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2490|回覆: 26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梅貝兒]愛夫心切(賢妻系列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7-1-5 08:57: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夫心切(賢妻系列之二)作者:梅貝兒

真是天大又莫名其妙的意外,她清醒後身分竟然成了「榮國公夫人」,
想她江冬秀本來是個身手厲害的殺手,現在困在這位嬌貴夫人的身體裡,
一雙三寸金蓮,連路都走不動,教她要怎麼飛檐走壁?
還有一雙手臂又白又細,拿過最重的東西是筷子,連劍都提不起來,糟!
最糟的是她可是未出閣的清白閨女,現在平白多了個榮國公丈夫,
她可不想跟個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就算他再有魅力也不成啊!
裝傻一陣子後她竟對他日久生情,但她怎能搶人相公啦!
盛永瀾看著意外後清醒的妻子,她一問三不知,只會傻笑,
意外前她明明就是個善妒蠻橫,心胸狹窄的女人,
意外後她卻變得「很不尋常」,粗魯了些、還多了天真,
以前的她只是他依約娶進門的妻子,很不討他喜歡,
現在的她卻讓他覺得很可愛,完全像變了個人。
原來,這個結縭五年的妻子,不是他以為的那個,
他自私地希望,現在的這個她可以永遠地留下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7-1-5 08:57:4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江冬秀覺得今天真是出師不利。

  「不要再叫了!」她的耳朵都快聾了,舉起手中的長劍,一面威嚇面前這對主僕,一面觀察馬車外頭的動靜。「到了目的地之後,本姑娘自然就會離開,絕不會為難你們的。」

  「啊……」江氏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她眯起秀眸嬌斥。「再叫就殺了你!」

  這句話果然讓江氏馬上住嘴,可還是不忘端起架子。「你……你好大的膽子,可知我是什麼人?」

  看了一眼中箭的左肩,幸好血已經止住了,江冬秀這才有心情反諷回去。「你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本姑娘又怎麼會知道。」

  就因為這輛馬車正好打眼前經過,她才會臨時起意,請他們「順路」載自己一程,也好掩人耳目,藉此逃離後頭的追兵。

  「你……」江氏為之氣結。「我可是榮國公夫人,要是敢傷我一根寒毛,保證讓你不得好死。」

  江冬秀撇了下粉唇,心想這個女人的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都死到臨頭,說話竟敢這麼狂妄,是真的不怕死,還是以為她不敢殺人?

  「就算你是當今皇後也一樣,快點命令車夫讓馬車跑快一點,否則……」她又將劍尖指向對方。「要殺你可是易如反掌。」

  見狀,江氏連忙將隨行的婢女拉到身前,好當作擋箭牌。「你……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

  「夫人……」婢女頓時嚇哭了。

  江氏嬌容一片慘白,朝布簾外頭吼道:「該死的奴才……讓馬車再跑……跑快一點……不然回去之後有你好受的……」

  負責駕駛馬車的車夫不禁咽了下口水。「是……夫人……」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半路上遇到女惡煞,只能在心裡祈求平安度過這一劫。

  就在這當口,突然下起大雨來了。

  「只要你不殺我……我身上的玉鐲子還有……珍珠發簪……銀鏈子都……可以給你……」江氏躲在婢女後頭打著哆嗦,顫聲地說。「要是還不夠……要多少銀子盡……盡管開口好了……」

  聞言,江冬秀低哼一聲,眉清目秀的瓜子臉上淨是鄙夷之色。「這世上就因為有你們這種人,仗著有錢有權就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才會造成那麼多可憐的孩子失去爹娘,成為孤兒。」

  就像我和師兄們一樣。她在心裡默默加上一句。

  盡管身為一名殺手,也只殺那些欺壓百姓良民的貪官污吏,為那些遭逢不幸的人們討回一個公道,不會濫殺無辜,而此時此刻也只想快點到達約定地點,和大師兄他們會合,可是這位榮國公夫人說話的口氣,讓人聽得很刺耳,江冬秀忍不住要嚇唬嚇唬她一下。

  婢女也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自己的命再賤,也不想這麼早死。「夫人……嗚……奴婢不想死……」

  「我可是主子,就算是犧牲性命,你也得要護我周全!」江氏硬是將婢女推到身前,要死也要別人先死。

  見狀,江冬秀逸出一聲嗤哼,枉費這位榮國公夫人有張嬌艷美麗的好容貌,一顆心卻是這般自私醜陋,真是暴殄天物。

  「你大可放心,本姑娘殺人有個習慣,那就是……」清秀的臉上泛起了輕蔑的冷笑。「喜歡從當主子的先下手。」

  江氏立刻嚇得哇哇大叫。

  「不要殺我……救命啊……」

  外頭的雨勢不知怎麼的愈來愈大了。

  轟隆一聲,突然雷聲大作,也將江氏的叫喊聲掩蓋了。

  「駕!」車夫甩動韁繩,讓馬車往前奔馳。

  就在雷電交加之下,只見一輛失控的馬車迎面衝了過來,把負責駕車的奴才給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反應不及。

  「啊……」江氏和婢女的叫聲此起彼落。

  隨著馬車的劇烈搖晃,江冬秀試圖要抓穩身邊的東西,不期然地,只見一道身影撲了過來,隨著江氏的尖嚷,兩人的額部就這麼硬生生地撞上。

  「呃……」這個女人的腦袋比石頭還要硬。

  接下來馬車一陣天旋地轉,在大小不一的驚呼聲中,江冬秀先是感到頭暈目眩,接著便短暫地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隱約約聽到幾個耳熟的男性嗓音,即便還沒有完全清醒,也認出這些人是誰。

  「大師兄,是小師妹隨身的佩劍……」

  幾道在雨勢中飛奔的身影陡地停下腳步,因為其中一人眼尖地發現被拋到馬車外頭的兵器。

  「快看看她是不是在馬車裡頭?」

  江冬秀動了動嘴唇,嘗試發出聲音。

  「怎麼樣?」因為雨聲太大了,武麒不得不扯開喉嚨大吼。

  待江冬秀撐開一條眼縫,隱約看見翻覆的馬車內有人影在晃動,接著像是把誰給拖到外頭。

  「小師妹受了傷,已經昏過去了……」

  「先帶小師妹離開這兒再說!」因為等不到人回來,心想多半是出事了,武麒便帶著師弟們立刻趕來接應,也幸好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大師……兄……我……在這兒……」江冬秀抬起右手,氣若游絲地喚著。「我在這兒……」

  武麒低喝一聲。「快走!」

  大師兄,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再度昏迷之前,江冬秀不停地在心裡呼喊。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7-1-5 08:58: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京城 榮國府

  「稟主子……」一名奴才來到寢房外,出聲通報。

  「什麼事?」剛從宮裡回來的盛永瀾解下腰上的玉帶,交給身邊的貼身小廝,微微啟唇,嗓音透著沈穩和威嚴。

  外頭的奴才躬著身。「夫人已經醒了。」

  「我這就過去。」他眉頭微攏,想到昨天不慎發生意外的妻子,在昏迷了將近一天之後,總算恢復意識了。

  「爺……」門外的奴才有些欲言又止。「聽伺候夫人的婢女還說……夫人清醒之後變得有些古怪。」

  聞言,盛永瀾剛毅的面容頓時一凜。「把話說清楚!」

  「聽說夫人……只是傻笑,說起話來還顛三倒四的。」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不過這種事誰也不敢亂說。

  盛永瀾一面讓貼身奴才幫他穿上常服,一面思索,依據太醫的診斷,妻子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並未傷及頭部,之所以昏迷不醒,多半是因為驚嚇過度,應該不至於會發生這種情況才是。

  無論夫妻感情好壞與否,江氏畢竟是他的正室,於情於理都得親自前往探望,這麼一想,盛永瀾便用力拉開門扉。

  站在門外聽候差遣的奴才見到房門開了,連忙退到一旁。

  高大身影跨出門檻,邁開步伐,前往另一座院落,不禁又想起與江氏結縭五年來,只有剛成親那兩個多月曾經同睡一室,最後實在無法再忍受她的無理取鬧,便搬出原本的院落,並非不尊重妻子,而是希望她能因此有所反省,可惜還是無法改善夫妻之間的關系,反而更加惡化了。

  當盛永瀾來到妻子居住的院落,還沒走到寢房門口,就已經瞅見平日伺候的幾個婢女惶惶不安地站在門口,馬上加快腳步。

  「爺來了!」

  其中一名婢女如釋重負地嚷道。

  盛永瀾踏進寢房,屋裡還有一名服侍最久的貼身婢女,滿臉惶惑地看著坐在案旁,正狼吞虎咽吃著點心的主子,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沈聲問道。

  貼身婢女這才注意到來人是誰,立刻福身見禮。

  「回爺的話,夫人她……她……」

  聽她說得吞吞吐吐,盛永瀾便將凌厲的目光射向妻子,只見她垂著一頭青絲,以往嬌媚高傲的臉上堆著傻笑,唇畔還有點心的殘渣,不禁一愣,這麼粗魯的吃相還是頭一回在她身上看到。

  他上前兩步,狐疑地問道:「夫人沒事吧?」

  「這個好好吃……」聽到對方的詢問,她將手上僅剩一口的糕點塞入口中,傻兮兮地笑說。

  妻子的神態和口吻讓盛永瀾又是一怔。「夫人可知我是誰?」

  「不知道,你是誰?」她嘻嘻地笑問。

  「那麼夫人可知道自己是誰?」他又問。

  她傻乎乎地指著自己。「不知道,我又是誰?」

  「夫人是被追封為安慶侯的懷遠大將軍江達之孫,如今是榮國公夫人,也就是我的正室……」盛永瀾一面向她說明身分,一面審視妻子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完了!這個男人就是那位榮國公夫人的相公,也是最親近的人,一定會發現破綻,看出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她……也就是江冬秀臉上雖然還是掛著傻笑,心裡卻直冒冷汗。

  想到半個時辰前,當她醒來發現自己從頭到腳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躺在陌生的寢房內,身旁婢女成群,不過這些都還不是最讓冬秀感到震驚的地方,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自己居然變成了榮國公夫人。

  上一刻,她才因為任務失敗,沒有成功地除去目標,還不幸負了傷,為了躲避追兵,於是攔下一輛正巧經過的馬車,而裡頭乘坐的便是榮國公夫人,結果半路上卻發生了意外,接著下一刻,卻要面對這個詭異荒謬的狀況,今日換作是別人,只怕早就嚇暈過去了。

  不過冬秀腦子動得也快,乾脆就傻笑,然後推說不知道就好,這可是她的拿手好戲,每次惹師父生氣,就會用這一招,總是讓他老人家好氣又好笑……驀地想到再也沒人會罵她了,她心裡既難過又懷念。

  盛永瀾看著笑得傻裡傻氣的女人,結縭五年來,這神情可從來不曾出現在妻子臉上,若這是她原本的性子,也許他們夫妻之間也不會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反而會想多憐惜她。

  因為他寧可娶一個天真單純、不解世事的妻子,也不想跟個心胸狹窄、自私傲慢的女人共度一生。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確定妻子的狀況。「你真的不記得?」

  「我通通不記得了……」冬秀笑嘻嘻地回答,不過卻在暗地裡打量面前的高大男人。

  只見他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和身形體格都和大師兄差不多,不過卻多了大師兄所沒有的貴氣,身上那件深色的纏枝寶相花紋織錦襴衫在華麗之余,更襯托出主人的身分,還有棱角分明的臉孔上嵌著一雙濃密雙眉,以及深邃銳利的黑瞳,此刻正緊迫盯人的瞪著自己。冬秀從小跟著師父和師兄們在江湖中行走,見的世面自然也多了,可以感覺得出對方不是易與之輩,提醒自己要謹慎應付。

  他一把扣住冬秀的左腕斥喝。「快說實話!」

  「唔……」好痛!

