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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格格不甩爺(公主幫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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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6: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陽光晴子 - 格格不甩爺(公主幫2)

她可是大清皇上最疼愛的蘭軒格格、堂堂公主幫成員耶,
那個沒禮貌的海上賊頭,居然初次見面就想給她「驗貨」,
再次見面就直接向皇阿瑪報告他的使用滿意心得,
害她被急於出清存貨的皇阿瑪歡天喜地的丟出宮,
本想安慰自己跟著他好歹能夠出海圓一下航海夢,
可這番邦來的半洋人是耳朵有問題,還是中文不夠好,
怎麼老把「上船」聽成「上床」,要她履行夫妻義務,
哼,就算他是皇阿瑪指婚的對象,也別想她會乖乖聽話──
什麼?這傢伙竟敢跩跩的叫她妻子、奴婢二選一?!
很好,當真以為她是被嚇大的就對了,當奴婢有什麼難的,
她就要讓他瞧瞧,什麼叫史上第一個敢不甩爺的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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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7:0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北京福親王府「格格,這樣子真的好嗎?」蘭軒格格的貼身丫鬟春梅,一邊問一邊將她的長髮編成髮辮。

  「放心,我早就打聽好了。」蘭軒的心情是激動的,當然也有點兒忐忑。

  打聽好了還要去?!她在心中暗歎一聲,將編好的髮辮塞入格格的黑色頭巾後,再看看另外兩名正互相幫忙穿上夜行裝的馥薇格格及靜瑜格格,心中不由得慶幸「公主幫」的另一名成員──晴心格格已嫁到蘇州去了,要不然,這會兒肯定少不了她。

  「可是……」她緊張的提醒主子,「春梅也聽太監總管說過,那個專門招待洋人的皇家招待所,除了酒氣、財氣,就是淫穢氣了。他還說那些洋人左擁右抱,三兩下就把妓女們脫得一絲不掛,也不避諱,就直接、直接……」春梅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一張秀氣粉臉漲得紅通通的。

  「放心吧,這次來的都是大人物,我想不至於那麼荒淫。」蘭軒說得很輕鬆,但一張國色天香的臉兒也是飛上兩抹嫣紅,心裡其實還是挺怕看到羞死人的畫面。

  今晚受邀到招待所的,都是荷蘭籍的重量級商人,他們擁有龐大的船隊,在全世界貿易市場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有「海上馬車伕」之稱。

  這些船隊近日來到大清,其中多名商人與兩廣總督所監管的洋貨行有商務往來,對大清商業的發展與繁榮堪稱是功臣之一,因此,皇阿瑪特別要兩廣總督今晚先好好接待他們,明天再進宮,由皇阿瑪設宴款待後,就要談她的終身大事了。

  所以她想先去探探虛實,瞧瞧皇阿瑪選定的人。

  馥薇跟靜瑜也相視一眼,互相壯膽的點點頭。「蘭軒說得是,應該不會有那種畫面的。」但說是這樣說,兩張傾城之顏也是緋紅的。

  雖然她們這三個格格,都是北京城赫赫有名的「恐怖份子」,老是做些驚心動魄的事兒,但平日可不敢涉足皇家招待所,傳言那裡比妓院還有看頭,洋人一次玩三、四個姑娘,或三、四名洋人共玩一個姑娘,還有大家一起來、顛鸞倒鳳的畫面都瞧得見。

  她們雖然因好奇,偷看過坊間一些春宮圖書,可那畢竟只是紙上談兵,這一次為了蘭軒的終身大事必須夜探禁地,想到可能親眼瞧見何謂酒池肉林,她們一顆心就七上八下呀!

  春梅看著三人全穿好夜行衣,再拿了三張鬼面具分別為三個絕色美人戴上,口中仍不放棄勸退,「三位格格,我還是覺得──」「噓!我們要走了。」蘭軒要她別再說了。

  「可是──」馥薇則走到門後,打開一道細縫,要在外面守門的丫鬟小香進門來,然後交代,「我阿瑪跟額娘要是過來看我們,就說我們三位格格早早就睡了。

  「是。」小香苦著臉點頭,跟春梅簡直可以湊成一對苦情姊妹花了。

  於是三位俏格格趁著夜色,施展輕功離開福親王府。

  春梅跟小香則頻念阿彌陀佛,要佛祖保佑三位格格千萬不能出事啊!

  因為蘭軒是當今皇上所出的金枝玉葉,馥薇跟靜瑜則分別是福親王及議政王的愛女,三人的身份都很尊貴,可偏偏都有不安份的靈魂,除了濟弱扶傾外,也學功夫、學洋文,作起了想傚法鄭和下西洋的航海夢。

  也因為對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她們也闖了不少禍,公主幫對皇上而言,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所以這一回,皇上才會吃了秤坨鐵了心,要把蘭軒格格許給洋人,一來讓格格圓夢;二來,天高皇帝遠,格格若是又惹出什麼天大的事兒來,帳也不會算到皇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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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7: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色如墨,三個戴著鬼面具的格格,以輕功飛掠到一棟金碧輝煌的宅院屋頂,三人以手比比這兒,再以手比比那兒,再點點頭,各往不同方向的院落掠去。

  蘭軒小心翼翼的經過荷池,偷偷地看著在前方燈火通明的房間裡,八、九名飲酒作樂、懷抱妓女的洋人。

  天啊,這麼多個洋鬼子,哪一個才是被稱為「海上霸主」的荷蘭佬格雷?

  那個下巴有三層肉的大胖子太老,應該不是。

  另一個又瘦得像皮包骨,一點份量也沒有。

  再過去那一個在酥胸半露的妓女身上搓來揉去,一臉色胚樣,也不像。

  她暗暗吐了口長氣。怪了,裡頭怎麼沒有一個人如兩廣總督所言,一看就具有王者之相,一雙藍眸深不可測,全身上下有股狂妄又精銳的懾人氣質,教人不由自主的便心生畏懼?

  骨碌碌打轉的明眸觀望了一會,蘭軒排除這些洋人,轉往皇家招待所的中心建築──禾碩館。

  在越過花牆及迴廊,小心避開四周守衛後,她飛躍上屋簷,將耳朵貼靠在屋瓦上,先是聽到女人的嬌笑聲,接著,一個低沉且極具磁性的男性嗓音,以洋文說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著?哈哈哈……」男人似乎很認同這句話,「這話有意思,看來不論東、西方,天下烏鴉是一樣黑。」「這是指男人,中國女子可不同於西方女子,她們深受傳統禮教的束縛,對丈夫溫柔、專一,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另一個含笑的男聲接著道,「據說未婚女子要是被男人不小心看到了身子,或是被抱了、親了,她就得跟那個男人一輩子了。」「是嗎?那這些盡將奶子往我身上擠的中國女人呢?」「雷爺真愛說笑,她們是娼妓,與我說的大家閨秀當然不同。」雷爺?!貼靠在屋瓦上的人兒眼睛倏地一亮。一定就是他,兩廣總督說了,大家都叫格雷為「雷爺」呢!

  「那些大家閨秀一聽就很黏人,我連碰都不想碰。」「我明白,女人對雷爺而言只是寵物,玩膩了就丟,但只要是雷爺鎖定的獵物,就一定要弄到手,這是雷爺的最佳娛樂不是?」把女人當寵物?當娛樂?!蘭軒一雙明眸閃過不以為然的眸光,但仍屏息、小心的移開瓦片,想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可就在此時,突然有人大喊──「有小偷!快來人啊!有小偷啊!」她心兒一震,飛快的回頭,竟然看到好幾名黑衣人,手上都抱著東西往她這兒飛奔過來。

  奇怪?她不是只找了兩個好朋友一塊來,怎麼突然多出這麼多人?

  這些裝束跟她相同的黑衣人一看到她也嚇了一跳,但卻是對她說:「你戴個鬼面具幹啥?東西到手了,還不走?!」東西?她尚未反應過來,被驚動而來的守衛已經紛紛躍上屋頂,跟這群黑衣人打了起來。

  天啊,她只是來看看皇阿瑪給她挑的洋人老公而已,哪來的無妄之災!

  一個黑衣人被殺了一刀就往她身上倒,她急忙推開他,要施展輕功走人,誰知另一名黑衣人又被踹飛向她,她被壓個正著,身體重重倒下,接著耳邊響起匡啷、匡啷的瓦片碎裂聲,整個人便往下墜,她嚇得閉上眼,雙手也慌亂的想抓個東西。

  慌亂中,她似乎攀到了什麼,驚魂未定的喘著氣,雙手緊緊抱住一個溫熱的東西,突然覺得有點奇怪。怎麼……怎麼那麼安靜呢?

  蘭軒緩緩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黑髮藍眼的英俊臉龐,那雙深不可測的藍眸有股攝人心魂的冷光,令她猛地斂住了呼吸,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的雙手突地被人用力一扯,她整個人跌坐到杯盤狼藉的桌上,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後,她順著傾斜的桌子滑坐在地上。好痛!

  她喘著氣,一仰頭,這才看明白了,她剛剛緊抱著的其實是這名洋人的脖子,而他那張英俊的臉頰左邊,還被她抓了三道指痕。

  幾名妓女一見這戴了鬼面具的賊子落了地,嚇得急忙往門外跑。「快來人啊,裡面有小偷啊!」蘭軒急著站起來,要阻止她們,但一個更快的身影突地攔在她身前。

  格雷雙手環胸的盯視著她。她剛剛還真會選地方摔,他一從座位上起身,她就從天而降的摔在他懷裡,從那輕如羽毛的重量,還有剛剛抵靠在自己胸膛的柔軟觸感,他毫不懷疑她是個女賊!

  格雷的得力助手洛克,猛吞了一口口水,一臉緊張的繞到他身邊。「雷爺小心。」「這名偷兒的功夫不精,個兒小又單薄,還鬧得驚天動地的,能成什麼氣候?」格雷是真的很看不起她。

  這兩人以洋文交談,蘭軒自然聽得懂,但她可不敢為了脫身而自曝身份,畢竟一個皇室格格跑來這種地方,可是不符合禮教的啊!

  她本想往右邊窗戶逃開,但這個冷峻的男人動作也相當利落,一個箭步再度擋住她的去路。

  「你偷了什麼?總得讓我們瞧上一瞧吧。」格雷以流利的中文問。

  「我什麼也沒──」蘭軒一愣,突然從這低沉的嗓音意識到──他就是海上霸主格雷,錯不了!

  皇阿瑪說他的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荷蘭皇室,因此,他中文說得極好……這個女人一看到英俊的男人就呆了,怎麼當賊?還是……格雷那雙藍眸透了抹玩味。「你是來偷人的?」這傢伙在胡說八道什麼!

  「聽好,我真的什麼都沒偷,等有空再跟你說明白吧,我現在得走了!」萬一守衛們過來,她可就慘了!

  等她有空?!不!格雷冷笑。他不習慣等待,也不打算為她破例。

  在蘭軒身形一閃,要越過他身邊離開時,他一個側轉,悍然的扣住她的右手腕。

  她一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不可能,他竟然會武!

  格雷扣住的地方就是她的脈穴,一旦她想運功,他隨時可以先發制人。

  「你當小偷真的不及格,小偷只能偷偷摸摸的來了又去,哪能如此大剌剌的走人?」「因為我不是小偷。」他怎麼聽不懂!

  「等我從你的身上搜出東西後,你再喊冤吧!」她倒抽了口涼氣。「搜……搜身?!不可以!」他眸中閃過抹狂傲笑意。「很好,我們就來看可不可以。」格雷一向不否認自己是個壞胚子,明知她是個女人,他大手一伸故意往她胸前抓,嚇得她臉色丕變,狼狽閃身,但衣服還是被他撕裂了一塊,露出裡面的紅色肚兜。

  他邪惡的把玩著手上的布料,再看著雙手緊緊護在胸口的蘭軒。

  「她是女人!」洛克驚鴻一瞥,也看到那塊中國女人才會穿的肚兜。

  「是啊,所以搜身的事就更有趣了。」雖然尚未看到她的臉,但就鬼面具後那雙冒著怒火的璀亮黑眸,他就很有興趣,一雙銳利藍眸也迸射出狂野的狩獵意圖。

  蘭軒從未如此不安過,這個眼神竟莫名的令她害怕,但她的傲氣卻不容自己退縮,她逞強撂話,「你要是敢搜我的身,你就死定了!」她左手欲向他擊出一掌,但他動作更快,一指點向她的昏穴,她錯愕的瞪著他,接著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格雷看著昏厥在地上的女人,得意的低語,「現在,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吧!」他蹲下身子,一拿開她臉上的鬼面具後,深邃的藍眸立刻綻出驚艷之光。

  「天啊,是個大美人呢!」洛克瞪大了眼睛,也忍不住彎下腰來看。

  格雷的唇漾起一抹慵懶的笑。沒錯,的確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大美人,清麗脫俗,宛若水中清蓮。

  他將她抱起,就往後面的房間走去。

  聽見外面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想是守衛正朝這兒跑過來,他向助手交代,「跟他們說,偷兒又跑走了。」「是的,雷爺。」從他發亮的目光看來,洛克知道這個大美人已經被鎖定了。

  更多txt好書 敬請登錄「你還笑?!公主幫惡名昭彰,朕一向哪個八旗親王提到賜婚,該王公貴族就雙膝一跪,請朕『手下留情』!」蘭軒笑盈盈的看著坐在她對面,吹鬍子瞪眼的父皇。「本來不該害人家嘛,皇阿瑪。」「朕深有同感。」皇上惡狠狠的再瞪她一眼,「所以,朕決定去誆騙一個不明就裡的人,低調點把你給嫁了!」「皇阿瑪,大清哪還有這種人?公主幫臭名遠播,不會有人要的。」「是嗎?若是洋人呢?!」他可一臉得意了。

  「洋人?」她一愣。

  「對,就是個洋人,朕已經差人打探到一個好人選,他的全名叫格雷.茲基,是荷蘭皇室的一員,有海上霸主之稱,一旦你嫁給他,你就歸他管了。」「我不要,『霸主』這兩個字聽了挺讓人不安的!」「朕還以為公主幫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皇上開玩笑的以不屑的眼神看她,「何況,嫁個一給擁有龐大船隊的男人,還怕你的航海夢無法成真嗎?」「也是。」「那就這麼決定了!」雖然皇阿瑪說的也有道理,海上霸主這個稱號,沒來由的讓她有點忐忑。不成,她得先偷偷的去瞧上一瞧,萬一是個不好惹的男人,她還來得及反悔,要皇阿瑪別提她的婚事……

  奇怪?她的鼻子怎麼一直癢起來,想伸手去抓,手卻動不了「醒了嗎?」一個低沉、帶著笑意的嗓音,突地在她的耳畔響起,她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就吹拂在自己臉頰,她倏地睜開眼,就見一張俊俏迷人的臉龐近在咫尺。

  蘭軒倒抽了口涼氣,還來不及開口,他的唇就直接吻上了她的!

  她的味道很甜,一如他所想像的,而且……很有挑戰性!

  在他的舌強行探入汲取她的甜蜜時,她愕然的明眸迅速閃過一道怒焰,同時間,貝齒一咬,但他的動作更快,一手用力的扣住她的下顎,迫得她的貝齒無法閉合,更加肆無忌憚的與她的丁香纏綿。

  這個吻很粗暴,但是她自找的!

  終於吻過了癮,格雷滿足的放開她。

  蘭軒火冒三丈的想摑他一巴掌,這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手腳竟然被他綁在床的四個角落。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還不快放了我,我要叫救命了!」她氣憤的掙扎。「現在守衛已經將那幾名偷了明日要送給大清皇帝禮物的黑衣人給逮捕了,你要是想回到同伴的身邊,你就叫大聲點!」格雷勾起嘴角一笑,拿起他剛剛丟在床上的羽毛,輕輕的撫弄她精緻的五官。這個中國女人真是愈看愈美。

  「別這樣弄我!」她氣憤的想避開那根羽毛,同時也明白先前自己的鼻子為何會那麼癢了。

  「這根羽毛碰過的地方……」他的聲音變得瘖啞,藍眸卻因慾火而灼灼發亮,「我都會一一品嚐!」羽毛畫過她的下顎、脖頸,再往下到她的胸脯轉了一下,接著滑到她的腰間,繼續往下……他的曖昧舉動,在身上激起一陣戰慄感。蘭軒不懂,除了上衣被他撕破一角外,自己的衣著仍是完整的,可她卻有一種全身赤裸裸的感覺?

  雖然很害怕,但她絕不允許自己的神情透露出絲毫的畏怯。「我警告你,你要膽敢碰我,一定會惹禍上身的!」其實她說的是反話,她要是被格雷吃了,就真的非嫁他不可了,而這對她而言絕對不是好事!

