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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掌上棄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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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 01:24: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兩個宮女來添堵

府裡莫名其妙多了兩個皇上賜下來的女人,說是給楚意寧,可是,誰不知道她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楚意寧當然不會無動於衷,一路裝傻當她們是丫鬟。

她要抗議,讓某人知道她極度不爽,若不給個滿意的答覆,他別妄想再踏進英武院……

這個名字真的有夠俗氣,她要改了!

楚意甯滿心歡喜地搬來一堆醫書,拉著幾個丫鬟為英武院重新命名。

這日晚上,周璿尹來到英武院的外面,就看見門扉緊閉,上頭貼了一張紙,寫著鬥大的三個字——菖蒲院。

周璿尹唇角抽動了一下,「這是什麼玩意兒?」

「王妃將英武院改名為菖蒲院吧。」周嶺的反應很快。

略一思忖,周璿尹可以理解地點點頭,「這兒如今確實不適合喚英武院,不過,為何她不能改個好聽一點的名字?」

「菖蒲是藥材名。」

周璿尹眉角挑了挑,決定暫且擱下改名的事,只叫人先將紙張撕下,才命令道:「敲門。」

周嶺上前敲門,可是裡面好像空無一人,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沒有。

「怎麼了?」周璿尹忍不住皺眉。

「天氣冷了,守門的婆子可能待在旁邊的小房間暖身子吧。」見到周璿尹一副想踹人的樣子,周嶺連忙道:「卑職翻牆進去瞧瞧。」

周璿尹點點頭,看著周嶺爬上院前的栗樹,翻牆進入院內,過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周璿尹還以為周嶺睡著了,院門才打開,且周嶺神色不安地走出來。

「怎麼了?」

「主子忘了嗎?皇上賜了兩個宮女給王妃。」

周璿尹倏然瞪大眼睛,「今日?」

周嶺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你怎麼不早說呢?」

「卑職以為主子早就告訴王妃了。」從皇上提起此事至今已有半個多月了,他如何知道最重視王妃的王爺隻字未提?

「本王哪會記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周璿尹惡狠狠地一瞪。不過是暫時收留兩個來路不明的宮女,何必放在心上呢?

「突然收到宮裡送來的女人,王妃應該很生氣吧。」周嶺絕對不承認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雖然在王妃面前,王爺也喜歡擺出一副很高傲的樣子,可是王妃真的不理王爺時,王爺肯定會變成繞著王妃搖尾巴的小狗。而王妃凡事不太上心,因此沒什麼脾氣,可正因為如此,對某件事有意見的時候,往往就會變得很銳利、很難纏。

「……她就為了這點小事生本王的氣?」

周嶺的目光充滿鄙夷,明明很擔心,卻還要裝模作樣,等著吧,待會兒闖進去見到王妃,王爺絕對會換另外一副嘴臉。

周璿尹真想踹周嶺一腳,可是如此一來,不就證明他很擔心嗎?

周璿尹挺起胸膛,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直沖正房,可是一看到貌似恭敬、眼中卻充滿憐憫的杏花,氣勢頓時消了一半。

「王妃呢?」

「王爺,王妃安置了。」雖然平日看兩個主子互動,杏花覺得王妃更遷就王爺,可是當王妃真正擺出王妃的架勢時,她們這些侍候的人很自然地就會站在王妃這一邊。

「本王要進去。」

「房門上鎖了。」杏花可不是故意刁難。

周嶺連忙背過身子,緊緊咬著下唇,免得失控地大聲嘲笑主子。

想要進屋內,不是從房門,就是從窗子,沒法子了,周璿尹只好巡視窗子,看看有沒有哪個可以讓他進去,沒想到真的找到一扇可以打開的窗子,他趕緊推開窗子,爬進去。

而一旁看著他爬窗子進去的兩個人彷佛見鬼似地兩眼瞪大。

關上窗子,周璿尹脫去身上的斗篷、外衣,便掀開帳子爬上床,鑽進被子中,從背後抱住楚意甯,可是連嬌妻的香氣都還來不及聞上一口,就挨了一腳,痛得他驚叫道:「啊!你想謀殺親夫嗎?」

「髒死了,別來煩我!」

「我連一眼都沒瞧見,哪兒髒了?」

咦?楚意寧挑起眉,為何他知道她所謂的「髒死了」是什麼意思?

周璿尹撒嬌地在她後背蹭了蹭,將她抱得更緊,「不要生氣,我忘了嘛。」

「忘了?」

「皇兄提過要賜你宮女的事,可是既然是送給你的,你又知道如何處置,我何必放在心上?從宮裡回來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知道如何處置?」

「當然,不過是兩個不重要的宮女,你高興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為何有一種處理貨物的感覺?楚意寧忍不住皺眉,「這是說,要殺要剮都無妨?」

「殺了省事,可是某個醜八怪會囉哩囉唆,皇兄建議死慢一點。」

這會兒她完全聽明白了,真正要送宮女的不是皇上,而是梁淑妃。

「我不懂,皇上為何任由淑妃插手你的後院?」

「明面上淑妃不過是提議多幾個女人侍候我,並沒有插手,要不,淑妃當面賞給你就好了,何必繞到皇兄那兒。」周璿尹沒好氣地撇嘴,「可事實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用得著裝模作樣嗎!」

「淑妃豈會不知道經由皇上的手,你還是會將這筆帳算到她頭上,可是淑妃若當面送給我,隔日你就將人原封不動丟回永甯宮,你認為宮裡的人會如何說?」淑妃看似避嫌不插手,其實真正在乎的是臉面問題。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楚意寧覺得很困惑,「無論經由誰將宮女送進英親王府,淑妃都無法撇得一乾二淨,為何她還要費心送人進來?」

「她想要打探英親王府的情況,若不先將人送進來,如何進行下一步?再說了,我看不上眼,難保我身邊的人都抗拒得了誘惑。」

楚意寧不自覺地轉身面對他,「你很清楚嘛!」

「你知道大皇子為何會落得被圈禁的下場嗎?因為親信背叛他,證明他想利用狩獵的機會除掉三皇子,可是三皇子命大,定國公府的侍衛長為三皇子擋下一箭,卻不小心摔下山崖,還摔得容貌毀了一半,屍首難認。」

關於大皇子的事,楚意甯從秦御醫那兒聽過,可是沒有周璿尹交代得如此詳細,「難道大皇子的親信真是為了女人背叛主子?」

「我暗中查過此事,可以確定大皇子的那個親信的確有個很愛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應該是大皇子的侍妾。關於她的真實身分,因為大皇子被圈禁,大皇子府的奴才跑了一大半,侍妾更是溜得一個也沒剩,所以難以查明,只是有個傳言——大皇子發現她不貞,想逼她說出姦夫是誰,活活將她折磨至死。」

楚意寧大概可以勾勒出整個故事的樣貌,因為大皇子將愛人折磨死了,親信便勾結定國公府陷害自個兒的主子,可是親信沒有想過,也許他的愛人從一開始就是別人手上的棋子。

幽幽一歎,她甩去腦中令人惆悵的思緒,將話題拉回來,「府裡有兩個來路不明的宮女讓人很頭痛。」

「不是說了,隨便你處置嗎?」他的手蠢蠢欲動地向前尋找柔軟的肌膚。

楚意寧做了一個鬼臉,「我若是欺負她們,淑妃不會說話嗎?」

「這點小事你應該應付得來吧……啊!你幹麼又踢我?」

「今日為了應付突如其來的狀況,我累壞了,這會兒只想睡覺,還有,你想害我變成妒婦嗎?」

「那也沒法子,難道你要將她們當成千金小姐侍候嗎?」周璿尹還是不肯死心,手在她衣服外面徘徊。

「我確實有此想法。」

雙手停住,周璿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什麼?」

「你想想看,即使我真當她們是宮女,給她們安排差事,可是無論她們做什麼,我都不放心,況且又要考慮皇上的面子,索性將她們當成侍妾養著晾著,她們成日閑著沒事做,說不定自個兒就露出狐狸尾巴。」

周璿尹對她的主意一點也不滿意,「我認為直接殺了比較省事。」

楚意寧懊惱地戳了戳他的胸口,「不要動不動就喊殺,她們也是母親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沒出息……知道了,你別再戳了!」周璿尹捏了捏她的鼻子,「沒良心的村姑,也不會捨不得我。」

「我是醫者,我看人的性命最為寶貴,除非她們自尋死路。」

「你就是心軟。」

「以後再有這種事,若不事先知會我一聲,我可不會輕易算了。你知道嗎?這種感覺真的很討厭。」楚意寧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很自然地縮進周璿尹懷裡睡覺。

周璿尹愛憐地摸著她的頭髮,有些無奈地道:「知道了,你最愛乾淨,無法忍受髒兮兮的男人。」

髒兮兮……對了,她忘了問他,為何他知道她所謂的「髒死了」是什麼意思?還有,她好像也忘了問他,為何知道師傅的事?不過,她真的很困,還是明日再問吧。

楚意寧覺得成親最大的好處就是出府方便多了,而且宮裡的婆婆,三日進宮請安一次就好了,她可以投入更多心思在經營花茶鋪子上,並再多做幾種藥茶與藥鋪合作銷售。總之,她的口子過得忙碌而充實,當然,若沒有西廂房那兩個宮女,就更完美了。

「小白,你是不是變胖了?最近抱你變得好吃力哦。」楚意寧故作辛苦地抱起小白,小白開心地對她搖尾巴,「不過,你的毛變白色了,真的名符其實了。」

采兒在一旁見了,忍不住歎了口氣,只覺得現在的情況真是教人忍無可忍,「王妃不管西廂房那兩個宮女嗎?」她真的不懂,王妃為何容許那兩個妖妖嬈嬈的女人在英武院隨意走動?若是遇到王爺,往王爺身上一撲,該如何是好?

楚意寧調皮地拉了拉小白的耳朵,小白顯然不喜歡,掙扎著從她懷裡跳下來,姿態高傲地走出去,她孩子氣地對它吐舌頭,懶洋洋地收回注意力,「如何管?」

「叫她們待在西廂房不准亂跑。」

「人家又不是罪犯,叫她們不能離開西廂房,一旦鬧到後宮,錯的可是我。」

采兒雙肩垮了下來,「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管不了她們?」

「若她們沒有做出任何危害我們的事,我們確實管不了她們。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仔細留意她們的一舉一動,直到她們露出狐狸尾巴。」楚意寧也覺得很沮喪,這種消極的策略不單單是磨對方,更是磨自個兒,慶倖的是,她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只要她們不來吵她,她就可以容忍她們。

「若能想個法子讓她們露出狐狸尾巴就好了。」

「她們能夠從眾多的對手當中脫穎而出,被送到這兒,絕對是有本事的人,想要她們輕易露出狐狸尾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回想她們這些天的表現,采兒頓時生出一種很深的無力感。

這時,思兒帶著一個丫鬟走了進來,丫鬟名喚澄心,負責英武院園子的花木修剪和打掃,不過性子深得思兒的心,因此兩人閒時就混在一起,感情特別好。

「王妃,西廂房那兩個女人今日見了宮裡來的嬤嬤,因為是宮裡來的,西廂房的管事嬤嬤不好阻止。」思兒一提起西廂房那兩個宮女就義憤填膺,又不是唱戲的,成日濃妝豔抹,真是令人倒胃口。

