是製作人挖角尹水瀲,組長的位子早應該由他來坐,現在可好,她出風頭,成為大功臣了。



在一片掌聲與笑臉中,尹水瀲感覺怔忡。這勝利真是屬於她的嗎?真是她親手贏得的嗎?不,不是的!



“對不起,我還有事。”她突地倉促穿上大衣,拎起公事包,“先走了。”



大夥訝異地看著她,目送她寂寥的背影遠離歡呼與掌聲。



“她……她是怎麼了?”製作人怔住,那女人怎麼又擺起臭臉,真是難討好啊!



“哼!我看她是心虛,誰知道她耍了什麼手段,才讓萬聯幫全力配合採訪啊?”李峰說著風涼話,巴不得落井下石。



然而,她是心虛沒錯。尹水瀲按住按鈕,電梯闔上門往下降,她的心,仿佛也不停的向下沉,她輸了,徹底輸給了爵煒,挫敗感頓時淹沒她。



她感覺狼狽,心底的痛苦無人能懂,她付出許多,卻輕易被擊垮,現今虛偽的成功,不過是來自那男人的恩惠施捨,她感到沮喪,身體疲 憊不堪。



才步出電視臺,一個聲音便喚住了她。



“姐!”



“池灩。”尹水瀲訝然的裏向妹妹。



“我來拿錢。”尹池灩嚼著口香糖,雙手插進口袋,一張屬於青春少女的臉孔上,塗滿不合年紀的濃豔彩妝。



“你現在人應該在補習班。”尹水瀲皺眉。



“補個屁,越補越大洞。”尹池灩吹出個大泡泡,砰地吹爆,再繼續咀嚼,“錢呢?你一直沒彙進我的戶頭。”



“我得問清楚你要錢做什麼?”尹水瀲按捺住脾氣。



“有什麼好問的,錢花光了,沒錢難道要我吃大便嗎?”尹池灩說的理所當然,睨著自己的姐姐像是在討債,“你龜毛什麼!到底給不給?”



“我不給,明天起你搬來跟我祝”尹水瀲做出決定。



“哼,你之前不還要我去住校?現在又要我搬去跟你住,你要我啊?”尹池灩呱呱亂叫。



“要你住校,是希望你用功,結果你學校的教官卻快打爛我的手機。”全都提來投訴她這妹妹有多難搞。



“教官?教官席個屁啊?你不會換門號喔,白癡!”尹池灩反罵起姐姐。



“你搬來跟我注我可以送你上下課,幫你買晚餐,也可以教你功課。”尹水瀲放柔聲音,試圖軟化她。



“哼哼,忽然跟我歡樂一家親喔?現在才來假惺惺,誰鳥你啊!”



尹池灩呸地吐掉口香糖,指著她的鼻尖厲聲責駡。



“當初要不是你去告密,老爸會被警察抓去關嗎?要是爸還在,媽會跑掉嗎?一切都是你害的,你以為現在對我好就有用嗎?我不吃你這套!”



尹池灩的咆哮引來路人圍觀,許多電視臺恰巧下班的同仁也好奇聽聞,尹水瀲冷白著一張臉,背脊僵直、不發一語。



像在瞪仇人的尹池灩,不客氣的向她放狠話,“要是明天錢沒彙到我戶頭,我就蹺課去援交!”說完,便跨上路邊一輛摩托車,被一個少年載走。



路人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尹水瀲聽而不聞,她身子晃了晃,五臟六腑因空腹過久而泛酸噁心,她感覺虛浮,碰不著地。



其實她早該麻痹,妹妹真要不到錢,便會揪出前塵往事,狂罵她一頓,要她慚愧、要她自責、要她掏出錢,她為何不乾脆掏錢?為何還會感覺難受?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突地扶住她的臂彎,尹水瀲恍惚的抬起頭,迎上那俊逸的臉龐。



“我來接你下班,想請你吃飯。”爵煒說,並將一把玫瑰放進她懷中。



“放手。”她嗓音冷嘶,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



“不放。”他堅持。看見剛剛那幕,他感到震懾得難以言喻。



“我討厭玫瑰,俗氣!”她扔了花,高跟鞋用力踩碎花瓣,而她的心就跟那些花瓣一般,破碎、疼痛。



“好。”他將花束踹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花?我下次送你。”



“我討厭花。”她擺譜為難他。



“好。”他勾唇而笑,“那麼你喜歡什麼?:”“你只會說好嗎?”她口吻譏諷,把滿腔的無奈、痛苦、疲倦全發洩到他身上,並低吼,“我什麼都不喜歡,我看這世界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



“好。”他笑著,仍這個字,“我跟世界同樣惹你討厭,那你想怎麼做?”



尹水瀲瞪向路邊停靠著ChannelFirst總經理的黑頭車,“我想砸車。”她隨口胡說,只想儘快擺脫他。



“好。”他應了聲,便向四周梭巡了番,瞄到路旁的磚頭拾起,握進尹水瀲的手心,她愣住,他眉一挑,“你砸吧。”



尹水瀲感覺瘋狂的盯著手上的磚頭。



“你不砸?我來砸。”爵煒放肆一笑的拿過磚頭,狠地扔擲向黑頭車的擋風玻璃。



車輛的警報器大作,路人尖叫走避,她怔懾得無法言語。



打散玻璃碎片,他找出車內的拐杖鎖,“你想怎樣砸?這樣嗎?”砰地,拐杖鎖砸凹車頭蓋。



爵煒狂妄的笑容中,又融入了對她深沉的寵溺,“你來。”他將拐杖鎖遞給她,眉毛揚高的催促了聲,“砸啊!”



尹水瀲呆了一秒,緩緩抬眼,“你瘋了嗎?”映入眼中的他迷蒙性感。



“我沒瘋,是這世界瘋了。”他笑靨野蠻、行為乖張,“這世界太瘋狂,居然惹你不開心,這世界太乏味,居然有人以援交威脅親姐,這世界早已不分對錯,付出過後卻被棄若敝屐、無情踐踏。”



看他旁若無人的大放厥詞,她忍不住眼眶泛熱、喉腔哽咽,他像是知道她的痛苦,也仿佛明白她對妹妹無奈的情感,所以故意做出瘋狂之舉。



眼前的爵煒,渾身散發與眾不同的魅力,他的目光膠著住她,眸裏倒映她孤寂倩影,宛如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他溫熱的手心覆住她的手背,嗓音慵懶、眼神充滿自信,他湊身在她耳畔道:“如果這世界除了工作之外,只剩砸車能讓你感興趣,我會不惜買下整條街的車,讓你砸得過癮,你覺得,我瘋了嗎?”



尹水瀲怔怔地裏住他,心跳霎時亂了節拍,他引領她的手揚起敲下拐杖鎖,那鏗鏘巨響,聲聲敲在她心上,撼動了心房。



“砸吧。”他鬆開手,身上散發的狂傲不羈引誘她一同墮落。



尹水瀲像被催眠了般,放縱了理智,使勁砸車,把所有不甘、壓抑全砸向這輛車,父親殺人犯罪、打罵母親,她只好報警處理,她有錯嗎?然而肩負罪人般的十字架,她又能如何?



她對妹妹無可奈何,只因罪惡感作祟,她步步為營的全力衝刺事業,但當失敗打擊她時,卻無處可訴,她好寂寞、好痛苦,只有工作,不停地工作……拐杖銷落地,尹水瀲虛脫地癱倒,爵煒一把抱住她,她蟯首垂靠在他的頸窩處,溫暖的懷抱讓她感覺舒適,仿佛一朵雲,柔柔地擁抱著她。



“沒事了……”他在她耳旁呢喃,像唱著催眠曲般,讓她異常感到安心,他輕輕低語,“有我在,你會沒事的……”尹水瀲很清醒,她知道她完了,不僅辛苦建立的事業會毀於一旦,她的照片也會登上社會版新聞,她會被檢察官起訴,她將身敗名裂。



閉上眼,她疲倦的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這世界有種非常不負責任的人。”莫寇咬牙切齒的說。



“隨手亂砸路邊停靠車子的人嗎?”海堂荻笑咪咪地情道。



“不。”莫寇伸出一根手指在夥伴的面前晃了晃,表情不爽到了極點,“是恣意妄為的把車砸了後,拉著心上人去逍遙,把一堆爛攤子扔給朋友來處理的人!”



“少看不起人了,以為賠錢可以了事嗎?”車被砸的郝瑟郎,趁機借題發揮,沒忘記上次被損得多窩囊,“我絕不和解,我要告那傢伙,告死他!”



“勸你最好別選擇這麼做。”莫寇涼涼地提醒,“爵爺最恨人家威脅他了,上一個威脅他的人,才被整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那個人就是楚霸。



“為了一輛車害ChannelFirst破產,屆時,你這少東就真的會變成乞丐了啵”海堂荻一派和諧的笑道,話中意思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郝瑟郎背脊吹過一陣涼,明明受害的人是他,怎地他卻感覺惶恐害怕?



忽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郝董事長十萬火急的趕來。



“海堂先生、莫先生,幸會早會。”郝董事長誠惶誠恐的鞠恭哈腰,“抱歉,小兒不懂事,不過一輛車,不用賠、不用賠,能讓爵先生砸,是我們的榮幸。”要知道爵爺名貫歐、美的商業界,搗毀ChannelFirst根本只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爸!”郝瑟郎錯愕的驚喚,“你幹嗎低聲下氣,那個叫爵煒的有啥了不起?!”“你閉嘴!”郝董事長氣急敗壞的斥了聲,沒想到自己居然生了個蠢兒子。



“還是郝董事長明理。”莫寇哼了聲,“既然如此,賠償金就免了吧?”



“是是是,免了、免了。”郝董事長擦擦額頭冷汗,只求對方不計較兒子的無禮。



“賠償金當然毋需給付,因為……”海堂荻微笑道:“我們的人已經將車體殘骸送上飛機運往德國,經車廠的技師評估過後,確定能夠復原整輛車,就連舊的利痕、磨損,都會做的一模一樣,預計一個月後,便可將車運回。”



郝氏父子傻愣住,原車復原?!簡直不可思議,爵煒好大的財力、好廣的人脈、好狂的氣勢。



海堂荻繼續又說:“在此之前,就煩請郝先生先開這輛車代步。”他拿出閃亮的保時捷新車鑰匙扣,“車在停車場,這輛車,就算是舊車送修一個月的利息吧。”



郝瑟郎呆呆的接下鑰匙,海堂荻起身,莫寇開門,“失陪了。”兩人瀟灑離去,留下呆若木雞兩父子。



郝董事長久久難以回神,車被砸的代價是老舊轎車原車奉還,順便加贈一輛保時捷跑車?!白髮蒼蒼的郝董事長歎了口氣,總算見識到那傳說中狂妄放肆的爵氏作風了。



爵煒伸出五指在尹水瀲面前晃了晃。



“哈羅,有人在家嗎?”



見她沒反應,他大掌撫上那冰冷的臉頰,尹水瀲驚地瞠大眼瞪住他。



“好涼。”他微笑,“你的眼睛睜得好大,看起來閃亮亮地,像小星星、像個小娃娃。”他喜歡她這呆呆的模樣,好可愛。



“亂說什麼。”她別開臉,掙開他的手,為剛才的失態感到難堪。



“好,不亂說。”他笑,將菜單攤在她面前,“我們來點餐。”



看他仿佛沒事般的嘻皮笑臉,尹水瀲冷然起身,“我要走了。”



經過那瘋狂砸車,又失態的墜入他的懷抱,她在他面前太過狠狠,尹水瀲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你連中飯都沒吃吧?”他突地握住她的手。



尹水瀲一愕,在他面前,她的狀況好似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只顧著工作,非常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是不行的。”他堅持地按下她的肩膀,強勢的不容她拒絕。



爵煒招來侍者,點了滿桌子菜。



“來,魚露鱈魚,冬季的鱈魚最綿甜了。”他切下大塊的鱈魚肉擱在她碗內,“試試茴香炒蛋,清爽可口,不膩胃。”他夾了一大筷子給她,“這五彩絲,營養高纖。”他遂將小碟中的蔬絲撥了大半疊進她碗裏,“還有吉林參雞湯,最補了!”他替她盛湯。



她僵硬著表情,盯著桌前瓷碗內以食物堆疊的小山。



爵煒興高采烈完菜,十指交扣凝望她,“吃埃”他雙眸炯炯,沒有一絲譏諷嘲笑,尹水瀲卻全身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你有被虐狂嗎?”她劈頭一句,“這是剛從瘋人院放出來?”她口吻相當不客氣。



爵煒笑容斂住,凜容緘默。



她挺直身子、握緊雙手。很好,她成功惹怒了他,“我不吃,你自己慢慢享用吧!”她斷定他不會再留她。



“為什麼對我避之惟恐不及?為什麼要將我的好意拒之千里?”爵煒忽然開口,嗓音低沉,“你討厭我嗎?”他必須問清楚。



尹水瀲背脊一僵,頓了會才道:“對,我討厭你。”



他詫異,隨後搖頭失笑,狂佞的眼眸微微上揚,“第一次聽見女人討厭我,還好我們僅僅接過吻,沒做過床上運動,不然我的自尊心可要大大受損了。”



他說笑,但她表情嚴肅的沒有笑容。



望著她像一道難解的謎,他不禁又問:“為什麼?你討厭我什麼?”宣判他罪名前,總得搬出呈堂證供。



“你太奇怪、你好反常、你很可怕。”尹水瀲說。



爵煒聞言揚眉,深邃的眼眸隨著她的回答而湛亮閃爍。



盯著他熠熠黑眸,她緊繃著身子再度開口,“我們隸屬敵對公司,你卻三番兩次幫我,我態度惡劣、言語惡質,甚至罵你多管閒事,你卻還是伸出援手。”



他不置可否地挑眉,“看來你並沒有冷血得很徹底,還是懂得自我檢討自己嘛!”