  他饒富興味的藍眸,凝睇著她欲以憤怒火花掩飾畏懼的眼眸。「我的直覺的確告訴我,你會是個麻煩。」「對,所以你千萬別再碰我了。」她難得附和他的話。

  格雷想了想,點點頭。「有時候,我是挺聽女人的話,那就……來人啊!」他突然大叫一聲,嚇了蘭軒一跳,忙問:「你叫人做什麼?」「當然是把你交出去,要不你這個小偷留在我房裡,萬一害我被人誤會是你的同謀怎麼辦?」「雷爺有何吩咐?」門外傳來兩名守衛的聲音。

  「等等,別驚動任何人,拜託,不管怎樣,千千萬萬都別把我交出去!」她嚇得連忙低聲求情。萬一被守衛認出她來,皇室名譽掃地,她肯定也會被皇阿瑪罵到臭頭的。

  「不交出去也行,但得看你的表現。」他俯身再次接近她動人的臉。

  「什、什麼表現?」他非得靠這麼近嗎?

  「伺候我。」「下輩子吧!」蘭軒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他無奈的聳個肩,再次挺起腰桿。「那我就叫人來抓你了。」「等等!」格雷背對著她,露出個狡獪的笑容。哪個小偷不怕官,他就不信搞不定這個美人胚子。

  「好,我伺候就是了,你別叫人。」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雷爺?」門外又傳來叫喚聲,格雷走到門口,拉開門,「我要洗澡,之後別讓任何人來打擾。」「是,我們馬上準備。」他將房門關上,再走回床邊,將床鋪兩旁的紗簾放下。

  不一會兒,幾名奴才搬來了浴桶,將水注滿後,立即退了出去。

  格雷把紗帳拉開。「我解開繩子後,你可別輕舉妄動,外面都是守衛,而我的功夫也不差。」蘭軒已經吃過虧了,只能乖乖的點頭。

  替她鬆綁後,他就坐在床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再看向她。

  她一手遮著被他抓破而微露春光的地方,臭著一張粉臉,想以另一隻手去解開他身上的絲質白上衣,可惜無法如願,她只好放棄遮蔽春光,想以最快的速度脫去他的上衣,畢竟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她雙頰滾燙得就要冒出煙來了。

  她不過是想來瞧瞧他而已,怎麼會搞成這樣呢?

  藍眸凝睇著眼前微噘的紅唇,他知道她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其實他平常絕不會勉強女人服侍他的,但沒來由的,就只那麼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要她,不管她的意願如何。

  蘭軒七手八腳的亂扯一通,終於把他的襯衫給脫掉了,她吐了口長氣,卻沒膽看那片古銅色的平滑胸肌。

  「還有呢。」他指指自己的長褲跟靴子。

  她臉色一變。「那個你自己來就好了。」「是嗎?來人──」「好,別叫了!」她瞪他一眼,嘀嘀咕咕的說著,「第一眼還覺得你人冷颼颼的,怎麼這會卻變得這麼吊兒郎當!」「冷峻是用來對男人的,對女人就不必了。」原來是男女有別。她無話可說,也懶得再說,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格雷從她笨拙又不自然的動作,判斷她從未伺候過人,而唇紅齒白的她身上也有一股貴氣,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瞧她氣得咬牙切齒的可愛模樣,令他不由得心動的上前再啄了她的鼻尖一下。

  她先是一愣,雙眸立即冒火。「我已經照你的吩咐做了,你可不可以安份點?!」「行,但你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免得待會兒上演餓虎撲羊的戲碼,那可怪不了我。」藍眸中的確閃動著不尋常的火花,她心兒一驚,哪還顧得了什麼羞不羞,連忙快快的替他脫了鞋、解開皮帶,等到要脫他褲子時,她的雙手就抖個不停。

  天啊,再被她這麼磨蹭下去,他可是會直接要了她!

  「我自己來。」格雷站起身。

  她想也沒想的就轉開頭,一邊趁機看看屋裡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當武器,扞衛她的清白。

  突然間,她瞧見了窗外有兩張熟悉的臉!

  是馥薇跟靜瑜,她們就躲在臨窗的樹叢前,只見靜瑜拚命做捏住鼻子的動作,而馥薇則晃了晃手上一個她看來不是很清楚的東西。

  接著,兩人神情陡地一變,迅速的蹲下身。

  同時間,她身後突地傳來入浴的水花聲,她的心陡然一驚,一回頭,格雷已經舒舒服服的坐在浴桶裡。

  「還不過來?」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緩步走到他身後,瞪著這寬闊的背肌,雙手怯怯的伸入水中,拿起浮在水面上的毛巾,一邊刷他的背,一邊看往窗外,總算看到馥薇又偷偷的抬高頭,指了指格雷,又做了一個舒服得闔眼的表情。

  馥薇是要自己降低他的警覺性嗎?應該是這樣吧!

  她輕喘口氣,伸出小手碰觸他硬邦邦的肩膀,試著捏一捏。她記得太監總管都是這樣幫皇阿瑪放輕鬆的,不過,她實在沒什麼手勁,而他的肉也好硬喔!

  蘭軒按摩的功力的確不夠好,但對格雷來說,柔嫩的小手卻像帶了魔力似的,讓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感,他一手握住她揉捏的小手,要把她拉到身前。

  想幹什麼?她偷偷以眼角餘光看向好友們,卻見她們兩個做了個抱抱的動作,手還捏著鼻子。

  什麼啊,不會要她抱他吧?

  格雷一手扣住她的纖腰,就把她帶進大浴桶內,她不安的咬著下唇,卻沒有勇氣抱他,更何況,她現在等於是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想到自己坐在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身上,她的腦袋都混沌了,哪還能有其它舉動。

  他看出她的緊張無措,雖然像只驚弓之鳥,卻美麗誘人。

  「不要怕,我會很溫柔的。」他輕吻她的櫻唇,溫柔的探舌而入,與她的丁香纏綿,愈吻愈深入。

  但不知是否因為她的滋味太甜了,怎麼他眼中的人兒變得有些迷濛,腦中還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格雷濃眉一擰,深吸口氣,聞到一股異香時,這才驚覺不對。

  「快把口鼻……捂……住。」說完了示警的話,他整個人倒向她,昏厥過去。

  好重!蘭軒皺著柳眉將他往後推靠在浴桶上,怔怔的瞪著那張輪廓分明的俊美臉龐。

  「叩叩叩!」窗戶傳來急遽的敲打聲,也瞬間喚醒了她,她猛吸一口氣,這才聞到那股異香,也明白格雷為什麼會突然昏過去。

  剛才她因為緊張無措,不自覺的屏住氣息才沒吸入太多迷香。

  她連忙摀住口鼻,離開浴桶,快速到窗戶前,打開窗戶大口的吸了幾口空氣。

  「快走,守衛把那批盜賊押往府衙去了,這是我們逃走的好機會。」窗外的靜瑜邊說邊伸出手。

  蘭軒連忙踏上椅子,跨出窗外。

  「他就是格雷嗎?」馥薇則是迫不及待的問。

  她臉紅紅的點頭,知道兩名好友都看到她被他輕薄的畫面了。

  「我們快走,有什麼事回去再談。」公主幫的「醫癡」靜瑜比較冷靜。

  蘭軒點點頭,但卻忍不住回頭再看格雷一眼。他剛剛要倒下前還向自己示警,這是不是代表他並沒有那麼壞?

  三個格格偷偷摸摸的離開皇家招待所,回到福親王府。

  春梅跟小香擔心到差點沒把地板給踏陷了,一見三位格格平安回來,正要鬆口氣,卻又見到蘭軒的上衣竟被抓破一塊,身上衣服有大半是濕漉漉的,春梅可嚇壞了。

  「天啊,格格,你發生了什麼事?!」「沒事。」她已經跟姊妹們說好,絕不談起在那間房間裡發生的事。

  「唯一的事就是,你家格格是非格雷不嫁了。」「胡說!」她紅著臉斥罵笑咪咪的馥薇。

  「馥薇哪有胡說?你不是被他──」「靜瑜!」她忙瞪向另一個多嘴的好友。

  春梅跟小香都處在狀況外,不懂三位格格流轉的秋波到底在傳送什麼。

  春梅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主子身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是自己多心嗎?怎麼覺得格格一張俏臉兒紅通通的,還散發著一抹從未見過的迷人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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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翌日傍晚,紫禁城迎進了幾名洋人貴賓,在座的還有兩名充當翻譯、中英文流利的外國傳教士。

  在這個中西文化交流頻仍的年代,大清皇帝宴請洋人或外國使節並不希奇,而這些外國人總會帶些奇奇怪怪的洋玩意兒當禮物,把西方先進科技帶到大清國,讓皇上得以大開眼界。

  月光下,美酒佳餚、音樂舞蹈,將氣氛炒得好不熱鬧,皇上與這些海上商賈名流透過翻譯也聊得極為熱絡。

  尤其是其中的霸主格雷,在沒有語言的隔閡下,皇帝對他更是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這個中外混血兒長相英俊,一身絲質白上衣、寬皮帶、黑色貼身褲及長皮靴,將他的身材襯托得更為高俊挺拔,他的言談得體,舉手投足皆可見到來自西方望族的優雅,天生氣勢懾人,卻不致囂張跋扈。

  雖然也曾聽聞關於他的一些負面評價,但就眼前所看到的,他已相當滿意,至少這男子一看就不是一名弱者,要接蘭軒那個燙手山芋,應該有能力。

  時間不早了,蘭軒應該也在養心殿候著了。

  皇上撫須要出席的要臣們繼續招待其它洋商,自己則對著格雷道:「朕有些話想私下跟你談談。」格雷明白的放下手上的酒杯,起身,跟著皇上往養心殿去。

  一會兒後,春梅看到守在養心殿前的小六子公公對她打暗號,連忙回過身,通告躲在簾後的格格。「來了,格格!」「你那麼大聲做什麼?」簾後的蘭軒雖然低聲斥責,但一顆心卻很沒用的開始怦怦狂跳起來。

  此時,外頭傳來小六子的聲音,「皇上吉祥──」「你下去吧。」「喳。」皇上跟著格雷一走進養心殿內,春梅也連忙上前行禮,但皇上以手勢要她免了,「格格呢?」她退後,瞥了後面的簾幕一眼。「格格在後面呢,她有話想先跟皇上說。」語畢,她再偷偷瞧了黑髮藍眼的洋人一眼。他就是未來的額駙啊!

  「晚一點兒再說吧,先讓她出來見見格雷。」皇上邊說邊走到漆金雕龍的寶位坐下。

  「可皇阿瑪,我已經等了你一天了!」簾幕後傳來蘭軒的抱怨聲。

  格雷聞聲隨即濃眉一擰。這個嬌俏又清脆的嗓音,怎麼有些熟悉「朕沒空,朕的貴客就在這兒,你快出來見人。」「我不要!我要皇阿瑪先跟我談談。」「你!」皇上略微尷尬的看著格雷,「家教不嚴,讓你見笑了,蘭軒是朕的十多個女兒之一。」他示意格雷在一旁的座位坐下,才繼續說:「蘭軒對海洋特別熱愛,一直有個航海的美夢,朕對她也相當疼愛,想為她圓夢,但一個女孩兒在外總是不方便,所以,朕想將她的終身托──」「皇阿瑪!你先進來跟我談談嘛!」蘭軒簡直快急死了,透過薄薄的簾幕,再見到昨夜才輕薄過她的格雷,心緒雖然複雜,但她很清楚,這個男人不是她要的。

  他太可怕了,一旦落入他手裡,他會把自己吃得死死的,未來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格雷也透過薄薄的金紗簾幕看著隱約可見的嬌小身影。不知是不是太想念昨晚的可人兒,他總覺得蘭軒格格的聲音跟她的好像。

  難不成格格會去當小偷?這怎麼可能,肯定是他多心了。

  他並不打算放棄昨晚的可人兒,已經請托總督好好拷問那些黑衣人,定要把那個可人兒給找出來,送到「蘭雪山莊」去。

  「皇阿瑪!」蘭軒又喚了一聲。

  皇上抿抿唇,不得不跟格雷點個頭,起身走到簾幕後。

  格雷聽到兩人刻意放低的交談聲,這對父女之間似乎有場激烈對辯,透過簾幕,他可以瞧見格格氣得直跺腳。

  半晌,就見皇上鐵青著臉走出來宣告,「朕決定了,朕要將蘭軒賜給你當妻子,你把她帶得愈遠愈好,免得朕看了煩心!」「什麼?」格雷沒想到皇上要談的是這件事,「等等,皇上,格雷習慣在海上飄泊,恐怕不適合──」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突地出現在眼前,他怔愕的看著氣呼呼的甩開簾幕走出來的蘭軒格格,竟然就是他思念了整整一天的美人兒,唯一不同的是她昨晚一身夜行裝,今天則是一身綢緞旗裝,頭戴精緻的絹花、珠釵,腳穿高底旗鞋,更顯光耀動人。

  「是你!」「放肆,我是格格,見到格格要行禮,你到底懂不懂禮貌?!」她氣死了,不管怎麼跟皇阿瑪說不想嫁他,皇阿瑪就是不理她!

  「蘭軒,不得無禮!」這女娃兒怎麼回事?吃了炸藥嗎格雷對皇上送的這份大禮是有興趣多了,他凝睇著眼內冒火的可人兒。「所謂『遠來是客』,我是皇上的貴客,格格卻只躲在簾後避不見面,到底是誰不懂禮貌?」「你!」蘭軒氣得雙手握拳,「總之,皇阿瑪,我就是不嫁他!」「由不得你說不,君無戲言,朕已將你指給他了。」這小兩口好像不是第一次交戰呢!

  「但他習慣在海上飄泊,自己也說了不適合嘛!」這小妮子還懂得咬住他的話,很聰明,但他可也不笨。格雷好整以暇的道:「我是這麼說沒錯,但我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對象是格格這麼美麗的俏佳人,那我在海上飄泊的日子肯定就不寂寞了。」「你!」她語塞。這人怎麼見風轉舵!

  「所以,格雷謝皇上隆恩,我定會好好對待格格的。」他拱手向皇上致謝。

  她急得再次跺腳。「等等,我說了不嫁!」「你已是我的責任,由不得你說不嫁。」得到皇上的指婚,此時他可是氣焰囂張。

  他以為他是誰啊?!「我為什麼是你的責任?你少臭美了!」「昨夜我不是已惹火上身了?」他微笑的提醒她。

  她的臉色悚地一變。「不許提昨晚的事!」「昨晚有什麼事?」皇上這會兒倒顯得興致勃勃的,他從兩人的談話中已聽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哪有什麼事?」她急著撇清。

  但格雷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是有天大的事。」「你!」蘭軒惡狠狠的瞪向他,懷疑他根本是故意跟她唱反調。

  「我先自首,皇上。」格雷裝出一臉懊惱,但眸中的笑意可深了,「我讓一名格格替我脫衣、刷背,您說這是不是惹火上身?」她臉色頓時刷白,清楚的聽到春梅的抽氣聲,以及目睹皇上先是目瞪口呆,接著轉為玩味的表情。

  「沒想到你跟蘭軒竟然有這麼一段。」「昨晚的皇家招待所來了幾名小偷,正巧,格格就扮成黑衣人──」「好了,好了,不要說了!」她連忙打斷他的話,「皇阿瑪,我不過是好奇想先看看他的模樣罷了,誰知道他把我綁起來,而且還──」意識到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話有多驚人,蘭軒急忙住口。

  天啊,她好想打死自己!

  皇上急問:「他對你做了什麼?!」格雷見大美人懊惱羞憤的紅臉蛋兒,配合的做了一個同樣懊惱的神情。「我承認,我對她做了一些夫妻間才會做的事──」「胡說,我們明明沒有『那個』!」她氣炸心肺的大聲否認。

  「但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了,不是嗎?」他一臉無辜。

  「沒有沒有,明明沒有,皇阿瑪!」她都快氣瘋了,這傢伙還在火上加油!

  「格格口口聲聲說沒有,不就是指格雷撒謊?那麼,換你把情形前前後後的講述清楚,如何?」他故意讓她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蘭軒瞠目結舌的瞪著他。要她怎麼說?對一個閨女而言,那種親密程度,已足以令她的清白受損了!

  春梅在旁聽了半晌,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兩位格格會說,蘭軒格格非格雷不嫁了。

  皇上看愛女的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瞪向格雷的秋瞳更是火花四射,但瞧瞧格雷,俊美的臉上有著好整以暇的笑意,那雙藍眸隱現一種獵人看到獵物的狂野之光。不錯,他欣賞這種眼神!

  「看來你們的姻緣早已注定,那就這麼決定了。」「皇阿瑪──」她想尖叫。

  「一女不事二夫,更何況,是你先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這丫頭以為他沒聽清楚,她去了哪裡嗎蘭軒咬著下唇,欲哭無淚,她沒想到好奇心竟將自己逼進了死胡同,翻不了身。

  都是他害的!她氣呼呼的再瞪向那張英俊的笑臉,沒想到他還厚臉皮的跟她眨了眨眼,天啊,她要氣昏了!

  「既然決定了,朕明兒個就派人選個黃道吉日。」「皇上,我恐怕明天就得離開北京。」格雷已有既定的行程。

  「這麼急?」「是的,格雷保證一定會善待格格。我相信,皇上肯定對我的身世及成就都做了一番調查,才會將尊貴又美麗的格格許配給我,皇上對我應該有信心才是。」他這話可是諂媚到不行,但蘭軒不為所動,射過來一記要殺死他的目光,看得出她可是一點都不領情!

