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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蜜莉 -【馴妻酷男人(大丈夫週記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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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6: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馴妻酷男人【大丈夫週記之三】作者:艾蜜莉

受人點滴,必當湧泉以報,這點做人道理關心妍懂,
所以當對她有恩的鄰家大哥哥兼老闆被迫離家出走時,
身為善解人意的小妹的她,當然要收留他嘍!
呵,他搞不好會感動到痛哭流涕,還會給她加薪哪,
但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而且是多很多。
這巨浚嶽不但沒給她加薪,還把她當小女傭使喚,
甚至訂出什麼「新生活運動」,強迫她早睡早起,
還要天天運動,連最愛的垃圾食物都不准吃……
媽啊,現在是什麼狀況啊!
她根本是跟個「生活教官」住在一起嘛,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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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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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7: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午後的陽光穿過蒼綠的行道樹映照在街角一家平價簡餐店的玻璃帷幕上,一位長相清秀,蓄著長鬈髮的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圓圓的眼睛配上又長又翹的睫毛,小嘴微微揚起,眉宇間流露出一股孩子氣,嬌小的身形穿著一件淡灰色連帽T恤,胸前還印著一個大大的Hello Kitty圖案,嚴格說起來她不算漂亮,但絕對稱得上俏麗可愛。

  關心妍一邊啜飲咖啡,一邊檢視手機,還不時抬頭眺向門外,那焦急難安的模樣分明是在等人。

  驀地,掛在玻璃門上的風鈴發出一串清脆悅耳的聲音,一雙筆直有力的長腿跨進咖啡廳內,四周喧嘩的交談聲漸漸安靜下來,大夥兒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望向剛進門的男人身上。

  高大挺拔的他身上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裝褲,襯衫的鈕扣少扣了兩、三顆,微微敞露出一截古銅色肌膚,脖子上戴著一條別致的戒環項鍊,深邃立體的臉上戴著一副褐色墨鏡,俊酷有型的模樣猶如從時尚雜誌走出的頂尖模特兒一樣,令眾人眼睛為之一亮。

  「浚岳哥!」心妍一見到巨浚嶽進門,清秀的小臉馬上亮了起來,熱絡地向他招手。

  循著聲音的來源,巨浚嶽踩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入座。

  隔著褐色墨鏡,他瞥見心妍身上那件過分可愛的上衣,還有那頭亂翹的鬈曲長髮,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完全不能苟同她的服裝品味。

  巨浚嶽是太泛時尚的首席設計師,對於美這種東西很挑剔,像心妍這樣的穿著,他只能給她五十分,連及格邊緣都構不著。

  「好久不見。」心妍的臉上漾起一抹比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一雙瑩亮的大眼睛膠著在巨浚嶽俊帥有型的臉上。

  小時候,巨、關兩家住在同一個社區,心妍常常到巨家玩,巨媽媽很喜歡她,便收她為乾女兒,後來雙親因長期在大陸經商而定居上海,留她一個人獨自在臺灣完成大學學業,不過她一逮到空檔就會往巨家跑,雖然不常碰到巨浚嶽,但還是可以從乾媽的口中得知他的近況。

  她考上F大服裝設計系時,巨浚嶽已經畢業準備當兵,退伍後也直接到紐約繼續深造,兩人交集變少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可以常常膩在他身邊當跟屁蟲,但她每年生日還是可以收到他寄來的禮物。

  「浚岳哥,這是菜單,看你喜歡吃哪個套餐,今天我請客。」心妍將桌上的menu遞給他,附上一抹討好的笑容。

  「請我吃飯就不必了,這回你又要我幫什麼忙?」巨浚嶽雙手環胸,開門見山地問。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巨浚岳太清楚她的個性了,當她用撒嬌的口吻喚他一聲「浚岳哥」時,准沒有好事發生。

  「唉喲~~」她用帶點鼻音軟軟甜甜的聲音撒嬌道:「浚岳哥,我請你吃飯是要感謝你當初支持我創業啦,如果不是你背書,要我爸媽拿錢投資我手工創意娃娃的生意,我到現在還不能圓夢呢!」

  記得小時候,她拿著爸爸送的布娃娃到巨家玩,結果布娃娃被立志做醫生的巨浚書抓上「手術臺」,解剖得支離破碎,當時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是巨浚嶽一針一線替她把布娃娃縫補好的。

  從那時候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找巨浚嶽就對了。

  就拿她想做手工創意娃娃一事來說,也是搬出巨浚嶽當說客,爸媽才願意投資二十萬讓她順利開業。

  「算一算時間,你創業也一年半了,不知道你的手工創意娃娃生意經營得怎麼樣了?」他半眯起眼,涼涼地問道。

  「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消費者的荷包都縮水,再加上手工娃娃對一般人來說又不是必需品,所以我在經營上遇到了一些些困難……」她乾笑道,話說得很保留。

  「結果就是你創業失敗,那二十萬元已經賠光了。」巨浚嶽一派悠閒地接腔,像是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似的。

  「創業就跟革命一樣,很艱辛困難,重點不是結果而是過程,累積人生經驗對年輕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不要告訴我,你要效法國父革命屢敗屢戰的精神,還要搞什麼小本生意自己開店當老闆?」

  「不不不。」她連忙搖搖頭,挺直背脊,一臉認真地說:「浚岳哥,你看我現在雙腳踩在地上,表示從今天起我要『腳踏實地』、安分守己地找個工作,當個平凡的上班族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他伸出食指彈了彈她的額頭以示懲罰。

  一開始心妍提議要做手工娃娃時,他早料到這是門賠本生意,但她的個性既倔強又賴皮,打定主意要做的事絕對不會輕言放棄,所以他只好請關爸投資她二十萬,當作是買個人生經驗。

  她委屈地揉揉微微發痛的額頭,放軟聲音央求道:「浚岳哥,你也知道現在大環境不景氣,失業率高,職場新鮮人就業非常困難,我在想……你可不可以聘我為助理啊?」

  這兩個月來,她已經投了N封履歷了,但大部分都石沈大海,沒下文,就算有面試機會,也跟當初講的不一樣,在人力銀行網站上說是缺設計師、設計助理,但面試時又說其實公司是缺業務……她想想,與其這樣,還不如拜託巨浚嶽比較快,他是太泛時尚的首席設計師,在時尚界頗有知名度,應該可以弄一個小職位給她吧!

  巨浚嶽往後靠向椅背,半眯起一雙邃亮的黑眸,靜靜地打量著她,就知道這小妮子找他准沒好事,根本把他當成土地公嘛——有求必應。

  「我的薪水不用很高,又有設計基礎,會打版、繪圖、電腦實務操作、泡咖啡……反正各種瑣事都難不倒我,就是『物美價廉』,便宜又好用,你就當佛心來著,降低政府的失業率嘛~~」有求於人時她的聲音格外嬌軟甜美,不斷地強調自己的優點。

  「不可能。」巨浚嶽斬釘截鐵地道。

  從以前到現在,她只要遇到困難就會找他幫忙,都不自己解決,這樣對她而言並不是好事。

  「浚岳哥,你再多考慮幾分鐘嘛……」她撒嬌地扯扯他的衣袖,扮起可憐樣,博取他的同情心。

  「裝可憐也沒有用。」他不為所動。

  她咬著紅潤的下唇,思忖著要是在月底前還沒有找到工作,就得乖乖跟著爸媽去上海了,但她根本不想離開臺灣啊,看來只好祭出「秘密武器」了,她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到巨浚嶽面前。

  巨浚嶽瞥了一眼,照片裡的男子穿著一襲有如威尼斯嘉年華的華麗裝扮,半透明的黑色蕾絲裝,外罩斗篷大衣,深邃的五官還化了眼妝,呈現出男子陰柔氣質,妖嬈逼人……

  欸,等等,他眯起了眼,發覺照片裡的男人竟愈看愈眼熟……

  Shit!

  他俊臉一凜,用力搶過照片想撕毀,但沒想到照片竟然有護貝,可惡啊!

  「你怎麼有這張照片?」他質問道。

  這張照片是他大學參加畢業展時,因為死黨的模特兒臨時發生意外無法上臺,只好情商他充當模特兒走秀,他記得畢展結束後,自己就把照片銷毀了,怎麼可能還有漏網之魚?

  「這張照片是我十八歲時跟乾媽要的生日禮物,我不只拿去護貝,還把它掃描進電腦裡嘍~~」她的嘴角全是調皮的笑意,繼續說道:「如果你願意雇用我當助理,我就把照片和檔案全都還你,要不然……我要把照片張貼在各大人氣網站和時尚討論區。」

  巨浚嶽瞠大雙眼。「你敢?!」

  「如果你堅持不雇用我的話……」望著他凶巴巴的表情,她怯怯地道。

  他撫著下顎,審慎評估雇用她當助理的可能性,自從兩個月前他的助理離職後,就一直找不到適合的人選,而且她挺機靈的,搞不好可以勝任這職位……

  「浚岳哥~~你要是雇用我的話,我保證會把這照片和檔案歸還給你,絕對不會再拿它來威脅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簽一張切結書給你。」她用無辜的眼睛望著他,祭出悲情攻勢。「我已經連續吃了半個月的泡面,再失業下去我真的要吃土了……」

  心妍的眼眶泛著可憐兮兮的淚光。

  「當我的助理可沒有想像中輕鬆,要是你犯錯,我照樣炒你魷魚。」他又用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完全對她的眼淚沒轍。

  「是的!我會努力工作,絕對不會丟你的臉。」她撫著疼痛的額頭,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

  「下星期一帶履歷表到我的辦公室報到。」巨浚岳戴上墨鏡,酷酷地站起身,臨走前不忘交代道:「還有,把你身上那件卡通上衣給換掉,要是敢穿它來上班,你休想踏進公司一步。」

  「是。」她漾出一抹比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

  巨浚嶽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咖啡廳。

  她支著下顎,側眸看著亮燦燦的陽光映照在街道上,與她的好心情相輝映著。

  夜,沁涼如水。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踩過厚實的地毯,朝著隆起的棉被緩緩欺近。

  巨浚嶽睡前喝了點Whisky,疲倦地躺在大床上睡著,蒙朧間胸前傳來一股涼意,一陣酥酥癢癢的感覺從他的頸項不斷地往下滑,挑逗著他胸前每一寸肌膚,甚至包括肚臍以下……

  驀地,他從睡夢中猛然驚醒,雙腳用力一抬,將趴臥在身上的「異物」狠狠地踹下床。

  「啊~~」耳邊傳出一陣女人的哀叫聲。

  「巨浚嶽,你幹什麼啦?」女人摔跌在地毯上,撫著發疼的屁股嬌聲抗議。

  巨浚嶽從床上彈跳起來,打開矮櫃上的燈,闃暗的臥室忽地亮了起來,映照出一張發怒的俊臉和一臉瞋憤的嬌容。

  「你怎麼會在這裡?」巨浚嶽盯著跌坐在地上的女人,厲聲質問。

  「我搭今天晚上的飛機回臺灣,一下機就沖來你家,怎麼樣,有沒有驚喜的感覺啊?」女人從地上站起來,偎向巨浚嶽的手臂,大發嬌嗔。

  「拿來。」他凜著一張俊臉,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什麼?」女人眼底盈滿疑惑。

  「鑰匙。」他推開女人纏膩過來的四肢,沈聲說道:「我不喜歡同樣的話重複第二遍,把鑰匙交出來,馬上離開這裡,否則我打電話報警,告你非法入侵民宅。」

  「巨浚嶽,你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無情的話,我可是你的女朋友欸!」女人顧不得夜深,氣憤地揚高音量。

  「卓依蘭,上個月我們在電話裡協定分手,記得嗎?」巨浚嶽用手指扒梳著額前的短髮,無奈地提醒她。

  四年的遠距離戀愛聚少離多,再加上不停的猜忌與爭吵,把兩人一見鍾情時的火熱愛情全消磨殆盡,現在只剩下怨懟與無奈,他厭倦了這樣的相處模式,覺得筋疲力盡,無心再經營這段感情了。

  「我不要分手。」她坐在床沿,一副不肯走的姿態。

  「這次我是真的想要分手。」巨浚嶽堅定地說。

  「嶽,那天我說要分手只是在賭氣,你怎麼能夠當真呢?」卓依蘭被他冷峻的神情駭到,沒想到他的表情會這麼認真,好像真的要和她撇清關係似的。

  巨浚嶽瞅著她嬌嗔的小臉,冷冷地道:「但是我已經受夠你把分手當作是威脅我的工具了,你要不要仔細數看看,在我們交往的四年裡,你提了多少次呢?」

  「你不要生氣嘛,頂多我以後不要再提那兩個字就是了。」卓依蘭立刻放軟身段,安撫他的脾氣。

  「但是我已經累了,我厭倦這種生活、這種相處模式,我們還是分手吧!」巨浚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對她的美麗再也無動於衷。

  「愛情開始時是兩人的選擇,憑什麼分手是由你一個人決定?」卓依蘭迎上他冰冷的眼色,嬌蠻地吼道:「我不要分手,你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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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7: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卓依蘭像以前一樣耍起脾氣,她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掛進衣櫥裡。

  「我說分手,你聽到沒有?」巨浚嶽悍然地制止她的動作,兩人站在衣櫥前對峙著。

  「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四年的感情你說不要就不要?」卓依蘭又氣又傷心,沒想到他是真的鐵了心要割捨掉這段感情。

  「我殘忍?」他冷笑一聲。「你要不要問問自己,這四年來你為我們的感情做過什麼努力?你每一次公演我就算無法出席,也一定獻上花籃和卡片,給你掌聲與支持。但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生病發高燒,想要你照顧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你現在是在數落我太過自私,不夠愛你嗎?」她昂起下顎,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要我說得更白一點嗎?在你心中,你最愛的永遠是自己,也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我只是襯托你的配角,一個職業稱頭的男朋友而已。」巨浚嶽犀利地說。

  「反正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她坐在床沿的另一端,和他嘔氣。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爭吵,也不是他們第一次鬧分手,她已經很習慣這種吵架又複合的模式了。