「理由呢?」

「說是同鄉的,不過,澄心說那人是永甯宮的嬤嬤。」

「你確定是永甯宮的嬤嬤?」楚意寧知道澄心是江嬤嬤一位好友的孫女,倒沒想到她原來在宮裡待過。

澄心小雞啄米似地猛點頭,「那是六年前的事,奴婢剛進宮,各宮的嬤嬤要挑選新進的小宮女。奴婢記得很清楚,當時她還嫌棄新進的小宮女太醜了。」

「六年前你幾歲?」楚意寧的好奇心來了,若問她四年前剛穿來大周的細節小事,她都不記得了,更別說六年前的事。

「八歲。」

「你後來還有見過那個嬤嬤嗎?」

「沒有,後來奴婢去了尚寢局。」

這個丫頭是天才兒童嗎?楚意寧不可思議地道:「見過一次就記住了?」

「是啊,無論人或東西,奴婢只要有心記住,就不會忘記。」

楚意寧佩服地點點頭,「驚人的記憶力,真是了不起!」

思兒忍不住想翻白眼,「王妃,這不重要,還是想個法子對付她們。」

采兒深表同意地點頭附和,「就是啊,成日在英武院晃來晃去,真是礙眼。」

「她們又不來騷擾我,何苦刁難?」楚意寧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們做人不要如此愛計較,還是按著我原來的想法,留意她們的一舉一動,等她們露出狐狸尾巴。」

「若是她們的狐狸尾巴藏得太深了,遲遲不露出來呢?」

「沒錯,不是說宮裡的人都很厲害嗎?」

「這會兒不是比誰厲害,而是看誰更有耐性。你們越著急,越是防備她們,只會讓她們藏得更深。」楚意寧突然覺得自個兒好像在給學生上課的老師。

思兒兩眼亮了起來,「如此說來,只要能逼她們失去耐性,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了,不是嗎?」

采兒歎了口氣,「這些天你也看見了,她們姿態擺得那麼低,處處討好賣乖,若不是今日來了宮裡的嬤嬤,府裡的人都忘了她們是宮裡賜下來的。」

「因為王爺在,她們當然要處處討好賣乖。」澄心不愧是宮裡來的,看得通透。

楚意寧微微挑起眉,這個丫頭的反應很機靈哦!沒錯,若非性子耿直,或者太白目,老闆在的時候,哪個員工敢不討好賣乖呢?

思兒開心地拍手道:「所以,王爺不在,她們豈不是更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大周最大的敵人是南方的南楚和北方的北燕。南楚多年來兄弟相爭,內部紛爭不斷,三年前更為了爭奪西南夷的資源,與大周鬧翻,後來皇上派出威震南楚的陳老將軍領軍,這一戰,南楚只怕要養上十年,更別說南楚如今的國君剛剛繼位,屁股下的那張龍椅還未坐穩,更不敢揮師北上;至於北燕,一年多前敗在王爺手上,死的是北燕的第一勇士,如今只怕不敢輕舉妄動。」頓了一下,楚意寧很實際地接著道:「言而總之,無論南楚或北燕,都不會輕易對大周開戰,王爺短期之內不會離京。」

雖然采兒和思兒早就知道楚意寧很有見識,可是如今聽她剖析大周的南北情勢,還是忍不住瞪大眼睛。

澄心就更稀奇了,「王妃真是了不起!」

錯了,她是作弊好嗎!楚意寧嘿嘿一笑,「這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多看邸報,你們也懂。還有,凡事都有例外,南楚和北燕也不見不會突然上門找死。」

「要不,讓王爺找個藉口出京一趟。」

澄心搖搖頭,「王爺不可以隨便出京。」

「是啊,更別說王爺是武將,沒有聖旨擅自出京,這可是謀逆之罪,所以,王爺真想出京,只怕是有戰爭。」她不願意他帶兵打仗,這是以生命冒險的事。

思兒擠眉弄眼地道:「王爺當初還不是跑去岐縣找王妃。」

「……那是例外。」若不是皇上縱容,哪能由得他如此任性?

思兒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拍手道:「我有個好主意,不如王妃假裝鬧脾氣跑出京城,王爺自然要出京追回王妃。」

楚意寧送上一個白眼,「我是如此任性無知的女子嗎?」

思兒愣怔了下,「王妃不是不在乎自個兒的名聲嗎?」

楚意寧唇角抽動一下,平日太過隨興就是這點不好,她們還真以為她這個人臉皮厚得沒有界線,「這也要看是什麼樣的名聲,任性無知——我可不喜歡。」

「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好。」采兒可不願意主子的名聲受損。

楚意寧笑著輕敲思兒的額頭,「再說了,我們都不在府裡,她們能做什麼?」

「對哦!」

見她們三個一個個喪氣地垮下肩膀,楚意寧安慰道:「別發愁,人生總有無數驚奇,也許過幾日機會就送上門了。」

思兒覺得很不可思議,「王妃為何遇到什麼事都可以如此冷靜?」

「我不是冷靜,只是覺得著急也沒用,重要的是,王爺很清楚我的底線,絕對不容許其他女人碰他一根寒毛,若是他膽敢將自個兒搞髒了,我雖不能休夫,卻也不會再讓他靠近一步……」對了,她還是沒問他,為何他知道她所謂的「髒死了」是什麼意思?還有,為何知道師傅的事?不行,她得找個機會問清楚。

三個丫鬟豁然開朗,說穿了,兩個宮女的未來如何全看王爺,而王爺這個人絕對是最難纏又最難討好的人。

看著滿滿一桌新鮮菜色,周璿尹可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目光死死盯著坐在對面的傅齊年,好像他欠了他幾萬兩,「如何?找到了嗎?」

「我們不是說好了,今日你要先幫我品嘗新菜色。」傅齊年很傷腦筋地搔著頭,「也不知為何,最近新推出的菜色明明賣相很好,卻賣得不佳。」

「不好吃,賣相好只能換來饕客一時貪鮮。是不是找到了?」周璿尹實在沒心思品嘗菜色,眼看就要找到定國公的死士藏身之處,他哪有心思管其它事。

這位王爺真的很令人生氣!「沒找到!」

若非隔著桌子,周璿尹已經一腳踹過去,「沒找到,還敢叫本王來天香樓?」

「天香樓不是我一個人的,你總不能只在一旁看著收銀子吧。」

「若不是你求本王,本王豈會看上這個天香樓?」他是親王,家底豐厚,收入來源很多,府裡人少,開銷也少,如何看得上這點蠅頭小利。

傅齊年想大聲抗議,可是真相偏偏如此令人沮喪,「……沒錯,是我求王爺,但是王爺也不應該置身事外啊。」

「這件事解決了,本王會常常帶王妃來這兒用膳。」

「真的?」

周璿尹不想跟他廢話,起身就想走人。

傅齊年只好趕緊從實招來,「我找到了,沒想到真的被你說中了,那兒真的有一個地方是百姓的禁地,一開始是因為有獵戶進了那兒有去無回,後來就有傳言出現——有人在那兒見到妖魔鬼怪,因為滑了一跤,失足跌下山谷,反而意外得救。當地百姓擔心有人誤闖,還特地在那兒立了一塊石碑,標示為禁地。」

周璿尹聞言,嘲弄地勾唇,「這世上會有妖魔鬼怪?」

因為是禁地,死士不便從那兒進出,當然只能借道皇恩寺,而皇恩寺可以說是最好的掩護,以至於死士在那兒藏匿三年多,竟未有一絲異樣透露出來。他應該慶倖皇兄不能上皇恩寺祈福,要不,難保他們不會在那兒進行暗殺。不過,暗殺皇兄也太冒險了,不成,曝露行蹤,成了,三皇子前面還有一個二皇子,兩人又同為庶子,朝中重臣不見得會支持三皇子,況且又有他在,他絕對不會支持三皇子。

「你不相信?」

「你相信嗎?」

「這個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沒遇到的話當然不信,可是遇到了,他就要喊救命了,還是別太鐵齒說不信。

「是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又有獵戶有去無回,老百姓單純,見識不多,當然不會想太多了。」

傅齊年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好奇地問:「那兒究竟藏了什麼?」

「你認為那兒藏了什麼?」

「別鬧了,我哪猜得到?」

「你沒讓人潛進去查探?」

頓了一下,傅齊年雙肩垮下來,「你也知道我的人做生意擅長,打探消息也行,就是身手不太好,萬一遇到「妖魔鬼怪」,絕對沒有逃命的機會。」傅齊年知道周璿尹不會無緣無故調查此事,所以那些妖魔鬼怪有可能是很厲害的高手。

「你倒還識相。」

傅齊年不服氣地撇了撇嘴,「我一直都很識相啊!」

「依你的判斷,那個地區可以藏匿多少人?」

「藏匿……不能確定,少說也有三四百個。」傅齊年不自覺抖了一下,感覺不太妙,可是又控制不住好奇心,「那兒有……盜匪?」

「你可以說是盜匪,不過,比起那些專搶商隊的盜匪,他們的身手更好。」

難道是殺手?傅齊年硬是將在舌尖打轉的問題吞下,周璿尹那雙跟鷹一樣犀利的眼睛只愛盯著權貴,可想而知,這必是權貴養的殺手,而他是商人,只想賺錢,扯上英親王,已是他最大的悲劇……不是,是最大的無奈,他可不想捲入朝堂上的爭鬥,萬一被滅口……周璿尹不會這樣子對他吧!

周璿尹陰森森地傾身向前,「怕了嗎?」

傅齊年嘿嘿一笑,努力擠出聲音,「我什麼都不知道,何必怕呢?」

周璿尹冷冷一笑,「這會兒想置身事外……來不及了。」

傅齊年頓時蔫了,「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還要如何?」

周璿尹很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不必擔心,你連送死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當然。」他應該松了一口氣,可是慘遭這位王爺如此打擊,實在笑不出來。

「本王只會讓你幫點小忙,最近你就待在京城別亂跑。」

傅齊年全身寒毛豎了起來,「你不是說我連送死的資格都沒有嗎?」

周璿尹點了點頭,「所以,本王只是讓你幫點小忙。」

「英親王是做大事的人,豈用得著我這個不起眼的老百姓幫點小忙?」別鬧了,若只是一點小忙,這位王爺不會讓他知道那麼多……傅齊年忍不住打一下嘴巴,何必如此好奇,少問幾句不就沒事了嗎?算了吧,認識多年他還不瞭解對方嗎?看起來蠻橫粗暴,好像是個沒心眼的人,其實心思可細了,若是他早就有算計,無論如何也會將你引進他挖好的洞裡。

「雖然只是不起眼的老百姓,但是本王願意給你機會,你就有點用處。」

「英親王不用給我這個老百姓機會……」傅齊年越說越小聲,簡直成了喃喃自語,沒法子,周璿尹的目光實在太嚇人了。

「本王給你機會,你敢不要嗎?」

「……謝謝王爺抬舉。」這位王爺根本是專門欺負弱小的大惡人!

周璿尹滿意地點點頭,像話多了,「你放心,本王與你合夥做生意還挺愉快的,絕對不會讓你去送死。」

傅齊年狠狠地一瞪,有必要強調「送死」這兩個字?

「本王向你保證,事成之後,絕對有你的好處。」

「我真的能夠活命嗎?」傅齊年有氣無力地問。

周璿尹不屑地冷哼一聲,「本王還保不住你這條賤命嗎?」

傅齊年真的很想將這位王爺碎屍萬段,他踐踏人的本領真是無人能及,難怪會招來一身臭名!

「……多謝王爺。」他知道自個兒沒出息,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除了皇上,大周只怕沒人不怕這位王爺……不,說不定連皇上都怕他,要不,如何將他養成這種煞星?