  身為一名練武之人,遇到敵人襲擊,自然有所反應,冬秀出於本能地舉起右掌,打向對方的肩頭,不料面前的男人卻是不動如山,這才意識到這一掌綿軟無力,像在打蚊子似的,她偏不信邪,又試一次,卻還是無法撼動半分。

  「打夠了嗎?」盛永瀾抿起薄唇斥道。

  我的內力呢?冬秀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一大半,這才想到現在這副身體不是屬於自己的,練了十幾年的功夫當然不存在。

  「我……」瞪著自己的右掌,看來白皙纖小,別說劍了,只怕它的主人這輩子拿過最重的東西是筷子。冬秀不肯就這麼死心,於是試了一次又一次。「我要打……再打……」

  在場的幾個婢女則是面面相覷,完全沒想到主子居然變成了傻子,全都是一臉無所適從。

  「夠了!」盛永瀾力道加重,幾乎要折斷她的手腕。

  冬秀痛呼一聲,像他這種會對女人動粗,尤其對方還是自己妻子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對這位榮國公的印像也更差了。

  「好痛……放開我……」要是內力還在,早就把這個男人一掌打飛出去。

  她十分確信跟這個男人合不來,若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妻子,不知會用何種殘酷手段來對付她?

  「你真的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見妻子疼得又叫又跳,盛永瀾便松開手掌,也就信了幾分。

  盛永瀾心想妻子再怎麼任性妄為,還不至於敢動手打他,那麼是真的變傻了?不過太醫曾經仔細診斷過傷勢,再三保證沒有傷到頭部,只有一些外傷,可是眼前的狀況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記得了!」冬秀生氣地嚷道。

  他默不作聲地瞪著妻子,想要看出個端倪。

  冬秀被那兩道深沈的目光瞧得背脊發涼,聽大師兄說這些豪門貴個個是心狠手辣,落在他們手上,不是被嚴刑拷打、就是腦袋不保,她可不想要那種死法,更不想莫名其妙地賠上一條小命。

  「你走開!」她佯裝氣鼓鼓地叫道。

  妻子的一言一行確實很不尋常,跟意外發生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們好好伺候夫人,等喝過湯藥之後,讓她躺下來歇著,或許睡個一夜腦子就會清醒些了。」是因為發生意外當時,受到極大的驚嚇才會導致神智失常嗎?盛永瀾也只能這般推測,看來還是得再請太醫過來一趟,好確認原因。

  「是。」婢女們福身回道。

  待盛永瀾轉身出去,冬秀頓時全身無力地坐倒在地,腦袋一片空白,心裡只想著為何她會遇上這種怪事。

  「夫人沒事吧?」婢女趕忙攙她起來。

  她被扶到了幾旁坐下,面對一張張小心翼翼的臉孔,只能先填飽肚子再另做打算。「我肚子好餓……我要吃飯……吃飯……」

  想到主子胃口一向很小,這會兒吃了幾碟的點心,又嚷著肚子餓,在場的婢女們開始相信主子真的成了傻子。

  「是,夫人。」貼身婢女使喚。「你們去把午膳端到房裡來……」

  其中兩名婢女頷了下首,很快地出去了。

  冬秀口中還是不停地嚷嚷。「我要吃飯!我要吃飯!」

  「夫人再等一等……」婢女小心翼翼地安撫。

  「我要出去玩……」她從椅上跳起來。

  見狀,婢女們連忙將主子又按回椅子上。「夫人不可以出去……」

  「走開……我要出去……」眼看身邊有這麼多婢女看守著,恐怕連房門都無法踏出去一步,冬秀只能在心裡乾著急。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直到用過了膳,也勉強地喝下湯藥,冬秀便躺在床上裝睡。

  就這樣,一直等到子時左右。

  寢房內安靜無聲,只有蠟燭發出細碎的嗶啵聲。

  又過了一會兒,冬秀聽到房門被輕輕地帶上,擔任守夜的婢女出去了,多半是去小解,她馬上翻身坐起,然後盤腿運氣。

  片刻之後,她滿臉沮喪地垂下螓首,連嘆了好幾口氣。

  「還是不行……」因為這副身體完全不曾練過武,又何來的內力?「大師兄,快來救我……」

  老天爺八成是看她不順眼,才會故意惡整她,這麼荒誕怪異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真的連作夢都沒有想過。

  嘆了一口氣,冬秀決定下床走動走動,躺太久也是會累的,誰知才踏到地面,來不及站穩,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就往前僕倒。

  「我又忘了她有纏足……」看著腳上的三寸金蓮,她不禁泛出苦笑。「這一雙小腳要如何飛檐走壁?」

  她是在一歲時被師父收養,加上從小跟著大師兄他們習武,自然也不曾要求自己像普通姑娘家一樣纏足,所以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寸步難行的滋味,現在才知道有多麻煩。

  待冬秀穿上那雙繡工精巧的弓鞋,扶著身邊的東西,才得以行走。

  好不容易走到鏡台前,她不禁看著銅鏡中反射出的美艷容貌,還有豐胸細腰的姣好身段,可以說是個無可挑剔的美人胚子,天底下沒有一個姑娘家不希望擁有這些。可是頂著別人的臉孔,真的很別扭,一點都不像自己,雖然原本的她只能算清秀之姿,可是看久了也是很順眼,而且已經習慣了,再說不是自己的東西,她可不能要,還是快點想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

  對了!她的身體呢?

  直到這一刻,冬秀才想到這個天大的問題。

  「為何我會跑到這位榮國公夫人的身體內呢?」冬秀在鏡台前的圓凳上坐下,努力回想整個經過。

  「我只記得……當時外頭正下著大雨,跟著雷聲大作,過沒多久馬車便失控了……咦?好像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起來了!」

  冬秀終於憶起她跟那位榮國公夫人的額頭曾經狠狠地撞了一下,接著便暈了過去,然後就聽到大師兄他們的聲音,多半是過了約定的時辰卻沒見到她,所以才會出來找人,再下來……

  「難道……真正的榮國公夫人跑到我的身體裡,讓大師兄他們救走了?」她臉色丕變,抬起手撫著當時相撞的額頭,萬萬沒想到會撞出這麼大的問題,恐怕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

  「一定是這樣沒錯,他們都以為那個女人是我,卻不曉得……我和她在陰錯陽差之下……交換過來了……」冬秀驚愕地低喃。「要快點通知大師兄,可是得先想辦法離開這裡才行。」

  這時,外頭又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應該是婢女回來了,冬秀搖搖晃晃的回到床上,又躺下來繼續裝睡。

  一定要趕快交換回來!

  她要快點回到原本的身體才行!

  翌日中午,盛永瀾坐在書房內,沈著一張臉,令周圍伺候的奴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爺,那天跟著夫人出門的婢女已經帶來了。」一名奴才進來通報。

  「讓她進來!」他眼中閃著寒意。

  「是。」奴才轉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名臉上有著好幾道挫傷,左手腕還因為骨折而用木條固定,走路有些一拐一拐的婢女,嗚嗚咽咽地進來。

  「見過爺……」婢女跪倒在地,啜泣地說。

  見這名婢女的傷勢確實不輕,跟她相較起來,妻子可就幸運多了,盛永瀾靜默片刻才啟唇。

  「前天早上,夫人究竟是為了何事才會坐馬車出門?她一向喜歡乘轎,除非是出遠門,所以其中必有原因。」他沈聲地說。

  婢女用右袖拭著淚水,怯怯地回道。「夫人出門之前交代過奴婢……要奴婢不能說出去……」

  「你不說是嗎?」盛永瀾大喝一聲。「來人!把她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

  她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這三十大板可是會要了自己的小命。「爺饒命……奴婢說……奴婢說就是了……」

  盛永瀾用力拍下座椅把手。「還不快說!」

  「是……夫人聽說……聽說……」婢女瑟縮一下,吶吶地說:「小柳巷內住著一位法術高強的道士,能幫人消災解厄,所以專程……前去找他,可是夫人又不想讓人瞧見她去那種地方……才會乘坐馬車出門……」

  「她找道士要消什麼災、解什麼厄?」

  婢女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說:「夫人當時命奴婢先到外頭等候,所以……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臨走之前,聽那位道士說作這個法是在害人,若是不幸失敗,可是會反過來報應在他和夫人身上,夫人聽了不以為意,還說只要成功,會另有重謝……奴婢就只知道這些了。」

  「你說那道士住在小柳巷?」盛永瀾冷聲地問。

  她點頭如搗蒜。「是,奴婢不敢欺騙爺。」

  「來人!」

  於是,盛永瀾立刻叫來府裡的管事,命他領著幾名護衛前往婢女所說的地點,找到那名道士,再將人帶回,好當面問個清楚。

  「那天雷雨交加,馬匹受驚,加上視線又不佳,才會導致兩輛馬車無端相撞,車夫也當場死亡……」盛永瀾想起當時得到消息,立刻帶人前往出事地點,正好見到當朝首輔瞿大人府裡的管事也帶了奴僕在那兒救人,所以才會做出這種猜測,只能說是一場無妄之災。

  「你先下去吧。」他說。

  婢女一面拭淚,一面從地上站起來,突然想到了件事,可不敢隱瞞。

  「對了!爺,其實……其實那天馬車上除了車夫,以及夫人和奴婢之外,還有另一個姑娘在。」

  「姑娘?」盛永瀾一怔。

  「是,那姑娘約莫十七,生得清清秀秀的,不過可凶悍得很,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突然攔下馬車,還把劍架在夫人的脖子上,硬逼著咱們送她一程……」婢女心有余悸地說。

  他沈吟了下。「當時馬車上並未見到有其他人在。」

  「那姑娘多半是趁亂逃走了。」她只能這麼想。

  「這件事我會查個清楚,你先下去吧。」盛永瀾擺了下手說。

  婢女吁了口氣,慶幸不用挨板子,於是又一拐一拐地走出書房。

  「她到底去找道士作什麼法?又是想要害誰?」話才出口,他腦中馬上閃過一個念頭,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在這座府邸裡頭,妻子最無法忍受的只有一個人了,盛永瀾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這般歹毒的事來。

  「……她大概也沒想到最後害人不成,反而先害了自己。」

  說著,盛永瀾不禁搖了搖頭,想起妻子過世的祖父懷遠大將軍江達當年平定邊疆亂事,江家從此備受朝廷恩寵,她便是在那種養尊處優的富貴環境中長大,也在那時,兩家的長輩作主,為他們訂下了這門親事。

  當岳父和岳母相繼過世之後,皇上還恩封妻子為縣主,享受該有的禮遇,更讓她恃寵而驕,而兩家早有婚約在先,盛永瀾再不情願,也只能遵守,在妻子十七歲那一年迎娶進門,孰知成親不到三個月,便決定與妻子分房而睡,兩人連相處都難了,更遑論要培養感情。

  在這當口,一名奴才進來通報,打斷了盛永瀾沈重又無奈的思緒。

  「爺,太醫來了,已經領著他到夫人那兒去了。」

  盛永瀾馬上起身往外走,找出妻子失常的病因才是當務之急。

  待他來到妻子居住的院落,一踏進寢房,就見太醫已經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隔著紗帳,正在把脈。

