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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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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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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警告

    這場火足足燒了一夜後才慢慢地熄滅。

    夏阮徹夜未眠。

    一大清早六子便急衝衝的跑了回來,杜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聲點。」

    「我……我說杜若妹妹。」六子滿頭大汗,氣喘如牛,「這事……不好……不太好。」

    杜若聽了之後,神色不動的點了點頭:「六哥等等,小姐這才……」

    杜若話還未說話,夏阮便打開了門,看了一眼六子和杜若:「你們進來吧。」

    夏日的清晨沒有晌午的炎熱,偶爾吹過來一絲清涼的風,卻沒有讓大汗淋漓的六子覺得舒爽。

    其實夏阮一直在想,朱砂這次到底會如何做。

    朱砂是個高調又可怕的人,昨夜的大火是誰下的手,她完全不需要考慮便能知道是誰。

    「小姐,我去打聽了。」六子看了一眼夏阮,嗓音壓低了一些,「這次北郊大火,燒死了不少人,而且……」

    六子說了一半,便不敢繼續言語了。

    那個場面六子慶倖是他去看了,而不是夏阮去了。

    他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流浪,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可是看到那個場面的時候,六子多少還是有些震驚。這場大火已經被判定為普通的走水,只是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蓄意的,更可怕的是……

    「怎麼?你說吧。」夏阮對朱砂的手段,聽了不少,所以這次六子會詫異,她覺得一點也不奇怪。

    朱砂若是不殘忍,那麼他便不是朱砂了。

    六子想了想,才閃爍其詞道:「大爺和大夫人都死了,因為死的人太多,所以……」

    「所以找不出屍首嗎?」夏阮接了六子的話,似笑非笑,「還是說有其他的事情?」

    六子抬起頭瞪大了眼看著夏阮,他都沒有說完。夏阮便猜出來其中一些事情了。

    天還沒有亮,六子便聽了夏阮的吩咐去了北郊,因為這件事情夏阮不方便親自出面,但是她需要知道那邊的情況,所以這個事情便交給六子去辦了。夏阮知道,就算重生之後很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樣了。但是她在看人心上,卻更透徹了一些。

    六子看似憨厚莽撞,其實他在很多時候上,都會比別人多一些心思,而且身手不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六子見敷衍不過去了。神情帶了一絲尷尬。嗓音壓低了一些:「這次溫縣丞說,大概死了一百二十餘人,這些人大部分以前是在夏家大爺宅子裡做過事的,只是不知為何會突然去了北郊。而且。這次的屍首被燒的面目全非,但是有兩點可以肯定。這其一便是,大爺和大夫人都已經西去,只是大夫人死的太慘烈了一些,她的肚子都被……其二便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可能不在這群人當中……溫縣丞說只是可能,暫時還不確定。」

    夏阮聽到了這裡心裡一沉,便不再開口說話。

    大伯母的死法倒是像極了朱砂的手段,夠狠夠毒。

    不止大伯父和大伯母遭殃。連以前和朱砂有過來往的人,都葬身在這場火海之中。而且若是夏清雅和夏清荷都活著的話,那麼肯定會在朱砂的身邊。其實她根本不用去溫縣丞這兩人有沒有葬身火海,因為朱砂若是留下了這兩人,就絕對會來告訴她的。算是一種警告。

    這事情,她如今已算多少明白了一些。

    「這事你不用問下去了。」夏阮吩咐了六子,將事情又說的更詳細了一些,「這會咱們屋裡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看著,所以不動聲色才是咱們應該做的。」

    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死,周圍的人自然會想到是她做的,昨夜她在安靈寺出現,多少可以讓人少懷疑一些,畢竟最後有人認出了她。

    朱砂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讓她承擔這個罪名。

    所以她乾脆什麼都不做。

    這個時候說多是錯,做多也是錯,她裝作若無其事,這樣或許壓力會小一些。

    等六子從屋子裡退了出去之後,杜若給夏阮端了一杯熱茶:「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瞧瞧?」

    杜若懂醫術,她的醫術自然不比衙門裡的仵作差,所以她判斷出夏清雅和夏清荷在沒在人群裡,是非常簡單的。

    「不必,我已經說了,我們什麼都不做。」夏阮沒有接過茶盞,只是吩咐道,「擱在桌上吧。」

    杜若聽了依舊一臉擔心。

    夏清雅和夏清荷不死,來日誰也不知道她們會做出什麼,所以此時的杜若更是忍不住看了幾眼夏阮,想要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

    夏阮倒是忍不住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就算我這兩位堂姐沒死,她們也興不起什麼風浪,我不屑去留意她們,明白了嗎?」

    杜若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阮,她雖然不懂夏阮的意思,卻也沒有開口。

    夏阮沒有和杜若過多的解釋,因為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她不動手殺了大伯父和大伯母,是因為她覺得髒了她的手,而且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生不如死才是最那些罪人最大的懲罰。

    就算夏清雅和夏清荷不死,那麼她們現在也必須要換一個身份,在大秦想要重新換一個身份生活下去,雖說不是難事,可她們骨子裡的東西是完全改變不了的。

    而且朱砂不是一個善類,他覺得可以利用的人,若是讓他覺得沒有用處的話,那麼那些人絕對會死的更慘烈。

    朱砂這次明顯是來陷害她的,若是她還裝作對事情有興趣的樣子,在外人的眼裡便是她做賊心虛。她何必進了朱砂的圈套,她只要什麼都不做便好。

    因為夏阮知道,溫家這次再不出手,來日溫家想要高升,就非常的困難了。

    所以夏阮根本不用擔心夏清雅和夏清荷會給她帶來如何麻煩的局面,若一定要說擔心,她更擔心的是如今三舅的事情。

    血雨腥風的一年也快到了。

    這是建廣帝勤政多年來,最可怕的一年,死傷無數。

    夏阮緩緩的歎了一口氣,如今便要看母親的決定了。

    一切如同夏阮所料,接下來的幾天不少人就開始將夏家大爺的死怪罪在夏家二爺的身上,甚至還有人說夏家三爺的死,其實也是夏家二爺做的。這讓身子剛剛恢復的夏富成氣的又躺了回去,整日湯藥不離手。只是夏家依舊沒給反應,日子該怎麼過照樣怎麼過。

    不久後,溫老爺便放出了一個消息,那麼就是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屍首,不在這群人裡面。

    這樣東陽縣不少人就在猜測,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為什麼能逃出這場火災。

    一時間謠言紛紛。

    有人說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其實是勾搭上了北蕭的人,所以才會對自己的父母下了毒手,想要陷害夏家二爺。更有人說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其實是嫁給了蕭康聞。

    這謠言越傳越詭異,到了最後竟傳到了蕭康聞的耳裡。當日蕭康聞聽到了之後,氣的當夜又摔了不少東西。

    這次蕭康聞出醜,蕭康志趁機做了一些事情,讓蕭康聞更是措手不及。

    昔日兩位互相信任的兄弟,卻變成了仇人一般。

    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夏阮正在給茶花施肥。

    蕭九這些日子一直沒有再送東西過來,夏阮多少覺得有些詫異,事後想想也覺得畢竟她已經婉拒了別人,不送東西也是正常的。

    只是這滿院子的茶花,依舊讓她愛不釋手。

    「小姐,這天太熱,您歇一會。」杜若在一邊開口勸道,「這些事情讓杜蘭來做便好了。」

    夏阮笑了笑,手下的活依舊沒有停了下來,從前她雖然喜歡茶花,卻也沒喜歡到這種的地步。

    杜若剛開始幾日也勸過她,後來見她不回答,杜若便也不再開口。

    對於夏阮來說,照顧這些茶花也算是個不錯的活。

    杜蘭在一邊點頭道:「小姐,這些活讓奴婢來做便好,而且……小姐你當真不想聽聽北蕭那邊的事情嗎?」

    這些日子北蕭那邊鬧的是人仰馬翻,據說還傳到了大皇子的耳裡。

    杜蘭覺得這絕對是報應,可她家小姐倒好,反而不聞不問,似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這讓杜蘭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何。

    「他們如何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夏阮停了手裡的活,想了想才問,「南蕭和東蕭有動靜嗎?」

    杜蘭搖了搖頭,有些費解的看著夏阮:「這倒是沒有,不過南蕭據說最近在鬧分家呢,蕭九公子估計都快愁死了。」

    杜蘭的一句話,讓夏阮差點失手掐掉了茶花,還好杜若在一邊反應快,喚了一聲:「小姐……」

    夏阮心一驚,露出疲憊的神色:「有些累了。」

    杜若嚇的趕緊走到了夏阮的身邊,接過手裡的東西,便扶著夏阮進了屋子。

    夏阮這才剛坐下,外面六子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這是怎麼了?」夏阮從杜若的手裡接過冰鎮銀耳粥,有些好奇的看著六子,「有話慢慢說。」

    六子驚慌失措的從手裡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只見裡面放著兩枚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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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進京

    這兩枚簪子,外人不認識,夏阮卻是知道的。

    這是外祖父親自留下的東西。

    她們堂姐妹四人皆有一枚。

    這兩枚帶血的簪子,想也不用想便知道是誰特意送來的。

    「丟在門外。」夏阮神色不變的吩咐道。

    六子點了點頭,便趕緊跑了出去。

    夏阮一邊嘗著冰鎮銀耳粥,一邊在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朱砂果然和從前一般高調。

    不過她將這東西丟了,朱砂想必也會看見。

    這次夏清雅和夏清荷沒死,在外面傳言也是各有各的說法,她沒有留心去打聽,可這些消息卻經常聽到杜蘭和六子在說起。

    這兩人也是擔心她的安全,才會如此的謹慎,夏阮覺得這兩人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因為有人會告訴她,到底是什麼樣的結果。

    「小姐,您……」杜蘭想要開口安慰幾句,卻不知從何開口。

    這個時候翠柳從外面走了進來:「小姐,夫人說讓你過去坐坐。」

    這些日子李氏一直不見夏阮,夏阮自然知道母親是想自己好好的靜靜,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去京都的事情。她尊重母親的選擇,若是母親決定去,她便陪著母親一起去京都。若是母親不願意去,那麼她便在東陽縣和母親繼續生活。

    不過夏阮知道,母親會給出不會讓她失望的答覆。

    夏阮將碗擱在了桌上,起身後朝著母親的屋子走去。

    要進京都看似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其實對於夏阮來說,卻是最複雜的事情。

    三舅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江家其實……

    夏阮想到這些,覺得有些無奈。

    她緩緩地進了屋子,杜若和杜蘭留在了屋外,只有翠柳跟了進來,給夏阮沏了一杯茶。

    李氏最近臉色紅潤。似乎夏富成的病情,已經讓她不放在了心上一樣,夏阮多少也安心了一些。母親如今這樣,其實是很好的。

    「今日你三舅又來信了。」等翠柳出了屋子後,李氏才緩緩地開口,「他催我們趕緊入京,說已經在那邊給我們置辦了宅子,離你外祖父的府邸很近,我們過去便好。」

    李氏是用商量的口氣和夏阮對話,顯然是在問夏阮的意思。

    其實三舅會做這些。夏阮一點也不意外。

    三舅就是這樣的人。說一不二。而且這事情。看來也有外祖父的意思。

    在京都置辦一件宅子,還要離成國公府近,先不說價格,這樣的事情肯定會驚動外祖父。夏阮想了想。才問道:「母親想去嗎?」

    「我想去,可是……」李氏的心裡依舊會害怕,她害怕回去後見到親戚朋友,更害怕見到何翠,「我只要一想到我回去看見她,要喊她一聲娘我就……」

    李氏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能喊的出口,那樣的女人怎麼能配她喊一聲娘。

    夏阮自然明白李氏在想什麼,按照母親的性格的卻是喊不出來。只是夏阮覺得,這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要對付何翠非常的簡單……

    何翠這些年其實最害怕見到的人。便是母親。

    如今何翠的日子不如母親想的那麼好,所以何翠才要在外面繼續故作風光樣子。可若是母親回去了,何翠的心裡肯定會難受,卻依舊要做出大方的樣子,還要面對她這個突然出現的外孫女。何翠一定會更不舒服的。何翠愛外祖父,夏阮一直都知道這點,但是夏阮更知道,何翠如今根本沒有得到外祖父的愛情,她其實是最可憐的一個人。

    若是母親想要報仇,就應該在這個人的面前出現。

    「娘親,你為什麼要害怕她呢?」夏阮安慰李氏,輕聲道,「你如今已不在李家族譜內,回去自然不用喊她娘,你只需喊她一聲太太便好。就算娘親你不在族譜內,三舅和外祖父對你依舊會和從前一樣的,你放心吧。」

    李氏如今不在李家的族譜內,她的事情早已經和李家沒有關係了。

    可是在不在族譜內又有什麼關係?