「放輕鬆一點,本王還沒想清楚如何動手呢。」

傅齊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英親王最大的樂趣就是見到別人慘遭折磨,而往往他就是那個折磨別人的人。

「好啦,本王來幫你試菜了。」周璿尹心情愉快地讓周嶺侍候他試菜。

楚意寧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哭著求饒,可是某位傲嬌王爺今晚戰鬥力十足,毫不留情地蹂躪她,直到她軟綿綿的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終於停止攻勢。

「甯兒,我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去剿匪。」周璿尹眷戀地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嬌妻。

雖然天天出城操練鐵騎軍,回來時她已經睡了,可是他好歹可以看上一眼,這一眼,就足以教他的不安轉為平靜。如今,他將有一兩個月見不到她,他覺得很心慌,不知道他不在身邊,會不會有人傷害她?

「……不要跟我說話。」楚意寧根本不想理他,可是悶不吭聲,他會吵個不停。

「我知道你累了,可是不先跟你說,過幾日聖旨下來,你又要生氣了。」他越來越忙,接下來也不確定能否日日跟她說上幾句話,所以決定在敲定此事的時候就先說了。

「……你會在意我生氣嗎?」她明明疲憊至極,應該閉上眼睛就睡著了,可是一想到他最近總忙得不見人影,她又忍不住想聽他在耳邊嘮叨。

「當然,要不,你又不准我啃骨頭了。」周璿尹的口氣充滿了委屈。

楚意甯張開眼睛一瞪又閉上,「你滿腦子只想著啃骨頭嗎?」

「沒法子,這是我最大的樂趣。」他也沒想到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楚意寧輕哼一聲,「你的樂趣不是折磨人嗎?」

「那已經淪為次要。」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不必了,你別跟我生氣就好,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好……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皇上要下什麼聖旨?」楚意甯完全清醒過來,眼睛睜得很大。

「皇兄要派我去剿匪,過幾日就會下聖旨。」周璿尹的口氣像在說今日天氣很好。

愣怔了半晌,楚意寧的聲音微微顫抖,「你……找到死士藏身之處了?」

「我派人查探過了,雖然不敢過度深入,但是已掌握大概範圍。」

「……他們可以藏在那種地方不被人發現,不會單單靠一些鬼怪傳說阻止百姓靠近,勢必也做了萬全準備,你要當心一點,不要反過來曝露行蹤。」其實她不願意他去冒險,可是她說不出口。他對皇上有怨,父子不能相認,豈能不怨?可是,他卻是最護著皇上的人,這也是因為不能承認的父子之情。皇上用自個兒的方式守護這個兒子,而他也用自個兒的方式守護皇上這個父親。

「我知道,上次在皇恩寺發生的意外不會再發生。」

「天氣越來越冷,就要過年了,為何不等到明年仲春呢?」

「鐵騎軍不曾在天寒地凍時操練過,這更能說服眾人為何剿匪要動用鐵騎軍。」

楚意甯不得不面對現實了,「你對天發誓。」

「為了你,我會好好活著。」

頓了一下,楚意寧不安地道:「你還未收集到更多明確的證據,就貿然地殺進賊窩,這樣妥當嗎?」

「我暗中查過了,這兩年定國公府暗地裡涉足更多買賣,財力越來越雄厚了,換言之,他們養死士的本錢越來越多,就有可能另尋更大的藏匿之處,或者增加其它據點。無論哪一種,對我們皆是大大地不利,我們如今的努力就白費了。因此,我認為不應該等對方採取行動,而該逼對方採取行動。」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對的,只要再給對方一年,對方的實力更大,膽子就會更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倒不如在對方還未預備好的狀況下,殺個措手不及。

「如今北燕和南楚都沒有動靜,皇兄只能以剿匪之名讓我離京。」

「若不是真的有盜匪,皇上要你出京剿匪,很容易教人起疑。」

「盜匪歷代皆有,大小不一,各地知府可以調動府軍剿了,只是這些藏匿深山的盜匪一向狡猾,甚至與官員勾結,互蒙其利,知府往往視而不見,直至盜匪坐大,引來民怨,而府軍再也無力應付,便上報朝廷,由朝廷介入。這些日子,我安排二十名鐵騎軍偽裝西山最兇悍的盜匪,鬧得進出那兒的商賈不得安寧,讓商賈上知府那兒大吵,逼得知府直接上報朝廷,皇兄借機以操練鐵騎軍為名,派我出京剿匪。」

楚意寧不得不說他腦子轉得很快,不過,她不會天真地以為他找到名目出京就可以順利了結定國公的死士,「雖然剿匪之名可以讓你名正言順出京,可是卻也會將對方的目光吸引過來,若是發現你另有目的,反而會讓對方察覺到死士一事已曝露了,一旦他們搶先一步將藏匿處移走,想再找到這些死士的下落就很困難了。」

「這一點我與皇兄已經想到了,我會想法子不讓對方察覺。」

楚意寧搖了搖頭,「這事沒你想像的那麼容易,眾人的目光跟著你打轉,你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一小隊鐵騎軍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原想安排個冒牌貨引開眾人目光,可是,別說七八分相似,就是找個五六分相似的也難。」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隨口一問:「你有主意嗎?」

「這個嘛……倒也不難,只要找個身高體型相似的,至於相貌,三四分也無妨,不過你要做點小小犠牲,讓你的臉出現紅腫發癢等症狀,你才好當著眾人的面將臉蒙起來,若是可以,最好讓皇上在眾人面前演一齣戲,讓眾人知道你有多在意容貌,接下來你蒙著臉也就不意外了。」

一頓,周璿尹不放心地道:「我會變得很醜嗎?」

楚意寧咯咯咯地笑了,「我就知道你在意。」

周璿尹不悅地一瞪,「若你變成麻子臉,你不在意嗎?」

「對不起,我錯了,沒有人喜歡自個兒變成醜八怪。」

嘟著嘴,周璿尹百般不願地道:「沒有更好的法子嗎?」

「這個主意最容易讓你從眾人面前脫身,不過,這也只是脫身,若是你要帶上一支上百人的鐵騎,不可能不被發現。」

「真正要跟我去「剿匪」的鐵騎不會一起出京,他們會隨後悄悄分批行動。」

「對哦,我倒是忘了你也不可能帶走所有的鐵騎軍,不過,就算你沒有帶上數百人的鐵騎,身邊還是免不了有幾個人侍候,仍有曝露行蹤的危險。」

「我們會混進傅齊年帶的商隊。」

「這位傅家大公子想必很不樂意吧。」根據陳雲川所言,傅齊年不同于一般商人,他只喜歡金元寶,不願意跟官員、皇室牽扯,只是倒楣被騙了,又很倒楣地被周璿尹救了,後來又被周璿尹這美食專家級的刁嘴給吸引住,拉著周璿尹合夥,沒想到從此擺脫不了周璿尹這號王爺。

「你讓陳雲川組個商隊,以後我就不必找傅齊年那個膽小鬼了。」

「這事等茗香閣生意做穩了再說。」楚意寧突然生出一股失落感,難得撒嬌地鑽進周璿尹懷裡磨蹭,「我們去莊子住幾日好嗎?」

「我也想過,離京之前帶你去英親王府的溫泉莊子住幾日。」

「英親王府有溫泉莊子?」

周璿尹忍不住翻白眼,「你這個王妃是不是太失職了?」

楚意寧打了一個哈欠,像在喃喃自語地道:「我最討厭看帳冊了。」

「江嬤嬤年紀大了,你就別再刁難她了。」

「喔……」她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太累了,待他們去莊子再說吧。

雖然分開近在眼前,楚意寧卻彷佛忘了這件事,到了莊子,簡直玩瘋了,摘橘子、製作橘子醬,還拉著周璿尹親自包餃子,當然,吃暖鍋更是這種冷冷的天氣必要的節目之一,不分主僕,眾人歡喜地一起吃暖鍋,而這當中,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和周璿尹一起泡溫泉、觀賞

黑夜裡的星星。

一轉眼,五日就過去了,明日夫妻兩人就要分道揚鑣,可是即使如此,楚意寧還是不想面對,拉著周璿尹談天說地,就是不願意碰觸他要離京一事,周璿尹只好先開口——

「我不在時,你進宮陪母后吧。」

楚意寧悶悶不樂地抿著嘴半晌,方緩緩地搖搖頭,「我待在府裡等你回來。」

「這次我會抽走一半的王府護衛隊,你待在宮裡,我比較放心。」

「我住進宮裡,很容易教人胡思亂想。」

「我會讓你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住進宮。」

名正言順的理由……楚意寧微皺著眉,為何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你想做什麼?」

「你別擔心,相信我對你的承諾——為了你,我會好好活著。」

遲疑了一下,楚意寧放棄追問他想做什麼,若是能說,他不會不說,「作戰計畫」向來是機密,「你不必擔心我,我有自保能力。」

「我可能來不及在你及笄之前回來,回來之後,我再給你補辦盛大的生辰宴。」

「沒關係,我不過生辰宴。」無論原主或她都不過生辰宴,只是兩人心態不同,原主可能是不願想起被遺棄的事,而她覺得老一歲這種事根本不值得慶祝。

「一生一次的及笄之禮,權貴之家的姑娘皆恨不得盛大舉辦。」

「她們在想什麼?長大又不是多值得慶祝的事。」上一世,雖然她自幼受到父親嚴厲的教導,但是年幼時犯錯,父親還是很包容,可是長大後就完全不一樣,父親說,長大是獨自承擔對錯的開始。

這一次周璿尹跟她完全站在同一陣線,「就是啊,傻子才想要長大。」

楚意寧戲謔地偏著頭看著他,「難怪你心裡住了一個不願意長大的孩子。」

「難道你心裡沒有住著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嗎?」他常常會想,若是他可以停留在七歲之前,他會不會比較快樂?母后依然是母后,皇兄依然是皇兄,他可以坦然面對他們,而不是一直懷抱著疑惑——為何他們可以若無其事?

「有啊,不過她總是躲起來,沒有特地找她,她不會出現。」換言之,她是一個成熟的人,知道她不能任性地面對世界。

靜默片刻,周璿尹不情不願地道:「你真懂事。」

楚意寧咯咯咯地笑了,「這是當然,我又沒有太后和皇上格外的寵愛。」

這是在告訴他,無論他們與他究竟是什麼輩分,他們寵愛他,他就應該充滿感恩嗎?!他突然覺得很好奇,「若是你,你會如何?」

「還能如何?好好過日子啊。」楚意寧抬頭看著滿天星星,「我是醫者,看過許多人一病不起,生死從來不在自個兒手上,因此無論是在岐縣,還是如今,我都不喜歡想未來如何,只想著盡好自個兒的本分,好好過日子。」

「你就是懶,難怪小白也變懶了。」周璿尹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卻沒好氣地瞥了一眼縮在她身邊的小白。丫鬟婆子都知道避開,它在這兒湊什麼熱鬧?

小白高傲地回他一眼,彷佛在說:你可以坐在這兒看星星,我不能嗎?

楚意寧見了噗哧一笑,周璿尹恨恨地咬牙切齒,「小白被你寵壞了。」

「不覺得小白很像你嗎?」

周璿尹孩子氣地對小白做鬼臉,「它哪有資格像本王?」

小白覺得他太好笑了,懶得理他,側過身子背對著他。

見他們的互動,楚意寧覺得好笑極了,可是還來不及開口大笑,某人抗議的目光就瞪過來了,她趕緊脖子一縮,故作東張西望,胡亂地東想西想,就想起一件事,「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為何你知道我說「髒死了」是什麼意思?還有,你為何知道師傅的事?」

耳廓紅了,周璿尹的目光飄過來飄過去,她為何突然想起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楚意寧微微挑起眉,若有所思地道:「你……難道曾爬到房頂上偷聽?」

她一決定跟嚴總管回京,他馬上就出現了,這足以說明一件事——他很清楚她的一舉一動,可是張家村的人很敬重她,不會輕易透露她的事給任何人,如此一來,若非飛簷走壁當飛賊偷聽,他怎麼會知道她的事?