  倒是皇上被這一番話捧得呵呵大笑,「沒錯,朕很欣賞你。」因為一個強者才能保護他的愛女,格雷是不二人選。

  「若皇上信得過我,我希望只辦一個簡單低調的婚事,讓我得以盡快帶著格格離開。」這個提議正得皇上的心。呵呵呵……這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蘭軒的婚事一定要速戰速決,要不,若有人在格雷耳畔嚼舌根,說了公主幫近一、兩年來的豐功偉業,只怕這個燙手山芋就丟不出去了。

  「皇阿瑪,我才不要,我為什麼要因為他而委屈自己,只能偷偷摸摸的嫁人!」她再次表達抗議。

  也是,這樣好像又太委屈蘭軒了。皇上有點猶豫不決。

  「皇上,我會如此建議自然有我的考量,您想想,要是有太多人知道蘭軒格格下嫁給海上霸主,這對一些有心人來說,是多大的誘惑?」格雷英俊的臉上浮現真誠的憂心,「她本身就價值連城,洋槍大炮只要對準了我們的船,我們豈有不將人交出去的道理?」「你的考量的確有道理,所謂樹大招風,你的船隊稱霸海上自然樹敵不少,而近日來,反清復明的組織又蠢蠢欲動……」皇上擰眉思索。

  眾所周知,蘭軒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偏偏她天生就是一匹脫韁野馬,再來會出什麼亂子,已難以預測了,若是又有一大堆人有心來湊熱鬧……他當下做了決定。「好,就一個簡單的儀式。」看著難以置信的瞪著自己的女兒,「你就放心的跟著你的夫婿去浪跡天涯,等你圓了航海夢,在哪個地方定下來後,朕自會向百姓宣佈你跟格雷的喜訊。」「皇阿瑪,照你這麼說,我現在就包袱拎著跟他走就好了,什麼事都省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春梅知,豈不是更安全?!」她氣得跳腳。「如果格格這麼希望,我絕對支持。」格雷一副以妻為重的寵溺神態,更是把她氣得牙癢癢的。見鬼了!他聽不出來她在說反話嗎?

  而且皇阿瑪怎麼笑得這麼賊呀?

  呵呵呵……也成,這樣連他人嚼舌根的機會都沒了,直接讓格雷把女兒帶走,貨物既出,概不退還,他這皇上就可以高枕無憂,頭髮不會再白下去,皺紋也不會再多一條。

  「咳咳!」皇上輕咳兩聲,「既然你們小兩口已有共識,那朕豈有反對的道理?」多說多錯,蘭軒已經不想再陷自己於更艱困的境地。

  「春梅,你就跟著格格去,要好好伺候著,知不知道?」「是!」春梅忙應聲,但也在心中為主子默哀。這個雷爺還真制得住格格呢。

  「還有你,格雷,身為新額駙,朕就賜你──」「皇上肯將格格許給我,就已是賞賜給我最無價的珍寶了,不需要再賜其它財物,我的財富足以讓格格享受好幾輩子了。」真是狗腿!蘭軒恨恨的瞪著不時偷瞄她的男人。她才不要就這麼跟他走,她要拖延時間,讓兩個好友還有機會幫她計劃逃婚。

  「皇阿瑪,再怎麼簡單,總該讓我穿上鳳冠霞帔吧?看我穿上嫁衣,可是養育我長大的蘭妃最大的希望啊。」光這兩樣東西的製作可都要耗上個把月的。

  皇上撫鬚含笑。「沒問題,艾兒格格下月出閣,嫁衣都已備妥,你就先穿上她的,朕再命人做一套給她便是。」「什──」蘭軒錯愕的問:「我怎麼不知道艾兒要出閣?」他直接瞪她一眼。「宮裡的事你什麼時候關心過?不過……」皇上撫鬚笑了,「接下來也不必你擔心了,你就專心的去做你的霸主夫人吧!」她的心陡地一沉,再瞄向那雙彷彿洞悉她的拖延戰術的深邃藍眸,其中的狡黠笑意令她氣結。

  自己就這麼被皇阿瑪送人了?

  灰濛濛的夜空出現金色晨光,渲染似的畫出了幾道橘紅色霞光。

  天亮了呢。蘭軒吐了一口長氣,仍然不敢相信,她就這麼嫁人了。

  說是嫁人,其實比較像是私奔,雖然有簡單的成親儀式,她身穿鳳冠霞帔跟格雷拜堂,但司儀高喊「送入洞房」後,她卻是回到房間換下身上的喜袍,跟著格雷上了馬車離開皇宮。而且不是到皇家接待所,而是這間位在京城近郊的小客棧。

  那傢伙說什麼要去交代一些事情,從昨夜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她當然想逃,但格雷與她相識的時間雖不長,捉她的心思卻相當厲害,早早就派了兩名武功高強的屬下守在門外。

  她不會白費力氣的去試他們的功夫有多好,往好的方面想,也許她今天就能一圓航海夢。

  「格──少夫人,你怎麼不睡一下呢?」春梅已經打個盹起來了,她打著呵欠走到她身邊,不解的問。

  「春梅,你不用聽他的話叫我少夫人,你是我的丫鬟!」「可是雷爺說得沒錯,讓人知道你是格格,總是比較不安全嘛。」「你!」蘭軒氣得轉身就走回床上坐下。怎麼才一、兩天的時間,她的世界全變了樣?

  此時房門打開了,格雷走進來,看了春梅一眼,她立即明白的欠身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格雷看到蘭軒仍是昨晚一身穿戴整齊的旗服,關心的問:「怎麼不小憩一下?」她倔強的轉開臉,不理也不回應。

  他不以為忤的又問:「我已請店小二準備早餐,你要不要下去用一些?」她抿唇,還是不說話。

  「看來你對什麼都沒興趣。」他聳了個肩,「那好吧,我去梳洗一下,用個餐後,我們就出發。」她還是不回答,打定主意就是不甩他,一切都是他害的,讓她一個格格就這麼寒酸的出嫁!

  格雷挑眉看著她緊繃的美麗側臉,就不信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她還是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對了,我請了你的兩位好朋友來為你送行,看來,你也是不想見她們,我請她們回去好了。」蘭軒一愣,連忙轉過頭來看他。「是誰?」「總算肯開口了,我還以為你嫁給我之後,就變啞巴了。」他出言調侃,因為從拜堂、離開皇宮到進入客棧,她一直是悶不吭聲的。

  她一臉尷尬。「到底是誰?」他闊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就見馥薇跟靜瑜站在那兒,她又驚又喜的迎向她們。「怎麼是你們?!」「進裡面談吧。」格雷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三個小女人立即將門關上,就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了。

  「天啊,你的動作也太快了吧?我聽到你嫁了,還不敢相信呢!」馥薇又笑又叫。

  「就是就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但不管怎麼說,你就要圓夢了,你肯定很興奮吧!」靜瑜也好羨慕。

  「我是,可是──」蘭軒苦笑。

  兩個興奮的人兒立即察覺到她的忐忑不安,便一左一右的拉著她的手,到床邊坐了下來。「你怕格雷嗎?」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瞧她們倆還異口同聲呢。

  生性好強的蘭軒嘴硬的反駁,「誰怕他,我連理都不想理他!」「但他看來很不錯啊。」「哪裡不錯?」她瞪兩人一眼。怎麼又是異口同聲,有沒有搞錯啊「他知道這一趟離開,你再回京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問了皇上你有什麼閨中密友,皇上這才差人接我們來這裡為你送行的。」「你說他是不是很有心?」馥薇跟靜瑜又是一人一句好話,但聽在蘭軒耳裡卻不怎麼悅耳,認為他只是想收買自己的心。

  接下來的氣氛自然是離情依依,尚未出閣的兩位格格她們也有預感,隨著公主幫成員一個個走進婚姻,她們的終身大事大概也不遠了,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三個閨中密友愈說愈難過,不免哭得淚漣漣的。

  在陽光為室內灑入一片金黃時,格雷再次走進來,就看到三個美麗的淚人兒,他走到蘭軒身邊,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別哭,我會捨不得的。」「幹什麼?放開啦!」她尷尬的推開了他,一點也不領情,但他還是溫柔的替她拭去頰上的淚水。

  這舉動看在靜瑜跟馥薇眼裡,只覺得他這個額駙很貼心。

  「我們得上路了。」格雷看看妻子,再看看另兩位大美人。

  「請你要好好待她。」兩人不忘叮嚀。

  「這是自然。」他一副沒問題的樣子,蘭軒卻有很深的無力感,但一見兩個好友又泛淚,她的眼眶也紅了。

  三人再次不捨的擁抱,公主幫又有一名成員離開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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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7: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藍藍的天空下,馬車噠噠的行進著,春梅跟不通中文的洛克坐在前座駕馭馬兒,而寬敞的車廂內,格雷則看著疲累的靠向另一邊連打好幾個瞌睡,最終還是敵不過睡意而熟睡的妻子。

  見她睡得搖搖晃晃的,他終於還是不捨的靠近她,將她擁入懷中,讓她舒服的靠著自己的身子睡。

  灼灼的目光從她柔白的脖頸往下,望到她隨著呼吸而起伏的胸部,他嘲弄的一笑。接下來他們還有一段長路要趕,他要盡情的享用她,可能還有得等了!

  他比較好奇的是,一旦她發覺他們不是往海灣走,而是直往山上爬後,不知會有何反應?

  爆跳如雷肯定是其一。

  格雷的手輕撫著她粉嫩的臉頰。

  或許是身上也流著中國人的血液,他對中國女人情有獨鍾,再加上母親賢淑溫柔,令他對中國女子的印象極好,但懷中這個女人,與他溫柔的母親有著極不一樣的特質,可對他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吸引力,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馬車繼續往東北而行,一直來到山環水抱的隘口時,才停下稍作休息,格雷懷中的可人兒悠然轉醒。

  蘭軒先是感覺到自己被一股陽剛氣息包圍著,再擰眉瞪著眼前鈕扣半開、露出一小片古胴色肌膚的寬闊胸膛,在意識到自己是被格雷抱著後,她驚慌的抬頭,沒想到卻正好迎上他俯下的薄唇。「睡得好吧?」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但也夠她臉紅了。「你可以放開我了!」他笑得很古怪。「是你抱著我。」什麼?!她瞪大了眼睛,連忙往下一看──可不是嗎?她的手還真環著他的腰呢!

  蘭軒粉臉一紅,急忙抽回了手,退到角落坐著。真是的,她在幹什麼啊!

  「爺、少夫人,下馬車了。」外面傳來春梅的叫聲。車廂裡畢竟是對新婚夫妻,她不敢直接掀開簾帳,就怕看到不該看的畫面。

  格雷掀開簾帳,先行下來,等蘭軒要下車時,他二話不說的扣住她的纖腰將她抱了下來。

  她擰眉。「我可以自己來。」「有事丈夫服其勞,娘子不必客氣。」油腔滑調!她不悅的噘起誘人紅唇,沒想到,格雷竟俯身再次攫取她的唇,她驚愕得瞪大了眼,想要開罵,沒想到一張口反而給了他長驅直入的機會,讓這個吻變得更加火辣。

  她又羞又怒的要推開他,但他一隻手就扣住她一雙柔荑,火熱而強勢的吻著她,直到她虛軟得幾乎站不住腳,才肯放開她,而她早已粉臉酡紅。

  「這則是丈夫隨時可以向娘子索取的福利。」他朝她魅惑的眨眨眼。

  隨時?不會吧「餓了吧?你一路上都沒有吃東西。」她不想表現得像個驚弓之鳥,於是只能悶悶的點頭,但回過身一看,這才發現這個處在隘口的茶棧竟然坐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全盯著她看。

  天啊,他們全看到了,羞死人了!

  「我要回馬車。」她急急的又奔上了馬車。

  格雷為她的舉動感到困惑,他看向春梅,發現她的臉也是紅紅的,而洛克則向他比出大拇指,再看向那些想笑又不敢笑、臉兒也有些紅的中國百姓,他頓時明白了,原來是中西文化不同惹的禍,他的俏娘子羞得不敢見人了。

  他莞爾一笑,吩咐春梅,「端些吃的跟喝的上馬車給少夫人用。」「是的,爺。」春梅低下頭不敢看他。爺太猛了,也不看看這是在外面呢。

  車內的蘭軒十指交纏,緊咬著下唇,嘀嘀咕咕的把格雷罵個沒完沒了,沒多久,這個罪魁禍首就窩了進來,坐在她身邊。

  「我來陪你。」「不用了!」竟然害她出糗,可惡的傢伙!

  「你再這麼氣呼呼的,小心我又要吻你嘍。」「什、什、什麼?!」她竟然緊張到口吃了。

  格雷的藍眸裡儘是笑意。「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氣起來的模樣特別美,一雙明眸熠熠發亮,雙頰紅通通的,櫻桃小嘴還會不自覺的噘起,像在邀請男人一親芳澤。」「邀請?!」她眼中瞬間冒火,下句話還沒出口,紅唇再次被這個可惡的男人封住。

  這一次,格雷像是意猶未盡的愈吻愈深,吻得懷中的人兒幾乎無法呼吸,這才放開她。

  蘭軒喘個不停,癱靠在位子上,一抬眼就對上站在馬車外的春梅,雖然春梅連忙低下頭,但她敢發誓,這丫頭剛剛在偷笑!

  天啊!丟臉、丟臉死了!

  也在此時,格雷才發現簾帳是半開的,春梅就站在外頭,一手拉著簾子,一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有幾盤茶點、包子及一壺茶,一顆頭垂得低低的,也不知杵在那兒多久了。

  他起身過去接過托盤。「你也去吃點東西。」「是,爺。」春梅連頭也不敢抬,吃吃笑著就轉身跑開。

  蘭軒呻吟一聲。糗極了!

  「吃點東西。」格雷來到她身邊坐下,將托盤放在一旁的位子上。

  「我不要吃!」她已經被羞辱給餵飽了。「你不吃,我就餵你。」她瞪著那雙興致勃勃的藍眸,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包子,看他一眼,咬了一口,接著再看他一眼,再狠狠的咬一口。

  「把包子當成我來咬怎麼能洩恨?我又不痛不癢。」他邊說邊解開袖扣,將右手的袖子捲了起來,露出結實的手臂,「咬這個比較實在吧?」她飛快的抬頭看著這張英俊的洋臉孔,只見他優雅的微笑著。「請享用。」這麼大方?那她還客氣什麼!

  蘭軒正要湊向前狠咬一口時,那張俊臉突然湊近她的臉。「好像也不對,還是『以牙還牙』的好,畢竟我碰到的是你的唇,你吻回來,這算是扯平。」他當她是三歲小孩啊?!蘭軒不願再理他,繼續吃她的包子,也繼續把包子當他的血肉來啃。

  格雷對她這孩子氣的行為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覺得有趣。

  遊走世界各國,女人對他而言,只是玩膩了就可以丟的寵物,但眼前這一個,要他丟,他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一連幾天,格雷、蘭軒等一行人都在趕路,但並未餐風宿露,格雷總是盡可能的在客棧裡過夜。

  而夜晚的到來,總是讓蘭軒格外心驚膽顫,就怕他要求跟她同床共眠。

  男歡女愛之事,她只在春宮圖上看過,就已讓人血脈僨張了,更何況是真實的肉體交纏?

  她怕,真的怕,何況格雷又高又壯,站在他身邊,她就像個小不點,如果真的要睡在一起,她肯定會被他壓得扁扁的!

  但令她意外的是,他總是跟洛克同睡一房,也不知道兩個男人整晚都在做什麼,隔天格雷一上馬車就呼呼大睡。

  而她也不得不承認,熟睡的他反而比較能吸引她,那不設防的睡相很迷人,不聽話的瀏海老是落在額前,讓他看來幼稚多了,威脅性自然大減。

  另外,她也注意到,他跟洛克老是談些羞人的話題。

  她刻意隱瞞自己會洋文,本是想聽聽他們的航程、目的地或任何有關航海的事,沒想到,反而讓他們肆無忌憚的聊些風花雪月的事,這真是始料未及,虧她還多事的要春梅不能說出她會洋文的秘密呢!

  「少夫人,你的臉怎麼紅紅的?」春梅的聲音突地打斷她的思緒。

  她搖頭,不去看同樣也看向自己的格雷跟洛克,免得冒火的秋瞳露了餡。

  此時,他們可是停留在一處位於半山腰的茶坊,有水聲、山色相映照,別有一番清幽之美,但這個男人談的卻是皇家招待所裡,十多位妓女袒胸露乳群舞的春色,真是破壞氣氛!

  但瞧瞧坐在其它桌的幾個不懂洋文的姑娘,一雙雙傾慕又好奇的眸子可是在格雷的身上偷偷的轉了又轉。

  事實上,他們在每個休憩站或客棧停留時,格雷絕對是一行人中最引人注目的。

  除了高人一等、英俊挺拔的外貌,他總是一身絲質白衫、長褲、長皮靴的顯眼衣著,也讓人一眼就瞧見他。

  套句洛克曾說過的一句話,格雷就具有一股讓女人無法自拔的迷人魅力,任何國家的女人見到他,表情都差不多。

  但蘭軒相信,自己肯定跟那些女人不一樣,她討厭他!