    三舅和外祖父對母親的感情依舊不會變少,會難受的人不是母親,而是何翠。

    何家的輝煌已不如往昔,如今的何家無非就是靠著何翠。

    若是何翠自己都亂了方寸,到時候何家會如何,是顯而易見的。

    李氏歎了一口氣,等了半響才試探問了一句:「可你父親這病,現在動身好嗎?」

    夏阮挑眉看了一眼母親,這個時候母親居然還在擔心父親。

    她不懂母親心裡的想法是如何的,她以為母親早已經放下了,可如今……

    「我和他夫妻一場,若是我走了,誰來照顧他?」李氏說這些的時候,面上全是愁容,「可是我帶著你父親一起去京都的話,你三舅肯定會不高興的,你外祖父也是……可我又不能不管你父親,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李氏只要一想到這些,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雖然是放開了一些,可她卻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丈夫死在自己的眼前。就算不愛那個人了,可照顧那個人太久了,想要改掉這個習慣,真的有點太難了。

    夏阮對母親的選擇有些無可奈何:「那母親想如何做?」

    「我想帶著你父親一起,可……」李氏說的吞吞吐吐,她比誰都清楚自己三哥的性格。

    夏阮想了想答道:「那就帶著吧,我跟三舅說。」

    李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女兒說的話,她瞪大了眼露出驚訝的神色,她一直以為女兒會和翠柳一樣說她太心軟。

    這件事情其實李氏早已在私下和翠柳說過,當時翠柳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夫人,你這是瘋了……」

    翠柳跟在李氏身邊多年,有的時候說話完全有些口無遮攔。

    不過翠柳當時也是為了李氏好,所以她立即添了一句,「老爺這些年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三少爺更是討厭姑爺,夫人你這樣做,不是給三少爺難堪嗎?你這是……你要替小姐想想啊,如今大爺出了這樣的事情,來日誰還敢上門來提親?你都不知道外面怎麼說的……」

    翠柳說完這些話,立即就紅了眼眶。

    這些日子外面的事情,翠柳多少也聽到了一些。

    眾人都在傳夏家二爺有利害的靠山,這夏家三小姐更是了不起,連北蕭的兩位公子都看不上,溫家老爺更是恨不得巴結這夏家。

    這樣的話看似對夏家有好處,讓人都害怕夏家,可實際上卻也說明了,東陽縣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是不能跟夏家提親的。

    夏阮入秋便及笄,這如今親事都沒訂下來,再高貴又如何?嫁不出去來日也是個笑話。

    翠柳不明白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所以才會急著將這些事情說出來。

    聽了翠柳的話,李氏眉頭皺成了一團。

    一邊是她的丈夫,一邊是她疼愛的女兒,要怎樣做才是正確的呢?

    李氏想了想才跟翠柳道:「那我去了便回來?」

    「夫人你到底在想什麼。」翠柳當時就氣的跳腳,再也顧不得身份,「三小姐如今這樣都是為什麼?東陽縣還有人敢上門提親嗎?若是小姐去了京都,有三爺照顧的話,她一定會覓得如意郎君。可在東陽縣這個地方,你要她怎麼辦?你明知道你去了京都小姐會陪你去,可是你在東陽縣的話,小姐也會陪著你回來的。夫人,你是想毀掉小姐嗎?」

    翠柳的一句話,說的李氏啞口無言。

    李氏不想讓女兒毀在了自己的手裡,可李氏也不得不承認,若不是她的亂來,女兒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李氏越想越愧疚,忍不住哭了起來。

    夏阮見母親流淚,趕緊掏出手巾遞了過去:「娘親,你這是怎麼了?」

    李氏哭的厲害,嗓音哽咽:「是娘親對不起你,是娘親沒用……若是娘親死了,或許你……」

    「胡說,娘親你再胡說,阿阮可就真的不理你了。」夏阮一邊安慰母親,一邊握住了母親的手,「你要帶著父親也是對的,免得女兒落下這不孝的名聲。咱們不是和外祖父住一起,所以也不必擔心外祖父會說什麼。大不了咱們去看外祖父的時候,不帶父親便好。」

    李氏聽了之後,心裡更是內疚的厲害,她覺得自己當真不配為人母。

    夏阮倒是不介意帶上父親,正如她自己所說,若是她不帶上父親,當真會落下這不孝的名聲。

    三舅那邊倒是好說,只是外祖父那邊需要費一些心思了。

    李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辛苦你了,阮丫頭。」

    夏阮笑了笑,柔聲回答母親:「不辛苦,女兒應該幫娘親分憂的。」

    等和母親一起用了晚膳之後,夏阮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準備寫信。

    杜若在一邊給夏阮研磨,她多少有些好奇三小姐是怎麼想的。

    帶著老爺一起去京都,這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夏阮似乎看破了杜若的想法一樣:「帶不帶其實都是一樣的,杜若不管他做錯什麼,在外人眼裡,他也是我的父親,所以帶著也是不礙事的。我現在寫一封信,你等會便交給六子,讓他今夜送到南蕭蕭九少爺的手裡,切記一定要小心不要讓外人看見。」

    杜若瞪大了眼,喃喃自語:「蕭九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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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付出

    其實在前幾日,夏阮便已經開始考慮這些事情了。

    南蕭二爺如今鬧著分家的事情,早已在東陽縣傳遍了。

    蕭九的情況如何,夏阮的卻不知。

    可她卻又想多知道一些——

    杜蘭告訴夏阮,院子裡的茶花若是不精心照顧,是絕對養不到如今這精緻的模樣。

    夏阮想了想,略微有些無奈。

    蕭九是個喜歡將事情做的完美的人,這些必定是他親自動手。

    當年在安靈寺,她不過跟母親說了一句:「這安靈寺的茶花真好看,娘親來日我們也養一些。」

    稚嫩的話語,卻落入了別人的耳裡。

    她只要一想到,少年在不分晝夜,這些年來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顧這些茶花,只是因為她無意中的一句話,心裡便多少有些難受。

    重生至今,夏阮一直想將自己置身事外,很多事情在她的眼裡,都會覺得波瀾不驚。若是如今有人這般討好她,她的心裡肯定會有懷疑,可蕭九在不知她是成國公外孫女的情況下還一直幫她,甚至還送了這麼名貴的茶花來,她多少也會有些感激。

    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

    夏阮落筆之後,才回答杜若的話:「是的,讓六子徹夜送過去。」

    杜若眼裡帶著一絲疑惑的點了點頭。

    夏阮其實多少是有些擔心南蕭如今的情況……

    蕭九是外祖父是誰,夏阮從前不知,如今更是不知。只是蕭九跟她說的事情,她一直都在考慮……

    真的要南亭來往嗎?

    夏阮將信交給了杜若之後,便熄燈躺在了床上,卻沒有立即入眠。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提醒蕭九。

    她只要想到前世見到蕭九的樣子就會覺得害怕,若是這一世他再和前世一樣狼狽該如何?那個人那一日還好是遇見了她,若是不遇見她的話,或許就會葬身在郊外了。她不敢想像。這個人若是死在她的面前的樣子,所以她在去京都之前,一定要在這個事情上幫一把蕭九。

    想著想著,夏阮便漸漸地入眠。

    第二日一早,六子便又帶回來一封信。

    夏阮打開信件的時候,卻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

    少年的字比她寫的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蕭九寫的東西,多少和她想的差不多。

    這個人的自尊心,和從前一般。

    她提議插手南蕭的事情,蕭九在信中很婉拒了。而且還告訴她。說南亭過些日子會來找她。

    蕭九說的很清楚。南亭這個人是可以相信的一個人,所以她不必太費心。

    這個時候的蕭九還在考慮她的事情,夏阮不禁揉了揉眉心……

    「六子,前些日子王管事跟我說。南蕭那邊也有人在丹陽縣賣南家的莊子和鋪面。」夏阮喚住六子,想了想才問道,「你查清楚了那個人是誰了嗎?」

    前些日子王管事來信說丹陽縣那邊突然出現了南家的人,他有些不放心,問夏阮要如何處理。

    當時夏阮便讓六子過去問清楚了事情。

    這個事情當時夏阮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覺得南蕭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趙南柯的影響。

    但是如今想起來,她卻不再這樣認為了。

    朱砂和南亭都是很厲害的商人,他們的眼光都是獨一無二的。朱砂這個人做事狠毒又不給人退路,可依舊有不少的人找他做生意,這就可以看的出來,朱砂給人的利益的卻是很多。所以才會有人,不惜一切也想要和朱砂做生意。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南亭是朱砂的對手,還是讓朱砂很頭疼的一個人,所以南亭的眼光自然是差不到哪裡去,甚至可以說,南亭比如今京都南家掌權的小少爺厲害多了。

    若是南亭在蕭九的身邊的話,多少會和他提起南家的事情。

    六子想了想才回答:「南蕭那邊的人,好像是叫老陸,他……」

    其實這個事情六子當時查了很久只查到了這些,其他便再也沒有多少線索,只能知道這個人是南蕭的人,但是具體是誰的手下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老陸?」夏阮開始在腦海裡思索,想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出現過,可是想她想了很久,卻依舊沒有想起,從前聽蕭九提起過。

    她這次必須要謹慎來處理這個事情,若是蕭九手下的人,她可以不動色聲的幫一把,可若是……

    六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的加了一句,「但是小姐這個人很奇怪,王管事說他從不碰咱們想要的東西。前段時間,沒有人咱們莊子上的東西,這老陸還在私下買了不少呢。而且,最奇怪的便是這老陸和趙家一直在爭莊子,據說還爭了一段時間了。可最後趙家那位少爺,還是讓了出來了,據說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夏阮眼前一亮:「小溪地那邊的莊子嗎?」

