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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初氏物語
「邃!!不許你這樣和我講話!我是你的母親。」
冷冷的輕呼從左邊的角落傳來。她的身影輕輕一僵,轉身看著那個方向,愣愣的發呆。那是,初的母親和初麼?她……在罵他?而且,一口英文卻那般的犀利。僅僅是五秒的遲疑,她放輕了所有的腳步,慢慢的向那堵牆靠去。草木簌動,連風和心跳都能聽見,不知道為什麼,她屏住了所有的呼吸,貼著冰涼的牆,不想突然的打擾。
「母親?這個詞彙,在我的生命裡面,沒有任何的意義。」冰涼無情的話卻震住了她的心,心裡面莫名的拉扯著,撕痛著,不知道為什麼,左邊的肋骨,莫名的疼痛了起來。就是不去看他的表情,她也知道,現在的他,一定是渾身冰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淡漠到了極致的疏離。
「你!!你別忘了,你是我的二兒子!」女人的聲音有些僵硬,低吼不再間斷。
「我沒有忘記。你也在隨時的提醒著我,我是多麼的讓你感到罪惡。」淡漠的話裡同樣的沒有一絲傷心的情緒。
「……邃……」女人似乎放低了一點點的語調,卻還是讓人感覺到語氣裡的不滿。
「不用說了,今天我就是把她帶給你看,帶給全部人看。她是我喜歡的女人,無人能替代。」霸道的話,卻讓一旁的夜離淚流滿面。緊緊摀住唇,怕自己一不小心讓聲音外流,讓他們知道了,自己就在這裡。但是心裡的痛,心裡的緊張,心裡的激動,心裡痛苦瞬間到達了心臟所能負荷的頂峰。
「不可以!!你忘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已經被我定了親,你的妻子,你的愛人,只能是宮韻!」女人的憤怒似乎並不比男人多一點,她的話裡,帶著命令,帶著霸道的不容拒絕。
夜離捂著淚,她輕輕的苦笑,是啊……他有未婚妻……他有他母親為他挑好的女人……
「那是你的媳婦,不是我的女人。」他冷冷的回話,眼眸間的冷漠淡視讓女人都退了步。
但是她怎麼會妥協在自己兒子手裡,她恨著眼,冷冷的下達了最後的命冷:「我不管你愛的人是誰。這,我一點也不關心。我只關心你的妻子會是誰。婚禮我已經在開始籌備,宮家的父母也會在下個月就來。你自己好好準備,準備結婚。」說完最後的話,她就轉了身,看著她的影子,夜離快速的躲在了一旁,用樹影遮住了自己。
但是,隨著女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她的身子慢慢的順著牆,滑坐在地上,全身無力。這一次,眼淚卻流不下來。再看著他的身影,從另一邊遠去,她去無法站立起來,追身上去。初邃……她終於知道,他是喜歡她的……但是,心裡的痛,卻沒有減少一分。頭,再次欲裂般的疼痛起來,她捧著頭,坐在那裡,緊緊的咬著唇,不想發出一聲嚶嚀。
她的生命不知道還有多長。
就在這個時候,她知道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原來也是喜歡著自己的。自己的心,像是飛到了雲端的輕雲,但是,只是一瞬,卻再次狠狠的跌下。他要結婚了……要結婚。而自己,這一副殘破的身體,更是一個未知。矛盾,糾結,痛苦,身體上的疼痛全部向她侵襲而來,再也找不到一個空隙說服自己去逃避。
「夜離?」一個輕輕的聲音卻從前面傳來,她慌忙的抬頭,只看見燈影下,有一個身影。不是特別的熟悉,但是她知道那是誰,她高貴而淡雅的站在那裡,看著夜離微微的發呆。
夜離慢慢的站了起來,不想讓自己輸人陣勢。但是,宮韻卻輕輕的微笑,沒有一絲惡意的笑容,讓她的腳步遲疑,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輕輕的點頭。
這是兩個女人第一次正式的談話。
坐在路燈下,昏黃的打照著兩個人不同風格的面容,同樣的美麗,夜離卻要比宮韻更加的惹人眼目。美麗的宮韻,從來不缺少自信,但是站在夜離的身邊,卻少了灼目的光線,讓人往往看見,都會忽視她,而只注意夜離的容顏。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剛才看見你匆忙的跑出來,我也跟了上來……然後看見了伯母匆忙走過去的身影……你是不是聽見了她和初之間的什麼談話?」宮韻問的小心翼翼,語氣間也全是和善,沒有一絲絲五年前的驕傲,任性和跋扈。