  他兩手背在身後,靜心等待結果。

  而紗帳內的冬秀有些緊張,也跟著屏住氣息。

  半晌之後,太醫終於把完了脈,從凳子上起來。

  「情況很嚴重嗎?」見太醫神色凝重,盛永瀾不禁這麼猜測。

  太醫蹙起灰白的眉毛,保守地回道:「下官不才,實在診斷不出夫人為何會神智恍惚、心神渙散……」

  紗帳內的冬秀險些笑出聲來,因為是假裝的,當然診斷不出來了。

  「不如先開一帖開竅活血的藥方子,讓夫人服用看看是否有所改善。」他硬著頭皮說道。

  盛永瀾瞪著太醫半晌。「就只有這個法子?」

  「是。」太醫不敢抬頭。

  「……就先這麼辦吧。」為今之計,也只能試試看了,若是連藥物也無效,再想其他辦法。

  太醫捏了一把冷汗。「是,下官會命人把藥送來,先告退了。」說完,便匆匆地出去了。

  「夫人從昨日到現在的狀況如何?」他又開口詢問伺候妻子的婢女。

  幾個婢女先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由其中一個代答。

  「回爺的話,夫人的狀況跟昨天差不多,不過……胃口倒是很好,吃得也比平常還要多,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聽了婢女的話,盛永瀾眉頭皺得更緊。「等藥煎好了,就讓夫人喝下,還有別讓她到處亂跑。」他正色地說。

  聞言,冬秀真的傻了,可不想一直被關在房裡。

  她掀開紗帳,大聲嚷道:「我要出去!」

  婢女們趕忙按住她。「夫人別起來……」

  「夫人快躺下來休息……」

  冬秀作勢要下床。「屋裡很悶,我要到外面去……」

  「你這會兒生病了,還是待在房裡,等好了再出去。」盛永瀾心想妻子不可能做出裝瘋賣傻這麼丟臉的事來,那麼是真的變傻了。

  「我好得很,才沒有生病!」她馬上反駁,要是連房門都出不去,更別說逃出這座府邸。

  看在妻子現在身子不適的分上,盛永瀾思索片刻,只好讓步,不再堅持。

  「好,你要出去可以,不過得要讓這些婢女跟在身邊才行。」他不希望妻子又出事了。

  見目的達到了,冬秀馬上露出傻笑。「你是個好人……」

  聞言,盛永瀾更加斷定妻子真的傻了,這對她來說,已經受到相當重的懲罰,過去的事也不想再去計較。

  「爺……」就在這當口,管事在房門外稟報。「首輔大人投帖拜訪,此刻在大門外等候。」

  盛永瀾眉頭一攏,猜想著對方的來意。「快請他至大廳等候。」

  「是。」管事馬上銜命去招呼貴客。

  他又將目光調到依然笑得傻乎乎的妻子身上,少了原本的嬌蠻之氣,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實在很難想像同一張臉蛋,卻像是不一樣的人。

  「若是想吃什麼盡管說,讓她們去准備。」盛永瀾像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殷殷囑咐。

  「好,我知道……」她笑嘻嘻地說。

  他突然有一種無奈的感觸。「雖然婚事是咱們兩家的長輩訂下的,無論你是什麼樣的性子,或是中不中意都得依約履行,可是這五年相處下來,不禁要想若現在這副傻乎乎的樣子才是你的本性,咱們夫妻或許還比較容易相處。」

  冬秀頭一回聽到有人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傻子,不過想起和那位榮國公夫人在馬車上的短暫相處,那性子確實令人不敢領教,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於是,在盛永瀾臨走之前特別囑咐婢女。「夫人若是要離開寢房,你們都要好好跟著,否則出了事唯你們是問。」

  婢女們縮了縮脖子,自然遵命了。

  見那個男人終於離開了,冬秀吁了一口氣,至少對方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起疑,接下來便是想辦法甩掉跟在身旁的婢女,逃出這裡。

  一個時辰後——

  盛永瀾親自送貴客到大門口,雖然與首輔瞿大人私下沒有過於深入的往來,不過此人身懷異能,能預知未來,連皇上都對其言聽計從,而對方又專程前來探視慰問,表現出相當大的誠意,無論那一天的意外是誰所造成的,已經不重要,也不想再追究了。

  而盛永瀾對於妻子的「病情」同樣是只字未提,無論是暫時還是永久,都不想聲張,所以也特意叮嚀過太醫,對外一律說是受到驚嚇,需要靜養。

  待貴客乘坐官轎離去,銜命前往小柳巷抓人的管事正好回來了。

  「那名道士呢?」回到書房,盛永瀾蹙眉問道。

  管事拱手稟明始末。「回爺的話,小的到了那名道士住的屋子,卻沒見到人,便問了街坊鄰居,才知道前天夜裡,他突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官府的人驗過屍,並沒有他殺的嫌疑。」

  「當真死了?」這個結果完全出乎盛永瀾的意料之外。

  「衙門裡的仵作說是突然暴斃,小的還慎重地請街坊鄰居前往認屍,確定就是那名道士沒錯。」管事慎重地說。

  難道就如婢女所聽到的,施了那個害人的法術,結果真的報應在妻子和那名道士身上,一個成了傻子,一個暴斃身亡?

  盛永瀾從座椅上起身,兩手背在身後,踱了幾步,心想怪力亂神雖不可信,可是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莫非真是老天爺降下的懲罰,讓妻子改頭換面?

  「有關夫人那天去找道士的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他旋即下令,可不希望有閑言閑語傳出去。

  「是。」管事拱手退下了。

  待管事一走,盛永瀾重新落坐,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若妻子的病當真無法治好,他也會照顧她一輩子,這是身為夫婿的責任,只不過……

  他忽然有了個念頭,妻子現在這副傻氣率真的模樣,可比過去討人喜愛多了,未必真是件壞事。

  「大哥!大哥!」

  書房外頭傳來二弟的叫聲,讓他沈下臉來。

  嗓音方落,就見一名約莫二十四歲左右的年輕男子跨進門檻,五官長相與盛永瀾十分相似,只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輕佻。

  「我聽說大嫂變成傻子了,是不是真的?」盛永繁劈頭就問,他早就看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不順眼,忍不住幸災樂禍。

  盛永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先質問去處。「這兩天都見不到人,上哪兒去了?」

  「我……我去找朋友。」盛永繁隨便說了個理由。

  「朋友?」盛永瀾對於這個親弟弟的喜好,可是清楚得很。「是愛玩鬥雞的朋友,還是喜歡狎妓的朋友?」

  「就算去找他們又如何?」盛永繁頓時惱羞成怒。

  「整天無所事事,成何體統?」身為兄長,不得不出言教訓幾句。「也不想想自己年紀不小了,該找點正經事來做。」

  盛永繁歪坐在座椅上,語帶嘲弄地回敬道:「我跟大哥不一樣,一無爵位、二無官職,當然整天無所事事,不玩鬥雞、不狎妓來打發時間,還能做些什麼?」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盛永瀾怒氣勃發,一掌拍向座椅把手。

  「我有說錯嗎?」他依舊不知悔改的大聲反駁。「大哥只不過早我出生幾年,就把榮國公這個爵位搶走了,爹娘在世時,口口聲聲都是稱贊大哥,如今又深受皇上倚仗,什麼好處都輪不到我……」

  想到從小所受的委屈,人人都在自己面前誇獎兄長,盛永繁就滿肚子的火,而祖先立下的無數功勞,才獲得「榮國公」這個當今朝中唯一獲得世襲罔替的爵位,子孫繼承可以不用降一等,還領有免死鐵卷,這是無比的榮耀,但是這份榮耀永遠不是加諸在他這個次子身上。

  「你根本是不知反省!」盛永瀾粗聲怒斥。

  「我又沒錯,有什麼好反省的?」

  「你!」他一把揪住二弟的前襟,從座椅上拎起來。「爹娘臨終之前,你是怎麼答應他們的?難道全都忘了?」

  「那是因為他們不久於人世,我才答應會痛改前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鐵拳打倒在地。

  幾個奴才上前試圖制止。「爺息怒……」

  盛永繁一手撫著被打腫的面頰,嘴角也破了。「讓他打!最好打死我好了,免得我讓他丟臉……」

  聞言,盛永瀾握緊的拳頭因為壓抑怒火還微微顫抖著,不過並沒有再動手。「從下個月開始,月例減半,看你哪來的銀子去玩鬥雞、上青樓狎妓。」

  「你……」他不禁面紅耳赤地怒瞪著兄長。「爵位是你的,每年還有俸祿銀米可以領,就連祖先留下來的家產也歸你管,住在這座府邸裡,從上到下,每個人都得看你臉色過日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這番話相當傷人,讓盛永瀾臉色陡地刷白,心也被刺痛了,可是並未收回已經出口的決定,寧可讓二弟恨他,也希望他能改掉玩樂的壞習慣。

  他能做的只是轉身離去。

  想起爹娘還在世時,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唯一的弟弟,總是叮囑要好好地照顧他,可是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讓二弟醒悟過來。

  盛永瀾深覺愧對雙親的期望。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7-1-5 08:58: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見狀,婢女們連忙將主子又按回椅子上。「夫人不可以出去……」

  「走開……我要出去……」眼看身邊有這麼多婢女看守著,恐怕連房門都無法踏出去一步,冬秀只能在心裡干著急。

  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直到用過了膳,也勉強地喝下湯藥,冬秀便躺在床上裝睡。

  就這樣,一直等到子時左右。

  寢房內安靜無聲,只有蠟燭發出細碎的嗶啵聲。

  又過了一會兒,冬秀聽到房門被輕輕地帶上,擔任守夜的婢女出去了,多半是去小解,她馬上翻身坐起,然後盤腿運氣。

  片刻之後,她滿臉沮喪地垂下螓首,連嘆了好幾口氣。

  「還是不行……」因為這副身體完全不曾練過武,又何來的內力?「大師兄,快來救我……」

  老天爺八成是看她不順眼,才會故意惡整她,這麼荒誕怪異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真的連作夢都沒有想過。

  嘆了一口氣,冬秀決定下床走動走動,躺太久也是會累的,誰知才踏到地面,來不及站穩,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就往前僕倒。

  「我又忘了她有纏足……」看著腳上的三寸金蓮,她不禁泛出苦笑。「這一雙小腳要如何飛檐走壁?」

  她是在一歲時被師父收養,加上從小跟著大師兄他們習武,自然也不曾要求自己像普通姑娘家一樣纏足,所以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寸步難行的滋味,現在才知道有多麻煩。

  待冬秀穿上那雙繡工精巧的弓鞋,扶著身邊的東西,才得以行走。

  好不容易走到鏡台前,她不禁看著銅鏡中反射出的美艷容貌,還有豐胸細腰的姣好身段,可以說是個無可挑剔的美人胚子,天底下沒有一個姑娘家不希望擁有這些。可是頂著別人的臉孔,真的很別扭,一點都不像自己,雖然原本的她只能算清秀之姿,可是看久了也是很順眼,而且已經習慣了,再說不是自己的東西,她可不能要,還是快點想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

  對了!她的身體呢?