  「你不走,我走。」他拉出放在衣櫥底層的行李箱,將一件又一件的襯衫和長褲塞進箱子裡,扣上鎖。

  卓依蘭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瞪著他,心想反正冷戰個幾天,等他氣消了,兩人又會若無其事的和好如初。

  巨浚岳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他拎著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搭著電梯抵達地下室停車場,將行李甩上跑車後座,發動引擎,賓士在棋盤交錯的街道中,銀色的車身猶如一閃而逝的流星,消失在迷離的夜色裡。

  星期一早晨,關心妍特地換下慣穿的休閒衫,穿上白色雪紡紗上衣和藍色直筒牛仔褲,看起來很有氣質,一頭鬈曲的長髮則束成馬尾,將她清秀甜美的五官襯得更加立體。

  她站在騎樓下,仰頭望著矗立在街邊的摩登大樓好一會兒後,才拎著手提包走進大樓,向管理員告知來意後,直接搭著電梯抵達十樓的太泛時尚設計部辦公室,近百坪的寬敞空間以黑白兩色系為設計基底,呈現出時尚優雅的簡約品味。

  心妍站在門邊,興奮地看著幾個打扮時髦有型、脖子上掛著識別證的男女魚貫走進辦公室。

  她掏出手機撥打給巨浚嶽,幾分鐘後,他出現在門口,頂著一頭微亂的短髮,白色的襯衫有明顯的縐痕,以疲憊的口吻說:「進來吧!」

  巨浚嶽領著她到樓下的人事部報到,待填好員工資料,交妥辦理識別證的證件後,兩人才一起回到設計部。

  巨浚嶽像拎小雞似的,拉著心妍繞了設計部一圈。「那邊是打版室、左手邊第一間是會議室,再過去那邊是藝術總監的辦公室……然後這邊是茶水間……」

  她邊聽邊點頭,那模樣看起來很認真。

  「這張桌子就是你的辦公桌,以後你負責幫我過濾電話、跑腿、泡咖啡、送樣版,還有我交代的一些瑣事……」巨浚岳指著助理部某一張空桌子說完後,便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示意她跟著進來。

  心妍好奇地打量著巨浚嶽的辦公室,黑色的辦公桌配上同色系的皮椅,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眺望臺北市的街景,還有一張三人座的長沙發,上頭有條毯子,旁邊擱置了一件外套,還有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你該不會昨晚睡在這裡吧?」她從沙發上的毯子、旁邊的行李箱,以及他身上發縐的襯衫猜測道。

  巨浚嶽側過頭,一臉酷酷地說:「嗯。」

  「哇,浚岳哥,你為了工作竟然可以敬業到在辦公室過夜,鞠躬盡瘁的態度令人敬佩不已,怪不得能成為臺灣時尚界最頂尖的設計師喔~~」

  「拍馬屁這招對我沒有用,要是你敢混水摸魚,等三個月的試用期一過,我照樣會炒你魷魚。」巨浚嶽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嚴肅地訓道:「以後在辦公室就跟其他助理一樣,叫我Boss知道嗎?」

  「是的,Boss。」心妍喊道。

  「現在去茶水間幫我泡杯咖啡,晚點你再去人事部拿識別證和磁卡。」巨浚嶽坐在真皮沙發上,揉揉發疼的太陽穴。

  昨晚,經卓依蘭一鬧,他索性拎著行李到辦公室睡一晚,本來想搬回老家借住一陣子,沒想到今早打電話回家,才曉得家裡的房子因為水管老舊的關係正在施工裝修,根本無法住人。

  且大哥和二哥都已經成家,也有了小寶寶,如果他想要一個安靜好眠的夜晚,最好別借住他們家。

  至於什麼HOTEL、MOTEL的,他不知怎地,就是不喜歡住,且依卓依蘭那想怎樣就怎樣的個性,搞不好還會動用關係,叫人查出他住在哪間飯店,然後跑來找他……

  想來想去,還是先租間離公司不會很遠的公寓躲一陣子吧。

  在他盤算住處的這段時間,心妍端了一杯咖啡走進來,輕輕放在桌上。

  「你現在上網去幫我找一間短期出租的公寓,租屋期限大概一、兩個月吧!」巨浚嶽吩咐道,一、兩個月的時間夠他打發卓依蘭了吧?

  「你要租房子?為什麼?你的房子有什麼問題嗎?」心妍好奇地問。

  她記得他在市區買了一間房子,去年底她幫乾媽送煲湯給他時,還乘機參觀了一下,裝潢得舒適又有品味,超棒的!

  「問那麼多幹麼,反正你馬上替我上網找間房子就對了。」他端起咖啡,啜飲了口。「用我那台筆記型電腦查吧,看到資格符合的就直接加到我的最愛,了嗎?」

  「喔。」心妍乖順地點點頭,打開桌上的筆記型電腦,立即連到租屋網。「坪數?屋齡?有沒有特別想住在哪一區?」

  她一臉認真地移動滑鼠設定租屋條件,看似認真,其實目光不時落在他睡眠不足、略顯疲憊的俊臉上,原來巨浚岳不是太敬業以公司為家,而是有家歸不得啊!

  「二十坪左右、格局方正、傢俱齊全、整齊乾淨、最好有附停車……」話說到一半,桌上的手機剛好響起,他見到來電顯示後,疲憊的臉色顯得更難看了,不耐煩地接起。

  「……卓依蘭,我在哪裡過夜關你什麼事,我們已經分手了……好啊……你愛在那裡賴多久就賴吧……我無所謂……」巨浚嶽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心妍好奇的偷瞄著巨浚嶽的舉動,從兩人的對話聽起來,他好像和「芭蕾公主」在鬧分手,怪不得會「離家出走」。

  巨浚嶽匆匆收線,踱步到桌子前,雙手撐在桌緣,傲然地睇著她,問道:「房子找到沒?」

  「是有看到幾個好像還不錯的,但都沒有附停車位。」她稍稍移動筆電,把螢幕轉向他。

  他走到她身邊,手臂撐在椅背上,覷看著螢幕,又重新鍵入搜尋條件,但出現的租屋資訊他沒一個滿意。

  心妍被他困在臂彎中,隱約感覺到他的體溫,一股清冽好聞的古龍水味道幽幽地沁入她的鼻端,那是一種很陽剛、很男人的味道,兩人的姿態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感。

  好詭異……

  巨浚嶽不死心地繼續鍵入幾個關鍵字搜尋,但依然找不到符合他要求的房子,不是租約太長,就是沒附停車位,要不然就是裝潢品味庸俗難耐。

  「嘖,要找個短期出租的公寓怎麼這麼難……」巨浚嶽愈找愈沒耐心。

  聞言,她靈機一動,不如把家裡借給巨浚嶽住一個月吧,反正爸媽長期住在上海,主臥室都空著,停車格也沒用到,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住在她家,她搞不好每天早上都能坐他的車上下班,省了交通費又不用怕遲到,而且他說不定會感動到痛哭流涕,甚至幫她加薪……呵呵。

  不過話說回來,從小到大巨浚嶽幫了她這麼多忙,就連現在這份工作也是她死皮賴臉威脅來的,把房子借給他住,也算是還他一點點恩情嘍。

  對,就這麼辦。

  「Boss,我想到一個可以解決你困擾的好辦法了。」她側過臉,笑得一臉得意。

  「什麼辦法?」他垂下眼,睇著她古靈精怪的小臉。

  「我包養你啊!」她直率地說。

  「你包養我?」他眯起黑眸,緩緩地靠近她,雙手撐在扶手的兩側,運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圍困在皮椅上。

  「對啊。」她點點頭,熱情地提議道:「來住我家吧,我包住、包睡、包吃、包水電,樓下的停車格也無條件供你使用,而且我不收房租喔,怎樣,這個條件是不是很吸引人?」

  還包養哩,要不是他早知道這小妮子心直口快講話常常不加修飾,還真以為她把他當作軟飯王了。

  「那請問關心妍小姐,你需要我提供什麼服務嗎?」他眼底閃過一抹興味,故意逗著她。

  「你是我的Boss,我哪敢要你服務我啊,頂多就是幫忙倒個垃圾,分擔點家務而已。」在所有的家事裡,她最討厭的莫過於倒垃圾了。

  「也就是說,你不是因為覬覦我的男色才想『包養』我?」巨浚嶽抬起她的下顎,低沉慵懶的嗓音邪惡得猶如一個性感的惡魔,壞壞地逗弄著她。

  他近距離的靠近,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曖昧,她不自覺往後縮了一下,仔細回想起兩人的對話,才驚覺自己剛剛因口誤鬧出了笑話。

  她慌亂地澄清道:「我是基於同情你有家歸不得,又找不到適合的房子,才會勉為其難當個不收錢的包租婆收留你,才不是因為覬覦你什麼男色哩……」

  拜託,巨浚嶽只是比一般男人再帥一點、再酷一點、再有才華一點,身材再好了那麼一……

  她的視線往下移,瞥見他微微敞開的襯衫露出一截結實精壯的古銅色肌膚,不自覺吞咽了下口中的唾沫,好吧,她必須更正一下,他的身材不是比普通人好一點,而是達到「男色可餐」的境界了。

  「你說是基於同情才想收留我?」巨浚嶽把她當作還是小時候跟在他身後的鄰家小妹,用力揉...捏著她粉嫩嫩的小臉說道。

  他思考著她的提議,關爸、關媽長住上海後,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個人獨居,再說她家又離老家很近,他要是真的住進去,還可以常繞回家吃吃老媽煮的菜,感覺挺不賴的。

  她的五官被揉...捏到變形,以一口不標準的國語求饒道:「不素啦……浚岳哥……為了報答你的知遇之恩,請入住到我家,讓我為婢為奴的服侍你,報答你的恩情……」

  「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懇求我了,那我就委屈一點讓你『包養』好了。」他拍拍她的臉頰,性感好看的薄唇揚起一抹惡質的戲謔笑容,似乎很滿意她的提議。

  和卓依蘭嘔氣一整晚的壞情緒,在遇上古靈精怪的關心妍後,忽然消失殆盡,僅剩下逗弄她的樂趣。

  「我一定會把你養得又帥又酷又有型,這樣總可以了吧?」她擺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巨浚岳勾起嘴角,給了她一個帥到破表,卻詭異至極的笑容。

  嗚,她怎麼有種「引狼入室」的感覺啊?明明她只是單純地想報恩,怎麼反而給了他使喚她、奴役她的機會呢?

  一纏、二鬧、三耍賴是卓依蘭慣用的吵架手法。

  巨浚嶽受夠了這種常分手又複合的相處模式,這次為了表示自己想分手的決心,索性不理會卓依蘭,搬到關心妍家住。

  反正心妍是母親的乾女兒,勉強也算是他的乾妹妹,所以借住在她家並沒有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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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下班後,心妍搭著巨浚嶽的銀色雙門跑車,拉風地駛進自家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後,便一起下車走進電梯裡。

  「等會兒你就把我家當作是你家,放輕鬆一點,我是很隨興的人,不會給你那種房東的壓力。」她按下電梯樓層按鈕,臉上維持著一貫的笑容。

  「嗯。」巨浚嶽輕哼了聲。

  抵達七樓後,兩人一起步出電梯,她掏出鑰匙,拉開鐵門,推門而入。

  他一跨進玄關,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駭住——

  玄關的鞋櫃塞了十幾雙鞋,但沒有一雙是排好的,還有幾隻掉落在地;地板上全是雜誌、漫畫、紙袋,沙發上堆滿衣服,茶几上還有沒吃完的零食和飲料……

  總之,整間屋子亂到像剛被子彈掃射過,他很懷疑她是怎麼從這個垃圾山裡光鮮亮麗地「爬」出來的?

  他沈下俊臉,狠瞪了她一眼。

  「我剛就說了……我這個人比較隨興嘛……大而化之、不拘小節……呵呵……」她乾笑幾聲,試著想打破這嚴肅的氣氛。

  完蛋了,她白天邀巨浚嶽住進她家時,完全沒想到屋裡髒亂不堪一事,現在可好了,讓他發現自己懶散的一面啦,就算是從小就認識的人,也要顧一下形象啊!

  「那……浚岳哥你先坐在客廳休息吧,我等下就過來……」她趕緊從櫃子裡拿出垃圾袋,把桌上沒吃完的零食和飲料空罐全丟進去,然後抱起堆在沙發上的衣服,匆匆地走進臥室。

  巨浚嶽皺起眉,跟在心妍身後來到她的臥室,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心頭又是一震——

  沙發上有座「衣服山」已經很過分了,她的床上居然還有個「棉被穴」!

  「關心妍!」巨浚嶽吼道,額際青筋暴跳。「你這是女孩子的房間嗎?起床後居然連棉被都不摺?!」

  從她的居住環境和生活習慣看來,自從關爸、關媽長住上海後,家裡沒大人,她應該就一直過著這種散漫的生活吧!

  可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髒亂又糜爛的生活啊,沖著心妍喊他一聲「浚岳哥」,為了她好,他不管教她一下怎麼行!

  她將手中成疊的衣服用力塞進衣櫃裡後,轉過身,輕聲說道:「浚岳哥,我是因為這幾天太忙了,所以房子亂了一點,你在客廳的沙發上稍坐一會兒,我整理一下馬上就好。」

  巨浚嶽看她繼續把零食和報紙塞進垃圾袋裡,還用腳將漫畫掃到床底下,他更火了,這根本不是在打掃房子,而是掩飾髒亂嘛!