  不過,格雷有一點是令她佩服的,不管有多少男女老少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他仍是一派的悠然自得。

  格雷看了他的親親娘子一眼,毫不懷疑她的小腦袋又在轉著什麼念頭,他貼心的夾了一塊肉到她的碗裡。「腦袋要用,嘴巴也要動。」「不是說了,你夾的菜我不吃。」她直接把那塊肉夾回他的碗裡去。「不是也說了,你要不吃,我就幫忙了。」他又把那塊肉夾回給她。

  蘭軒咬咬牙,瞪他一眼,但還是認份的吃下。

  格雷老嫌她吃得少,盡往她的碗裡夾菜,她若不吃,他就威脅要用喂的,還說白了是嘴對嘴,她又不是笨蛋,再怎麼不甘願也得吃下肚了。

  不過,有件事她絕不放棄,她已問了好幾回,這一次,他可不能一再以語焉不詳的答案來唬弄她了!

  「我們為什麼還是在山裡?」格雷的答案還是千篇一律,「會到港口的。」只是時候未到。

  「會?!」她受不了的看了看四周環繞的翠綠山巒,「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不知道,但我們從離開京城後,就一路往東北又轉往內陸,經過一山又一山的,我不懂,難道山頂上有會飛的船嗎?」「稍安勿躁,我們就快到了。」到哪兒?「不行,我現在就要答案,你再不告訴我,我等會兒就不上馬車!」她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春梅看了氣呼呼的主子一眼,可也不敢多說什麼。

  格雷看得出他的新婚娘子是認真的。

  也罷,路程不太遠了,告訴她也無妨,他給了她一個眼神,隨即起身往一旁無人的湖泊走去。

  蘭軒會意的起身跟上前去。

  這是格雷的先見之明,他預料她在聽到自己即將要說的話後,應該會鬼吼或尖叫。

  「這裡離我娘出生、長大的地方很近。」格雷笑看著她。

  「你娘的娘家?」她不懂,「你到那裡做什麼?」「我答應我死去的母親,要到她出生的地方小住一段時日,代她盡孝道,同時也要扛起另一個責任。」她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一段時日是指多久?另一個責任又是什麼?」她的敏銳令他欣賞。「一段時日指的是少則一年,多則三年。另一個責任就是……」他壞壞的等著欣賞她更驚愕的表情,「完成我母親的遺願,在蘭雪山莊裡生一個孩子,男女皆可,但孩子須留在山莊,待長大成人後,便可繼承蘭雪山莊的莊主之位。」「這──」蘭軒聽得瞠目結舌。

  「這件事我父親也很支持,因為他對我的外公、外婆抱有很深的愧疚感。我母親是他們的獨生女,他帶走他們的寶貝女兒,卻沒有好好照顧她……」格雷後面說了些什麼,她已經有聽沒有懂了,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就要停止跳動了。生下孩子才能走?!可萬一、三、五年肚子都沒消息那不就……她激動的搖頭。「不行!我不要!」「什麼不行?」「我願意嫁你,是因為可以上船耶。」她握拳大叫。

  「你當然可以上『床』。」他一臉可惜的看著眼前的湖泊、四周的山林,「雖然這個荒郊野外沒有床,但我們也可以以大地為床。」「不是不是,該死的,是上『船』!」她氣得跺腳。

  「你的發音不標準,以後怎麼教養我們的孩子。」格雷一副困擾狀。

  「你你你!」蘭軒氣到語塞。

  他真的好喜歡她生氣的模樣,尤其那雙熠熠發亮的黑眸,更是璀亮迷人……他從來就是行動派的,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就已執起她的下顎,封住她的紅唇。

  又來了!這一次,她真的氣到爆了,她不知道洋人是不是都跟他一個樣,不管有沒有其它人在,想親就親、想抱就抱!

  這一路上,她被佔的便宜夠多了,但她隱忍著不爆發,是因為她的航海夢,可現在一切都落空了!

  儘管曾是他的手下敗將,她仍是火冒三丈的跟他對打起來。

  「娘子,你忘了記取教訓了?」格雷的功夫高她好幾級,應對得氣定神閒,沒幾招就將她制伏,壓制在地上,他的身體壓住她的上半身,抬她的雙腕扣在她頭頂上,右腳壓住她想反抗的雙腳,這個姿勢可比直接點了她的穴還要好玩得多。蘭軒氣憤的掙扎、扭動身子,氣得叫囂,「不能上船,我嫁你做什麼?!我不跟你走了,你快放開我!」格雷的臉靠她好近。「那怎麼成?你一直喊著上床上床的,萬一真在外面給我紅杏出牆怎麼辦?」「是『船』,而且我才不會出牆呢!」「會不會是你說的,我還是近距離監視比較好。」「我就是不去!」「那我就把你五花大綁的帶去。」「你敢!」「好女不吃眼前虧,雖然我挺有興趣把你綁起來的。」她毫不懷疑他會這麼做,瞧那雙藍眸亮得咧!

  「去就去,你可以閃開了吧,你很重耶!」「遵命,娘子。」起身前,他冒著舌頭被咬斷的危險,向她再索取了一個吻才放開她。

  蘭軒毫不掩飾眸中的怒意,而格雷也毫不掩飾眸中的愉悅光芒。

  逗弄這個美若天仙的格格,其中滋味可不輸翻雲覆雨的快意,待在蘭雪山莊的日子原本平淡無奇,但增加了她這一名嬌客,他肯定不會寂寞了。

  這一天,近傍晚時分,格雷、蘭軒等人在經過一個頗為熱鬧的山中城鎮後,終於來到位在山腰上的蘭雪山莊。

  這座山莊佔地極廣,依傍著天然地形而建的亭台樓閣,點綴著深淺不一的扶疏花木,偶爾響起幾聲啁啾鳥鳴,給人一股與世隔絕的寧靜感,恍若身在世外桃源。

  直到這一刻,格雷才真正的感受到何謂「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

  這是他母親常念在口中的兩句詩詞,是詩人李白所作,也是蘭雪山莊命名的由來。

  他們一行人在老總管成伯的誠摯笑意中被迎進山莊,這才發現素雅古典的外觀內,竟是如此的富麗堂皇,舉目所見皆是價值不菲的家飾古董,但令他們不解的是,廳堂裡竟是張燈結綵,喜幛高高掛,一副準備辦喜事的模樣。而莊裡的僕傭們似乎都被特別叮嚀過,不得盯著客人看,因此近二十名丫鬟、小廝個個恭敬的低頭行禮,沒人敢抬頭瞧他們一眼。

  格雷疑惑的看向兩鬢斑白的成伯。他跟蘭軒的婚事並未外揚,因此眼前這等陣仗絕非是為他跟蘭軒補辦婚禮,那究竟是?

  「請少主到新房,讓下人伺候穿上新郎倌服。」成伯必恭必敬的對著這名高大英挺的少主行禮,「已有十二位新娘等候與少主拜堂,她們全是少主的侍妾。」十二位?!格雷濃眉一擰。

  洛克是鴨子聽雷,不解的看著他。

  艷福不淺嘛!蘭軒瞪大了眼,一顆心莫名的有股說不出的怪。

  春梅則直接看向她,無言的要她趕快表明自己的身份。

  成伯看出少主的困惑,連忙解釋,「這是老爺的意思,老爺說……要少主快點替歐陽家生出一男半女後,就可以離開山莊了。」其實,老爺說的是「可以滾了」等字。

  老人家還真的不歡迎他!格雷嘲諷的一笑。

  近一年前,他開始和外公、外婆有書信往來,而從他們疏遠而單薄的書信內容,他早就感覺到,他們對身上擁有父親血液的自己並不喜愛。

  一次準備十二個女人給他,看來也有減短他留在這裡的時間的意圖。

  「外公、外婆難道沒打算跟我見面?」要不,剛剛的話應當由老人家當面跟他說才是。

  成伯面露為難,吞吞吐吐的說:「他們至今仍無法原諒小姐,所以、所以……」難怪,母親重病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前,放心不下的仍是兩位老人家,還要他發誓一定完成她的遺願,但對當年她為了愛情與父親離開的事,表明並不後悔,只是遺憾沒有得到雙親的祝福。蘭軒拉拉逕自沉思的格雷衣袖,小小聲的說:「你的外公、外婆好像很不歡迎你,那我們乾脆走人,別在這惹人嫌,好不好?」「還是乾脆你跟我直接進洞房,我努力一點,你生快一點,我們就可以早早走人,好不好?」他故意反問她。

  她粉臉驀地漲紅。「你少不正經了!」成伯來回看著少主跟這名尊貴美麗的姑娘。「少主,請問這位姑娘是?」「她是我的妻子。」成伯一愣。「這……可老爺說了少主尚未娶妻,因此要我替少主安排侍妾,還表明了誰能第一個懷孕就是少主的正室,怎麼……」「她是剛出爐的少夫人,我來不及通知外公。」他搖搖頭,「所以,新娘子我剛好自備了,十二金釵可以免了。」免了?!成伯一呆。成嗎?

  自備?!蘭軒忍不住瞪他一眼。她可是尊貴的天之驕女,聽他這副口吻,好像她只是隨便從路上撿到的。

  格雷倒是不介意的回以一笑,他現在比較想做另外一件事。「成伯,新房在哪裡?我跟我的妻子想回房休息了。」「誰要跟你回房休息?」他敢說,她還不敢聽呢,這會兒還是大白天耶!

  他濃眉一挑。「不是你,難道是十二金釵?」「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她突然有一個想法。

  看著一張俏臉兒突然變得很認真,直覺告訴格雷,他可能不會喜歡她接下來的話。

  他先看著無聊的打著呵欠的洛克,再交代成伯先帶他回房間去休息後,便要所有的人都退下去。

  「說吧。」他看著蘭軒道。

  「我想一個習慣在海上的男人,一定不想留在這裡太久。」他聽得懂她的意思。「你是要我連那些女人也一起上了,人多機會就多?」他搖頭,「你這個大老婆真大方,果真出身不同,氣度就不同。」他是故意酸她的。這男人很明顯並沒有完全聽懂她的意思。「我嫁給你的動機,你很清楚,所以十二金釵你可以盡情享用,但我可不包含在內。」他雙手環胸。「你這麼說,我可真傷心,難道我的個人魅力沒有勝過你那個動機?」「沒有。」她答得乾脆,但心裡又有另一個聲音說著她騙人。

  格雷一挑濃眉。「所以,你不當我的妻子了?」「待會兒你就有十二名侍妾了,還差我一個嗎?」當然有差,而且差多了,少了她,他就會少了許多樂趣,自己可捨不得她離開,但這個答案他暫時還不想告訴她。

  「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因為你不當正室,就得降職當奴婢!」他以為她是笨蛋?!「正室、奴婢我都不當,我要走人。」「不可能,我說過,即使五花大綁也會把你留下。」「為什麼?」她的火氣再次被挑了上來。

  「男人的劣根性,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再說了,我堂堂海上霸主雷爺的妻子在外拋頭露面,萬一流落街頭或──」「那你給我一張休書──就是寫個幾行字,說你不要我這個妻子,要結束我們的夫妻關係,那我做什麼就都與你無關了!」怕他這洋人不懂什麼叫「休書」,她還稍做解釋。

  「不行,我這個人很重感情,也很重承諾,皇阿瑪跟你的朋友都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我可是都答應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真是有理講不清,她想尖叫了。

  「留在我的視線範圍內。」蘭軒大為光火的瞪著那雙堅定的藍眸,看得出來是沒得商量,但她還不想放棄。「好,我『暫時』留下,但我們要達成協議,等到你可以離開這裡時,我就恢復自由身,你不可以再干涉──」「以後的事誰知道?」他直接打斷她的話,站起身來,走近她,「也許日後,我要給你自由,你還捨不得離開我呢。」「少臭美了!」「言歸正傳,」他的手突地執起她的下顎,「我現在有那方面的需要,你如果還想談,我們就進房間談;你要是決定降職當婢女,我就去拜堂,讓別的女人來伺候我。」藍眸中閃動著魅惑的慾火,看得她莫名的口乾舌燥。這個男人的言詞會不會太大膽了?她還是個姑娘啊!

  不說話就代表沒異議。格雷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

  蘭軒嚇了一跳,慌亂的問:「你幹什麼?」「即然你沒異議,當然就直接送入洞房嘍。」他還真的抱著她就要走。

  「等等等……我願意降職,快放我下來啦。」她才不敢跟他有進一步的身體接觸呢!

  曾看過的那些春宮圖浮現腦海,她嚇得忙搖頭,在格雷放她下來時,感覺自己的臉燙得要冒煙了。

  「唉,你的選擇真令我失望。」她無暇理會那雙藍眸的促狹眸光,只是不斷的檢討自己。

  她怎麼變得那麼邪惡,滿腦子淫穢念頭?肯定是跟這個邪惡的人在一起,她才會變成這樣的,還是趕快放牛吃草,讓他別纏著自己了!

  格雷把成伯跟春梅叫進來,要成伯帶春梅跟蘭軒「這兩個新進丫鬟」到奴才住的地方,他則準備要拜堂。

  「可是她不是少主的新婚妻子嗎?」成伯錯愕,春梅更是目瞪口呆。

  「這顯然是我一廂情願,她寧願當奴才也不肯當我的妻子,但我實在太愛她了,所以願意尊重她的意願。」他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

  「少夫人!」春梅終於從癱瘓的聲帶擠出聲音來了,她瞪大眼睛,仍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春梅,你的稱謂得改了,當然,如果你能勸你家小姐改變主意,那就另當別論。」格雷看著蘭軒,想再給她一次改變主意的機會,但她顯然不領情。

  她先瞪著春梅,再瞪向他。「你敢說愛我?這種謊言你也說得出口,不怕噎死?」「你確定是謊言?」他反問她,藍眸突地浮現一抹令人心醉的溫柔,像一片沉靜的海洋,她的心竟因此失序狂跳──「成伯,拜堂的吉時是不是快過了?你趕快安排好她們,我好去拜堂了。」格雷承認自己壞,他清楚的看著蘭軒的秋瞳有瞬間的傾心之光,卻故意轉開了。

  成伯一下子還有些回不了神。「呃,是,那……」他看向那位「短命」的少夫人。

  「叫她蘭軒。」「那就請蘭軒姑娘到下人房去。」成伯還是很客氣,他也是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美麗的姑娘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天生的嬌貴氣質,絕非尋常人家的閨女,只有他這個少主敢叫她當婢女。蘭軒瞧也不瞧格雷一眼,抬頭挺胸的跟著成伯叫來的另一名丫鬟走。

  春梅則急急的看了格雷一眼,又急急的追上格格。

  盯著蘭軒那充滿傲氣的窈窕背影,格雷一雙深邃的眼浮現饒富興味的眸光。甜點總是比主食來得誘人,等待也是值得的。

  「我要先看看十二金釵的模樣。」先看看「主食」的賣相佳不佳,至少要他能嚥得下去嘛!

  他在成伯的帶領下進另一間側廳,十二位佳麗尚未蓋上紅巾,乍見這名英俊的洋人,個個一怔,隨即羞怯的低下頭。

  格雷倒是笑開了。看來,他是白擔心了,不想見他的外公、外婆一定也想到這個問題,怕他沒胃口,所以找來的十二名佳麗都有嬪妃級的美貌,免得他留在山莊的日子無限期延長。

  那他當然恭敬不如從命,好好的享受這帝王級的艷福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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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8: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豎日一早,金枝玉葉的蘭軒格格,拿起了一枝竹掃把跟著春梅在山莊的一處花園掃落葉。

  春梅其實捨不得她做這下人的工作,要她在一旁歇著,但她就是不肯,也不知是不是把地當成某個人的臉在掃,將落葉掃得揚起半天高。

  蘭軒在生氣,她一早就聽到其它奴婢們在竊竊私語,說洋人少主好勇猛,一對十二好不威風。

  她睡硬邦邦的床,根本難以入眠,而他卻迭在一團軟呼呼的溫柔鄉里,這教她心裡怎麼能平衡?!

  她現在已經有點兒後悔了,她想當十三姨,迭上去壓死他!

  愈想愈生氣,她手上更加賣力,掃得灰塵、落葉滿天飛,春梅眼瞇瞇的東躲西閃。

  「少夫——格——哎喲,我的好小姐啊,你怎麼盡把葉子往我臉上掃呢!咳咳咳……」她咳個不停,慌忙走避,就不知格格在火大什麼?

  「我生氣!」她愈掃愈大力。

  「氣什麼呢?我不是要你別做了,讓我來——」

  「我才不是在氣這個,而是聽說……」她低如蚊吶的說了些話。

  春梅眉頭一擰。「我聽不見,小姐,大聲點嘛。」那種事怎麼能大聲說?她胸臆間的一把無明火愈燒愈旺,邪惡!淫穢!色胚!一次跟十二個女人洞房,他不會虛脫嗎?