    六子聽了有些怔住:「是……是呀。」

    夏阮聽到六子的回復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現在敢肯定,這個老陸肯定是蕭九手下的人了。

    小溪地那邊的莊子其實是非常有價值的,但是她沒有動手,因為這裡面有兩個原因。其一,那邊的地有價值,這是周圍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她不想太過於高調。其二,那邊的莊子是南家賣的最貴的地方,她覺得自己手裡的銀子太緊,不能花在那個地方。

    雖然有些遺憾,可是她也要量力而行。

    不過那塊地,的卻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趙南柯會看中也證明趙南柯是有眼光的,不過趙南柯會輸在蕭九的手裡,這倒是讓夏阮多少有些意外。

    她從前根本不知道蕭九會做生意……

    或許這一世很多東西會變得不一樣。

    「你去告訴王管事,若是老陸對大溪地那邊的鋪面有興趣的話,咱們就不要去摻合了。」夏阮想了想,又說了一句,「這個事情要做的小心一些,不要讓他們看出來端倪,而且……而且,你讓王管事多留意一下老陸最近做那些事情。」

    六子有些疑惑:「小姐。您這是……」

    「你照我的話去做,記得這話要親自告訴王管事。」夏阮沒有和六子多做解釋,因為有些事情解釋的太大,反而會讓六子給王管事表達錯意思。

    六子見夏阮這樣,便沒有再開口,慢慢地退了下去。

    蕭九不虧是蕭九,在做事情上,總是出乎她的意料。

    聽了這些事情,她反而覺得多少有些心安。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和三舅說母親進京的事情。

    母親即將臨盆,在情緒上似乎也是越來越激動。很多時候都顯得不安。

    母親不會安。這在她的意料之內。

    杜若說母親這一胎定會早產。所以母親心裡肯定有些焦急,當年母親生下她的時候,足足生了三天三夜。如今母親想起那個時候的日子,或許心裡會有些害怕。她的心緒不寧,會胡思亂想也是正常的。

    夏阮動手研磨,開始動手給三舅寫信。

    這次進京自然是要帶著父親的,第一是為了安撫母親的情緒,第二是她有這個必要。

    她若是不帶父親入京,來日必定會背上不孝的名聲。

    而且對於夏阮來說,父親以後還有其他的……

    在很多時候她不得不心硬,因為若是她一心軟,很多事情便不在她的控制之內。

    夏阮心裡憂心。而在南蕭宅子裡的蕭九心情卻不錯。

    他看著桌上的信,唇畔掛著淺淺的笑。

    老忠進屋的時候,看見蕭九的樣子,多少有些吃驚:「三少爺?」

    這些年老忠跟在蕭九的身邊,他早就習慣了三少爺總是帶著笑的樣子。只是老忠知道三少爺平日裡的笑和如今的是不一樣的。

    平日裡的三少爺,笑的時候總是有些虛假和冷意,可如今的笑卻讓人覺得溫暖。

    「嗯?何事?」蕭九笑的眉梢都透著春風,「事情辦妥了?」

    老忠點了點頭:「老奴已經讓人將信送給老陸了。對了,三少爺……咱們前些日子從夏家買來的那些東西,當真是……」

    老忠忍不住想埋怨,蕭九少爺如今做生意正是缺錢的時候,卻去買了夏家的東西。

    這個事情還是讓老陸去辦,夏家那位三小姐怎麼可能知道,老陸這個人做事謹慎。而且,就算三小姐查到了老陸,也不可能知道老陸是三少爺手下的人,這畢竟是林家送過來的人。

    「等再過幾個月,到時候低價賣出去吧。」蕭九笑了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一樣,「你去告訴老陸,要小心一些,別讓人起了疑心。」

    老忠的想翻白眼,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三少爺這些年來,從未做過一件虧本的事情,可如今居然……

    蕭九倒是沒有留意老忠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道:「她當真說過,只願嫁給舉人?」

    老忠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蕭九在說什麼:「是的,這是小的聽五少爺和九少爺談話裡的時候親耳聽到的,可是……」

    「嗯,你幫我告訴母親,今年的秋闈我會去。」蕭九淡淡的答道。

    可就是這樣的一句話,驚的老忠猶如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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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再見

    老忠有些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三爺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了。

    二少爺鬧著要分家,可三少爺如今這個樣子……

    不急不緩,似乎是將自己置身事外一樣。

    「三少爺這個時候你做這樣的決定……」老忠想要勸上一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他知道,蕭九既然已經做了這個決定,那麼就不會改變。

    多說無益。

    似乎明白老忠想要說什麼一樣,蕭九只是淡淡一笑,俊俏的容顏上多了一分柔和。

    他嗓音低沉:「老忠,二哥要自尋死路,我又何必攔著他。」

    蕭九的一句話,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了,他如今對蕭韶文的看法。

    無論是南蕭、北蕭還是高高在上東蕭,他們都是蕭家的子嗣,更是昔日十一皇子秦允成的親人。他們想要逃離這個命運,就必須有讓當今聖上刮目相看的本事,不然以後也會是死路一條。

    這次他的二哥蕭韶文吵鬧要分家,不願意繼續安分,那麼又和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別?

    當今聖上絕對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束縛了自己,那麼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低頭多看一眼這些螻蟻。

    老忠歎了一口氣:「林老爺前些日子傳話來,說是讓你回去看看,三少爺你看這個事?」

    「秋闈過後我會去看他。」蕭九想了想,薄涼的唇挑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這事你先不要和母親說,她會煩惱。」

    老忠點了點頭,心裡多少有些傷感,這些年來若不是三少爺護著林姨娘,也不知道林姨娘會淒慘成什麼樣子。

    從林姨娘當初嫁入蕭家開始,這一切就註定變成沼澤之地,步步深陷。

    蕭九只是看著桌上的東西,微微發怔。

    夏阮這邊收到六子的帶回的消息。已經是三日後了。

    六子一臉抑鬱的樣子,看的夏阮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姐你都不知道王管事他……」六子帶著一起幽怨的語氣,看上去委屈極了,「他說我太笨了,是不是帶錯了話。」

    王管事會懷疑六子的話也是正常的,丹陽縣那邊事情,夏阮一直都很在意。可如今突然說要放手讓一些莊子和鋪面出去,王管事肯定多少就會懷疑,是不是六子帶錯話了。

    這個還當真不能怪王管事有疑心。

    杜若來了宅子裡後便養了不少的鴿子,夏阮便和王管事用飛鴿傳書。確定了這些話是她說的之後。王管事才沒有多說什麼。

    夏阮淡淡一笑:「這事是我不小心。應該帶信物,不然也不會這樣。」

    六子一見夏阮這樣說,頓時不敢接話了。

    畢竟這事也怨不得夏阮,只能說王管事做事太小心了一些。

    過了一會六子才開口:「小姐。王管事讓我問你……四小姐要怎麼處置。」

    夏阮挑眉,一臉平靜的樣子:「她又怎麼了。」

    「王管事說四小姐去了莊子上總是打罵婆子和丫鬟,上次還將朱媽媽的額頭打破了……」六子說起這些的時候,多少有些無奈,「前幾日還哭著鬧著說要死在莊子裡,又是跳河又是懸樑自盡,這鬧的莊子上的人都……」

    夏阮沒有多少意外。

    夏雯若是能安分在莊子上好好的生活,她才會覺得有些奇怪。

    這些年來其實夏雯的性子多少有點和大伯母相似,她以為她這樣做。就可以博得母親的同情心。可是夏雯忘記了,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一旦超出了這個人預想的結果,那麼再多的寵愛。也會被磨滅的乾乾淨淨。

    夏阮思索了一會,才答道:「告訴王管事,若是四小姐要再鬧下去,那麼就別管她。她想要跳河也好,想要懸樑自盡也罷,甚至她若覺得這些都不好,想要喝毒藥,那麼就給她一瓶鶴頂紅。她要做什麼,不用攔著。還有,給朱媽媽拿二十兩銀子,告訴朱媽媽不用對她太客氣,若是她再這般無理取鬧,就把她餓上幾天。」

    六子聽了夏阮的話,瞪圓了雙眼。

    夏阮沒有和六子解釋,因為她知道夏雯做這些,只是做個樣子,是不可能真的去尋死。若是真的想要尋死,又何必鬧的雞飛狗跳,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委屈似的。

    若真心想要求死,一定會走的安安靜靜……

    她重生過一次,在她的眼裡只要活著,這些事情或許都不算事情。

    就算被大伯母壓迫也好,被北蕭逼的無路可退也罷,這些都不算是讓她覺得絕望的事情。

    六子點了點頭:「小的知道了。」

    等六子退出去了之後,夏阮才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臉上帶了些沉思。

    其實她最擔心的問題,也是六子說的問題。

    母親和三嬸的感情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夏雯就這樣在莊子上,來日夏雯還會出現在母親的身邊。若是夏雯現在自尋短見,或許對夏阮來說,也可以少不少的麻煩。但是夏雯這謝話,明顯不過是說說而已。既然夏雯想要或者,她就不會讓夏雯過的好。

    她不是一個大度的人,昔日夏雯的話語一直在她耳邊縈繞。

    這個時候翠樓從外面走了進來,笑容滿面。

    「三小姐,奴婢有事跟你說。」翠柳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三少爺來信了,說是讓夫人帶著姑爺去京都。」

    翠柳怎麼也沒想到三少爺會同意讓夫人帶著姑爺去京都。

    這些年來翠柳跟在李氏的身邊時間最久,她多少也知道李長風的性格,這個人雖然總是笑著,可是下一刻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麼。這一次的事情,多少有些出乎李氏和翠柳的預料,畢竟……

    夏阮倒是沒有多大的意外,這裡面的蹊蹺她自然是明白的。

    她寫信給三舅說的很清楚,而且三舅自然也看明白了裡面的意思,所以才會允了下來。

    想到這些夏阮問翠柳:「東西都收拾妥帖了嗎?母親這些日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翠柳撇了撇嘴,笑容淡了一些:「夫人身子很好。小姐你也不說說夫人嗎?老爺他……你都不知道老爺這些日子說的那些話。若是給三少爺聽到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惹多少事情出來。而且何家那位又是一個喜歡找事的,到時候小姐你……奴婢不知道小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夫人說什麼你都說好。」

    翠柳多少替夏阮有些委屈。

    這些年她一直跟在李氏的身邊,看著李氏的轉變,心裡擔心極了。

    夫人都這般懦弱,來日外人又怎麼看待小姐。

    可是有些事情和性格,當真是不可能會改變了,夫人小的時候被保護的太好,嫁到了夏家之後。一直都各種退讓。從未想過要好好的面對眼前的困境。若不是因為蕭家的事情。夫人或許就會這樣一直軟弱下去……翠柳覺得夫人這樣不好,可她一個做奴婢的,偶爾放肆勸上幾句,又怎麼能日日動口說夫人的不是。

    「翠柳。你跟在我母親身邊多年,她如何想的你再明白不過了。」夏阮笑了笑,壓低了嗓音,「你是最懂她的人,你又何必問我。」

    從李氏嫁給夏富成開始,她想要的生活其實就是很簡單,她想要一個家,恰好夏富成可以給她,而且她那個時候天真的以為夏富成不會娶妾。

    所以等她放棄了所有和嫁到夏家的時候。卻不是她想的那般。

    李氏從前為了丈夫活著,現在又是為了女兒活著……

    女人的一生其實都差不多,只是看誰比誰更理智一些。

    翠柳見夏阮這般說,便沒有多言,過了一會才道:「小姐。咱們真的要離開這裡了嗎?我怎麼也沒想到,我還有離開這裡的時候……自從我陪著夫人出了李家,我就一直在她的身邊,這年我怨過也難受過……」