她瞪他一眼,“我不懂你安的是什麼心,可我討厭你這麼偽善、討厭你那張自信笑臉、討厭你總能化解危機,更討厭你三不五時出現,總在我最狼狽、難堪的時候……”她眼神犀利,然尖銳中,卻又帶著微薄的脆弱,“人類都是自私自利的,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幫助誰,你若恨我就宣接說,不必繞著圈子找弱點打擊我。”



爵煒沉默地注視著她,冰冷緊繃的表情,隱藏了多少壓抑與謹慎。他緩緩開了口,“你說的對,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尹水瀲冷笑,“所以你幫JFT做事,是早計劃好要陷害我的是吧?”冷意竄上背脊,她罵自己活該,“你做到了,我失去理智的砸車,我算徹底玩完了。”



他微微一笑,“尹水瀲,你真是一個太小心、太會猜忌的女人,對嗎?”他凝住她瞬間顯露受傷的容顏,“不過,這次你猜錯了。”



她的表情明顯一愣。



爵煒挑起眉,“第一,我並不屬於JFT的任何人,事實上,一個禮拜前,我已經辭了顧問的工作。



第二,我的確是自私,如果我不自私,我當初不會加入JFT攪和新聞界,也不會老纏著你,更不會借機接近你。”



“什麼意思?”她感到更加困惑了。



“因為我喜歡你。”他輕聲表白,黝黑的眸中閃著耀眼的光芒。



“你……你胡說什麼?!”她嗆到似的驚嚇,難成完整語句。



“不是胡說。”他眼神認真,“我真的喜歡你。”



尹水瀲一雙水翦雙眸睜得大大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呆愕模樣,“我不懂。”拼命搖著頭,她慌了,“這根本不可能也毫無道理,我的個性自己清楚,憑你的條件,不可能看上我……”“我喜歡你,什麼道理也沒有。”爵煒再次強調,凝視她無複以加的震驚模樣,他笑笑的調侃自己,“大概我真是被虐狂吧,被你罵著罵著就罵出感情來了。”



寬敞的包廂瞬間變得狹窄,他視線緊鎖著她,使她無所遁逃,微暈的罩燈映著他俊雅的輪廓,她心跳陡地失去節奏,臉頰泛起燥熱,感覺緊張。



指尖輕觸她柔軟的發絲,他溫柔的低語,“喜歡你,所以吻你、所以心甘情願幫你,即使被罵也甘願,喜歡你,所以佳人有難,我義不容辭。”



他慵懶低沉的聲音此刻聽來格外動人,他不安分的手指仿佛挑逗著她,那炙熱的目光,極富侵略性。



“喜歡你不需要理由吧?”他懶懶地揚起笑容,很性感、很誘人,“你還有疑問嗎?”



平時牙尖嘴利的尹水瀲,忽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因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而尷尬、困窘,她因忽然意識到他是一個如此邪惡狂妄的男人而屏息。



一直以來,她堅強的保護殼讓自己對他迷人的魅力稍微免疫,但此刻,她只覺得呼吸困難。



“水瀲……”他瘩症的嗓音充滿磁性地輕喚,足以迷醉任何女人的理智。



“別這樣喊我。”她冷瞪他,可惜氣勢不夠狠。



“不行嗎?”他挪過位子,湊近她身旁,低頭耳語,淺淺的麝香氣息噴撒在她頸部肌膚,“我們還不夠熟嗎?”



“你……說話就說話,別靠那麼近。”她呼吸紊亂,頓時手足無措。



“為什麼不?空調太冷,我渴望你給我溫暖。”他說的好無辜,看她雪白的臉龐漸漸泛起紅暈,可愛的令他想親吻。



“你太冷不會喝雞湯熱身喔!”她氣惱,口氣兇惡地指向桌上的佳餚。



“你看來比雞湯還可口,我比較想吃你。”他壞壞地笑得很邪氣,像是引人墮落的撒旦。



吃、吃她?!充滿暗示意涵的話驚駭了尹水瀲,她臉色驟變。“喂,你別亂來!”



“亂來?”他挑眉,寬闊的胸膛圍捕她,將她困在懷中,他狡猾地眨眨眼,“你想我怎麼亂來呢?”



這個色胚!想誘惑小紅帽的大野狼!她皺眉,紅唇一抿,揚手賞了他一顆爆栗,他吃痛的揭住額頭,尹水瀲趁機跳開。



“哼,你一個人自己慢慢去亂吧!”她瞪他一眼,逃出包廂,背倚著門扉,驀地臉紅,耳根子也都紅了。



“喂,快進來啦!”隔著門板,他懶洋洋的嗓音傳來,“菜都要涼了。”



尹水瀲摸摸耳朵,拉好衣裙才謹慎的進門,閃躲的坐在距離他最遠的位子,並在他嚴密如FBI的監視下用餐。



“你挑食!”爵煒指控,把她挑出的青椒絲與香菇夾回她碗裏,又替她夾了幾塊雞肉,“全部吃完。”他很凶地命令。



“不要。”她蹙眉的將碗推開,像個小孩似的皺皺鼻子,“我討厭青椒的味道,而且我飽了。”她食量一向少。



爵煒挑起濃眉正色道:“壞女孩,難怪你一副瘦巴巴的樣子,這樣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別胡說八道了!”尹水瀲低咆,好不容易降溫的臉龐又燒起。



他一本正經的表情,說著,“為了我的幸福著想,也為了我孩子將來的福利爭取,你得多吃一點,你看,你就是挑食,胸部才會發育不良。”



“你……”他居然敢批評她的身材,“你這頭色豬!”她脾氣沖上腦門,把一整盤炒蛋淋下他迷人的臉龐。



爵煒整個人僵住,從沒有任何女人捨得傷害他這張俊臉,但顯然這女人是例外。



看他發絲掛著蛋渣,滿臉油膩膩、呆若木雞的拙樣,尹水瀲難得的抿唇一笑,而縱然只是嫣然輕笑,也讓他看得靈魂怔忡,什麼氣都消得無影無蹤了。



唉……更糟糕,看來他不羈如風的情感,已徹底的折服在這冰山美人的裙底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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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8: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尹水瀲砸了郝瑟郎的車,ChannelFirst新聞部上下一致認為是郝瑟郎的窮追猛纏惹毛了她,於是他們做事更加戰戰兢兢,生怕混水摸魚被抓包,惹她大小姐一個不爽而開扁,只除了一個人除外。



“我一向都這樣寫新聞稿,不認為有啥好改的。”李峰局局地將稿子仍回辦公桌,同事皆為他捏了把冷汗,居然敢頂撞組長。



尹水瀲冷臉依舊,僅搖動筆桿,唰唰地刪改稿上文字,改完,她喚來杜菁菁,“這條新聞由你來跟。”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峰見狀臉色愀變,頓時勃然大怒。



“我一向都這樣處理工作態度差勁的記者,沒有任何意思。”她說完,低頭處理公文,看也不看他一眼。



李峰拿她沒轍,便遷怒杜菁菁,“稿子還我!”他口氣極差。



“可是,組長說……”杜菁菁立場為難的尷尬。



“蘑菇什麼?還不快去做事。”尹水瀲支開杜菁菁,抬眼嚴厲的看著他,“你的習慣我無權干涉,但請不要把陋習帶到工作上,顯示你的不專業。”



“你算哪根蔥!”李峰火氣大,被資歷比他輕的女上司在眾人面前批評,他忿忿難平,“我進這行時,你這女人都還不知道在哪里發花癡,居然說我不專業?!”



“資歷深就代表不會犯錯嗎?那總統還有什麼好選的?找人瑞來當就可以了。”尹水瀲冷嘲熱諷,“有時間在這裏批評我的態度,不如做好你分內的事。”



“你!”李峰指著她,氣到口不擇言,“我受夠你了,你這挑三撿四、刻薄冷血的臭婆娘,目中無人又自私無恥的爛文人!”



新聞部人人倒抽了口氣,用粗話罵組長,他不要命了嗎?!“罵完了嗎?”她涼涼地斜睨他。已不是第一次被罵,她麗容冷靜,“要是罵完了,請你回到自己的位子,好好反省懺悔,你手上的其他新聞,我會換人跟。”



居然想把他冷凍起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算你行,你厲害!”李峰氣到發抖,“老子不幹了!”



此話一出,眾人呆住,不明白有這麼嚴重嗎?李峰怎麼說也是,ChannelFirst最資深的記者,即使工作老推託責任,但年薪還是多得嚇嚇叫。



尹水瀲愣了愣,“不幹?”



“對!”哼!嚇到了吧?“老子要辭職,你另請高明吧!”他撂下狠話,非得要她低頭求他回來。



然而,她僅聳聳肩,“好,我批准。很早就想叫你走了,你的辦事效率,我實在不敢苟同,不過資遣費實在太高,現在你願意主動走人,我求之不得。”



李峰赫地臉色發青的說不出話來,其他同仁則瞪大眼,沒料想尹水瀲居然一點情面都不留,話說得那麼直接。



“去收拾你的東西吧,我會把文件備妥傳給會計部,該你的,一分不會少給。”她公事公辦,“還有事嗎?沒有的話,請你離開,我還有事得忙。”



李峰石化般杵在尹水瀲的辦公桌前,尊嚴完全被踐踏光了。



同事皆同情的睇著他,雖然他平時的確混得太離譜,但他畢竟是元老級的人物。



下班時,李峰抱著滿紙箱的私人物品,站在電視臺大門口,眾目睽睽之下,憤怒地朝著踏出電梯的尹水瀲辱駡不休。



“操!他媽的×××……”先是一段精彩的三字經,再做人身攻擊兼放狠話,“你這沒人要的老處女,早晚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眾多ChannelFirst的員工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尹水瀲步伐未停,仍是面無表情,李峰張口欲再罵,忽然,有力的長臂猛地擁尹水瀲入懷。



“誰說她沒人要?”爵煒語帶挑釁,目光危險瞪視李峰,“我就喜歡她、就我要她,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沒人要?要不要我送你去看醫生啊?”



見她有幫手,李峰沒膽的轉身落跑,尹水瀲手掌覆額,窘迫得不想見人,但周圍的群眾卻個個拉長了耳朵聽到帥氣的爵煒剛才大聲的愛戀宣告,不禁羡慕又嫉妒。



“至於你是不是處女……”他遲疑的摸摸下巴,玩笑似的挑起一道眉,低頭望向她,“你說是不是呢?”



“關你什麼事!”她氣煞的踢他小腿陘骨,趁他吃痛鬆手,連忙飛快的轉身走人。



“又對我拳打腳踢。”爵煒嘴上咕噥,腳底卻抹油似的趕緊跟上她,“等等我啊!水瀲——”他柔聲呼喚,她則疾步如飛,充耳不聞。



“美人兒!”他換稱呼,大庭廣眾追在她身後頻頻叫嚷著——“寶貝……親愛的……甜心……Honey……”尹水瀲容忍路人好奇的眼光與頻頻竊笑,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喂!”他跳到她身前,擋住她的去路,尹水瀲皺眉,他好笑地願著她,“你逃難啊,走那麼快。”



“你管我!”她沒好氣地罵,焦躁地瞪住他,“找我到底什麼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爵煒揚眉。



“對。”她是巴不得他快快消失。



“那好,”他皮皮地笑,“我來討債的。”



“討債?”尹水瀲錯愕。



“是。”他微笑的道:“你上次不是說人類自私自利,不幹沒好處的事?”



尹水瀲頸子僵硬地點了下頭。



“聽好了。”他清清嗓子,“尹小姐,算起來我一共救了你三次,一次免于水淋、一次免於人揍,一次免於失身,而你非但不感激還痛駡我一頓,另外,你砸毀一輛車,非但不感動我自願當幫兇,還誤會我別有所圖。”他氣定神閑地細數她的罪狀。



“所以呢?”她冷問,等著他的下文。



“所以你得補償我。”



爵煒纏住她的臂彎,她卻推開他,他乾脆一把摟住她的腰,見到她眼中的慍怒與受傷讓他心花朵朵開,顯然她並不是全然無動於衷。



“你得陪我吃飯、陪我玩、陪我做很多事。”他眨著眼,像個拐人做壞事的惡魔,“你得讓我寵你、疼你、幫你,因為你欠我很多,所以不可以拒絕我!”



