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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苗亦有秀 -【征服攻略】《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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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10:12:19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秒殺情敵

  黑色的長裙垂地,更加顯得她身材姣好。聶唯安聽到聲音回過頭,笑容明媚,柔順的長發微微飄動,別有一番風情撩撥人心……

  元帥忽然想起“回眸一笑百媚生”這句詩來。

  聶唯安的眉眼其實頗有幾分凌人的氣勢,眼神明亮動人,加上她的笑容自信,便將那股子凌厲轉化為逼人的明艷,活脫脫一個氣場強大的女王,讓人一見之下,忍不住順服。

  “一走進來就見到那麼多美女……”林先生率先反應過來,不吝贊歎道,“今天我可真是走運!”

  “爸爸!”林佑寧蹬蹬蹬地跑上前,拎著裙擺轉了一圈,笑瞇瞇地問,“我漂亮嗎?”

  “我的女兒當然漂亮!”林先生摸了摸她的腦袋,“這件衣服很配你!”

  “姐姐幫我選的!”林佑寧高興地笑出了聲,眼角余光一瞟,看到面色無波的元帥,眼珠轉了轉,笑容天真地問道:“哥哥,我漂亮嗎?”

  元帥看都沒看她,眼神不離聶唯安,聞言敷衍地點了點頭,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

  林佑寧狡黠一笑:“那……我和姐姐哪個更漂亮?”

  元帥終於正眼看向她,小姑娘笑得很甜,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惡作劇的趣味。

  一屋子人忽然都安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向他,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元帥瞇了瞇眼,緩緩開口道:“我更喜歡林夫人穿的那件墨綠。”

  明明是在說人,元帥一句話帶到了衣服上,還順便恭維了下女主人……

  聶唯安不由挑了挑眉,元帥這水平……完全可以去當政客了!

  林佑寧不高興地哼了哼,還想再說什麼,就聽到林先生淡淡地道:“行了佑寧……爸爸今天忙了一天,現在很餓了,我們准備晚飯吧?”

  林佑寧乖巧地點了點頭:“爸爸你先休息一會兒!”

  聶唯安提起裙擺上樓:“抱歉先失陪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元帥沖大家點點頭,也跟著往樓上走去。

  聶唯安側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去准備衣服嗎?穿這樣估計人家會所不讓你進。”

  元帥搖了搖頭:“穿西裝武器不好藏。”

  聶唯安倒是沒有這層顧慮,完全可以配件手包,槍就有地方放了,不由皺了皺眉:“那你准備怎麼進去?”

  元帥奇怪地看她一眼:“這是保護行動,又不是偽裝任務……光明正大地表明我在,敵方有所忌憚不敢下手,大家不是都輕松嗎?”

  聶唯安一窒,覺得自己剛剛真是蠢透了。

  走到房門口,聶唯安正准備道別進屋,就聽身後元帥咳了一聲,別別扭扭地說了一直想說的話:“你今天看上去挺好的……”

  聶唯安皮笑肉不笑地回頭:“呵呵!”

  麻痺難道我以前看上去不好嗎?!

  聶唯安暗暗翻了個白眼,進屋後用力關上了門。

  元帥一副被噎住了的模樣,莫名其妙地盯著眼前緊閉的房門,他醞釀了半天的話才剛開了個頭!

  還有……“呵呵”到底是什麼意思!

  晚宴很快到來。

  造型師帶著工具親自上門,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三個女人才打扮好出門。

  林佑寧挽著母親的胳膊,小姑娘興奮得臉色泛紅,強壓住心裡的激動,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像個端莊大方的淑女。

  車子穿過大半個城市,這會兒正是人流高峰,開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到達。

  林先生正在門口等她們,紳士地伸出胳膊給妻女挽著,一家三口看上去十分和諧溫馨,在侍應生的帶領下往大廳走去。

  元帥和聶唯安並排跟在後面。

  想了想,元帥微微抬起胳膊,狀似無意地問:“需要嗎?”

  聶唯安嫌棄地看了他一身裝扮:“我沒伴兒進場沒什麼,挽著個保鏢進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找不到男伴呢!”

  “……”

  元帥落寞地放下胳膊,忽然覺得……其實還是偽裝比較好!

  舒緩的音樂流淌,大廳裡燈火輝煌,三五人湊做一堆笑著攀談,看上去好不熱鬧。

  聶唯安沒心思關注其他,眼睛一掃,找到目標,便穿過人群,不遠不近地跟在林家母女身邊。

  林夫人不停和人客套,帶著女兒介紹給大家,每個人自然都是笑著恭維幾句。林先生位居高官,又處在最近的競選當口,了解的,自然要好好拉近關系。

  只可惜林佑寧看上去並不好,剛開始還笑臉相對,笑容中微微帶著第一次出席公共場合的羞澀,卻也應對得體……可沒多久,聶唯安就發現她臉色開始泛白,甚至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聶唯安想了想,順手從經過的侍應生那裡端起一杯酒,微笑著走進人群:“林小姐看起來很面善,不知道能不能陪我去一邊吃點東西聊兩句?”

  林夫人自然看出女兒的狀態不佳,聞言松了口氣,拍拍女兒的手笑道:“當然不介意!”

  林佑寧歉疚地對幾人笑笑,便跟著聶唯安往角落走去。

  聶唯安幫她拿了點吃的,問侍應生要了杯溫水,然後從手包裡翻出個小藥瓶,遞給她問:“撐得住嗎?”

  林佑寧一離開人群便沉下了臉,蒼白的手指緊緊捏著藥瓶。

  還是個孩子啊……

  聶唯安微微歎氣,把藥瓶從她手裡掰出來,擰開蓋子倒了兩粒藥,將水杯塞給她,柔聲勸道:“別想那麼多了……一會兒還要跳舞,你練了很久的,跳不了該多吃虧啊!”

  林佑寧這才接過藥服下,喝了口水悶悶不樂地道:“他們眼裡只有我爸媽的頭銜!”

  聶唯安笑了笑:“那有什麼關系?我到現在還得受我家老頭的影響呢!”

  林佑寧歎了口氣:“如果我不是他們的女兒,或者如果爸爸只是個普通市民……也許我早就不在世上了!”

  聶唯安剛想說點什麼開導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過來,彬彬有禮地伸出手,笑著問:“林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你跳個舞?”

  林佑寧驚喜地抬起眼,表情中帶著絲不確定,求救地看向聶唯安。

  聶唯安笑容中帶著鼓勵,拍拍她的胳膊道:“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林佑寧羞澀一笑,大方地將手交給少年。

  少年少女在明亮燈光下翩翩起舞,即使周圍許多爾虞我詐的成年人,也無法掩蓋他們純善的青春氣息。

  “聶醫生……”林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微笑著問,“可以聊幾句嗎?”

  聶唯安訝異地轉過身,點點頭道:“當然。”

  林先生看著人群中笑容燦爛的女兒,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寵溺,歎氣道:“我這個女兒,其實很乖巧的,她身體不好,可不管多麼疼,都會忍著不讓我們擔心,有時候難受得厲害,還會強笑著來安慰我們。”

  聶唯安抿了口酒,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我說這些,只是希望聶醫生不要介意……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為了讓她像個正常人那樣開心生活下去,什麼我都能付出。我承認為了她的病,我用了很多權勢,可這些跟佑寧沒有關系……”

  聶唯安微微沉下臉:“你調查過我。”

  林先生沉默片刻,沒有否認:“我不得不了解清楚,家人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如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聶唯安不由嘲諷地笑起來:“你調查過我,就該知道我做過的事……既然你這麼不放心,為什麼還要找我?”

  林先生笑著搖搖頭:“聶醫生,你怎麼會這麼以為?我要是質疑你的人品,就不會把家人交給你!”

  聶唯安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那你的意思……”

  林先生笑起來,儒雅又親切:“正是因為我看過你的檔案,才讓我相信你……也許你擅改病歷違背了職業操守,可我知道你是發自內心地為自己的病人好。可能別的醫生眼裡你不合格,但是在病人及其家屬心中,你一定是個難得的好醫生!”

  聶唯安面色略有動容,過去犯下的錯,一直讓她愧對身上聖潔的白大褂……如今林先生的這番話,總算讓她從過往的傷痛中,微微得到了一絲救贖。

  林先生點到為止,不再多說:“那邊有人找我,先失陪了……佑寧就多麻煩你了!”

  聶唯安收斂起紛雜的心緒,努力讓自己專心當前的任務,確認林夫人和她女兒都在自己保護圈內,便閒閒站在一邊,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過去。

  “這位小姐,我能請你跳個舞嗎?”

  聶唯安沒想到會有人請自己跳舞,回過神來看向對方,笑容明朗的男人長得不錯,穿著一身淺灰的西裝,風度翩翩。

  聶唯安不知道,她身材高挑,女王氣勢極強,又是跟在林家身邊進來,林家人對她又是很親密的姿態,連林高官都專門跑過來跟她說話……雖然大家覺得她面生,可有時候越是未知的,才越是讓人小心敬畏。所以場上很多人都在悄悄打聽她的來頭,自然有年輕男人忍不住上前邀舞。

  聶唯安任務在身,要時刻保持著警惕,哪兒能分神跟別人跳舞?張了張口還沒出聲,身後就有人幫她冷聲拒絕了。

  “她沒空!”

  聶唯安沖對面男人歉疚地笑了笑,回過頭無奈地看著神出鬼沒的元帥,沒好氣地問:“你不跟著林先生?”

  元帥面色冷硬,眼中殺氣十足,瞪走了不識趣還要湊上來的男人,冷淡地說:“林先生讓我過來告訴你,他一會兒有事要提前離場。”

  聶唯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委婉地攆人:”嗯,你跟林先生走吧,林夫人這邊我盯著。"元帥仿佛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大馬金刀地往旁邊一坐:“餓了,補充點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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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10:12:30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意外忽生

  元帥這麼虎視眈眈地守在她旁邊,讓聶唯安不由微微沉了臉。

  元帥還真的拿了一盤子食物在吃,眼睛時不時掃視周圍,警惕地查看有沒有異常。

  沉默半晌,聶唯安忽然出聲:“你不放心我?”

  元帥差點被噎住,喝了口水不解地看向她。

  聶唯安冷笑一聲:“我是醫生,可你別忘了我也是軍人!我二十不到就出國維和,軍人該有的素質我一樣不缺!”

  元帥皺了皺眉:“你想說明什麼?”

  聶唯安自嘲地望著大廳:“你不就是擔心我會分神搞砸任務麼?”

  元帥頓時明白了,隨即心裡生起了深深的無力。

  他是不放心,可不放心的是周圍不安好心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腦補的那樣!

  元帥苦苦思索著措辭,還沒想出合適的借口,就聽到一聲短促的驚呼。

  聶唯安面色一變,扔下杯子快步上前,奮力地剝開圍攏的人群,眼神一厲,冷冷地喝道:“讓開!”

  眾人居然被她的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讓出一條道路。

  林佑寧狼狽地蜷縮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控制不住地發著抖,雙手狠狠按著胸口,面色青白,閉著眼艱難地喘息。

  聶唯安連忙跪在她身邊,將她放平,掰開她的嘴,將急救藥倒入她口中,撫著她的胸口助她呼吸。

  “佑寧,佑寧……”林夫人蹲在旁邊焦急地流淚,“佑寧你別嚇媽媽……”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竊竊私語的聲音漸漸提高,這小小的一塊地方居然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聶唯安抬眼一掃,人群霎時靜了下來。

  “散開!你們圍這麼緊,林小姐沒法兒呼吸!”

  周圍人雖然很想留下來看熱鬧,可聶唯安都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再加上還有個全副武裝的高大男子滿身冷意地守著,大家也只好訕訕地四下分散開。

  林佑寧瘦削的手指緊緊抓著聶唯安的胳膊,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林佑寧很瘦弱,小小一張巴掌大的臉,更襯托她的眼極大,此刻這雙眼裡含滿了無奈傷感,讓人看了不由心酸。

  “姐姐……”林佑寧深深喘息,絕望的眼神望著她,祈求道,“我想離開……”

  聶唯安擠出個安撫的笑容,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好,我們這就回家!”