夜離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卻還是輕輕的點了頭:「我是無意間聽見他們的談話。」話語間的冷漠,直接決絕了宮韻,不想告訴她自己是聽到什麼。夜離的心裡輕輕的摸過一絲傷感,她就是自私,自私的不想讓宮韻知道,初邃的母親說了什麼……
宮韻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尷尬,反而是微笑著說:「我想,是聽到了什麼結婚之類的話吧?」
夜離的神情一閃,卻被自己快速的掩去,只是淡淡的說:「你早就知道了。」然後自嘲的微笑,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才是初邃母親心目中最中意的媳婦不是麼?早就已經定下,不容別人一絲更改的。
「初的母親,從來沒有愛過初,你相信麼?相反的,她厭惡初。」宮韻淡淡的說著自己所知道的話,早在很久以前,見到她和她三個孩子的那一瞬間,她就想要告訴她這些事情。
果不然,夜離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疑惑的看著宮韻,艱難的問出:「你……你說什麼?」連語氣間都在顫抖。
宮韻瞭然的微笑,始終沒有變換表情:「初是她的第二個兒子。但是只有初長的像她,大兒子初揚和小兒子初君都長的像他們的父親,初幕思。聽我的母親說,那是一個極其優雅俊逸的男子。他是一個中國人,是一個很棒的畫家。他的國畫在中國和國外都享有一定的地位和榮譽,而他的油彩畫更是從在中國畫界光芒初綻開始到後來的權威地位。我的母親和初的母親是很好的姐妹,在英國上流社會是一對有名的名媛。她們一樣的高傲,看不上任何的男人。知道初的父親出現。」她看向夜離,瞭然的一笑。
她看著夜離的疑惑還有質疑輕輕的點頭,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地繼續說道,「如你所想。她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母親說,那個男人的優雅不比任何一個英國紳士差,他的談吐是那麼的溫和有禮,具有上流人士都沒有的內涵。母親被他深深的吸引,毫不猶豫的愛上了他。同時愛上他的,也有初的母親--史黛拉.尤勘。她的美貌比我母親還要出色,所以她是上流名媛中最傲然的女子,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這一次,她失算了。初慕思愛上了我的母親,她們姐妹倆明爭暗鬥的開始爭奪起這個男人。最後……我的母親告訴我,初的母親懷了孕,母親知道後很是生氣,只是罵了初慕思,甚至覺得兩個女人爭奪這個男人很是不值得。母親一氣之下嫁給了父親,也就是初慕思的好友,宮氏集團的總裁。本是因為賭氣而結婚的母親,還是慢慢的忘卻了那個男人的情,愛上了對她百般溫柔的父親。可能就像是母親自己所說的,她只是喜歡初慕思的風度,不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所以當初才會一點也不信任他,才會那麼快的愛上了父親。」
夜離輕輕的吞嚥著口水,繼續的聽著宮韻緩慢的講著這場纏綿的故事:「初慕思是個很負責任的男人,他和初的母親結了婚。但是他只是一個畫家,在大多數的眼中,藝術家都是有著怪癖的男人,史黛拉的家族在英國有著一定的地位,他們是英國貴族後裔,所以從他們生下來開始就比別人多了一份優越感。而尤勘家族更是鄙棄外國的畫家,特別還是亞洲來的男人。史黛拉很是愛著個男人,似乎用了全部的生命去愛。她挺著大肚子毅然的離開了家族,帶著自己的那一份尤勘的股份和丈夫來到了意大利落葉生根。初慕思是一個很有錢的男人,但是他完全不適合開公司理財。史黛拉又是一個事業心重的女人,希望丈夫可以在商界嶄露頭角,她要初慕思淡離畫壇,投身商界。初慕思為了她就慢慢的放棄了畫畫,投身了商界。