「……周嶺說的,至於他如何得知,本王不知道。」

楚意寧緊抿著嘴,強忍著爆笑出聲,半晌,她才一副準備興師問罪地道:「見到周嶺,我可要問他,他是不是爬到房頂上偷聽我說話?」

周璿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趕緊轉移話題,「乖乖等我回來,別惹事哦。」

「我不會有事,你照顧好自個兒,安全歸來就好了。」

「我還想知道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當然會安全歸來。」

這會兒換楚意寧害羞了,一張臉兒紅得像抹了胭脂似的。

周璿尹伸手將楚意寧摟進懷裡,「甯兒,我喜歡熱鬧,我們多生幾個孩子。」

「……又不是要組棒球隊。」

「嗄?」

「我是說,我不是母豬,沒法子說生就生。」

「我們可以慢慢來,不急……等一下,母豬是說生就生的嗎?」

楚意寧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索性閉上嘴巴。即使爬上房頂偷聽她說話的人是他,她也不會計較,他何必為了讓她徹底忘了向周嶺求證,如此不擇手段?

周璿尹眼見誰計得逞,唇角一勾,終於讓她忘了某人爬上房頂偷聽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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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 01:25: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毒害皇上欲謀逆

周璿尹一離開,楚意寧就開始想念他了,為了轉移自個兒的心思,只好接管王府中饋,可是三日後,一道震驚朝野的消息傳來——周璿尹在前往剿匪的路上遇到盜匪偷襲,掉落山崖失去蹤影,楚意寧慌慌張張地進宮見太后,想知道確切情況,沒想到進了慈甯宮,正好聽見皇上驚叫「母后」,她連忙加快腳步走進去,見到太后嘴角斜歪,半邊身子不能動,這是中風之症。

「皇上,太后這病能熬過三個月便有轉機,否則就不好說了。更重要的是,太后現在受不得任何刺激,說話、行動要回復往常,只能徐徐圖之。」

周璿灝已經看見楚意寧,也不多說,只叫太醫開方子,待太醫出了慈甯宮,他便將方子遞給上前行禮的楚意寧。

「你是大夫,看一下這方子如何。」

「臣婦謹遵聖意。」楚意寧看了下方子,如她所料,這是梗塞型中風。

「你能治嗎?」

楚意寧微微挑起眉,皇上真的要將太后交給她嗎?「臣婦能治。如同御醫所言,這三個月是關鍵期,臣婦會為太后施針,再輔以湯藥。」

「母后就交給你了。」

皇上為何寧可將太后交給她,而不是讓御醫進行診治?念頭一閃,楚意寧沒有一絲絲疑惑,恭敬領命,也因為要給太后進行診治,她順理成章在慈甯宮住下來。

每回為太后施針,楚意寧會將所有人趕出去,只留大宮女春茉和杏花當幫手。

除了針灸治療,楚意寧還教了春茉一套按摩手法,再配上湯藥,沒有幾日,太后的情況就漸漸好轉。

雖然全部的心思都在太后身上,不曾踏出慈甯宮一步,楚意寧還是強烈地感覺到宮中氣氛不對,一來,後宮竟然沒有一個女人前來探望太后,二來,慈甯宮的宮女各個神情凝重。

她一直覺得周璿尹的失蹤是刻意安排的,為了方便她有個理由在宮中住下來,要不,皇上為何如此膽大地順勢將太后交給她診治?可是宮中的氣氛好像不是如此單純,感覺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她不喜歡被蒙在鼓裡,便派身手了得的杏花不動聲色地到處打聽消息,可是沒想到,卻是留在英親王府的桃花先找上門來。

「你怎麼來了?」

「江嬤嬤派我進宮給王妃送衣服。」桃花將手上的包袱交給思兒,用目光指示思兒去外面守著,接著低聲道:「西廂房那兩個宮女有動靜了。」

楚意寧愣怔了下,她已經將她們忘得一乾二淨了,「她們做了什麼?」

「前日宮裡那個嬤嬤又來見她們,昨日她們就溜進藥房放了水莽草。」

雷公藤?楚意寧的眼睛微微一眯。水莽草就是雷公藤,可以用來治療風濕、關節炎之類的病,但一般情形下都是外敷,大夫不會輕易給病患口服,因為雷公藤有毒。服用一般分量的雷公藤並不會致死,但是雷公藤的嫩葉只要七片就能毒死人,而且極容易混在茶葉中。

「你有沒有驚動她們?」

「沒有,我謹記王妃吩咐,按兵不動,先記下她們的一舉一動。」

楚意寧贊許地點點頭,「你怎麼處置水莽草?」

「秦御醫請我先收著,問過王妃再行處理。」

進宮之前,她吩咐若府裡有人病了,可以去她位於西郊的宅子找秦御醫,沒想到他們卻是因為這種事找上師傅。

「還給她們,最好藏在她們隨身的衣飾中,可以嗎?」楚意寧承認自個兒心很軟,但並非沒有界線,這種明顯要構陷她的事,她豈能視而不見?

桃花點了點頭,「我會請周大人幫忙。」周大人就是周靳,周璿尹特地將他留下來,正是因為他的身手僅次周璿尹,「物歸原主」這種事絕對難不倒他。

「她們如何溜進藥房?」英親王府有自個兒的大夫,當然也有自個兒的藥房。大夫隨著周璿尹出去剿匪,藥房雖然不會因此就關上,但是藥房有專門看守的小廝,若沒有主子、總管或江嬤嬤的領藥條,不可以踏進那兒一步。

「其中一個宮女勾搭上看守藥房的小廝。」

楚意寧驚愕地瞪大眼睛,真的被周璿尹說中了嗎?

「王妃要如何處置看守藥房的小廝?」

「暫時不要處置,免得你發現水莽草的事被她們察覺,待這件事塵埃落定,讓他染上風寒不得不回家養病,再換個人取代他。」

「我知道了。」

「對了,可知道如今京中的情況如何?」

「有大臣上書請立太子。」

楚意寧眨了眨眼睛,「怎麼會扯出立太子的事?」

「說是要請太子帶兵去尋找英親王的下落。」

頓了一下,楚意寧明白了,大周明文規定,皇子還未封爵之前,不可以領兵,而出宮建府的三位皇子都還未封爵,沒有人有領兵的資格,大臣索性藉此提出立太子一事。

「朝堂上有何反應?」

「不清楚,可是我上街幾回,倒不曾聽到有人在討論此事。」

「看樣子,皇上沒有出聲,其它大臣根本不敢站出來表達看法。」楚意寧若有所思地皺著眉,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雷公藤的出現很可能跟此事有關。

「王妃需要我去打聽嗎?」桃花知道王妃雖然身在宮中,可是反而不好四處打探消息,再說了,也不知道誰是誰的人,不小心很容易惹出麻煩。

「你去找周靳,周靳一定很清楚京中的情況,叫周靳想法子遞消息進來給我,還有,你也別再進宮,無論有什麼事,都請周靳處理。」雖然如今立太子一事還沒鬧大,但是定國公府遲早會有動作,宮中是是非之地,能夠離這兒越遠越好。

桃花顯然感覺到有什麼事要發生,不放心地道:「我也留在宮中保護王妃。」

楚意寧搖了搖頭,「雖然府裡有周靳,但他畢竟是男子,不方便進入後院,你留在府裡照顧江嬤嬤她們,我比較放心。」

這時杏花回來了,她向桃花點頭致意,便道:「王妃,皇上以太后需要靜養為由,不准任何人上慈甯宮打擾太后。」

楚意寧終於明白了,皇上大膽地將太后交給她診治,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人透過御醫擾亂太后的心情。御醫不見得敢毒害太后,但絕對有本事讓太后難以安心養病,而皇上如今忙著對付外面的犲狼虎豹,恐怕沒有多餘的心思投注在太后身上,索性將太后交給她這個「兒媳婦」大夫,並且藉此讓她能留在宮中。

「還有其它消息嗎?」

「皇上口諭,若沒有葉嬤嬤同意,如今任何人都不能進出慈甯宮一步。」

桃花連忙附和道:「是啊,我先見了葉嬤嬤,葉嬤嬤聽說是江嬤嬤命我送衣服過來給王妃,才放我進來。」

「看樣子,皇宮是真的要發生大事了。」

「對了,我無意間偷聽到小廚房的老嬤嬤聊起永甯宮,說今日定國公夫人進宮見淑妃娘娘,永甯宮每個人都得到一兩賞銀。」

楚意寧微微挑起眉,「這個時候進宮見淑妃娘娘不會太敏感了嗎?」

「王爺失蹤,如今定國公府可謂天不怕地不怕,還會將誰放在眼裡?」桃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實在不放心楚意甯留在宮中,「王妃……」

「別擔心,如今王爺下落不明,我在外人眼中已經沒有多大的價值,再大的事,也和我這號小人物無關。」楚意甯樂觀地轉眼又笑了,安撫地輕拍一臉擔憂的桃花,「回去吧,江嬤嬤她們就交給你了。」

桃花點了點頭,鄭重交代杏花照顧好王妃,便告辭離開。

其實楚意寧很擔心,定國公府的勢力顯然很大,否則,皇上何必如此費心地保護太后?

如今,她只盼這一切趕快落幕,周璿尹安然歸來。是的,他不會有事,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雖然立太子一事如同投入湖裡的一顆小石子,還未引起波瀾,可是梁淑妃相信此事不會到此為止,雖說連春節都過得無聲無息——皇上取消所有的年節活動,大臣們豈會在這個時候對此事糾纏不清?但等過了元宵,定國公勢必會採取下一步行動,逼著皇上立太子。

不過,雖然淑妃殷殷盼著父親為兒子謀得太子之位,但這不表示她樂意見到母親。

「今日母親為何進宮見本宮?」如今後宮的眼睛全盯著她,她可不想被某些人冠上狼子野心的名號,然後跑到皇上那兒告狀。

「娘娘是不是忘了自個兒也姓梁了?」如今的定國公夫人季氏是定國公續弦,並非淑妃的生母,母女兩人的感情自然不親厚。

淑妃不悅地皺眉,「本宮只是覺得母親此時進宮不妥。」

「若非國公爺有吩咐,我豈會進宮打擾娘娘?」季氏看淑妃就是個蠢的,認為她只適合當玉瓶,令人賞心悅目就夠了,最好別參與國公爺的大事,可是國公爺也說了,枕邊風的用處可大了,要不,他們豈能得知那個驚人的秘密?再說了,有些事只能靠吹枕邊風來達成。

「父親有何吩咐?」

季氏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放在淑妃前面的幾案上,「國公爺讓娘娘在皇上的夜宵裡面加點東西。」

淑妃驚愕地瞪大眼睛,「這是什麼?」

「娘娘只要每日在夜宵里加一點點,皇上的身體就會越來越虛弱。」

「你……」淑妃連忙捂住嘴巴,深怕失控地驚叫,半晌,情緒稍微緩和下來,她咽了口口水,努力壓抑住內心的害怕,「你想謀害皇上?」

「這只會讓皇上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不至於死人,還有,這是國公爺的意思,並非我能決定的。」季氏無法掩飾內心的不屑,這點小事就嚇成這個樣子,還妄想爬到後宮最高的位置!