說完,他拽住她向前疾走,不顧她的尖聲抗議、困窘鬧彆扭,見她跺足的叫駡失卻冷靜,他心情好得很。



一個小時後,爵煒將尹水瀲扔進燈光璀璨、空無一人的遊樂場內。



“其他人呢?”環視著霓虹閃爍的各式遊樂設施,她狐疑的皺起眉。



“就你埃”他泰然自若的揚高手臂,歡聲高呼,“你是今晚惟一的客人,好好享受吧!”他已包下了整座遊樂常尹水瀲瞪著他,沒吭聲。



爵煒綻出笑容,拉著她到處玩,自由落體、雲霄飛車……她駭得尖叫,他滿足的像上了天堂,他們買了速食在露天的涼亭底下吃,他頑皮的占蕃茄醬鬧她。



“喂!你很幼稚耶!”罵歸罵,她卻笑了,他竟這般容易的就能逗她開心。



“誰叫你吃得那麼少!”他指頭又占上蕃茄醬,惡作劇地追著她,“要不要吃多一點?你說,要不要吃多一點啊?”尹水瀲驚呼閃躲,爵煒哈哈大笑,映在他眸底的自信風采不經意的攝走了她的魂魄,她飄飄然地怔忡。



摩天輪裏,兩人沉默,一股曖昧的情愫在空氣中發酵。



“累了嗎?”他關心的眼神太過溫暖,讓她難以直視,“累了的話,就靠著我的肩膀休息吧。”



尹水瀲沒回答也沒照做,但她心底早已感動得一塌胡塗。



眼前的男人俊帥邪魅,根本沒必要討她歡心,一堆人指著她罵冷血,他卻願意借出肩膀給她依靠,尹水瀲突地感到惶恐,他條件這麼好,說喜歡她,是真心還是玩玩?



“你整晚打量我。”捕捉到她的視線,他露出邪惡的笑容,黝黑的眼眸閃著壞壞的光芒,“在對我放電嗎?可惡的女孩。”



“誰在看你?神經!”她罵他,別開臉,雙頰發燙。



“水瀲,有沒有人說你好愛生氣?”他湊身盯住她問。



“當然。”她挑眉,露出好冷、好凶的一張臉,“我不但愛生氣,還愛罵人。”



“呵呵,你罵人可狠的。”他哈哈笑,口氣轉瞬又溫柔,“卻也很可愛。”



尹水瀲瞪他。真卑鄙,突然這麼一句,害她拿他沒轍。



“水瀲,我們來聊天。”他越靠她越近。



“哪有這麼多天好聊。”她語調冷硬,心裏卻有些慌,不自在的挪著身子往內避。



“當然有。”他笑,將她困在座椅的角落,寬闊的胸膛圍堵得她無所遁逃,“水瀲,你最常做什麼消遣?”



“工作。”



“工作以外呢?”他追問。



“工作。”她不耐煩。



“哇!”他發出好大一聲驚歎,“原來我最大的情敵是你的工作哪!”



他沒笑她,沒嫌她乏味,尹水瀲不習慣有人對她友善,她眉頭糾起,試圖搜尋刻薄字眼反唇相稽,卻發現自己的心漸漸融化在他的笑容中。



“又看我啊?”他淺笑,濃眉微斂,溫熱的大掌愛寵地撫摸她滑嫩臉龐。



尹水瀲顫抖,仿佛每一寸神經都因緊張、期待,及種種矛盾的情緒而驚動。



窗外霓虹閃過,光影流動,他略帶邪氣的臉也亮了一瞬。



夜沉似海,時間緩慢,寧靜彌漫在他們凝視的這刹那,他手指摩挲她眼臉,溫柔俯望她倉皇宛若小兔子般楚楚雙眼。



他真的會不計得失、沒道理的喜歡她嗎?尹水瀲困惑,瞅著爵煒好看的臉孔,她越想越迷惘、越想越恍惚。



“再看,我就吻你喔!”他嗓音深沉、眼眸濃郁,像個壞蛋般挑逗似的威脅她。



尹水瀲的靈魂搖曳心深悸動,他的身體結實如一堵牆,他的體溫好熱,那有力的雙臂將她圍住,她望住他深邃的眼瞳,他遂地低頭,含住她的唇瓣,輕柔地吻過她。



一大早,ChannelFirst的新聞部氣氛詭譎,尹水瀲進辦公室時,裏頭居然空蕩蕩的。



“這麼多人遲到?”她皺眉。



此時,製作人氣急敗壞的沖進來,“尹水瀲,你惹出了個超級大麻煩!”他劈頭就罵,“JFT挖角,挖走我們大半的記者,”“怎麼可能?”她錯愕不已。



“怎麼不可能!”製作人火冒三丈的又道:“李峰洩漏內幕、煽動記者,現在他們全對你不滿,社會組走得只下剩三個人,看你怎麼辦!”



製作人忿忿走人,總經理馬上熱線召喚。



“尹組長,你氣色看起來不錯嘛。”郝瑟郎好整以暇的調侃。



“總經理找我有事嗎?”她冷冷的問。



“有,當然有。”新仇加上舊很,郝瑟郎怎能不趁此機會公報私仇,“聽說你組內因你統禦無方,使得組員出走,集體辭職抗議啊?”



“是。”尹水瀲冷應了聲。



“你打算怎麼辦?”他閑閑的準備看笑話。



“我會設法解決。”她面無表情的一肩扛下責任。



“那最好,如果因你私人因素造成節目開天窗,可就不只是辭職了事這麼好解決了。”郝瑟郎陰惻側一笑,終於給他抓到這恰查某的把柄了吧!



“我自會負責。”尹水瀲拋下這句,沒空理會他小人得志的面孔。



辦公室裏,杜菁菁與蘇琪坐困愁城,葉哲偉垮著一張臉,他是被這兩個小妮子硬留下來的,JFT開出的條件優渥,是人都會心動。



“組長!”一見尹水瀲,蘇琪連忙迎上。



“別慌,做你們該做的事,我自有辦法上尹水瀲沉穩如常的指揮。



杜菁菁與蘇琪忙得團團轉,葉哲偉一人準備龐大的攝影器材,尹水瀲打了幾通電話,但李峰仗著JFT的勢力,將她能臨時調來支援的管道全切斷。



“組長,北二高發生連環車禍,我們是不是該立即趕往醫院及事發現場?”蘇琪掛斷電話,回過頭緊急徵詢尹水瀲的意見。



杜菁菁撕下傳真,也十萬火急的沖向她,“組長,北縣新莊滅門血案,警方準備召開記者會說明,我們是該到警察局取得現場畫面,還是用午間新聞採訪回來的帶子就可以了?”她缺乏經驗,顯得相當不知所措。



車禍與滅們血案?尹水瀲按著太陽穴思考,此時葉哲偉氣急敗壞的重重櫚下瓦愣紙箱,而箱內因黑膠錄影帶空了大半,撞得劈哩響。



“糟了!昨天備妥的新聞帶有幾卷遺失,如果午間新跟聞調帶,恐怕會來不及剪輯。”他煩躁的爬亂一頭短髮。



“你們別急,讓我想想。”尹水瀲語調鎮定冷靜,隨後自返進私人辦公室,關上門後,背倚門扉,她的堅強垮下,心慌意亂在此刻才全然湧現。



求救無門,麻煩卻接踵而來,她雙掌覆面,失去主張,從未如此手足無措。



“你還在猶豫什麼?”一個小女孩跳下她的辦公桌。



尹水瀲抬眼,愕然呆住,“你!”她皺眉,是那夜請她試吃幸運餅乾的小女孩,“你怎麼在這裏?”



“呃……這不是重點啦!”小女孩趕緊轉移話題,生怕這毫無浪漫細胞的尹水瀲會叫警衛來逮人。小女孩仰頭望她,“你遇到困難了,對不對?”



“是沒錯……”她愣了愣,仍是一臉狐疑地盯著小女孩,“你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你是訪客的小孩嗎?還是……”她記者的直覺冒出頭。



“喂!你很多疑耶,就跟你說那不是重點嘛!”小女孩跳上椅子,雙手叉腰,不滿的咆哮,猛地吼得尹水瀲住口,她淘氣的偷笑,嘿嘿,果然要霸道一點才有效。



“你找不到人來幫你,怎麼不告訴爵煒呢?”小女孩劈頭就問。



尹水瀲一愣,唇瓣微啟,小女孩小小手掌卻立刻捂住她的口。



“拜託你別再問我怎麼知道爵煒,這根本無關緊要。”小女孩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這女人真難搞定。重點是你怎麼不向他求救呢?他一定會幫你的埃”見尹水瀲蹙眉,小女孩靈黠地眨眨大眼。



“你不相信他?”小女孩又猜,“你還認為他別有所圖?”不可能啊,她應該清楚爵煒有多優秀,不會圖她什麼的。小女孩奇異地盯著她,尹水瀲則撇開臉,抿著唇緘默。



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個人獨立慣了,要她向人示弱,實在難以啟齒,光想像就感覺難堪。



“原來如此。”小女孩捕捉到她這一秒的心思。“這有什麼難開口的咧?”唉,這女人真彆扭へ!小女孩轉身取來尹水瀲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幫她撥號。



毫無心理準備,要阻止已經來不及,手機那頭冒出爵煒的聲音。



“喂?”



小女孩聳肩,將手機塞到她手裏,尹水瀲掙扎兩秒,才勉強開口。“是我。”



“好稀奇,你主動找我。”他聲音聽來很愉快。



“唔。”她虛應。



“怎麼了?”他笑道,“你的舌頭被貓咬掉啦?”



“沒事。”她吸了口氣,還是說不出口,“我按錯鍵,抱歉打擾了。”她立即想切斷通訊,小女孩看了差點沒昏倒。



“等一下!”他急促喊住她,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有事,“到底怎麼了?”他問,不似之前的輕鬆嬉鬧。



尹水瀲沉默良久,始終說不出口。



他又問:“你不說嗎?”他平時很溫柔,但此刻卻很嚴厲。



“我……”尹水瀲不知從何說起,而他則耐心候著。



門外製作人咆哮痛駡,蘇琪緊張瞎忙,杜菁菁害怕的四處亂竄。



尹水瀲手指握緊手機,陡地心緊,他的聲音令她軟弱,她嗓音緊繃的呐呐吐出一個字,“我……”手機那頭的爵煒赫地凜容。怎麼一回事?她聽起來快哭了!



“手機裏說不清楚,你等等,我馬上去電視臺找你。”爵煒急促的截斷她的話。他心疼死了,是哪個王八主子敢把她惹哭?



斷了訊,尹水瀲傻傻地盯著手機,結果她什麼都不用說,他就已經心急如焚。



“爵煒很緊張你呢!”小女孩笑的洋洋得意,微揚的眼角有股超乎年齡的世故,“這下你信他了吧?”



尹水瀲怔忡,才一轉瞬,小女孩即刻不見蹤影,沒幾分鐘,爵煒便領著海堂荻與莫寇不顧警衛阻攔的闖進ChannelFirst的新聞部辦公室。



“我來了。”他狂妄張揚地微笑,不羈放肆得像個海盜,“你還是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他唇角掛著慣有的壞壞笑意,眼神卻很深情。



尹水瀲深吸一口氣,說不出那種被寵愛、被心急、被呵護的心情,她不過打了一通電話,什麼都沒說,他卻趕來,她胸腔熱烘烘,從沒如此被照顧。



“天大地大也沒尹水瀲大。”莫寇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剛剛我們中斷的那筆交易,少說可以買下十幾二十幾個ChannelFirst。”



“你再抱怨下去,小心下次就不只是從車裏被拋出去嘍!”海堂荻好意提醒,畢竟爵煒的交通工具種類多得很。



莫寇趕緊噤口,小心翼翼的瞄向爵煒,端詳他的反應,幸而他此刻無暇理會其他人,因為他全副精神皆放在尹水瀲身上。



他傾聽後點點頭,並提出建議,最後,尊重她的決定。



“行。”爵煒揚眉,“人我會幫你找齊,他們將隨意任你分派。”



海堂荻與莫寇有默契的頓時動員起來,不到一小時,比原記者更專業的眾多高手集結,尹水瀲立刻精確冷靜的分派工作,爵煒當她助手,時而補充協助。



“哇!他們兩人真是好有默契啊!”葉哲偉歎道,就連神經大條的他也感受到兩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氛。



“組長好幸福喔!”杜菁菁羡慕的雙手交握置胸前,“真希望也能有個帥哥這樣幫我、寵我。”



啊!海堂君,她眼神夢幻地凝望海堂荻。



蘇琪咚地一記爆栗,敲醒杜菁菁美夢,“少做白日夢了,多做事啦!”



傍晚七點,比平常更具水準的採訪帶堵住了製作人聒噪叨念的嘴,而爵煒只需一句話,JFT嚇得魂飛魄散,解雇那些從ChannelFirst挖來的記者。



“組長,抱歉,我是一時財迷心竅……”“組長你也知道,人往高處爬嘛!”