  直到這一刻,冬秀才想到這個天大的問題。

  「為何我會跑到這位榮國公夫人的身體內呢?」冬秀在鏡台前的圓凳上坐下,努力回想整個經過。

  「我只記得……當時外頭正下著大雨,跟著雷聲大作,過沒多久馬車便失控了……咦?好像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起來了!」

  冬秀終於憶起她跟那位榮國公夫人的額頭曾經狠狠地撞了一下,接著便暈了過去,然後就聽到大師兄他們的聲音,多半是過了約定的時辰卻沒見到她,所以才會出來找人,再下來……

  「難道……真正的榮國公夫人跑到我的身體裡,讓大師兄他們救走了?」她臉色丕變,抬起手撫著當時相撞的額頭,萬萬沒想到會撞出這麼大的問題,恐怕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

  「一定是這樣沒錯,他們都以為那個女人是我,卻不曉得……我和她在陰錯陽差之下……交換過來了……」冬秀驚愕地低喃。「要快點通知大師兄,可是得先想辦法離開這裡才行。」

  這時,外頭又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應該是婢女回來了,冬秀搖搖晃晃的回到床上,又躺下來繼續裝睡。

  一定要趕快交換回來!

  她要快點回到原本的身體才行!

  翌日中午,盛永瀾坐在書房內,沉著一張臉,令周圍伺候的奴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爺,那天跟著夫人出門的婢女已經帶來了。」一名奴才進來通報。

  「讓她進來!」他眼中閃著寒意。

  「是。」奴才轉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就見一名臉上有著好幾道挫傷,左手腕還因為骨折而用木條固定,走路有些一拐一拐的婢女,嗚嗚咽咽地進來。

  「見過爺……」婢女跪倒在地,啜泣地說。

  見這名婢女的傷勢確實不輕,跟她相較起來,妻子可就幸運多了,盛永瀾靜默片刻才啟唇。

  「前天早上,夫人究竟是為了何事才會坐馬車出門?她一向喜歡乘轎,除非是出遠門,所以其中必有原因。」他沉聲地說。

  婢女用右袖拭著淚水,怯怯地回道。「夫人出門之前交代過奴婢……要奴婢不能說出去……」

  「你不說是嗎?」盛永瀾大喝一聲。「來人!把她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

  她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這三十大板可是會要了自己的小命。「爺饒命……奴婢說……奴婢說就是了……」

  盛永瀾用力拍下座椅把手。「還不快說!」

  「是……夫人聽說……聽說……」婢女瑟縮一下,吶吶地說:「小柳巷內住著一位法術高強的道士,能幫人消災解厄,所以專程……前去找他,可是夫人又不想讓人瞧見她去那種地方……才會乘坐馬車出門……」

  「她找道士要消什麼災、解什麼厄?」

  婢女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說:「夫人當時命奴婢先到外頭等候,所以……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臨走之前,聽那位道士說作這個法是在害人,若是不幸失敗,可是會反過來報應在他和夫人身上,夫人聽了不以為意,還說只要成功,會另有重謝……奴婢就只知道這些了。」

  「你說那道士住在小柳巷?」盛永瀾冷聲地問。

  她點頭如搗蒜。「是,奴婢不敢欺騙爺。」

  「來人!」

  於是,盛永瀾立刻叫來府裡的管事,命他領著幾名護衛前往婢女所說的地點,找到那名道士,再將人帶回,好當面問個清楚。

  「那天雷雨交加,馬匹受驚,加上視線又不佳,才會導致兩輛馬車無端相撞,車夫也當場死亡……」盛永瀾想起當時得到消息,立刻帶人前往出事地點,正好見到當朝首輔瞿大人府裡的管事也帶了奴僕在那兒救人,所以才會做出這種猜測,只能說是一場無妄之災。

  「你先下去吧。」他說。

  婢女一面拭淚,一面從地上站起來,突然想到了件事,可不敢隱瞞。

  「對了!爺,其實……其實那天馬車上除了車夫,以及夫人和奴婢之外,還有另一個姑娘在。」

  「姑娘?」盛永瀾一怔。

  「是,那姑娘約莫十七,生得清清秀秀的,不過可凶悍得很,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突然攔下馬車,還把劍架在夫人的脖子上,硬逼著咱們送她一程……」婢女心有余悸地說。

  他沉吟了下。「當時馬車上並未見到有其他人在。」

  「那姑娘多半是趁亂逃走了。」她只能這麼想。

  「這件事我會查個清楚,你先下去吧。」盛永瀾擺了下手說。

  婢女吁了口氣,慶幸不用挨板子,於是又一拐一拐地走出書房。

  「她到底去找道士作什麼法?又是想要害誰?」話才出口,他腦中馬上閃過一個念頭,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在這座府邸裡頭,妻子最無法忍受的只有一個人了,盛永瀾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這般歹毒的事來。

  「……她大概也沒想到最後害人不成,反而先害了自己。」

  說著,盛永瀾不禁搖了搖頭,想起妻子過世的祖父懷遠大將軍江達當年平定邊疆亂事,江家從此備受朝廷恩寵,她便是在那種養尊處優的富貴環境中長大,也在那時,兩家的長輩作主,為他們訂下了這門親事。

  當岳父和岳母相繼過世之後,皇上還恩封妻子為縣主,享受該有的禮遇,更讓她恃寵而驕,而兩家早有婚約在先,盛永瀾再不情願,也只能遵守,在妻子十七歲那一年迎娶進門,孰知成親不到三個月,便決定與妻子分房而睡,兩人連相處都難了,更遑論要培養感情。

  在這當口,一名奴才進來通報,打斷了盛永瀾沉重又無奈的思緒。

  「爺,太醫來了,已經領著他到夫人那兒去了。」

  盛永瀾馬上起身往外走,找出妻子失常的病因才是當務之急。

  待他來到妻子居住的院落,一踏進寢房,就見太醫已經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隔著紗帳,正在把脈。

  他兩手背在身後,靜心等待結果。

  而紗帳內的冬秀有些緊張,也跟著屏住氣息。

  半晌之後,太醫終於把完了脈,從凳子上起來。

  「情況很嚴重嗎?」見太醫神色凝重,盛永瀾不禁這麼猜測。

  太醫蹙起灰白的眉毛,保守地回道:「下官不才,實在診斷不出夫人為何會神智恍惚、心神渙散……」

  紗帳內的冬秀險些笑出聲來,因為是假裝的,當然診斷不出來了。

  「不如先開一帖開竅活血的藥方子,讓夫人服用看看是否有所改善。」他硬著頭皮說道。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7-1-5 08:58: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盛永瀾瞪著太醫半晌。「就只有這個法子?」

  「是。」太醫不敢抬頭。

  「……就先這麼辦吧。」為今之計,也只能試試看了,若是連藥物也無效,再想其他辦法。

  太醫捏了一把冷汗。「是,下官會命人把藥送來,先告退了。」說完,便匆匆地出去了。

  「夫人從昨日到現在的狀況如何?」他又開口詢問伺候妻子的婢女。

  幾個婢女先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由其中一個代答。

  「回爺的話,夫人的狀況跟昨天差不多,不過……胃口倒是很好,吃得也比平常還要多,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聽了婢女的話,盛永瀾眉頭皺得更緊。「等藥煎好了,就讓夫人喝下,還有別讓她到處亂跑。」他正色地說。

  聞言,冬秀真的傻了,可不想一直被關在房裡。

  她掀開紗帳,大聲嚷道:「我要出去!」

  婢女們趕忙按住她。「夫人別起來……」

  「夫人快躺下來休息……」

  冬秀作勢要下床。「屋裡很悶,我要到外面去……」

  「你這會兒生病了,還是待在房裡,等好了再出去。」盛永瀾心想妻子不可能做出裝瘋賣傻這麼丟臉的事來,那麼是真的變傻了。

  「我好得很,才沒有生病!」她馬上反駁,要是連房門都出不去,更別說逃出這座府邸。

  看在妻子現在身子不適的分上,盛永瀾思索片刻,只好讓步,不再堅持。

  「好,你要出去可以,不過得要讓這些婢女跟在身邊才行。」他不希望妻子又出事了。

  見目的達到了,冬秀馬上露出傻笑。「你是個好人……」

  聞言,盛永瀾更加斷定妻子真的傻了,這對她來說,已經受到相當重的懲罰,過去的事也不想再去計較。

  「爺……」就在這當口,管事在房門外稟報。「首輔大人投帖拜訪,此刻在大門外等候。」

  盛永瀾眉頭一攏,猜想著對方的來意。「快請他至大廳等候。」

  「是。」管事馬上銜命去招呼貴客。

  他又將目光調到依然笑得傻乎乎的妻子身上,少了原本的嬌蠻之氣,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實在很難想像同一張臉蛋,卻像是不一樣的人。

  「若是想吃什麼盡管說,讓她們去准備。」盛永瀾像對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殷殷囑咐。

  「好,我知道……」她笑嘻嘻地說。

  他突然有一種無奈的感觸。「雖然婚事是咱們兩家的長輩訂下的,無論你是什麼樣的性子,或是中不中意都得依約履行,可是這五年相處下來,不禁要想若現在這副傻乎乎的樣子才是你的本性,咱們夫妻或許還比較容易相處。」

  冬秀頭一回聽到有人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個傻子,不過想起和那位榮國公夫人在馬車上的短暫相處,那性子確實令人不敢領教,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於是,在盛永瀾臨走之前特別囑咐婢女。「夫人若是要離開寢房,你們都要好好跟著,否則出了事唯你們是問。」

  婢女們縮了縮脖子,自然遵命了。

  見那個男人終於離開了,冬秀吁了一口氣,至少對方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起疑,接下來便是想辦法甩掉跟在身旁的婢女,逃出這裡。

  一個時辰後——

  盛永瀾親自送貴客到大門口,雖然與首輔瞿大人私下沒有過於深入的往來,不過此人身懷異能,能預知未來,連皇上都對其言聽計從,而對方又專程前來探視慰問,表現出相當大的誠意,無論那一天的意外是誰所造成的,已經不重要,也不想再追究了。

  而盛永瀾對於妻子的「病情」同樣是只字未提,無論是暫時還是永久,都不想聲張,所以也特意叮嚀過太醫,對外一律說是受到驚嚇,需要靜養。

  待貴客乘坐官轎離去,銜命前往小柳巷抓人的管事正好回來了。

  「那名道士呢?」回到書房,盛永瀾蹙眉問道。

  管事拱手稟明始末。「回爺的話,小的到了那名道士住的屋子,卻沒見到人,便問了街坊鄰居,才知道前天夜裡,他突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官府的人驗過屍,並沒有他殺的嫌疑。」

  「當真死了?」這個結果完全出乎盛永瀾的意料之外。

  「衙門裡的仵作說是突然暴斃,小的還慎重地請街坊鄰居前往認屍,確定就是那名道士沒錯。」管事慎重地說。

  難道就如婢女所聽到的,施了那個害人的法術,結果真的報應在妻子和那名道士身上,一個成了傻子,一個暴斃身亡?

  盛永瀾從座椅上起身,兩手背在身後,踱了幾步,心想怪力亂神雖不可信,可是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莫非真是老天爺降下的懲罰,讓妻子改頭換面?