淑妃冷哼一聲,「父親怎麼會想謀害皇上?」

「若是皇上願意立三皇子為太子,國公爺又何必出此險招?」

「只要父親發動相熟的大臣繼續上書,皇上就會立曄兒為太子。」在淑妃眼中,唯一可以淩駕在兒子之上的只有英親王,可是如今英親王下落不明,還有誰能越過兒子坐上太子之位?皇上立曄兒為太子是遲早之事。

「娘娘太天真了。」

淑妃怒不可遏地瞪大眼睛,可是終究不敢發火。

「皇上為何遲遲不肯說句話?這是因為皇上根本不想立三皇子為太子。」

「本宮知道皇上最喜歡的人是英親王,可是英親王下落不明。」

「英親王只是下落不明,並非死了。」

「本宮聽說,皇上派出一支最精銳的鐵騎軍搜索英親王的下落,可是至今沒有消息傳回來。」聽聞英親王要殲滅的盜匪非常剽焊,一如北燕的胡狼軍,英親王遭到他們偷襲,豈能活著回來?

季氏忍不住歎氣,這位娘娘為何總是搞不清楚狀況?「大臣上書立太子,皇上就派出鐵騎軍中最精銳的一支搜索英親王,這只能說明——皇上無意立三皇子為太子。」

愣怔了下,淑妃不服氣地道:「皇上自認為身強力壯,還不到立太子的時候。」過去她多次透過太后說服皇上早立太子,可是皇上覺得自個兒身體好得很,遲遲不願,且早立太子易教兄弟鬩牆,對諸位皇子並非好事,當然,其中也有英親王的關係。「娘娘真的認為如此嗎?」

「這……其它的皇子有誰比得上曄兒?」

「皇上心目中的太子不會是最聰明能幹,而是最容易掌控的。」季氏實在不好意思點明,三皇子在所有皇子之中只能稱得上中等之質。

淑妃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定國公府的勢力太大了,這正是皇上不願意立曄兒為太子的主因。

「若皇上的身子一直都沒問題,皇上絕不會急於此時立太子,這也是國公爺不得不對皇上出手的原因。」

沒錯,皇上唯有身子出問題,方有可能急於此時立太子,而英親王下落不明,皇上絕不可能藉祖宗案例強行立英親王為太子。可是,她只想要曄兒當太子,並不想背上謀逆的罪名。

「這是國公爺的意思。」季氏不耐煩地道。

「萬一教皇上發現,本宮和三皇子就完蛋了。」

季氏嘲諷地唇角一勾,只想坐享其成,卻不願意付出,她真以為權力可以不必費力就上手嗎?也不想想看,若沒有國公爺的籌謀,憑她的腦子,要如何讓三皇子坐上太子的位置?

不過,正因為她不聰明,國公爺才會更盼著三皇子上位,要不,冒著謀逆的風險將三皇子拱上去,定國公府可能轉眼之間就被她一腳踢掉。

「不會的,國公爺已經收買了皇上專用的御醫,而且找好了頂罪的人。」

「頂罪的人?」

「國公爺都安排好了,娘娘不必知道太多,只要將荷包裡面的東西一點一滴地加入皇上的夜宵裡面。如今因為太后病倒了,後宮那群女人不會搶著到皇上面前獻殷勤,而皇上此時的心思全在尋找英親王一事上,這是娘娘最容易下手的機會。」

「既然母親知道太后病倒了,後宮的女人不會搶著上皇上那兒獻殷勤,還叫本宮去皇上那兒,這不是害本宮蒙上不孝的罪名嗎?」

「皇上平日最寵娘娘了,娘娘因為關心皇上的身體,準備夜宵去乾清宮探望皇上,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淑妃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我不打擾娘娘了,國公爺會期待娘娘儘早傳來好消息。」季氏起身告辭。

許久,淑妃只是呆呆地坐著,侍候在一旁的荷香不由得擔心地喚一聲,「娘娘。」

回過神來,淑妃不知所措地看著荷香,「這要如何是好?」

「娘娘也知道國公爺說一不二,最無法容忍別人忤逆他。」

「可是,這是……」

「萬一不幸被發現,娘娘就將此事推給小廚房的人。」

看著幾案上的荷包,淑妃掙扎地咬著下唇,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化解眼前的困境,最後只能點頭同意。

這一夜,乾清宮靜悄悄地好像沒有氣息,可是空氣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相信任何一個人此時踏進這裡,第一個念頭一定是——逃,何敏也不例外,不過,他是最沒有資格逃的人。

「何敏,你跟著朕多久了?」周璿灝的聲音充滿了感傷。

「皇上還是皇子時,奴才就侍候皇上,如今有三十年了。」何敏可以說是最瞭解皇上的人,也最清楚皇上與麗嬪的那一段故事。

皇上愛得刻骨銘心,甚至為了她不願意當太子,可是最後卻不能不讓她以先皇嬪妃的名義生下孩子。原以為這樣可以保住她,沒想到先皇只是讓她生下孩子,背地裡早就與她做了交易——若想保住孩子,她就必須自個兒飲下毒酒自盡。他一直選擇忘記這一段過去,因為知道的人都死光了,而他能夠活下來,也是因皇上瞞著先皇保下他的命。

「有時候朕很想任性一下,什麼都不想,直接立尹兒為太子。」

「皇上若是不管不顧地立英親王為太子,英親王很可能早就遭到暗殺。」

「是啊,尹兒性子高傲,從不將別人放在眼裡,根本不信人家有本事暗殺他。」

何敏無聲歎氣,若沒有皇上的過度寵愛,英親王豈會如此高傲?

「朕不立尹兒為太子,也是為了保住定國公府,尹兒絕對容不下定國公府,可是,他們為何都不明白朕的苦心呢?」

半晌,何敏只能安慰道:「皇上別想太多了。」

「若真是朕想太多了,那該有多好。」

何敏可以理解皇上的心情,皇上不喜歡淑妃,因為淑妃不聰明又不賢慧,可是,她終究是三皇子的生母,她若是在夜宵裡面下毒,三皇子就得跟著遭殃。皇上已經錯過了兩次,一次是必須讓兒子變成弟弟,一次是錯以為大皇子要害死三皇子,皇上真的不願意再失去任何一個兒子。

「何敏,去瞧瞧,英親王王妃是否查出來了?」

何敏應聲走到後面,約莫一炷香,他帶著楚意寧回來,後面跟著寸步不離楚意寧左右的杏花,還有負責侍候楚意寧驗毒的何希。

「臣婦……」

「不必行禮了,說吧。」周璿灝擺手道。

「夜宵裡面確實下了毒,不過藥量很少,並沒有謀害皇上性命的意思,當然,日積月累,結果就不一樣了。」楚意甯平靜地陳述事實,可是內心充滿了憐憫。無論皇上對梁淑妃有多少感情,總歸是一、二十年的枕邊人,如今竟然想毒害他,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

周璿灝嘲弄似地唇角一勾,「沒想到真的被那小子說中了!」

楚意寧頓時明白了,原來皇上懷疑淑妃娘娘在夜宵裡面下毒,是因為周璿尹事先警告過了。

「他們膽敢對朕下毒,就表示他們相信英親王失蹤,不過,也不知道尹兒究竟如何了?」其實,周璿灝並不確定周璿尹失蹤是否為自導自演,因為周璿尹離京之前未曾提及有此安排,只說到時候會讓他有個名目接楚意甯進宮,也表示淑妃在關鍵時刻必然會背叛他,甚至不惜毒害他。當時,他還不以為然,認定淑妃沒有這個膽子,不過,他顯然低估了權力的迷人。

「皇上別擔心,英親王會平安無事的。」這是楚意寧第一次看見皇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父愛。皇上很疼愛周璿尹,但是那種疼愛帶著壓抑,不像此刻,是骨肉相連的情感流露——若不是很愛周璿尹的生母,皇上對周璿尹不會有如此單純的父愛。

「你不瞭解他,他一向任性妄為,從來不看重自個兒的性命。」

「英親王答應臣婦,必會安然歸來,臣婦相信他的承諾。」

周璿灝愣怔了下,欣慰卻又帶著一絲絲苦澀,「朕都忘了,自從成親之後,他的性子就變沉穩了,也愛笑了,這都是你的功勞。」

她的功勞嗎?理性分析,周璿尹是因為終於找到人分享秘密,壓在胸口的石頭不見了,心情輕鬆,就願意多用腦子,當然也變得愛笑了。

「若是不想讓他們起疑心,最好能將計就計。」

「臣婦懷疑皇上專用的御醫已經被收買了,要不,他們不會如此大膽地下毒,皇上身子不適,御醫豈會診不出皇上中毒?」

這一點他也想到了,因此他沒有找御醫驗毒,而是暗中讓楚意寧查驗。

「你有何法子可以讓朕看起來像中毒的樣子?」

「臣婦的師傅可以幫皇上,可是……」

「怎麼了?」

略微一頓,楚意寧的態度轉為謹慎,「臣婦的師傅曾是宮中御醫,因為沒有為皇上的嬪妃保住腹中的孩子,被逐出太醫署。」

周璿灝驚訝地挑起眉,「你的師傅是秦連生?」

這會兒換楚意寧驚訝地瞪大眼睛,「皇上還記得臣婦的師傅?」

周璿灝略微抬起下巴,一如周璿尹,「秦連生醫術高明,是將來最有可能成為太醫署院使的御醫,可是他偏偏不懂得為自個兒找靠山,致使遭人算計,逼得朕不得不下令將他逐出太醫署。」

楚意甯這次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原來皇上知道師傅是冤枉的!

周璿灝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接著道:「後宮嬪妃保不住龍種有許多原因,絕大部分原因不是御醫沒有掌握嬪妃的身體狀況,而是其它嬪妃從中動手腳。朕沒有詳查,而是順著淑妃的意思將他逐出太醫署,這是為了保護他,否則他遲早會捲入更大的爭鬥,最後連性命都可能犠牲。」

楚意寧唇角微微揚起。若師傅知道皇上逐他出太醫署乃基於愛護之心,而非否決他,師傅可要開心了。

「秦連生沒有靠山,遠離京城是好事。」

「皇上英明。」

周璿灝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怪朕讓秦連生蒙上汙名?」

「在臣婦看來,性命比名聲更可貴。」

周璿灝贊許地點點頭,「秦連生如今在何處?」

「京城。若非英親王將師傅帶回來,這一次還真沒有人可以幫皇上。」

「你幫不了朕嗎?」

「臣婦才疏學淺。」

周璿灝顯然不相信,可是並沒有追根究柢的意思,只道:「這件事成了,朕會讓秦連生重回太醫署。」

「不,臣婦覺得師傅不適合太醫署,只要讓師傅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京城開一間醫館,讓他成為一個可以救人的大夫,這就夠了。」

「秦連生也認為如此嗎?」

「是,師傅是真正的醫者,他盼著的無非是自由自在地於任何需要他的地方行醫救人,而不是待在一個籠子裡面享受人家的敬重。」

何敏忍不住咳嗽出聲,英親王王妃怎麼也如此率性?