各式的理由藉口,尹水瀲照單全收,讓底下記者全數回籠。



“真可惜,讓你安全過了這一關。”郝瑟郎陰惻惻地諷笑,“但我眼睛雪亮,你要敢再犯錯,我可是有實質理由可以開除你的。”



沒搭腔反駁,尹水瀲覺得好疲 憊,不只是身體、精神上的疲 憊,還包括她的心靈,長期以來,工作是她的生活重心,而今,她卻感覺遭受背叛。



她的嚴謹被解讀成苛刻,認真的態度形同酷刑,所以同事避難似的逃離,她的全心付出只換得上司無情對待,到頭來她像是一則笑話。



那晚,尹水瀲發了場高燒,昏昏沉沉中,她隱約聽到一個暴躁的男聲不停咆哮。



“馬上讓她退燒,我說馬上,你聽懂了沒有?馬上!”爵煒扯高醫生的領口,嚇得醫院立刻派出幾名權威醫生醫治尹水瀲的小小發燒感冒。



“戀愛真會讓人智商貶低。”海堂荻悠悠然下結論。



尹水瀲燒得渾身發冷,但有一雙結實的手臂始終緊擁著她,熨燙的大掌不停撫摸她冰冷的臉頰,她感覺安全,仿佛回到渾沌初始,浮沉在母親溫暖的子宮中。



“沒有人……沒有人需要我……”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沒,可酸澀的雙眸卻浸濕了,她一直認為自己堅強,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但此刻,她卻像個孩子不停撒嬌。



然後,她耳邊傳來一陣歎息。“你知道,人是都向錢看齊的,那些記者跳槽不全然因為你,多半是為錢,畢竟高薪誘人。”他仿佛知道她的難堪、她的傷心。



“你一直做得很好,冷靜沉穩,今天的危機也是由你化解的,不是嗎?”他溫醇低沉的語調安撫著她,“你很稱職,要不然蘇琪、杜菁菁早就跟著一走了之了,他們需要你,你是一個很棒的領導者……”沉重的枷鎖在這一刻解脫,她腦中忽然清醒明晰。



“我想離開。”望住眼中模糊的人影,她輕輕呢喃,“離開這個現實、擁擠的城市,離開這個庸俗、困頓的位子……”



“好。”突來的心悸狠狠揪疼爵煒的心坎,他好心疼,“我帶你走。”他吻了吻她乾燥失溫的唇瓣,“我帶你離開。”她聽了心安的闔上半睜的眼,原來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胸膛可以寄託,是如此的甜蜜溫暖,她不必擔心自己的無理取鬧、失態彆扭,因為有個人會傾聽、會寵愛她。



卸下心防,高燒中的尹水瀲,卻酣睡的比平時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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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尹水瀲難以置信自己居然輕易辭了工作,更難以置信的是,她竟答應隨爵煒到英格蘭約克郡的古堡小祝然而,事實上無所謂答不答應,待她退燒醒來,人已經旋騰半空,身處在爵煒的私人飛機座艙內。



“不行,我還有妹妹……”她冷臉要他折返。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他勾唇綻出一抹霸道的笑容,“我已經找了最能幹的朋友照顧她了。”



同一時間的臺北——



“這世界有一種非常不負責任的人。”莫寇咬牙切齒地開口。



“隨便扔了朋友自己溜回老窩嗎?”海堂荻笑咪咪地猜道。



“不。”莫寇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表情不爽到極點,“是只顧著討心上人歡心,帶著愛人落跑,把一堆爛攤子扔給朋友來處理的人!”



“怎麼這對話聽起來這麼耳熟?”海堂荻揚眉,“不過,最近要負責收拾的爛攤子種類還真多樣化,現在居然要我們當起保母來。”



“喂,兩位大哥,借個火。”尹池灩唇上叼了根煙,晃啊晃的。



莫寇火大,“你幾歲啊?!”一把抽走她的煙,“女孩子抽煙很難看的。”怎麼兩姐妹差這麼多。



“你管我!”她重叼上一根煙,並開瓦斯爐點煙,吞雲吐霧的樣子很欠揍。



莫寇看了差點沒氣昏倒,伸手欲奪她的煙。



尹池灩斜睨威脅他,“離我這一點,要不然我告你性侵害喔!”



莫寇整個人僵硬傻住,海堂荻綻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小妹妹,生氣會變老喔!”用笑臉征服女人,是他最擅長的伎倆。



尹池灩嘿嘿詭笑,“怪叔叔,裝可愛很噁心へ。”



海堂荻笑容僵住,形象破功。哇哩咧!這少女比尹水瀲更刻薄可惡。



“你家可真有錢。”尹水瀲斜睨著爵煒,非常老實地說出評語。



矗立在半山腰的古堡,背倚陰鬱森林,面臨寬廣平原,遠處的丘陵綿延不絕,金黃色麥田鋪陳其間,景致如詩如畫。



爵煒是不折不扣的東方人,卻從小被英國公爵戈登•范羅德收養,范羅德家族的事業多樣化,爵煒是各大企業爭相網羅的管理策略專家,偏偏惟獨自家事業碰也不碰。



直升機降落在堡內停機坪,胖嘟嘟的管家查理斯笑吟吟的趨向前,“少爺,您可心甘情願回來啦?”



“查理斯,你怎麼越來越胖了啊?”爵煒最愛開老管家的玩笑。



“這位是?”查理斯笑覦尹水瀲,跟她點頭打招呼。



“她啊,她姓尹……”爵煒大方的介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呀——”查理斯曖昧地笑呵呵,推推眼鏡框,打量著尹水瀲笑語,“尹小姐能攫獲我家少爺的心,可真不簡單,他從來沒帶女人回來過哦!”



“抱歉,我累了。”尹水瀲冷著一張臉,覺得困窘,不知該怎麼應付,雖說她的英文說聽讀寫流利,但與人相處的生澀,到任何地方都一樣。



查理斯錯愕,爵煒卻呵呵一笑,“你不好意思了啊?”



他摟她肩膀,她輕輕掙開他,不習慣人前的親密舉動。



查理斯眉一挑,“請跟我到客房吧。”



“我等一下去找你。”爵煒淘氣地對她拋了個媚眼,“待會見。”



尹水瀲不自在的抿緊唇,查理斯的眼神移動在兩人之間,她尷尬地板起臉孔。



一路上查理斯提起爵煒的種種趣事,說的興高采烈,“老爵爺當時氣死了,每次幫他相親,少爺就惡作劇,上次來的那位小姐礙…”尹水瀲只是沉默的聽著,查理斯語末總不忘意味深長的附加一句,“尹小姐一定很特別,才會令少爺神魂顛倒。”她聽了覺得煩,認為自己一點也不特別。



房間到了,查理斯歇口,奇異地願著她。



“尹小姐覺得我說話很無聊嗎?”他不解地問。



“不是。”她回答的很冷淡,面對陌生人總讓她感覺生疏。



“那……你怎麼都不搭腔呢?”查理斯有些責難,他這麼殷切熱情へ。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懂裝熟那套,“抱歉,我想獨處。”男仆已將行李置妥,她進門,當著老管家的面將門關上。



瞠大眼瞪住門板,查理斯活了六十多個年頭,第一次見到這麼冷漠的客人。



尹水瀲雙手抵上門扉,額頭抵住門靜靜的佇立,胸口湧上莫名的壓力,她一直知道爵煒有多麼優秀,但越走近他的生活圈,她越感覺兩人的差距,不安如藤蔓纏繞上她的心頭。



休息一夜後,爵煒帶著尹水瀲熟悉堡內環境,並在裝飾古色古香的餐廳內,共進早餐。



爵煒問起老爵爺。“那老頑固呢?”他一直都這麼稱呼戈登公爵。



“法蘭恩侯爵在倫敦辦宴會,上禮拜就先招待老爺過去聚聚。”查理斯回答後提議,“法蘭恩一家少爺也熟,要不要一起過去呢?”



“我可沒興趣去看兩個六十幾歲的老人伴嘴。”爵煒撇撇嘴,忽地湊近尹水瀲,他沉笑低語,“要拌嘴的話,我還比較想和你吵,如果吵不贏你,我就出絕招,吻的你說不出話。”



他一雙眼閃爍光亮,笑容性感不羈,她心房咚地震動,瞪他一眼,推開他,爵偉揚唇而笑。



查理斯見狀愕然,這女人真凶。



“你待會想做什麼?”他啜了口溫潤的伯爵茶,古堡後大,應有盡有。



“不知道。”她怔了怔,不曾如此悠閒,反而無所適從。



“打網球如何?”他提議,天氣冷暖適中,流流汗也不錯。



“我不會。”她一口否決。



“到後山散步呢?”他問。



“昨天散過了。”那些花草樹木看來還不都一個樣。



他想了數十個點子,尹水瀲不是不會、沒興趣,要不就是手一攤,蹙眉睨著他,“你不覺得這很無聊嗎?”



爵煒嚴肅地瞪著她。這女人的浪漫細胞哪去了?真的很不解風情へ!她就不會像一般女生撒嬌,說: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開心。



“怎麼不問了?”她挑眉。



停頓五秒,爵煒倏地拉著她往外走,“我們去游泳。”



尹水瀲驚愕,嚷了起來,“不要,我不會游泳。”



“你啊,除了工作什麼都不會。”他笑了,手指擰了擰她的俏鼻。



她又氣又窘,用力踩他一腳,爵煒疼得皺眉,卻又開心的大笑。



“別怕,我教你。”他拉她入懷,愛寵地揉揉她的發。



“不要。”她鬧起彆扭,“為什麼非要游泳?”她沒運動細胞,下了水像落湯雞。



“因為我想看你穿泳衣的樣子。”他不正經地朝她眨眨眼,見她又氣的想踩他,便趕緊改口,“你膚色太白了不健康,要多曬太陽才好。”



爵煒語氣認真地叮囑,“你吃的少、動的少,瘦巴巴的,抵抗力一定不好,要多吃、多運動,臉色才不會這麼蒼白。”尹水瀲心一悸,沒再反駁他如此關心她,她心底感動,可她說不出口,只彆扭的道:“你話很多耶!”



他笑,凝望她的雙眸深邃雋永,“就是要念到你耳朵癢,你才會記祝”他拿型錄為她挑選泳衣,然後一通電話,便有專人送達,銷售小姐留在更衣間,陪尹水瀲換穿泳衣。



“很美、很合身。”銷售小姐讚美著,“要不是時間倉促,我們應該為您量身定做,您皮膚白嫩,穿紫色再美不過了。”范羅德家族多金,拿鑽石鑲泳衣都可以。



尹水瀲望向鏡中的自己,紫色漸層的三點式泳裝襯得她肌膚如雪般瑩透,舒適伏貼的質料襯托出玲瓏曲線,酥胸半裸、柳腰纖細、雙腿勻稱,她從不知自己也可以這麼風情萬種。



皺起眉心,她有些羞窘的咬住下唇,“我看,還是換一套好了……”不曾穿泳裝,一穿居然就是三點式。



銷售小姐看出她的膽怯,思及方才范羅德少爺凝視這女人的眼神,她念頭一轉,冷不防敞開更衣室大門,雙手將尹水瀲輕輕推出去。



“絕對完美,不信您問范羅德少爺。”銷售小姐俏皮一笑,將空間留給兩人。



尹水瀲驚呆的跌入一個堅實胸膛,眼一抬,便墜入爵燒充滿欣賞的眼眸中。



“我等了你好久。”他睞著她,深沉的黑瞳中有笑意、有深情、更有濃得無法化開的欲念,“不過,等待是值得的,你好美。”



他的嗓音太沙啞、視線太赤裸,尹水瀲雙頰如火狂燒,目光觸及他只著深藍色泳褲的男性身軀時,又是一怔。



他擁有連宙斯都會嫉妒的軀體,閃著麥褐色光澤的肌膚,平滑結實、肌磊分明,肩膀又平又寬,六塊腹肌充滿力與美,起伏有致的臀肌下是一雙強健的長腿。



她頓時目眩神迷,爵煒的眼眸則越顯深邃,她陡地驚呼了聲,因為他竟騰空將她抱起。



“放、放我下來。”她慌嚷,赤裸的肌膚相貼,她駭得心跳如擂鼓。



“不放。”他說,仿佛帶著另一層深意般,“絕不放。”



尹水瀲怔忡無言,望住陽光下他耀眼出眾的臉龐,全然的迷惘,這般英偉的男子,為何要討好她、喜歡她?為何要進入她生活,竊走她的心?



關於他的一切,她不是不在意,而是太陌生、太遙不可及,她黯然失神,明瞭自己矛盾的心情有個名詞,叫做自卑……爵煒凝視她傻愣的模樣,唇角勾起壞壞微笑,他忽然鬆手。



“啊!”平時情緒冷淡像冰塊的尹水瀲頓時失聲尖叫,她整個人跌入游泳池中。



腳碰不著地,水壓迫著她的心肺,有那麼一瞬,她以為自己就要溺死,但一雙強壯的手臂將她撈起,她攀伏在他的肩膀喘息,他溫熱的大掌覆在她光裸的腰上。



尹水瀲驚慌失措地抬眼瞪他,卻發現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的認真。



“這樣就可以了。”日光縫縫,他褶照黑眸閃著迷醉人心的深沉,他低啞的嗓音似美酒般濃醇,“這樣你就不敢隨便叫我鬆手,就會願意緊緊抓住我了。”



她聞言心口緊繃,分不清耳畔迴響的是他,還是她的心跳,貼在她身上的肌膚如此滾燙,火一般的熱,燒灼她的理智。



“我愛你,水瀲。”爵煒深深地往視她,“你呢?你喜歡我、你愛我嗎?”