    翠柳的感歎讓夏阮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想這些做什麼,去了京都之後,你和王三就要個孩子吧。」夏阮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我讓杜若給你開些藥……翠柳,你不能不要孩子的。」

    翠柳為母親付出的太多了,如今的翠柳早已不是當年的翠柳,可連孩子都沒有一個。

    翠柳聽了這話,差點哭了出來:「小姐,奴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以後有我呢,你可以安心一些。」夏阮的話語很誠懇,「這些年辛苦你了。」

    夏阮話音剛落,翠柳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了。

    她不敢要孩子……

    翠柳的想法其實夏阮都知道,翠柳害怕自己有了孩子之後,王管事和王三就會喊她不要繼續在母親的身邊。這些年來,翠柳在王家的壓力也很大,翠柳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母親。

    夏阮握住了翠柳的手:「你要好好的,以前我當你是姐姐,以後還是……」

    夏阮重生之後,便一直不敢想自己再次踏入京都會如何。

    可這一次,她又要再次去面對,那些讓她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人。

    從前,是帶著夏雯狼狽的進了京都。

    如今,有母親陪在身邊,還有外祖父和三舅……

    其實,一切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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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新宅

    從東陽縣到京都,路途並不算遙遠。

    因為要顧及李氏的身子,所以不得放慢了速度,足足走了六日才到京都。

    李氏一路上總是有些擔驚受怕,夜夜噩夢。

    夏阮提前讓杜若準備了安神的湯藥,以備不時之需。

    要說心情最高興的,莫過於夏富成。

    這些日子他似乎想開了一樣,整日和賈黑有說有笑。

    夏阮瞥了一眼父親,並不多言。

    父親打的什麼心思,她自然是知道的。

    這一次父親想的不過是,若是進京都了,那麼就可以找更高明的大夫來給他治腿,到時候他又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且他現在還可以跟人炫耀,自己娶的妻子是成國公的嫡女,這樣的事情估計是很多人沒有想到的。

    士農工商,父親是最低的商家,這京都的人又怎麼能看起他?

    白日做夢。

    夏阮看著賈黑的憂愁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賈黑這是庸人自擾。

    馬車進了京都之後,很快有人來接應。

    這人便是李長風身邊的侍衛薛武。

    薛武一路領著馬車到了京都北城。

    「小姐,到了。」薛武在外面說道。

    夏阮下馬車看到眼前的宅子,微微發怔。

    大秦的皇城在南城,附近住的皆是皇親國戚,比如成國公府便在離宮門不遠處。東城是其他的官員居住,而這北城則是商賈家。

    可眼前的大陽胡同……

    薛武見夏阮不說話,以為她不舒服,開口道:「小姐可是身子不適?」

    夏阮斂了心神笑了笑:「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李氏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瞧見眼前的宅子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喃喃自語:「這是大陽胡同啊。」

    北城離南城雖有些距離,可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腳程。而且這大陽胡同周圍的宅子,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到的,住在這裡的商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比如大秦如今最厲害的商賈大戶——南家。

    進了宅子之後,便見兩個婆子和帶著一群丫鬟、小廝迎了上來。

    一群人行了禮,為首的一個婆子剛要說話,便讓夏阮出言打斷:「我母親一路勞累,如今需要歇息。宅子裡的事情等會我會來安排,明日一早便叫齊了人來前廳。」

    婆子們支支吾吾,半響也沒回答出一句話來。

    夏阮唇畔的笑意漸漸地變冷,她看著薛武道:「看來我這個小姐的話,這些人也不肯聽。薛武,麻煩你轉告三舅。這些人我不要了。」

    夏阮話一出。婆子和丫鬟們一起跪在了地上:「老奴知錯了。老奴明日一早便讓人都來前廳。」

    薛武看著夏阮的神情,又多了幾分凝重。

    宅子不算太大,但是格局很精緻也很講究,夏阮看完之後。便回海棠苑歇著了。

    杜若端了茶水進來,看著夏阮揉著眉心,忍不住安慰道:「小姐,你先歇一會?」

    夏阮搖頭。

    她粗略的算了算,這裡的婆子加丫鬟足足有四十多人,雖說這些人在三舅眼裡,這些人並不算多。但是她們現在的身份又哪裡需要這麼多的下人?

    這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何翠安排的。

    一開始這些婆子便給她下馬威,準備在門前就將規矩講給她聽。何翠似乎早已認定母親性子軟弱。不會反抗,卻不想被她反將一軍。而且這些婆子丫鬟來日的月例銀子肯定是夏家來出這些錢,何翠看似做的不錯,貼心的準備了這麼多人來伺候,但是實際是想給了夏阮一些壓力。

    薛武是三舅身邊的人。自然已經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到時會將這個事情稟告給三舅。

    其實夏阮從未打算過讓三舅出面來處理這件事情,畢竟朝堂上的事情已經夠讓三舅煩惱了,如今後宅的事情都要讓三舅來操心的話,那麼她也太沒用了一些。只是有的時候,她不得不敲山震虎。

    「杜若你去將我們隨身帶的東西放進庫房裡,然後盤點一下宅子裡的東西,這些事情要你親自做。讓六子去將銀票去換成現銀,明日我有用。」夏阮皺著眉頭吩咐完,又添了一句,「你讓杜蘭跟在母親的身邊,那邊暫時不要讓這邊的丫鬟過去伺候。」

    夏阮不得不小心一些,何家這些年來一直在擔心何翠不能懷上李家的子嗣,所以這次母親的到來,對何家來說是一個壞消息。

    杜若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等杜若退下,夏阮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海棠苑離母親住的影竹苑很近,而且這裡很安靜,院子裡已經擺放好了她帶著的茶花,滿園芬芳。

    夏阮微微發怔,她不知以後會不會再和蕭九遇見。

    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她搖了搖,然後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才拿起擱在一邊的帳本繼續看了起來。

    王管事和柳昌元這些日子的忙碌是值得的,下個月她就會有豐厚的收入了。

    一切又要重新開始,她反而感覺得心應手。

    等到第二日,杜若還在伺候夏阮梳洗,便聽到外面有腳步聲。

    「小姐,是管事的柳媽媽來了。」杜若問清了之後,才對夏阮輕聲道。

    夏阮挑眉,然後微微一笑,便讓柳媽媽進了屋子。

    杜若繼續給夏阮梳理髮髻,動手十分的熟練乾脆,珠花和簪子都是杜若精挑細選的,十分精緻。

    過了一會一個圓臉的婦人走了進來,她對著夏阮福了福身,很恭順的樣子。夏阮瞧了微微頷首:「柳媽媽可是有事?」

    柳媽媽笑了笑,言語裡帶著幾分誠懇:「給小姐請安,本來昨兒就應該來見小姐的,可三爺讓人吩咐說小姐和夫人一路勞累需要歇息,老奴便不敢打擾小姐。今兒老奴想小姐肯定是歇息好了,便趕緊過來給小姐請安……」

    夏阮一聽,淡淡的笑了笑,和氣道:「柳媽媽既然是屋裡的管事的,自然是外人要懂規矩一些,只是這人都來了吧?在前廳候著了?」

    「小姐你這是?」柳媽媽有些疑惑。「莫非要夫人要訓示?」

    夏阮的笑漸漸的斂了一些,轉過身子後靜靜的看著柳媽媽,瞧的柳媽媽心裡發怵。

    這哪裡像是小商賈家出來的小姐,這……

    過了一會夏阮才緩緩地道:「母親如今有了身孕,如今我說什麼,你便怎麼做。若是柳媽媽做不好,那麼我可以換會做的人來做。我想三舅肯定也沒意見,柳媽媽你說呢?」

    柳媽媽一聽,額頭上竟有了冷汗。

    「老奴知道了,老奴即刻就去辦。」柳媽媽說完之後。便走了出去。

    此時的柳媽媽想起剛才夏阮冷若冰雪的容顏。就又走的快了一些。順著抄手遊廊迅速的走到了大廳。

    「柳媽媽這小姐個什麼樣的人?」

    「柳媽媽,小姐可好說話?」

    「柳媽媽,小姐脾氣可好?」

    ……

    周圍嘰嘰喳喳的聲音讓柳媽媽頭疼不已,她忍不住歎氣:「等會你們都小心一些。這小姐看起來和善,可實際上卻是一個不好說話的。規矩不要亂了,本分一些,不然到時候被怎麼趕出去的都不知道。」

    柳媽媽的一句話,讓身邊的幾個婆子臉色大變。

    此時陳媽媽冷哼了一聲:「柳媽媽我說你膽子越來越小了,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商家的小姐,跟我們能比嗎?而且這屋裡夫人都沒說話,又怎麼能輪得到她。這些年來我們在成國公府伺候了太太這麼多年,如今她還敢給我們臉色?當真是……」

    「哎呀我說陳媽媽。你可就別添亂了。」柳媽媽此時急的直跺腳,「你雖是太太身邊的人,可你要想想啊,這宅子是夏家的,如今這宅子裡誰說了算?我瞧著老爺是個斷了腿的。這夫人又是一個沒主意的,這還不是小姐說了算。而且你都不知道,她剛才說話那個樣子。」

    陳媽媽是何翠從何家帶來的人,自然說話也就比柳媽媽硬氣很多。

    當年李氏嫁到夏家之後,成國府裡的下人幾乎都換了一遍,柳媽媽也只是略微聽了到了一些風聲。

    「是嗎?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小姐多厲害,這是太太給的宅子,自然是太太說了算。」陳媽媽不屑的看了一眼柳媽媽,「虧三爺還喊你來做管事媽媽。」

    對於柳媽媽做這宅子裡的管事媽媽,陳媽媽多少有些不甘。

    明明論閱歷和處事都應該是她,可如今……

    想到這裡,陳媽媽更是懶得多看柳媽媽一眼。

    ……

    此時的夏阮正陪著李氏用早膳,這裡的膳食並不太合她的胃口,她為了怕李氏多心,多少用了一些。

    這個時候的她早已經在盤算,等一會要怎麼處理這些人。

    「翠柳,你一會陪在小姐身邊。」李氏瞧著夏阮出神的樣子,對翠柳輕聲道,「你從前在我身邊也跟了好些日子,等會你知道怎麼做嗎?」

    翠柳點了點頭:「夫人,您放心,奴婢知道。」

    這個時候夏阮抬起頭看著李氏笑了笑:「娘親,這些小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從前她的酒樓足足有百來人,她都可以管的妥妥帖帖,這些下人不過是小菜一碟。

    只是……來日又要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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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立規矩

    此時天光大亮,夏阮才緩緩地走進了大廳堂。

    這大廳堂雖然不如從前平陽侯府的宏大,但比起夏家宅子裡的大廳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夏阮看了看,大廳堂內早已密密麻麻的占滿了人。