  呃……看來是不會,因為他剛好說人人到。

  不遠處,格雷春風滿面的走過來,他身邊簇擁一群新侍妾,一張俊臉上不見半點縱慾過度的疲累模樣,周圍的美人兒巧笑倩兮,看來也很心滿意足。

  格雷看著換上一身素雅布衣的蘭軒,雖然脂粉未施,右手又拿著大掃把,可仍然讓人傾心。

  「你們先退下。」

  「是的,爺。」多名侍妾嬌笑的點點頭,欠身退到另一邊的亭台。

  春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杵在一邊看戲。雷爺跟格格好像把她當成透明的,一雙藍眸跟黑眼逕自對持著,她彷彿聞到了煙硝味呢。

  「有什麼問題嗎?」格雷挑了挑濃眉。

  「沒有問題,只是想日行一善的提醒你,縱慾很傷身,雖然一次抱十二個美人是很銷魂。」這一席說得有點咬牙切齒的。

  他先是一愣,隨即邪魅一笑。「你以為我一次——」

  「我沒有以為什麼!」她漲紅著臉兒氣憤的打斷他的話。

  「親愛的小蘭軒,沒想到你這麼看得起我。」他的手輕浮的執起她的下顎。

  她想也沒想的就打掉他的手,尤其一想到他昨晚用這隻手摸過十二金釵,她就覺得噁心。「才不是我看得起你,而是聽到一些耳語而已。

  」

  瞧她這麼氣呼呼的,他真的好想吻她,但就怕她右手的掃把會一把揮向自己。「這麼快就有人嚼舌根?」

  他直覺的看向春梅,春梅嚇得連忙搖頭。「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蘭軒很不屑的哼了聲。

  格雷笑了笑。「好吧,十二侍妾的確都有伺候我,但她們各司其職,有的伺候用餐,有的伺候沐浴,還有負責——」

  「我對細節沒興趣!」她受不了的打斷他的話。「好,不談細節,那我想請問你,我就算真的跟十二名侍妾玩了一整夜又如何?你真的介意嗎?」

  一雙藍眸閃動著得意的光芒。看來要將她馴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誰介意了?」蘭軒想也沒想的就大聲否認,七竅生煙的怒視著他。「我只是心理不平衡而已。你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難道是他會錯意了?無妨,她若太好征服,也失樂趣。

  「是你自願當僕人,現在怎麼又說心理不平衡?」

  「我怎麼會平衡?你一來不欠妻子,二來不欠奴婢,卻硬要把我留下來,這不是故意跟我唱反調嗎?!」

  「此言差矣,天底下有那個男人會嫌女人多?又有哪個主人會嫌奴才多?所謂人多好辦事,不是?」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在跟它嚼舌根下去,她絕對會少活好幾年!

  「好,奴才要做事了,主子可以滾了吧!」

  他微微頷首。「用字遣詞還得加強,另外,主子走到哪裡,奴婢就得跟到哪裡,這一點你也得記在腦海裡。」

  「是!」她咬牙回答。

  「很好。」格雷瞪她一眼,便往前面的曲橋走去,眼角餘光瞥見她用力扔下掃把,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他停下腳步,「你跟著我做什麼?」

  「主子真是健忘,剛說的話馬上就忘了?看來縱慾還是不太好啊。」

  還真會兜圈子罵人,但她搞錯了一件事。「我呢,往這兒走是要找洛克去,而你要伺候的主子則在那一邊。」

  蘭軒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臉色不變。那裡只有十二名侍妾在亭台上,花圃旁愉快的聊著天,難道——「全部?」「全部。」瞧她像見鬼似的表情,他強忍住笑意,「還不過去伺候?」

  「是!」

  他狠,真夠狠!她兇惡的瞪著他一眼。要逼她投降是吧?她才不會那麼沒骨氣!

  格雷笑呵呵的轉身就走,春梅要上前為主子求情,卻被蘭軒攔了下來。

  「小姐,你跟雷爺好好說一說嘛,你——」

  「我再也不會跟他說話了,反正他又不是我主子,我當然可以不必甩他,也不許你去求情,聽到沒?」她絕對不會認輸的!

  春梅頭一低。「是。」

  唉,主子就是沒當過奴才,才會說這種話,雷爺的身份是山莊的少主,不也算是主子嗎?而奴才哪能不甩主子呢?

  月光灑落,整個蘭雪山莊沐浴在美麗的月色下,然而此時此刻,格雷並沒有跟著一群侍妾窩在溫柔鄉里,而是跟著洛克待在雅靜的書房裡,面前的紅木大桌上有一張手繪地圖。上面表示著他們從北京到蘭雪山莊的詳細路線。

  由於格雷將會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無法跟著船隊,而總舵主不在,難保消息傳開後不會有其它勢力趁虛而入,所以,這張地圖算是有備無患,若是船隊真的發生什麼緊急的事,洛克才能用最短的時間飛抵達山莊通知他。

  洛克一邊聽著格雷幫他複習線路,腦袋裡卻在想另一件事。

  雷爺從大清皇上那兒得知,蘭軒格格的洋文很溜,為了不讓擁有航海夢的格格得知真相而夢碎,他們從不在白天談論地圖,而是利用晚上時繪上標記,並由雷爺交待後續船務航行等重要工作。

  他們常常忙得一夜到天亮,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當第二天雷爺在馬車內補眠時,他也將駕車的工作暫時交給春梅,自個兒打盹去。

  說來,這都是雷爺對格格的用心,可現在怎麼……「專心點!」格雷輕敲了洛克的頭一下。

  洛克皺著眉,摸摸自己的頭。「我可不可以先問一個問題?」

  「嗯。」「我覺得雷爺很重視格格,也很喜歡格格,可怎麼到了這兒,雷爺多了十二個女人,格格卻成了她們的奴才?」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根本完全不同嘛!

  「這只是馴服的過程而已。」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馴服?」

  「她很青澀,我要把她吃干抹淨絕不困難,但我很貪心,我還要她的心。」

  「女人的心?我以為雷爺只把她當成獵物而已,就跟以前那些女人一樣。」

  「凡是都有例外,何況我遇上了是一個天之嬌女。」

  洛克會意的點點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他的霸主這次也難逃情關了。

  「好了,你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山莊,先回房休息去。」格雷邊說邊將地圖捲起來,放入一個畫軸裡交給他。

  他接過手。「雷爺不回房嗎?」

  「我還要找一個人去,我已經請成伯替她準備好宵夜了。」

  瞧他那雙藍眸浮現的溫柔之光,洛克已經猜到他要去找誰了。

  的確,格雷沒有往金碧輝煌的新房去,而是往下人房走去。

  此時已是二更天了,可有人還很歹命的在洗衣裳,但她跟春梅不一樣的是,春梅是用雙手搓衣,她則是以小腳意思意思的踩著盆子裡的衣服,口中一邊罵著「絕對」又窩在一群女人堆中的格雷。

  「小姐其實很在乎爺身邊多了十二個妾吧。」她聽了一整天格格對雷爺的批評,聽到耳朵都快要長繭了。

  「你在胡說什麼?男人三妻四妾實屬平常,皇阿瑪還有後宮佳麗三千呢,他才十二妾,空間還很多。」蘭軒這話說的輕鬆,但腳的力氣卻加重了,一個不小心,水花就噴濺到一旁,打在春梅的臉上。春梅以手背拭去水漬,一邊閃水花,一邊道:「好好好,是春梅胡說,那你別再踩了,這些下人的事你是做不來的。」

  「哼,我不是做了一天了嗎?」

  「是哦!」

  春梅開始把她今天所造成的災難一一說出來。

  先是落葉往她身上掃,接下來端個熱茶才走沒兩步,就因為茶太燙而放開手,她笨笨的急著去接,就燙到了手。

  還有呢,擦個桌子也能擦到讓花瓶飛出去,而急著救駕的她又差點被碎片刺到,接著,格格還幫十二侍妾梳頭,將她們的頭髮梳到打結,還用力的扯來扯去,害她陪著格格一起被她們罵到臭頭……「對不——」蘭軒愧疚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帶著不捨的咂嘴聲突地在黑夜中響起。

  「嘖嘖,你當奴才的這一天還真悲慘!」

  「是我比較——」春梅直覺的要抗議,但在驚覺到這個低沉嗓音的主人是誰時,她嚇得連忙起身行禮,「雷爺。」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確是高大挺拔的格雷,而對他,蘭軒可就沉穩多了,她不理他,雙腳繼續踩著衣服。反正她的主子又不是他!

  「春梅,你先下去。」

  「是。」

  他只吩咐要春梅離開,但同時間蘭軒也彎下腰,拿了另一個空臉盆,收拾衣服就要閃人。

  他伸手「一個不小心」就打翻她手上的臉盆,濕衣服散落一地。

  蘭軒氣得火冒三丈。「你是故意的!」「下去!」格雷這一聲命令,讓停下腳步觀望的春梅不得不走,她心裡只希望格格能聰明點,她們可是在人家的屋簷下。

  格雷一腳踩上地上的那些濕衣裳,不顧蘭軒的掙扎,硬是將她抱了起來。

  「幹什麼?放我下來,我還得洗衣服呢!」

  他不悅的瞥了地上散亂的衣服一眼。「那些衣服叫別人洗吧,我捨不得你做這些粗活。」

  「我是婢女!」她咬牙提醒他。

  「那又如何?不是有受寵的婢女?」他大刺刺的抱著她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一路上,她仍然掙扎著要下來,甚至有再跟他打一場的衝動,但理智卻阻止了她,因為她跟他打是沒有贏面的。

  「你再掙扎,我就要吻你了。」

  她只好放棄這最低程度的抗議,不再掙扎,但冒火的秋瞳仍死瞪著他。

  可他只是笑,而且笑得更開心了。

  格雷抱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這才發覺裡面還真熱鬧,十多名侍妾全等著他。

  「爺,你這……」

  每個美人兒都有困惑,也有小小的不滿。她們要爭取雷爺的寵愛,私下就已鬥得暗潮洶湧,哪容得了一個漂亮的奴才再來湊熱鬧?!

  「她辛苦做事一整天,我先好好犒賞她,你們再稍微等一等。」

  他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叫來成伯交代一些事後,就見成伯往廚房去了。

  格雷轉身又走進來,卻見美人兒一雙雙妒目全瞪視著被他丟在大床中央的蘭軒,他在心中竊笑一聲,走到她身邊。

  「你到底想幹嘛?!」她受不了的瞪著他。「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成伯就親自端來簡單的宵夜,然後退了下去。

  「快些吃,你今天真夠累了。」他看向那些目光生妒的侍妾,「蘭軒是我帶來的人,雖然你們是她的主子,但還是盡可能差遣別的丫鬟來服侍你們吧,不然我真的會捨不得。」

  他的眼神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語氣說有多麼疼惜就有多疼惜,瞬間,一雙雙挾著熊熊妒火的視線像一陣箭雨似的射向蘭軒。

  她頭皮發麻的看向笑容滿面的格雷,從他那雙閃動著狡黠之光的藍眸發現——他是故意的!他要讓她們來圍剿自己,這就是他的詭計,要借刀殺人,讓她日子不好過!

  「你好奸詐!」

  「你好聰明。」眼裡有著讚許之光,他貼近她的耳畔,「要不要投降?」

  要她復職當他妻子嗎?在他有了十二侍妾之後?!

  她咬咬牙。「謝謝你,不需要!」她猝然起身,走到桌子旁,將擺著宵夜的托盤端起,「謝謝爺的賞賜,既然有這麼多夫人等著伺候爺,我就別在這耽擱了,我拿回下人房去吃。」

  「你沒穿鞋子,我抱你回去吧。」

  他的表情溫柔到令蘭軒差點沒抓狂,她再咬牙。「不必了!一個小小的奴婢怎好麻煩爺呢?」

  格雷可沒有忽略她故意捧高手中托盤的動作,那是個警告,他要真敢抱她,上面的熱粥、小菜跟茶絕對會「招待」他吃。

  「那麼——」他拉過旁邊的一個美人兒,雙手環抱著她,俊臉就貼在她的臉頰,以沙啞的嗓音道:「你的鞋子給她穿吧,反正待會兒你全身上下什麼也不會留。」

  美人兒含羞點頭,但蘭軒看不下去,更不想穿她的鞋子,將托盤重重的放回桌上,轉身就跑出去,一路奔進下人房,一回到她跟春梅的房間,便用力的將門給甩上。

  躺在小床上的春梅嚇了一大跳,爬起來問:「小姐,你怎麼了?」

  「我快氣炸了,我絕不會再甩他的,不管他耍什麼陰謀詭計,我都不甩!」她氣呼呼的大叫。

  「他?是爺嗎?」春梅小小聲的問。「就是那個混賬!」她氣得跺腳,「哎呦,痛!」

  「小姐怎麼沒穿鞋……咦?!」春梅連忙查看她有些紅腫的腳,又突地抬頭看她。

  「怎麼了?」

  春梅走回床上,拿了一罐膏藥過來,替她抹上後,才低聲說:「這是之前成總管送來的,說是爺交代的,說你會用上的。」

  可惡,可惡!他竟把她看的如此透徹!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她這個小丫頭看來,雖然格格是說到做到,真的不甩雷爺,但實際的操控權根本還是在雷爺身上嘛!

  而且,他最厲害的是不必親自出馬,就能把她們主僕倆給整死了。

  那些侍妾們不知道格格的身份,格格又不許她說出來,於是那些嫉妒雷爺總會來找格格「噓寒問暖」的侍妾們妒火中燒,也就拚命找格格的碴了!

  「我說蘭軒啊,這洗澡水都涼了!」

  「蘭軒,我的茶也涼了呢!」

  「蘭軒丫頭,給我捶背。」

  「蘭軒,拿水果來。」

  「蘭軒……」

  唉,格格倔強,不服輸,怎麼也不肯向雷爺低頭,而他也不急,天天來問格格要不要改變注意。

  格格的答案千篇一律的都是否定,他還是笑咪咪的走人,但一會兒後,就又差人送來湯品,要不就是城裡買來的綢緞、飾品,而且獨獨只送她一人,然後再到侍妾面前宣傳一下,讓她們又打翻好幾缸醋,叫格格叫的格外勤了。

  雷爺看起來雖然不難接近,俊美的臉上也常見笑意,但那些侍妾們可沒人敢去捋虎鬚,就連句抱怨也不敢。因為雷爺海上霸主的名號及事跡,也不知是從哪兒傳了開來,山莊裡的人幾乎都知道他的家族在荷蘭可是有爵位的百年皇族。荷蘭對外的海上貿易,雷爺所屬的家族就佔了八成,共有一百多艘大商船,而船隊定期往返歐洲跟地中海各國,後來的經貿觸角更是延伸至東方來。

  但一開始並不順利,他們的船隊與搶掠商船的海盜發生過好幾次海域爭奪戰,是雷爺親率船隊征服了他們,再把他們納為旗下。

  曾有傳聞指荷蘭皇族和海盜勾結,以強取豪奪的方式拿下海上霸業,這皇族指的就是雷爺,因此,也有一些不屑他手段的其它船隊,把他稱為「海盜王」,還說他姦淫擄掠,殺人放火,買賣奴隸等等。

  所以那些侍妾哪有膽子向他抗議?只能更加努力的使喚格格來洩憤。

  而她春梅只是小小丫頭一枚,能做的就是時時刻刻提醒格格,對雷爺的態度別太囂張,格格也知道他是海盜王的事嘛,萬一惹得他沒了耐心,把她給賣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誰知格格對她的勸告壓根不當一回事,還大聲嚷嚷——「賣了更好,怎樣都比留在這兒當小丫頭好!」

  而好死不死,雷爺就剛好在這時走到她後面。

  「賣了不會更好,因為留在這兒是伺候女人,賣出去後,就是伺候男人了。」

  雷格的聲音就在蘭軒的耳畔響起,她飛快的回頭,瞪著正笑看著她的格雷。「你不敢!」她的身份總讓他有幾分顧忌吧。

  他緩緩的搖頭。「我不是不敢,而是還捨不得。」

  還?意思是等他捨得,他就……「親愛的蘭軒,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好蒼白,你怕嗎?」他的藍眸帶著溫柔笑意,語氣也溫和,但不知怎的,就是給她一股涼颼颼的感覺,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他符合傳言中那個強取豪奪,亦商亦盜的海盜王。

  但這種感覺也只有一瞬間,快到讓她覺得那只是錯覺,因為他接下來的動作讓她更加認定他根本只是一個好色之徒!

  格雷將她擁入懷中,唇又要貼近她的,她直覺的以手搗住他的嘴,但這傢伙竟然以舌舔了她的掌心,嚇得她抽回手,而他卻哈哈大笑。

  春梅見格格臉色大變,心兒七上八下的,就怕格格在盛怒中說了不該說的話。「呃,小姐,這個時間我們可以吃午飯了,我們走嘛。」

  說來,雷爺對她們主僕還算不錯,其它的丫鬟、小廝三餐都得吃大鍋菜,只有她們主僕可以回房間吃兩人份的餐點,菜色也不差。

  吃飯?她哪吃得下,早被格雷和那群侍妾給氣飽了!有些話,她是不吐不快,「十二個還不夠嗎?你就不能專心的對一個就好,把心思全擺在你該專注的事情上面?」

  「你到底要說什麼?」看著那雙冒火的星眸,他相信她接下來的話應該會很精彩。

  「你到底是縱慾過度,還是不夠強壯,都已經把個月了,怎麼也沒聽說哪個侍妾有孕了?」她真的相當不滿。

  天啊!春梅有種要昏過去的感覺。格格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雖然只是個小宮女,但宮裡耳語多、傳聞多,她知道男人是禁不得女人說他不強但!