望住她黑白分明的眼瞳,他幾乎為自己這一刻的緊張心急感到可笑,他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也不是缺乏自信的蠢蛋,但她……她是如此的冷淡疏離,仿佛他對她可有可無,仿佛是他一人在唱獨腳戲,偏偏他對任何事都悠閒無謂,惟獨對她,失去耐性。



撫上她濕淋淋的發絲,他輕歎,“我對你是認真的,你知道嗎?”



尹水瀲的視線蒙朧,不,她不知道,這一切像是場夢,她迷惘困惑,卻也喜悅甜蜜,她惶恐不安,卻也興奮期待。



“你愛我嗎?”爵煒逼問,太在乎那一句人人都可輕易說出口的承諾。



水滴墜落臉龐,但尹水瀲一點也不覺得冷,他的體溫炙燙她血管流淌的液體,如果她擅長表達,就可以傾出滿胸腔情懷,但她只是緊張激動的直視著他,久久不能成語。



“嗯。”良久後,她嗯了聲,怯怯地點點頭。



“老天。”他驚歎,眼角的笑意更深,掏心剖肺一番話卻只換得她一聲“嗯”。他笑駡,“你好狠的心,我真被你打敗了。”真夠摧毀他男性的尊嚴。



尹水瀲窘地打他一下,小手卻馬上被他握住,低下頭,他毫無預警的吻住她唇辦,手指不安分地愛撫她的嬌軀。



他的吻挑逗而情色,他指梢魔力般在她的身軀點火,風吹樹梢葉騷動,像一首語輕意深的情歌在空氣繚繞,尹水瀲渾身戰慄,血液沸騰。



“水瀲,你為什麼顫抖?”感覺她因他的撫摸而輕輕顫抖,他表情因壓抑欲望而變得嚴厲,“你怕我?”



她怔怔地望著他,心跳忐忑。



“不,你喜歡我。”他邪肆一笑,狂妄自信地代替她回答,“你愛我。”



尹水瀲粉頰紅燙,沒有反駁,他將她抱得很緊,緊到她感受到他男性欲望的衝動。



“當我的女人好嗎?”他啄吻她,一下又一下,她是愛他的,她羞怯的模樣太可愛,惹得他想犯罪。



爵煒不是聖人,他熱愛激烈運動。



“當我的女人吧,我會愛你、寵你。”他吻她眉心,吻她淡淡眉梢,吻她鼻端,“當我的女人,好嗎?”他輕咬住她下唇,慵懶嗓音性感誘情。



“好……”尹水瀲深深沉淪,“好吧……”她聽見自己恍惚答復,心底震撼的無已複加,情感太濃烈,蒸發她所有理智。



爵煒充滿魅力一笑,打橫抱起她,走進他房間,將她扔上床,柔軟的床鋪交雜暖陽與他的味道,尹水瀲頭昏目眩,竟感覺仍沉浮於池水之中。



光影交錯,她睜開眼睛,清楚看見他健碩結實的身軀,如此迷炫。



落地窗簾風曳搖晃,日曦昏沉,與古銅色的肌膚,交錯曖昧誘人的畫面。



他卸下多餘的寶物,赤裸著身體覆住她,像發熱的電毯,像一波波令她窒息的浪濤,她不能呼吸,肺腔全是他清冽好聞的氣息。



他的吻、他的愛撫,他大膽熱情的探索,他褪去她薄薄的衣料,褪去她虛弱的矜持,褪去她的青澀羞怯,他蠻橫狂野地要了她。



偌大的古堡內,韶光在幸福中飛逝,爵煒對尹水瀲的寵溺,連自己也難以相信,他教她打網球,帶她在原野小徑騎腳踏車,他要她享受生活,要她感受他熱切情。



她不懂甜言蜜語、沒關係,他會用身體確認她的心意,她冷淡含蓄不要緊,他有辦法逗她笑、惹她開心,他從未如此耗費心思討好一個女人。



而此刻,陰雨綿綿的午後,爵煒正教尹水瀲撞球。



“你看著,我先示範。”他伸手取球杆,將杆頭擦上彩粉,他眼神銳利地掃過桌面,宛如尋找獵物鎖定的野豹。



桌始前,尹水瀲望著爵煒俯身擊球的模樣,他身後牆面有一幅巨大的印象派畫作,色彩濃厚強烈,而他輪廓粗獷,操杆的模樣很野,窗外雷電閃過的一瞬,打見他身後畫作,色調映上他不羈的五官,像頭蟄伏狩獵的猛獸。



一杆擊出,仿佛擊上她心頭,尹水瀲看得恍神。



“換你了。”他笑睇她,眼色深邃黯沉。



他拉她倚臥在球臺,身體靠在她腰後,炙熱的胸膛貼伏她的背脊,她手心不禁冒汗,呼吸紊亂。



爵煒唇角漾著邪佞笑意,嗓音慵懶,“先測量球距,白球與二號球之間沒有阻礙,這一球當指導球正好……”尹水瀲的心跳不斷加快,她背脊敏感地戰慄,雙腿幾乎站不穩,他在她耳邊吹氣低語,她顫抖的握不住球杆,感受他高大體魄的純男性壓力,她竟唇幹舌燥。



“注意了。”他聲音低沉含笑,按住她左手,另一手扶住她手臂,幫她順利擊出一球,她抬眼望他,他黑黝的眼眸中彌漫著欲念。



兩人分毫未動,緊貼的身軀更加緊貼,曖昧的喘息更曖昧,她清楚感覺到他炙熱堅硬的欲望,而他凝視她的目光野蠻的仿佛就要吞滅她。



“水瀲……”他聲音沙啞地低喚她,尹水瀲神經緊繃,緊張卻也興奮的期待。



忽然,撞球室的桃花心木門被推開,兩人迅速分開身子,一名身材高大、頭髮灰的老人出現,他嚴謹漠然的望向爵煒,尹水瀲直覺知他就是戈登•范羅德公爵。



“你可捨得回來了,怎麼在外頭沒得混了?”戈登公爵語帶譏誚,即使上了年紀,他仍衣著紳士,體態優雅。



“嗨,煒大哥!”充滿驚喜的聲音爆出,一身著白雪紡紗裙裝的金髮美女走進,她碧藍色眼眸帶著深深笑意,外表飄逸柔美,舉止大方得宣佈。



“桃樂斯。”爵煒很意外。



桃樂斯是法蘭恩侯爵最疼寵的孫女,也是他小時的玩伴,她後來到巴黎學舞蹈,他的事業重心轉至美國,兩人便失去聯絡。



“好久不見,真難得你還記得我。”桃樂斯淘氣地眨眨明媚大眼,惹得爵煒大笑。



“你長大了,也變漂亮了。”他笑望她丰姿綽約的嬌俏模樣,口氣熱絡。



而立在爵煒身後的尹水瀲,眼色黯了黯。



“這樣讚美我,太諂媚了唷!”桃樂斯戲謔地瞅他,顯現萬種風情,“該不是又要我幫你穿針引線的追女朋友吧?”“才不。”爵煒微笑,攬過尹水瀲,他神情溫柔,“尹水瀲,我的女人。”



桃樂斯一愣,隨即大方伸出手,“我是桃樂斯•法蘭恩,幸會。”



尹水瀲禮貌地回握她的手,桃樂斯忽然湊近她,低聲笑語,“煒大哥是個萬人迷,尹小姐可要多加小心嘍!”



尹水瀲鬆開手,看見她紅唇那抹別有深意的笑饜,心底感到不舒服。



“說什麼悄悄話?”爵煒挑眉。



“我們才不告訴你哩。”桃樂斯笑容燦爛,主動攀住尹水瀲的肩膀,一副很親昵的模樣,“這是女生的秘密!”她伸出一隻手指擺了擺告誡他。



桃樂斯渾身散發濃郁如玫瑰般的香氣,生動的表情有著屬於少女的俏皮,但舉投足卻又充滿女人味。



尹水瀲知道這種活潑嫵媚的女人最令男人著迷,她心口擰緊,突地掙脫桃樂斯纖纖小手,惹得桃樂斯訝然。



“我先回房間。”她冷淡撇下一句,轉身就走。



“等等。”爵煒攔住急欲離開的尹水瀲,握住她冰冷的手指,“不是說好晚餐前一起去花房散步的嗎?”



“下次吧。”她已經沒心情了。尹水瀲掙脫他的手,往門外走。



“水瀲。”爵煒喚,感覺她不對勁,正想要追出去……“等一下,我有話要問你。”戈登公爵喊住他。



爵煒頓足,桃花心木門掩住她倉促離開的身影,令他心緊。



“那個女人是誰?”戈登公爵人雖老,卻聲若洪鐘,威嚴十足。



“我的女人。”他語氣認真的回答,“她是我愛的人。”



戈登公爵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他半晌,哼了聲,“那種不懂禮貌的女人,你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你連門都沒敲就闖進來,這就算有禮貌了?”爵煒揚眉。



“這是我的宅邸,我愛怎樣就怎樣。”戈登公爵火氣不禁大了起來,這死小子就會跟他頂嘴。



“行。”他挑眉,“那我走。”恰巧可以帶他的水瀲去環遊世界。



“煒大哥,別這樣嘛。”桃樂斯攬住爵煒的臂膀,甜甜地跟他撒嬌,“過幾天我生日,替我慶生過後再走,好嗎?”



“哼,那女人有什麼好!”戈登公爵嗤罵,“找女朋友,就要找像桃樂斯這般善解人意的女孩,那女人有比桃樂斯好嗎?”



爵煒皺眉,表情陰沈了下來。



“爺爺!”桃樂斯瞠嚷,巧笑倩兮地對戈登公爵說:“您先別生氣嘛,我有我的好,尹小姐有尹小姐的優點,偉大哥喜歡她,您正好趁此機會熟識她啊,怎麼一見面又要趕人走呢?”



她一番漂亮話說技巧,成功緩和了室內緊張的氣氛,戈登公爵撇撇嘴,也不罵了。



桃樂斯仰望爵煒,輕聲柔道:“戈登爺爺嘴硬心軟,其實他是很希望你留下來陪他的。”她眨著長睫,唇角漾著微笑,“好不好?留下陪我過生日?”



“你求他也沒用。”戈登公爵的口氣明顯軟化許多,“死小子狠心狗肺,翅膀硬了就飛得不見人影,三年五載也不回來……”說到後來,竟像埋怨、像挽留。



望著年邁頑固的戈登公爵,爵煒無奈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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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9: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日晚餐,管家查理斯準備了豐盛的洗塵宴接待桃樂斯。她欣喜的抱著老邁的查理斯又親又吻,逗得他笑呵呵,她殷勤菜,仿佛是范羅德家的女主人。



“爺爺,這羊排鮮嫩,您多吃一點。”她注意到戈登公爵嗜肉的飲食習慣,所以投其所好。



“沒關係,我自己來。”口氣雖嚴肅,但戈登公爵卻對她露出難得的親切笑容,“你也多吃一點。”



當然,她不會忘記招呼爵煒。



“當當當。”桃樂斯充滿驚喜地從桌底下拿出昂貴紅酒,“這個酒莊八○年代的葡萄酒最好,我在波爾多求了很久,酒莊主人才肯將最後一瓶讓給我。”



爵煒醒了醒酒後,淺酌一口,微微揚起笑,“讓你破費了。”



“這有什麼,煒大哥喜歡品酒嘛!”桃樂斯眼眸閃閃發亮,神情嬌柔。



爵煒要為尹水瀲斟酒,她卻挪開杯子,“我不會喝酒。”



她說的很冷淡,爵煒卻溫柔笑著,湊近她耳畔低語,“怕醉啊?”他眼神迷離,“我真想看看你喝醉的模樣。”



發現眾人的目光注意著他們,尹水瀲板起臉孔,低罵,“胡說什麼。”粉頰卻紅了紅,只有最靠近她的爵煒發現,他笑了。



桃樂斯目光閃爍,隨即綻出笑靨,“今天的生菜沙拉很鮮脆,是查理斯精挑細選的唷,尹小姐嘗嘗看。”她連忙端盤要替尹水瀲添菜。



然而,尹水瀲卻推椅起身,“我吃飽了,各位慢用。”



見狀,桃樂斯尷尬的垂下眼眸,查理斯則錯愕不已。



桃樂斯長袖擅舞,明瞭如何討人歡心,相形之下,尹水瀲顯得沉默黯淡。



她嫺靜的用餐,不發一語,查理斯覺得她難相處、脾氣差,戈登公爵認為她持寵而驕、不知好歹。



“水瀲。”爵煒從餐廳追出,在回廊攔住尹水瀲。



“怎麼了?你吃的好少。”他關心地凝視她。



“我不餓。”身邊儘是陌生人,儘是打量及充滿敵意的目光,她食不下嚥。



爵煒眯起眼研究她刻意冷淡的表情,然後,緩緩地笑了,“你在吃醋啊?”他揚高聲調,有些得意,會吃醋,是否表示她很在意他?