  「有關夫人那天去找道士的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他旋即下令,可不希望有閑言閑語傳出去。

  「是。」管事拱手退下了。

  待管事一走,盛永瀾重新落坐,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若妻子的病當真無法治好,他也會照顧她一輩子,這是身為夫婿的責任,只不過……

  他忽然有了個念頭,妻子現在這副傻氣率真的模樣,可比過去討人喜愛多了,未必真是件壞事。

  「大哥!大哥!」

  書房外頭傳來二弟的叫聲,讓他沉下臉來。

  嗓音方落,就見一名約莫二十四歲左右的年輕男子跨進門檻,五官長相與盛永瀾十分相似,只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輕佻。

  「我聽說大嫂變成傻子了,是不是真的?」盛永繁劈頭就問,他早就看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不順眼,忍不住幸災樂禍。

  盛永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先質問去處。「這兩天都見不到人,上哪兒去了?」

  「我……我去找朋友。」盛永繁隨便說了個理由。

  「朋友?」盛永瀾對於這個親弟弟的喜好,可是清楚得很。「是愛玩鬥雞的朋友,還是喜歡狎妓的朋友?」

  「就算去找他們又如何?」盛永繁頓時惱羞成怒。

  「整天無所事事,成何體統?」身為兄長,不得不出言教訓幾句。「也不想想自己年紀不小了,該找點正經事來做。」

  盛永繁歪坐在座椅上,語帶嘲弄地回敬道:「我跟大哥不一樣,一無爵位、二無官職,當然整天無所事事,不玩鬥雞、不狎妓來打發時間,還能做些什麼?」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盛永瀾怒氣勃發,一掌拍向座椅把手。

  「我有說錯嗎?」他依舊不知悔改的大聲反駁。「大哥只不過早我出生幾年,就把榮國公這個爵位搶走了,爹娘在世時,口口聲聲都是稱贊大哥,如今又深受皇上倚仗,什麼好處都輪不到我……」

  想到從小所受的委屈,人人都在自己面前誇獎兄長,盛永繁就滿肚子的火,而祖先立下的無數功勞,才獲得「榮國公」這個當今朝中唯一獲得世襲罔替的爵位,子孫繼承可以不用降一等,還領有免死鐵卷,這是無比的榮耀,但是這份榮耀永遠不是加諸在他這個次子身上。

  「你根本是不知反省!」盛永瀾粗聲怒斥。

  「我又沒錯,有什麼好反省的?」

  「你!」他一把揪住二弟的前襟,從座椅上拎起來。「爹娘臨終之前,你是怎麼答應他們的?難道全都忘了?」

  「那是因為他們不久於人世,我才答應會痛改前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記鐵拳打倒在地。

  幾個奴才上前試圖制止。「爺息怒……」

  盛永繁一手撫著被打腫的面頰,嘴角也破了。「讓他打!最好打死我好了,免得我讓他丟臉……」

  聞言,盛永瀾握緊的拳頭因為壓抑怒火還微微顫抖著,不過並沒有再動手。「從下個月開始,月例減半,看你哪來的銀子去玩鬥雞、上青樓狎妓。」

  「你……」他不禁面紅耳赤地怒瞪著兄長。「爵位是你的,每年還有俸祿銀米可以領,就連祖先留下來的家產也歸你管,住在這座府邸裡,從上到下,每個人都得看你臉色過日子,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這番話相當傷人,讓盛永瀾臉色陡地刷白,心也被刺痛了,可是並未收回已經出口的決定,寧可讓二弟恨他,也希望他能改掉玩樂的壞習慣。

  他能做的只是轉身離去。

  想起爹娘還在世時,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唯一的弟弟,總是叮囑要好好地照顧他,可是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讓二弟醒悟過來。

  盛永瀾深覺愧對雙親的期望。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7-1-5 08:58: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二章】

  三日後

  冬秀為了早一點適應腳上的三寸金蓮,一直練習著走路。不然別說跑了,連走都成問題,幸好她的資質和反應都不錯,劍法總是一學就會,連師父都不止一次誇贊過,所以不到三天就抓到竅門。

  她踩著精致的弓鞋,愈走愈穩,不過可苦了身後一票婢女,個個氣喘吁吁,就怕把主子給跟丟了。

  「這麼多雙眼睛在監視,真是麻煩……」冬秀小聲地咕噥。

  不期然地,冬秀腦中靈光一閃,打算先松懈對方的心防,轉穩注意力,再乘機甩掉她們。

  「榮國公……他晚上都睡在哪兒?」她隨口找個話題。

  緊跟在身後的婢女回道:「回夫人的話,爺這些年來都一個人住在東邊的院落,晚上自然也是回那兒去。」

  「太好了……」冬秀吁了口氣,害她每晚都在擔心這件事。

  再怎麼說,她並不是真正的榮國公夫人,可不想和個只見過幾次面,甚至是其他女人的相公同床共枕,總算可以安心了。

  婢女疑惑地問:「夫人說什麼?」

  「呵呵,沒什麼。」她傻笑一下,然後加快腳步。

  「夫人走慢一點……」

  「夫人等一等……」

  只聽婢女們在身後不停地嚷著。

  冬秀冷不防地拐了個彎,直接跳進花叢中躲起來。

  「……夫人昵?」

  「夫人不見了!」

  不見主子的蹤影,那些婢女急得四處尋找。

  冬秀見她們都的遠了,才從花叢後頭站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往另一頭走去,不過才走沒多遠,已經兩手撐著膝蓋,香汗淋漓,拖著這副柔若無骨的身子,恐怕還沒踏出大門就會被抓回去了。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逃出這裡……」她一面喘氣,一面說道。「不然等大師兄他們離開京城就太遲了……」

  她小心翼翼地眼觀四方,確定都沒有人,才再度往前走。

  「夫人……」

  這時,婢女們的呼喊又往這一頭過來了。

  「糟糕!」冬秀暗叫不妙,出於本能地,一個提氣就要縱上高聳的屋檐,可是怎麼也跳不上去,試了一次又一次,也不過離地兩寸。

  「我練了十幾年……我最引以為傲的輕功……」她感覺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沒有了內力,等於武功被廢,簡直是個噩耗。

  「再去那邊找找看!」

  「夫人……」

  聽到婢女們的叫聲,冬秀只能望著屋檐興嘆,過去輕而易舉的事,如今卻比登天還難,可是沒有多余的時間垂頭喪氣,一手提著裙擺,立刻朝反方向跑,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大門。

  她謹慎地張望四周,瞥見不遠處的月洞門,說不定就是通往院落外頭的出口,眼睛一亮,馬上提起裙擺,朝目標奔去。

  當冬秀要跨出月洞門之際,一道高大的男性身影也正巧要走進院落,兩人就這麼四目相望,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啊!」她僵在原地。

  真是可惡!這個男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個節骨眼出現,就差這麼一步。冬秀不禁在心裡懊惱地啐罵。

  盛永瀾也瞅見妻子錯愕的表情,接著見她身邊沒有婢女陪伴,不禁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呃……我……」冬秀硬扯出一抹傻笑。「我出來散心……」看來今天的逃亡計劃宣告失敗了。

  「散心?」他注意到妻子頭上的發鬢歪了,背子上還沾了幾片翠綠的葉子,連繡羅裙的裙擺也髒了,有些狐疑。

  冬秀一律傻笑回答。

  雖然這是她的拿手好戲,不過笑久了嘴巴還是會酸的。

  凝視著妻子臉上那抹傻氣的笑靨,盛永瀾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如果這些年,他肯對她好一點,多讓她半步,多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她,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否就會有所改善?可是每每想到妻子說出口的話都是尖酸刻薄,句句都是夾槍帶棒,著實令人難以忍受,才會說不上兩句話就不歡而散。

  何況夫妻之間的事不是單方面的對或錯,而是要互相忍讓,只是兩人個性上的懸殊和差異,怎麼也合不來,一直讓他相當苦惱。

  不過妻子會去找道士作法害人這一點,盛永瀾不得不承認得負一部分的責任,明知她是個善妒、獨占欲又強的女人,卻無法將那個「秘密」告訴她,更加深了彼此的誤解。

  「榮國公……」她又擠出傻笑。

  「要稱呼相公才對。」盛永瀾板起臉孔糾正,在名分上,他們是夫妻,還是要照著規矩來。

  等下輩子吧!她在心裡冷哼。

  原本想回一句「你才不是我相公」,可是話才到了舌尖,卻因為這個男人的動作而打住,更忘了要躲開。

  只見盛永瀾輕嘆了口氣,伸手取下沾在妻子發髻上的落葉,接著是肩頭上的,雖然只是小小的舉動,卻又蘊含著鮮少表現出來的溫柔。

  「咱們成親這五年來,一直無法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也聽不進對方的話,現在的你又聽得進去嗎?」

  冬秀僵著身子,有些尷尬地看著他。

  「呃……」這些話別對著我說。

  盛永瀾又深深一嘆,道出難得出口的真心話。

  「見你現在變成這副模樣,又覺得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比起意外發生之前率直可愛多了……」這幾天下來也想了很多,和妻子最大的問題除了個性不合之外,更缺乏信任,有許多話寧可放在心裡也不肯對她說,所以彼此之間的裂痕才會愈來愈大。

  眼看他們夫妻走到這步田地,他是否也該好好反省,也該做些退讓和改變?盛永瀾不禁有了這樣的自覺。

  聞言,冬秀的臉蛋開始發燙。

  「咳……呃……」這……是在誇贊她嗎?

  「這麼說或許太過自私,不過若要我來選擇,真希望你一輩子都是這副模樣,人傻一點,自然就不會有太多心眼,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也不會太斤斤計較,這樣日子也會好過些。」盛永瀾緩緩地說出心裡話。

  一直以來,他想要的妻子不需要美貌,也不必擁有好出身,只希望能與自己做對舉案齊眉、晨昏相伴的夫妻,可以分擔心中的煩惱,就像雙親一樣恩愛,當年娘過世不到三日,爹也在睡眠中離開人世,夫妻情深,就是不願獨活在人世,那卻是自己可望而不可求的婚姻。

  聽到這兒,全身的血液直往冬秀臉上湧,渾身跟著不自在。

  慢著!她有什麼好不自在?

  這個男人以為此刻站在面前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把她當作別的女人才會這麼說的,可不是真的在誇贊她,不要搞錯了。

  冬秀連忙提醒自己。

  「……咱們也別老是見了面就爭吵,難道真要一輩子這樣過下去?」盛永瀾已經厭倦與妻子針鋒相對的日子,希望到此為止。

  聞言,她忍不住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原本內斂剛硬的五官,透著明顯的無奈和疲憊,緩緩地吐露心聲。

  還以為他是個霸道又不講理,說話老是喜歡用命令的口氣,對妻子的態度又很凶惡的男人,可是這一刻,冬秀卻被這番話給打動了。

  原來這個男人不像大師兄總是大刺刺的,心裡有話就直說,而是用嚴厲淡漠來武裝自己,不但讓人窺見心底的柔軟,也不願被人看穿真正的想法,真實並不似外表那麼難以相處、不近人情。

  要是他真正的妻子聽見了,一定也會受到感動的!冬秀不禁要這麼想,可是她又不是榮國公夫人,跟她說又有何用,害她不知怎麼有些良心不安,好像欺騙了人家的感情似的。

  「其實……呃,我不是你的夫人。」看來對方也不是個完全不通情理的人,她猶豫了半晌,終於決定坦承了。

  盛永瀾先是怔愕,接著是不以為然,像是她又在說傻話了。

  「我真的不是你的夫人,雖然外表是她沒錯,可是……該怎麼說呢?」冬秀用一根纖指比著自己。「其實裡頭是另外一個人……」

  「你究竟在說些什麼?」他一臉疑惑。

  「我是說真的,你要相信我!」冬秀大聲嚷道。

  「夫人!」

  「找到夫人了!」

  負責伺候的婢女總算找來了,見到盛永瀾也在那兒,不禁嚇白了臉,擔心會責怪她們伺候不周。

  「我真的不是你的夫人。」冬秀又重申一次。

  「好,那麼你是誰?」看在妻子病著的分上,便順著她的話問道。

  「我本姓江……叫江冬秀……」為了取得這個男人的信任,冬秀不得不透露自己的姓氏和閨名。「我真的沒有騙你,我並不是你的夫人……只是我和她一個不小心交換過來了……」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7-1-5 08:58: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聞言,盛永瀾沉吟一下。「太醫開的那帖藥方子倒挺管用的,至少已經讓你想起自己是誰了。」