  「關心妍。」巨浚嶽用力移開床架,發現下面全都是雜誌和漫畫。「你以為把這些東西藏到床底下,它們就會不見嗎?」

  「就……眼不見為淨嘛!」她心虛地囁嚅道。

  巨浚嶽看不下去了,索性彎下腰,替她收拾那滿坑滿谷的雜物,他先叫她把藏在床底下的雜誌和書籍一一分類擺回書架上,再命令她去客廳把鞋櫃裡的鞋子擺好、排整齊。

  而他則開始動手拖地、擦桌子、換新床單,順便替她把廚房和浴室的水管通一通,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整間房子煥然一新。

  關心妍盯著擦得亮晶晶的白色地磚,嘖嘖稱奇。「浚岳哥,你實在太強了,居然能把房子打掃得這麼乾淨,整理家務根本就是你的第二專長耶,以後你要是不當設計師可以考慮去應徵現代管家……」

  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正瞪著她,關心妍愈說愈小聲,最後僅剩下幾不可聞的嘀咕,她識相地走到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瓶冰可樂遞給他。

  「謝了。」巨浚嶽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仰頭灌了一大口可樂,沁涼的飲料滑過喉頭,舒緩了口中的乾渴,也降了不少火氣。

  「為了感謝你幫我整理房子,今晚我請客,你想吃什麼?」她附上一抹討好的甜笑。

  「隨便,你買什麼我就吃什麼。」他站起身,扯了扯被汗水濡濕的背心。「熱死了,我先去沖個澡。」

  巨浚嶽拋下話後便走進浴室關上門,脫掉衣服,打開蓮蓬頭,擠了點沐浴乳,抹在光裸的身上,沖洗著汗濕的身軀。

  二十分鐘後,他換上一套乾淨的休閒服從浴室裡走出來,不意竟聞到一股油炸食物炸過的油膩味,令他嫌惡地皺了皺眉。

  巨浚嶽走到電視旁,發現她正在看綜藝節目,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看起來有點好笑……

  他瞄了眼滿桌的垃圾食物,淡淡地問:「關心妍,晚餐呢?」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連忙將盤坐在沙發上的腿放下,指著桌上的紙袋說:「我買了臭豆腐、蚵仔煎、雞排還有滷味,你想吃哪一樣?」

  聞言,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每天晚上都是吃這些垃圾食物?」

  她放下手中的雞排,抽了張面紙,擦拭著嘴角的油漬,低低的辯駁道:「這哪是垃圾食物啊!這些全都是很有名的小吃,連美食節目都介紹過喔,而且這家的蚵仔煎超好吃啦,你趕快嘗嘗看……」

  他又累又餓,懶得和她爭辯晚餐的定義,索性抄起筷子,嗑掉一包鹵燙過的青菜。

  關心妍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雞排,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瞄浚岳哥,覺得自己沒事幹麼自討苦吃邀他同居呢?他動不動就沉著一張臉,說好聽一點叫酷,難聽一點就是嚴肅又討人厭的教官了。

  感受到她投來的視線,巨浚嶽抬起頭和她對上,見她愣了愣,下一秒馬上裝出沒事的樣子,東看看、西看看,那模樣不自然極了,讓他好氣又好笑,這小鬼真是的……

  「有什麼事嗎?」他忍住笑意,輕問了句。

  「沒有!」她答得飛快。

  「沒有就好,我現在覺得很累,都是因為剛剛在幫你整理東西……」外加昨晚在辦公室也沒睡好,他用手揉捏著發酸的頸肩,把放在桌上的手機丟到她手裡。「我先去睡了,如果電話響了,你就負責幫我接,然後記下對方的聯絡方式和交辦事項。」

  「那如果對方指名要找你怎麼辦?」她接住手機,機靈地問道。

  「你覺得現在有哪件事比睡覺更重要?」他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

  「很痛耶……」她撫著發痛的額頭,細聲抗議。「再這樣彈下去,我的聰明才智肯定會被你彈光啦!」

  巨浚嶽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伸了伸懶腰,走回臥室。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心妍一個人,她抱著一條毯子窩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不停地切換頻道,搜尋有趣的電視節目。

  鈴鈴!

  一串清脆的鈴聲響起,她看了眼浚岳哥的手機,拿起接聽。

  「喂,你好……」心妍對著話筒說。

  「你是誰?這不是巨浚嶽的手機嗎?」一個陌生的女聲滑入卓依蘭的耳朵,令她微微一愣。

  「是他的手機沒錯,他交代說如果有電話都由我幫他接,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嗎?」這個特別助理的工作還真不好幹,竟然連晚上都要幫Boss接電話。

  「他人現在在哪裡?」卓依蘭隱忍住滿腔怒氣,忿忿地問道。

  心妍站起身走到臥室前,悄悄扭開門把,透過門縫偷覷了巨浚嶽大字型的睡姿一眼,直率地說:「他喔……在床上啊!」

  「在床上?」卓依蘭驚愕地拔高嗓門,幾近尖叫地說:「在誰的床上?」

  「當然是在我家的床上……」心妍稍稍移開手機,耳朵差點承受不住這女人高分貝的吼叫聲。

  「你的意思是他今晚要在你那裡過夜?你們已經同居了?」卓依蘭氣到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她激動地質問道。

  原來巨浚嶽是有新歡了,怪不得能這麼灑脫地甩掉她這個舊愛!欸,不對,他和新歡也進展得太神速了吧,才沒幾天就同居?!他應該早就劈腿了,只是順勢想甩掉她吧?

  「你說的同居,是指共同居住在一間房子裡嗎?」她以一貫的直線思考模式問道。

  「我管你怎麼解釋,反正去叫巨浚嶽來聽電話!」卓依蘭吼道。

  「不好意思,小姐,這我恐怕沒辦法答應你。」心妍為難地皺起眉,放軟語氣委婉地解釋道:「巨浚嶽剛剛說他很累,而且還交代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擾他。」

  「很累?」卓依蘭臉色發青,腦海裡浮現許多妖精打架、肉搏交纏的畫面。

  「對啊,他忙了一整晚,真的很辛苦……」她一直以為像巨浚岳這種成功人士一定是養尊處優,什麼事都請傭人幫忙的大少爺,可沒想到他家事一把罩,從拖地、刷馬桶到通水管,樣樣精通。

  「他居然跟你忙了一整晚……」卓依蘭氣到渾身發抖,她想起自己昨晚暗夜挑逗巨浚岳時,他把她踹下床,可今晚卻忙著在別的女人身上貢獻體力,實在是太可惡了!她高舉起手,用力把手機摔到地上——

  砰!

  一個碰撞聲傳進心妍的耳裡,她疑惑地道:「喂喂……小姐?」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連聲再見也不說,她小聲地嘀咕了句。

  不曉得這女人和浚岳哥是什麼關係,一整個情緒化,連基本禮貌也不懂,只會歇斯底里的吼叫!不過幸好有來電顯示,讓她可以跟他交代。

  小蘭……

  關心妍拿起紙筆,抄下時間和名字後,將紙條壓在手機下,整個人又埋進鬆軟的沙發裡,她環視乾淨的客廳一周,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美麗的弧度。

  房子好久沒有這麼乾淨了,暈黃的燈光自主臥室流泄出來,感覺很舒服、很有生氣,雖然巨浚岳很愛管她,跟他同住免不了被碎碎念,但有他在,感覺好像不那麼寂寞了。

  從小她就喜歡膩在巨浚嶽的身邊當個小跟屁蟲,雖然偶爾會被他惡作劇或欺負,但賴在他身邊她就是覺得很安心。

  她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發呆了幾分鐘後,便起身踅回房間拿出筆電和新買的滑鼠,連線上Facebook的鑽石方塊遊戲區。

  昨晚她特地到3C賣場買了一個新滑鼠,靈敏度超佳,一定可以搶下冠軍王的寶座。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專注地盯著螢幕上的彩色方塊,快速移動滑鼠,沉溺在破關的快...感中欲罷不能。

  清晨的曙光溜過窗簾的縫隙,照射在巨浚嶽的臉上,他翻了翻身,將臉埋在蓬鬆的枕頭裡,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側過臉,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瞄了矮櫃上的鬧鐘一眼,嗯,七點整。

  這幾年來,他的生理時鐘固定在早上七點起床,喝杯新鮮的果汁,到河濱公園慢跑三十分鐘,回家沖個澡、吃個早餐,接著九點進公司,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作息非常正常。

  巨浚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進浴室梳洗,他刮掉下顎新生的胡髭,換了運動服,精神抖擻地從臥室裡走出來。

  沒想到才剛走出來,他就看到茶几上擺著一台沒有關機的筆電,上頭顯示著遊戲頁面,再往旁邊看去,三人座的長沙發上竟蜷縮著一團小小的身影。

  「關心妍!」巨浚嶽雙手插腰,怒不可遏地吼道。

  突如其來的吼叫聲讓她嚇了一大跳,頓時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還因為動作太大,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地震了嗎?」她從睡夢中驚醒,還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

  「地震你個頭啦!」巨浚嶽深吸了口氣,隱忍住想發飆的衝動,低斥道:「這就是你的生活態度?一間屋子弄得亂七八糟,三餐不正常亂吃宵夜,外加熬夜掛網打電動?」

  如果是熬夜趕工還說得過去,但他昨天根本沒派什麼工作給她,她居然整晚賴在沙發上打電玩,這丫頭是忘了今天早上九點要上班嗎?

  「我只是最近幾天迷上玩鑽石方塊,一不小心就玩過了頭……」她垂下臉,小聲地辯駁。

  本來她想玩到十二點就關機上床睡覺,可看到朋友們一個個破關,積分愈來愈高,激起了她滿腔鬥志,結果一不小心就玩太晚了。

  「關心妍小姐,我想請問你,頂著一顆睡眠不足、神智不清的腦袋瓜是要怎麼上班?」他一臉嚴肅地問道。

  「對不起……」她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我保證以後不敢了……」

  「如果你對於工作的要求就是打卡上下班,每個月等著發薪日的到來,那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設計助理這份工作完全不符合你的需求。」巨浚嶽瞥見她眼眶下那兩團暗影,火氣全都冒上來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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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8: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在公司擔任設計助理的人,幾乎全是為了要成為服裝設計師而努力,他以為心妍想進太泛時尚工作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但從她那迷糊、散漫的生活態度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我沒有不要這份工作。」關心妍被他嚴厲的口氣嚇了一跳,她縮著肩膀,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等你真正想清楚再來回答我吧!」巨浚嶽瞟了她一眼,見到她紅著眼眶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得太超過,不自覺心軟了幾分。

  不過心軟歸心軟,他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畢竟這小妮子就是欠管教,不只飲食習慣很糟糕,連生活作息也亂七八糟,簡直是進入無政府狀態,不訓她兩句實在不行。

  況且他看過她畫的設計圖,雖然作品不算太成熟,但在飾品設計上頗具創意與巧思,他不希望她因此埋沒了自己的天分。

  巨浚嶽走到廚房,把吐司放進烤麵包機裡,再打開冰箱,取出雞蛋和火腿放到平底鍋上,開小火煎著。

  短短二十分鐘內,他已經做好兩人份的早餐,也榨好兩杯新鮮的果汁了。

  趁著他做早餐的空檔,她趕緊把筆電和小被毯收進房間裡,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換上襯衫和牛仔褲,紮起馬尾,怯怯地走到浚岳哥身邊。

  當她看到餐桌上擺放著兩人份的早餐,其中一片烤吐司還塗滿巧克力醬,就知道浚岳哥已經不生她的氣了。

  在巨家的四個兄弟裡,就屬浚岳哥最愛管她、最愛鬧她、也最愛凶她,但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少真正動怒過。

  巨浚岳故意把塗滿巧克力醬的烤吐司推到她面前,佯裝若無其事地說:「吃早餐吧!」

  關心妍乖馴地拉開椅子入座,看著眼前的烤吐司,心窩瞬間脹滿甜蜜溫馨的感覺,她記得自己小時候難過、受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纏著巨浚岳哭泣時,他總會烤一片塗滿巧克力的吐司哄她。

  她輕咬了一口烤吐司,甜膩的巧克力在嘴裡散開,浚岳哥說的沒錯,她應該要積極認真一點才對……

  「我已經很認真地反省過了,以後我不會再熬夜玩電動,會早睡早起,會把設計助理的工作做好,絕對不會讓你丟臉。」她放下烤吐司,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你確定自己想清楚了?」他微眯起邃亮的黑眸睇著她。

  她用力點點頭,拉著他的衣角,用軟軟的聲音撒嬌道:「我真的想得非常清楚了,以後我會乖乖聽你的話,你是我的Boss,你說東、我絕不會往西。」

  「嗯,為了導正你散漫的生活態度,我決定替你訂一套『新生活運動』。」巨浚岳墨黑的眼眸散發著一股堅毅強悍的光芒,命令道:「去拿紙筆來,把我說的全都寫下來。」

  「喔。」她乖乖地走到客廳的書櫃旁,取來一支簽字筆和一疊白紙。

  「新生活運動守則第一條:每天必須七點鐘起床,固定晨跑三十分鐘。」照關心妍這種糜爛的生活看來,她肯定沒有運動的習慣,反正自己本來就愛慢跑,乾脆抓她一塊去好了。

  「晨跑三十分鐘?可是人家不喜歡運動耶……」她垮下小臉,哀號道。

  「如果你沒有健康的身心和良好的體力,要如何應付接下來的時尚周和新品發表會呢?」他反問她。

  「好嘛~~」她乖乖把這條守則列在紙上。

  「守則第二條:晚餐禁吃垃圾食……」巨浚嶽針對她不良的生活習慣開始條列出一堆規範。「守則第三條:不准在客廳睡覺、不准熬夜上網……」

  她握著筆,把他所說的話全都寫起來。

  「你把這十項守則貼起來,以後我會天天盯著你執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滿意自己的決定。

  「嗯。」她抬起哀怨的小臉,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這浚岳哥根本就是個「生活教官」嘛!但為了保住飯碗,她只好接受他的安排,忍痛向萎靡的夜貓子生活說掰掰~~