  聶唯安使了個眼色,元帥便默不作聲地上前,輕輕松松抱起林佑寧,大踏步往外走去。

  這麼大動靜自然驚動了林高官,再重要的事情也沒有女兒重要,自然推掉接下來的會談,親自陪著老婆孩子回了家。

  一上車,聶唯安就掏出手機要給醫生打電話,林佑寧掙扎著伸出手,虛弱地叫道:“不要醫生……我不要看醫生……”

  林夫人急得抹眼淚:“佑寧乖啊,不舒服當然要看醫生了……”

  林佑寧忽然哭起來:“我不要醫生,我不要……”

  聶唯安拍了拍林夫人,示意她不要擔心,掏出紙巾給林佑寧擦眼淚,溫聲安撫道:“好好好,我們不看醫生……現在放松,別擔心,我們這就回家休息!”

  林佑寧慢慢平息了下來,蒼白的小臉上掛著淚痕,無力地靠在窗戶上。

  小小的年紀,卻那麼多心事……聶唯安看著她這樣,心裡也不由暗暗歎息。

  很快回到家,林佑寧休息了一路好像緩了過來,倔強地拒絕任何人的幫助,自己慢慢地走回房間。

  林夫人坐在客廳,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哭起來:“我可憐的女兒,那麼好的孩子,究竟是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折磨她……”

  聶唯安歎了口氣,安慰道:“她已經在慢慢好起來了……林夫人你別這樣,佑寧看到會更難過的!”

  林夫人勉強控制著情緒,絮絮叨叨地說:“佑寧真的很懂事,也很善良……你不知道,當時醫生說心臟移植成功的話,她就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我和她爸爸都很高興,這麼多年終於有了希望……可佑寧卻不開心!她說,我們不能這麼希望著得到一顆心臟給她,因為我們這樣日夜期盼,其實是在盼著某個人的死……”

  林夫人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掉落:“她這麼善良的好孩子,為什麼老天偏偏不放過她……”

  聶唯安怔了怔,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安慰了幾句,說:“林夫人,不如讓我去勸勸佑寧?”

  林夫人點點頭:“謝謝你,聶醫生!”

  聶唯安敲了敲房門進去,林佑寧正靠在床頭,看見她進來也不說話,落寞地望著漆黑的窗外。

  聶唯安端著杯溫熱的牛奶,坐在床邊遞給她:“別想那麼多了,你今天已經做得很好了!”

  林佑寧苦澀一笑:“我肯定很丟人吧……”

  聶唯安搖了搖頭,安慰道:“不,你今天表現得很出色……你看,不是還有男孩請你跳舞嗎?”

  林佑寧譏諷地笑起來:“姐姐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那麼天真!你知道他為什麼主動約我嗎?因為我爸爸特意拜托他的!如果不是我爸……我根本什麼都不是!也早就死了!”

  聶唯安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這就是你排斥它的原因?”

  林佑寧面色微變,冷淡地別過臉,不自然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是嗎?”聶唯安歎了口氣,“你覺得自己不該得到這顆心臟,所以心裡面一直愧疚……才會對它產生排斥。”

  林佑寧不說話了。

  聶唯安憐惜地看著她:“佑寧,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林佑寧尖銳地抬高了聲音,“如果不是為了我,我爸媽不會天天祈禱著另一個人的死,如果不是我爸用了手段,這顆心臟本來該屬於別人!”

  “佑寧!”聶唯安認真地看著她,清亮的雙眼讓情緒激動的小姑娘忽然平靜了下來。

  “我跟你說說我的事吧……”

  林佑寧不客氣地打斷她:“我對你的事不感興趣!”

  聶唯安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繼續道:“我姑姑去世後,我很傷心,被我爸調回了醫院上班……我接手的第一個患者,和你一樣,也是先天性心臟病,那時候他才二十五歲,已經病得很厲害了,再不做心臟移植,就沒救了……”

  林佑寧雖然嘴上說不感興趣不想聽,卻還是聽了進去。

  聶唯安想起那個總是笑容溫和的男人,臉上是深切的懷念和無盡的悔痛。

  “他是個很溫和很善良的人,從來不會因為病痛怨天尤人……科室裡不管是護士還是醫生,都很喜歡他!”聶唯安的語氣很平緩,慢慢地說道,“我和他越是熟悉,就越是喜歡他……他人那麼好,一次次手術折磨得他非常痛苦,可他依然幽默風趣地安慰大家。他比誰都熱愛生命,你不知道,他對生命的敬畏和渴求,不管誰見了,都會動容……”

  “那後來呢?”林佑寧聽得入神,不由急切地問,“後來他的病治好了嗎?”

  “後來啊……”聶唯安的笑容透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悔恨,“後來他終於等來了心臟,可那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心源性肺水腫,多器官衰竭,離不開呼吸機,就算做了移植手術,存活率也非常小……”

  聶唯安笑容維持不住了,眼中閃過一抹深切的沉痛:“所以移植名單上,他被從首位上取消了……更何況在國內,有時候不是按照病情緩急來安排的。所以我偷偷修改了他的病歷,幫他申請移植手術。”

  “那成功了嗎?”

  “這件事被他知道了,他激烈地反對,從來笑容相對的人第一次發了脾氣……”聶唯安傷感地道,“可當時,為了能讓他活下去,什麼希望我都不能放棄……然後第二天早上,他就偷偷離開了醫院……”

  聶唯安痛苦地說:“是我,違背了職業道德,害得他不得不放棄生的希望,逼得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躲起來,默默地死去……”

  林佑寧大大的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蓄滿了淚水,輕輕一眨就滑落下來,主動握著聶唯安的手,輕聲道:“姐姐,你不是有意的,你也是為了他好……他那麼善良,一定不會怪你的!”

  聶唯安艱難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歎道:“佑寧,你和他很像……可你比他幸運很多。這顆心臟已經在你身體裡了,你就要好好珍惜!”

  林佑寧咬了咬唇,低下頭去。

  “我記得他曾經跟我說過很多夢想,他說如果他能活下來,一定會心懷感激地去過每一天!佑寧,那個給你心臟的人不是因為你的病才死的,你還很年輕,理應得到活著的機會!”

  聶唯安認真地道:“如果你愧疚,你應該努力讓自己過得不辜負這顆心,而不是現在這樣浪費生命!佑寧,你可以選擇積極的方式,去填補你的內疚!”

  林佑寧原本空洞憂傷的大眼此刻亮得驚人,怔怔地看著她,充滿祈求地小聲問:“真的麼,這樣……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嗎?”

  “會的!”聶唯安堅定地點頭,“你能做得更好!”

  林佑寧的眼前仿佛被打開一扇新的大門,門外的世界是前所未有的光明,充滿了希望和美好。

  小姑娘心裡的負擔消失,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再不是原先那個滿臉病容死氣沉沉的女孩了。現在的她,眼神清透,笑容中帶著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充滿了青春的勃勃生機。

  “對了姐姐……”小姑娘忽然想起什麼,瞪著大大的眼問,“你還喜歡那個病人嗎?”

  聶唯安不知道怎麼她心思又忽然轉到這裡了,莫名其妙地點點頭道:“當然,他是個好人,很難讓人不喜歡他。”

  林佑寧眨了眨眼,苦惱地皺了皺鼻子,老成地重重歎氣,惆悵地開口:“可是……少校哥哥怎麼辦呀?”

  聶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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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心意知曉

  聶唯安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智商捉急,不然為什麼有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

  聶唯安無語了很久,終於深深呼出口氣,緩緩開口問:“這和元帥……又有什麼關系?”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猛地反應過來,驚得一捂嘴巴,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居然就說漏了話。

  不過好在這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林佑寧索性豁出去了,放下手認真地望著她,鄭重地開口道:“姐姐,告訴你個天大的秘密……少校哥哥喜歡你!”

  聶唯安:“……啊?”

  “啊什麼啊!”林佑寧翻了個白眼,“他看上你了!”

  聶唯安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笑道:“不可能!他說自己有心上人的……”

  “真笨!”林佑寧鄙視地看著她,“他說的心上人就是你啊!”

  聶唯安忽然想起昨晚元帥的那句“非她不娶”,不知道為什麼,臉上居然隱隱發熱起來。

  林佑寧仔細盯著她的表情,頓時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姐姐你臉紅了耶!”

  聶唯安板起臉:“我這是受到刺激,腎上腺素分泌旺盛,所以會臉紅出汗!”

  林佑寧撇撇嘴:“少校哥哥也很好啊,人長得酷,又能給人安全感……關鍵是很專情!這樣的男人不多見了,錯過會後悔的哦!”

  聶唯安啼笑皆非地戳了戳她腦門:“你懂什麼!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靠別人有什麼用?再說了……難不成我還需要別人保護?”

  “哪有女人會不想被人妥善保護著?”林佑寧老成地歎了口氣,“而且……重點完全搞錯了好嗎!姐姐你到底對少校哥哥有什麼不滿?”

  聶唯安忽然想起昨晚的對話,鬼使神差地脫口道:“臉太黑!”

  林佑寧撲哧一笑,無語地瞪著她:“難道……強勢的人保護欲都很強嗎?比較喜歡柔弱型的?姐姐啊,小白臉不可靠,哪有少校哥哥讓人放心!”

  “什麼亂七八糟的?”聶唯安無奈地笑道,“誰說我喜歡小白臉了?”

  林佑寧皺了皺鼻子:“那你還嫌棄少校哥哥臉黑?”

  聶唯安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道:“我就是單純看不慣他那張臉!睡覺都一臉便秘的表情……對著誰誰都不難受啊!”

  林佑寧忽然覺得這句話信息量略大……驚訝地張大了嘴,半晌才驚歎連連地道:“原來你們都已經睡過了!”

  聶唯安伸手敲了她一記,沒好氣地罵道:“胡說八道什麼!”

  林佑寧撅了撅嘴:“是你說的嘛,少校哥哥睡覺都一臉便秘的表情……”

  聶唯安頗為無力地搖了搖頭:“我和他算得上戰友,一起出過訓練任務……曾經見過他累極了歪倒在椅子上!話說……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那麼多?還有,你年紀小小的,怎麼思想這麼不單純!”

  林佑寧不屑地哼了哼:“這都什麼年代了,姐姐你還這麼封建!”

  聶唯安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行了,牛奶快涼了!趕緊喝了睡覺吧!”

  林佑寧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不情不願地躺下休息,還不死心地補上一句:“少校哥哥人不錯,我覺得你倆挺般配的!”

  聶唯安直接假裝自己沒聽到,幫她掖好被子,關了燈帶上門離開。

  林夫人依然滿面愁容地在坐在客廳裡沒走,顯然還在等她的消息,不放心女兒的情緒和身體。

  聶唯安笑著安撫道:“佑寧沒事了,喝了杯牛奶睡下了!林夫人您就放心吧,忙了一天,您也早點休息!”

  林夫人明顯松了口氣,感激地拉著她的手:“真是謝謝你了聶醫生!”

  聶唯安笑了笑:“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沒什麼!”