周璿灝瞪了何敏一眼,卻笑了,尹兒娶這個媳婦真是娶對了,難怪皇后和朝陽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無論他要做什麼,朕都答應他。」

皇上突然病了,而且情況越來越不好,眾御醫皆找不到皇上的病因,只能推說皇上過度思念英親王,這是心病,無藥可醫。此話一出,原本已經沒有動靜的「上書立太子」一事又開始吵了,一個接著一個,朝中至少有一半的大臣表態該立太子,甚至有人言明皇上應該立三皇子為太子,理由很簡單——大皇子已經廢了,二皇子自幼體弱多病,而三皇子健康聰明。

毫無意外,上書表態立太子的大臣皆同意三皇子為最佳太子人選,至於另一半未表態的大臣,也未出聲反對,這是當然的,萬一皇上真的要立三皇子為太子,他們公然反對,這不就得罪了未來的皇位繼承人嗎?

可是,面對排山倒海的立太子之請,皇上彷佛未聽見也未看見,甚至以身子不適為由輟朝三日,不過眾人皆看得出來他是在表達不滿。

宮中的氣氛越來越糟糕,甚至有嬪妃試圖闖入慈甯宮見太后,盼太后能出面說服皇上立太子,當然,這些嬪妃表面上與梁淑妃毫無關係,僅單純不想見到朝堂紛紛擾擾,而梁淑妃也只是繼續以關心之名日日送夜宵到乾清宮,不過,能見到皇上的只有夜宵。

晚上,楚意寧根本睡不著,擔心著會發生政變之類的事情,不過,最擔心的還是失去消息的周璿尹,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順利將那些死士殲滅了嗎?他有沒有受傷?雖然府裡的大夫一起跟去剿匪,但是他中途落跑,不可能將大夫帶在身邊,若是像上次一樣受傷,他該如何是好?

一想到周璿尹可能會受傷,楚意寧更是無法入睡,只能走來走去地喃喃自語,「周璿尹,若是你敢傷了自個兒一根寒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她突然感覺到房內多了一股氣息,正想尋找闖進來的人,對方就從身後抱住了她。

「我不是向你承諾過會安全歸來嗎?」

楚意寧提到喉嚨的心臟瞬間落下,倏然轉過身,借著月光看著眼前的男人——滿面鬍子,完全看不出長得是圓是扁,「你變醜了。」

「沒良心的小東西,我先偷偷跑回來看你,你竟然說我變醜了!」

「這是事實啊。」

「你應該先說,很高興你安全歸來。」

「這不是你的承諾嗎?你本來就應該做到啊。」

「我真的會被你活活氣死!」

「不會,你會為我好好活著。」再也忍不住了,楚意甯張開雙手將他緊緊抱住,「你真是壞透了,我被你嚇壞了!出門三日就在路上遇見盜匪偷襲,掉落山崖失去行蹤——事前為何沒有聽你提起這個計畫?若是真的,你教我如何是好?我教自個兒不能胡思亂想,一定要相信你,太后已經病倒了,若我不穩住,如何安撫太后,讓太后相信你平安無事?」

周璿尹低頭吻她的發心,「謝謝你,若非你在母后身邊,母后可能好不了。」

「你見過太后了?」

「我不是說先偷偷跑回來看你,還不能讓人家知道我回來了。」

「你總要先去見皇上吧。」

「不必了,太多人盯著乾清宮,若是不小心露了行蹤,我想悄悄拿下定國公府就有困難了。」周璿尹拉著楚意寧在床榻坐下,「你不必擔心皇兄那兒,我已經派人遞消息給皇兄,皇兄應該知道我回來了。」

「當眾掉落山崖的是你嗎?為何想到用下落不明這一招誘使定國公出手?」

「掉落山崖的是替身,原是擔心他無法撐太久,還是早一點讓他找機會脫身,後來又想到如此一來正好可以誘使定國公出手,更能夠定下定國公的謀逆之罪。」

「你也不事先打一聲招呼,若太后真的出了什麼事,你豈不是一輩子心難安?」

「母后會原諒我,母后可以理解我將大周的江山擺在前面。」

沒錯,雖然太后神經很大條,卻是一個很有國家觀念的女人,要不,她又如何教出皇上和周璿尹這樣的孩子?說不定太后就是因為太放心皇上和周璿尹,才會對周遭的人事物失去了危機意識。

「若非母后因為擔心我而病倒,說不定還騙不過定國公。」

這倒是,正因為他們全部被他蒙在鼓裡,對他的失蹤表現出擔憂,他失蹤一事才更能取信定國公。

「你順利圍剿到那些死士了嗎?」

周璿尹又擺出得意的姿態,「當然,我還封了皇恩寺,免得皇恩寺那些惡人發現異樣,將消息傳給定國公,破壞我的計畫。」

楚意寧見了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玩他亂七八糟的鬍子,「真是醜死了!」

「你竟敢罵我醜!」周璿尹狀似要撲過去咬她。

「還好夠醜,要不,你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京城,恐怕不容易。」

「你果然瞭解我。」周璿尹忍不住捧著她的臉,靠過去狠狠親了一下。

「你別亂來哦!」

「放心,我不會在這兒亂來。」可是,周璿尹又忍不住親了一口,意猶未盡地道:「這兒聽不見你哭著求饒的聲音,更不能盡興,我還是忍著好了。」

楚意寧又羞又惱地瞪他,恨不得掐他、捏他、捶他……糟糕,怎麼又變成煽情的畫面?

她還是趕緊撇開頭。

周璿尹嘿嘿笑著靠近她,「你也想死我了,對不對?」

楚意寧嬌羞地紅了臉,懊惱地推了他一把,「你趕快走啦,不是不能讓人家知道你回來嗎?萬一不小心教人發現了,怎麼辦?」

「外面有人幫我把守,來一個,迷昏一個;來兩個,迷昏兩個;來……」

「夠了夠了,你別亂了,還是趕緊走啦。」

「我知道了,我走了。」周璿尹重重地抱了她一下,然後起身走出去。

楚意甯終於安心地縮進被子裡,笑著閉上眼睛。從周璿尹出京那一日到今日,她總算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眼看皇上一日比一日還衰弱,梁淑妃覺得自個兒應該很開心,皇上不可能再拖延不肯下旨立太子,可是很奇怪,她只有說不出的不安……是啊,她真的很不安,因為她知道皇上行事謹慎,不可能在身體越來越不好的情況下,仍完全不考慮大周的江山由誰繼承。

難道皇上早就擬好了傳位遺詔?這不是不可能,也因此無論眾人如此爭鬧,皇上都無動於衷,可是,若是如此,皇上立誰承繼大周江山?英親王至今下落不明,當然不是英親王,而且英親王若單單想靠遺詔承繼大統,只怕也得不到大臣們的支持。

無論如何,看來皇上必然早就擬好傳位詔書,而她必須想法子找到詔書,將詔書毀了,若是皇上突然駕崩,三皇子就會在眾大臣的擁護下繼位。

打定主意,今日梁淑妃送夜宵的時候,不願意將食盒遞給何敏,而是強硬地道:「本宮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見皇上。」

「是,皇上已經交代奴才,今日請娘娘進乾清宮一見。」

梁淑妃怔住了。

「淑妃娘娘請。」何敏恭敬地為她打開房門。

皇上為何要見她?她突然卻步了,皇上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若是皇上有所發現,身子豈會越來越糟?

何敏見她沒有反應,再次恭敬地道:「淑妃娘娘請。」

梁淑妃看了何敏一眼,瞧不出什麼異狀,便深吸一口氣,邁開腳步走進去,房門隨即在她身後關上,她感覺胸口好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似的,突然沉重了起來。

梁淑妃一步一步走進去,當她以為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時候,她看見皇上坐在幾案後面,手執狼毫在練字,她頓時傻了,皇上怎麼有力氣練字?

「來了啊。」周璿灝放下狼毫,抬頭看著梁淑妃。

「臣妾……」

「不必行禮了,坐吧。」周璿灝看了右側一眼。

雖然皇上的氣色不是很好,但是也絕非她以為的行將就木。梁淑妃感覺心跳得好快,小心翼翼走過去,將手上的食盒放在幾案上,在右側坐下。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這是臣妾應該的。」

「打開吧,今日做了什麼?」

梁淑妃見皇上和顏悅色,稍稍放寬心,伸手打開食盒,「臣妾今日給皇上做了金絲卷和山藥糕。」

周璿灝看了食盒裡面的點心一眼,伸手拿起一個山藥糕,卻是遞到梁淑妃嘴巴前,「今日朕喂愛妃吃一塊吧。」

梁淑妃驚嚇得不自覺往旁邊一閃。

「怎麼了?朕喂愛妃,愛妃不吃嗎?」周璿灝唇角嘲諷地一勾。

「不是……臣妾……」梁淑妃已經慌得不知如何解釋自個兒的失常。

「你也怕死,是嗎?」周璿灝將手上的山藥糕扔回食盒裡面,拿起一旁的巾帕將手擦拭乾淨。

梁淑妃驚愕地瞪大眼睛,皇上已經知道了!

周璿灝冷冷地挑起眉,「這是為何?因為朕不立三皇子為太子,你就想毒害朕嗎?」

梁淑妃搖著頭,想為自個兒辯駁,可是張著嘴巴,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為何朕要立三皇子為太子?三皇子資質平庸,背後還有個野心勃勃的定國公,若是朕立三皇子為太子,將來大周的天下究竟是三皇子的,還是定國公的?」周璿灝的目光轉為鄙夷,「你們以為朕昏庸愚鈍,看不清楚局勢嗎?」

皇上說曄兒資質平庸……梁淑妃覺得自個兒的心硬生生地被剜了一塊。

「朕知道你不聰明,但沒想到你愚蠢至極,竟然任由定國公支使毒害朕,難道你以為將來大權落在梁家手上,你會有好日子可過?你不知道定國公的野心可以吃掉你和三皇子嗎?」周璿灝冷哼一聲,「你真當英親王下落不明,朕就成了一隻被拔了牙齒的老虎嗎?」

梁淑妃覺得整個人都亂了,不該如此,曄兒哪兒比不上其它皇子?

「曄兒資質平庸,但總歸是朕的兒子,將來至少是個親王,可是因為你的貪心,因為定國公的私欲,你們硬是又蠢又笨地將他拉進你們的謀逆罪中。」

謀逆?!梁淑妃衝口大叫,「在皇上眼中,除了英親王,還有誰是天資聰穎?若是皇上願意花點心思在曄兒身上,曄兒在皇上眼中又豈會資質平庸?對皇上來說,只有英親王是兒子,其它的皇子……」

周璿灝突然伸手掐住梁淑妃的脖子,梁淑妃驚恐地兩眼暴凸,張著嘴巴想發出聲音,卻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快要窒息了,只能伸手抓住他的手,想拉開他。

周璿灝猛然鬆開雙手,梁淑妃連忙閃到一旁咳了起來。

「你若是再大吼大叫,朕就不會只殺你一個。」周璿灝陰惻惻地威脅道。

過了一會兒,見梁淑妃的呼吸漸漸恢復正常,周璿灝陰冷地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梁淑妃顫抖地用雙手抱著身子,害怕地垂下螓首不敢看周璿灝,「那個……有一回皇上病了,先是喊著麗兒,後來喊著尹兒,最後又喊我們的兒子……我將此事告訴父親,父親派人調查,發現麗兒就是先皇的麗嬪娘娘,在生下七皇子的八個月前,她還是皇上的丫鬟,難怪七皇子明明早產,卻生得很健康。」

「你在宮裡這麼多年,早該明白一個道理——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唯有死路一條。」

周璿灝一把將梁淑妃拽過來,見梁淑妃驚嚇得抖個不停,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若你不自作聰明,認定朕會立英親王為太子,今日定國公就不會走向謀逆這條死路。」

「皇上……難道沒有立英親王為太子的意思嗎?」梁淑妃覺得不服氣,皇上對英親王的教導比任何皇子用心,甚至還將鐵騎軍交給英親王,這不就是為了給英親王鋪路嗎?