  格雷非但不怒,眼裡還浮現笑意。這個不解人事的小格格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他就喜歡她的坦率。「你在質疑我的能力?」

  「我是!」開玩笑,他的「成績」可是左右著她圓夢時間的早晚,現在看他能力這麼差,她不知還得當多久的奴才呢!

  春梅不敢聽也不敢看了,閉上眼睛,搗住耳朵,免得提早被她嚇死。

  格雷嘴角一揚,執起她的下鄂,低沉著嗓音誘惑道:「你來親自體驗一下,使用過後下的判斷我比較能接受。」

  「除非我瘋了!」蘭軒狠狠的瞪回去,一把扯掉他的手。格雷正想繼續逗這個冒火的大美人,視線卻突地被前方正拾階而上的成伯給吸引住,因他身後還有一名風流倜儻的白衣男子,其後有兩名小廝隨侍,手上皆捧著兩個藍色錦盒。

  蘭軒本以為格雷會說什麼,沒想到他竟然越過他,往在前面不遠處修剪花木的一名小廝走過去。

  「那是誰?」他指著順著長階往上走的白衣男子,那條長長的石階通往「晴雪樓」,是他外公。外婆住的地方,也是他不得踏入的禁區。

  小廝回身一看,隨即回身稟告,「那是杜家堡的杜少爺,是來探望老爺跟老夫人的。」

  「老爺跟老夫人肯見他?」他的口氣轉冷。

  「杜家堡跟我們歐陽家淵源極深,杜少爺跟他的父親,是老爺跟老夫人近一、二十年來唯一見的外客。」小廝畢恭畢敬的回話。

  「這麼重量級的客人,身為歐陽家子孫的我,如果不去見上一見,豈不有失待客之道?」

  小廝一楞,這才注意到他的臉上已不見笑意。「呃。。。。。。這。。。。。。可是老爺跟夫人交代--」

  小廝才想阻止,但格雷早就轉身往蘭軒走過去。春梅瞧他臉色冷峻,嚇得頻對自家主子使眼色。剛剛就要格格趁機跟她溜走,格格偏偏好奇不肯走,這下好了吧!

  蘭軒並未看過格雷這一面,藍眸中冷光攝人、俊挺的面容有著嚴肅,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王者的尊貴氣勢,令人不由自主對他產生一股畏懼感,就連她這個天之嬌女也被他這股氣勢給震撼了,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跟我來。」

  格雷握著她的手就往石階的方向走。

  「為什麼?」她被拖著跟上他的腳步。

  「壯膽。」

  她一楞,腳步差點沒打結。他在說笑話吧,他這模樣還需要人壯膽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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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8: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格雷牽著蘭軒的手踏進了睛雪樓,在回到山莊的這段日子以來,他很「尊重」外公、外婆的意願,沒有強行進到這裡,但既然外人都踏得進來,他這個跟他們有血緣關係的人又為什麼不能進來?

  成伯一見到兩人走進素雅的大廳時,隨即瞪向守門的小廝,小廝手足無措的對他搖頭,怎麼也不敢擋住嚴峻冷硬的少主。

  成伯急忙上前攔阻,但格雷一手推開他,大步走上前,冷冷目光看著坐在只有三步遠的銀髮夫婦。

  外公蒼老的臉上有著懾人的剛硬線條,瞠視著他的眼神銳利而憤怒。

  外婆則是臉色蒼白,小小的臉上雖然也有歲月刻劃過的痕跡,但線條卻是柔軟的,她眼泛淚光,神情激動的凝睇著他。

  他還注意到,她那雙眸子與自己已過世的母親一模一樣,完全沒有掩飾對他的愛,他的喉間突地泛起一股酸澀蘭軒感到他握著自己的手好像在顫抖,她直覺的低頭去看,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她詫異的抬頭看他,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對著老夫人那雙已經流下熱淚的慈愛眼眸。「格。。。。。。格雷。。。。。。」李秀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強烈渴望,顫巍巍的從椅子上起身,想奔向她摯愛女兒所生下的獨子,但才走一步,就被丈夫喝上。

  「你給我坐下!」

  丈夫的暴怒聲一起,她哽咽一聲,不得不退回椅子上,但無聲的淚水卻流個不停。

  她的外孫啊,仔細看他五官,在眉宇間彷彿可以看得到女兒的神態,她好想。。。。。。好想抱一抱他,就像是抱著她香消玉殞的女兒!

  老夫人的眼神好悲傷啊!蘭軒看了,心兒一酸,也忍不住想掉眼淚。

  格雷深吸口氣,先前憤怒的心情已平撫不少,因為他看得出來不歡迎他的人其實只有一個。

  「你給我出去,我這裡不歡迎洋鬼子!」

  歐陽文一頭銀白髮絲,年屆七十了,但聲音仍鏗鏘有力,語調中的厭惡感更是明顯。

  「我不只是一個洋鬼子,我身上也流著你的血液。」

  格雷一句話就挑明了兩人的祖孫關係,讓歐陽文的臉色瞬間揚起了風暴。「如果可以,我絕對會把屬於我們歐陽家的血從你身上抽離出來!」

  「那我替你感到惋惜,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這也代表著我們這一輩子是沒完沒了。」

  「你!」歐陽文氣得語塞,火冒三丈的瞠視著他。

  這孩子身上其實有一股天生的王者氣勢,但他的五官輪廓,除了黑髮外,可說全是那個洋人的翻版,他看了就氣、就恨啊!

  「格雷是嗎?既然你這麼不受歡迎,何必杵在這兒不走?萬一氣壞歐陽爺爺、奶奶的身子,豈不罪過?」

  坐在另一邊,一直被忽略的杜世辰,終於逮到機會開口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洋人的中文說得極為流利且字正腔圓,外貌更是俊美挺拔,比起自己可一點都不遜色。

  再說這個洋人身邊的女人,雖然衣著樸柮了些,卻是一個傾國傾城、難得一見的美人坯子,但她忽略自己的情況跟那洋人一樣,從踏進大廳至今,連正眼也沒瞧過他一次!此時她總算因他開口而看向他,但竟然只是目光掃了過來,什麼表情也沒有,有沒有搞錯?他可是風流倜儻的杜家堡少主耶!

  而那個洋人更是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甚至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充耳不聞,眼神祇是直勾勾的看著歐陽爺爺,看著看著,他竟然還笑了!

  「你笑什麼?!」歐陽文氣得大吼。

  蘭軒也不解。

  「我笑你竟跟我母親形容的一樣,一看就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傢伙!」

  「她。。。。。。她。。。。。。才不敢這樣說我!」

  「看你反駁得吞吞吐吐的,想必我母親也曾當著你的面說過這些話。」

  這話說得是一針見血,但歐陽文才不承認,他臉紅脖子粗的咆哮,「你快給我走,走!」

  「我會的,只要那些女人之中有人懷了孕,我就走。我在洋人世界裡是萬人寵,來到這兒卻連半分親情也沒有,就算白癡也知道要往哪裡去!」

  格雷帶著自嘲的笑意,握著蘭軒的手,邁步就往門口走。

  「格雷!」李秀鳳還是忍不住開了口,顫抖的聲音有著濃濃的不捨。

  「你叫他幹什麼?!」歐陽文火大的又吼了她。

  「老爺子,嗚嗚。。。。。。我忍了一、二十年的思念之情啊,你就可憐我,讓我抱抱他,只要一下子就好了,算我求求你了,嗚嗚。。。。。。」她痛哭失聲的就要跪下,突然,一個身形迅速來到她跟前,及時扶起了她彎下的老邁身軀,淚眼中,她驚愕的看著在瞬間就來到自己身邊的格雷。

  歐陽文也很震驚,「這不是——」

  「我娘從小就被你當成男孩訓練,學習了歐陽家的獨門武學,她把這門武學全教給了我,要我不能忘本,還要我將這套『凌波微步』的功夫繼續傳承下去。」

  「女兒,我的女兒。。。。。。嗚嗚。。。。。。」李秀鳳淚如雨下的緊緊擁著他。

  他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背。「我會再來看外婆的。」

  「你叫我。。。。。。」她又驚又喜,眼中又佈滿淚水。

  「外婆,我明天會再來看你。」格雷朝她微微一笑,但再看向怒氣沖沖的歐陽文時,臉上的笑意霎時不見,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就帶著蘭軒離開。

  歐陽文對這個外孫其實是有期待的,尤其在聽到他喊「外婆」後,但此時這個期待已轉為失落,氣得他又吼又叫,「不准來,聽到沒有,明天不准來,以後都不准來!」

  但那對儷人早就走遠了。

  杜世辰連忙上前安撫,「歐陽爺爺,他們走了。」

  歐陽文點點頭,一看到老伴的臉上笑中帶淚,看在他眼裡又是一陣火大。「你給我進去。」

  李秀鳳笑笑的轉身進到房裡去。

  這是女兒離開山莊的這些年來,她眉心深鎖的臉上頭一回展露笑意,而這個笑容震撼了他,令他久久不語。

  室內突地陷入沉悶的寂靜當中,杜世辰杵在這樣的氛圍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響,只好先咳一聲,尷尬的道:「歐陽爺爺,你還好嗎?」

  歐陽文先是一愣,再困惑的看著他,似乎忘了他還在這裡,接著才回過神,忙道:「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怎麼會。」

  「但我實在沒有什麼心情。。。。。。」

  「呃,晚輩明白,下回再來探望。」

  杜世辰拱手後先行離開,但心裡還是很嘔。要不是老爹要他跟這兩個老傢伙打好關係,贏得兩老的喜愛,讓他們將他收為乾孫,繼承蘭雪山莊的龐大家財,他才不會浪費時間來這裡!

  不過,洋孫要生娃兒?這可不是好消息,他得趕快向爹稟報去。

  一離開晴雪樓,格雷就放開了緊握蘭軒的手,面對著可以眺望遠山的亭台。

  她低頭看著仍殘留他溫度的手,再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格雷,舉步走近他。「你激動是因為見了你外婆,對不對?」

  沒錯,外婆看他的眼神跟逝去的母親太像了,這勾起他的感傷,教他心中怎能不激動?但他不想承認,因為這代表著脆弱。「你想太多了。」

  「怎麼,不願意讓我看到你脆弱的一面?」她不喜歡他隱藏真正的感覺,沒來由的,就是不喜歡。

  他笑了起來,回身面對她。「我全身上下只有一個脆弱的地方,唯有我的女人有榮幸——」

  蘭軒柳眉一擰,不悅的打斷他的話,「我是很認真的!」

  「我也是很認真的。當奴婢就要低聲下氣,可你根本做不到,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他的表情隨著話題一改,突然變得嚴肅,口吻也好誠懇,她竟然有點被震憾,有點被感動了,但只要一想到那十二名侍妾,她的心兒就悶了!

  「我沒有勉強,我做得很高興呢。」她的反應令他很失望,但沒有關係,他這個獵人一向沉得住氣,這頭困獸要纏鬥下去,自己當然奉陪到底。「既然你還是維持意願,我又不願見你被那些侍妾們吆喝來吆喝去,那就只剩另一個選擇了,你要不要賭?」

  「好,我就賭那一個,再怎樣也比跟你睡覺強!」

  他故意轉移話題,不想讓自己探觸他的心,卻想要她當他的妻子,這不說明了,自己對他純粹只有肉體的吸引力而已,這個認知令她相當不開心。格雷的藍眸湧現笑意。「別說我對你不好,我就讓春梅繼續陪著你,你也比較不寂寞。」

  「謝謝。」

  「你先回房間,我會叫成伯送些熱食過去。」

  咦?他居然記得她還沒吃飯?!

  蘭軒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這男人真教人又氣又愛——愛?她是不是瘋了?她連忙搖頭,把那個奇怪的字眼丟到腦後去。

  天啊,這才叫臭氣沖天!

  蘭軒跟春梅拿著繡帕搗著口鼻,目瞪口呆的看著在豬棚裡鑽來鑽去的大小豬,再看著擺放在兩人身前的餿水桶。

  春梅簡直快被臭氣給熏暈了,她苦著臉哀求,「小姐,你可不可以去——」

  「怎麼還不做事?」一個愉悅的聲音突地從上方傳來。

  蘭軒一抬頭,就看到格雷站在高處,幸災樂禍的瞧著這一幕。

  她怒氣沖沖的控訴,「你好惡劣!」

  「我承認。」格雷邪魅一笑,撫著下顎,「但我以為你夠聰明,早就料到你賭的另一個選擇,絕不可能比睡在我的身邊強。」

  她是料到了沒什麼好事,可也沒想到會是這種苦差事!

  「你以為我做不到是吧!」她才不認輸!

  「你是希望我用言語激你,逼出你的怒火後,你就有勇氣去餵豬吧!」他嘲弄的朝她丟了一記飛吻。

  該死的,他真是徹徹底底的看穿了她!蘭軒氣得語塞,卻不明白他怎能將自己看得如此透徹。

  他十六歲在海上橫行無阻時,她才是五、六歲的小娃兒而已,想跟他鬥?

  四目相對,一個困窘生悶氣,一個卻是志得意滿,這一回合,誰勝誰負,答案相當明顯。

  格雷消遣完她,就往晴雪樓去。一爬上長階,就看到歐陽文拿了一把關刀擋在門口,緊繃的老臉上,大有一副「除非打贏我,要不然就別想進到裡面」的態勢。

  李秀鳳憂心忡忡的坐在廳內的椅子上,看到孫子卻連動也不敢動。

  格雷想也知道她是被喝令坐著的,於是朝她微微一笑,還大聲的喊了一聲,「外婆。」

  李秀鳳聽得笑逐顏開,但歐陽文卻是肝火旺了起來,關刀一舉就往格雷揮過去。

  格雷年輕力壯,又得母親的武學真傳,攻守之間游刃有餘。

  歐陽文畢竟年老體哀,打得氣喘吁吁,沒討上半點便宜,最後只能累得坐在地上喘。

  那個洋人死小孩竟沒拉他一把,直接越過他!

  「你你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格雷先為觀戰觀得膽顫心驚的李秀鳳送上一杯茶,還喚來奴才送上早膳,陪著她有說有笑的吃早點。

  歐陽文則在一旁生悶氣,最後自討沒趣的回房去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有三件事成了格雷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他先到豬棚「慰問」蘭軒,再到晴樓陪外公「活動筋骨」,接著陪外婆吃親情早餐。

  至於其它時間他也沒閒著,蘭雪山莊上上下下算了算總共近二十人,他很好奇山莊是如何維生。他藉由詢問在山莊待了幾十年的成伯,得知山莊基本上有自給自足的能力,後山種植蔬菜水果,也有飼養雞、鴨、豬等家禽家畜。

  除此之外,源源流長的歐陽家從經營明代的牙行,到大清國後的錢莊,世代就與銀子為伍,和皖商、晉商、陝商、洞庭商人及寧波商人都有往來,只不過他的母親並沒有完成兩老的心願,繼承各錢莊的經營大權。

  雖然這龐大的家業沒有新的繼承人,但因為各地分行與歐陽家都有極深的淵源,且歐陽家先祖知人善任,所以錢莊的規模雖愈來愈大,帳務卻沒有因此而混亂,一年四季各分行都會派總管送來賬本供外公審查。

  同時他也從成伯口中得知,由於外公年歲已大,在後繼無人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收杜世辰為乾孫,由他來管理各錢莊。

  「老實說,杜少爺在外的風評並不好。他曾來到山莊小住,對老爺跟老夫人雖然敬重有加,可是只要一離開晴雪樓,對下人就是大呼小叫,跋扈蠻橫,他絕不會是個好主子,所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的責任不單只在這裡。」格雷哪會聽不出來成伯希望他能留在山莊。

  唉,也是,自己怎麼會忘了少主是海上霸主呢?成伯在心中歎息,忽又想起另一件事。「有件關係蘭軒姑娘的事。。。。。。」

  「她有事?」「呃,也不是,而是少主把她安排到豬棚那裡去之後,只要少主去了晴雪樓,那些侍妾們就。。。。。。」成伯將兩名小廝所看到,侍妾們輪番上陣譏諷她的情形說給他聽。

  「是嗎?」格雷聽了不怎麼高興。

  逗弄蘭軒是他一人的權利,他沒允許她們加入陣容,她們就不該多事!