  聶唯安和她客套了兩句,便伸了個懶腰,准備回房休息。

  任務這就算結束了,明天再保護一天,當晚就可以歸隊了。

  穿著高跟鞋走了一晚上,聶唯安還真覺得有點累,不由自嘲地笑起來。

  她當初離開軍營回到醫院上班,花了兩年才能適應普通生活。

  而她返回軍營不到兩個月,就像回到家一樣自在舒適。

  如今還不到半年,她已經開始對外面的生活陌生起來,離開不過兩天,卻已經懷念起山裡清新的空氣。

  沒當過兵的人,永遠理解不了那種感情。

  部隊是個熱血的地方,雖然辛苦,一次次挺過艱苦訓練後的成就感,卻讓人覺得甘之如飴,所有的磨難都是值得的。

  那裡承載著每個人的英雄夢想,承載著他們最美好的青春,給了他們許多的兄弟……那種並肩作戰共同拼搏中產生的戰友情,是他們永遠無法割捨的寶貴財富。

  聶唯安喜歡待在軍營,不僅僅是熟悉了這種簡單規律的生活,還因為那裡,留給了她深刻入骨的回憶。

  聶唯安慢慢上樓,轉過樓梯就看見元帥背靠著牆,雙手抄兜,閒閒地站在那裡。

  高大的男人姿態隨意,曲起一腿,腳尖輕點在地,便透露著說不出的瀟灑肆意。

  走廊的燈光很溫暖,連一向神情冷峻的男人都被緩和了面部輪廓,側頭看過來的那一眼,甚至恍惚流露出些許溫柔。

  聶唯安甩甩頭,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林佑寧那小丫頭的胡言亂語給荼毒了,不然怎麼會覺得元帥銳利的眼神會溫柔……

  元帥的表情依然淡淡的,語調也一如既往的清冷:“沒事了?”

  聶唯安再面對他,就微微有了些不自在,點點頭道:“沒事了!她現在心結解開,以後應該會好過很多。”

  元帥皺了皺眉,忽然問道:“你怎麼了?”

  聶唯安愣了愣:“什麼我怎麼了?”

  元帥瞇起眼盯著她:“你的表情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超出了我的掌控。”

  聶唯安不得不佩服元帥的敏銳,卻也對此有些無語,面色不由變得古怪起來。

  元帥越發覺得有什麼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擰著眉思索片刻,卻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開口道:“出了什麼事?”

  聶唯安一窒,難不成要說林佑寧替他表白了?

  聶唯安雖然容易感情用事,但對待感情卻從來是干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可現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元帥。

  聶唯安想不出索性不想,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問道:“我們明晚什麼時候走?”

  “七點。”

  元帥對她明顯在轉移話題有些微微不悅,張了張口剛要說話,聶唯安就連忙打斷了他。

  “那我們怎麼回去?坐火車嗎?”

  元帥頓了頓,咽回即將脫口的追問,雖然有些不高興,卻還是回答道:“不,有車送我們回營區。”

  聶唯安干干笑了兩聲,往自己房門口走去:“哦,那挺好的,火車太慢了……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元帥不悅地皺起眉,悶悶地低聲道:“晚安。”

  聶唯安推開房門,手握著門把想了想,回過頭干咳了一聲,飛快地道:“其實你膚色正好!”

  說完,聶唯安砰一聲關了門。

  元帥莫名其妙地愣了半天,不由自主地抬手撓了撓面皮,不明白最後這句贊美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帥郁悶地瞪著門看了許久,只得悻悻地轉身離開。

  聶唯安聽著門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緩緩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居然一直屏住了呼吸,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聶唯安對自己的反應實在不能理解,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最後只能歸結為元帥的氣場太強大,搞得自己都扛不住緊張起來。

  聶唯安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滿意地關上燈睡覺,精神緊繃了一晚上,這會兒放松下來,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好眠,第二天林高官特意推掉應酬,在b市有名的酒店訂了包間,准備以此向聶唯安和元帥表達謝意。

  兩人實在推辭不過,只得無奈答應。不過還是找了借口,以任務期間不能喝酒為由,拒絕了價值不菲的好酒。

  林先生知道部隊紀律嚴明,這兩人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少校,自然嚴以律己,便不再勉強,以茶代酒敬他們。

  林先生笑容欣慰地看了眼身邊的女兒,由衷地感激道:“我果然沒有選錯人……聶醫生,這一杯我敬你!將來若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我一定在所不辭!”

  聶唯安微微一笑:“林先生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

  林夫人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發,林佑寧一夜之間的轉變讓她驚喜萬分,她只有這一個女兒,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她身上,自然希望她開心健康。

  林佑寧懂事地開口:“姐姐,你的話我會記得一輩子!他……那位哥哥沒做到的事,我會替他完成!”

  這沒頭沒腦的一番話,只有聶唯安聽明白了,心裡忽然湧上了莫大的欣慰,眼圈微熱,低下頭輕笑:“嗯,他若有知,一定很高興!”

  飯後時間就差不多了,兩人簡簡單單來,自然也是簡簡單單走,連b市特產都沒帶,干干脆脆地跳上車,夜色朦朧中,踏上了歸隊的道路。

  聶唯安和元帥遠在b市執行任務,卻不知軍營裡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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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10:12:52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歷史曝光

  科技的迅速發展帶來的是全方位的影響。而部隊作為保家衛國的直接武器,必定要對現代的科技有所熟悉。

  現在都是高科技信息化作戰,不僅軍校配備了電腦,連特種部隊裡也設立了機房,方便士兵們學習使用。

  邵正是電腦方面的高手,剛入伍那會兒信息台還留人來著,他雖然沒接受過系統的培訓,但是水平卻並不算低。

  聶唯安和元帥出任務離開,邵正去了兩回衛生所,不是唯唯諾諾的娘娘腔,就是笑容滿面的小丫頭,欺負起來也沒什麼意思,每次都悻悻地回來。

  邵正被打擊了這麼多回,總算學聰明了,知道硬碰硬肯定不是聶唯安的對手,便開始打起了歪主意。

  邵正對聶唯安的了解著實太少,所謂至極致百戰不殆,邵正腦子一轉,便進了機房搜索起聶唯安的檔案。

  來不及細看,邵正便將資料一股腦打印了出來,然後清理歷史痕跡,關上電腦匆匆離開。

  宿捨裡除了小隊長馮銳去幫軍士官布置明天的訓練內容,其他人都在。

  邵正只當屋子裡沒周翔這個人,冷淡地從他身邊走過,坐在馬振虎的床上興沖沖從懷裡掏出幾張紙。

  “喲,老弟這是什麼?”馬振虎八卦地湊上前瞄了幾眼,“你不會還專門寫了份計劃和聶少校對著干吧?”

  聽到聶唯安的名字,周翔警覺地抬頭,目光直直地看向邵正。

  邵正挑釁地歪嘴一笑,得意洋洋地甩了甩手裡的紙,語調輕快地道:“她的檔案居然還是一級保密……真費了我不少功夫去破解,還盜用了教官的賬號密碼,才將她的所有履歷給找了出來!”

  馬振虎奇怪地看著他:“我聽說……男孩越是喜歡誰,就越是欺負誰!老弟你這麼針對聶少校不放,我真懷疑你愛上她了要搞什麼相愛相殺!”

  邵正臉色一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呸”了口不屑地道:“我會愛上她?別開玩笑了!除了腦子不清楚的,誰會看上那母老虎?”

  周翔沉下臉:“邵正,你適可而止吧!”

  邵正眼睛一橫:“你管我?”

  連馬振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是我說你啊老弟,咱聶醫生挺好的,我要是像教官那樣有本事,我肯定追求她啊!”

  邵正不高興地哼了聲:“行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是敵人太強大,而是我們准備不夠充分!”

  邵正抖了抖手上的東西,神秘一笑道:“所以我特意准備了這些,看看她有什麼弱點!”

  馬振虎雖然也有些頭疼邵正的倔強妄為,但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奪過他手裡的紙,一點點往下看。

  “十五歲正式入伍?乖乖,阿正你輸得不冤啊!”馬振虎一邊看一邊嘖嘖驚歎,“國際女子格斗金牌?難怪兩招就把我們揍趴下了,不知道教官和她哪個更能打!”

  邵正只打印出,還沒細看,聽著他一條條地讀,不由臉色有點難看。

  “誰讓你看她那些成就了?我是讓你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弱點……黑歷史什麼的懂不懂?算了算了,我自己找!”

  邵正飛速地往下看,差點被資料上各種輝煌成就閃瞎了眼……不由有些腹誹,往後一翻,終於發現了問題。

  “她去f洲維和,還沒回國就被急招進了軍區總醫院……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麼!”邵正把前後幾條內容仔細看了看,實在沒找出問題,只得往後繼續。

  “開膛手?”邵正嗤笑一聲,“這名字倒是很貼切她!就這種凶殘的娘兒們,你們也能喜歡?”

  邵正冷嘲熱諷了幾句,周翔卻始終沉默以對,弄得他又是惱怒又是沒趣。

  “找到了!”邵正忽然興奮起來,“你們知道她為什麼會放著好好的胸外主治不當,跑來這荒郊野嶺的當個沒前途的軍醫?”

  馬振虎疑惑地問:“為什麼?”

  邵正不懷好意地哼笑起來:“虧她還天天口口聲聲說什麼治病救人精醫尚德……你當她是個有良心的好醫生啊?她是犯了事被醫院踢回來的!”

  馬振虎湊上前,大腦袋伸出去瞅了瞅:“我的乖乖……她可比我們牛叉多了!咱們頂多偷偷懶什麼的,她這可是直接要人命啊!居然還私改病歷……不過話說回來,她為什麼要私改病人的病歷?非親非故的!”

  邵正哼了聲:“肯定是收受賄絡了唄!沒看到這裡寫的麼,私自申請心臟移植手術……她爸是醫院主任,醫院肯定是看在他爸面子上不好開除她,才把她發配到這裡的!”

  馬振虎皺了皺眉,不解的問:“可這有什麼用啊?你又要怎麼招惹聶少校?”

  邵正邪惡一笑,卷起紙握在手裡揮了揮:“以後她再故作姿態地訓我們……我就拿這個狠狠地羞辱她!”

  “嘖嘖……”馬振虎搖頭,不贊同地開口,“你可真夠無恥的!俗話說好漢不和女斗,你和她斗也就罷了,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還專往人傷疤上戳……阿正老弟,別怪我這次不幫你啊,我可做不出這種事來!”

  周翔平靜地看著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誠懇:“阿正,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在老連隊你當過我的兵,喊過我班長……所以我一直拿你當親弟弟看,不管你怎麼胡鬧,也陪著你折騰,甚至你闖了禍,我也心甘情願地為你背黑鍋。可如果今天你要是這麼羞辱聶醫生……我和你再也不是兄弟!”

  邵正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為了個女人要跟我斷絕兄弟關系?”

  邵正是那種典型的沖動少年,講義氣,把兄弟情義看得比什麼都重,所以他才接受不了一向站在自己這邊的兄弟忽然倒戈相向。可現在,多年的兄弟之情還比不上一個女人……邵正頓時有種被徹底背叛了的悲哀。

  周翔搖了搖頭,平靜地道:“是你不再把我當成兄弟。”

  邵正霍地站起身,憤怒地看向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惡人先告狀嗎?”

  周翔搖了搖頭:“好兄弟不是該支持我幫助我的嗎?我這輩子第一次認真地喜歡一個女人,阿正你不理解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處處針對她?你這樣,我很難不以為,其實你根本沒拿我當過兄弟,或者像馬大哈說的那樣,你也喜歡聶醫生。”

  “胡說!”邵正惱羞成怒地吼道,“我就是不理解!你喜歡誰不行,為什麼偏要喜歡一個處處和我作對的女人?”

  馬振虎驚奇了:“阿正老弟,處處作對的那個不是你嗎?我看人聶醫生壓根沒有和你計較的意思啊!”

  馬振虎這麼一說,邵正頓時面子上更掛不住,氣得臉色漲紅:“你放屁!”

  馬振虎聳了聳肩:“算了啊老弟,你這麼折騰圖的什麼啊?”

  別人越是苦口婆心地勸,邵正越是覺得臉火辣辣的熱,好像大家都是明事理的好人,就他一個壞人在無理取鬧,不由更加氣急敗壞。

  邵正脾氣一上來,擰巴地不肯低頭:“行行行,你們都他媽是好人!就老子一個壞人行了吧!我做什麼事用不著你們多管!”