「不能說朕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皇位豈有傳弟不傳子的?想要成為九五至尊,不但要得到武將支持,更要得到文官信服,朕若是執意讓英親王繼位,大周就要亂了。」

「父親說,太祖皇帝沒有將皇位傳給兒子,而是傳給弟弟。」

周璿灝恍然大悟,「朕都忘了太祖皇帝傳弟不傳子,國公爺倒是記得很清楚。」一頓,他接著又道:「你可知道太祖皇帝為何傳弟不傳子?因為大周的江山是太宗皇帝跟著太祖皇帝一起打下來的,而太祖皇帝又只有兩個兒子——一個體弱多病,一個不成材。太祖皇帝為了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不得不將皇位傳給太宗皇帝,而太宗皇帝同太祖皇帝一樣深受一起打天下的武將重臣愛戴,當然能順利繼承皇位。」

梁淑妃聞言怔住了。

「曄兒的資質會如此平庸,其實是拜你所賜——不知道自個兒笨,又喜歡自作聰明,如何能教導他成為一個有智慧的人?」

梁淑妃沒想過自個兒在皇上的面前如此不堪,頓時成了一個沒有魂魄的布娃娃。

「成國公的野心,再加上你的愚蠢,你們合起來演了一出謀逆大戲,也毀了曄兒的一輩子。」

曄兒……梁淑妃回過神來,連忙爬到周璿灝身邊,「皇上,曄兒什麼都不知道,曄兒是您的兒子,您不能殺了曄兒。」

周璿灝突然覺得很悲傷、很沉重,「你也知道曄兒是無辜的,可是,你想毒害朕——他的父皇,你教他以後如何面對朕?你教他以後如何面對其它的兄弟?」他不會弑子,但是曄兒從此不能為他所用,勢必成為廢子,一如大皇子。

是啊,她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梁淑妃再也受不了地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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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 01:26:4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塵埃落定

這日,天未亮,皇上就下令鐵騎軍圍困定國公府,而帶領鐵騎軍的竟是失蹤兩個多月的英親王。

眾人還議論紛紛,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定國公府就已經被判謀逆之罪,且罪證確鑿,辯無可辯,定國公這一房全砍頭,其它房發配西北,這算是皇上仁慈了,沒有趕盡殺絕,至於梁淑妃,皇上賜了毒酒,而三皇子當然是圈禁。朝中上書立三皇子為太子的大臣瞬間嚇得告病躲在家裡,就怕成為皇上下一個清算的對象,不過,皇上並未追究,只是默默地將這些大臣全列入黑名單,往後恐怕不會再重用了。

楚意甯回到英親王府,原以為首先要解決的是西廂房那兩個宮女,沒想到兩人已經死透了。定國公府一出事,她們便急著逃跑,卻被人逮個正著,還搜出了一個藏有水莽草的匣子,兩人一慌,便主動道出她們乃聽從定國公夫人的指示,想要將用水莽草毒害皇上一事栽贓給英親王府,一旦皇上出了意外,就可以藉此指證英親王王妃想謀害皇上、意圖誣陷主子,總管當然直接下令將人打死。

楚意寧對生命的消失一向充滿悵然,連著數日悶悶不樂,老是坐在府裡荷花湖中心的雲水亭看魚、喂魚。

「誰惹你不開心了?」周璿尹心疼又懊惱地從背後抱住她。

楚意寧不發一語地搖搖頭。

「說話啊。」周璿尹故作惱怒地在她的脖子上輕咬了一口。

楚意寧不悅地轉頭瞪他,「你幹麼咬人?」

周璿尹張揚地挑起眉,「這會兒不是說話了嗎?」

「我不能不說話嗎?」

周璿尹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也不想想看,你不開心,府裡的人跟著提心吊膽,若你一直當悶葫蘆,府裡的人還要不要過日子?」

雖然穿來這兒有五年多了,也習慣被人侍候的日子,但是,她還是沒有那種喜怒哀樂會波及別人的觀念,「我知道了,以後會留意自個兒的心情。」

「不用留意,不開心就說出來,你忘了我是誰嗎?」周璿尹驕傲地抬起下巴,「大周最神氣的英親王,哪有什麼難得倒我?」

「好吧,那我問你,你可曾有過當皇帝的念頭?」皇位之爭讓她生出無限感慨,只是得知他的真實身分,定國公就自私地將身邊的人拖進奪嫡計畫中,殃及許多無辜的人。

「沒有。」若他想當皇帝,不會不結黨,當然,有人會抗議他性子傲慢,沒有大臣受得了他,可是,若他真的萌生此等念頭,想要從龍之功的人多得是,何況他也不是不懂得收買人心,只是志不在此。

「真的嗎?」這一次定國公失敗,但不表示不會有另外一個定國公出現,剩下來這幾個健康的皇子都會長大,他們的母族難保不會生出野心,最後,這些人會不會逼得他火大說要當皇帝?她不喜歡皇帝,不是死於好色,就是死于過勞,結果都很慘。若一開始就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她會守住自個兒的心不去喜歡他,那樣他當不當皇帝,她都無所謂,可是如今她沒有他不行了,她可沒辦法容忍他當皇帝。

「真的,你不喜歡髒兮兮的男人。」

唇角不自覺上揚,楚意寧頓覺心情輕鬆了不少,接下來只有皇上的問題,「皇上會不會將皇位傳給你?」

「不會。」

咦?楚意寧忍不住好奇了,「你確定?」

「當然,皇上會將皇位傳給小七。」

楚意寧愣怔了下,「小七是誰?」

「七皇子啊。」周璿尹送上一記「你也太遜了吧」的眼神。

「七皇子……如今的七皇子?」周璿尹名義上是先皇的七皇子。

周璿尹好笑地舉手彈她額頭,「當然是如今的七皇子——德妃娘娘的兒子。」

老實說,她驚嚇不小,與後宮女人接觸的過程中,德妃是最不起眼的存在,有時候她會忘了這個女人是四妃之一。她很欣賞德妃這樣的女人,若非太過聰明內斂,如何在擁有各種優勢時,又不會讓人產生敵意?

「你如何得知皇上會將皇位傳給七皇子?」

「因為我們都是小七啊。」

頓了一下,楚意寧嗤之以鼻地舉起手捶了他一下,「別鬧了。」

「我沒有鬧你,這是原因之一,我們同為小七,皇兄難免會多看他一眼。」

「我懂了,因為多看了他一眼,就看出他的好,看出他有成為帝王的資質。」

周璿尹點點頭,「皇兄的幾個兒子當中,就屬小七性情最為沉穩精明,最像先皇。」

「先皇?」

「先皇很疼我,經常在我面前提起如何治國——該仁慈的時候仁慈,該下狠手的時候絕對不能手軟。他凡事講利害關係,因此他能保住自個兒的兄弟,又讓他們成了沒有攻擊能力的老虎。可惜先皇的身子不好,死得太早了,以至於皇兄上位的時候,首先要面對的就是諸位皇叔,因此不得不扶持定國公對抗幾位皇叔,沒想到也養出了定國公的狼子野心。」

「無論當初皇上扶持哪一個家族,這個家族都可能成為皇上的心腹大患,凡是人都很難抵擋得住權力的誘惑。」

「若三皇子聰明睿智,定國公的野心也許反而沒那麼大。」

「也許吧。」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人無法讓時間倒流。

「對了,皇兄已經將小七交給我了,以後我會負責小七的武藝。」

楚意寧再一次深深感受到皇上對周璿尹的疼愛,讓周璿尹成為未來帝王的老師,這是皇上在百年之後守護周璿尹的方法吧。

「還有,小七會在英親王府住上三年。」

「嗄?」

「雖然小七跟其它皇子一樣,三歲就開始蹲馬步、學習騎射,可是小七在這方面表現得很普通,皇兄很不滿意,因此皇兄才會將小七交給我,叫我用三年的時間鍛練小七成為真正的武將,將來知道如何帶兵打仗。」周璿尹不悅地嘟著嘴,「皇兄以為小七是孫武再世嗎?三年的時間就想讓小七成為真正的武將,作夢還比較簡單!小七讀書可以,可是說到習武,兩隻腳都軟了……總之,皇兄就是不想讓我平平靜靜過日子。」

楚意寧擔心的可不是這個問題,「當皇帝不能只懂得帶兵打仗,更要懂得文治。國家要強盛,文治武功要平衡。」

「幾位大儒會輪流來英親王府給小七授課。」

「……皇上是不是嫌棄我們英親王府太安靜了?」這是什麼餿主意,她都還沒生孩子,就讓她扮演母親的角色,照顧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再說了,過些日子師傅的醫館就要開張了,她免不了要常常去那兒幫忙,哪有心思關心其它事?

「我只是想帶你去溫泉莊子住幾日,皇兄就忙著要小七拜我為武藝師傅。」周璿尹越想越生氣,甜蜜的溫泉莊子一遊就這麼飛了。

楚意寧氣得跳腳,「你不是最會抗議了嗎?為何不抗議拒收呢?」

「小七好興奮,我還來不及說話,他就跪下來拜師了。」

楚意寧的目光轉為鄙夷,「原來你也不是真的那麼神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個令人生氣的女人!周璿尹狠狠地靠過去堵住她的嘴,只有這個時候她最乖最聽話了……可惜光天化日之下不方便,要不,他一定會讓她哭著求饒。

最近,周璿灝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尹兒知道自個兒的真實身分嗎?雖然梁淑妃是意外發現的,但是尹兒聰明過人,又豈會毫無所覺?其實,他很清楚答案——尹兒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不願意面對,因為面對之後,能夠逃避的問題再也不能逃避,而他不確定自個兒是否能夠承受答案。

不過,念頭一旦生出來,就很難壓抑下來,他真的很想得到尹兒的諒解,若是可以,他也想當父皇,而不是皇兄。

時光荏苒,轉眼就到了冬日,眾人都躲在屋裡的時候,兄弟兩人卻難得一起來到御花園的亭子,站著欣賞冬日的雪景。

「你怨過朕嗎?」周璿灝不知不覺就脫口問了。

周璿尹聞言一怔,半晌,緩緩回道:「不怨了。」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周璿灝又覺得很不解,「為何?」

「因為皇兄為臣弟找到了值得相守一生的人,她教會臣弟凡事不要太計較……雖然臣弟覺得她是因為太懶了,才覺得沒必要太計較,不過,臣弟也同意少一點計較會更好,要不,單憑她就可以將臣弟活活氣死了,說到這,臣弟真的沒見過如此令人生氣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的腦子是如何長的,難怪人家去了鄉野養成村姑一個,她卻完全不一樣!」

看著周璿尹生氣勃勃地說著英親王王妃,周璿灝忍俊不住地笑了,「皇后和朝陽說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個他喜歡!周璿尹歡喜地兩眼閃閃發亮,「真的嗎?」

周璿灝忍不住嫉妒,「這麼開心嗎?」

「怎能不開心呢?她說臣弟總是翹著屁股,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豈不是也總是翹著屁股嗎?」周璿尹隨即放聲大笑。

周璿灝唇角抽動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反應。

周璿尹顯然想到什麼好主意,興奮地走過來走過去,「若是臣弟告訴她,她也總是翹著屁股,她會不會還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周璿灝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們兩個真是教人看不明白。