  「我會處理。」

  第二日一早,格雷還是照例前往豬棚慰問佳人,看到春梅在鼻子上繫了布條,辛苦的在豬棚裡餵豬吃東西,而蘭軒則拿著繡帕一手搗住口鼻,另一手小心的以勺子勺水倒入盆子裡讓豬只喝水。

  不錯嘛,主子還願意分工合作,春梅也算沒跟錯人。

  蘭軒當然瞧見格雷了,瞧他一副來看熱鬧的樣子,她忍不住出言調侃,「雷爺真是大小事都管,連這兒也要天天過來巡。」

  「能者多勞。」他好整以暇的回答,這兒的臭氣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照顧那些豬也有好幾天了,你有沒有認識什麼豬朋友了?」

  蘭軒虛偽一笑。「有,好多呢,想不想認識它們?」

  「好。」

  於是,蘭軒指著靠近柵欄的那一隻。「它叫格雷,是只大豬公。它旁邊那一隻叫李華,是母豬。再過去,也是母豬,叫月鳳。再過去的叫琪玉。。。。。。」

  她一個一個點名,認識的豬朋友不多不少正好十三隻,這名字也很巧,就是格雷跟十二名侍妾的名字。

  她本以為格雷會暴跳如雷,但他的修養顯然比自己想像的好太多。「你真厲害,聽得懂它們的自我介紹,莫非你跟他們是同類?」他邊讚美還不忘拍手鼓掌。

  「噗!」原本膽顫心驚的春梅在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噗哧一笑,被蘭軒美眸一瞪,她趕忙閉上嘴巴。

  「不過。。。。。。」格雷又說了,「你瞧瞧那只一直以身子緊貼著『格雷』的母豬,我好像一直聽到它發出近似『蘭軒』的聲音——」

  「你閉嘴!」她氣紅了臉。

  「喲,火氣真大,是受了什麼委屈嗎?」

  「當然沒有。」

  「爺,你不知道——」

  蘭軒跟春梅的聲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響起,但蘭軒投去一個眼神,春梅哪敢多言,只好認命的去餵那些豬公、豬母。

  「我沒有委屈。」蘭軒再次強調。

  真是倔強!她被他丟到這兒,就像嬪妃被打入冷宮,意謂不得寵,而美人遭妒一向是很正常的,那些侍妾怎可能不趁機落井下石。

  他直勾勾的凝睇著她無畏的秋瞳。「你真的不說?那我就走嘍。」

  他好像知道些什麼,難道。。。。。。是他指使那些女人來羞辱她的!愈想愈覺得有可能,蘭軒火氣也跟著旺起來。「是你要她們來的?!」

  「怎麼說?」

  他真的知道!她眼內瞬間冒火。「你這個卑鄙小人,為了要我當你的女人,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一下子要我當奴才,下子又讓我來做這個更低下的工作,這樣還不夠,又指使你的侍妾來羞辱我,你到底有完沒完?!」她連珠炮似的吼了一大串。

  「你這話不對,你早就跟我拜過堂,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就算對你霸王硬上弓又如何?要你當我的女人根本不必花這麼多心思。」

  他一直以為她很聰明,怎麼沒想到這點?蘭軒語塞。格雷說得對,他若真的想對自己做什麼,其實是易如反牚,大可以不必顧慮她是否願意。

  可他除了偶爾對她做一些親匿的舉動之外,並無任何強迫她的地方,就連做奴婢也是自己賭氣之下做的選擇,其實若兩者都不選,格雷也不能拿她怎麼辦,說起來他也不算真的壞,只不過是大男人拉不下臉罷了。

  「我給你選擇權,是因為我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不過。。。。。。」他以誘哄的溫柔語調道:「我希望你能當個聰明人,正室的地位絕對高於小妾,要把被欺壓的帳給討回來,一點也不難,不是?」他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明知他在引自己上當,但她竟然有點兒動心。。。。。。不行,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你是她們的主子,你管好她們,我這兒自然就沒有帳要討!」

  格雷搖頭。「我都說了我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她們看你不順眼,我也無法強迫她們對你和顏悅色,畢竟你只是個奴才。」

  話又被他兜回來,她就知道自己說不過他的。「那好,奴才要做事了,你可以走了!」

  「嗯,豬要顧好,尤其是叫蘭軒的那一隻。」

  格雷丟下這句話,做勢往晴雪樓去了,但事實上他只走到一半就施展輕功折回,居高臨下的等著待會兒可能上演的女人為難女人的戲碼。

  不一會兒後,穿金戴銀的十二付妾,就像十多隻花蝴蝶般來到豬棚外。

  「把東西抬過來。」

  居中的一名侍妾趾高氣揚的下了指示,兩名丫鬟就把今早侍妾們所用剩的早餐提過來,那是一大桶混合的剩湯剩菜,看來挺噁心的餿水。

  「蘭軒,你做這份工作實在是太辛苦了。」

  「畢竟你當過我們的丫鬟,伺候過我們。」

  「我們怕你餓著了,特別把這個賞給你。」

  「還不快過來吃!」幾個侍妾像套好了似的,一人一句接力說著。

  這個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了!站在高處的格雷藍眸半瞇,相當不悅。

  「我胃口不好,謝賞。」蘭軒連看也沒看那個大木桶一眼,倒是春梅面露害怕。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以為你還有靠山嗎?」其中一名侍妾可火大了。

  「哼!虎落平陽被犬欺。」蘭軒冷冷的丟了一句。

  「你說什麼?你把我們比喻成狗?!」

  待妾們大為不滿,其中一人投給兩名丫鬟一個眼神,丫鬟的表情看來很不安,但還是硬著頭皮搬起那個大木桶就往蘭軒潑了過去。

  她可以逃的,她的武功也許比不上格雷,但輕功還算是差強人意,但她的傲氣不允許她逃,她就是要跟她們硬碰硬!

  蘭軒倔強的閉上眼睛,耳邊聽到春梅驚慌的大叫聲,但是——很意外的,她身上怎麼沒有潑到半點餿水?

  她柳眉一皺,睜開眼睛,這才看到不知何時,格雷竟已擋在她身前,那些令人作惡的殘餘潑了他一身。不是他要她們來整她的嗎?

  十二侍妾此時成了啞巴,她們個個臉色慘白,兩名動手的丫鬟更是嚇得跪地。

  「滾!」

  格雷一聲怒吼,眾人哪敢再逗留,全驚慌失措的跑了。

  「為。。。。。。為什麼?」她不懂。

  他受不了的瞟了她一眼,笨女人!

  還有這一身餿水,真是臭死了!格雷臭著一張臉離開,而蘭軒就看著黏在他衣服上的菜渣、殘肉一路掉。

  「到底是為什麼?」她還在喃喃低語。

  「因為雷爺喜歡你啊,小姐。」春梅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很容易懂的嘛!

  蘭軒的粉臉兒驀地一紅。「怎麼可能?他、他、他叫我來餵豬耶!」

  「誰教小姐有顆豬腦袋——呃!」春梅連忙搗嘴。天啊。她忘了自己是在跟誰說話了!但瞧格格好像沒聽到,她是在發呆嗎?

  他喜歡她?可能嗎?可能嗎?!蘭軒雙手撫著發燙的雙頰。

  此時成伯遠遠的走了過來,看到一地的餿水殘渣,一臉不解,但還是向蘭軒表明來意,「老夫人要見你。」

  「我?!」

  「是的,請跟我來。」

  「呃,是。」奇怪,老夫人為什麼要見她?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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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8: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眼看著金色太陽都快爬到天中央了,歐陽文握著關刀的手在顫抖,努力維持的馬步也是抖個不停。

  那個該死的洋兔崽子,都什麼時候了還不來?!

  「老爺子,我想格雷今天可能有事不會來,你就別等他了。」他身後傳來李秀鳳的聲音。

  「誰、誰、誰在等他!」歐陽文漲紅著臉兒,極力否認。

  她低頭偷笑,丈夫雖然嘴硬不肯接納這唯一的外孫,但只有她最清楚,每天一大是,他早早起床,梳洗更衣,用了早餐,就只等著格雷的到來。

  雖然格雷今天沒來陪她用早餐,她也有些失望,但從這段日子的相處中,她看得出來孫子承襲了女兒的貼心與善良,他是個好孩子,沒過來這兒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你!成伯,你帶她來幹嘛?」

  歐陽文沒好氣的瞪著蘭軒這個漂亮的小女娃。對她,他可是印象深刻,因為他的洋孫子就是牽著她的手踏進晴雪樓的。

  「老夫人要見我。」蘭軒對他的印象也不好,尤其一想到老夫人向他跪求擁抱孫子的淚臉,她的口氣就更冷了。

  歐陽文立即轉頭,吹鬍子瞪眼的看著起身走過來的老太婆。「你找她來的?」

  她尷尬點頭。「是的,老爺子。」

  「你真奇怪,我不認孫子,你卻讓他天天來,現在又多叫一個女娃兒來湊熱鬧,你是嫌這兒太安靜了嗎?」歐陽文愈說愈大聲,等待孫子的不耐已轉化成怒火,而李秀鳳首當其衝成了出氣筒。

  她瑟縮了一下。「我——」

  「你才奇怪呢!」蘭軒忍不住站在她身邊替她出聲,「好不容易有一個孫子可以享受天倫之樂,雖然那傢伙不太可愛,但你自己不認就罷了,為什麼連老夫人也不能認?你太自私了!」她生長於皇室,訓人的架子帶了股天生貴氣,還挺懾人的。

  歐陽文一愣,隨即凶了回去,「你算哪根蔥?!」

  「我可是——」她硬把「格格」兩字嚥回肚子,「算了,不跟你說了。老夫人,找我有事嗎?」

  「你——」這女娃兒怎麼跟格雷一個樣,說不理就不理他了!

  李秀鳳不敢看丈夫一眼,任由蘭軒挽著自己,走回椅子坐下。

  「呃。。。。。。我聽成總管說你是跟格雷一起來山莊的,我也看到那天他緊握你的手。」她不安的又看了一眼死瞪著自己的丈夫,連忙低頭,「呃。。。。。。這些天他跟我用餐時,每每談到你,他總是笑得很開心,我以為他對你情有獨鍾,怎知成總管剛剛竟告訴我,你。。。。。。」

  「對,他要我去餵豬。」蘭軒聽出她的意思,替她把話接下去。

  李秀鳳愈看她就愈喜愛,除了她是孫子另眼相看的姑娘,另一方面是因為她是個勇敢的姑娘,敢直接嗆她丈夫。

  「那孩子怎麼捨得,讓你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去做那種事?我一定要好好唸唸他!」

  「呃,不用念他,他。。。。。。他剛剛、剛剛。。。。。。」蘭軒欲言又止,讓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歐陽文都心急起來,氣呼呼的走到她面前。「他剛剛怎麼了?你快說!」

  李秀鳳更急,「快說啊,難道他剛剛走了嗎?!」

  「什麼?他走了!」歐陽文臉色都變了。

  「沒有沒有沒有。。。。。。」蘭軒連忙將剛剛發生的事簡略道出。

  怎知歐陽文聽了居然勃然大怒。「那幾個女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用餿水潑我的孫子?」

  「你的孫子?」蘭軒詫異的重複這幾個字。

  他老臉漲紅,還不小心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咳!我、我哪有這麼說?你小小年紀,耳力怎麼那麼差,聽都聽不好。」

  「你又是什麼年紀了?自己說了什麼還要硬掰?不老實!」

  「你你你。。。。。。你這臭女娃兒!」

  「你你你。。。。。。你這口是心非的老頑固。」她故意學他的語氣回答。

  就在一老一小唇槍舌劍時,一個挺撥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成伯瞧見了,正要出聲,但格雷搖搖頭,逕自走進來,雙手環胸的看著吵得正凶的一老一少,兩人吵得眼中只有彼此。

  「你也不想想自己都七老八十了,還能活幾年?格雷快則一年,慢則三年就要走了,這一走,你也許就沒有再見到他的機會,你不趁此培養祖孫感情,難道要等到進棺材後——」

  「你這臭娃兒,竟敢咒我死!看我不教訓你——」

  歐陽文舞起了關刀,而蘭軒正要施展她的花拳繡腿,格雷已替她握住了關刀的長柄,挑起濃眉看著外公道:「你以大欺小?」

  「我。。。。。。」歐陽文一時答不上話。蘭軒則詫異的看著他,他已經梳洗過了,身上也換了衣裳,看來相當的俊美迷人。

  因為雷爺喜歡你啊,小姐。

  春梅的話突地閃過腦海,令她猛然一窒,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你怎麼了,怎麼臉紅紅的?」格雷鬆開關刀,想也沒想的就伸手去摸她的臉頰。

  她又急又羞的打掉他的手。「誰准你亂摸的!」

  「喂,他肯摸你這餵豬的女人是你的榮幸吧!」歐陽文早就吃味了。他還不是氣得老臉通紅,可孫子只關心她,她還這麼囂張。

  「是他讓我變成餵豬的女人的,你不要冥頑不靈又是非不分!」她也直覺的就反唇相稽。

  「你!」

  「你明天開始不必去餵豬了,改到這裡伺候兩位老人家。」格雷平靜的聲音切入兩人之間。

  「為什麼?」小的、老的異口同聲,然後又不高興的互瞪一眼。

  「我有我的用意。」他絕不允許那些侍妾再欺凌她,讓她來伺候兩個老的是個不錯的決定,至少就他目前看到的,外公也可以順便練練肺活量。歐陽文看看格雷,再看看蘭軒,他突然明白了。「喂,洋小子,你不要跟我說你喜歡她啊!」

  「我是很喜歡她。」

  蘭軒粉臉驀地一紅。雖隱約知道他喜歡自己,可當面聽見他說喜歡她,感覺好奇怪,一顆心更是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

  「好好好,這麼美麗的姑娘原來就不該去豬棚的。」李秀鳳笑得闔不攏嘴。

  格雷那雙藍眸灼灼的盯著蘭軒,看得她臉紅心跳,口乾舌燥。

  「呃。。。。。。我。。。。。。我要去找春梅了。」她轉身要走,格雷卻不讓她走,一個箭步就擋在前面。「你也會害羞?」

  「誰、誰害羞啦?我只是覺得被你喜歡上很倒霉!」

  她絕不承認他的表白給她心裡帶來多大的漣漪。

  他挑眉。「是這樣嗎?」

  「嘿,你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別忘了他還有十二個妾,你才排十三而已,別拿喬!」歐陽文雖不承認這個孫子,但卻聽不得別人說他有半點不好。

  是啊,她在發什麼花癡,怎麼忘了那十二金釵?蘭軒臉上的羞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對格雷的怒火。

  「謝謝你提醒了我,所以我並未說錯,他有十二妾還不夠,還要來招惹我,我這不是倒霉嗎?」

  「你——」

  「外公,請讓我來說。」格雷擋住激動的要替他辯護的外公,而同一時間,歐陽文整個人突然呆住了,變成木頭人。

  「我娶十二妾也是你點頭答應的,但我最喜歡的還是你。」

  「這些話去說給你的十二妾聽吧,我沒興趣!」

  蘭軒氣沖沖往門口走,格雷立刻跟了上去,她霍然轉身警告,「還有,你不要太得寸進尺,真把我當奴才使喚,一下要我到這裡,一下子又要去那裡!」

  「我讓你離開豬棚,這算得寸進尺?」簡直不識好人心。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剛剛那場餿水戲也是你跟她們套好的吧,以為我會感動嗎?錯,我不會上當的!」以她這段時間以來對格雷的瞭解,知道他並不是這麼陰險的人,她只是不想連鬥嘴都輸得一塌糊塗。「真是好心沒好報,真心換絕情啊!」難得他久久才來一次英雄救美,沒想到人家還不領情。「看來你真的比較喜歡去餵豬?」

  「對,還特別喜歡餵那只格雷公豬吃餿水,等它吃胖了,我就叫廚房殺了它,吃它的肉!」

  「很好,到時別忘了找我分享。」

  可惡,又輸了!她瞪著這張俊臉上的滿滿笑意,咬咬牙,氣呼呼的離開。

  格雷愉悅的回過身,這才發現歐陽文呆立不動,李秀鳳緊張的在旁邊叫著他。

  「怎麼了?」

  「不知道,他不動也不理人。」她真的慌了。

  「你怎麼了?」格雷不解的看著外公。

  「你。。。。。。你剛剛叫我什麼?」歐陽文總算開了口。

  「我?」格雷眉頭一擰,「沒有啊!」

  「有,你仔細想一想,就在蘭軒說了你有了十二妾還不夠,還要來招惹她後,你對我說了什麼?」他好期待好期待的看著他。

  格雷卻一副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樣子,歐陽文仍不放棄,他拚命提詞,甚至把剛剛所有對話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只跳過那兩個最重要的字,偏偏這個洋孫子就像得了健忘症似的,搞得他火氣高漲。

  「算了!還是直接打一場好了,看能不能把你給敲醒!」

  他火大的拿起關刀,跨起馬步。

  格雷一見他擺出這架式,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我以為今天免打架了,還是。。。。。。你已經等了我一個早上了,外公?」

  「我當然沒有,你以為我吃飽撐——」歐陽文突地住口,瞪大眼睛,激動的看著他,「你剛叫我什麼?」

  「外公啊!」他呵呵直笑,嘴巴咧得開開的。

  但格雷卻沒什麼表情,直接走到李秀鳳身邊,溫柔的道:「抱歉,我早上有事沒能過來,今天只能陪外婆吃午餐了。」

  只陪外婆?那他呢?!歐陽文吃醋了。「你。。。。。。誰允許你叫我外公的!」

  「我說外公,你還真矛盾,我剛剛是故意裝作想不出自己說了什麼,而你千方百計要我叫的不就是『外公』兩個字?怎麼現在又不許我叫了?」

  「你你你你。。。。。。我我我。。。。。。」他一張老臉通紅,吞吞吐吐的,面子全失卻又死不承認,「我要你說,你才能說,但我不允許了,你就不准再說,就是這樣!」

  「是的,外公。」格雷一臉的認同。

  「你,你還叫!」

  「還要我叫?那好吧!外公、外公、外公。。。。。。」

  歐陽文氣得跳腳,但李秀鳳卻是笑得闔不攏嘴。

  看來她的洋孫子已經找到跟老頭子的相處之道了。

  一輪月兒高高掛,在蘭雪山莊後方一處隱蔽的天然溫泉裡,十二名侍妾或坐或站的在池裡或旁邊的石頭上,一群人談的是今天格雷凶她們的事,她們既不平也感到委屈。

  一開始是雷爺要她們將她當奴才使喚的,後來也是他把她叫去餵豬的,誰曉得他這會兒說翻臉就翻臉?