    她剛坐在了紅木大椅上,柳媽媽趕緊從一邊的小丫鬟手裡接過茶盞,擱在夏阮的身邊的桌上。

    陳媽媽笑了笑,便從人群裡站了出來,她穿的比其他人光鮮不少:「老奴給小姐請安,稟小姐除了前門留一個人看門,其他人都來了。」

    柳媽媽的臉色頓時便有些難堪。

    這些明明都是她做的,可如今陳媽媽卻來搶她的風頭。

    夏阮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開口。

    夏阮心裡很清楚,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外祖父和三舅皆知母親和何翠不和,如今何翠雖說表面上是李家的老太太,可實際上……

    外祖父這些年從未進過她的房內,她和三舅早已鬧的有些尷尬。這裡面的古怪,夏阮多少沒有想明白,畢竟三舅那樣聰明的人,是不應該讓何翠來安排這邊的下人。

    夏阮琢磨,這裡面多少有些問題。

    此時柳媽媽再也忍不住了,她開始和夏阮介紹。這些人分別都是做什麼的,最後還特意的說明了,那些人是老太太安排的,那些人是剛買進來的,聽的陳媽媽臉色發白。

    夏阮頗為賞識的看了一眼柳媽媽:「老太太送了人過來?」

    「是的小姐。」柳媽媽反應很快,她就差將那些人的名字說了出來了,「這些人都歸陳媽媽管。」

    夏阮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這本是老太太的好意,可這宅子實在不用這麼的人,陳媽媽你晚些帶著這些人回去吧。明兒我會去請罪。」

    這話一出站著的人多少就有些亂了,每個人的反應皆有不同,有震驚的,有偷笑的,還有不知所措的。

    陳媽媽從未想到夏阮一回來便這樣不給老太太面子,畢竟老太太可是成國公夫人。

    她氣的咬牙切齒道。言語裡帶著一些高傲:「前些日子老太太吩咐老奴,說小姐是個脾氣和善之人,有沒在大宅裡住過,這宅子裡的事情自然略有不懂的地方。昨兒,老爺在病中都不忘囑咐老奴,一定要好生伺候小姐。」

    陳媽媽這一句話,讓柳媽媽額頭又冒了些冷汗出來。

    因為是個明白人都能聽懂陳媽媽話裡的意思,她說的雖然客氣,但是話語裡卻帶著威脅的意味……她已經將老爺都搬了出來了,那麼誰又敢說什麼?就如陳媽媽所說。這宅子雖是夏家的。可出錢的人可是李家的人。而且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李氏再已不在李家的族譜內,她早已和李家沒有任何關係。今日李家出錢給夏家買宅子,那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又哪裡能讓這個小姐挑三揀四的。

    翠柳在一笑冷笑道:「陳媽媽好大的口氣。這話是說給誰聽的。這宅子的地契在我家小姐手裡,你們是夏家的奴才,小姐就是將你們賣出去,老爺也是不會說什麼的。我自小在李家長大,深知老爺和三爺是個明事理的人,又怎麼會讓小姐堵心。」

    陳媽媽一驚,看著翠柳的眼神多了幾分怨恨。

    「老奴不敢。」陳媽媽趕緊跪了下來,紅了眼眶,「老奴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又是自家人,所以老太太才讓老奴來伺候小姐,若是小姐讓老奴走,那麼……那麼老太太一定會責備老奴處事不周。」

    陳媽媽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姐居然這麼果斷,雖然私下早已知道老太太和李氏關係不融洽。可誰也不敢說的太明白。

    這次置辦宅子是三爺親自動手,可這些奴才卻是交給了三太太來辦。這些年三太太和老太太的關係越來越好,江家想要保住宮裡那位的后位,光靠李家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三太太才會將這個事情交給老太太辦,希望能讓老太太出氣後,在何家幫江家美言幾句。

    這些事情三爺和老爺皆是不知……

    陳媽媽多少聽聞一些,昔日三爺將李氏當做稀世珍寶一樣疼愛,絕不會讓李氏受半分委屈。就算最後李氏不在李家的族譜內,三爺依舊對這個妹妹多有照拂。

    可夏阮如今這麼一鬧,這事不就鬧出來了嗎?

    不止三太太要遭殃,連老太太都要被訓斥。

    夏阮盯著陳媽媽:「這事我說了我會親自上門跟老太太賠罪,陳媽媽你又何錯之有?我必定會多謝外祖父這般細心,不過是些小事情,卻還要親自叮囑你。」

    陳媽媽當時嚇的眼淚簌簌落,因為她知道剛才的話,不過是嚇嚇夏阮罷了。

    陳媽媽以為,夏阮是托了李氏的福才能來京都,自然是要小心一些。如今李氏都沒有說什麼,夏阮自然更不敢說什麼。

    老太太會派陳媽媽來,自然是希望李氏和夏阮過的不好。但是無奈三爺已經指定要讓柳媽媽來做管事婆子,不然昨日陳媽媽一定會讓夏阮更難堪,不止是站在門口盤問那樣簡單。

    夏阮如今說這些話,自然是說到了陳媽媽的心裡。因為夏阮若是跟老爺提起這些,那麼她……

    陳媽媽腸子都悔綠了,這老太太明明說李氏性子軟弱,夏阮的性子是隨了李氏,也是個好拿捏的人。可誰知道是這般……

    最讓陳媽媽擔心的是,夏阮一點也不給老太太面子,那麼這氣老太太自然是要撒在她的身上。

    陳媽媽越想越害怕,她不能回去。

    「小姐,老奴不能……」陳媽媽把心一橫,「若是小姐不懂規矩,便應該去問問夫人。老奴做的再不是,老奴也是老太太送來的,夫人見了老太太都要……」

    「夠了。」

    夏阮想都沒想,就打斷了陳媽媽的話。

    她此時的笑容全部斂去,眼裡帶著寒意,嚇的陳媽媽已經忘了哭泣。陳媽媽越來越不明白,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為什麼會有這般厲害的威懾力。

    屋子裡一片寂靜,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自己被盯上了。

    夏阮盯著陳媽媽,過了一會才道:「老太太當真是體貼人,不知的還以為送你們來是伺候母親和我的人,可今兒我一看,送來全是一堆活祖宗。」

    「老奴不敢。」陳媽媽嚇的又哭了起來。

    夏阮這些日子一直趕路,早上的膳食又不合胃口,身子早有些乏了。

    此時她只能強撐著道:「我既已說明,這宅子裡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而我也會親自跟老太太賠罪,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駁我。陳媽媽,我原先還打算讓你送回去這些人之後便留下你,可現今看來我卻是不能留著你。我吩咐的事情你都敢頂嘴,這宅子裡以後誰又敢使喚你?等會你自己回去吧。」

    陳媽媽此時不敢再說,她如今說什麼在夏阮的眼裡都是錯的。

    說多錯多。

    翠柳看著夏阮的樣子,多少有些高興。

    她以為小姐會奈何不了陳媽媽。

    這樣的小姐,哪裡像是平日裡總是笑著說話的人,冷的讓周圍的人不得不低頭。

    夏阮見陳媽媽不再反駁,才又端起茶盞輕呷:「這是夏家的府邸,不再是你們從前在的李家,這裡是我和我娘親說算。從今兒開始,若是你們不願意繼續在宅子裡呆的,我可以讓你們都回李家,絕對不會阻攔。你們那些人想要跟陳媽媽走的,現在可以站出來了,若是晚了,可就別怪我了。」

    「小姐,奴婢無能,奴婢想跟陳媽媽離開……」夏阮話音剛落,就有小丫鬟跪了下來。

    「奴婢也是——」

    接著又跪了十幾個丫鬟,夏阮卻神色不變,繼續問:「還有嗎?」

    見沒有人回答,夏阮將對杜若吩咐:「這接下來的人都繼續在夏家宅子裡呆著,其餘人讓陳媽媽帶走。杜若你去將昨日我讓你換的銀子拿來,這裡繼續在夏家做事的人,每個人賞十兩。來日若是伺候的好,這月例銀子就多一倍。」

    夏阮說完之後,剛才跪著說要和陳媽媽走的丫鬟更是臉色慘白。

    眾人早已聽聞夏阮是小商賈戶出生,這裡的月例自然不如李家,若不是陳媽媽一再保證,她們又怎麼會來這裡呢?如今陳媽媽一走,這些跟著陳媽媽來的下人自然不敢多呆,夏阮給了她們機會走,她們自然要抓住,趕緊回李家才是正確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夏阮出手居然這般闊綽。

    直到杜若開始給留來的發銀子的時候,她們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就算離開了夏家,回到了李家,她們這些人不過也只是三等的下人。

    夏阮沒有理會這些人,她此時渾身覺得乏力,對怔住的柳媽媽說了一句:「我的院子派幾個從外面買進來的小丫鬟,夫人和老爺那邊派懂規矩的過去,這些事情你和翠柳來安排。明白了嗎?」

    柳媽媽點了點頭:「老奴明白。」

    到了如今,誰還不明白,這宅子是夏家的人,如今也就是眼前這個小姑娘說了算。

    柳媽媽開始佩服自己,剛才沒有做出和陳媽媽一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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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宅內

    夜漸漸地深了。

    屋內羊角宮燈早已點上,只是何氏此時的心情沒有因為柔和的燈光好上一些,反而是覺得頭疼欲裂。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要你何用?」何氏氣的差點砸東西,「一個小丫頭都收拾不了,你說說你的腦子都去哪裡了?別哭了,哭的我頭疼。」

    陳媽媽跪在李氏的面前,滿臉淚水:「老太太,這事當真不怪老奴,三小姐刁鑽刻薄,還拿老爺來威脅老奴,老奴這也是沒辦法了,她畢竟是小姐。」

    陳媽媽本以為自己找了個好差事,卻哪裡知道,自己卻給自己找了一條找死的路。

    何氏聽的直揉額頭,這個丫頭真的有這般厲害?能讓陳媽媽如此的頭疼。

    李氏和她從前關係不錯,她當年利用李氏,也是因為李氏這個人生性單純,她說什麼都願意相信。此時的何氏揉了揉眉心,她原本以為李氏還和從前一般好應付,才敢如此給李氏下馬威,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李氏居然敢這樣做。

    何氏想了想才緩緩道:「那個小丫頭?叫夏阮?」

    陳媽媽點了點頭,將面上的淚水抹去:「回老太太話,是叫夏阮。今日你都不知,這丫頭是如何說話的,她簡直不把老太太你放在眼裡。而且,她還點名說讓老奴帶著老太太您送的丫鬟回李家,你說她這不是……不過她說,明兒會過來給你賠罪。」

    「哼,賠罪?我看她是過來耀武揚威吧?」何氏聽了這話多少也有些氣,不看僧面看佛面,夏阮這樣做不就是等於狠狠打了她一耳光。何氏本想給李氏好看,卻沒想到被李氏的女兒反將一軍,「不過下賤的商家出身,能讓她們來京都還能住在大陽胡同,這是她們的福氣。我明兒倒是要看看,這個下賤的丫頭到底多厲害。一股子銅臭味,還真把自己當貴族小姐了。」

    何氏對夏家自然是不屑的。

    之前在李長風開始置辦宅子的時候,何氏多少有些震驚。而且李知涯還在暗中問過她,這些年可否想李長月。

    當時的何氏有些震驚的看著李知涯,卻不得不笑著回答:「怎麼會不想,說起來我和長月曾經還是最好的朋友,只是現在……」

    「是嗎?這樣最好。」李知涯咳嗽了幾聲,淡淡地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兒,無論她做錯什麼。也是我和唯一的女兒。」