但是,他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商界的男人。在生下初的時候,初慕思帶著自己的行李離開了她,暫時的逃開了他們的家,把初氏財閥全部留給了初的母親史黛拉。那個時候,我的母親和初的母親已經和好如初,因為我的母親覺得,一切都沒有必要了,那些爭執,那些執著都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初的父親的出走讓初的母親極其怨恨,而且她將這一切怨恨都歸咎於初的身上。從初生下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沒有抱過他。初和她一樣,有一頭金色的頭髮,她告訴我的母親,她一看見初就會想起她背叛家族的事情,她害怕看見初,看見了初就像是看見了自己,想起自己的罪惡,她痛苦難熬。初在她極其冷漠的對待下長到了一歲,直到我的出生,史黛拉知道母親生了一個女兒,非常的高興。她說她要贖罪,要減少自己的罪惡感,這樣初慕思才會回來。她的想法很偏激,但是母親沒有辦法拒絕就答應了她。後來……我見到初,可能是冥冥中的注定,從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他這個小哥哥。喜歡他抱,雖然他從來不抱我……呵呵。」宮韻卻有些苦澀的笑著,像是宿命般的注定,他從小就不喜歡她。應該是……他從來沒有喜歡的東西。
「哥哥和初,還有羅凱傑,木村他們四個是在幼兒園認識的,因為都是豪門家族,所以都讀的一個幼兒園。他們四個一樣的傲然,但是最冷漠的初,只有我和哥哥知道,他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性格。初的母親從小就告訴他,他有一個未婚妻……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那麼的討厭我。他討厭他母親為他安排的一切,他的母親更是從來都不會問他的任何意見,做著一切事情。直到七年前……初慕思回來了。他滿身狼狽的回來,只是停留了半個月,就和史黛拉徹夜深談,告訴初的母親他要離婚。他沒有出軌愛上別的女人,而是他愛上了現在的生活。出走了十幾年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過清心寡慾的單身生活。初的母親瘋狂的哭喊,給我母親打了電話。初慕思知道我的母親要過來,就急切的要馬上離開。他提著行李,行色匆匆,連多的一夜也沒有停留就要離開。初揚,就是初邃的哥哥,史黛拉和初慕思的第一個孩子知道了立即開車去追尋。但是……途中出了車禍……就那麼去世了。那個時候,初揚才剛剛結婚兩年,孩子一歲而已。史黛拉沉浸在了悲痛中,這個時候……有一個噩耗傳來,初慕思的飛機失事……連屍體也難辨清楚。我的母親對我說過,初慕思在第一次離開家的時候,給母親打過電話,他告訴我母親,他不愛史黛拉,他和史黛拉之間有了第一個孩子全是史黛拉的設計,他是受不了內心的煎熬所以才選擇離開。他對不起的人,就是初邃。我的母親才決定要將我配給初邃……史黛拉連連遭受打擊,一病不起。這個時候也發現了自己有了第三個孩子,那是初慕思和初揚去世後,她唯一的希望。也就是初現在唯一的弟弟,初君。初的母親將全部的愛傾注到了這個孩子身上,但是那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她答應了初的要求,給他三年的自由時間,回到中國上學。那是第一次,她答應初的事情。也就是這唯一的意外,他遇上了你。」宮韻扭頭看向她,夜離的心早已就猛烈的糾結,原來,初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沒有父親,只有一個從來不愛他的母親……似乎,沒有人在乎他。
「但是他知道,他的母親依舊在派人監視著他,從來沒有間隙。那個時候的我們都是年少輕狂的,不知道珍惜這兩字是為何物。所以,他才會想要利用你來表現他的叛逆。但是,他小瞧了你,你是那麼的特別,你是那般的像一股溫泉注入他的心房。給他做飯……為他受盡委屈……那些別人從來沒有為他做過的事情,雖然是小事,但是一定,對他來說都是最溫暖的事情。初是一個極其冷血的人,連他父親和大哥去世的時候,他也沒有掉一滴眼淚。可是他為你流過淚……你知道麼?在以為你離開人世的時候……」一句話卻哽咽在宮韻的喉間,夜離更是蒼白了臉的傷痛。