  周翔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這件事,我管定了!”

  邵正一揚頭,惡劣地嘲笑起來:“你管不著!”

  周翔失望地看著他:“我不會允許你去羞辱任何人!”

  “你算老幾!”邵正譏諷一笑,“精蟲上腦就不顧兄弟……”

  “砰——”

  周翔狠狠一拳擊在他的臉上,打斷了邵正未出口的難聽話。

  邵正沒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會真的揮拳相向,一時不查跌倒在地,抹了下嘴角,一看手背上沾了血,頓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打我?為了個女人……你居然打我?”

  周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活動了下手腕,冷冷地道:“打的就是你!”

  馬振虎傻眼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蹦下床去扶邵正:“有話好好說嘛……”

  邵正甩開他的手,自己站起來,惡狠狠地沖向對面:“打就打,誰怕誰!”

  兩人一直一起接手訓練,平時好得跟什麼似的,對對方的招式套路都一清二楚,水平又不相上下,這麼一打起來,你一拳我一腳的,難分難解。

  馬振虎急得不行,拼著挨幾拳頭插進兩人中間,還沒苦口婆心地勸架,就被兩人踹飛了出去。

  部隊裡不少打架斗毆的事件,可明文規定是不准的,所以即便打得再狠,也沒一個人敢這麼明目張膽。

  馬振虎生怕兩人挨處分,努力想拉開兩人,卻無論如何都拉不住……很快那兩人滾作一團,全都掛了彩。

  “這是干什麼!”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怒喝,馮銳總算回來了,馬振虎揉著被誤傷的嘴角道:“隊長,快把這倆人給拉開!”

  馮銳上前,和馬振虎分別制服一人,總算讓周翔和邵正分開了。

  “都他媽給我老實點!”馮銳一人踹了一腳,指著他們怒吼道,“教官不在你們就上天了是不?非得被開除軍籍才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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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7-1-26 10:13:03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往事重現

  邵正凶狠地瞪著周翔,後者卻恍若未見,隨手抹去嘴角的血,淡淡地道:“對不起,是我一時沖動了,我先動的手,我認罰!”

  邵正立馬被激怒了:“周翔!用不著你充好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馮隊,要罰罰我!”

  馮銳冷冷一笑:“罰你?你認錯了?”

  邵正一哽,倔強地撇開頭。

  “你們也別往自己身上攬了!誰都跑不掉!”馮銳冷冷地看著他們一臉傷,“不是有勁兒嗎?現在都給我滾出去,繞著操場跑到廢為止!”

  邵正瞪了周翔一樣,兩人不敢多說,悶聲不吭地往外跑去。

  跑到廢為止,那就是不跑到兩人爬不起來,是不能停下的。

  邵正舌尖頂了頂臉頰的傷,疼得齜牙咧嘴,身邊忽然一陣風,周翔後來居上,超在了前面。

  邵正把這理所當然看做挑釁,自然不肯服輸,兩人如同校上了勁兒般……卯足力氣沖刺起來。

  聶唯安和元帥一下車,就看到操場上大半夜還有兩人在跑步,舉起手電掃了掃,頓時換來兩聲低罵。

  這聲音還挺熟悉!

  聶唯安挑了挑眉,笑著高聲喊道:“你倆這是在爭奪標兵嗎?”

  邵正一聽這聲音,想也沒想喘著氣罵道:“管你屁事!”

  喲,氣兒還挺大!

  聶唯安笑著搖搖頭,示意身邊的元帥:“怎麼,你不管?”

  元帥哼了聲:“這倆兔崽子肯定犯了事兒,在這兒受罰呢!”

  都凌晨了,兩人又是百米沖刺的速度,早就累得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了……卻還是誰都不肯認輸。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先喊回來吧!不然出了什麼問題,還得耽誤正常訓練!”

  馬上就是農歷新年,過完年就是軍事演習,自然要保證每個人的狀態都是最好的才行。

  元帥皺了皺眉,從褲兜裡摸出口哨一吹,沉聲喝道:“列隊!”

  兩人一聽教官的聲音,頓時腿一軟摔在地上,顧不上疼痛,連忙屁滾尿流地爬起來,踉蹌著站到元帥面前,卻控制不住地雙腿顫抖。

  聶唯安借著手裡的燈看清了兩人的臉,頓時驚得不行:“哎喲,這是打架了?”

  元帥臉色黑得堪比夜色,黑亮的雙眼銳利地掃視著他們:“怎麼回事?”

  教官問話,不敢不答。

  周翔抿了抿唇,避重就輕地道:“切磋的時候打急了眼……馮隊罰我們跑步。”

  元帥冷笑一聲,明顯不相信他的說辭。

  聶唯安頓時笑出聲:“行了行了……這大半夜的!跟我過來,臉腫得豬頭似的,我給你們上點藥!”

  聶唯安這是變著法兒地幫兩人求情,元帥不好當場落她面子,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邵正冷冷一笑:“用不著你假好心!”

  周翔面色大變,連忙開口:“對對,不用麻煩聶醫生了……一點點小傷,我們回去自己處理就好!”

  聶唯安不以為意的一笑,只當自己沒聽見邵正的話,點點頭:“有藥嗎?這些你們拿去,消炎的!”

  邵正明顯不願領情,顧不上教官還在,當場打開她的手嘲諷道:“我可不敢當!誰知道這是什麼藥……”

  “邵正!”周翔怒聲打斷他,歉疚地說,“對不起,他口沒遮攔……”

  “我說的是事實啊!”邵正譏諷地笑道,“難不成檔案上的污點是假?她沒有為了一己私欲私改病歷?話說回來……不知道聶醫生最後得逞了沒?那個病人想必給了你不少好處吧?不然值得你冒這麼大風險,還差點被醫院開除……”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頓時讓三個男人都愣住了,聶唯安脾氣不算好,但從來不拘小節,對這些特種兵們偶爾過火的玩笑也不甚在意,甚至邵正窮追不捨的騷擾都能淡然一笑……誰也想不到,她居然會動手給了他一巴掌。

  邵正被打懵了,捂著臉呆呆地看著她。

  聶唯安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平靜的語調仔細聽能發現其中的顫抖,緩緩開口道:“你怎麼和我過不去,我當你年少不和你計較,可年輕不是你一錯再錯的借口!邵正,你根本不了解情況,不配提起他……你羞辱我可以,但是死者為尊,再讓我聽到一句,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聶唯安看都不看他一眼,扔下藥品,拎著包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元帥轉過頭,冰冷的視線掃向邵正,看得他心頭一顫,強大的氣勢重重壓著他,壓得他差點坐在地上。

  元帥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緩慢卻危險十足地開口:“一級保密檔案,真是能耐!”

  邵正全身一抖,不知道是嚇得,還是跑了那麼久實在沒力氣,腿軟地跌倒在地。

  元帥輕蔑地看著他,薄唇微張,吐出倆字:“慫蛋!”

  邵正臉色發白,屈辱地低下了頭。

  元帥懶得浪費口水,更不屑看他,直接扔下兩人轉身離開。

  許久,周翔才長長地歎了口氣:“阿正,這次你真的錯了!”

  邵正出乎意料地沒再反駁,忽然狠狠一砸地面,艱難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宿捨走去。

  聶唯安雖然強作鎮定,可內心的傷感卻如流水般汩汩不停。

  回憶猝不及防地襲來,那是她一生永遠無法釋懷的悔痛,卻被人赤裸裸扒開暴露在人前,甚至連已經不在的人,還要為她的錯誤,承擔著被人誤解的侮辱。

  聶唯安靜靜地坐在床頭,雙手環膝,一個人的時候,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流露痛苦。

  聶唯安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和歐陽和的最後一次對話。

  那個男人實在太聰明,太輕易就看透了人心,所以聶唯安第一次違背原則醫德去改了病歷,率先發現的,不是負責審查的那些人,而是病入膏肓的歐陽和。

  那個時候,歐陽和肺水腫嚴重,整個人瘦得脫了形,要依靠呼吸機……心電監護儀時不時就要發出警報聲,人也送往了ccu。

  歐陽和猜到了聶唯安為了他做出不好的事情,當即激動地掙扎起來,手上針頭飛出,帶出了一串的血。

  聶唯安急得連忙按住他,伸手就要去按鈴,卻被歐陽和一把抓住。

  聶唯安不知道,那個時候,歐陽和虛弱得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是如何聚積了那麼大的力氣,甚至抓傷了自己……

  歐陽和漂亮溫和的雙眼充滿了悲哀,奮力拽下氧氣罩,喘息著斷斷續續道:“唯安……你做錯了!我想活著,可是……我不能自私地剝奪別人生的希望!何必、何必……浪費一顆心臟!”

  聶唯安哽咽著搖頭:“難道你讓我看著你等死嗎?”

  歐陽和傷感地看著她,一向樂觀的人此刻流露出悲天憫人的苦澀笑容:“難道、難道……你讓我,讓我……這樣活著嗎?”

  聶唯安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了解歐陽和……這個男人忍受了那麼多年病痛的折磨,卻依然積極地生活,他熱愛生命,樂觀幽默,從不怨天尤人。可他也同樣的固執,他那麼希望活下來,那麼渴求著健康,又怎麼忍心剝奪他人的生命?

  聶唯安懂他,所以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中,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來。

  歐陽和努力笑出來,呼吸急促,臉色漸漸青白,執拗地抓著她的手道:“答應……我,不要做傻事!唯安……你是好姑娘,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最好的醫生!你不要為、為我背上任何負擔……不然,我死了都……不會安心!”

  聶唯安忍不住哭出來:“不,你不能放棄……這麼多痛苦都挺過來了,你不能放棄!歐陽,算我求求你,求你別死……就當為了我,接受這顆心吧!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釋懷,歐陽……”

  歐陽和頹然地躺下,眼角滑落一滴淚:“唯安……你不能這樣!你、你是個醫生……你不能這麼做!如果你為我好……就不要逼我背負愧疚一輩子!你犯了錯……以後還怎麼拿起手術刀!”

  心電監護的警報忽然響起,心房纖顫讓歐陽和陷入了昏迷,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聶唯安大驚失色,連忙按下牆上的警鈴,當即開始進行點擊搶救。

  聶唯安不敢再勸,歐陽和經過這次搶救醒來,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氣,面色灰敗地躺在病床上。

  聶唯安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這個世上最無奈的事情,莫過於你空有一身醫術救死扶傷,卻救不回每個人的生命。

  聶唯安還有工作在身,根本沒辦法守在歐陽和的床前陪他。一場急診手術下來,聶唯安就發現歐陽和已經不顧醫生勸阻匆匆出了院。

  聶唯安霎時間被潑了滿身冰水,莫大的恐懼讓她根本反應不過來該怎麼做……無頭蒼蠅一般四處找人,翻出歐陽和病歷上的家庭地址找過去,卻根本找不到人。

  最後,聶唯安終於找到他的時候,歐陽和已經永遠閉上了眼。

  他為了不讓自己的死帶給家人和她傷心,竟然聯系了一個不算親近的同學,遠遠躲起來孤獨死去……

  歐陽和體貼地照顧每一個他在乎人的心情,卻忘記了……他這樣做,留給聶唯安的,只有無盡的後悔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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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10:13:14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迂回安慰

  回憶是那樣的深遠而沉痛,不過是短短幾個月前的事情,卻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可回想起來,卻又如昨日般歷歷在目。

  夜已經很深了,偏遠荒涼的山坳裡一片寧靜,偶爾有夜梟的尖利聲音傳來,間或夾雜著一兩聲狼哞,更顯得此刻淒清孤獨。

  門忽然被敲了兩聲。

  聶唯安收起滿心的情緒,清了清喉嚨,低聲問:“哪位?”

  “是我。”

  聶唯安皺了皺眉,現在她根本沒有心情去面對任何人,只想自己靜靜待會兒,聞言問道:“這麼晚了有事嗎?”