    何氏當時聽了這話差點哭了出來。李知涯這些年就算和她睡在一起。也不願意碰她。她都不知道這些年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尤其是當李知涯告訴她『我唯一的女兒』,何氏便知道,自己是沒有希望為李知涯誕下一子一女。而且如今李知涯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也是時日無多,可從未擔心過她來日會如何。

    何氏越想越委屈,她當年是為何要嫁到李家來。

    這些年在外面她的風光,無非都是這些年來何家一直給的銀子撐著,李知涯並沒有讓她來管宅子裡的事情,尤其是李長風娶了江家那位,她的日子便也更難過了。何氏突然想起了她和李知涯成親的那晚,那人俊朗無雙,垂眼看著她:「何翠你滿意了嗎?來日你會更滿意的。」

    想到這些。何氏又紅了眼眶。

    李知涯不讓她好過,她又何必讓李氏和夏阮那個下賤的丫頭好過。

    陳媽媽在一邊止了哭聲,膽怯的問道:「老太太明日要怎麼做?」

    何氏看了一眼陳媽媽,不虧是她從何家帶來的人,一下就看出來了她的想法。何氏對著陳媽媽道:「你過來些,聽我的安排。」

    ……

    李家會鬧成什麼樣,夏阮當真一點也不擔心。

    這事三舅和外祖父本就不知這件事情,若是何氏鬧大了,那麼也是何氏倒楣。

    何氏和她母親本就不和,所以夏阮沒必要讓何氏心裡舒服,而委屈了母親。她將態度擺明一些,也好讓下人知道,她和何氏是不可能和平共處的。

    雖說她如今不會住進李家的宅子裡,可不代表來日她不在李家偶爾住上幾天,何氏要給她好看,她何必又給何氏笑臉。夏阮唯一擔心的便是外祖父的病情,所以明日她打算帶上杜若去瞧瞧。

    其實夏阮早已想好,若是母親真的不願意來見外祖父,那麼她也會來見上一面的。很多時候夏阮覺得這個外祖父其實也有些可憐,他一步步的領著李家走到如今高的位子上,而且這些年來外祖父在外祖母去世後,雖然娶了何翠做繼室,卻再也沒有碰過何翠。

    有的時候,有些人一定要自己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外祖父知道自己的心裡是喜歡外祖母的,可如今人已經不在了,再多的深情外祖母也是看不見了。

    「小姐,我讓杜蘭給你做了銀耳桂圓羹,你多少吃一些。」杜若有些擔心夏阮,因為此時的夏阮臉色有些蒼白,一路的勞累又沒吃上多少東西,讓夏阮此時渾身乏力,「這是從東陽莊子上帶來的東西,你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

    夏阮淺淺一笑,接過杜若遞過來的碗。

    她嘗了一口覺得這東西很適合她的胃口,便又多吃上了一些。

    這府裡的的廚子沒有做過這些東西,做出來的東西自然不適合她的胃口,不過杜蘭經常伺候在她的身邊,做的東西倒是讓她胃口大開。

    夏阮很快便將碗裡的東西吃的乾乾淨淨,還有些意猶未盡道:「還是杜蘭做的東西好吃。」

    杜若見夏阮吃了東西,也輕鬆了一些:「若是小姐愛吃,我便讓杜蘭多做一些給您吃。」

    「不用。」這個事情夏阮早已考慮過,「你給王管事寫信過去,讓鄭嬸從莊子上送幾個會做飯的婆子過來,這邊的東西當真不合我的胃口。而且,這廚房裡一定要有咱們的人,畢竟這些人我都不太相信。」

    杜若有些愣住,她看著夏阮,認真道:「奴婢知道了。」

    杜若和杜蘭不一樣,若是杜蘭在身邊,必定會問夏阮為什麼。

    今日送走的這些人,只是何氏身邊一些人,那些不過是膽小又貪戀富貴的。還有的人何氏的人自然在她身邊……

    她不可能在一日內看透人心,所以才會吩咐柳媽媽去安排,起碼柳媽媽比她多懂一些。

    給下人銀子無非就是想收買人心,這些人出來做事無非就是想賺些銀子養家糊口,跟家那不是跟呢?

    過了一會,夏阮才問杜若:「母親那邊的丫鬟可派了過去了?杜蘭怎麼說?」

    「奴婢去瞧過了,那邊的丫鬟都派了過去了,翠柳姐姐說會注意一些的。」杜若拿起空碗又道,「咱們這邊的丫鬟都是年紀小點的,估計是剛從人牙子手裡買來的。奴婢晚些會教她們規矩,小姐您放心。」

    杜若將這個事接了過去,夏阮自然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她如今能信的人不多,杜若便是其中一位——

    夏阮想了想,又囑咐了一句:「這事先不急,你也好好的歇息一下,明兒你跟我去看外祖父。父親那邊依舊讓賈黑跟著,讓六子去帳房那邊跟著學些東西。來日我準備把帳房的活也分給六子一些。」

    等廚房和帳房都是她熟悉的人,那麼夏阮才可以真的睡一個安穩覺。

    杜若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可是小姐,你明知道六哥他……」

    夏阮聽了杜若的意思,也露出一絲笑:「那也要學著點,就算不學著點,也好讓帳房的知道,咱們有眼看著那邊呢。」

    要說武藝這方面,六子是非常的有興趣的,可是要說管理帳目這些賬的話,六子就和王三是差不多了。其實夏阮打算等丹陽縣的事情處理好了,便讓柳昌元進京都來管理帳房,而且她算了一下,到時候杜蘭的年歲也差不多了,可以許配給柳昌元了。

    兩人前世相愛,奈何身份懸殊太大,最後沒有走到一起。

    夏阮只要想到柳昌元死後,杜若像是失了魂的樣子,心裡就酸的厲害。

    她從未體會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所以不懂杜若最後是用怎麼樣的心情,帶著柳昌元的屍首回東陽縣那個小地方的。

    前世他們有緣無分,彼此錯過。若是他們這世還相愛的話,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兩人再錯過。

    「小姐您還餓嗎?」杜若看了看手裡的空碗,有些擔憂道,「奴婢再給您弄點吃的?」

    夏阮擺了擺頭,露出一絲疲憊的樣子:「不餓了,杜若你今兒不用在這邊守著了,派個小丫鬟過來便好。明兒你還要陪我去見外祖父,你好好的也好好的歇息一夜吧。」

    杜若點了點頭,便緩緩地退了出去。

    夏阮覺得渾身乏力,又打了一個哈欠,明兒她要和母親一起去見外祖父。

    說起來,這一世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昔日來自己酒樓裡那位慈祥的老人。

    而這位老人,是她的外祖父。

    有些事情她一定要盡全力保住,至於何氏……

    有些報應該來還是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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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外祖父

    成國公府坐落在京都南城,與十二王爺的府邸比鄰而居。

    夏阮看著眼前的朱漆大門,多少有些怔住。

    這府邸竟比昔日的平陽侯府,看上去更氣勢磅礡一些。

    李氏臉色發白,手顫抖的厲害。

    夏阮扶住母親:「娘親莫怕。」

    李氏看著女兒的樣子,點了點頭。

    這次他們沒有走角門,李長風早已讓人從正門迎了出來。

    李長風會這樣做,明顯是做給何氏看的。

    就算李氏不在李家族譜內,她依舊是成國公唯一的女兒,也是他李長風最心疼的妹妹。

    進了宅子後,李長風在大廳堂裡等著李氏和夏阮,他眉眼棱角分明,歲月的痕跡在他身上似乎沒有任何痕跡一般。他瞧著李氏的時候,露出笑容:「三妹,歡迎回家。」

    李氏聽了這話,頓時紅了眼眶:「三哥,我……」

    「都回來了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李長風今天心情不錯,站在李長風身邊的婦人這個時候也走了上來,對著李氏也笑了笑。

    李長風指著婦人道,「這是你三嫂。」

    李氏淺淺一笑:「三嫂。」

    夏阮跟在母親的身後福了福身:「見過三舅母。」

    江氏也跟著笑了笑:「三妹這孩子真懂事,長的也標誌,叫夏阮是吧?」

    夏阮抬起頭,回了一個笑臉。

    江氏長的明豔動人,這個樣子的江氏看上去華貴極了,她的姐姐是宮中的皇后,丈夫又是當今聖上身邊最得寵的人。這個樣子的女人,應該是會滿足現在的生活的,可實際上江氏卻從未滿足過自己現在的生活。這些事情她一直掩飾的好,所以沒有人發現她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李長風經常忙於朝堂上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時間多和江氏多說些什麼。這些年來江家的壓力都在李長風的身上,江氏剛開始還略有自責。可後來她也就漸漸地的習慣了李長風對她的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一樣。

    江氏話音一落,李長風的笑容就深了一些:「是呢,這是我的外甥女叫夏阮,很乖巧的一個丫頭。」

    江氏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很乖巧,長的也好看,像極了五妹。」

    夏阮這是第一次見到江氏,但是從前她多少聽說過江氏的事情。

    江家看上去是皇親國戚,可實際上這些年皇后越來越不得聖心。更沒有為聖上誕下子嗣。若不是因為李家。或許皇后早已被廢。可江家對李家絲毫不知道感恩戴德。而是覺得李家占了自己的便宜。若不是因為他們是皇親國戚,李長風又怎麼可能得到皇上的賞識。

    江家最後的下場,夏阮不敢去想,但是她不希望看著眼前俊朗的三舅變成最後那個樣子。

    沒有任何感情的存在。

    「三妹你跟阿阮跟著我來。我帶你們去見父親。」李長風介紹完屋裡的人,便帶著李氏和夏阮離開,一邊走一邊解釋,「我家那個不懂事的東西,已經幾日沒有回來了,等改日我帶他上門去瞧你們。」

    李長風說的『不懂事的東西』便是李長風的兒子,李蘭生。

    外面皆傳成公國喜梅花,這宅子裡種了不少梅樹。可一路走來,夏阮反而見到不少梨樹。

    她多少有些詫異的看著院落外。若有所思。

    李長風見到夏阮這樣,言語裡帶著一絲苦澀:「這裡種這些梨樹是因為你外祖母喜歡,從前你外祖母總是說,在看梨花的時候遇見了你外祖父,所以愛屋及烏才會喜歡種些梨樹。不過之前。只是在你外祖母住的梨花苑裡倒是種了一些梨樹,小時候我和你母親總是喜歡吃梨。後來你外祖母去了,可宅子裡的梨樹倒是多了起來。」

    李氏聽的多少有些傷感:「三哥,這都是我的錯,若是我……」

    「你看看你,這些話你到底要說多少次。」李長風停下腳步看著李氏,責備道,「說了這事不怨你,何家當初不也是……」

    李長風說了一半便沒有再開口,他們身前身後跟了不少的下人,有些話不適合在這裡說。

    等了一會李長風才繼續開口道:「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這些,我不愛聽。」

    李氏點了點頭,不敢反駁半句。

    她自小聽三哥的話,當初嫁到夏家,也是她第一次反駁李長風,李氏多少覺得心裡有些愧疚。

    這些年,唯一不變的,倒是三哥給她的這份親情。

    足足走了一盞茶工夫,才在一處安靜的小院面前停了下來,夏阮看著面前的匾額上清楚的寫著梨花苑。

    夏阮還未來得及想,李氏便有些哽咽:「爹爹這些年都住在這裡?」

    「嗯。」李長風讓下人退下了之後才道,「爹爹後悔了,可是長月,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三哥知道這次讓你回來,你的心裡肯定很不開心,覺得三哥這是在多事。可三哥害怕,父親和你的隔閡越來越大,這些年其實……父親這些年總是會想起你。前些日子他總是看著南城那邊的泥人說,你以前最喜歡這些東西了。父親老了,長月算看在三哥的面上,等會無論父親說什麼,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這次連宮裡的御醫也說父親,他……」

    李長月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她點了點頭:「三哥我知道怎麼做。」

    這些年,她何嘗不是在想父親和三哥呢?