“誰吃醋!”她口氣兇惡,羞窘紅的臉蛋。



“你、吃、醋、了!”他更加肯定的大笑。



尹水瀲氣悶,狠狠瞪著他。



爵煒笑著,張開雙臂攬她入懷,她掙扎,他鐵臂卻堅持收緊,俯望她貓似的冰冷黑眸,他神色溫柔似水。



“桃樂斯不過是妹妹,我對她沒有任何意思。”他向她解釋,不願她胡思亂想的誤會,“我只喜歡你一個,愛你就夠累了,哪還有心情再招惹別人呀!”



她斜瞪向他,“你可以不要愛。”哼!居然嫌累。



“不行。”他毫不猶豫的否定,“我愛慘了你,自尊低頭、理智投降,你說過人性自私,我現在放棄不愛,豈不是虧大了?”



尹水瀲睜眸,表情後地傻氣。



“所以,我要繼續自私地纏著你,你逃不掉的。”他輕輕說著,氣息中洋溢著陳年好酒的醇醉。



尹水瀲怔怔的裏住他,陰雨綿綿,他身後的落地玻璃窗,雨滴蜿蜒而下,雨痕美麗,他眼眸微笑、表情靜謐,隨著甜蜜語言流淌進她心扉,刻劃出深沉難解的愛戀痕跡。



古老回廊、舊時燈飾,尹水瀲幽然佇立的身影映入他眸中,她模樣如此楚楚可憐,他眼色一黯,低頭吻住她的美好唇瓣。



回廊角落,這流竄的雨水卻像一道又一道的鞭笞,打在桃樂斯心上。



燈影下,她癡戀多年的男人正寵愛地親吻另一名女子,雨痕像刀刃,重重地切割著她的心。



陌生的環境,尹水瀲徹夜輾轉難眠。清晨,她罩著單薄的外衣,散步在溫室花房。



偌大的溫室,分層調溫,搜羅的花種不下數萬,她指稍挑起一朵獨特的黑百合,為那深墨的花色而恍神。



“這麼早啊!”清柔的女聲突地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頭,淡淡的看了桃樂斯一眼,“你不也是。”回了話,將視線挪回手上的花朵,表情冷淡,沒再望向她。



桃樂斯笑聲清脆,“我還以為這時間沒人起床呢。”她輕快地說著,仿佛和尹水瀲是多熟的朋友似的,“打算趁查理斯還在睡,大展廚藝做早餐。”



“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人都還在睡,你可以立刻去做。”尹水瀲懶得和她應酬,巴不得她離自己遠一點。



桃樂斯緊盯她的背影,眼色深沉,“你怎麼不提議我們兩人一起做早餐呢?”她笑容有些惡毒,“還是說,你根本不會下廚?”



尹水瀲背對她,手撚鮮花,保持沉默,桃樂斯很她如此平靜。



“那可太糟,煒大哥很挑剔吃食的,他喜歡品酒、愛好美食,你們東方人不是有句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嗎?”桃樂斯笑道,每個字眼卻帶著刺,“你該不會連他的喜好都不知道吧?就一個女朋友來說,太失職了啵”“我要走了。”尹水瀲感覺不舒服,沒必要聽不相干的女人數落自己。



“最好快走。”桃樂斯迎面攔住她,惡狠狠的開口,“你最好馬上離開約克郡,這裏沒人歡迎你,人人都討厭你。”



尹水瀲臉色未有稍瞬轉變,她冷冷看著桃樂斯露出與前一日截然相反的態度,望向她拉住她那不友善的手。



“請放手。”尹水瀲有些不客氣,“我走與不走,似乎不幹你的事。”



“老實跟你說吧。”桃樂斯口氣認真,“我從小就喜歡爵煒,也一直待在他身旁,他喜歡什麼我都清楚,他交過的女朋友我也都認識。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他到巴黎去嗎?”



尹水瀲表情不耐一點也不想知道,但她不放手,執意要說給她聽。



“因為我不想再當他的妹妹,我要以女人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他眼前。”桃樂斯自信滿滿、誓在必得的模樣,“我不介意他有任何女人,因為他終究會愛上我。”



“法蘭恩小姐。”尹水瀲打斷她,“你不覺得說這些示威的話很幼稚、低級嗎?”她受夠了,要不是為了爵煒,她不會忍受這些。



思及此,忽地怔忡。是啊,要是平時,她早走人了,根本不會理會這古堡內令人不悅的一切,但她在乎爵煒,為了他,她沒有半句怨言的繼續在此處耽擱。



“我只是不想你陣亡的不明不白。”桃樂斯哼了聲,有些惱怒,“我觀察過你們相處的情形,沒錯,他是很愛你、遷就你、呵護你,但是這能持續到何時呢?”



尹水瀲凜容,目光閃爍,瞪住她的眼眸,冷得像冰。



“你配不上爵煒。”桃樂斯說出這句話,頓擊中尹水瀲心頭,“告訴你一件往事,爵煒少年時,曾有一陣子迷上蝴蝶,便用這溫室繁多的花朵來養蝴蝶,而之中他最鍾愛一隻揚羽蝶,甚至好有耐心的等毛毛蟲化蛹,可是呢……”她頓住,挑釁地睨住尹水瀲,“破蛹而出的竟不是蝴蝶,原來蛹內寄居了蜜蜂,早將揚羽蝶給吃了,爵煒發了一頓脾氣,遂將所有的蝴蝶都趕走,從此不再養蝶。”



尹水瀲驀地揪緊手指,卻依然悶不吭聲,不作反應。



“爵煒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桃樂斯仿佛很瞭解似的剖析他,“被他寵愛的人,總幸福的像置身天堂,可是哪天他發現你冷淡的態度令人厭煩,你刻薄的言語多麼可憎,你並不是他所想的可愛可憐、你配不上他,他會怎麼做呢?”



桃樂斯犀利的眸光盯住尹水瀲,她哼笑,這女人竟蠢得連反唇相稽都不懂。



“你說完了嗎?”尹水瀲淡淡地開口,“可以放開我了嗎?”



桃樂斯一愣,呆祝她……她怎能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這些話你該說給爵煒聽,對我咆哮並沒有任何意義。”尹水瀲很鎮定,沒有難看的和桃樂斯叫嚷,也沒白費力氣的宣告主權。



桃樂斯傻了,尹水瀲掙脫她的手,紅色指痕印在她雪白藕臂上,痕跡明顯,尹水瀲卻不覺得痛。



“他此刻愛我,這樣就夠了。”她雲淡風清地說,“我喜歡為他所愛的感覺,我知道我沒有能力爭取他,如果他要離開,我不會留他。”



桃樂斯不懂,她打量著尹水瀲的表情,確定那並不是違心之論,她無法理解,怎會有人如此消極,對人情如此淡薄?



尹水瀲緩緩往花房出口走去,身後,桃樂斯又出聲。



“我不會說給他聽的,我會一直以朋友的身份介入你們。”她冷靜而狡猾,“比起一個暗戀他的女人,爵煒會更難以招架一個可親的朋友。”



尹水瀲不發一語的回到房間,呆坐在床上,直到晨光冉冉照耀房內,刺痛她的眼。



爵煒敲了許久的門,尹水瀲才回過神,門一開,他便攬過她的腰,給她一記深吻。



“你好香。”他嘶啞的嗓音,有著初蘇醒的慵懶。



她怔怔凝視著他,陽光在他好看的五官上閃躍,她看得好心慌,剛剛在桃樂斯面前隱藏情緒、表現瀟灑,但,她真的無所謂嗎?



“怎麼傻傻地看著我呢?”他捏捏她的俏鼻,成功喚回她的注意力,看她仍是蹙眉,他有趣地輕笑,“你這小笨蛋,還沒睡醒呀?”



他笑聲柔和、日光溫暖,尹水瀲卻覺得冷,她忽然伸手擁抱爵煒,緊緊地擁抱住這熾熱的體溫,擁抱住這褪去她寂寞,令她沉溺、呵護的男人。



“水瀲……”爵煒黯了眼神,既奇怪又感動,這是尹水瀲第一次這麼主動。



尹水瀲將螓首深埋在他頸窩,好半晌才抬眼恍惚凝望他,他在她身上嗅聞到幽幽的花香,動情地再度吻住她。



在他的深吻中,她感受銷魂滋味,卻也嘗到恐懼,桃樂斯的話加速心中的陰影侵蝕她,她一向獨立堅強,但愛情卻令她軟弱。



她承受不住工作上的挫折,投奔他懷抱,她早已失去自信,對他的情感患得患失。愛上他,令她填滿空虛、遠離孤獨,卻也給了他傷害她的力量。



接下來的日子,桃樂斯先君子後小人地貫徹自己的宣示,她以大方知趣的姿態,介入兩人之間,這令尹水瀲越來越提不起興致參與任何活動。



桃樂斯有戈登公爵作靠山,有查理斯當幫襯,她亦動亦靜,簡直十項全能,尹水瀲感覺厭煩的想離開,但她壓抑這樣的心情,因為對爵煒說不出口。



嵐雨暫歇的午後,桃樂斯撩開窗簾,溫煦的日光從雲層中耀出,她興高采烈地提議,“我們去林間騎馬,好不好?”“這主意不錯耶!”在起居室內為三人倒咖啡的查理斯附議,“老爺剛從澳洲牧場物色了幾匹新馬,挺膠的啵”他朝桃樂斯眨眨眼,早幫她把馬匹梳洗備受。



“去外頭走走如何?你悶了好幾天。”爵煒挑眉,攏緊懷中的尹水瀲。



她捧起熱咖啡,呵出淡淡的霧氣,“我不會騎馬。”她啜了口,然後趕在他發聲前又說:“我也不想學。”



桃樂斯聽到樂壞了,總算等到機會能跟爵煒獨處。



“沒關係,你可以帶著食籃在山下等我們,跑馬很容易累的。”她笑咪咪的擺出善意姿態,其實萬分希望尹水瀲別去礙眼。



“你不必學。”他拿走尹水瀲手中礙事的瓷杯,山間霧冷,他包住她冰冷的手指,暖和指稍溫度,他眼色溫柔,“與我共騎就成了。”



尹水瀲一怔。



爵煒促狹地勾開一抹笑,“你手腳這麼笨,要是摔馬了怎麼辦?當然得與我共騎嘍!”



“別老自作主張。”尹水瀲抱怨,嘴上雖這麼說,心底卻很甜蜜。



她傾身勾起咖啡杯,爵煒卻又再次將杯子拿走,“你咖啡喝太多了。”他認真地訓她。



“你管很多耶。”尹水瀲皺眉不悅,伸手想去搶回杯子,他卻慵懶的揚起笑,無賴地拿高杯子,就是不讓她喝。



他們根本把她當隱形人了嘛!桃樂斯臉色難看。



這個尹水瀲有什麼好?她纖瘦骨感,不像自己玲瓏有致,她冷漠少話,不像自己能言善道,她打扮單調,不像自己時髦出眾,爵煒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呢?桃樂斯嘔死了。



黑白兩匹馬縱橫山間,桃樂斯刻意開朗歡笑。



“哇!我好久沒這麼盡興騎馬嘍。”她與爵煒齊頭並進,嗓音清脆悅耳,“巴黎那些教授老叫我保護手腳,不准我參加激烈活動呢。”



“你是舞蹈家嘛。”爵煒放輕韁繩,將速度援下來。他怕懷中的佳人第一次騎馬會不適應。



桃樂斯發覺了,刻意挑戰似的挑高一道眉,對爵煒下戰帖,“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到山頂?”



他搖頭,“下次吧。”目光時不時注意懷中沉默的尹水瀲。



“怕了啊?你什麼時候膽子變這麼小啊?”桃樂斯戲譫笑道,心底卻酸成一片。他真保護她。



爵煒根本沒仔細聽她在說什麼,他蹙眉發覺她的小女人臉色發白,倏地勒馬停步,他一停,桃樂斯也跟著停了下來。



“水瀲?”他拍拍那蒼白的小臉。



“我沒事。”尹水瀲腦袋暈眩的逞強。情敵的目光緊盯著,她不想示弱。



爵煒抱她下馬坐在樹蔭處,“今天到這裏就行,別上山了。”他縛住馬兒。



“尹小姐這麼弱不禁風啊?”桃樂斯似有若無的笑著,“煒大哥真寵你,我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大驚小怪的。”



尹水瀲懶懶地睞她一眼,便又頭暈的將眼閉上,爵煒遂從食籃中找出毛巾來。



“附近有條小溪,我去擰冷水給你擦擦臉。”他拂開尹水瀲散在頰上的發絲,心疼的望住她原就白皙的臉龐更顯慘白。



“我幫你。”桃樂斯跟上。看他對尹水瀲這麼費心,她好心酸,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與目光,緊緊跟隨著他。



溪流潺潺,清澈見底,魚兒追逐嬉戲,桃樂斯卻迫著對她毫不眷顧的男人。



“你對尹水瀲真殷勤。”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流泄出嫉妒的言語,“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是礙…”爵煒的眼神慵懶,“她是個笨女人。”挽高衣袖,他矯健的泊濕毛巾並擰幹,動作溫柔、眉梢含笑。



他性感的微笑在桃樂斯眼底氾濫,她不禁心痛地臆測他是想到了尹水瀲什麼,竟笑得如此愜意愉快。



“除了她,你眼底都看不見其他女人了嗎!”她暗自神傷,“你對她付出這許多,難道沒發覺也有人對你掏心掏肺?”