  一輛火紅的雙門跑車招搖地疾駛過街頭,停在信義計畫區裡一棟高級的商業大樓前。

  紅色的車門打開,一位穿著黑色緊身洋裝,隱約露出一截性感美背的豔麗女子走了出來,她臉上戴著一副大墨鏡,整個人散發出耀眼光芒,路人頻頻側目投以好奇的眼神。

  「小姐,我們大樓前不能停車……」大樓的警衛一見到她違規停車,立即跑了過來。

  「有本事你去打電話叫拖吊大隊來啊,我不在乎。」卓依蘭冷冷瞪了警衛一眼,完全沒將他放在眼底。「不過我先提醒你,如果你還想要這份工作,最好不要讓我下樓看不到車子。」

  拋下話後,她踩著忿怒的步伐進入大樓內,搭著電梯來到太泛時尚設計部辦公室。

  踏出電梯後,她熟門熟路地往巨浚嶽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完全不顧在身後追趕嚷嚷的總機小姐。

  「小姐。」總機小姐盯著眼前這位氣勢傲然的女人,緊張地說:「訪客必須先登記,然後留在會客室裡等我們的通報……」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卓依蘭很不客氣地說道。

  「這……」總機小姐一臉為難。

  辦公室內,大夥兒看著引起一陣騷動的不速之客,頻頻交頭接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是巨浚岳的女朋友,我想見他,還必須去會客室等他嗎?」她不顧總機小姐的阻攔,直接打開巨浚嶽辦公室的大門,怒氣騰騰地走了進去。

  「岳先生,這位小姐指名要找你,我攔不住……」總機小姐站在門邊,怯怯地說道。

  「沒關係,你先下去,順便叫心妍泡兩杯咖啡進來。」巨浚嶽抬眸對上卓依蘭發怒的臉龐,語氣淡淡地說。

  「是。」總機小姐點點頭,輕輕地關上門。

  卓依蘭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一張發怒的臉龐,用興師問罪的口吻說:「昨晚你在哪裡過夜?」

  「我在哪裡過夜關你什麼事,我們已經分手了。」對於她氣焰囂張地闖入辦公室引起騷動的行為,他感到十分不悅。

  「我不要分手,你聽到了沒有?」她雙手撐在桌緣,嬌悍地吼道。

  「你以為你說分就分,說不分就不分嗎?」巨浚嶽沉著聲說道:「難道你以為愛情會一直留在原地等你嗎?你以為一段感情不用經營,光靠兩人互相吸引的熱情就能走下去嗎?」

  「巨浚嶽,你少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劈腿?在我們還在交往的時候,就搭上別的女人了?」卓依蘭把話題兜回來,忿忿地逼問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沒好氣地應道。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心妍端了兩杯咖啡走進來,抬眸瞥見正在對峙的兩人,隱約感覺到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方才她到男裝部拿設計稿回來時,聽見其他設計助理說巨浚岳的舞蹈家女友來了,兩人都板著一張臉,好像談得不是很愉快。

  老實說,她跟卓依蘭只在巨爸六十歲的壽宴上見過一次,稱不上認識,大部分的消息都是從乾媽那兒聽來。

  不過,心妍對卓依蘭的印象並不怎麼樣,她不像浚業哥或浚琛哥的老婆那麼容易親近,上次在壽宴上碰到,也沒看到她和大家多聊什麼。

  她把咖啡放在茶几上,又將手裡的資料夾放到巨浚嶽的辦公桌上,小心翼翼地說:「Boss,這是陶設計師要我送來新一季的男裝設計圖,她叫你有空看一下……」

  卓依蘭聽到這帶點淡淡鼻音的娃娃聲後愣了愣,覺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她想了一下,驀地憶起昨晚那個接聽巨浚嶽手機的聲音。

  「是你對不對?」

  卓依蘭突地轉過身,大步殺到心妍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嬌斥道:「我認得你的聲音,昨晚接電話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啊?」心妍呆愣了幾秒,被凶得一頭霧水。

  「你在發什麼神經,幹麼把事情扯到心妍頭上?」巨浚嶽走向前,拉開卓依蘭的手。

  「我在發什麼神經?」卓依蘭冷嗤一聲後,大聲吼道:「昨晚你就是在她家過夜的吧?不要否認,我打過你手機,是她接的,她親口說你人在那裡!」

  心妍回過神來,這才明白卓依蘭所指的是什麼事,情急之下趕緊插話道:「浚岳哥,對不起,我忘了告訴你昨晚有人打電話找你,本來我是想叫你接聽的,但你說不準吵醒你,所以我就——」

  「巨浚嶽,昨晚你果然在她家!好啊!你就是為了她要跟我分手的?」卓依蘭激動地打斷心妍的話,認定兩人之間有第三者介入,他才不願意與她複合。

  「我們會分手與心妍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倆個性不合,對未來也沒有共識。」巨浚嶽的聲音不帶有一絲溫度。

  「我只想知道,你要她還是要我?」卓依蘭走上前,抓住心妍的手腕,逼問他。

  「卓小姐,我跟浚岳哥不是——」心妍沒想到自己昨晚接了一通電話,竟造成他們倆之間的誤會,她想解釋清楚,但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對,我就是因為她,才不想跟你複合。」為了讓卓依蘭徹底死心,他只好順勢將心妍當成分手的理由。

  心妍錯愕地瞠大雙眼,被兩人的爭執對話弄得一頭霧水,巨浚嶽竟為了自己而放棄跟卓依蘭多年的感情?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自己的,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是她太遲鈍,還是他把感情藏得太深?

  「巨浚嶽,你居然會喜歡這種女生?她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地方?說身材沒身材,說長相沒長相,簡直平凡到一無是處!」卓依蘭大受打擊,壓根兒不相信巨浚嶽會喜歡眼前這個一口娃娃音的女生。

  就她對巨浚岳過去情史的瞭解,他偏愛長相冷豔、身材高,優雅中帶點神秘感的女人,像這種鄰家女孩根本不是他的菜啊!

  心妍委屈地癟起嘴,雖然她跟卓依蘭不一樣,沒有模特兒般美麗的五官和身材,但她還是有一些優點啊,譬如說很有愛心,會扶老婆婆和盲人過馬路,而且很好相處,才上班第二天就跟設計部的同事打成一片了。

  聞言,巨浚嶽整個火都上來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卓依蘭驕傲任性的脾氣,在她眼裡永遠只看得見自己的美麗,無法欣賞別人的優點,認為所有人的存在都只是為了襯托她。

  而且他也不爽她這樣說心妍!她憑什麼把心妍貶成這樣?他以為她是誰?

  「也許在你眼裡心妍很平凡,但她卻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生,尤其是那口娃娃音,在撒嬌的時候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他捧起心妍的小臉,語氣刻意帶著幾分寵溺。

  「我就是喜歡她的可愛和善良,而且她很善解人意,跟她在一起我不必處處遷就她的脾氣……」巨浚嶽摟住心妍的肩膀,藉此宣示自己的選擇。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喜歡這種……這種……一點都不起眼的女生啊?」卓依蘭怒吼道。

  「我……」關心妍怯怯地道,完全不曉得現在該說什麼才好。

  巨浚嶽望著她羞怯的小臉,那柔嫩紅潤的嘴唇宛若蛋糕上的草莓,既甜美又可人,正誘惑著他去擷取……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Sorry……」便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吻住她柔嫩微啟的小嘴——

  一股淡雅的馨香瞬間沁入他的鼻端,她的唇嘗起來比想像中還要柔軟,令他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力道。

  心妍驚愕地瞠大眼,很難想像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只聽到一句Sorry,接下來他的唇便熱呼呼地欺上來,讓她嘗到那淡淡的、充滿陽剛味的誘人氣息。

  兩人的唇瓣貼觸在一起時,她的心跳莫名加速,感覺有道電流滑過身體,讓她感到熾熱且暈眩。

  心妍腦中一片空白,覺得時間彷佛凝止在這一刻,全世界都暫停了,只剩下自己重重的心跳聲。

  半晌後,巨浚嶽拉開兩人的距離,有些意外她那生嫩的反應,也有些意外自己竟不想離開她的唇……

  心妍一臉怔忡,思緒彷佛還陷在迷霧裡,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她還搞不懂巨浚嶽到底是真的喜歡她,還是拿她當作逼走卓依蘭的藉口,就已經被他奪去初吻了。

  「巨浚嶽,你……」卓依蘭氣到臉色發青,重重地跺著腳。「你就這麼急著搭上別的女人擺脫我嗎?可我偏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你客廳的沙發是我買的、床單的顏色也是我挑的,我就要一直住在那裡,如果你想告我私闖民宅的話,fine,我一點也不在乎。」

  卓依蘭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反正巨浚嶽不讓她好受,她也不會給他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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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8: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撂完話後,她狠瞪了兩人一眼,踩著憤怒的步伐,猶如一場超級颶風般刮離巨浚嶽的辦公室。

  卓依蘭重重地甩上門離開後,寬敞的辦公室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心妍一臉怔忡地愣在原地,伸手撫著剛剛被巨浚嶽親吻的嘴,覺得唇齒間彷佛還留有他的味道……

  她從沒想過自己初吻的物件會是巨浚嶽,而且剛才他在卓依蘭面前贊她可愛、善解人意是在對她告白嗎?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嗎?」她一臉困惑地望向他。

  「哪些話?」巨浚嶽回過神,盯著她略顯緊張的小臉。

  「就是……你說我可愛……說喜歡我……是在向我告白嗎?」她垂下眼睫,露出羞怯的表情,感覺耳根一陣灼燙,整張臉紅得像蘋果一樣。

  「啊?」巨浚嶽愣了幾秒後,才曉得方才的吻讓她誤會了。「我說那些話和吻你,都是為了氣走卓依蘭,所以剛剛才會和你說Sorry。」

  聽到他這樣說,她的心彷佛從雲端跌到穀底,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為了要氣走卓依蘭就可以隨便吻我?」她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不悅地瞪著他,心直口快地說:「那可是我的初——」她驚覺失言,連忙噤聲。

  「你的什麼?」他好奇地凝視著她緋紅的小臉,幾秒後,緩緩開口道:「初吻嗎?」

  「才、才不是。」她愛面子的不肯承認。

  「是嗎?」他嘴角帶著笑,對她的說法半信半疑。

  其實,他剛剛根本不必用吻她這招來氣走卓依蘭,依卓依蘭的脾氣看來,昨天在電話裡聽到她的聲音後,應該就認定兩人之間有第三者了,但不知怎的,看到她那無辜的表情、微張的粉嫩小唇時,他竟情不自禁地貼靠上去……

  怪了,他又不是那種毛毛躁躁、衝動的小鬼頭,怎麼會做出如此失控的行為啊?

  「我當然有被男生吻過啊,只是我幹麼要向你報告我的感情狀況啊?」她眼神閃爍,理直氣壯地反駁,但緋紅的臉頰卻洩漏了一切。

  「心妍,你的鼻子變長了。」巨浚嶽一眼就看穿她的謊言,從以前到現在說謊的技巧都沒長進,雙手會不安地扭絞著衣角。

  「啊?」她下意識地摸摸鼻子。

  見到她傻愣愣的表情,巨浚嶽忍不住笑了出來,方才與卓依蘭對峙吵架的壞心情猶如烏雲般漸漸散去,現在心頭只剩下她單純可愛的模樣。

  「沒有接吻過就說沒有,幹麼說謊,我又不會笑你。」他嘴角微微上揚,一派瀟灑悠然地凝著她。

  「你剛才明明就笑得很大聲,還敢說沒有!」她嬌瞪了他一眼,又氣又羞地道。

  那可是她的初吻,要獻給生命裡最重要的人耶,被他拿來當成逼走別的女人的工具已經夠倒楣了,現在還取笑她,真是太可惡了。

  「現在大部分的學生高中時期就談過戀愛了,你怎麼到了二十幾歲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難道你大學時沒有修過愛情學分?」他多少有點訝異心妍居然沒有交過男朋友,雖然她稱不上冶豔美麗,但起碼嬌小可愛的女生應該是很多男生喜歡的類型。

  而且她身上有種俏麗純真的氣息,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讓人忍不住想逗逗她……

  思及此,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佔有欲,不想讓其他男人欣賞到她那甜美俏皮的模樣,且一想到她有可能成為其他人的女朋友,他的心底竟然覺得有點不舒坦,酸酸澀澀的。

  他低下頭,偷凝著她噘起的紅潤唇瓣,剛剛接吻時的甜美觸感又跑到腦海裡,害他整顆心騷動不已……

  呃,經過方才那個吻,他好像變得怪怪的……

  「學校又沒有規定沒修愛情學分就不能畢業,我幹麼要修它!」她倔倔地反駁他。

  對她來說,戀愛是生命中的大事,所以物件除了要讓她心動之外,最好還能具備浚業大哥的溫柔體貼、浚琛哥的帥氣幽默、浚書哥的聰明腦袋和巨浚嶽的品味和才華,如果真能這樣,那就太完美了。

  但,也許就是理想中的男朋友實在太過完美,所以她才會一直保持單身。

  「像你這種到二十四歲都還沒有接過吻的人,簡直就是國寶,可以送進故宮典藏了。」他黝黑的眼底閃爍著燦亮的笑容,心情莫名大好。

  「對對對,最好還辦個特展,讓民眾來參觀我這個史前時代的稀有動物。」她愈聽愈火大,沒好氣地回嘴。

  拜託,沒談過戀愛很奇怪嗎?她是潔身自愛、寧缺勿濫好不好?