舒了一口氣,她繼續未完成的故事:「而我,更是被嫉妒沖暈了頭。看見那麼不一樣的你,我慌了,亂了,我只知道,初是我的。命中注定,他是我的。我和他的母親一樣,從來沒有想過初的想法,我們都只是顧著自己的意願不停的去傷害他。直到你的離開……他那麼慌亂的樣子,真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見。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在他的臉上看見那樣的表情,似乎失去了一切的緊張失措。為了留住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我不服輸,我和他協議,我會扮作他表面和氣的未婚妻,做給他的母親看,而他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尋找你。他不知道,或許他是知道的……我愛他,但是他不愛我。我知道,從他兩次車禍,我都知道……他愛的人,只有你。夜離,今天我告訴你這一切,不是為了宣揚自己是多麼的偉大,自己是多麼的愛他,我只想告訴你,請你……不要傷害他。我知道,你也愛他,甚至不比我少一分一毫。」因為,她會為了初而生下三個孩子,這麼大的勇氣,自己不一定會有。從那個時候開始,宮韻就已經退出了這場不屬於她的愛情。
她站起了身,看著夜離輕輕的點頭微笑:「我走了。」淡然的轉身,卻用了最大的力氣。一步一步的向淡然的煙霧中走去,想要風淡雲輕的飄然。在夜離看來,她是那般美的一個女子。看著宮韻遠去的背影,她慢慢的站直了身影,轉身快步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初邃,我要找到你,告訴你,我愛你。
但是,穿越遍了大半個校園,裙帶和腿間都帶了微濕的露珠。腳也崴了,疼痛難耐的只好坐在凳子上,路燈打了滿頭的晶瑩,螢火蟲輕輕飛舞,在這已經算是深秋的季節。她抬頭,看著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螢火蟲,心房微微抽痛。
原來……初是那麼的辛苦。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那麼的辛苦。像這些螢火蟲一般,只有黑夜才能照亮它們。而他……是不是也在黑夜裡舔舐著自己的傷痛?
「離兒。」遠處,傳來淡漠的輕喚聲,她輕輕抬頭,透著朦朧的月光,看見站在月光下的他。一身淡漠襲著清淡的月色,越發顯得修頎而高挺。她莫名的流了淚,心裡面溢滿了酸澀的味道。突然好想念他,即使他站在不遠處,也是那般的想念。
看著他一步步的走近,她慌忙的擦著眼淚。他的腳步一頓,立即加快的走了過來。
「你怎麼了?」他冰涼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觸落臉頰上的淚漬,輕歎。
「沒事。」她搖了搖頭,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抬頭看著他的臉,雖然的眼神如故,但是她再也不怕,「我沒事。就是突然想哭,眼淚自己莫名其妙了……」
他卻盯著她,不說話,只是眼神裡寫滿了淡漠的不信。
「其實……我,我是腳崴了。」她低下頭,說不出來自己是知道了那麼多的事情。她不想讓他以為,她是在心疼他,可憐他。
他卻低下身,逕直將她抱了起來。她一聲輕呼,抬頭看向他的眉目。清雅中那麼的俊逸。這個男人,是她一見鍾情的男人。她愛他,愛的轟轟烈烈,接近了瘋狂。而她,終於是知道,他不是對她全然無意的。這是一件讓她多麼欣喜的事情,但是這個時候的她,卻完全的笑不出來。千言萬語,她抱著他的頸,只化作了一句:「初,我愛你。」
抱著他,想要給他淡淡的溫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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