  “你東西落我這裡了。”

  聶唯安不情不願地起身,深吸口氣調整好表情,這才拉開了門。

  “什麼東西?”

  元帥站在月色中,高大的身軀遮擋出一片陰影,不露痕跡地細細觀察她的表情,眼神中帶著明顯的關切。

  “這個還你。”

  路上無聊,聶唯安臨上車前隨手從報亭買了本雜志,半路上被元帥借去看,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種打發時間的雜志就算他扔了,估計她也想不起來找他要。

  更何況……這雜志就算還給她,也會被她當廢物扔了。

  聶唯安忽然想起林佑寧的話,嘴角不由抽了抽……自從她知道元帥的心意,這些古怪的言行就有了很好的解釋!

  聶唯安相當無語地接過來,扶著門一副等著他走人好關上的姿態,面無表情地問:“還有事嗎?”

  元帥沉思片刻,措辭謹慎地開口:“過去的事……不能說明什麼,就讓它過去吧!你不必背負什麼,畢竟……”

  聶唯安臉色一沉:“連你也調查我?”

  元帥微微一怔,搖頭道:“你報道的第一天,資料就已經上了存檔。我有權限……不算調查!”

  聶唯安面色稍緩,但還是略有不悅,任誰被一個又一個人扒出黑歷史都不會高興。

  更何況……那是她心中無法觸及的傷痛!

  元帥小心覷著她的表情,語氣不自覺放柔:“我已經給你的檔案再次加密了……至於邵正那小子,我會好好整治他,不過……”

  “不過什麼?”聶唯安皺起眉毛。

  元帥抿了抿唇,有些為難地開口:“邵正沖動任性,惹是生非……但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兵苗子!這次他盜取密碼入侵軍事系統,按照軍紀處分,會被開除軍籍。我想請你原諒他這次,別讓他離開部隊,我相信他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軍人!”

  聶唯安忽然笑著歎了口氣,元帥的冷靜理智真是刻進了骨子裡,別說他絕不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沖冠一怒為紅顏,哪怕他遇到天大的事,也會把自己軍人的信仰放在第一位。

  部隊的利益,國家的利益……這些永遠是元帥排在首位的。而個人利益對於元帥這樣的軍人來說,在崇高的信仰面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看來元帥是真的喜歡她,不然這樣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根本不必過來征求她的允許。

  聶唯安畢竟也是個軍人,很能理解他,不會像一些女孩子那樣,因為對方沒有為了自己狠狠報復回去就生氣。相反,正是因為元帥能做到她無法成為的人,才讓聶唯安對他更加欽佩。

  元帥卻不明白她這反映是什麼意思,只當她被氣樂了,微微不安地皺起眉,誠懇地解釋道:“其實真正拔尖的人,很少會安分守己……邵正雖然是個難對付的刺兒頭兵,但是不得不說他有成為刺頭的本事。”

  聶唯安笑著搖搖頭:“你放心,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把他踢出部隊!他的實力我多少了解點,雖然少年心性太重,脾氣又倔……但人總是會成長的,我不會和小孩子計較。”

  元帥松了口氣,點點頭嚴肅地道:“不過小孩子犯了錯……也得受罰!”

  聶唯安想了想,抿唇一樂:“不如把他交給我,讓我來訓練他?”

  “不行!”元帥想也不想地立馬反對。

  聶唯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不相信我能把他訓練好?宋庭玉我都對付得了,還怕教不出一個邵正?”

  元帥堅決地搖頭,義正言辭道:“邵正是我的責任,我的任務就是為部隊訓練出他們!”

  元帥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一個小白臉宋庭玉就已經夠麻煩了,若是把邵正再送過去,肯定還會買一送一附帶上周翔……他得有多傻逼啊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樹立那麼多情敵!

  聶唯安聳了聳肩:“那就算了……不過邵正真的得好好調教了,他這麼沖動妄為,以後上了戰場,真的會出事!”

  元帥點了點頭,冷哼一聲:“你放心,做了蠢事,自然要承擔後果!”

  聶唯安不由在心裡默默地為邵正點蠟,想了想又忍不住心軟勸道:“不過也別逼得太急,他那麼倔,要慢慢來……”

  元帥斜睨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哼道:“慈母多敗兒!”

  聶唯安:“…………”

  敗你妹哦!她這張臉是有多滄桑才會有邵正那麼大兒子!

  再說……她是慈母,難不成你是嚴父?

  去你姥姥的慈母多敗兒!

  聶唯安猙獰一笑,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道:“債!賤!”

  然後毫不客氣地大力摔上門。

  元帥撇了撇嘴,臉上帶出顯而易見的得意,愉悅地勾起唇角,雙手插兜,腳步輕快地轉身離開。

  邵正和周翔拖著沉重的步子挪回宿捨的時候,馮銳還在等著他們沒睡,一看到他們就沒有好臉色。

  邵正面色不自在地別過頭,悶聲道:“隊長……”

  馮銳已經從馬振虎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出來,便當先往外走去。

  宿捨外面就是訓練用的雙槓,馮銳使力一跳,輕輕松松地坐在上面,看著面前的兩個戰友,忽然歎了口氣。

  “你們倆是一個連隊出來的,感情向來比誰都好。經歷過層層選拔才來到這裡,挺過了最初的淘汰訓練,這麼多磨難才能留下……我以為你們會珍惜!”

  馮銳望著邵正:“可你今天做的事……完全能被開除軍籍!邵正,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當兵,可你能堅持到今天,就說明你肯定有自己堅持的理由!現在,你還覺得任性妄為一時意氣能值得你賠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嗎?”

  馮銳是正兒八經的軍校高材生,一出來就是副連級,軍事素質高不說,眼界和口才也絕非兩個人能比。

  邵正被說得臉色一白,他憑著一時沖動,根本就沒想過後果……可若是,若是他的軍營生活就此結束……

  周翔也急了,連忙問:“我們去給聶醫生道歉,去跟教官求情!阿正軍事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相信上面會酌情處理的!”

  馮銳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你們倆是我的兵,教官不在就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有責任。明天我就去找教官接受降級處分,你們倆……今晚就好好寫份兒檢討,言辭要懇切!真被返回老連隊或者開除軍籍了,你們這張臉還往哪放!”

  邵正咬了咬牙:“隊長,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主動承擔,用不著你被處分!”

  馮銳臉色一板,嚴厲地看著他:“你還嫌闖的禍不夠?我怎麼說就怎麼辦!現在,不寫完檢討不准睡覺!”

  馮銳說完,一撐雙桿跳下來,冷哼一聲回了宿捨。

  周翔面色感動,歎氣道:“我們對不起隊長……”

  邵正沉默片刻,忽然吼了一聲:“我認錯!”

  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周翔被吼得愣住了,隨即微微一笑。

  元帥習慣了早起訓練,即便前一晚睡得那麼晚,第二天也是四點半准時醒來。

  教官有自己的單人宿捨,配備齊全,還帶個小小的洗漱池。

  元帥整理好自己,從衣架上拿下帽子,一開門就看見昨天惹事的兩個人跟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老老實實等在門外。

  元帥看了他們一眼,一邊關上門往外走,一邊帶上帽子,根本沒打算開口說什麼。

  周翔和邵正對視了一眼,後者撇了撇嘴,出聲道:“教官,這是我們的檢討……我知道錯了!”

  元帥冷笑一聲接過來,隨便掃了兩眼,看著他們問:“寫份檢討就算完了?”

  邵正老老實實地認錯道:“教官你怎麼罰我都行,就是別……別把我開除……”

  “你還知道你犯的事會被開除?”元帥忽然怒吼一聲,指著他鼻子罵,“個慫蛋草包一天到晚就會給老子惹事!我告訴你們,這事沒那麼容易過去!等著為自己的愚蠢承擔後果吧!”

  元帥丟下狠話,冷冷地往訓練場走去。

  邵正和周翔被罵得臉色通紅,卻不敢耽擱,小跑著歸隊。要是不在教官到之前列隊站好,就會算作遲到。

  邵正和周翔心裡到底放下了一塊大石,教官還肯罵他們,就說明還沒徹底放棄他們。只要不被開除出去……不管什麼嚴酷的懲罰,他們都能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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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17-1-26 10:13:27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受罰迎新

  兩人歸隊後,元帥也到了,這是他任務回來第一天訓練,大家自然精神抖擻地站得筆直,生怕第一天就犯教官的忌諱,挨罵受罰。

  不過元帥今天沒心思管其他人,眼睛掃過那倆蠢貨,手一抖,展開兩份檢討。

  邵正和周翔面色一僵,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元帥一抬下巴,淡淡地道:“一個一個來,站在這裡面朝大家,把你的檢討大聲深刻地讀給他們聽,讓所有人引以為戒!”

  邵正和周翔對視一眼,面容發苦,為了體現誠意和良好的認錯態度……那份檢討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千字,還極其……肉麻。

  周翔只得往自己臉上再加層面皮,上前接過檢討書,面朝大家讀了起來。

  元帥冷聲喝道:“大聲點!”

  周翔連忙提高了音量,眼睛死死盯著手上的紙,壓根不敢抬眼看大家。

  五點鍾天還是黑的,集合操場上的燈光十分昏暗,周翔和邵正讀得很費力,卻不敢有絲毫懈怠,能不被開除就要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對懲罰方式有半點不滿。

  兩人好不容易念完,元帥冷笑一聲,淡淡地說:“你們不是有精力惹是生非麼,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兩人的訓練量加倍!別人跑五千米,你們就跑一萬米,別人做兩百個俯臥撐,你們就做四百個……完不成不准休息!”

  邵正和周翔吞了吞口水,面色發苦地乖乖點頭。

  元帥爆喝一聲:“聽到了嗎?”

  “是!”

  元帥抬起手腕一亮,瞄了眼時間道:“全體都有!立正!向左——轉!五公裡越野,開始!”

  訓練量都是訂好的,什麼時間吃飯睡覺都是有計劃的。邵正和周翔兩人既然要加倍,那就意味著他們不得不縮短自己的休息時間。

  第一天十公裡跑下來,兩人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就得繼續跟進訓練,一上午在泥潭子裡練格斗,教官還把他們放在了一組。

  過膝的泥水讓行動非常不便,三兩招後每個人從頭到腳都是泥巴。

  水冷還好忍受,比較難過的是泥巴飛濺,很容易灌進嘴裡眼裡,從頭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泥巴讓所有人眼都睜不開,更不敢拼命呼吸,生怕一使勁就吸進一鼻子一嘴的污泥。

  衣服鞋子裡更是裹滿了泥漿,變得沉重起來。兩人體力漸漸有點跟不上,再加上肚子空空,拆招也變得越來越慢。

  元帥老神在在地站在岸上,端起水槍對著兩人沖了起來,高壓水柱打在臉上身上如冰錐砸過來,又冷又疼。

  “昨天打得不是很歡實麼?”元帥冷冷嘲諷道,“怎麼現在不繼續了?”

  兩人頓時想起昨天的事,不約而同地瞪向對方,招式也立馬恢復了凶狠。一時間,居然打得難分難解,完全不像在對招,反而像是搏命,招招對准身上的薄弱點,很快兩人身上又多了很多傷。

  這下就更苦逼了,新傷舊傷疊加,臉上紅紅紫紫,卻又沒臉去衛生所處理,只得咬牙苦撐。

  下午是跳傘訓練,雖然危險,但是總算讓兩個筋疲力盡的人能稍微緩口氣。

  一天就這麼挺了下來,邵正和周翔累得根本沒力氣再掐架,閉著眼睛沖完澡,倒在床上瞬間睡著。

  原本以為懲罰也就這樣了,教官的目的是練到他們沒精力再爭執,可第二天艱難爬起來列隊後,才知道壓根沒那麼簡單。

  兩個人頂著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硬著頭皮接過教官手中的紙,再一次聲情並茂地高聲讀了遍檢討……

  元帥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以後每天早上來一次,直到你們一字不落地背下來為止!”