  巨浚嶽被她自嘲的話逗得開懷大笑,心情大好。

  聽到他的笑聲,她抬眸嬌瞪了他一眼,賭氣地道:「我要跟你絕交、切八斷,再也不叫你浚岳哥了,以後你就是我的Boss,我就是你的助理,除了公事,我不想和你私下有交集!」

  巨浚嶽看她一副要和他劃清界線的模樣,覺得可愛又好笑,他眼底閃爍著戲謔的笑意,完全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

  「好啊,以後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他涼涼地回道,倒要看看她能和他嘔氣多久。

  「Boss,這是陶設計師剛剛要我轉交給您的設計圖,請您抽空看一下,下午她要跟您約時間討論下一季男裝的流行色系和元素。」她板著俏臉,指著桌上的圖稿,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他倚在桌沿,隨手翻了翻她送來的圖稿,沈聲說道:「跟陶設計師說下午三點在會議室開會。」

  「是。」她點點頭,繼續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要先出去忙了。」

  「嗯。」他輕哼一聲。

  她轉過身,正欲扭開門把時,巨浚嶽又在身後喚住她,吩咐道:「關助理,中午幫我訂四個披薩、一桶炸雞、三瓶可樂。」

  「訂披薩?」她一臉疑惑。

  「我想請設計部的同事吃個飯……就當是慶祝我分手成功。」他墨黑的眼底閃著狡猾的笑意,伸手撫著剛毅的下顎,繼續說:「喔對,再幫我加訂一個藍莓口味的乳酪蛋糕。」

  藍莓乳酪蛋糕!她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倔倔地說:「是。」

  可惡,明知道她對甜點蛋糕沒有任何抵抗力還這樣誘惑她,害她整個上午都陷在美食與自尊的掙扎中。

   結果,兩人的冷戰只維持了兩個小時又十二分鐘,她很不爭氣地屈服在藍莓乳酪蛋糕的誘惑下……

  星期五上午,太泛時尚的藝術總監譚恩為了第一屆的TFW(Taipei Fashion Week)時尚大賞,與所有設計部的同仁召開會議。

  四十多歲的譚恩是中法混血兒,他留著一頭褐色短髮,冷峻立體的五官上戴著一副銀邊眼鏡,身穿黑西服,手裡持著卷宗走進會議室後,四周馬上安靜下來。

  身為這次會議助理的心妍將印好的資料一一傳給大家,當她發到巨浚嶽的時候,兩人有默契地互看了眼,他以眼神警告她機靈一點,她則俏皮地皺皺鼻子,好似覺得很羅唆。

  心妍發完資料後,連忙拿起紙筆,準備記下會議內容。

  譚恩站在桌案前,手持麥克風,以一口流利的中文說:「第一屆的TFW時尚大賞預計九月在Taipei101大樓舉行,這個活動是由數家國際時尚雜誌出版集團和東誠傳媒集團聯合主辦,目的就是要將臺灣時尚界的新品牌和有才華的設計師推到國際舞臺……」

  譚恩向大家簡單解說了一下TFW後,在座的每位設計師和助理均低聲討論著,這項活動是時尚界的大事,對能參展的品牌和設計師來說,也是個嶄露頭角的大好機會,絕對要好好把握。

  「這次我們獲邀參加TFW時尚周的活動,男裝方面是由我和陶穎潔設計師一同策劃參展。」譚恩推推鼻樑上的鏡架。

  陶穎潔微微一笑,接受大家的掌聲,然後以最簡短的方式報告新一季男裝的流行元素和她的想法。

  譚恩聽完後點點頭,繼續道:「在時尚周裡競爭最激烈的就是女裝,但太泛時尚成立女裝部才短短三年的時間,銷售業績和知名度都不高,所以這次的參展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推選總設計師巨浚岳負責女裝的部分。」

  巨浚嶽站起身走到總監旁邊,接過麥克風,輕聲說道:「謝謝總監的賞識,基本上為了時尚周這個盛宴,我已經將參展的設計圖完成得差不多了……這次的設計概念是中性主義,強調在女性柔軟的特質裡加入一點男性化的感覺,呈現剛柔並濟的風格。」

  他示意站在一旁的助理開始播放投影片,白色的布幕上映出幾張設計草圖,包括寬肩線的荷葉裝飾襯衫、中性的西裝褲裝和華麗又不失個性的墊肩洋裝等。

  「太泛時尚一直以來都是以男裝為主,所以我在設計上揉合了一些男裝比較常用到的元素……」巨浚嶽侃侃而談自己的設計概念。

  心妍坐在長桌的尾端,握著筆桿,看著投影機射出的光束打在巨浚嶽身後,暈成一道光圈,他雙眸迸發著自信剛強的光芒,舉手投足間王者的氣勢昭然若揭。

  她的目光膠著在他身上,心底忽地漾起一股陌生的悸動。

  對心妍來說,此刻站在前面的不是她記憶裡那個會捉弄她、會替她解決所有困難的浚岳哥,而是一個專業、自信、對事業充滿企圖心的首席服裝設計師。

  她的心激起一股熾熱的激蕩,為他對設計的熱情與執著而感動。

  巨浚嶽報告完設計概念後,得到同事們熱烈的掌聲,接著譚恩又安排打版師馬克負責協助裁制時尚周所參展的服飾。

  「TFW的主辦單位希望繼東京、上海和北京之後,可以將臺北打造成亞洲時尚之都的據點之一,所以積極邀請歐美頂尖設計師和媒體參加,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希望大家能好好把握。」藝術總監做出最後的結語。

  一個半小時的會議結束後,大夥兒魚貫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心妍捧著檔案夾來到巨浚嶽的辦公室前,輕叩門板。

  「進來。」門內傳來她熟悉的低沉聲音。

  心妍推開門走進去,望著站在落地窗前啜飲咖啡的巨浚嶽,試探地問:「你在忙嗎?」

  「沒有。怎麼了?」巨浚嶽望著一臉精神奕奕的心妍,疑惑地道。

  「我想謝謝你帶我進入太泛時尚,雖然我才進公司不過短短一星期的時間,但我很喜歡這裡的工作氣氛……」她水亮的眼底盈滿感激,語氣顯得有些激動。「一直以來我都沒什麼夢想,會選讀服裝設計系,只是單純喜歡塗鴉和縫縫剪剪一些東西……可是剛才在會議室上聽到你說的話,我突然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了。」

  巨浚嶽放下手中的咖啡,凝著穿著淡紫色上衣、單寧褲,綁著馬尾,露出清秀細緻五官的心妍,覺得她與先前那穿著稚氣卡通衫、毛毛躁躁的模樣截然不同,現在看起來沉穩多了。

  「你將來想要做什麼?」他興味盎然地挑了挑眉,倒想聽聽她在太泛時尚工作了一個星期又累積了什麼心得。

  「我想當你成功背後的那個女人。」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眺向窗外矗立的建築物,急急地開口說道。

  如果巨浚岳想成為一個享譽國際的設計師,將自己的才華和創意傳達到全世界,那麼她想當他身後的工作團隊,和他一起實現這個夢想。

  「才幫你介紹一份工作,你就決定以身相許來報恩?」他走向前,輕彈她的額頭,笑道:「還是你的米蟲個性又發作了,想就這樣賴著我一輩子,要我養你?」

  「不是啦!」她覷了他一眼,連忙澄清道:「我的意思是一個成功的設計師背後一定要有個傑出的團隊啊!也許我現在的能力還不是很夠,只能替你泡咖啡、送檔,但我會用心學習,慢慢地追上你的腳步。」

  她眼底透出一抹堅毅認真的神采,感覺未來的輪廓漸漸清晰,她雖然不像巨浚岳那麼有才華,可以站上時尚的舞臺,但在一件完美的衣服完成前,需要經歷繁瑣的打版、車樣版、縫製等過程,她有一雙巧手,一定能幫上忙。

  「加油,我希望你能儘早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他眼神溫暖,寵溺地拍拍她的頭。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她朝他淺淺一笑。「不要小看我喔,雖然我的手工創意娃娃生意慘澹,但我的縫紉功力很不賴喔!」

  她在他的夢想裡看到自己的未來,也找到了努力的目標。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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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如果他是一顆耀眼的太陽,那麼她就是向日葵,在一旁默默地追隨他的身影。

  巨浚嶽點點頭,她說得沒錯,他之前在她家的儲藏室裡看到一些沒有售出的娃娃,發現她的手工縫紉技巧非常好,連基本的刺繡都會,令他多少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好,我會記得算你一份。」巨浚嶽輕笑道。

  兩人並肩站在光潔敞亮的玻璃帷幕前,有默契地互看了眼,在眸光相鎖之際,他深邃的眼眸映著她淺笑的臉龐,心底不覺湧起一股溫暖的悸動。

  就算是相愛的兩個人,也未必能給他這麼強烈的感受,但他卻在這個從小膩在他身後的小跟屁蟲身上,感覺到熱情與力量。

  週末傍晚,陽光收斂起熱力,低垂的夜幕一點一點地吞噬掉天際最後一抹殘陽,街道兩側昏黃的路燈亮起,樹影婆娑。

  巨浚嶽和心妍剛從河濱公園騎自行車回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著,經過超市時,還晃進去買了一些日用品。

  這半個月來,他堅持遵守「新生活運動」,每天早上拉著心妍到公園晨跑半小時,起初她很不習慣,日日哀號,偶爾還會在上班時偷打瞌睡,但幾天下來她的臉色紅潤很多,眼眶下那兩團暗影也變淡了。

  兩人回到家後,他把剛買的東西放在桌上讓心妍整理,逕自走回房間取出乾淨的衣物到浴室洗澡。

  沖完澡後,他吹乾頭髮,走到化妝台前檢查了下手機,發現有數通未接電話都是來自於他的鐘點管家張媽。

  在卓依蘭強住他房子的這段時間,巨浚岳特地要張媽留意她的舉動,定時向他回報狀況。

  兩人決裂後的幾天,卓依蘭還會傳簡訊痛斥他,但不知是不是發現這招沒用,過沒幾天態度又放軟,釋出想複合的訊息,但他一律冷處理,完全不予回應。

  巨浚嶽拿起手機,回撥給張媽。「喂,張媽,這麼急找我有事嗎?」

  「巨先生,有個打扮很奇怪的男人來找卓小姐,他頭髮亂亂的,下巴還留著一撮山羊胡……」張媽小聲地描述著那男人的外貌。

  「卓海威?」巨浚嶽腦海裡浮現一個男人的輪廓,就是卓依蘭的親哥哥卓海威,也是齊荔時尚集團的設計師。

  他和卓海威雖然同在時尚圈,但兩人的個性完全不對盤,有時在一些派對上碰頭也僅是禮貌地打個招呼,沒有太多交集。

  「我不確定他的身分,不過多少有聽到他們的對話……那個先生叫卓小姐不要鬧了……叫她清醒一點,趕快回家,兩人看起來很熟……巨先生,你要不要回來處理一下?」張媽詢問他的意見。

  「不用了,那個男人應該是卓依蘭的大哥,沒什麼大問題,你直接下班吧!」巨浚嶽簡短地結束通話。

  收線後,他走到客廳,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電磁爐和鍋子。

  方才購物完經過麻辣火鍋店時,心妍直嚷著要吃火鍋,所以兩人外帶了一份,他把湯底倒入鍋內,取出食材,一一擺放在盤上。

  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愈長,他發覺自己變得愈奇怪,平常在辦公室大家忙成一團倒是還好,但回到家,剩下兩人單獨相處時,那種異性相吸的感覺就一天比一天強烈。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寵她、管她,偶爾也會訓她兩句,但卻多了一點縱容她的溺愛。

  像是平常,他根本不愛吃辣,但因為她的關係,他開始慢慢讓步,願意陪她吃這種辣死人不償命的麻辣鍋……

  嘖,他從前交的女朋友裡,沒有一個能讓他改變原則,吃下不喜歡吃的東西,這次是他第一次破例。

  備妥後,他走到心妍的臥房前敲敲門,沒聽到她回應,便直率地打開門,喊道:「心妍,我已經把火鍋弄好——」

  他倏地噤聲,目光膠著在坐在化妝台前吹頭髮的心妍,她身上僅穿著一套粉紅色草莓圖案的貼身衣褲,一雙白皙的美腿交叉抵在床沿,看起來有種無辜甜美的性感……

  「呼,終於吹好了~~」她吹完頭髮抬起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他時,整個人傻住。

  兩人眸光相鎖之際,空氣彷佛攀升了好幾度,一股熾熱又曖昧的電流在彼此之間蔓延開來。

  「啊——」心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幾近全裸,馬上尖叫出聲。

  巨浚嶽喉頭發緊,胸腔泛熱,心虛慌亂地轉過身,關上門,隔著門板說道:「抱歉,你剛剛沒回話,我就自己開門進來了……」他清了清喉嚨,繼續道:「火鍋我已經弄好了,等下記得出來吃……」

  望著掩上的門扉,心妍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趕緊打開衣櫃,拿出一件鵝黃色的連身休閒洋裝套上。

  穿好衣服後,她把臉埋進棉被裡,懊惱自己怎麼會沒聽到他的叫聲、怎麼會忘記鎖門,讓巨浚嶽看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喔,讓她死了吧!真的好糗,糗到她現在就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都不要出來。

  過了半晌後,她抬起頭,拍拍臊紅的臉頰,對自己精神喊話了一下,便佯裝若無其事地走到客廳。

  心妍見到他盤腿坐在地板上,方桌上一鍋熱騰騰的麻辣鍋飄出辛辣的香氣。

  「我幫你調好醬汁,也拿好碗筷了。」巨浚嶽瞥了她一眼,刻意用一種輕快的口吻掩飾兩人間的尷尬。

  「謝謝。」心妍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自然,她走過去,與他挨坐在方桌前。

  他側過臉,瞥見她身上那件嫩黃色短袖洋裝,聯想到方才她性感甜美的模樣,心底忍不住騷動了起來。

  此時他才意識到記憶裡那個動不動就淌著兩行眼淚、老愛膩著他撒嬌的乾妹妹已經長大了,她現在出落得亭亭玉立,成為一個會令男人心動的小女人了。

  兩人並肩而坐,她身上剛沐浴過的淡雅香氣一絲絲地沁入他的鼻端,迷惑著他鼓動的心房,讓那股悸動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心妍低垂著臉,回避他的視線,心想今天天氣明明不熱,但她現在卻覺得室內溫度高到快把她給融化了,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在等待湯底滾燙時,太過安靜的氣氛又讓兩人尷尬了起來。

  「要不要看個電視?」巨浚嶽隨口找了個話題打破沉默。

  「看我們昨天去租的『冰原歷險記』第三集好不好?」她輕快地附議,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好。」