他抬眼望住桃樂斯,一臉高深莫測,“我愛她,很愛她,我是認真的。”他似是察覺她蠢動的心意。



“是嗎?”桃樂斯面容慘淡,“我也很認真礙…”爵煒絕然蔑笑,“那可不關我的事?”他的笑容此刻看來如此冷漠。



桃樂斯住嘴不語,按住心口那刺骨的疼。爵煒處理任何事都是斷然而徹底,包括感情,她在太多為他心碎的女人身上見識過他的無情。



回到原處,尹水瀲神態看來好很多,她迎風而立,眺望矮坡裸地,亭亭姿態令他黯了眸光。



“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他自她身後擁住她,親吻了她的額角。



“野海芋。”尹水瀲仰頭朝他微笑,矮坡上開滿白色海芋,點綴這氤氳山嵐。



“花房裏多的是海芋,你喜歡什麼顏色我送你。”他送過她玫瑰,也記得那把玫瑰的下場,“還是……你偏愛野海芋,我讓人移到花房種植可好?”



“不了。”她淡淡否決,很實際地說:“野生花朵習慣風吹雨打,將它移植花房,如果哪一天得重回山嶺,只怕會活不久。”



“那我明天帶你到那山坡去,你可以摘幾朵放在房間……”溫柔到近乎愚蠢的提議,以往他是絕不可能說出口的。



桃樂斯靜靜地聽著兩人對話,心如刀割。尹水瀲如斯冷淡,爵煒卻不住的討好,而自己使出渾身解數,竟換不得他一記眼神。



要怎樣他才會關注她呢?桃樂斯感到身心俱疲。



傍晚下起滂沱大雨,餐廳內點著燭光烘托水晶燈飾,眾人入座,獨缺桃樂斯。



查理斯有些驚慌的搓揉著雙手,緊張道:“桃樂斯小姐不見了,我派人找遍堡內,就是不見她的身影。”



他說完,目光責難地瞟向尹水瀲,認為是她逼走甜蜜可人的桃樂斯。



然尹水瀲慣常沉默,爵煒的眼眸閃過一抹深思。



戈登公爵擰起眉,不禁擔心,窗外天色昏暗,她會上哪去呢?



此時,餐廳的雕花雙木門倏地被推開,桃樂斯著一襲銀白色連身裙裝,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她站在陰暗處,就像一抹幽魂。



“桃樂斯小姐!”查理斯驚呼,懷著僕人拿大毛巾、熱茶,及準備沐浴熱水。



“桃樂斯,你跑到哪里去了?”戈登公爵不悅,這小妮子一向聰明伶利,怎麼突然如此不懂事?



桃樂斯打著哆嗦,顫巍巍地緩步移動,燈影搖曳,她雙手不知捧著什麼,直到燭火映上她毫無血色的美麗臉龐,才見她掌心躺著一把沾滿雨露的野海芋。



“煒大哥……”她開口,嗓音低啞悽楚,“以前你追女朋友,我都義不容辭的支持你,這次自然也是。”



爵煒眼色深沉,未開口,令人無法看逶他的想法,戈登公爵欲出聲責難,桃樂斯卻以幽幽的眸光,極致可憐地睇向他。



“爺爺,請您不要怪煒大哥,沒人叫我這麼做,是我自願的。”她素淨的臉龐,全然沒了平日的炫目光彩,她憔悴的模樣,任何男人看上一眼都會心疼不已。



查理斯老淚縱痕,他是下人,沒說話的份,但他卻忍不住恨恨瞪向尹水瀲,都是這個刻薄冷漠的女人阻卻了少爺和桃樂斯小姐,都是她害桃樂斯小姐傷心的!



“水瀲……”桃樂斯輕飄飄,恍惚地蕩到尹水瀲身旁,“不介意我這般稱呼你吧?你喜歡的花,我為你摘來了,希望你能對偉大哥好一點,他真的很愛你……”一般人在此時此刻都會客氣、惶恐地安撫桃樂斯,但是尹水瀲——“他愛不愛我與你何干?”她陡然冒出這句話,並緩緩站起,與桃樂斯平視,盯住那迷蒙的雙眼,嗓音冷嘶,“你在裝可憐嗎?這是你的絕招吧!”



桃樂斯倒抽一口氣,跟蹌的往後顛躓幾步,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你……你誤會了。”她驚慌哽咽,泣然欲泣,“我看你下午那般喜歡這花,我只是想代煒大哥送上,祝你和他能幸福快樂。”



“是嗎?”尹水瀲眼眸議嘲,“你真的祝我幸福?”她揚聲,挑高的眉像刀似的尖銳無比。



桃樂斯心虛地擁緊花束,腳步虛軟。



“你巴不得我立刻消失,不是嗎?”尹水瀲輕描淡寫地又說,冷冽目光卻淩厲的仿佛可將人一眼望穿。



桃樂斯柔聲反駁,“當、當然不是。”她期期艾艾地解釋,“我是真心祝福你們的,你這樣質疑我,你……你很討厭我嗎?我妨礙了你和偉大哥,我真的很抱歉……”她搖搖欲墜的身姿博取更多的同情,尹水瀲站的直挺,感受到戈登公爵與查理斯惡意責備的視線,唇角漾起諷刺的笑意。



“你的花……”她拍起一朵野海芋,“我收下了。”



凝望著野海芋,黑瞳涮過一瞬憂傷,花朵經歷雨摧,花瓣已有些枯爛,花樓委靡,全然沒有初見時的風姿款款。



她抬頭深深瞅了桃樂斯一眼,冷笑清晰的說:“海芋的花語是純潔。而你,一點也不純潔。”



聞言,查理斯震懾,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人,而戈登公爵則怒火熊熊,他只收養了爵煒一個男孩,向來視桃樂斯為親孫女,這女人居然當他的面出言污蔑她!



尹水瀲說完,頭也不回的疾步走出餐廳,不理會身後戈登公爵氣急敗壞地咆哮。



“你這是什麼態度?!”戈登公爵暴跳如雷,“你這不懂禮數沒教養的野女人,我范羅德家不歡迎你,你給我滾!我……”咚地一聲,戈登公爵陡然閉嘴,一旁桃樂斯已然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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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22 00:49: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沒有點燈的房間,暗影幢幢,尹水瀲不知自己呆坐了多久,這深深的古堡內,無人在意她,桃樂斯被她氣昏,想必所有人都圍在床前,擔心地噓寒問暖吧?



寂寞就這麼冷不防的侵襲她,以往那些孤獨空虛熟悉的就像存在空氣中的氧,她一點也不在意,但習慣了爵煒的擁抱、親吻及寵溺,她竟無法承受獨處。



惶恐糾纏著尹水瀲的心,她對他的朋友如此惡劣冷酷,他此刻想必已對她充滿厭惡,她瑟縮在大床一角,仿佛自己即將自世界消失,翻找出手機,卻不知能找誰傾訴。



恍惚地按下數字鍵,彼端接通,傳來不容氣的女聲。



“喂?”



“池灩……”尹水瀲口氣軟弱的喚了聲。



“哇哩咧!你終於有種跟老娘聯絡了厚?!”尹池灩爆出一聲大叫。



聽到妹妹的聲音,尹水瀲情緒激動,她握緊手機,不知從何說起,桃樂斯有人噓寒問暖,而她的痛苦、壓抑又要找誰訴說。



“媽的咧,派兩個死白目監督我,還給我鬧失蹤,現在是怎樣?你要逼得我去援助交際嗎?”尹池灩埋怨不休。



“池灩,你現在有空嗎?”尹水瀲渴望有人能陪她,“你可以跟我說說話嗎?”在這陌生詭譎的古堡,她好似下一刻就會被孤寂吞沒。



“說話?說個屁!”尹池灩不屑地哼了聲,“老娘歌唱的正爽,鬼才有時間陪你廢話。”



“池灩,我現在一個人在很遙遠的地方,我……”她虛弱而緩慢地說著,但真正要講的話卻總硬在喉嚨。



“你少給我來這套,裝感性喔,去吃屎啦!”尹池灩對著她咆罵,KTV包廂內的音樂震耳欲聾,還有人正吆喝飲酒。



尹水瀲沉默了,也許這一切都是錯誤,來古堡是錯—撥這通電話也是錯。



“告訴你,落跑沒關係,錢要記得彙,下禮拜我要和男朋友去墾丁玩,順道繞去高雄找朋友,我打算住五星級的大飯店……”尹池灩飛快的叮囑,然後對旁人叫嚷,“喂!麥克風拿來,這首是我的歌啦!”



前奏響起,尹池灩把握時間的吼她,“喂!你有沒有聽到?”沒等回答,她已扯開嗓音高唱,“藹—媽媽,我要錢,喔爸爸,我要錢,我需要你的錢……”通話結束,斷了彼方的訊息。



手機自尹水瀲的手心滑落,摔在波斯地毯上,尹水瀲傷痛地揪緊了心,為什麼她是這樣的個性?為什麼地裝不出虛偽可人的模樣?為什麼誰都不要她?



啪嚀一響,角落亮起一點火紅的燦芒,她怔怔地抬起頭,是誰?



還會是誰呢?



夜,既近又遠地籠罩著兩人,尹水瀲背對月光,爵煒隱在墨暗裏,淡淡的煙味飄向她鼻端,她咬著下唇,感到緊張無措。



“你不說話嗎?”淡淡的語調聽不出他的情緒。



尹水瀲怔然,他何時進來的?他在生氣嗎?



“為什麼在餐廳時,一個眼神都不望向我?”爵煒肅然問著,“為什麼把話說完就走?我等了你很久,卻又等不到你來找我。”



他的聲音低沉悠遠,震盪著空氣中的細微因子,震盪窗外的淅瀝雨聲,也震盪她每根神經。



尹水瀲傻住,他從未用如此嚴厲冷淡的口吻對她說話。



“桃樂斯昏倒了……你不是在陪她嗎?”半晌,她怯怯地開口。



“你希望我去陪她嗎?”他不答反問。



她希望嗎?當然不,但聲音哽咽住,她說不出口,也沒辦法撒嬌似的要求他。



“還是不說話嗎?”他措辭冷硬,“你沒有話想跟我說?不跟我解釋?”



尹水瀲環住自己,輕輕的顫抖。



煙頭的火光只讓她隱約見著他下半部的臉,微微紅影中,他薄而性感的唇瓣抿直漠然。



“這樣埃”他冷諷地笑了,勾起的唇角,宛如一把刀刃,“那我走了。”熄了煙,門扉響起輕微的吱嘎聲,煙味漸漸消褪,他的味道卻還回蕩在空曠的房間內。



尹水瀲仰高蠔首,禁忍的淚滴滑落臉頰,她雙手握得死緊,卻抵不過椎心的痛楚,伏下臉,棉被掩埋了她嗚咽的啜泣。



說不出口……說不出軟弱的話,也說不出乞求的話,她多希望他留下來陪她,尹水瀲從不知她會有像自己名字般的汩汩淚水淌出眼眶,她真蠢,為何不說呢?



驟雨潮濕的空氣,讓她覺得好冷,就像父親被警方逮捕的那夜一樣冷,妹妹惶恐怨慰的眼神、父親惡毒的咒駡,終究她是多餘、不被需要……忽然,一隻大掌覆上她的腦袋,她震住,猛然抬頭,無預警的撞入一雙深邃的眼眸,幽幽月暈中,他無奈而溫柔地瞅著她,尹水瀲以為這是一場夢。



爵煒在床沿坐下,將她抱坐在他大腿上,緊緊擁住,讓她蟯首偎在他最靠近心臟的位置。



“你……沒走?”她愣愣的問,有絲不敢確定。



“我捨不得走。”他仿佛歎息似的低語。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不要、不要!”她哽咽地低喊,情緒激動,並用力回抱住他,臉龐埋入他胸膛,淚水輕泄。



爵煒摸著她的發絲,投降般的輕聲道:“我真拿你沒轍……”他深深歎了口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桃樂斯向你示威了,對嗎?”



她有絲怔忡的點了點頭,“我……”她心揪得好緊,欣喜他沒走,又怕自己把他氣走,“我怕你生氣……”“氣什麼?”他感覺好笑,自己什麼都沒做,就被她判了刑。



“她是你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我不想說她壞話,我怕惹你討厭。”所以她忍耐與桃樂斯共處,忍耐不反唇相稽。



“老天。”他搖頭又歎,“水瀲,你到底壓抑了多少心事?告訴我好嗎?我不想猜,我喜歡寵你,可是我更希望能瞭解你。”



戀愛不是他一個人在談的,他希望她傾訴、希望她依靠他,希望她表現佔有欲,而不是單打獨鬥的胡思亂想,一副大方無謂的樣子。



“如果!”她惶然地揪緊他胸口襯衫,“如果你全然瞭解我,就會發現我是個很糟糕的女人,我、我會嫉妒,又很笨拙……”“尹小姐。”他輕笑的打斷她,“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好嗎?”