  不愧是教官……臉黑心黑!都不用自己動手,就讓他們身心受挫,不僅錘煉得他們生不如死,還要在心理上一次次打壓他們。

  很快就到了農歷新年,這些特種兵們全年無休,是沒有節假可言的。

  年前最後一次野外生存訓練,結束後元帥他們正好經過農場,便停留下來整頓,正好順便在農場過年。

  偌大的農場只有三兩個小兵,領頭的是個高級士官,年紀不大,三十歲左右,一見到人就熱情地笑開……只是那笑容中,怎麼看怎麼帶著股漫不經心的味道。

  魏雪費力拎著背包,好奇地打量對方一眼,偷偷地問:“姐,怎麼這裡居然還有個五級士官?”

  聶唯安搖了搖頭,她也不明白一個荒原偏僻的農場,怎麼會有一個高級士官。

  部隊裡有句話叫“士官不是官,士官又是官”,像眼前這位能做到高級士官的,相當於正營職待遇,而四級以上士官基本都是專業性比較強的單位才有,很難見到這樣無私奉獻部隊的人。而一個大軍區別說見不到幾個六級士官,像眼前這種五級的,也難見到。

  可這樣一個高級士官,居然暴殄天物地待在農場喂豬……

  這下不只是聶唯安,每個人都不由產生了點好奇。

  元帥恭敬地立正,敬了個軍禮,對方懶懶一笑:“炭頭,這麼久沒見,你怎麼還是一副別人欠你二百五的臉!”

  後面有人忍不住噗哧笑出聲,被教官身上冰冷的殺意嚇得連忙捂緊嘴。

  特種兵們不敢笑,聶唯安可沒這層顧忌,笑呵呵地上前道:“大帥原來還有這麼……別致的名字啊!”

  男人一挑眉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轉過臉問:“你媳婦兒?”

  元帥臉上閃現出天人交戰的糾結,掙扎了半天才悶悶地搖了下頭。

  “那就好!”對方頓時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握著聶唯安白淨的小手道,“我叫楊燁,敢問少校大名?”

  聶唯安微微一笑:“別這麼客氣,我叫聶唯安,不過是個醫生!”

  楊燁笑著恭維道:“醫生很了不起啊,救死扶傷的,多聖潔!哎呀我最喜歡白衣天使了……”

  “你的白衣天使在那兒!”元帥毫不客氣地打掉他的爪子,指著魏雪的方向冷冰冰地道。

  楊燁笑容立馬變得意味深長:“行了,不是外人,炭頭你自己去休息吧,我和小聶一見如故,聊幾句!”

  元帥不為所動,冷淡地道:“不累!”

  “那你去安排手下那群兵啊,跟這兒杵著干嗎!”

  “有軍士長安排!”元帥跟條占有欲極強的護食大狗,就差沒豎毛對楊燁齜牙示威了。

  聶唯安嘴角一抽,干干地笑了兩聲:“你們先聊,我得去看看他們,先告辭了!”

  楊燁笑瞇瞇地揮了揮手:“沒關系的,反正你們要在這兒待兩天,有機會聊天的!”

  聶唯安一走,元帥就拉下了臉,冷冷哼道:“別打她的主意!”

  楊燁聳了聳肩,吊兒郎當地笑起來:“又不是你媳婦兒,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元帥淡淡地宣布所有權:“我內定了!”

  楊燁不可思議地瞪了他一眼:“夠無恥的嘿!你內定,人姑娘樂意搭理你不?”

  元帥瞇了瞇眼,神色平淡,卻透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早晚的事。”

  楊燁懶得理他,懶懶地靠在樹上,歎了口氣道:“來了晚上就喝兩杯,咱哥倆也好久沒聚了!”

  元帥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可以每天都和我聚聚的,只要你願意。”

  楊燁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擺了擺手道:“免了!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對著你那張黑臉!”

  元帥皺了皺眉,不自覺摸了摸臉,猶豫著問:“……有那麼黑嗎?”

  楊燁噗哧一笑,心裡的沉悶少了一點,打趣道:“怎麼,人姑娘嫌棄你?”

  “怎麼可能!”元帥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大言不慚,“她說了,就愛我這種,硬漢可靠!”

  農場雖然常年不見人來,枯燥又乏味,但是不得不說,這裡自產自銷,供給非常好。

  新鮮的蔬果,肥妹的雞鴨,還有大家心心念念的酒。

  雖然明天才是除夕夜,但不得不說,這樣豐盛的晚餐,已經讓這群叢林訓練好幾天的兵們熱淚盈眶了。

  更難得的是……他們終於能痛痛快快地喝上一頓!

  特種部隊是嚴格禁酒的,他們隨時待命,必須時刻保持高度的清醒,自然不能喝酒誤事!

  所以上回周翔為了挺過抗寒訓練偷偷喝酒,才會讓元帥如此憤怒,不僅給他記了過,還罰得他差點小命都沒了!

  酒過三巡,這群終於放松下來的大兵們就有點喝高了,一個個原形畢露,群起激昂,圍著篝火劃拳說笑,好不熱鬧。

  一年也就這麼一次放松的機會,元帥干脆睜只眼閉只眼,由得他們鬧騰。

  馬振虎喝得滿臉通紅,大大咧咧地往楊燁肩上一拍,笑呵呵地問:“老楊啊,你也夠可以的了,雖然喂豬名頭不大好聽……但是高級士官啊!工資待遇好啊!”

  楊燁不以為意地一笑:“嗨,誰說不是呢!名頭算什麼,關鍵還得實在啊!”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邵正的語氣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驕傲,難掩得意地開口:“也是啊,特種兵雖然聽著好聽,可又辛苦又危險,連姑娘都不好找……還是喂豬輕松!再說了,要成為特種兵實在太難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當的,說不定一番辛苦還白費呢……”

  元帥原本一直安靜地喝著酒,此時忽然一笑,抬頭看向邵正,淡淡地道:“光喝酒也沒趣,不如我們找點樂子助興?”

  “咱可不唱軍歌啊!”

  “是啊教官,來點刺激的!”

  大家立即摩拳擦掌地吼道。

  元帥指了指地上亂七八糟的酒瓶:“我們比射擊,就打這個!”

  頓了頓,元帥站起身,將自己的槍鄭重遞到楊燁面前:“你是主人,不如你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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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7-1-26 10:13:42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情敵太多

  楊燁了然地笑了笑,看著他歎了口氣,莊重地接過槍,像武俠世界的劍客,愛如生命般輕輕撫過槍身。

  元帥親自上前,一手抓住兩個酒瓶,用力往天上拋去。

  楊燁整個氣場陡然一變,原本還是懶洋洋插科打諢的兵痞,忽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般,充滿了尖銳的光芒。

  楊燁端槍,眾人覺得他似乎根本就沒去瞄准,一抬手砰砰砰砰,四個瓶子在落地前全被擊了個粉碎。

  夜晚能見度很低,幸而酒瓶子微微反光,但依然很不容易取中准頭。

  場上安靜了幾秒,忽然有人大喝一聲“好”,緊接著大家紛紛鼓起了掌。

  元帥面無表情地拎起六七個瓶子,一口氣齊齊扔出,楊燁一個滑步上前跪倒,身子狠狠後仰,扣動扳機例無虛發。

  這下眾人是徹底沸騰了,果然部隊裡到處臥虎藏龍啊,連一個破舊荒遠的小農場都有這麼厲害的角色,還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人!

  元帥一個瓶子接著一個的往外扔,速度越來越快,瓶子個數也越來越多,楊燁卻依然不急不緩,沒有一個酒瓶落在地上。

  打完兩梭子彈,元帥終於停了手,轉過頭看向邵正,抬了抬下巴道:“該你了!”

  邵正面色有些難看地拎起自己的槍,硬著頭皮站出來。

  邵正的射擊成績也非常好,甚至是小隊中自動步槍的高手,半分鍾內能例無虛發地打出一梭子彈,一百米內的移動靶不管角度多麼刁鑽都逃不過他的槍。

  可現在,剛剛他還傲慢無比地大放厥詞,這會兒親眼見證過楊燁的槍法……眾目睽睽之下要他如何能鎮定冷靜下來去和他比試。

  邵正覺得自己握槍的手滲出了冷汗,潮濕滑膩。

  握槍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不然會影響瞄准和移位……這些邵正早就銘記在心,可這個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

  元帥壓根不給他調整的時間,隨手拎起瓶子就拋出去,剛開始速度並不快,一次也就扔兩三個,對於邵正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然後速度漸漸加快,每次拋出的瓶子數量也在增加。

  邵正頓時覺得吃力起來,瓶子一多,會讓人失去判斷,不知道先選哪一個……可這樣的猶豫,往往會耽誤時間,錯過最佳射擊時機。

  元帥很快停了手,看著落在地上的酒瓶,笑容中帶著一絲譏諷:“嗯,特戰旅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邵正頓時面紅耳赤起來,抿著唇羞愧地低下了頭。

  元帥微微提高聲音:“還有誰上來比比?”

  所有人瞬間噤聲,農場上忽然安靜了下來。

  楊燁一出手,就鎮住了這群自以為是的兵王,虧得他們天天自詡為神槍手,在真正的能人面前,他們狗屁都不是!

  元帥冷笑連連:“一群草包!你們還真給我長臉!”

  大家難免洩氣,他們在老連隊也是數一數二的尖兵,軍事素質若是不強也不可能被推薦參加特戰旅的選拔,更不可能留在華南利刃……可現在呢?他們不僅格斗打不過一個瘦瘦弱弱的娘兒們,偵察兵出來的狙擊手,射擊居然比不過一個農場喂豬的!

  一時間,所有人對自己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他們這樣,是不是太廢物?

  這麼慫,又是憑了什麼留在每個當兵的人夢寐向往的特戰旅……

  元帥將最後一口酒喝掉,坐下來不再理他們。

  楊燁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憊懶一笑:“嘿!別喪氣嘛!我這是在農場天天閒得蛋疼,打雀子練出來的!要是比其他,我可不是你們的對手!”

  眾人心裡稍微好過一點,可沒人會相信楊燁的說辭,還是難免情緒低落。

  馬振虎撓了撓頭,敬畏地看著他問:“楊班長,您簡直就是史無前例的神槍手啊!這麼好的技術為什麼要待在農場?這狗不舔豬不啃的地方,完全埋沒你了!班長你怎麼不來我們特戰旅?”

  “是啊是啊,楊班長你這麼厲害,來特種大隊大家一定都很歡迎!”

  “對啊,班長你來吧,喂豬多可惜你了!你來了我們平日裡也能跟你學兩招!”

  楊燁眼神微動,忽然變得深邃悠遠,像喝醉了一般,微紅的臉色帶著說不出的情緒,依然掛著憊懶又痞氣的笑容,只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流露著哀痛。

  楊燁淡淡一笑,咕嚕嚕喝下一大口酒:“哎,去什麼特戰旅啊,咱部隊每個崗位都需要人來鎮守!沒我們後勤支援,你們上前線也不踏實不是?再說了……喂豬怎麼了,喂豬多好啊,比戰場上被人喂子彈要好多了!”

  眾人以為他在說著玩,頓時轟然大笑起來。

  聶唯安拿手肘搗了搗身邊的元帥,探過頭小聲開口道:“炭頭,這人深藏不露啊!”

  元帥斜了她一眼,悶了口酒,情緒不高地點點頭。

  聶唯安忽然笑起來:“你是不是不高興我這麼喊你?我覺得‘炭頭’很親切啊!”