  「我說我真的不是……」冬秀簡直快氣死了,要是內力還在,就能賞他一掌來做證明。「你要相信我,你真正的夫人在別的地方……」

  聽她愈說愈離譜,讓盛永瀾眉頭也皺得更深。「好,那麼有誰可以證明你所說的話不假?」

  「當然有了,就是我的……」她陡地咬住舌尖。

  慢著!萬一這個男人要求當面對質,接著又不小心查出大師兄他們就是官府在懸賞緝拿的要犯,豈不是自投羅網?雖然他們是在為民除害,不過所殺之人不乏一些狗官,要是被擒,一定是殺頭的死罪。

  何況從小師父就千叮嚀萬交代,還要他們發下毒誓,無論將來是誰不幸被官府擒住,寧可一死,也不能供出其他同伴。

  「你的什麼?」

  「呵、啊,我忘了……」她不能說。冬秀傻笑著,其實是苦笑。

  「忘了?」盛永瀾又是一陣錯愕。

  「對,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冬秀這下真的好想哭。

  他嘆了口氣,以為是妻子的腦袋還不太清楚所致。「帶夫人回房,該喝的藥不能少,一定要讓她全部喝下。」

  「我不要再喝了……」她拚命搖頭,每天早晚都要喝那些苦死人的湯藥,原本沒病也喝到病了。

  「夫人一定累壞了,還是回房歇著吧……」

  「奴婢先幫夫人換件衣裳……」

  於是,幾個婢女就這麼半攙半拉地架著她走。

  「我……我可以自己走……」冬秀一面被人往前拉扯,一面回頭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無法提出人證,他是不會相信這麼離奇古怪的事,偏偏又不想把大師兄他們牽扯進來,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回到寢房內,冬秀只能任由擺布,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而現在的她根本無法抵抗這五個婢女的力氣。

  「藥已經煎好了,夫人快點喝下吧……!

  「奴婢幫夫人把頭發梳理一下……」

  片刻之後,冬秀全身上下已經重新打點好了。

  「其實我不是你們的夫人……」她有氣無力地喃道。

  婢女們你看我、我看你,都當她在說傻話。

  「你當然是夫人了,奴婢不會認錯的。」

  「夫人這會兒生病了才會這麼想……」

  她們反過來安慰主子。

  「如果我說……我叫江冬秀,今年十七,還沒嫁人……」看著面前幾位婢女,應該也是最了解榮國公夫人的人了。「你們應該分得出來才對。」

  伺候最久的婢女不禁掩唇笑了出來。「夫人這會兒已經想起自己的閨名,相信不用多久,就會記起所有的事。」

  「是啊!至少夫人已經不像剛醒來的時候,見了人就只會傻笑,說話還顏三倒四的,這會兒倒是有條有理多了,太醫開的這帖藥還真是管用,只要多服幾帖很快就會痊愈。」

  「說得沒錯。」其他婢女也附和。

  冬秀從頭到尾只聽進其中一句話。「你剛剛說……說什麼?我記得自己的閨名,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的娘家姓江,閨名便叫冬秀……」她們不約而同地看著一臉呆愣表情的主子。「是在十七歲那一年嫁給爺的。」

  「你說她……她也叫江冬秀?」她有些結巴。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跟真正的榮國公夫人同名同姓,真的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冬秀馬上用了甩頭,應該只是巧合才對。

  早知道那天就不要攔下馬車,先找個隱密的地方奴起來,總好過現在這般進退不得的狀況,此刻的冬秀真的是悔不當初。

  見主子臉色慘白,婢女們互相交換一個眼色。

  「夫人還是躺下來歇著……」只要主子別亂跑,又增添她們的困擾就好。

  「我……」冬秀好想大哭一場。「我真的不是她……」

  「是,奴婢知道。」婢女們隨口敷衍。

  「夫人還是睡一會兒再說吧……」

  冬秀被她們硬架到床上躺著,卻沒有一絲睡意,只能張大眼睛,瞪著帳頂發呆,如今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大師兄身上,他們是一塊兒長大的,一定會發現那個「江冬秀」不是自己,說不定很快就會來救她了。

  還是快點想辦法跟真正的榮國公夫人交換回來,讓一切恢復原狀,過了好久好久,她終於睡著了。

  只希望一覺醒來,發現不過是一場夢。

  崇德宮

  身穿插有九章紋蟒袍的盛永瀾剛覲見過皇上,才步出德陽殿,正打算離開,就見迎面走來一行人,為首的便是當今太子,也是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這不是榮國公嗎?」簇擁著太子的大臣之中,有人瞧見了他,也讓所有的目光都定在盛永瀾身上。

  他不得不拱手提禮。「見過太子。」

  身為嫡長子,自然被立為王儲的太子昂起下巴,高高在上的睥睨,眼底淨是狂妄自負之色。

  「真難得會在這兒遇見榮國公,該不會……是父皇宣你進宮的?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太子立刻追問。

  「回太子的話,皇上只是跟微臣閑聊了幾句。」盛永瀾說得雲淡風輕,不過聽在有心人耳中,卻像是故意在避重就輕。

  太子低哼一聲。「就只有閑聊幾句?」

  「是,太子。皇上聽聞數日之前賤內發生意外的事,特地宣臣進宮關切慰問。」他不疾不徐地回道。

  「真的只是這樣?」太子多疑地斜睨。「父皇真的沒有提起「其他」的事,而想聽取你的意見?」

  盛永瀾對於他口中「其他」這兩個字背後的意義,了然於胸,只因皇上至今遲遲不肯退位,而太子都己三十多歲,依舊還是一個「太子」,始終坐不了那張龍椅,心裡自然會著急了。

  而他也聽到了不少風聲,知曉近年來,朝中許多王公大臣,甚至是後宮,紛紛在暗地裡使力,希望早日擁護太子坐上皇位,不過皇上一直無法作出最後的決定,退位更是遙遙無期。

  「太子多心了。」盛永瀾垂眸說道。

  盡管他反對太子即位,只是還不到公開表態的時候,過早和太子對立,並無任何好處,只能靜心等待時機成熟的那一天。

  太子臉上透著陰鷙之色,陰陰地說:「本太子心裡可是記得很清楚,你和七年前遭到滿門抄斬的兵部尚書趙氏一門私交甚篤,和趙家長子還是八拜之交,榮國公應該不至於蠢到步上他們的後塵,和本太子為敵吧?」

  他拱手一揖,不動聲色地回道:「太子多慮了。」

  聞言,太子這才恢復笑臉,有意拉攏。「像榮國公這麼聰明的人,也應該聽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本太子往後可還有不少地方需要借助你,有空常到東宮來走動走動。」

  說完,太子又帶著身邊幾位文武官員往前走,還能聽見那些大臣的對話,無非就是奉承和巴結了。

  「……有七年前的那次教訓引以為鑒,還有誰敢和太子作對?」

  「就連首輔瞿大人見了太子,都不敢太過放肆……」

  「相信太子再過不久便能如願。」

  太子得意的猖狂笑聲響起,讓正朝反方向而去的盛永瀾臉色倏地冷凜,橫在腰後的雙拳頓時掄緊。

  跟暴戾好殺的太子相比,皇子之中還有更適合的人選,若真讓他即位,並非蒼天之幸、百姓之福。

  只是想到七年前的那場悲劇,原本主張另立太子的那一派臣子,全都遭到鏟除,無一幸免,因此盛永瀾也就更加謹慎,不希望歷史重演。

  酉時時分,盛永瀾回到榮國府。

  「爺請喝茶。」小廝端著茶水進房伺候。

  盛永瀾取下腰上的魚袋,想起皇上今日宣他進宮詢問妻子的狀況,畢竟江家僅剩她一個女兒,上頭的兄姊不是早麼就是病故,岳父岳母也不在了,念其祖父當年立下的功跡,當然會表達關心。

  待盛永瀾換上常服,決定前去探視妻子,過去的疏忽和冷落,造成彼此嚴重的失和,這次她之所以發生意外,或許真是老天爺給予他們從頭來過的機會,更是一個轉機。

  就在盛永瀾跨過月洞門,走進院落中,遠遠地便瞧見幾個婢女慌慌張張地四處奔走,讓他臉色一沉,立刻快步過去。

  「怎麼回事?」他大聲喝問。

  婢女們臉色都發白了,躬著身,連頭都不敢抬。

  「夫人她……又不見了……」

  「奴婢只不過是轉個身,夫人就跑了……」

  他面罩怒氣地責問:「這麼多人看著一個,居然還看不住?留你們何用?」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7-1-5 08:59: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奴婢如錯!」

  「爺饒命……」

  頓時,幾個婢女全跪下來求饒。

  「你們再仔細地找,一定要找到夫人!」盛永瀾環視身處的院落,真要躲起來,一時半刻也很難找到,於是又朝身邊的奴才說:「再去多找幾個人過來。」

  暫時逃過一劫的婢女們連忙起身,分散開來尋找主子的蹤影。

  「她會上哪兒去昵?」他低喃。

  想到妻子從小到大讓人伺候慣了,無論走到哪兒,都要有人在身邊服侍,也很少到屋外走動,可是意外發生之後,倒是經常一個人往外的。

  「我不是你的夫人……」

  盛永瀾腦中又響起妻子前兩天所說的話,旋即又覺得可笑,不該把她的傻話當真了,若真的不是,那麼眼前這個有著同樣外表的女人又會是誰呢?

  當他走進小花園中,目光不由得在假山、涼亭之間移動,可惜依然不見半個人影,於是走過小橋,往另一頭走去,可是盛永瀾不禁猜想依妻子的腳程,應該不至於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不期然地,前頭不遠的樹蔭之間,似乎有一些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盛永瀾下意識地邁開步伐。

  而此刻的冬秀正手執一根細長的樹枝,上頭還有兩、三片葉子,比劃著已經練過幾千遍的劍法,每日練劍是她的習慣,只是如今失去內力,一招不到,已經嬌喘吁吁,連手臂都舉不起來。

  「每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這種日子我實在過不慣……一定要趕快把身子練壯些,才有力氣逃出去……」冬秀用袖口抹去額上的汗水,咬緊牙關,決定再重來一次。

  就這樣,她把樹枝當成劍,一招一招開始練起。

  盛永瀾站在不遠處看著妻子,驚疑不定地問:「你在做什麼?」

  「哇!」冬秀被這道突然冒出的男性嗓音嚇了一大跳,要是她的內力還在,早就發現身邊還有別人。

  如果沒有看錯,方才那些刺、抹、點、劈的動作很像是劍法,這讓盛永瀾疑心大起,因為據他的了解,妻子並不會武,盡管方才每一個招式都虛軟無力,卻又有模有樣,不像只是隨便揮動。

  他一臉迷惑地上前。「方才你比劃的那些動作……」

  聞言,冬秀心頭一驚,說出真相容易,可是萬一這個男人問起他真正的妻子身在何處,就得說出大師兄的事,可是又不確定會不會連累到他們,至少在確認盛永瀾值得信任之前,都還是不能說。

  「這個……好像以前……在哪裡看過……可是又不太記得……」她一面傻笑,一面舉起樹枝亂揮幾下。

  聽見妻子的回答,盛永瀾總覺得有些矛盾,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懷疑的種子已經悄悄種下了。

  他向來就沉得住氣,可以慢慢地觀察。

  「榮國公……」她趕緊轉移話題。

  「要稱呼相公。」盛永瀾又一次糾正。

  「呃……相、相公……」冬秀叫得好生別扭。「我可不可以到外頭去?」只要能踏出這座深宅大院,就有機會乘隙溜走。

  「到外頭去做什麼?」盛永瀾困惑地問。

  冬秀偏著螓首,笑嘻嘻地說:「因為外頭有很多好玩的,比這裡有趣。」

  「府裡有很多婢女可以陪你玩。」他說。

  她很想丟一顆白眼過去,那些婢女根本是在監視自己的行動,沒有一個能夠信任。「她們一點都不好玩,我要到外頭去。」

  「等你的狀況好一點再說。」盛永瀾可不希望妻子又出事。

  「我已經好了!」冬秀有些惱了。

  盛永瀾只當妻子是在使性子,不過跟從前相比,卻不致讓他心生不悅,反而多了耐性來哄她。

  「再過一陣子吧。」

  聽他不肯答應,冬秀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都已經十來天了,大師兄他們還沒發現那個「江冬秀」不是自己嗎?而她又逃不出去,難道真要一輩子被關在這座府邸裡頭?