「不行,若她真的鬧脾氣,臣弟就別想進英武院的門。」周璿尹不解地皺著眉,「說也奇怪,明明是臣弟最大,平日也是她遷就臣弟,可是,一旦她搬出王妃的架勢,所有的人都將臣弟拋到腦後,好像她才是英親王府的主子。」

這個傻孩子,那是因為人人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愛他的王妃……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他們父子有多像,他也是如此深愛著麗兒。

周璿灝開玩笑道:「終於有人治得了你了。」

周璿尹沒好氣地斜睨著周璿灝,「皇兄好像很高興臣弟被人家欺負。」

「終於有人治得了你,朕就可以省心多了。」

周璿尹嗤之以鼻,「臣弟何時讓皇兄不省心?」

「不是常常嗎?」

「皇兄對臣弟有偏見。」

「什麼偏見,你就是個讓人不省心的。」

周璿尹哼了一聲,「皇兄才讓人不省心好嗎?」

周璿灝一副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朕教人不省心?」

「難道不是嗎?皇兄若是教人省心,臣弟會如此費心嗎?」周璿尹氣得跳腳,因為他又想起這半年多來「含辛茹苦」的日子,「臣弟的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何將小七丟給臣弟?皇兄又不是不知道小七很像老頭子,每次臣弟帶他去軍營的時候,看他比臣弟更像鐵騎將軍,皇兄知道臣弟的壓力有多大嗎?」

旁人聽見「老頭子」,一定會以為周璿尹是在形容七皇子的性子,唯有周璿灝知道,這個「老頭子」是指先皇。

周璿灝安慰地拍了拍周璿尹的肩膀,「就是因為小七像老頭子,他一定會很敬重你這個師傅。」

「臣弟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敬重!成日跑來問這個問那個,皇兄可知道臣弟很想做什麼嗎?踹他一腳!」若小七不是未來的帝王,踹一腳倒也無妨。

周璿灝傷腦筋地皺眉,「都要當爹的人了,難道不能溫和一點,別動不動就想踹上誰一腳。」

周璿尹驚愕地瞪大眼睛,「皇兄如何得知臣弟可能要當爹了?」

「你真的要當爹了?」他只是覺得尹兒的年紀可以當爹了。

「還不知道,今日一早甯兒見到早膳就想吐,江嬤嬤說甯兒可能有喜了,晚一點想請秦先生過來為她診脈,確定她腹中是否有孩子。」

「她自個兒不是大夫,為何還要秦連生為她診脈?」

「醫者不自醫啊。」

「不過是診個脈,確定是否有身子,又不是治病。」

周璿尹哼了一聲,懶得跟他爭論,周璿灝見了好笑又好氣。

「你再如此孩子氣,以後如何教導孩子?」

「沒關係,甯兒會教。」周璿尹很得意,他的王妃可賢慧了,連小七都說以後要娶七皇嬸這樣的女子……作夢,他的王妃可是獨一無二的,絕對找不到第二個。

「你不是老嫌王妃太懶了,不怕你的孩子跟王妃一樣懶嗎?」

「對哦!」這會兒周璿尹可頭痛了,甯兒凡事不上心這一點太糟糕了,若是兒子像她,以後英親王府要丟給誰?他不想一直扛著英親王府,他想帶甯兒游遍天下。說來甯兒可能沒有發現,每次她看地方遊記的時候,眼睛總是特別閃亮動人,他知道甯兒並不想悶在一個地方,她想走遍天下,行醫也好,遊玩也行,而他,想看著她永遠如此閃亮動人。

對了,他有一個好主意,「皇兄,以後臣弟的兒子就交給母后好了。」

「嗄?」

「臣弟的兒子十歲時,臣弟就將王位給他,臣弟要帶著甯兒去遊山玩水……」周璿尹開始細數在遊記上看到的美景。

看著周璿尹,周璿灝彷佛看見了那個生命中最美麗的女子,她曾經如此告訴他:阿灝,可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我想變成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遊遍天下,看看天下究竟有多大。

雖然她始終無法變成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但是他們的兒子會幫她實現夢想。若是她地下有知,肯定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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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 01:26:54 |只看該作者
番外一:七皇子周立晟的真情告白

父皇有九個兒子,可是跟父皇最像父子的並不是我們九個皇子,而是我七皇叔。

這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可是又覺得不奇怪,因為我總有一種感覺——七皇叔更像我大哥。

我的腦海始終盤據著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父皇似乎更希望七皇叔是兒子,不是弟弟,而七皇叔似乎亦如是。因此,父皇對七皇叔更像個父親,而七皇叔對父皇更像個兒子。

看著他們,我常常生出羡慕,若我能像七皇叔一樣跟父皇對罵,不知有多好。

有一日,七皇叔突然問我,「晟兒,是不是很羡慕七皇叔?」

我毫不遲疑地點頭。七皇叔看起粗暴野蠻,心思卻非常細膩,別妄想逃過他的火眼金睛,所以我還是老老實實招了。

七皇叔摸了摸我的頭,幽幽地道:「七皇叔更羡慕你。」

七皇叔羡慕我?我以為七皇叔不喜歡父皇屁股下面的那張龍椅,因為七皇叔最喜歡的事情是繞著七皇嬸打轉,尤其七皇嬸有孕之後,七皇叔更恨不得黏在七皇嬸身上,七皇嬸忍無可忍,索性將英武院的門關上,七皇叔只好爬牆……總之,七皇叔的眼中只有七皇嬸,為何還要羡慕我?

直到那日去鐵騎營操練後,七皇叔帶我去泡溫泉,我看到七皇叔背後竟然有個與父皇一模一樣的胎記,突然有個瘋狂的念頭沖進我的腦海——難道七皇叔真的不是父皇的弟弟,而是兒子?

我知道有些事不應該知道,可是又忍不住好奇,便暗中查探七皇叔的生母麗嬪娘娘,得知麗嬪娘娘原是父皇身邊的宮女,後來成了皇祖父的嬪妃,可是生下七皇叔後,因為身子嚴重虧損而厭世,坐褥期間就服毒自盡了。我覺得不對勁,便跑去問母妃,若生下我時虧了身子,她會不會生出厭世的念頭?母妃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我健康長大,即使行將就木,她也不會輕易捨棄自個兒的生命,一如母后生下朝陽姊姊時,身子虧損很大,可是母后為了守護朝陽姊姊,硬是熬了過來。

我豁然明白,七皇叔是父皇的兒子,而麗嬪娘娘為了守護七皇叔,只好在皇祖父的命令下服毒自盡——這是我的猜測,因為我若是皇祖父,我與皇祖父的抉擇也是一樣的,父皇是個好皇帝,也許沒有雄才大略,但是勤政愛民,用心守護大周江山,不過若父皇要能繼續當好皇帝,那有些犠牲就是必然的……

我很心疼七皇叔,因此有一日我告訴七皇叔,「七皇叔,我會對你很好。」

七皇叔送我一個白眼,很高傲地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不但要對我很好,還要孝順我……不對,孝順我和你七皇嬸。」

「……」

「不同意?」

「不敢,晟兒謹遵師傅教誨。」

「老頭子。」

「……嗄?」

「以後不准再盯著我背後的胎記,我會以為你有毛病,想踹你一腳。」

我突然懂了,為何偶爾會聽人咬牙切齒地說「真想踹英親王一腳」。我此刻就有這種感覺,想必父皇也是如此,要不,如何捨得七皇叔跪在乾清宮外面一夜?

雖然如此,我依然羡慕父皇和七皇叔的父子之情。

此外,我還羡慕七皇叔娶了一個了不起的七皇嬸——她絕對是天下唯一可以容忍七皇叔的女人——人美、心美、醫術好……更重要的是,當七皇叔又被父皇趕到乾清宮外面罰詭時,她會立馬趕來陪在身邊,而父皇捨不得七皇嬸受罪,就會讓七皇嬸將七皇叔領回家。

總之,我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娶一個像七皇嬸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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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 01:27:09 |只看該作者
番外二:英親王世子周承霄的真情告白

人人都覺得我很神氣,父親是威震大周的英親王周璿尹,這可是大周唯一的鐵帽子親王,爵位可以一代一代傳下去,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父親根本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看到娘親親我一下,也要娘親親他一下;看到娘親握著我的手練字,也要娘親握著他的手練字;看到娘親給我做新衣服,也要娘親給他做新衣服,總之,他就是一個小氣到令人髮指的父親!

其實,真正令我覺得神氣的是娘親——有美、心美、醫術好……更重要的是,她是唯一可以治得了父親的人。

有時候,我覺得父親很怕娘親,要不,為何他只聽娘親的話?可是有時候,我又覺得是娘親怕父親,要不,為何她總是遷就父親?研究許久,我終於看明白了,父親不怕娘親,娘親也不怕父親,而是父親很愛娘親,娘親卻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因此父親老擔心她不愛他,就變成他們這種奇怪的相處方式。

平心而論,我的父母絕對異于常人,可是這卻讓我覺得自個兒很幸福,他們給我滿滿的愛,每一年帶我出去遊歷……基本上,父親不可以離開京城,可是皇伯父實在太疼愛父親了,擔心父親嚷著不要爵位,硬是不顧朝臣反對,讓父親以巡視為名帶著娘親和我去遊歷……哎呀,差一點忘了,還有小七哥哥這個跟屁蟲。

說到小七哥哥,我就有一肚子的火,說好了在英親王府住到十歲,最後卻拖到十二歲,直到我龍鳳胎的弟弟妹妹出生,父親再也受不了了,強迫皇伯父將他領回宮。不過,我可以理解小七哥哥的心情,因為英親王府是一個充滿溫暖和歡笑的地方,只要有機會來這兒作客,就會忍不住喜歡上這裡,就是我那個彆彆扭扭的三姨母也不例外。

總而言之,套一句我娘親最愛唱的一首歌——我的家庭真可愛——這真是一首很命怪的歌,歌詞也不太符合英親王府,什麼沒有好花園、沒有大廳堂,明明英親王府的花園大得嚇人,正堂大廳也很氣派,不過這不重要,反正,我真的覺得「我的家庭真可愛」,而這是因為我有一對很相愛又很愛我和弟弟妹妹的父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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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2 01:27:30 |只看該作者
後記

改變觀念
艾佟

以前很在意別人的想法,人家批評一句,就是好心,也覺得無比難受。後來年歲漸長,信仰漸漸磨去佟許多棱角,才看見自己有許多不足和缺點,如今別人批評一大串,佟也能夠一笑置之。

人原本就是不完美的,我們只是盡自己的努力做自己該做的事,而每一個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考慮的自然不同,處事的方法就會不一樣,只要不存噁心,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觀念的轉變,讓佟比過去更可以包容不同個性的人,卻也發現有許多人都是玻璃心,一如過去的佟,很容易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鬱結在心,搞得自己好沉重,也很不開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佟寫了楚意寧這樣的角色,凡事不太上心,因此可以容忍傲嬌的周璿尹。

佟其實很喜歡傲嬌的男主角,可是現實生活中,若是真遇到這樣的人,佟只會想避得遠遠的,佟自認不是一個很懂得如何跟別人相處的人,也許有許多人認為佟還算得上Nice,可是叫佟長時間跟別人互動,真的不容易,佟不是很有耐性的人,更因為寫作的關係,習慣思考,反應略微慢半拍,總覺得長時間與別人互動是很累的事。

佟好像扯遠了,總之,佟用輕鬆詼諧的方式寫一個本身很沉重的故事……可能有人不認為故事本身沉重,但是在佟眼中,這是兩個遭到「遺棄」的人相遇相愛的故事,「遺棄」絕對是很沉重的。

言而總之,希望你們喜歡這個故事,我們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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