    她當年做錯了,可父親何嘗不是做錯了?若是父親當真對何翠沒有心思,又怎麼主動提出要納何翠為妾。李氏這些年要說心裡真的不恨父親,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她恨的同時,卻依舊會牽掛這些人。尤其是這次,聽說父親快不行了,李氏的心裡多少也有些緊張。

    「你自己進去吧,我和阿阮在外等著你。」李長風看著李氏淡淡道,「長月,記得三哥的話。」

    李氏忍不住哭了出來,樣子略微有些狼狽。

    她緩緩地朝著屋子走了進去,李長風看著李氏的身影,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夏阮跟在李長風的身後,他們坐在離梨花苑不遠亭子內。

    李長風看著梨花苑,過了一會才道:「這次三舅想問你一些事情。」

    杜若跟翠柳聽了這話,趕緊退了下去,站在了離亭子稍微遠的一些地方。

    夏阮笑了笑:「三舅你問。」

    李長風皺著眉頭略有些不解:「上次你寫信告訴我的事情可都是真的?這事,對江家有影響嗎?」

    「應該不會,娘娘倒是不至於這般記事,但是三舅……」夏阮本想想告訴李長風,江家這些白眼狼不值得他這般付出,可她又稍微猶豫了。李長風也是過了大半輩子才看明白這些,其實他心裡一直都清楚,不過是為了顧及兒女才沒有將這些事情挑明,她又何必讓三舅在她這個小輩面前丟了顏面,「這事三舅可去查過了?」

    李長風點了點頭,露出幾分疑惑:「真如你說的那般,這些日子皇上似乎對安嬪頗為關心,安家這些年……哎,都怪你三舅母那個弟弟太不爭氣,若是他不做出這些事情,如今江家也不會變成這樣。」

    江家和安家有些小過節,這要從江家那位六少爺說起。

    江家六少爺仗著自己姐姐是當今皇后,在京都是為非作歹。

    當年安嬪的妹妹進京給安嬪送東西,這江家的六少爺居然當眾調戲安嬪的妹妹,還好最後被人拉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安嬪的妹妹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安嬪,當時哭的死去活來,氣的安嬪當夜就病了。

    建廣帝前些年一直對安嬪寵愛有加,見安嬪一病便詢問下去原因,最後查到江家這裡的時候,建廣帝多少也有些猶豫了。

    雖然建廣帝只是罰了江家老爺的俸祿,可實際上對皇后也是越來越疏遠,但是江家一點都沒有發現危機,更是一日比一日囂張。

    這些年李長風也很頭疼這件事情,每次跟妻子囑咐這些,妻子都會說知道了,可江家一出事,便又來找他。

    李長風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若是你外祖父還能再撐幾年,我也不會如此煩惱了。」

    李長風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夏阮眼裡多了一些色彩。

    「三舅,我有事要和你說。」夏阮誠懇道,「不知三舅可知前朝御醫院使木長坔。」

    這話一出李長風便無奈的笑了笑:「你這是逗三舅笑呢,若是這位神醫在世,三舅也不至於犯愁了。」

    夏阮聽了李長風的話,顯得有尷尬:「三舅你說笑了,外甥女怎麼敢取笑三舅呢,如今我身邊跟著的那個丫頭,她其實便是……」

    「啊——快來人,快來人啊……」

    此時李氏急匆匆的從梨花苑跑了出來,她滿面淚水看著不遠處的李長風道:「爹爹不行了,三哥,三哥你快想想辦法。」

    李長風一聽這話,心裡一沉,轉身就要去讓人去宮裡請御醫。

    「三舅等等。」夏阮喊住了李長風,「你讓杜若試試,她是木長坔的後人,她可以的。」

    李長風聽了這話,驚的瞪大了眼。

    這個丫頭是在和他說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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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香毒

    梨花苑內很快站滿了人,連何氏也聞言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何氏看著李氏,怒目圓睜:「你回來做什麼,你瞧瞧你都做了什麼事。」

    李氏在一邊哭的厲害,卻不知如何反駁。

    她剛才跪在父親的面前,和父親冰釋前嫌。本來說話說的好好的,可父親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躺在榻上的李知涯渾身抽搐,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氣一般。

    坐在一邊的杜大夫扶完脈,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老夫無能為力了,成國公怕是……」

    「胡說。」何氏忍不住哭了出來,她走到床前看著榻上的人,「他會好好的,杜大夫你是在胡說。」

    杜大夫本是宮內的御醫,這些年退下來後便被養在了成國公府裡。前些日子他回鄉探親,回來後便聽說成國公重病,他當時心裡多少有些害怕。可如今杜大夫卻不得不承認,成國公這次是真的不行了,他回天乏術。

    這些年成國公不注意歇息的時辰,杜大夫已經囑咐過很多次,可成國公總是笑笑說沒事。誰也沒有想到,那個身子骨看似硬朗的人,這次倒下之後,便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李長風看著杜大夫的神情凝重:「杜大夫這次,你看看……」

    「三爺你就別為難老夫了。」杜大夫的樣子有些疲累,言語裡有些悲傷,「老夫已經盡力了,我勸三爺還是早日給成國公準備後事吧,老太太、三爺,你們要節哀。」

    杜大夫在李家這些年,一直給李家的人看病。李長風看著杜大夫若有所思的樣子,等了一會他又看了一眼站在夏阮身邊的小丫頭一眼。

    何氏早已哭的死去活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麼快,她抓住李知涯的手:「老爺你怎麼就丟下我走了,你不能這樣啊,我們……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好好在一起嗎?你怎麼可以,你怎麼能忍心啊。」

    夏阮看著何氏的樣子多少有些好笑。

    這又能怪誰?還不是怪何氏自己。

    當初何氏哭著鬧著要嫁到李家來,這些年過的可憐兮兮,也是何時自找的。而且夏阮多少有些懷疑外祖母的死因,可只是懷疑,卻沒有說出來。其實夏阮知道,這個事情不止她一個人在懷疑,她的三舅也是在懷疑的,不然這些年三舅的和何氏的感情,也不會鬧的讓外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是不和的。

    續室和前妻留下來的孩子不和。這鬧出去已經讓何氏丟盡了臉面。畢竟在外面的李長風。雖然在朝堂上狠辣了一些,可私下總是掛著一張笑臉,無論誰見了都覺得和善。也就是這樣,眾人更相信何氏虧待了李長月和李長風的事情。覺得何氏這些年沒有孩子,也算是上天給的報應。

    「長風,長風……快救救你父親。」何氏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她緊張看著李長風,「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救救你父親。」

    李長風冷冷一笑:「太太你這是讓我救?」

    這些年李長風從未喊過何氏一聲母親,頂多便是喚一聲太太,這樣生疏的喊法,李知涯也從未說過什麼。何氏曾經在私下埋怨過。卻被何老爺子訓斥了一頓。如今何家在朝堂上要仰仗李家,若是讓李家這位不痛快了,來日何氏被休也是遲早的問題。

    何氏一愣,眼裡有些疑惑,轉瞬即逝:「長風你有法子嗎?」

    「太太若是讓我動手。我自然有法子。」李長風譏誚道,「我父親尚有氣息,太太你就跪在父親的床邊哭天喊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父親真的去了。你又讓我如何救?」

    何氏被說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看了一眼李氏才道:「這都是長月的錯,若不是她,老爺也不會這般,都是她這個喪門星的錯。」

    對於何氏來說,她這些年一直討厭李長風和李長月,她只要看到這兩個人,便會想到李知涯之前的那位妻子。還好當年李氏死也不肯嫁去宋家,不然何氏不知道又要給自己添堵多少年,如今的李氏不再是李家的人,這是何氏最高興的一件事情。

    如今的李長月,已經不是往日的李長月了。

    「太太這話是在說我和父親的不是嗎?」李長風看著何氏,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父親跟我叮囑我一定要將長月帶回來,看來我如今還做錯了。也不知道何大人聽到這些,會如何想呢?」

    何氏聽了這話,臉色慘白。

    李長風是在警告她。

    如今的何家早已不是從前的何家,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尚未入內閣,又哪裡能和李長風相比。她若是再說錯了話,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便不堪設想。

    過了一會何氏才不得不低頭:「長風這事你說了算,快救救你父親吧。」

    見到何氏低頭,李長風才指著杜若道:「你去幫我父親扶脈。」

    杜若驚的抬起了頭,她看著李長風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

    夏阮見杜若這樣,便出聲道:「杜若,你幫外祖父扶脈看看,我瞧著這病……」

    夏阮多少有些懷疑……

    按理說,前世這個時候的外祖父不應該出事,可如今看著外祖父的樣子,的卻快是不行了。她覺得這裡面多少有些不對勁,就算前世的事情改變了不少,可外祖父離世的日子也不該提前這麼多,她瞧著何氏錯愕的樣子,心裡的想法越來越肯定了。

    何氏一聽這話,她驚的站了起來:「長風,你瘋了嗎?就這個下賤的丫鬟?」

    何氏指著杜若,眼裡全是憤怒。

    在一邊的杜大夫也是看在眼裡,他忍不住說了一句:「三爺,你這是胡鬧啊。」

    李長風不屑的看了一眼杜大夫,氣極反笑:「杜大夫不能治的病,我讓其他人來看怎麼就叫胡鬧了?這些年杜大夫年歲也大了,李家也不好繼續留著你了。晚點我會讓帳房給杜大夫拿五百兩銀子,以後李家的事情,就不需要杜大夫操心了。」

    杜大夫一聽這話氣的直跺腳,轉身便走人。

    何氏再次被李長風說一不二的性格嚇住,這些年她一直避免和李長風正面起衝突,可今日看來似乎不能避免了。

    何氏看了一眼站在李長風身邊的江氏,丟了一個眼色過去。

    江氏臉色此時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她還是站了出來,輕聲提議:「三爺,這畢竟是個丫鬟,是不是要注意一些?我並非看不起阿阮帶來的人,只是……」

    李長風看了一眼妻子,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想法,清兒你去將那個逆子給我找回來了,如今還敢給我亂跑,看我這次不打斷他的腿。」