  「不如這樣吧……」盛永瀾見妻子一臉不開心,不得不讓步,無非是希望她能重展笑顏。「你可以踏出這座院落,到府邸的任何一個地方,不過得讓婢女陪著,不許再故意甩掉她們。」

  聞言,冬秀馬上轉憂為喜,眉開眼笑。

  「這可是你說的。」至少也是一個機會。

  「是我說的沒錯。」見她笑逐顏開,盛永瀾剛硬的臉龐也跟著柔和不少。

  「那就這麼說定了!」冬秀一臉喜孜孜,緊繃的情緒也放松不少,很自然地流露出真性情。「心情一好,肚子也跟著餓起來了,待會兒可以吃上三碗白飯,要是再有只雞腿更好……」

  雖然他們是干殺手的,不過收取的費用卻很少,因為委托生意的都是些受害的苦主,自然拿不出太多銀子,還是得要自食其力,諸如自己種菜以及養雞、喂鴨,樣樣都來。

  盛永瀾不禁失笑,這番話真會讓人以為過去的她都不曾吃過好東西,可是聽來又是這般率真自然,令人莞爾,暫時拋去方才覺得矛盾和懷疑之處,只覺得意外發生之後,妻子真像是脫胎換骨,再也不復過去的盛氣凌人。

  如果真的是老天爺讓妻子有了這麼巨大的改變,那麼盛永瀾也願意盡輕前嫌,努力去對她好。

  他們這次要忘記過去的不愉快,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發現面前的男人又用著那雙深沉黝黑的目光盯著自己,冬秀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臉蛋,還有發髻,是不是又沾了東西。

  「啊……我的耳飾……」好像掉了一邊,冬秀不禁低頭尋找,藉以逃避那兩道讓人不知所措的視線。

  「掉了嗎?」他說。

  「不見了……」冬秀總覺得事情的演變愈來愈無法掌握。

  「算了,別再找了。」盛永瀾朝她伸出右掌,猶豫了下,最後還是牽起妻子的小手。

  想到他們夫妻結纏五年,牽手還是頭一回,原本應該是最親近的枕邊人,實際上兩人的心卻距離遙遠,也不曾想過要這麼做,可是面對現在的妻子,他願意進一步去親近她,說來也真的很不可思議。

  而這個看似平常,卻又透著幾分親昵的舉動,讓冬秀雙頰陡地一熱,想要把小手抽回去,可是對方又握得更緊,也不得不讓他牽著,感受到細嫩的手心貼著粗糙長繭的男性大掌。

  「回去吧。」盛永瀾輕道。

  這一刻,她連傻笑都裝不出來了。

  這下該怎麼辦?這個男人對自己愈好,她就愈覺得事情不妙,得快點逃出這座府邸才行。

  【第三章】

  經過數日

  冬秀又踏出居住的院落,不停地在府裡的每個角落走動,其實她的用意就是在「探門路」,這可是干殺手的基本功夫,先將地形摸透,才能在完成任務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無蹤。

  「夫人每天走這麼多路不累嗎?」跟在後頭的婢女忍不住問。

  「一點都不會累。」她傻笑著回道。跟練功比起來,走路不但不辛苦,也可以鍛煉體力。

  跟在身後的兩名婢女互覷一眼,以前最討厭走路的主子,現在卻樂此不疲,真是讓人想不通。

  沒有多加理會婢女的疑惑,冬秀仔細記牢每一條曲徑,以及通往何處,至少目前已經知曉大門的位置,接下來就是偏門,還有後門,最後便是觀察護衛早晚巡邏換班的時辰。

  冬秀在心裡盤算,既然得不到外援,那麼只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盡快找到大師兄他們,換回原本的身體,然後各回本位。

  喘了一口氣,腳上的三寸金蓮已經不堪負荷,決定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這座榮國府還真大,要走幾天才走得完?」

  「夫人在說什麼?」婢女聽不太清楚。

  「沒什麼,只是有點渴了……」冬秀舔了下干燥的唇,又比了下前頭。「那座院落是誰住的?」

  「那是二少爺,也就是爺的二弟所住的。」婢女回道。

  冬秀頷了下頷首。「原來他還有個弟弟。」

  就在這當口,說人人到。

  就見盛永繁正好摟著他的侍妾,兩人一面走,一面打情罵俏地步出院落,似乎打算出門。

  已經瞧見冬秀的侍妾連忙掙開盛永繁,朝她見了個禮。「夫人。」

  「哼!」盛永繁見到大嫂,並沒有給好臉色。

  「見過二少爺。」接著冬秀身後的婢女也趕緊朝他福身。

  他旋即想到了什麼,便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來到冬秀面前。「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大嫂……」

  瞅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五官輪廓和他的兄長確實有幾分神似,不過言語輕浮,目光閃爍,簡直像個只會吃喝玩樂、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兒,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冬秀自然不但理會。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7-1-5 08:59:2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聽說大嫂出了意外之後就變成了傻子,我還正想過去探望,瞧瞧到底是什麼模樣。」盛永繁似笑非笑地譏道。

  「現在瞧見了吧?」冬秀不怒反笑。

  若是以前,這個女人鐵定抬起下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擺明了就是瞧不起自己,更不屑跟他說話,這會兒居然會開口附和,盛永繁不禁逸出冷笑,沒想到她也有今日這種下場,當然要把握機會奚落一番。

  「看來是真的變傻了,這就叫做報應。」他諷笑地回道。

  她嘻嘻一笑。「你才會得到報應。」

  「你……」盛永繁頓時氣結。

  「我沒空理你。」她還有要緊的事要去做。

  聞言,他一個箭步,擋住冬秀的去路,想將過去所受的屈辱,一並還給她。

  「我大哥從來就不曾喜歡過你,要不是長輩作主,也不會把你娶進門,所以這些年來才會跟你分房睡。」盛永繁反唇相稽,好為自己出口怨氣。「他想要的是個賢妻,就跟我娘一樣,憑你根本別想得到我大哥的心,這會兒又變成傻子,看你還能得蠢到幾時?」

  「走開!」冬秀用看待瘋子的眼神瞪著他。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凡是瞧不起自己的人,他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冬秀作勢要走,不過盛永繁不想輕易放過她。

  見狀,她索性伸出右腳,故意絆了下對方。

  「啊……」盛永繁一個沒站穩,險些摔倒在地。

  「二少爺小心!」侍妾連忙伸手攙住他。

  「你這女人……」他當然知道凶手是誰了,怒氣攻心地掄起拳頭,就要往冬秀身上打了過去。

  盡管現在的冬秀完全沒有武功,不過對付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還星綽綽有余的。她反應很快,一個偏頭,避開了拳頭,讓對方揮了個空,接著她又閃到盛永繁身後,撩起了裙擺,一腳踹向他的屁股。

  只見盛永繁「哇」地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二少爺!」侍妾作勢要扶他,卻被盛永繁給甩開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怒紅了眼。「你是故意的?」

  「對,我是故意的。」冬秀傻笑地說。

  盛永繁又要衝上前去,被婢女們攔下來。「二少爺……」

  「快來人哪?」她們快擋不住了,只好大聲求救。

  「滾開!」盛永繁吼罵。

  見他像是發了狂似的要撲過來,冬秀索性再補上一腳,直接命中對方的胯間,而盛永瀾果然當場臉色發白,捂住命根子,跪倒在地。

  在場的兩名婢女和盛永繁的侍妾,以及聞聲趕到的奴才看到這一幕,全都不禁目瞪口呆。

  「你……這個……」跪在地上的盛永繁痛到連話都說不全。

  冬秀涼涼一哼。「像你這種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子過得太順遂,才會吃飽沒事干,有閑功夫找別人麻煩。」

  聽到這番再正常不過的話語,他先是怔愕,接著咬著牙根嘶道:「你……根本就不傻……」

  「誰說我不傻的?」她又呵呵地笑著。

  盛永繁一臉氣急敗壞地朝周遭的奴僕們吼著:「你們……都看到了吧?是這女人先動手的……」

  「我才沒有動手,只有動腳。」冬秀裝傻地說。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來。

  望向呆愣一旁的侍妾,冬秀虛情假意地關心一下。「他好像真的很痛,你快點扶他回去歇著。」

  聞言,侍妾愣愣地點頭,「呃、是,夫人。」

  冬秀兩手拍了拍。「我的口好渴,還是先去找水來喝。」說完,她像個沒事人似的,大搖大擺的走了。

  「你給我站住!」身後響起盛永繁的怒咆。

  聽見叫聲,她嘴角往上彎了彎,一點都不覺得內疚。

  跟那些受到不白之冤而家破人亡的百姓相較,這些生來就比別人好命的豪門貴胄,是無法體會在困境中求生存的掙扎和痛苦。

  要是敢再來惹她,冬秀絕對不會客氣。

  盛永瀾才回到府裡,就聽說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自然也包括妻子踢的「那一腳」,有些不敢置信。

  「你確定是夫人動的手?」他露出少有的呆愣表情。

  只見管事憋著笑意,故作正經地拱手。「回爺的話,有奴才和婢女親眼目睹全部過程,因此千真萬確。」

  他心想那種粗野的舉動不像妻子會做的事,不過那是意外發生之前,意外發生之後就很難說了。

  見主子還是一臉愕然,管事便將全部經過一五一十的稟明。「……小的聽說是二少爺先出言挑釁,想不到最後卻吃了悶虧,這會兒正在房裡大發脾氣。」

  「他有什麼好發脾氣的?」盛永瀾冷哼一聲,不過還是移動腳步,前往二弟所居住的院落。

  待他推開二弟的房門,就聽見一連串的咒罵聲。

  「那個女人八成是想讓我絕後……我絕不會放過她的……」躺在床上的盛永繁忿怒地咆哮。

  盛永瀾沉聲低斥。「你不會放過誰?」

  見到兄長前來探望,盛永繁馬上想坐起身,不過扯到了痛處,立刻疼得臉孔扭曲。「除了那個得叫她一聲大嫂的女人之外還會有誰?他居然踢……踢我的……大哥,那個女人根本是故意的……」

  他板起臉孔說:「那得先問你做了些什麼?」

  「我、我什麼也沒做。」開口就先撇得一干二淨。「大哥,那個女人一點都不傻,全都是裝出來的,不信的話可以問當時在場的奴才,他們全都聽見了……」

  「夠了!人必先自侮,然後人侮之……」盛永瀾義正詞嚴地斥責。「你若不先出言不遜,她又怎會無緣無故踢你?」

  「大哥要相信我,那個女人根本不傻,而且比誰都還要清醒,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千萬不要被她騙了!」盛永繁對天發誓,絕對要揭穿那個女人的偽裝。