尹水瀲一愣,他望住她淚光閃閃的黑眸。



“你才來這裏不到一個月,就把那老頑固和爛好人管家,以及一干傭仆都給得罪光了,還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氣昏桃樂斯,絕對沒有什麼情況能糟過現在的了。”



他低沉的笑聲隨著言語漫揚開來,她窘得捶他胸膛一記。



“對我有信心一點,我不是如此庸俗的男人。”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爵煒一貫慵懶的嗓音蘊含著無限溫柔。



他心疼她的直率引至的傷害與誤解,卻也生氣她總隱瞞心事,也從不說愛他。



他很早就進到房間,聽見她打手機,知道她需要他,知道她怕寂寞,卻不知她是否真的愛他,直到他佯裝離開,看見她哭得像個被遺棄的孩子,才忍不住憐惜的將她鎖進懷中,但仍是氣悶她的壓抑。



“桃樂斯被我氣昏的事……”她呐呐的提起。



“鼻子紅紅、眼眶紅紅,你真像一隻被遺棄的小貓咪。”他戲誰地握住她一綹青絲搔動她鼻稍,惹得她皺眉。



“喂,我在跟你談正經事。”她板起臉,拉下他作怪的手。



“我很正經呀。”他薄唇咧開一抹笑,捏捏她的俏鼻,“小笨蛋,我只在意你啊,其他女人的心碎,都與我無關。”



尹水瀲臉頰燒燙,既甜蜜又羞窘。



他笑意加深,像極了英俊邪惡的海盜,魔魅眸光流轉,爍著誘惑與墮落。



“你說話時看都不看我,說完就跑,一副不信任我人格的模樣,你都不知道那時我有多傷心,我要索討報償……”一道黑壓壓的陰影俯向她,緊緊封住她的唇瓣。



舌尖深入她的芳唇,掬飲她的甜蜜,將她的絲衫從長裙中拉出,他亢奮的象徵抵住她的柔軟,她恍惚地任憑他放肆,窗外樹影婆娑,她倏然張開水眸。



“不行……桃樂斯還在生病呢……”尹水瀲怔怔然低語。同是女人,她顧慮到桃樂斯的心情。



“我也病了,我想跟你做愛,想的快發瘋了,請你專注點醫治我好嗎?”他嘶啞地申吟,情欲氤氳的黑瞳再度攝走她迷惑的魂魄。



不再有猶豫、推拒,放任情欲狂潮如水火般交錯地席捲兩人……桃樂斯一醒來便看見爵煒,但她並不歡喜,一整夜,體溫狂飆的發著高燒時,她渴望他的出現,渴望他的隻字片語,但他始終沒來。



日曦淡入窗櫺,爵煒憑窗而立,唇上銜著一根煙,盯住她的目光森冷。



“你最好……別再挑戰我的耐性。”撚熄煙火,他俊雅的五官寡情漠然。



“這是應該對病人說的話嗎!爵煒,你真無情。”桃樂斯打直坐起,慵懈地一攏波浪長髮,偽裝破局,也就沒必要再繼續。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他冷笑,一字一句像針般尖銳,狠很紮上她心坎,“我一向無情,對任何人都一樣。”



“對尹水瀲就不。”她心痛的控訴。



“記住我的話,這是對老朋友僅存的寬容。”他冷冷地提醒她。



老朋友?桃樂斯辛酸苦澀,卻佯裝神采飛揚,“幾點了?我該梳洗打扮,戈登爺爺今天還要和我討論生日宴會的事呢。”



他譏誚一笑,“你慢慢討論吧。”語畢,他踅步欲走出房門。



“要離開約克郡了嗎?想飛去哪里?阿姆斯特丹賞鬱金香?”她發出銀鈴般笑聲,“你以為你真走得掉嗎?”



他回過身,眯起閃爍危險眸光的眼,“什麼意思?”



她綻出純真無邪的微笑,“承你所言,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而你和尹水瀲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嘴硬心軟,你不知道戈登爺爺的心臟病越來越嚴重了吧?”



歹毒的蠍子總有美麗的外表,冷睨著正從抽屜中拿出美指工具的桃樂斯,爵煒眼神高深莫測,而她則一邊搓著蔻丹紅指,一邊說風涼話。



“你拒絕得了一個六十多歲老人的殷切期望嗎?他有心臟病,隨時會一命歸天的唷!”



“你在威脅我?”他聲音很輕,卻冷得令人發顫。



“爵煒,你是夠狂妄。”她抬頭望住他,眸光迷蒙,“可人都有弱點,能傷害得了你的,往往也就是最親近、最瞭解你的人。”



“會說出嘴硬心軟這句話,就足以見得你並不很瞭解我了。”他冷笑,像一隻蝕人的野豹,陰鬱嗜血。



“桃樂斯,你父親的連鎖旅館經營的可好?”他表情嚴酷的宛如奪命撒日下“讓同樣六十多歲的法蘭恩侯爵流落街頭,你覺得我會不會心軟?”



手中的搓刀落下,桃樂斯自嘲地環住身子諷笑。這就是最後的辦法了嗎?只有恨她,他才會關注她?傷害,是惟一她能從他身上獲得的嗎?



“爵煒,我愛你,我一直都是愛你的。”她狼狽喊住即將離去的身影。



“這與我何干呢?”按住門板,他銳利的目光閃著譏諷。



“如果……”她失魂落魄的問,“如果尹水瀲沒有出現,你……你會愛上我嗎?”



窗櫺前那把野海芋枯萎殆盡,爵煒視線惋惜地停留在凋黃的花瓣上,低沉的嗓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



“海芋的確不適合你,讓你摘下,只會加速死亡。”



對他而言,美麗的海芋只適合尹水瀲,別無他人。



“你才吃過藥,不可以喝酒。”尹水瀲擱下雜誌,冷聲制止正要啜飲威士忌的戈登公爵,並拿走他的酒杯。注意到他剛剛才服下藥丸。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我?”他揮開她的手,“我見你就討厭,你快滾!”



“想一直教訓我的話,就愛惜身體活久一點。”她淡默的說,將酒倒進花盆。



戈登公爵哼了聲,“你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死小子都還沒說要娶,你就想嫁了啊?”



尹水瀲表情冷淡,盯了他許久,戈登公爵不禁奇怪地回瞪向她,半晌,她才立起雜誌繼續閱讀。



“你看什麼看?”他給她莫名看出一把火,“再怎麼我都是那死小子惟一的親人,你這算什麼態度?”



“看你是要確定你沒有再喝酒。”放下雜誌,她仍一貫平淡地回答。



戈登公爵聞言一愣,原來她是善意,反倒自己平白無故的罵她一頓。



門板響起輕叩,查理斯端著兩杯伯爵茶開門進起居室,放下茶盤,斟好茶後,老管家欠了欠身,正要離去時,卻被尹水瀲的說話聲留住腳步。



凝望戈登伯爵,她開門見山的問:“你一天到晚檢討我的態度,那麼請問,我現在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你才對呢?”她被吼得很膩了。



“你不會找詩題跟我聊天嗎?”戈登公爵沒好氣的回道。這女人腦袋裝石頭嗎?



“認識不到一個月,面對面的次數寥寥可數,我跟你又不熟,能聊什麼?”



“隨便聊啊!”笨蛋,這還要人教嗎?



“好,來聊吧。”她很乾脆,但眼珠轉了一圈,她又皺起眉,“隨便是要聊什麼?”



“你……”戈登公爵眼角抽搐,“你是做什麼的?”



她直覺回答,“記者。”



接著一陣緘默,兩人大眼瞪小眼,終於,查理斯忍不住開口插話,“你當記者,那都做些什麼事呢?”



“主管社會新聞。監督其他記者採訪、剪輯新聞,繕寫新聞稿。”她答的很溜。



“就這樣?沒了?”查理斯愣了愣,她的回答還真簡潔有力。



戈登公爵不禁氣虛,“你不會說說你採訪的新聞內容嗎?”真是個阿呆!



“喔。”她思索片刻,很認真地像兩位老人報告,“就是一些販毒走私、爐人勒索、謀殺竊盜、情色暴力、天災人禍之類的。”



兩位老人瞠大眼瞪著尹水瀲,這女人是不懂人情世故還是怎地?不曉得他們年紀大,禁不起如此血腥恐的刺激,就不會挑些有趣的、或編故事哄哄他們嗎?



她肯定地望向兩老,“大致就這幾種比較有看頭。”報告完畢。



逕自勾起茶杯,輕聞幽爽茶香,沒她的事了,她只好繼續翻雜誌。



戈登公爵呆了片刻,陡地哈哈大笑,而從沒聽過這老人開懷大笑,嚇得尹水瀲差點打翻茶杯。



“原來你不是沒禮貌,而是太坦白了。”他笑歎,開始有些瞭解爵煒那小子為何會心系於她了,他老朽枯掌拍拍她的肩膀,“孩子,你這樣會吃虧的。”



尹水瀲怔忡,見眼前老人的眉目和藹可親,他不討厭她了嗎?



經戈登公爵一提醒,查理斯忽然想起初次與她見面的對話。原來,這女孩不是耍大牌,只是說的都是實話,而且表達的很直接。



“你會下棋嗎?”戈登公爵忽然問。



“我只會下象棋,楚河漢界。”她有些傻了,怎麼老公爵突然對她友善起來?



“行。”養了個東方死小子,他怎麼可能不會下象棋,“查理斯,去拿出我的烏檀木棋盒。”



戈登公爵開懷的表情,和緩了她緊繃的神經,就連查理斯的態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頻頻問她想不想吃點心。



一老一少下了整個下午的棋,薑果然是老的辣,尹水瀲一路輸到底,但她很有風度。



收拾棋粒,她綻出笑顏,“我們明天再下。”缺乏親人溫暖的童年,令她分外珍惜長輩的和藹。



查理斯的眼睛亮了亮。這小妮子笑起來漂亮多了!



有多久,戈登公爵沒見過如此真誠的笑容,他老邁的面皮強掩住傷心,“死小子不是準備帶你走了嗎?”飛機都備妥了。



“又不急,可以晚點再走。”她淡淡的回答,看得出他很在意爵煒。



戈登公爵欣慰地眸光閃動,查理斯胖胖的臉龐也笑咧咧的,明白眼前的女孩根本不是他們所想的刻薄冷漠。



“啊!我剛剛忘了說,”尹水瀲忽然想起什麼地嚷了聲,“我已經辭職了,現在沒有工作,是無業遊民。”她臉蛋薄地透出紅暈。



兩老互看一眼,呵呵地笑。這根本不重要,她真一是太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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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下錯,全盤皆輸,形容的正是桃樂斯的處境。



大病初愈,發現情勢全然改觀,戈登公爵與查理斯管家不再只偏愛她,反而注意越沉默寡言的尹水瀲。



今天是她的生日宴會,天候適宜、陽光燦爛,她的心情卻燦爛不起來。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查理斯哪管尹水瀲冷面推辭,夾到她盤裏就對了。



尹水瀲愛惜食物,最後還是會全吃光的。



“別老悶著,去跟那死小子跳支舞。”戈登公爵推了推躲在角落的她。



“聽到沒?快點把手伸出來。”爵煒眼角漾著戲謔笑意。



尹水瀲尷尬彆扭的猛搖頭,“我不會跳。”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他壞壞地損她,“放心,我準備了好幾雙鞋,等著給你踩,你別把我采成瘸子就行了。”她一聽氣的踩他一腳,爵煒卻哈哈大笑,樂地調侃她,“都還沒開始跳,你就踩到我啦?”



她一張俏臉窘紅得似蘋果。真可惡!說不過他。



戈登公爵禁不住朗笑,查理斯更是笑呵呵,而一旁的桃樂斯卻很想哭。這是她的生日派對,不斷湧入的賓客向她道賀,她卻得不到最想要的祝福。



憤恨的桃樂斯端起酒杯,賭氣的不停跟客人敬酒。



“桃樂斯,生日快樂!”她在巴黎學舞的同學向她舉杯。



她一仰而盡,博得一致喝采。



“久仰法蘭恩家三小姐盛名,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埃”皇族世家的少爺跟她碰杯。



“您太客氣了。”她再度乾杯,簡直把紅酒當果汁喝了。



“桃樂斯小姐,你喝太多了。”查理斯阻止她繼續飲酒。



“用不著你管!”她生氣地揮開他,“你這叛徒!”她罵,查理斯愕然,“你們這些叛徒!”她突地指著賓客破口大駡。她醉了,醉得神智不清,醉眼中她望見爵煒與尹水瀲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看得她心痛酸楚,看得她淚水奔騰。



掩住臉,桃樂斯跑向馬廄,拖出她慣騎的白馬,查理斯駭然,緊張的沖回派對上嚷人幫忙,她則翻身上馬,奔入森林。



一些擅長騎馬的男人追趕桃樂斯的身影,爵峰也在其中。桃樂斯策馬狂奔,馬蹄淩亂,她心好痛,嫉妒燃燒著酒精,反而令她清醒了。



“快勒住韁繩!”爵煒在她身後咆哮,“你這種騎法,馬會受不了的!”



桃樂斯頻頻回頭,唇角閃過狡獪的一抹笑,她故意放輕韁繩,就在他最靠近時,鬆手墜馬。



眾人驚呼,桃樂斯重重摔在泥地上,翻了幾滾,而後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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