  元帥默默地喝酒,明顯不打算理人。

  聶唯安若有所思地望著不遠處的楊燁,那個男人完全不像他表面上那樣懶散,剛剛的射擊,外行人看著瀟灑利落又漂亮,只有內行人才知道那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千萬次訓練磨礪而出的,只有如此,才讓他手中的槍,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才會讓他在取准頭的時候,甚至不需刻意瞄准。

  聶唯安正想得入神,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喝酒的男人忽然冷冷地出聲道:“他說過了,喜歡魏雪護士!”

  聶唯安一愣,瞬間反應過來,不由翻了個白眼:“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他很不簡單罷了……話說回來,我看你們倆很熟悉的樣子,跟我說說他唄!”

  元帥的面容忽然掠過一絲傷痛,平靜地歎道:“他以前是特勤分隊的副隊長,也做過我的副班。後來一次任務出了差錯,我們隊長為了救他……犧牲了。他一直認為是自己的過錯,不肯原諒自己……所以離開了特種部隊,在農場一待很多年。”

  聶唯安默然片刻,忽然長長歎了口氣。

  楊燁的經歷……和自己的太像了,所以聶唯安十分能理解他的愧疚和痛苦,望著他的目光不自覺就帶了點同病相憐的情感。

  元帥卻忽然對這“含情脈脈”的眼神很不爽,略微煩躁地說:“別看了,沒戲的,他喜歡白衣天使!”

  聶唯安無語地收回視線,陰惻惻地笑:“我是不夠白,還是不夠天使?”

  元帥擰起眉毛:“你喜歡他?”

  聶唯安驚奇地看向他:“你管得著嗎!”

  冷哼一聲站起來,聶唯安伸個懶腰,閒閒地往自己房間走去,徒留下元帥一個在那裡杞人憂天地喝悶酒。

  過年了,難得元帥肯放過他們,一個個都喝得脫了形,日曬三竿才晃晃悠悠地起床。

  聶唯安昨晚沒喝太多,天剛蒙蒙亮就起來洗漱了,換好衣服不客氣地踹開宋庭玉的房門,將困頓哀嚎的人從床上揪了起來。

  宋庭玉這些日子被操練得已經似模似樣了,聶唯安心軟,可錘煉他的教官就半點不同情他,揍得他哭爹喊娘,依然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聶唯安出任務離開那幾天,宋庭玉簡直生不如死,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她回來,就差沒痛哭跪地地相迎了。

  所以這次野外叢林訓練,宋庭玉一聽說要走那麼多天,當即抱緊聶唯安大腿,死活不願意單獨留下。

  聶唯安把宋庭玉和魏雪都拎了出來,活動下腿腳,就開始帶著他們慢慢跑了起來。

  兩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兵,這幾個月訓練下來,也算有模有樣了,至少聶唯安覺得,即使起不了多大的幫助,最起碼不會拖大家後腿。

  跑完步慢慢地走回去,三人還沒到農場門口,遠遠就看見一輛軍車停在外頭,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車尾,沖他們笑著招手。

  魏雪驚喜地喊出聲:“哥,你怎麼來了?”

  男人大步走上來,抱住興奮的妹妹,寵溺地拍了她腦門一記,笑罵道:“你過年都不回家,爸媽不放心,就打發我來接你啊!”

  男人側了側頭,沖聶唯安笑道:“原來安安和小雪調到了一起,有你看著她,我們就放心很多!”

  聶唯安笑了笑:“魏哲,你可真有本事,這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摸過來!”

  魏哲無奈地歎氣:“要找到你們可真不容易……算了不說了,我時間比較趕,中午之前就得走人。”

  魏雪“啊”了一聲,著急又失落地看著他:“哥你剛來就要走啊,我們還沒好好聊聊呢!”

  魏哲捏了捏她的臉:“怎麼,你不跟我回去?”

  魏雪猶豫了片刻,看了眼滿臉羨慕的宋庭玉,再想想農場裡那些想家卻回不去的士兵……忽然歎了口氣,眼神慢慢堅定起來。

  “哥……幫我跟爸媽說抱歉!”

  魏哲摸了摸她的腦袋:“過年不回家……難道我結婚也不回來嗎?”

  魏雪驚喜地笑起來:“哥哥你要娶嫂子了?”

  魏哲微微一笑:“日子定了,就在下個月……安安,到時候你可也得來啊!”

  聶唯安算了算,點頭道:“行啊,那時候正好演習結束,應該會給兩天假,沒有意外我一定到!”

  魏哲仔細看了看妹妹,幾個月不見,嬌滴滴的小姑娘剪短了頭發,曬黑了皮膚,但是眼神明亮堅毅,整個人好像都不一樣了,從以前嬌弱的溫室花朵,變成了蓬勃綻放的向日葵。

  魏哲感慨地歎了口氣,轉過臉看向聶唯安:“難怪你心心念念要回到部隊……軍營果然是個磨練人的好地方!”

  魏哲和聶唯安幾乎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關系又非常好,所以自然如同兄妹般親密。

  說著說著,魏哲的手不自覺搭上她的肩,遠遠看去,兩人顯得極其曖昧。

  元帥一走出房間,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人模狗樣的男人,竟然狗膽包天地非禮他內定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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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10:13:54 |只看該作者
第28章 心事揭曉

  元帥神情一凜,抬腳就大步走來,冷淡地掃了魏哲一眼,伸出手道:“你好。”

  魏哲自然笑臉相迎,放下搭在聶唯安肩上的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小雪的哥哥,魏哲……家裡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過年,所以讓我過來看看,給你們添麻煩的話,真是抱歉!”

  部隊裡的人見面習慣先敬禮,特別是元帥這種滿身冷意的,居然會主動跟魏哲握手……

  聶唯安挑了挑眉。

  元帥皺眉不客氣地問:“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魏哲歉意地笑了笑:“是不是我違反了你們的規定……”

  聶唯安擺擺手:“哎,說這些干什麼!這次的訓練任務又不是什麼保密不能告訴人的……對了,你吃飯了嗎,過來跟我們一起吃點吧,農場伙食還是很不錯的!”

  魏雪連忙扯著哥哥的袖子道:“是啊是啊,哥你跟我們一起吃頓飯,聊聊天再走吧!”

  魏哲沒有再推辭,點了點頭欣然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聶唯安剛要陪著魏哲兄妹倆去吃飯,元帥忽然出聲道:“聶醫生,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聶唯安皺了皺眉:“什麼事?”

  元帥略有敵意地瞄了眼魏哲,淡淡地道:“這次是機密了!”

  魏哲是什麼人啊,原本還有些尷尬,以為自己是因為違反部隊規定惹得這位冷面少校不快,可這會兒一看,忽然就明白了點什麼。

  魏雪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看看聶唯安,再瞅瞅元帥,露出個了然的微笑。

  聶唯安對魏家兄妹的反應毫無所覺,想了想說:“那行……小雪你先陪你哥去吃飯,我一會兒就來!”

  魏雪嘻嘻一笑:“姐,你就放心去吧!我哥這兒有我陪著呢!”

  元帥不耐煩地抿了抿唇,沖魏哲他們客氣地點了點頭示意,便當先轉身離開。

  聶唯安跟著他走到沒人處,開口問:“什麼事,說吧?”

  元帥沉吟片刻,緩緩地道:“我想請你幫忙開解楊燁,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兵,在農場發揮不了他的最大價值。”

  聶唯安擰起眉毛不滿地看著他:“你和他曾經是戰友,他又是你班長,你的話他都不聽,找我有什麼用?”

  元帥歎道:“林佑寧你就勸得很好……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大學修過心理學。”

  聶唯安嗤笑一聲:“你既然看過我的資料,就該知道……心理學是每個醫學生的必修科目!我並不擅長!”

  “不,你做得很好!”元帥認真地道,“宋醫生和魏雪都有很大的進步……甚至你還給了林佑寧不同的人生。”

  聶唯安微微一怔,說不話來。

  元帥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總把過去的錯誤看得那麼重,其實它也給了你很多益處。”

  聶唯安抬了抬眉毛,翻個白眼道:“你這不是挺會開解人的麼,干嘛一定要找我?”

  元帥不自然地咳了一聲,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你應該知道,教官並不好當,我必須要保證我作為上級軍官的絕對權威!”

  聶唯安冷笑:“早說你要裝逼不就行了?說那麼多廢話,忽悠誰呢!”

  元帥忽然歎了口氣:“我要是能說服楊燁,他就不會在這裡一待那麼多年。”

  元帥的面容浮現出一絲惆悵,眼神中帶著無可奈何的傷感:“他是個好兵,也很熱愛我們特戰旅……離開特種大隊對於他來說,不是逃避過往,而是自我懲罰。”

  聶唯安心下微動。

  “沒有人怪他,可他無法原諒自己。”

  聶唯安心裡一軟,面色緩和下來。

  元帥覷准時機,鄭重地道:“所以……拜托你了!”

  聶唯安:“……”

  聶唯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揮手:“行了行了,我去試試看……成不成功,我可沒把握!”

  聶唯安懶得再聽他廢話,轉過身道:“我餓死了,有什麼話等我吃完飯再說!”

  元帥默默地跟緊她,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不如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商量?”

  聶唯安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拉倒吧!我可不想吃頓飯都不痛快,會消化不良的!”

  聶唯安快步離開,徒留下元帥滿臉醋意地干瞪眼。

  魏哲還沒走,看到聶唯安進來就笑道:“剛剛說到你,你就回來了……小雪都告訴我了,唯安,謝謝你照顧我妹妹!”

  聶唯安拿了雙筷子坐下:“謝什麼,小雪也是我妹妹!”

  魏雪諂媚地湊上來,甜膩膩地喊了聲“姐”。

  魏哲環顧房間,笑著道:“這裡雖然條件艱苦了點,但是空氣很好,也很安靜……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魏雪乖巧地站起來:“哥,姐,我去給你們盛飯!”

  魏雪一走,屋子裡只剩下聶唯安和魏哲兩人。

  魏哲多少了解點他們家的情況,知道聶唯安向來和聶老醫生不對付,主動開口道:“來之前我和你哥見過面,家裡一切平安,他現在過得挺好……哦,差點忘了說,你有個很可愛的小侄子!”

  聶唯安驚喜道:“他們生了個兒子?”

  當時出了事,聶唯安逃避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被聶老醫生勒令回來,又給直接發配到部隊,所以甚至連嫂子懷孕都不知道。

  魏哲點點頭:“你哥聯系不到你,孩子出生也沒法告訴你……上周我還見他來醫院打防疫針呢,白白胖胖的非常可愛!”

  聶唯安一臉遺憾:“可惜我都沒見過。”

  魏哲早有准備,掏出照片遞給她:“這是寶寶滿月時候照的,你哥讓我帶給你的。”

  聶唯安忙不迭放下筷子接過來,看著照片上穿著大紅棉衣的白胖小子,肉肉的臉上帶著好奇的笑容,純真可愛。

  魏哲忽然道:“唯安,你看你哥連孩子都有了……你呢?你的個人問題什麼時候解決?”

  聶唯安愣了愣,搖搖頭道:“暫時沒考慮過……”

  魏哲不贊同地看著她:“你年紀也不小了,女孩子可經不起蹉跎啊!再說那件事也過去了,你總不能一直活在陰影中,我認識的開膛手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聶唯安啞然一笑:“說得容易,哪有那麼簡單……緣分這種事,強求不來的!”

  “誰說沒緣分?”魏哲挑起眉促狹一笑,“我看剛剛那個少校就不錯啊,他還挺緊張你的!”

  聶唯安驚訝地看著他:“緊張我?”

  魏哲笑著歎道:“別跟我說你沒察覺,他表現得有夠明顯啊!你沒發現他看我的眼神麼,和你哥看我是一樣的!”

  聶唯安知道他哥一向把魏哲視為頭號情敵,撲哧一笑道:“我也是剛剛知道……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麼委婉拒絕他……”

  魏哲打斷她的話:“你在猶豫!”