  要是平常他根本不會租這種動畫片,但因為她喜歡,他願意配合。

  嗯,他又為她破例了,在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裡。

  心妍低下頭,在一疊漫畫裡翻找著昨天租來的DVD,喃喃道:「我明明把它放在這裡的啊……怎麼會找不到……」

  「我不是告訴過你東西要擺整齊,不要隨手亂放嗎?」他輕訓了句,跟著她在方桌下翻找著。

  「啊!找到了,被我壓在漫畫下麵啦~~」她興奮地抽出DVD,正要抬起頭時,頭皮卻傳來一陣疼痛——

  「……痛痛痛……我的頭髮被纏住了……」

  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她蓬鬆鬈曲的長髮和他上衣的鈕扣糾纏在一起了。

  「不要硬扯,我替你解開……」他低頭吸進她發梢上的香味,一種玫瑰混著茉莉的甜雅香氣,令他心動不已。

  心妍幾乎整張臉都貼在他的胸膛上,隱約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息正包圍著自己,教她心跳莫名加速,細白的耳朵泛起紅暈。

  如此曖昧的姿勢,讓漫流在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變得更加清晰,他輕輕解開纏繞糾結的髮絲,溫柔地說:「好了。」

  他低眸凝視著她帶點羞澀的緋紅小臉,彼此眼底映著對方的身影,彷佛有股無形的電流在四周奔竄,激蕩出絢爛的花火。

  「謝謝。」她笑得有些尷尬,伸手梳整著鬈曲的頭髮,藉此掩飾心底的緊張。

  面對他銳利熾熱的目光,她既慌亂又心虛,非常害怕會被他發現自己心底的小秘密——

  為了讓他看見一個不一樣的自己,她對生命有了新的體悟,渴望在工作上被認同、被讚美,也有了追求夢想的勇氣,也因如此,她對他的依戀就愈來愈深。

  但她不敢說出口,只因她知道浚岳哥有多耀眼迷人,這世界上應該有很多女生都對他有這種感覺吧!況且她長得沒有卓依蘭美、身材也普普,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

  不過,就算他把她當個小妹妹也無所謂,只要能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偶爾向他撒撒嬌就行了。

  兩人眸光相鎖之際,她心慌的表情洩漏出自己對他的迷戀,緋紅的臉頰也像是在回應他愛的訊息。

  巨浚嶽伸出手,試探地握住她爬梳頭發的小手,熾熱黝黑的眼睛定定地鎖住她閃爍不安的水眸,她臉上羞怯的表情,微啟的芳唇,皆令他理智盡失。

  他湊近她的臉,微微低下頭,吻住她微啟的紅唇,將自己的氣息輕輕地哺入她的口中。

  心妍瞠大雙眸,愣了幾秒後才閉上眼睛,有種就算現在死了也無所謂的感覺……

  親吻她的甜美觸感,讓他不自覺愈吻愈深,單手撫上她的背脊,緩緩地滑向她的腰際,把她的身軀壓向自己的胸膛,渴望能有更多親密的貼近。

  一次又一次深深淺淺的親吻,讓兩人的心熾熱地怦怦跳,為同一份感情而悸動著。

  他依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指腹刷過她紅腫的唇,深邃的眼底柔柔地映出她一臉迷蒙的神情。

  如果第一次的吻是出於逼走前女友,不涉情衷,那這次的吻就是確定了彼此的感覺,他們兄妹式的情誼早已變淡,取而代之的是異性之間互相吸引的心動。

  「真糟糕,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他皺起眉,為這甜蜜的幸福苦惱著。

  他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快就進入下一段感情,而且物件不但是自己從小寵到大的乾妹妹,還是自己的下屬。

  但是愛情就是這樣奇妙、無法預測;愈是防備,就愈容易失控。

  她甜美、俏皮的笑容撫慰了他為愛受傷的疲憊心房,那兩扇濃密如羽翼的睫毛扇啊扇的,將他的心擾亂得徹底。

  他喜歡她甜美帶點傻氣的笑容、喜歡她犯錯時無辜又無賴的表情、喜歡她講冷笑話逗他開心時的俏皮模樣……

  生活裡的細微末節都悄悄流露出他喜歡她的訊息,只是她的感情神經可能太大條了,根本沒有察覺兩人之間的變化。

  「真的嗎?」她不敢置信地眨眨眼。

  「嗯,那你呢?要不要說說你現在對我的感覺?還是覺得我只是個哥哥嗎?」心妍剛剛的反應很明顯地給了他答案,但他還是想聽她說。

  「我喔……反正就是這樣啦!」她一張臉脹得火紅,不知道該怎麼講比較好。

  「這樣是哪樣?」他挑挑眉,故意問道。

  「吼,就跟你一樣啦!」她豁出去了,閉上眼睛喊道。

  她聽話是為了討他歡心,她裝可愛是為了逗他開心,其實她一直悄悄地用自己的方式在喜歡他。

  巨浚嶽朗聲大笑,硬生生把她擁進懷裡,柔聲說:「這樣剛好。」

  心妍膩在他懷裡,覺得好有安全感,嘴角不自覺牽起一抹甜笑,但一想起他剛剛講的話,馬上問道:「欸,你剛剛為什麼要說糟糕?喜歡我是很糟糕的事嗎?」她鼓起腮幫子,硬要他解釋清楚。

  「我說的糟糕不是指喜歡上你這件事,而是兔子不吃窩邊草。」要是自家兄弟知道兩人交往的事,一定會調侃他很久。

  「誰說你是小白兔的,你明明就是大野狼,而且還只會欺負我這種無辜的小紅帽。」她頑皮地說。

  「哇,大野狼獸性大發,準備吞了小紅帽……」他很配合地揚起一抹惡魔般笑容,雙手伸向她的腰際,邪惡地搔癢著。

  「救命啊……你……」她被推倒在沙發上,蜷縮著四肢,格格笑個不停。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她的臉頰兩側,再度吻住她的唇,吞噬她未竟的話語。

  隨著他們的纏吻愈來愈深,兩人感情也像一旁沸騰滾燙的麻辣鍋,熱辣辣地攀升……

  幾天後,卓依蘭終於在卓海威的勸誘下,死心搬離巨浚岳的房子,搭機前往歐洲與舞團會合,進行年度公演。

  而巨浚嶽為了專心籌備時尚周,決定搬回自己的住處,一來離公司比較近,少了塞車時間;二來他房子裡有一間工作室,若臨時接到通知要修改設計圖也比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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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週末下午,巨浚嶽拎著行李,帶心妍一起回家。負責幫忙打掃的鐘點管家張媽去南部替女兒坐月子,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心妍知道後便自告奮勇說要幫他整理房子,展現貼心女友的一面。

  進屋後,心妍把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可樂放在桌上,膩在他身邊體貼地說道:「等會兒你就去書房準備下星期一要演講的資料,打掃和晚餐的事就交給我。」

  跟巨浚嶽同居快一個月,經過他嚴格的「調教」後,她現在不但會整理家務,連簡單的烹飪也都學會了。

  她從小就愛黏著浚岳哥,兩人變成情侶後,她更是化身為超級小女人,盡情地向他撒嬌。

  「突然變得這麼體貼,該不會你這顆小腦袋又在動什麼歪腦筋吧?」巨浚嶽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

  「我只是在想……現在我是你的女朋友了,可不可以有一點點女朋友該有的福利呢?」

  「福利?」他微微眯起黑眸。

  「以後我如果上班遲到可以不要扣薪水嗎?」她放軟聲音問道。

  「不行。」他冷硬的拒絕了。

  「我是你的女朋友,難道不能有一點點特權嗎?」她癟起小嘴佯裝不悅,但其實撒嬌的成分居多。

  當他的助理三個多星期以來,他在公司總是一視同仁,並沒有因為兩人的關係不同而對她特別寬鬆,反而會在她犯錯時格外嚴肅地訓斥她,但當她沮喪難過時,又會以各種名義訂小甜點或她愛喝的飲料請設計部的同事和助理一起享用。

  雖然他嘴上沒說什麼,但她可以感覺到他寵溺自己的心意。

  「女朋友也沒有特權。如果你在公司犯錯我一樣會罵你,要是考績和設計師進階評量分數不及格,我也會炒你魷魚。」他一臉認真。

  太泛時尚每一季都會在公司內部舉行設計師進階評量,內容包括畫設計圖、打版、車樣版、縫紉技術、布料分析等,每位設計助理都必須參加考試,做為晉升為准設計師的監定標準。

  他知道心妍在手工縫紉方面很有天分,先前派她去樣品師那裡支援過,光看草稿和聽師傅的解說,她就能精准地車縫出成品,就連在製作配飾時也一樣,讓樣品師讚歎不已。

  只是她的個性太迷糊、不夠積極,所以他才會對她格外嚴格,希望能藉此發掘出她的潛能。

  「炒自己女朋友魷魚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會不會太冷血了?」她嬌嗔道。

  「不要以為當我的女朋友會有什麼特權,只要在上班時間,我就是你的Boss,你就是我的助理,所有的情況並不會因為我們交往而有所改變。」他捏捏她微翹的鼻尖。

  「真討厭,一點福利都沒有。」她佯裝不悅地沈下俏臉,鑽出他的臂彎。

  「亂生悶氣的人是小狗。」他取笑她幼稚的行為。

  「汪!汪!」她故意學小狗吠了兩聲。

  「喔,我家狗狗好像生氣了,怎麼辦?」巨浚嶽憋著笑,裝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撫著下顎。「要不然我去買個狗罐頭回來喂她一下好了,我家狗狗平常最愛吃甜食了,不知道有沒有巧克力口味的罐頭?」

  他站起身,作勢要下樓買東西,但還沒走到大門口,耳邊就傳來她的聲音。「巨浚嶽,你要是敢下樓買狗罐頭給我,你就死定了。」

  「笨蛋。」巨浚嶽轉過身,滿臉笑容地走到她身邊。「小狗又不能吃巧克力,才不會有商人那麼無聊賣巧克力口味的狗罐頭呢,多讀點書,長點知識好不好?」

  「你就只會欺負我,當你的女朋友根本一點幸福的感覺都沒有。」她一張紅潤的小嘴噘得高高的。

  「誰說當我的女朋友不幸福?我一定把你養得健健康康的。」他寵溺地揉揉她鬈曲的長髮,凝著那古靈精怪的俏皮表情,幸福地笑了笑。

  兩人才剛開始談戀愛,但靠著青梅竹馬的感情和已同居了三個多星期的優勢,早已培養出許多甜蜜的小默契。

  他不用刻意改變自己的生活步調,她會主動配合他的節奏,和她在一起不用費心討好她、製造許多驚喜,因為只要一些甜蜜的小事就能讓她感到愉悅、滿足。

  「那我們可以打個商量嗎?」她試探地問。

  「什麼?」

  「我可以不要早起去跑步嗎?」她想每天多賴床三十分鐘,而不是在晨光中跑得滿身大汗。

  「當然不行,這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而且這也算是我們的早晨約會啊。」他十分堅持。

  「哪有人約會在跑步的啦!」她嬌聲抗議。「況且你住的地方和我家是反方向,根本不順路。」

  「那就換你搬來我家住吧!」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搬來你家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旁邊的夜市吃宵夜嗎?」她用一種撒嬌的口吻問道。

  「不行,我不喜歡去夜市。」一想到要和一群人挨在油膩膩的小攤子旁吃東西,那簡直要他的命。

  「那我自己買回來吃總可以了吧?」她調皮地吐吐舌頭。「我要吃臭豆腐……」

  「想都別想。」光想到臭豆腐的味道,他就皺起眉頭。

  「你怎麼這麼霸道啊,連吃個宵夜都要管。」她嘴上抱怨著,但眼底卻閃爍著甜蜜的笑意。

  「我個性霸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他輕輕啄吻著她微翹秀氣的鼻尖。

  「而且還有很嚴重的控制欲,超愛管人。」她甜甜地抱怨道。

  「就算我訂出一些規定管你,但你還不是前三天乖得像貓,之後就開始賴皮。」他俯下身,輕咬了下她紅潤的芳唇以示懲罰。

  就拿兩人一起去晨跑的事來說好了,她前幾天都乖乖地跟他跑完三十分鐘,但一個星期過後,就開始延長做暖身操的時間,要不然就是喊腳痛、肚子餓,總之偷懶的理由有千百種。

  「不管,反正我今天的宵夜就是要吃臭豆腐。」她故意用一種挑釁的口吻說:「而且還是要加很多很多辣椒。」

  「你想薰死我就對了。」他的唇欺上來,吻住她笑得賊兮兮的小嘴。

  兩人膩在沙發漫無邊際的閒聊了一會後,巨浚嶽輕拍了下她賴在沙發上的小屁股,催促道:「你不是說要幫我整理房子嗎?那就先從工作室開始吧~~」

  「喔。」她站起身,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他從五斗櫃上的琉璃缽底下拿出一把鑰匙,平常他除了在辦公室畫設計圖外,也常窩在工作室裡創作,像這次要參加TFW時尚周的作品就幾乎都是在家裡完成的,不過因為怕草稿外泄,所以他都會把工作室鎖起來。

  他打開工作室的門,指指堆在牆角的雜誌說道:「那些全都是過期不要的東西,還有一些失敗的草圖,你等會兒把它們搬到地下二樓的資源回收箱,然後再幫我把地板和桌子擦一下。」

  「沒問題。」她乖順地點點頭,體貼地說:「這麼簡單的事交給我來做就行了,你快去準備下星期一要參加時尚座談會的內容吧!」

  下星期一他受邀去F大做專題演講,服裝設計系系主任說如果學生反應熱烈的話,有可能會聘他為講師,開設一門兩學分的課程。

  「如果雜誌太重搬不動的話,可以到一樓向管理員借推車。」他叮嚀道。

  「我知道啦,你快去整理資料吧,我兩個小時內就能搞定。」她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嗯,那就麻煩你了,謝謝。」巨浚嶽轉身進入書房,著手準備下星期一的演講內容。

  「不謝~~」心妍俏皮地吐吐舌頭,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條發帶,紮起馬尾,卷起袖子,開始整理工作室。

  星期一下午,窗外剛下過一場不小的雷陣雨,柏油路面積著一灘灘水窪,灰濛濛的玻璃帷幕上印有濕淋淋的水痕。

  巨浚嶽與打版師馬克在辦公室裡針對這次TFW時尚秀要發表的服裝進行布料分析和版型討論。

  「這裡只有十張設計圖,其他的圖稿你畫好了嗎?還是仍在構思階段?」馬克翻閱著桌面上的設計圖。

  「其他圖稿我上個月就畫完了,我剛剛請助理回去幫我拿,應該很快就會送過來。」巨浚嶽瞥了手錶一眼,算算時間心妍應該早就把圖送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看到她的人影?該不會是遇上了塞車?