    江氏愣住,便不敢再說話,只能站在一邊吩咐下人出去找人。

    此時屋子裡安靜極了,誰都不敢再多言半句,怕自己和杜大夫一樣,稍微不注意便惹怒了李長風。

    過了一會,李長風才歎了一口氣:「杜若姑娘,勞煩你了。」

    杜若看了一眼夏阮,見夏阮點了點頭,才俯身扶脈。

    夏阮一直看著杜若的神色,她這次其實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若是杜若能救外祖父最好,若是不能她也是盡力了。夏阮瞥了一眼在不遠處的何氏,此時的何氏早已有些出神,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夏阮知道,何氏絕對是沒安好心。

    李長風也有些焦急,他一邊輕聲安慰李氏,一邊瞧著杜若有幾分擔心。

    只見杜若的額頭冒著冷汗,她停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夏阮,張口欲言,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夏阮見杜若這樣,安慰道:「你如實說來便好。」

    「小……小姐……成國公這是……」杜若有些眼裡多了幾分驚慌,「他這是中毒了,而且還有……」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更安靜了。

    李長風狠狠的看了一眼何氏,卻沒有開口。

    夏阮知道三舅在想什麼,何氏再怎麼討厭三舅和母親,也不會給外祖父下毒。因為這個對何氏來說沒有一絲好處,所以這個人明顯不是何氏。

    夏阮多少也有些詫異,她從前只知道外祖父是病逝,卻不知道外祖父是中毒了。

    杜若見夏阮這樣又解釋道:「這毒是從西域傳進來的,是來自尼西國貴族裡的一種毒藥,這藥毒性不大,但是……這毒一旦遇見兩種香味,長久之後便會讓人致命。這第一種是梨花香,這第二種便是屋子裡的檀香。」

    李長風此時氣的將還在緩緩燃燒的香爐推倒在地:「還不將這東西給我帶出去。」

    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李長風看著何氏:「太太,這香從何而來?你怎麼管教下人的。」

    如今早已入了夏日,外面的梨樹上的花早已凋謝,又怎麼可能來的梨花香呢?

    這問題自然就出在這檀香裡。

    「三爺,你等等……」杜若皺了皺眉頭,「可否讓奴婢看看著香爐裡的東西。」

    何氏聽了杜若的話,臉色更是慘白,她只是一直看著杜若,似乎這樣能看出來眼前的少女在想什麼一樣。

    檀香?檀香……

    何氏搖頭,不應該會這樣的,不應該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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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8 17:31:18 |只看該作者
第129章:藥引

    李長風看著何氏,眼中帶著幾分憤恨。

    杜若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香爐裡的東西放在鼻前聞了聞,又看了看香灰。

    她眉頭緊鎖,猶豫不決。

    屋子裡的氣氛如同在冰窖裡一般,誰也不敢喘一聲大氣。

    尤其是何氏,她甚至都忘記了哭泣。

    杜若看了一會,才將東西放回地上,站起了身子。

    「杜若姑娘,如何?」李長風嗓音冷冽,說這話的時候卻依舊看著何氏。

    杜若想了想才道:「這檀香其實是有……有問題的。」

    「這檀香裡有摻了一些迷藥,這種迷藥會讓人暫時昏闕。」杜若緩了緩,又添了一句,「只是成國公身上的毒,若是碰到檀香便會加快毒藥的蔓延。如今又中了迷藥,所以才會讓杜大夫覺得,他這是……是不行了。」

    李長風看著何氏,似乎想要將她碎屍萬段一般,過了很久他才輕聲道:「這毒可有藥解?」

    杜若看了一眼夏阮,有些悲傷道:「奴婢學醫不精,奴婢……」

    「我知道了。」李長風這話說的很輕,可下一刻他便走到何氏面前,「太太,你還是回屋子裡歇息吧,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要多加小心一些。」

    這話一出何氏嚇的眼淚簌簌掉落,她知道李長風越是客氣,來日的事情就越可怕。此時的李長風根本不問老爺還有沒有救,更不問這檀香和迷藥是誰放的,這些都是因為李長風的心裡有數。何氏想,若是老爺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一定是脫不了干係的,或許何家——

    何氏不敢想下去,畢竟她當年嫁了進來已經錯了。可她是真的喜歡李知涯,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嗎?

    此時的何氏為了顧及臉面便沒有和李長風吵,只是讓下人攙扶著緩緩地離開。

    李長風讓屋子裡的下人都退下。又將李氏送到一邊的耳房裡歇息壓驚,屋子裡只剩下夏阮、杜若還有李長風。

    屋子被關上了門。裡面還彌漫了一些揮散不去的檀木香味,只是這樣的香味讓夏阮覺得毛骨悚然。她從未懂香料這些東西,這些東西裡還可以放入迷香,外祖父這毒更是夏阮難以置信,她從未想過外祖父是中毒。可這宅子裡,到底是誰下的毒?

    何翠是不可能的,她雖然很討厭母親和三舅。可她的心裡是有外祖父的。就算這些年,感情早已經被磨滅的乾淨,她也不敢此時對外祖父下毒手。因為外祖父一死,那麼最後一個顧念昔日感情的人都沒有了。何家到時候一定會很慘。

    這些年來,江家的其實已經快和何家差不多了,只是江家外表看起來還是皇親國戚。可何家那幾位少爺都不爭氣,女子裡嫁的最好的人,便是何翠。

    三舅母?這個更不可能了。

    三舅母這些年雖然一直給三舅找麻煩。可要知道外祖父活著對江家來說,是更大的依靠。

    若是外祖父去世,夏阮想到時候她的那兩位堂舅就會虎視眈眈,三舅要去應付兩位堂舅,更沒有心思來多幫江家一些。

    想到這裡的時候。夏阮也略微覺得頭疼,那麼到底是誰呢?

    李府裡出了內奸?

    「杜若姑娘,我剛才看你說話只說一半,我就知道你有辦法醫治我父親。」李長風眉頭慢慢地舒緩開,「只是這個事情很難嗎?」

    夏阮挑眉看了一眼杜若,她剛才的卻也是看出來了杜若的不對勁。她想杜若不說肯定有杜若的原因,可沒想到三舅居然也看出來了。所以三舅才懶得浪費時間和何翠多計較,趕緊將人喊了出去,留下她們主僕二人?夏阮不禁覺得,自己的三舅的卻是一個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又能沉的住心思。

    杜若思索了一陣才開口道:「可是這代價,太大了……而且……」

    她說的吞吞吐吐,這依舊讓李長風聽出來了,他父親這病能治。

    李長風看著榻上的老人,此時的老人早已沒了昔日俊朗的容顏,臉上佈滿了皺紋。往日如同墨色的長髮,如今早已變成的蒼白,他歎了一口氣道:「杜若姑娘,你既已說能救,那麼便請救治我父親吧。代價是什麼對我來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自然會做。而且,父親還沒有看到長月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他會不甘心的。」

    李長風的話讓杜若瞪大了眼,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高高在上的人會說出這些話。

    畢竟她不過只是一個小丫頭。

    可在夏阮的眼裡,卻覺得她的三舅太厲害了。

    看似將家裡的事情說了出來,讓人不會懷疑他的決心,可實際上卻等於什麼都沒說。她看了一眼杜若,只見此時的杜若眼神和剛才的完全不一樣,夏阮不得不想她這個三舅,真的是太會算計人心了。就這麼幾句話,就能看出來杜若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果然,杜若壓低了嗓音回答:「這個毒要我父親親自來解,解藥的藥引要從尼西國的那邊買回來,只是這藥引在尼西國也是有市無價,所以……而且成國公中毒太深,接下來就要毒能解了,也不能過分操勞,更是要忌幾味香料。不然到時候……如是調理得當,估計也就還有個三五年。」

    夏阮聽明白了杜若的意思,她剛才會不肯說出來,其實也有她的道理。

    這西域小國不少,可尼西國不是誰想去便能去,而且就算要硬闖估計也是有去無回。

    「這藥引叫什麼?」李長風皺眉。

    杜若很快便回答:「春木,尼西國的聖樹的果實。」

    李長風聽了之後臉色大變,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杜若:「春木?你是說春木。」

    他的反應過大,連夏阮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三舅怎麼會這樣?

    在夏阮的記憶裡,李長風是個沉穩內斂的人,剛才的事情也可以看的出來三舅其實一直都是這個性子。可如今杜若不過只是這麼一說,卻能讓三舅變了臉色。這裡面多少有些大問題。此時的夏阮又不敢多問,她怕自己說錯話,讓三舅生疑心。

    李長風似乎壓抑了心裡洶湧的情緒。緩了一會才道:「我會儘量找出來的,到時候就要麻煩杜若姑娘將令尊請來了。」

    夏阮沒有再說話。只是開始考慮這裡面的事情。

    杜若又開了一些藥,說是可以控制病情的,但是頂多也就延長半個月,若是幫個月還拿不到解藥,那麼成國公就真的沒救了。

    李長風點了點頭,便讓下人去抓藥。

    夏阮和母親並沒有在成國公府多逗留,因為此時的夏阮心裡有太多的疑惑了。

    怎麼又是尼西國。怎麼又是這裡。

    她覺得這裡面就好比一個沼澤一般,稍微不小心就會掉下來,永無翻身之日。

    杜若累的精疲力盡,回了宅子之後夏阮便讓她去歇息了。

    此時的李氏看著夏阮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更是擔心了:「你外祖父他,真的……真的就……沒救了嗎?」

    夏阮看了一眼母親,今日的母親其實早已嚇壞了。

    這件事情三舅沒有當著他們處理,不代表三舅不處理。他的顧及夏阮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夏阮怎麼也沒想到。何氏居然恨母親到這個程度。

    何氏在外祖父的檀香裡下了迷藥,她雖然不知道外祖父中了毒,可她知道若是外祖父暈闕過去的話,那麼這個事情肯定是母親的錯。只是何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歪打正著設的小計謀會鬧成這樣。畢竟她是真的沒有害死外祖父的心。

    何氏陷害母親不成,反而是給自己惹了一身腥。這些年在宅子裡,外祖父也沒有納妾,她自然沒有人下手,所以才會用如此卑劣又上不了檯面的手段。可何氏也太小看三舅了,她這些不小手段,在三舅的眼裡無非就是笑話,她真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卻不想在外人的眼裡處處破綻。

    夏阮看的出來,這次的三舅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她很擔心三舅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母親你不要擔心,外祖父吉人天相,會沒事的。」夏阮安慰李氏,又勸道,「你再過幾日就要臨盆了,你一定要在家裡小心一些,不然外祖父醒來會擔心你的。」

    李氏聽了眼眶微紅,她點了點頭:「你外祖父說不怨我,他說不怪我,是他不好。可是他現在為什麼明白的這麼晚,我的娘親……太冤了。」

    夏阮看了母親一眼,沒有開口。

    這個世上沒有冤不冤,只有付出和不願意付出。

    只要是男子便都有一顆三妻四妾的想法,他們希望自己深愛的女子們都愛自己,而且還不會暗中吃醋鬥的死去活來。可想法太美好了,連當今聖上都不敢說,他身邊的女子都是愛他一個,不會在他的背地裡勾心鬥角,那麼誰又能指望這樣的日子呢?

    「娘親,你說嫁人有什麼意思呢?」夏阮喃喃自語,「終究不會一成不變。」

    李氏聽了夏阮的話瞪大了眼:「胡說,你這個丫頭整日都在亂想什麼呢。」

    夏阮苦澀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李氏的話。

    既然沒有一成不變,那麼不如她一個人瀟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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