  聶唯安愣了愣。

  魏哲忽然笑起來:“唯安,你以前可不是這種猶豫的性格,你要是不喜歡,肯定一早就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聶唯安不確定地解釋:“我只是……沒想到好的措辭罷了!我們是戰友,要共事,關系太僵對我們都不好……”

  “以前也有同事追求你,怎麼不見你這麼認真地考慮措辭?人家跟你還一個科室呢!”

  聶唯安一哽,說不出話來了。

  魏哲笑了笑,認真地道:“你猶豫,說明你其實並不想拒絕……唯安,遇見合心意的人不容易,更何況對方也對你有意。”

  聶唯安被說得沉默下來,許久才緩緩地搖了搖頭:“你知道我是個容易受感情影響的人,工作和私事最好還是涇渭分明些……我曾經犯過那麼大的錯,又怎麼敢重蹈覆轍。”

  “怎麼會重蹈覆轍?”魏哲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他不是歐陽和,用不著你同情。再說少校看起來……可不是會讓你重蹈覆轍的人!”

  聶唯安被說得啞口無言。

  魏哲笑起來:“你一向干脆利落,不是喜歡拖泥帶水的人!現在這麼猶豫不決,可見是真的挺在意他!唯安,有時候慢了一步,很可能就永遠錯過了。你看我,當初要是當機立斷,你哥哪能這麼春風得意?”

  聶唯安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都快結婚了,不會還惦記著我嫂子吧!”

  魏哲無奈地攤了攤手:“誰叫你哥整天一副得意洋洋的勝利者姿態在我面前晃悠呢?”

  魏雪很快端來兩碗稀飯,聶唯安和魏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邊吃飯邊聊起總院那邊的情況。

  魏哲是真的很忙,近來他爸爸身體不太好,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容從前,醫院裡的事情就慢慢交給了他。

  更何況這些日子以來他致力於醫院改革,新的制度和規范施行起來很艱難,忙得簡直焦頭爛額。

  魏哲吃完飯沒有久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要離開。

  魏雪很捨不得,小姑娘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也是第一次這麼長時間不回家。

  “哥,我不在家,你要替我多陪爸媽!”

  魏哲揉了揉她的腦袋:“小雪,你是真的長大了!”

  魏哲剛要說再見,眼角余光一瞟,咽下到嘴的話,忽然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抱了抱聶唯安。

  聶唯安被猛然熊抱,不自在地掙了掙:“你什麼時候這麼洋派了?”

  魏哲意味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轉身上了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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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10:14:06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醍醐灌頂

  聶唯安莫名其妙地撇撇嘴,送走了魏哲,一轉身就看到元帥沉著臉虎視眈眈地站在後面。

  聶唯安一下子就明白了,心裡不由為魏哲的多管閒事啼笑皆非。

  聶唯安頓了頓,故作毫無所覺地問:“怎麼了?”

  元帥沒有回答,瞇了瞇眼掃向一邊的魏雪,眼中凶光一閃,嚇得小姑娘立馬縮了縮脖子。

  元帥冷冷的開口:“想見誰出去見!軍事重地,閒雜人等不要隨便進來!”

  真是躺著也中槍!

  魏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老老實實一副受教的模樣,諾諾地點了點頭。

  元帥皺了皺眉:“還站這裡干什麼?”

  魏雪同情地看了眼聶唯安,很沒義氣地轉身,一溜煙跑走了。

  聶唯安不等元帥開口,就當先道:“我會去找楊燁聊聊的,總要等個好時機,我跟他又不熟,貿貿然上去他也不會聽。”

  元帥張了張口,可聶唯安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這事兒急不來,你催我也沒用……行了行了,反正明天下午才走,我今晚就找他談談!”

  我根本就不是要說這個!

  元帥郁悶地在心裡撓牆,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找他談談為什麼要在晚上?”元帥一臉不贊同地瞪著她,“白天那麼多時間!”

  聶唯安簡直連吐槽都無力了,半晌才虛弱地擺了擺手:“行……我這就去找他談!”

  楊燁坐在豬圈的牆墩上,曲起一腿,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拿著根樹枝撩撥吃得正歡的豬仔。洗得微微發白的迷彩隨意穿在身上,領口的風紀扣大開,袖子高高卷起,露出青筋凸起的勁瘦小臂。

  怎麼看怎麼像個吊兒郎當的小兵痞。

  聶唯安上前看了眼豬圈,笑起來道:“喲,養得真不錯……我有個同事以前養過一頭,以為是長不大的小香豬,誰知道被騙了,後來越長越大。”

  楊燁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些許了然,笑著歎道:“是炭頭讓你來的吧?”

  話雖然是問句,確是肯定的語氣。

  聶唯安也不否認:“他很關心你。”

  楊燁歎了口氣:“我知道……他面上瞧著不近人情,有時候做事甚至刻板,但是他心裡其實很關心身邊的人。別看他對待手下那麼嚴厲,其實他也是為了他們好……戰場上容不下一點疏忽,現在對他們不嚴格,以後很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聶唯安點點頭:“我知道……雖然有時候對他的一些做法我不能認同,但是我也不認為他做的是錯的!”

  聶唯安頓了頓,決定還是不要繞圈子的好,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說了……你為什麼不願意回來?以你的本事,在農場完全是浪費人才。”

  楊燁淡淡地笑道:“特種大隊不缺我這一個。”

  “可國家培養出你不容易,部隊在你身上投入多少心血?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在這裡整天無所事事的麼?”聶唯安搖了搖頭,“你的隊長應該也沒教過你去做一個逃避責任的人吧!”

  楊燁沉默不語,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歉疚和悔恨。

  “那不是你的錯,可如果你浪費他讓給你的生命,那就是大錯特錯了!”聶唯安歎了口氣,“你的隊長若是知道自己救了個逃兵,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楊燁搖了搖頭,面色痛苦地道:“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不會死……他才剛剛有了兒子,嫂子甚至都沒出月子……”

  “可你在這裡待著,又能補償什麼呢?”聶唯安看著他,“你把在農場放逐當成是自我懲罰……你在這裡,無非是讓自己心裡好過些!其實說到底,你也不過是為了圖個心安就能辜負國家拋棄信仰的逃兵!你對不起你的隊長!對不起那個從沒見過爸爸一面的孩子!”

  楊燁被說得臉色泛白,緊緊抿著的唇洩露了他內心的痛苦。

  聶唯安仔細看著他的表情,忽然放緩了語氣輕聲道:“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彌補……楊燁,你還記得你的隊長麼,我相信他是個好兵,是個不可多得的軍人!他為了救你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為什麼你不去延續他的精神,做個像他一樣的人呢?”

  聶唯安長長歎息:“軍人這個職業,總是免不了各種各樣的犧牲……可我們永遠不能因為那些犧牲就停步不前!國家需要我們,人民需要我們,那些逝去的英魂同樣需要我們去守護他們家人的安寧與和平!”

  楊燁的眼裡聚起了風暴,那些漫不經心已經絲毫不見了,只剩下無法言說的悲慟,和永遠無法去追補的愧疚。

  聶唯安同情地看著他,她知道這種永遠不能釋懷的悔痛是多麼折磨人,也能明白那種恨不能自己去死的心情。可是不管怎麼樣,活著的總歸要繼續活下去。

  “楊燁,我知道就算沒有一個人怪你,你心裡也不會好過,你更怕昔日並肩作戰的兄弟無法接納你……如果你真的不能原諒自己,那就應該繼續你的隊長用生命為之奉獻的事業,而不是為求心安,躲在這裡自欺欺人地過一輩子!”

  楊燁臉頰瘦削,身材挺拔精瘦,和元帥的威武硬氣是兩種風格,比起元帥的嚴謹冷酷,楊燁完全是一個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溫和老兵。

  楊燁沉默了許久,抬起眼望著聶唯安,眼神中帶著溺水之人對救贖的祈求,片刻後忽然無法自已地嗚咽起來。

  經歷過無數磨練的硬漢,不管在多麼艱難的生死關頭,都剛毅頑強地流血不流淚,卻在這一刻,坐在農場偏遠的一角,捂著眼睛痛哭失聲。

  聶唯安沒有再多說什麼,給他留下獨自宣洩的空間,一個人靜靜地走開。

  聶唯安轉過牆頭,就看到蹲在地上的人,咬著手背默默地流淚。

  聶唯安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歎息:“你這又是怎麼了?”

  魏雪抹了把淚,哽咽著開口:“我都聽到了……”

  聶唯安一愣,沒想到剛剛和楊燁的一番話會被魏雪無心聽到,歎了口氣說:“聽到就聽到吧……小雪,部隊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好玩的,特種兵也沒你想的那麼富有英雄主義的神秘色彩。如果你只是想體驗生活,這裡並不適合。”

  魏雪搖了搖頭:“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剛開始確實存了玩的念頭,這裡帥哥又多,還不用像在醫院那樣天天轉個不停累得半死……姐,我錯了,可我現在真的不是為了玩……”

  “那你是為了什麼?”

  魏雪沉默下來,許久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我看到的每個人都是那麼積極向上,勇敢努力,有理想有目標……我覺得自己也好像生出了很多力量!我很想家,想爸媽,可我覺得如果現在離開……我是不會安心的。”

  聶唯安理解地點點頭,魏雪現在正處於迷茫期,對未來根本沒有明確的規劃和目標。

  其實像魏雪這樣的年輕人,家庭條件不錯,又能有個穩定的工作,很少會去考慮未來,都是按部就班地過著眼前的平靜日子。

  若不是心血來潮,魏雪也許一輩子就那麼平穩的度過了。

  不是說那樣的一生有什麼不好,只是體驗過部隊熱血揮灑的生活,見過那麼多人為了信仰付出一切,魏雪理所當然地不再安於過去的平靜。

  魏雪哭的,也許不僅僅是對楊燁過往的同情和難過,或許也在哭自己。

  聶唯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我明白的,小雪,你已經在進步了,你做得很好!”

  魏雪抽了抽鼻子:“可我覺得我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怎麼會?”聶唯安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的……”魏雪眼睛濕漉漉的望著另一邊,好像透過那堵牆看著另外一人。

  “我依然想在這裡找個兵哥當老公……而且我覺得我找到了……”

  聶唯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魏雪收回視線,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弱弱地問:“……可以吧?反正你有大帥了,楊燁我可以去追求嗎?”

  聶唯安:“……”

  什麼叫她、有、大、帥、了!

  聶唯安耳朵微紅,臉上帶著一絲羞惱的不自然,瞪了她一眼:“你愛追誰追誰,跟我有什麼關系!”

  魏雪眨了眨眼,純良無辜地道:“姐你的幸福很重要啊,我不能跟你搶男人!”

  聶唯安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吐槽好,翻了個白眼,抬腳就走。

  她覺得自己剛剛就不該停下來安慰那臭丫頭,魏雪人精一個,扮豬吃老虎,哪用得著人家安慰!

  聶唯安氣得揉胸,覺得現在該被安慰的那個是自己!

  元帥正等著,見到她面色不善氣勢洶洶地回來,不由皺了皺眉,站起身迎上前去。

  聶唯安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他能不能過得了那道坎,不是我說了算!現在,別來煩我!”

  元帥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擰著眉問:“怎麼了?”

  聶唯安現在一瞧他就莫名很來氣,想到不曉得多少人知道他的心思,偏偏他一個字不說,惹得所有人跑來替他表白,就覺得惱怒非常。

  聶唯安甩開他拉著自己的手,瞪著他:“生理期!”

  元帥面色忽然不自在起來,臉上尷尬之色一閃,抿了抿唇,板著臉強作鎮定地道:“那……你多休息!”

  聶唯安看著他,忽然就覺得解氣不少。

  第二天回了營地,聶唯安洗完澡回到宿捨,就發現桌子上放了包紅糖……

  她說自己生理期完全是信口胡謅,哪想到元帥居然上了心,還偷偷送來了一包紅糖。

  聶唯安不知道為什麼,只看著那袋紅糖,就覺得很甜,樂不可支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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