  「沒關係,那我先拿這幾張設計圖回去打版,之後樣品師裁縫好後,我再送過來讓你看。」馬克說。

  「OK,這次的設計概念強調的是中性主義,所以我想在布料上面多用一些比較偏向男裝的素材……」巨浚嶽在設計圖上一一注明布料名稱和想呈現出來的質感,好方便馬克作業。

  咚咚咚!

  一串敲門聲中斷了兩人的談話,巨浚嶽擱下圖稿,瞥向門口。「進來。」

  心妍滿頭大汗地從外頭跑了進來,她一臉慌張地望向巨浚嶽,又瞟了馬克一眼。

  「Boss,您現在有空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您報告。」她小心翼翼地說。

  「馬克,你先幫我把這些設計圖拿去打版,等成品做出來再通知我。」巨浚嶽收起桌上的圖稿,裝進檔案夾中遞給他。

  「好。」馬克順手帶上辦公室的門。

  「設計圖呢?」巨浚嶽看著她空蕩蕩的雙手,納悶地追問。

  「找、找不到。」她忐忑地說:「我整間工作室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你說的那二十張設計圖。」

  「怎麼可能?我明明放在第二個抽屜裡啊,你有沒有仔細找過?」巨浚嶽大步跨前,急呼呼地問道。

  上個月他畫好整批設計圖拿給藝術總監譚恩定稿時,總監給了些意見,他把設計圖拿回家做完細部修改後,就一直收放在工作室裡了。

  「每個地方我都很仔細地找過了,真的沒看到……」她有點不確定地道:「我在想會不會是我昨天幫你整理工作室時,不小心把設計圖丟進資源回收箱裡……」

  昨天他關在書房製作等會兒要去演講的PowerPoint時,她則待在工作室裡整理舊雜誌,隱約記得有將一些圖稿丟進紙箱裡,但不確定那疊設計圖有沒有在裡面。

  「你把那二十張設計圖扔進回收箱裡?」巨浚岳沈下臉,凜聲問道。

  「我也不是很確定……」

  她的聲音有些結巴,努力回想昨天清掃工作室時的細節,但就是對他口中那二十張設計圖完全沒有印象。

  「你難道就不能在做事時多用點心思、不要再冒冒失失的嗎?」他眼色銳利,嚴肅地訓斥她。

  他知道性格迷糊、做事不夠仔細一直是心妍的缺點,但沒想到她竟然會犯如此致命的錯誤。

  他不想對她發火,但對設計師而言,那些圖稿等於是第二生命,尤其時裝展還迫在眉睫……

  「對不起……」她內疚地垂下眼,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知道這些設計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時尚周就要正式登場,現在大家都進入定稿、車樣品的階段,可你居然把它們給弄丟了?」他撫著抽痛的額際。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她紅著眼眶,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迎向他發怒的神情,她的心難受地揪緊,他不只氣她,應該還對她很失望吧?

  她自責地反省著,從小到大她好像就只會給他惹麻煩,明明前陣子才說要當他最得力的助手,為他的工作加分,陪著他一起圓夢,而如今她的粗心大意卻毀了這一切。

  「你有問管理員資源回收車來過了嗎?」巨浚嶽隱忍住想發飆的衝動,思忖著補救的方法。

  「沒有。」她搖搖頭,方才找不到設計圖,整個人急到失去理智,完全忘了這一點。「我馬上去資源回收區那裡找看看……」

  巨浚嶽瞄了眼腕間的手錶,差不多也該去F大演講了。「嗯,那我先去F大一趟。」

  「對不起……」心妍握著門把,臨走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自責地道:「我一定會把設計圖找回來的。」

  掩上門後,她匆匆搭電梯下樓,顧不得外頭斜飛的細雨,站在路口招了輛計程車,急急地趕往巨浚嶽居住的大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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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9: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地下室二樓,停車場入口旁的空地放置著兩台綠色的垃圾子母車,還有幾個分別裝著紙類、玻璃物品和寶特瓶的超大型箱子。

  心妍蹲在地上,從一捆捆綁好的舊雜誌和廢紙裡,翻找著巨浚嶽口中的設計圖。

  剛才她特地到管理室詢問過管理員,得知處理資源回收的車子還沒有來過,那就代表設計圖應該還在這堆廢紙裡。

  一想到他眼底燃燒的怒火,她索性脫下高跟鞋,爬進超大型紙箱裡,把壓覆在底下的廢紙和報紙全扔出紙箱,翻找得更急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焦急的汗水爬滿她的背脊和額頭,她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愧疚的淚水終於壓抑不住地溢出眼眶。

  她明知道這些設計圖對巨浚嶽來說有多麼重要,但還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要是昨天她再細心一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啊——」她吃痛地叫了聲,感覺柔軟的腳底刺進一個又尖又硬的東西。

  她抬起腳,只見溫熱的血液從腳底汩汩冒出,連箱子裡的舊報紙也暈染上幾滴醒目鮮紅的血漬。

  「好痛喔……」

  她倒抽了數口涼氣,跌坐在舊書堆裡,把紮在腳底的玻璃碎片拔出來,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一條白手帕包裹住傷口,不讓它繼續流血。

  她站起身,顧不得腳痛,繼續翻找著,終於在一捆又一捆的舊書中找到昨天丟棄的雜誌和一些散亂的草稿,但上頭全都是畫著大叉叉的失敗品,根本沒有他為TFW時尚周繪製的設計圖啊!

  「小姐,你找到想要的東西沒?」管理員搭著電梯下樓,前來關心她的狀況。

  「沒有。」她挫敗地搖搖頭,把昨天丟棄的圖稿撿了起來。

  「清理資源回收的車子還沒有來過,整棟大樓住戶丟棄的東西全都在這裡,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管理員說。

  「伯伯,大樓監視器的錄影帶可以借我調閱出來看看嗎?我在想會不會昨天我丟掉時,被其他住戶給撿走了?」她懇求著。

  「我只是管理員而已,想調閱監視器的錄影帶必須向管委會報告,這不是我的許可權能決定的事。」管理員面有難色。

  「伯伯,求求您幫我一下好嗎?這些設計圖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圖稿弄丟,我們公司會完蛋的……」她哽咽地說。

  管理員見她哭得鼻頭紅通通的,不忍拒絕她的懇求,便帶她到管理室,撥了通電話給大樓管委說明情況,待主委同意後,就調出錄影帶讓她查看。

  她忍著腳底傳來的刺痛,透過螢幕觀察著地下室的動靜,只見昨天她離開後,有幾個住戶去丟了一些廢棄的紙箱和瓶罐,並沒有任何人拾走東西。

  看完監視錄影帶後,她沮喪地拐著疼痛的左腳搭電梯上樓,準備再回家找找看,但沒想到才一打開門,就看到巨浚岳站在玄關處。

  「怎麼樣?有找到嗎?」巨浚岳放下公事包,正欲到地下室陪她一起找設計圖,沒想到她就先上樓來了。

  「對不起,我把資源回收箱全翻遍了,只找到這些東西。」她搖搖頭,把一些草圖放在桌上。「我也跟管理員調閱過監視錄影帶了,並沒有人拿走設計圖……」

  巨浚嶽掀翻了翻桌上的草圖,裡頭完全沒有他要的那二十張設計圖。

  剛才演講完,開車回公司的路上,他查看了下手機,發現都沒有她的來電,心裡多少有個底,知道設計圖應該是沒找到。

  所以他又到打版室跟馬克要回剩下的十張設計圖,憑著粗略的記憶和相同的設計項目,準備重新再繪製一次。

  「今天晚上我要忙著趕圖,沒時間陪你,你先回去吧!」巨浚嶽看她一臉狼狽的模樣,心裡著實不好受,但礙於時間急迫,真的沒有心情安慰她。

  他也不想苛責她的過失,但以她迷糊的個性,今天弄丟的是他的設計圖,他可以一肩扛起責任,想出補救的方式,若以後搞丟的是其他設計師的圖稿,那該怎麼辦呢?

  心妍才剛進公司不久,還能躲在自己的羽翼下,讓他替她擋風遮雨,但她若無法成長,就算他的職權再大,也無法一直保護她。

  迎向她內疚的小臉和哭紅的眼眶,巨浚嶽感覺胸口刺刺痛痛的,十分不舍,但他必須劃清分際,身為她的男友,自己能夠任憑她盡情撒嬌耍賴,但就職場上而言,他必須對她嚴格。

  「讓我留下來好嗎?」她低聲哀求道:「我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但要是你趕圖趕累了,我可以幫你泡杯咖啡或煮碗面……」

  「隨便。」他沒正面回答她,僅是從冰箱裡取出幾罐礦泉水,帶進工作室裡。

  心妍傻愣愣地望著他掩上門扉,這輩子還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一想到他冷漠的眼神,以及自己可能會被他討厭,就心痛到忘記腳底的傷痛。

  負疚的淚水再度溢出眼眶,心妍不曉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累到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而且還作了一個夢。

  夢裡她彷佛跌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那裡沒有光、沒有巨浚嶽,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著她,令她全身發冷……

  魚肚白的天空射出一抹金色的陽光,桌上的煙灰缸裡躺著好幾截煙蒂,還有幾瓶喝光的礦泉水空瓶。

  巨浚嶽站起身,揉撫著僵硬的脖子,在工作室窩了一整晚,終於把設計圖全都補齊了,雖然有幾套衣服與原先的構想不同,但仍舊是利用挺立的肩線、俐落的修身線條來強調女人堅毅優雅的一面。

  他把圖稿收進資料袋裡,走出工作室後,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心妍蜷縮著身體睡在那,他走過去,凝著她浮腫的眼瞼,覺得整顆心揪得好緊。

  「心妍,起床了……」他坐在沙發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道。

  「你睡在這裡會感冒……」巨浚嶽欲撩開她前額的劉海,卻赫然發現她的體溫高得嚇人。

  「好痛喔……腳好痛……」她微微蹙起眉頭,又是一陣夢囈。

  「心妍,你醒一醒,有哪裡不舒服嗎?」他撐起她嬌瘦的肩膀放在大腿上,不意眼角餘光竟瞥見她纏綁著一圈白布的腳板。

  他蹲下身,看見她腳底的白色手帕暈染著醒目的血漬,而且整只腳又紅又腫。

  「心妍,你的腳怎麼了?」他輕拍她的臉頰,焦急的詢問。

  「下午……在資源回收區裡被玻璃紮到……」她睜開浮腫的眼皮,努力從乾澀的喉間擠出話來。「對不起,我找不到設計圖……我就是想不起來它們掉到哪裡去了……」

  「沒關係,我已經把設計圖全都弄好了,來,我現在帶你去看醫生。」她連生病都掛心著設計圖,令他既自責又不舍。

  他會不會對心妍的要求太嚴格了?抑或設計圖根本不在抽屜裡,所以她才沒找到?不,他很確定他修改完所有的圖後就把它們收放在抽屜裡,沒理由會不見。

  「我好累……好想睡覺……」她疲累地合上眼睛,感覺全身好重,一點力氣也沒有。

  巨浚嶽見狀,趕忙從她的背包裡翻找出證件和健保卡,然後踅回房間,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抱起她,倉皇地搭著電梯下樓,直奔醫院——

  醫院的急診室內塞滿了病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他把她抱到空椅子上坐下,掛完號後,又走回她身邊。

  「腳還很痛嗎?」

  他蹲在她面前,擔憂地檢視著她紅腫的腳板。

  「一點點。」

  她避重就輕地說,但蹙起的眉頭卻洩漏了一切。

  「為什麼受傷了不說呢?」他溫柔地輕訓著。

  她輕咬下唇,迎向巨浚嶽疲憊的俊臉,注意到他眼底佈滿睡眠不足的血絲、眼眶下也出現了兩團暗影,負疚的情緒再度氾濫成災。「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逸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放柔語氣說道:「心妍,我不是害怕你給我帶來麻煩,而是你該學會照顧自己,腳腫成這樣,要是傷口發炎或是細菌感染的話怎麼辦?」

  「我一直在擔心圖稿的事,所以忘記要搽藥了。」她低低地說道。

  「這件事我也有錯,工作室裡放了那麼重要的圖稿,我應該自己整理,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忙。」經過一夜的沈澱,他覺得自己也有失誤的地方。

  「沒有沒有,真的是我不好,我說要幫你忙,就應該要細心一點才是。」她語帶歉意。

  「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設計圖我已經熬夜畫好了,你就不要再自責,專心把傷口照顧好比較重要。」他愛憐地輕撫她的手臂。

  幾分鐘後,護士替她安排到診療床,他攔腰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護士走過來替她量了血壓和體溫後,注意到她有發燒的情況,便請醫生過來處理。

  正在急診室值班的巨浚書拿著病歷走過來,向巨浚嶽打了聲招呼。

  「三哥,心妍怎麼了?」

  巨浚書穿著白色的醫生袍,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腳受傷了。」巨浚嶽代她回答。

  「浚書哥……」她漾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被什麼東西刺到的?」巨浚書拿起棉花棒沾了藥水,著手消毒傷口。

  「昨天下午不小心踩到玻璃……」清理傷口時,心妍腳底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楚,整張小臉皺成一團。