  「你都幾歲的人了,還是只會推卸責任,何時才會長大?」二弟的態度讓盛永瀾感到痛心。

  「大哥寧可相信那個女人,也不相信我?」盛永繁大感不平。

  「因為我聽到的,跟你方才所言完全不同,要我如何相信?」見到二弟被堵得無話可說,盛永瀾深吸了口氣。「你大嫂那兒我也同樣會去問個清楚,往後我不希望再見到你對她有任何無禮的言行。」

  「大哥!」見兄長轉身離去,他不禁憤懣地叫道。「你要相信我」

  跨出房門的盛永瀾緊閉下眼皮,最後還是決定踺步離去,只希望二弟能記住這次「慘痛」的教訓,不要再犯。

  接下來,他再度舉步前往妻子居住的院落。

  對子妻子的意外之舉,盛永瀾並不氣惱,因為二弟確實應該受點教訓,讓他以後知道收斂,只是……有些遺憾自己並不在場,無法親眼見到。

  這個想法讓他不由得失笑。

  來到妻子的寢房前,前來應門的婢女神色有些不對。

  「爺,夫人她……」

  盛永瀾立刻皺起眉峰。「難道夫人又不見了?」

  「夫人沒有不見,只是……這會兒正鬧肚子疼……」

  聞言,他馬上往房內走,果然見到妻子躺在床上,湊近一看,似乎真的不太舒服,額頭還沁著薄汗。

  「怎麼會肚子疼?方才吃了些什麼?」他問。

  冬秀沒有心情回答。

  要不是因為想快點把身體養壯,才有力氣逃出去,也不會拼命地吃,否則根本不會發生這種糗事。

  「你們說!」盛永瀾索性問其他人。

  另一名婢女面有難色地瞧了下擺在桌上的八、九個碟子,上頭的糕餅點心早就被人一掃而光,只剩下殘渣碎屑。

  「夫人只是吃得太多,才會肚子疼。」

  「奴婢已經拿了藥給夫人服下,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聽了她們的解釋,盛永瀾不由得順著婢女的眼光看過去,愣了一愣。「那些都是夫人吃的?」妻子以前的胃口有這麼好嗎?

  「是。」婢女老實回話。

  盛永瀾用一聲輕咳來掩飾笑意。「這些東西府裡多得是,想吃隨時都有,不必急著一次吃完。」

  「我當然知道……」冬秀嘴裡咕噥著,又感到一陣絞痛。「唔……」

  見狀,盛永瀾很自然地在床沿坐下。「我看還是請大夫來一趟好了。」

  「不用了……」她不想再喝藥。

  他伸手探向妻子的額頭,這個動作讓冬秀全身一僵,方才還有些蒼白的臉色頓時漸漸染上嫣紅。

  冬秀想起以前生病,大師兄也常這麼做,其他師兄更是輪流照顧,可是從來不會覺得難為情,這到底是怎麼了?

  「再半個時辰若還是疼,就得請大夫。」盛永瀾正色地說。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發帖狂人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生活智慧王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7-1-5 08:59: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小嘴一開一合,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你不要……對我太好……」

  「為何這麼說?」他不解地問。

  「因為……」冬秀覺得自己欺騙了人家的感情,會有罪惡感。

  盛永瀾不由得輕喟一聲。「或許你已經忘了,過去這些年來你總是抱怨我對你不好,也漠不關心,我想現在補償應該還不遲。」

  「不、不用補償,我是說真的。」她又不是真正的榮國公夫人,這麼一來,只會增添困擾。

  「在意外發生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些問題,甚至不可能說出要補償你這種話,可是意外發生之後……」盛永瀾實在無法釐清心中的感覺。「面對現在的你,卻可以坦然地說出口……」

  分明都是他的妻子,是同一個女人,卻讓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這令他不禁深感迷惑,可是也讓盛永瀾決定面對自己的心情,不想再重蹈覆轍,讓誤解再次橫亙在彼此之間。

  愈是往下聽,冬秀的嘴巴就張得愈大,完全呆住了。

  「也許這真是老天爺的刻意安排,讓咱們夫妻有機會可以從頭來過。」他是真心這麼想。

  「你……我……」冬秀張口結舌地瞪著他,將這個男人說的話又仔細地想了一遍,確定真的沒有聽錯。

  是自己讓這個男人想要從頭來過,而不是那一個「她」……冬秀臉色先是熏紅,接著又漸漸泛白了。

  不對!不對!

  這個男人的意思是妻子現在的改變讓他想要重新開始,不是因為知道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若要我說,我喜歡現在這副模樣的你。」盛永瀾輕笑地承認。

  「你不能喜歡我!」她衝口而出。

  盛永瀾一怔。「為何不行?」

  「因為我……我……」又不是你的妻子。冬秀有口難言。「哎呀!」

  他關切地問:「怎麼了?肚子還疼嗎?」

  「嗯……好疼……」她索性把被子拉高,蓋住自己的臉。

  看著妻子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盛永瀾倒也不以為意,往後有的是機會和她慢慢說。「那你好好休息,再不行就請大夫,我晚一點會再過來。」

  冬秀假裝沒有聽見,不知悶了多久,都快要沒氣了,才將被子拉下,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她卻整個人陷入心慌意亂之中。

  「他只是以為自己的妻子變得不再那麼壞,也不再那麼討人厭,所以才會說喜歡……其實並不是真的喜歡我……」她試圖說服自己。

  「總而言之,我一定要快點回到原本的身體裡頭,他們夫妻的事跟我無關……」冬秀明知不該把對方的話當真,還是會在意。「本來就無關不是嗎?」

  要是那個男人知道在他妻子身體裡頭的是別的女人,還是個殺手,只怕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也不會說什麼喜歡的話了,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就被冬秀用力搖頭甩掉了。

  「我到底是怎麼了?」

  她愈想心就愈煩,索性又把被子往頭上一蓋,決定當只縮頭烏龜,暫時不去煩惱這個問題。

  當天晚上,盛永瀾真的又來探望了。

  「聽婢女說你沒有胃口,我讓廚子熬了粥,還是多少要吃一點。」他端著碗坐到床沿說。

  冬秀連忙坐起身。「我自己來就好……」

  「肚子還疼嗎?」

  「不、不疼了。」冬秀真希望他不要對自己這麼好。

  她才接過碗,就因為燙手,差點打翻。

  盛永瀾趕緊接住。「還是我來吧。」

  「我……」冬秀不禁滿臉困窘,也只能讓他喂粥了。

  大師兄他們也曾經喂她喝粥過,可是卻不會像現在這樣,心髒仿佛就要從喉嚨蹦出來了,她將手心貼著左胸,好確定它還在原位才安心。

  他探向冬秀的額頭。「怎麼臉這麼紅?」

  「呃……這粥好燙……」

  「那我把它吹涼。」盛永瀾舀了一匙,吹了吹才湊到她嘴邊。

  冬秀一口一口地吃著粥,臉上的熱度不減反增,只希望快點吃完,好讓這個男人離開。

  終於喂完了一碗粥,盛永瀾才淡聲說道:「二弟從小便認為爹娘只疼我這個長子,而疏忽了他,所以變得自暴自棄,連書都不肯好好地念,也不想考個功名,前兩年要我去幫他跟皇上討個三品官來當,結果我不答應,他對我也就更加怨恨了,我真不知該如何打開他心中的結,若他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身為長嫂,理當管教一番。」

  「你不生氣?」

  他將空碗擱在案上。「若是能讓二弟得到教訓,那一腳也算是踢得值得。」

  「你是個好大哥。」要是換作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不過顯然還做得不夠好,不只是兄長,連相公也是。」盛永瀾不禁自我解嘲。「今天你會變成這副模樣,我也難辭其咎,不管你會不會恢復,我都會一輩子照顧你的。」

  這個男人沒有把責任推給別人,而是自己全部攬下來,讓冬秀心中對一些豪門權貴的刻板印像也漸漸改觀了。

  冬秀咕噥一聲。「又不關你的事……」

  愈是了解這個男人的長處和優點,就愈覺得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像,可是這個好對像卻不是自己能喜歡的。

  「好好歇著,我明天一早再過來。」他伸手協助冬秀躺下來說。

  待盛永瀾帶上房門離開,冬秀卻是瞪著帳頂嘆氣,真怕他再這麼對自己好,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不能心動,還是要想辦法跟另一個「江冬秀」交換回來。

  五日後

  炎熱的天氣讓人變得有些懶散。

  冬秀在樹蔭下蹲著馬步,藉此鍛煉肌肉,這些每天要做的基本功夫,若是一天不做,就全身不舒服。

  「夫人到底在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

  兩名婢女在不遠處交頭接耳的,對主子的奇特舉動既納悶又不安。

  「看來還是不行……」馬步蹲不到半刻,膝蓋就直發抖,冬秀不禁懊惱,卻也只能放棄,不再勉強。

  她用袖口抹去額上的汗水,婢女見了連忙遞上手絹。

  「……夫人用這個。」

  接過質料上等的手絹,冬秀有些不太習慣地往臉頰上擦了幾下,雖然她是個姑娘家,可是從小跟著大師兄他們長大,也粗魯慣了,自然不會這般講究。

  「多謝。」她笑吟吟地把手絹又還給婢女。

  婢女愣了愣才回道:「夫人別客氣。」

  「夫人不用跟咱們道謝。」另一位婢女說。

  冬秀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婢女不禁面面相覷,都胡塗了。

  「夫人這是傻還是不傻呢?」

  「是啊,不過比起以前,現在的夫人和氣多了。」

  「我也覺得親切多了……」

  將她們的竊竊私語全聽在耳裡,冬秀可以想像得出真正的榮國公夫人有多麼惹人嫌,那天在馬車上便已經見識過了,娶到那種女人為妻,也就難怪夫妻之間的感情不好……

  她又甩了用頭。「他們感情好不好與我何干?那是人家的家務事,我……不過是個外人。」

  沒錯!她只是個外人,冬秀提醒自己別牽扯進去。

  心中突然一動,冬秀狀似不經心地詢問身旁的婢女。「呃……這個……你們夜裡都睡在哪兒?」

  「夫人問這個做什麼?」婢女奇怪地問。

  冬秀傻笑一下。「我只是想去看一下,你們能不能帶我去?」

  因為這座府邸不只是大門,就連兩處偏門,還有後門都有人在看守,真是警衛森嚴,只得把腦筋動到其他地方。

  這才想到一般大戶人家或是官宅,奴僕所居住的地方都有出入的小門,可以通到外頭,也可以送來、送菜進來,就不信真的固若金湯。

  「夫人想看當然沒問題。」婢女不疑有他。

  她差點大聲歡呼。「快點帶我去。」

  「是,夫人。」

  成功了!早知道直接問就好,白白浪費這麼多日子,冬秀小心按捺若興奮的情緒,在婢女們的帶路下,前往下人們居住的地方。

  於是,她一邊跟著走,一邊偷偷記住地形,左彎右拐,走了一小段路,總算來到目的地了。

  這個地方的房舍較為老舊,也很冷清,自然是男女有別,各占一邊, 中間有道高牆隔著。

  婢女比了一下。「夫人,咱們就是住在這兒……」

  「夫人,這兒又髒又亂的,看一眼就好……」

  冬秀四處走動張望,就是想要找到小門。

  「哇……我不要喝……」

  陡地,女人的尖叫聲響起,讓冬秀很自然地循聲望了過去。

系統通知:簽名被屏蔽。請速依下列順序辦理更新,1.退出系統;2.重新登入;3.更新資料。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3 15:4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