  巨浚嶽見狀,趕緊握住她的小手。

  「心妍,你不知道傷口要消毒包紮嗎?」巨浚書檢視著她紅腫的傷口,又看了下護士量的體溫報告。

  「浚書,她的情況怎麼樣?傷口很深嗎?」巨浚嶽焦急地追問。

  「傷口受到細菌感染,引發蜂窩性組織炎,必須住院五到七天左右,詳細情況還要看她的傷口癒合程度來判斷。」巨浚書消毒完畢後,搽上藥,俐落地用繃帶包紮住傷口。

  心妍眼神一黯,自己才剛弄丟設計圖,現在又替巨浚嶽製造第二個麻煩了,說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一點也不為過。

  真的就只會給他添麻煩……

  「要住這麼久喔,那公司的事怎麼辦?」心妍垮下俏臉。

  「公司那裡我會幫你請假,這段時間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醫院休息,等一下我會回家替你整理換洗衣物和日用品。」巨浚嶽口吻嚴肅,但看她的眼神卻有說不出的溫柔。

  巨浚書敏銳地察覺到兩人的雙手正緊緊交握著,且他們的對話裡透露出一種親昵感,讓他猜測兩人正在交往。

  「心妍,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叫護士來替你注射抗生素。」巨浚書轉頭對著巨浚嶽說:「三哥,要麻煩你等會兒到櫃檯替心妍辦住院手續,等樓上的病床整理好,就會有護士帶你們上去。」

  「好。」巨浚嶽說。

  「那我要去看下一位病患了,有什麼問題你們再按鈴叫護士。」巨浚書說。

  「浚書哥,謝謝你。」心妍有氣無力地道。

  「浚書,你先去忙吧,這裡交給我就行了。」巨浚嶽說。

  巨浚書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比起心高氣傲的卓依蘭,他更支持三哥和心妍交往,因為心妍的好脾氣恰好和三哥冷峻嚴肅的性格互補,而且從三哥現在那一會兒替她調整枕頭、一會兒問她還會不會痛的溫柔模樣看來,這次他是真的愛到骨子裡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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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7 00:09: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他們倆交往的事,在心妍受傷住院這段期間被巨家人發現了,因為巨浚嶽實在是表現得太明顯——

  他央求巨媽媽煮魚湯送到病房給心妍喝,讓她補補身子;叫巨浚書多到她的病房巡視一下,有什麼狀況馬上回報給他知道;拜託巨浚業和巨浚琛有事沒事就去醫院看看她。

  除此之外,他怕她白天太無聊,所以租了一堆漫畫和DVD給她解悶;晚上下班後,回家梳洗完也馬上趕來醫院,留在病房裡陪她過夜。

  晚上八點多,護士固定推著護理車進來替她換藥。

  「我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啊?」心妍坐躺在病床上,望著正在幫自己纏繞繃帶的護士問道。

  「傷口已經沒有發炎和化膿了,應該再一、兩天就能出院,詳細情況等明天主治醫生過來查房時,你再問他會比較清楚。」護士俐落地將繃帶固定後,隨口閒聊道:「怎麼?想要出院了嗎?」

  「當然啊,在醫院躺了五天,好悶喔!」心妍笑得有點無奈。

  「你男友不是租了很多漫畫和DVD讓你打發時間嗎?這樣還覺得悶喔?!」護士瞥了眼堆在矮櫃上的漫畫一眼,輕笑道:「咦,你男友咧?怎麼沒來陪你?」

  護理站的人員全都對心妍的男友巨浚岳印象深刻,不只因為他俊帥有型,還因為他是醫院裡的「白袍王子」——巨浚書的哥哥。

  「他今天有事,晚點才會……」她都還沒把話講完,巨浚嶽就推門走了進來。護士見狀,對心妍笑了笑,溫柔地拔除她手腕上的針管。「你從今天晚上開始就不用再打點滴了,我把藥放在這裡,睡前記得要吃喔!」語畢,便推著護理車走出病房。

  巨浚嶽將手提包放在矮櫃裡,拉了把椅子坐下,關心地道:「看來傷口好像好得差不多了。」

  「對啊,因為我都有乖乖聽醫生的話,沒有亂跑。」她笑到眼睛眯成一條線,一副沉浸在戀愛中的甜蜜模樣。

  待在醫院這幾天,她覺得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在夜裡偷偷溜下病床,和他挨蹭在小小的躺椅上,將臉貼在他結實的胸膛前,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可是下午好像有人看見你在醫院的花圃前面閑晃?」巨浚嶽微微眯起黑眸。

  她的小臉瞬間脹紅,忿忿地道:「浚書哥太過分了,我明明交代他不能告訴你,他還說出去,一點江湖道義都沒有。」她噘起紅唇嘟囔著。

  「什麼江湖道義,明明就是自己愛亂跑,還怪浚書告密。」他捏著她小巧的下顎,柔訓道:「萬一傷口再發炎怎麼辦,你是不想出院了嗎?」

  「對不起,人家看到樓下花園的山茶花開得很漂亮,就跑下去晃晃啦!」她摟著他的手臂,柔柔地撒嬌道:「哎喲,我在病床上躺了這麼久,很悶嘛~~」

  他低頭凝著她纏著繃帶的腳丫子,多少明白以她活潑好動的個性來說,被困在病床上有多苦悶,再加上自己前幾天都忙著和馬克修改樣版,晚上趕來醫院時她都已經睡著了,沒辦法陪她解悶。

  而且,心妍會受傷這事其實也算是他害的,如果那一天他不苛責她的過失,也許她就不會被玻璃割傷;抑或那晚他再細心一些、多留意她一點,就會發現她有多麼不舒服,也不至於讓傷口發炎,變成蜂窩性組織炎。

  巨浚嶽抬起頭,凝著她像小狗般無辜又可憐兮兮的表情,不禁又心軟了幾分。

  「你現在還想散步嗎?」他眼色溫柔地說。

  「咦?」她愣怔了下。

  「今晚的天氣很好,來,我帶你到樓下的花園走一走。」他指指自己的背上。

  「你要背我?」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還是你要背我?」他打趣道。

  她開心地攀向他結實的背部,雙手圈住他的頸項,兩人一起搭電梯下樓,穿過冷寂的長廊,來到醫院後方的花園。

  寂靜的夏夜,微涼的晚風徐徐拂來,摻了幾抹茉莉花和桂花的香氣,一盞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月亮遙遠而明亮地懸掛在漆黑的天空中,心妍親昵地把臉貼在巨浚嶽的肩膀上,嗅著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去偷采李伯伯院子裡那顆楊桃的事……」他溫暖厚實的背脊,喚起她心底最溫馨的記憶。

  「記得啊,那時你腿短又愛跟,偷采到一半時被一隻毛毛蟲嚇到大哭,還把李伯伯吵醒,簡直是在昭告全社區的人,我們是現行犯。」巨浚嶽取笑道:「最後還不是我跑回去把你背走,才沒有被李伯伯抓住。」

  兒時的記憶湧上心間,兩人有默契地笑了。

  他將心妍放在花圃前的長椅上,自己和她並肩而坐,任晚風吹拂在臉上,覺得愜意極了。

  歷經了和卓依蘭那段互相撕扯、折磨的愛戀後,他現在更能享受與心妍在一起的平實幸福。

  她瞭解他、崇拜他、依戀他、需要他,令他感覺自己在她生命裡是有重量的,而不是一個用來點綴的裝飾品。

  「人家就是腿短跑不快,所以你可以放慢腳步等我嗎?」她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雖然我現在很平凡,但你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會努力追上你的腳步,總有一天我也要成為你的驕傲,讓你以我為榮。」

  聞言,他心口一暖,伸手揉揉她鬈曲蓬鬆的長髮。「傻瓜,我從來都沒有要求你一定要跟隨我的腳步啊!」

  「可是我想跟。」她的語氣很堅定。「我只希望你不要走得太快,偶爾也可以停在原地等我,要不然我怕我追得太累,撐不住,會想放棄。」她柔聲央求道。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們關心妍妹妹這麼有野心。」他捏捏她的鼻子。

  「是喜歡上你以後,我的野心才變大的……」她嘟噘起小嘴,低聲咕噥道:「我想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樣才配得上你。」

  「好。」他側過臉,凝睇著她。「我就等你這雙小短腿慢慢跑過來。」

  「打勾勾。」她伸出手指與他的小指勾在一起,笑咪咪地說:「還要用拇指蓋印章才行。」

  「印章是要蓋在這裡……」巨浚嶽狡黠地笑了,他抬起她細緻的下顎,熾熱地欺上她微啟的唇。

   迷蒙的月色下,兩人濃情密意地纏吻著,沁涼的晚風拂過樹梢,吹落幾朵迎風搖曳的山茶花,花瓣墜落在她的肩膀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雅香氣,將夜色襯得更浪漫有情調。

  東誠傳媒集團與數家國際時尚雜誌聯合舉辦第一屆TFW時尚大賞,為了宣傳此活動,隸屬於東誠傳媒集團的節目——「時尚聚焦」,每週都會安排兩家參展的品牌服裝設計師上節目暢談設計概念,順便帶一、兩套參展衣服作為精采預告。

  這一周,節目邀請齊荔時尚集團的設計師卓海威,和太泛時尚的巨浚岳與陶穎潔一起參加錄影。

  化粧室裡,造型師和髮型師忙著替他們吹整頭髮,製作人站在一旁,拿著節目流程表和他們re腳本。

  「卓設計師,等會兒我們先安排您接受訪問,內容主要暢談這一季的設計風格,您有把相關作品帶過來了嗎?」製作人說。

  「我帶了幾件參展的衣服和配飾過來,已經叫助理交給執行製作了。」卓海威痞痞地說。

  「那再過十分鐘正式錄影,請您先準備一下。」製作人客氣地說完後走到巨浚岳和陶穎潔身邊。「這是節目流程表,等會兒先錄齊荔,再來才是你們,每家品牌的錄影時間為四十分鐘。」

  「嗯。」巨浚嶽點點頭,審視著自己鏡中的髮型,不意竟對上卓海威那飽含挑釁的眼神。

  卓海威嘴角挑著笑,眼色銳利地瞥了巨浚嶽一眼,走出化妝間。

  巨浚岳和卓海威兩人原先就沒有太多交集,現在因為時尚周參展一事,關係變得更為緊繃。

  齊荔時尚是臺灣最受歡迎的女性服飾品牌之一,每每推出新款都引領潮流,而如今以男飾為主的太泛時尚也成立女裝品牌,並由巨浚岳擔任總設計師,宣戰意味濃厚,媒體和時尚評論者也格外注意兩人的動態。

  「我們有兩位設計師,可以多一點訪談時間嗎?」陶穎潔看了節目流程表一眼,提出問題。

  「一般來說,我們給每個品牌的訪談時間都是固定的,像齊荔主力在女裝部分,所以只安排卓設計師接受訪問。而你們有兩位設計師,等會兒可以自行和主持人溝通,看重點是要放在參展的男裝或女裝上。」製作人見到美女格外親切,耐心地解說。

  「謝謝。」陶穎潔淺笑道。

  在一旁負責保管這次參展樣品的心妍,拎著大型行李箱,一臉興奮地湊過來。「製作人,等會兒我們可以在攝影棚內觀看錄影嗎?」

  心妍除了對攝影棚感到好奇外,也想看看一直自稱時尚教主的卓海威會用什麼厲害的作品來當開幕首秀。

  兩人被喻為這一次TFW時尚大賞首獎的熱門人選,開幕第一天由齊荔時尚擔任首秀,而太泛時尚的參展作品則擔任閉幕壓軸。

  「可以,但要保持安靜,因為我們是現場收音。」製作人邊說,邊領著一行人進入攝影棚。

  棚內,燦亮的聚光燈打在名模主持人的臉上,她說完開場白後,鏡頭立刻轉到卓海威身上。

  「卓設計師,我們都知道第一屆的TFW時尚大賞由齊荔開場,身為品牌設計師的您準備為觀眾帶來哪些驚喜呢?」主持人的嘴角優雅地上揚。

  「這次我們的設計主題為『Super woman』,強調女性堅毅與性感的一面,所以我擷取了八零年代流行元素,融合了Disco和男裝風在我們的作品裡。」卓海威盯著攝影鏡頭,侃侃而談。

  「聽起來很有趣。」名模主持人輕笑道,她站起身,走到展示服飾用的塑膠人型模特兒旁。「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時尚教主卓海威參展的作品……」

  巨浚嶽和心妍隔著數台攝影機,好奇地盯著被布幕緊緊蓋住的人形模特兒。

  主持人輕巧地將布幕揭開,模特兒穿著黑色墊肩外套和收腰剪裁的鉛筆裙,另一套則是毛呢材質的軍裝搭配鑲綴著水鑽的華麗洋裝……

  心妍見到模特兒展示的衣飾時,怔愣了幾秒鐘,從背包裡掏出巨浚嶽的圖稿,發現兩人不只使用的元素相同,連設計出來的衣服也幾乎一模一樣。

  巨浚嶽凜著臉,一雙墨黑的眼眸狠絕地瞪視著卓海威,彷佛想用眼神殺死他。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心妍一直找不到那二十張設計圖了,原來卓依蘭霸住在他的屋子時,卓海威已乘機潛入他的工作室,偷走了他的圖。

  「怎麼……」陶穎潔噤聲,湊到心妍身邊翻看著設計圖,低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定是他偷走了浚嶽的設計圖……原來被他拿走了……」心妍恍然大悟。

  鏡頭前,卓海威自負地揚起黑眉,繼續說:「我利用加厚的墊肩強調女人堅毅的一面,再用收縮的腰身展現出優雅性感的線條,強調剛柔並濟的中性主義……」

  「太精采了,卓設計師不愧是最懂得女性的設計師,每個細節都精准地呈現出女性最美的一面,讓我非常期待這次的時裝秀。」名模主持人嫺熟地為第一段訪談做出結語。

  「OK!」樓上戴著耳機麥克風的導播大喊。

  「休息十五分鐘,等會兒進行太泛時尚的訪談。」製作人揚聲說道,緊接著指揮執行製作。「現在把太泛帶來的服飾穿到模特兒身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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