  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雷爺的心才真教她們摸不透!

  更讓她們不安的是,成伯在傍晚時通知她們,今晚雷爺不要任何人侍寢,他該不會是不要她們了吧?!

  一群美人一顆心都亂糟糟的,對蘭軒的氣就更高漲了。

  「我看雷爺肯定是愛上她了。」

  「那可怎麼辦?她是奴才,如果讓她踩到我頭上,我可不甘心。」

  「我也是,我看我們把她找來,大家把話說清楚,讓她明白什麼叫先來後到,就算雷爺對她恩寵有加,她也要搞清楚自己是排十三!」

  大家達成共識,便要守在外頭的奴婢去將蘭軒給叫來。在聽到她們叫她來,只是要她認清自己的排行位置,要懂得尊重她們十二位姊妹時,蘭軒受不了的嗤道:「你們把他當寶是你們的事,別把我算在內!」

  她睥睨的神情讓大家極為不悅,又見她轉身就要走,眾女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有人直接上前扣住她的手臂,有人推了她一把,害她一個沒站穩,摔進溫泉裡。

  「咳咳!你們幹什麼。。。。。。咕嚕咕嚕。。。。。。」她吃了好幾口水,剛想探出頭來,卻有幾個人又將她往水面下按,她又嗆又咳,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努力的掙脫,探出水面急吸了一口氣,卻又有人趁機捏她的手臂、打她,甚至扯她的長髮。

  好難受!好難受「不過是個丫頭,拽什麼拽?!」

  眾女把她當成出氣對象,又是打,又是壓,蘭軒好幾次試著要反擊、掙脫,但一雙手哪抵得過十二雙?再加上被按壓在水面下,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溫泉外的兩台丫鬟驚恐的看著這一幕,再害怕的互看一眼,她們好擔心蘭軒會出事,其中一個趕忙去通知成伯,另一個守在這兒。

  不一會兒後,得知消息的成伯就急著去向格雷通報。

  格雷一聽,臉色大變,連忙施展輕功,直接掠往後山的天然溫泉。

  「你們在做什麼?!」

  怒不可遏的咆哮聲響起,十多名侍妾嚇了一跳,立刻散開來。

  格雷這才看到蘭軒虛弱的從水面下抬起頭來,面無血色。

  他急忙跳進溫泉,將她整個人撈起抱入懷中。

  蘭軒的意識已經模糊,她甚至看不清是誰把她拉起來,但這個懷抱很熟悉,感覺也很溫暖,她不由得更依偎向他,尋求安全感。

  侍妾們個個頭皮發麻,臉色慘白,因為格雷那張英俊的臉蛋此時佈滿陰鷙神情。他沒說什麼,抱著昏厥過去的蘭軒往外走,遇到成伯正好拿著大毛巾趕來,他冷著一張臉拿過大毛巾為蘭軒蓋住身子後,看著成伯冷颼颼的道:「給她們每人一筆銀子,叫她們全部離開,今晚,現在!」膽敢傷害他的蘭軒,他連見都不想再見到她們!

  聞言,每個侍妾都臉色一變,一些衣衫不整的連整理都來不及,就急著出來哀求,「對不對,對不起——」

  但格雷聽若未聞,抱著蘭軒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成伯則及時喚來僕從,擋住那些還想追隨過去的淚人兒。他知道再求情也沒用,這可是他第一次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看見這麼明顯的恨意,好嚇人,可見蘭軒姑娘在他心裡的份量有多重了。

  好痛。。。。。。她身上有好幾個地方都好痛啊!

  蘭軒覺得渾身不舒服,頭昏昏沉沉、似醒非醒的,全身無力,好像還有人在翻動她,可她只想靜靜的躺著。

  房間內,春梅的臉紅紅,看著格雷輕輕的褪去蘭軒身上的衣物,這會兒正要解開她的肚兜。

  「呃,爺,還是我來吧?」

  「不用,你出去。」

  「。。。。。。是。」

  是春梅跟格雷的聲音,他為什麼要春梅出去?蘭軒昏沉的想。

  格雷俊臉緊繃,濃眉蹙攏,藍眸中有著濃濃的不捨。那些該死的女人,下手這麼重,她身上好多地方都有瘀傷。

  他動作輕柔的為她擦藥,蘭軒感到上藥的地方一陣冰涼,疼痛感頓時減緩。

  她緩緩的睜開眼,正巧看到他拿著藥在自己赤裸的胸脯上側輕輕塗抹,立時粉臉一紅,急著用雙手遮住雙峰,但這個大動作顯然扯動了一些傷,她痛得柳眉糾結,眼眶泛紅,卻沒哼出一聲來。

  「很痛吧?」

  她粉臉酡紅,轉開臉,不敢對上他的眼睛。「不會痛,請你把藥放著,我自己來就好。」

  格雷輕輕的摸著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轉過來,正視著他。「你身上的衣服是我脫的,能看的,不能看的,我全看到了。」

  天啊!她羞赧得閉上了眼睛。

  而他則繼續小心翼翼的為她擦藥。

  她真的難以相信,這樣一個呼風喚雨、狂妄自大的男人,竟然親自為她擦藥,而且雖然他碰的某些地方實在很難為情,但他的動作一直都很輕柔,不顯輕浮。格雷在為她敷好藥後,這才將藥放到一旁,抬頭看她,發現她仍緊閉著眼睛,身子因緊張而泛紅,甚至有些顫抖,也讓她看來更顯得楚楚動人。除去那一點一點的瘀傷,她身體曲線很美,穠纖合度,沒受傷的肌膚更是白皙粉嫩。

  他伸出手,心疼的輕撫著她胸口上方的一塊瘀傷,沙啞著嗓音道:「你放心,她們沒有機會再傷害你了。」

  蘭軒還是不敢看他,但能感覺到他在撫摸時的不捨。「你對她們怎麼了?」

  他拉過一旁的薄被子遮住她赤裸的身體。「我讓她們領了銀兩走人!」

  她一愣,這才睜開眼,雙手不忘拉著被子。「可她們肚子裡可能有——」

  「只有你的肚子才有機會。」

  她粉臉又羞紅。「我又沒有跟你那個。」

  「不會太久的。」

  「你慢慢等吧!」她低低的說。

  「我會,但我相信那一天已經不遠。」

  「箭在弦上,男人不可能忍得住的。」她其實還是很在乎剛剛那個關於十二侍妾的話題。

  「我當然沒有忍,但是我們有節育的方法,要不,我們在船上的時間那麼長,一下港口就找樂子,私生子不就到處都有了?」

  也是。「可是。。。。。。」

  「嗯?」

  他此時的眼神好溫柔,看得她臉紅心跳。「你不會捨不得嗎?」

  「捨不得什麼?」

  「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那麼多女人伺候的?」

  「我有你就好了。」

  她的心臟猛地一震,詫異的瞪著這雙凝睇著自己深情眼眸。

  「我只要你。」格雷再強調一次,俊臉上卻出現頗為無奈的笑意,「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我要你,而且非要不可,那種感覺好強烈,一直到現在都不曾退去半分。」

  乍然聽見他直接而明確的吐露對自己的一見鍾情,她感動得眼中泛淚,一顆顆淚水撲籟籟的滾落眼眶。

  他溫柔的為她拭淚,臉上卻有著明顯的愧疚。「我知道我壞,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我不習慣跟在乎的女人說甜言蜜語,我只知道我要你,也希望你時時刻刻把我記在心上,所以用了這麼笨的方法來刺激你。現在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你願意原諒我,原諒一個初次被愛情沖昏頭的傻男人嗎?」「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把心給了我?!」她哽咽的問。

  「是,它已經屬於你,你打算拿它怎麼辦?」

  她笑中帶淚。「那我也把心給你——唔!」

  他火熱的唇突然吻上她,還忘了她身上有傷,激動的將她緊抱在懷裡,直到聽見她忍不住的痛呼一聲,才連忙放開她。

  「我忘了,對不起,弄痛你了。」

  她連忙搖頭,酡紅著臉兒低聲道:「不礙事,不痛的,我要你。。。。。。愛我!」

  這一刻太讓她感動了,原來他們是相知相愛的,只是因為同樣倔強,所以一直繞著圈子,就是跨不出這一步。

  格雷深情款款的凝睇著這張綻放愛的光彩的美麗容顏,溫柔的貼上她的唇,要給她最難忘的纏綿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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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原來如此,既是你的決定,我們只能尊重。」

  晴雪樓裡,歐陽文看著站在他身前的格雷跟蘭軒,他的話說得很淡漠,但眼神中卻有著掩藏不住的開心。

  他請成伯到各地找來姿色、才情勻不差的十二名閨秀,當格雷的侍妾,其實是賭氣的成分居多,因為雙方在書信來往時,格雷就很清楚的表明他此次前來山莊的「任務」。

  既然只是為了任務而來,他就讓他早一點完成,早點滾出他的視線。

  不過,經過這近兩個月的相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再加上這孩子實在討他喜歡,若是格雷的心留在蘭軒身上,而她不想離開大清,這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多了一個讓他留在大清的理由?

  歐陽文在心中竊笑。看來他得賄賂、賄賂這女娃兒了。「蘭軒,既然格雷認定了你,你就是我們歐陽家唯一的孫媳婦,你有什麼需要就跟我們說。」

  「是的,外公。」她嬌羞的點點頭。

  「還有,先前你是個奴才,你的家世就沒什麼好問的,但現在——」

  「外公,你現在才要做身家調查已經太慢了。」格雷直接打斷他的話。「不是調查,我只是想知道她家裡有什麼人?有沒有需要幫忙的?」他已經開始準備賄賂了。

  「不用了,外公,我的家人都過得很好,不用幫忙的。」蘭軒連忙婉拒。她跟格雷已經達成共識,先隱瞞她的家世,免得老人家嚇壞了,一個格格竟然在山莊裡被當奴才用,還餵豬呢!

  李秀鳳笑看著這對極相配的小兩口。「不管如何,也該找個時間去拜訪蘭軒的家人,好好認識認識,畢竟可是成了一家人啊。」

  「以後吧,他們很忙的。」格雷點點頭,與蘭軒相視一笑。

  此時,成伯突地走進大廳,拱手道:「老爺,杜老爺跟杜少爺來訪。」

  「快請!快請!」歐陽文連忙從座位上起身。

  不一會兒,滿臉橫肉的杜老爺帶著杜世辰走了進來,身後的四名侍從還帶來不少珍貴補品。

  不同於上一次對格雷橫眉豎眼的態度,這回歐陽文是笑瞇瞇的,甚至是很得意的向杜老爺介紹格雷與蘭軒,並向小兩口介紹杜老爺是他們夫婦倆多年的世交,也是很關心他們的友人。

  杜老爺面露微笑的打量俊美挺拔的格雷,心中卻暗驚。他本以為海上霸主只是一些手下敗將渲染誇大的名號,今日親眼所見,才知此人的確不是泛泛之輩,那股天生的尊貴霸氣的確懾人!

  說來說去,就是自己的兒子動作太慢,得不到歐陽家兩老的信賴,才會拖到跑出他這個程咬金。

  杜世辰的目光則鎖定在蘭軒身上,這一次,她盛妝麗服,桃腮帶俏,比上一回看來更美,更秀色可餐。

  格雷對他色迷迷的目光很不悅,他直接向外公告退,「你們慢慢聊,我想帶蘭軒出去走走。」

  「去吧。」他大方的挽著蘭軒離開晴雪樓,蘭軒卻有些不好意思。

  「來者是客,我們就這樣走掉,好嗎?」

  「我不喜歡他看你的表情。」

  「誰?」

  「你不知道?」他停下腳步看著她。

  「我只看著你啊。」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真是的,她幹嘛這麼誠實!

  「原來……」他忍不住出言調侃,「你眼中只有我。」

  「才不是呢。」

  她羞紅了臉,那模樣甚為迷人,令他情不自禁的俯身輕啄了她的紅唇一下。「回房去,我幫你的傷再抹些藥。」

  她手足無措,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因為雖然已經有肌膚之親,可她還是很不習慣讓他看自己的身體。

  知道她的心思,格雷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傻瓜,我又不是別人,我是你的丈夫啊。」

  「嗯。」她回以一笑。

  兩人手牽手順著石階走下去,這一幕,讓眼神一直追隨著兩人的杜世辰相當不悅。

  但他一直望著窗外的舉止也令他老爹相當不悅,以手肘輕拐他一下,他連忙收回目光,尷尬的看著老爹。

  杜老爺這時才笑笑的對歐陽文道:「其實今日我們父子同來,是有事想請老爺子幫忙的。」

  「別這麼說,只要是能幫的,我一定幫。」

  「唉……說來丟臉,我這犬子——」杜老爺刻意怒視兒子一眼,「他太相信朋友,拿了一大把銀子去跟人合資開錢莊,你知道,他對錢莊的管理一向就有興趣,沒跟我商量就……唉!」他重重歎息一聲之後,說出兒子被人誑了,還留了爛攤子要他收拾,偏偏他這陣子也有大筆支出,所以希望歐陽文看在世交的份上,伸出援手。「需要多少?但說無妨。」

  「五千兩銀子。」

  歐陽文聽了,連眉都沒皺一下。「金額是不少,不過錢財乃身外之物,救急不救窮,我待會兒就請成總管去準備。」

  「等等,這麼大筆的借款,難道不必問格雷少爺?他日後不是要繼承山莊嗎?」其實這才是杜老爺走這一趟的最大目的,至於有借沒還的五千兩當然是額外的福利。

  聞言,歐陽夫婦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

  他們對格雷當然有這樣的期望,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杜氏父子見兩人神情明顯低落,兩人都大大的鬆了口氣。看來洋鬼子留在山莊繼承家業的機會不大,那他們還可以好好盤算,如何鳩佔鵲巢,入住蘭雪山莊。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格雷跟蘭軒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生活中洋溢著甜蜜與歡樂,就連山莊裡的上上下下也都感染了這份愉悅,每個人的臉上都見笑意。歐陽夫婦若不去想繼承的問題,日子過得也是很快樂,尤其在小兩口貼心的陪伴下,也逐漸踏出晴雪樓。

  兩位老人家的心事,格雷似乎也有所感,自己主動提起。

  他坦言,除了爵位繼承人外,他也是家族船隊中最重要的領航者,留在山莊的時間絕不可能無限期延長,但他願意再次承諾,一年內,除非蘭軒懷有身孕,否則他不會先行離開去處理其它要務。

  這些話雖然暫時安撫了兩老,卻讓蘭軒感到不安起來。雖然她很早就知道,他來這裡是為了替歐陽家留後,但她當時跟他並無情感,而今兩人相知相愛難道還不足以令他做任何改變?!

  此時,兩人相依偎在房間裡,蘭軒實在忍不住的問了——「你的意思是,你會一個人離開,留下我跟孩子?」

  「不要擔心,就算我離開了,可是因為你跟孩子在這裡,所以我一定會回來。」

  「我們不能夫唱婦隨?」

  他輕啄她的額頭一下。「我知道你的航海夢,但短期內我希望你委屈點,你知道這是我對我母親的承諾,所以,當我必須離開時,你就代替我陪伴他們,等我回來,好嗎?」

  「好。」她能說不好嗎?

  一個月後,蘭軒的生命中有了另一個驚喜,但她卻因害怕而選擇對格雷隱瞞,也要春梅答應不說,然而,她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在一個大雨過後的午後,蘭雪山莊來了一名意外的訪客——洛克。

  從他愁雲慘霧的神情,格雷跟蘭軒心中有底,絕對不是好事。

  原來,在格雷的船隊到英國港口卸貨後,暫存在港口倉庫的高級茶藥、生絲,甚至是價值連城的銀礦石,竟被人連夜搬走,而負責固守倉庫的弟兄們則被殺害了。

  這件事顯然是有預謀的,而且是經過縝密的計劃,不僅貨物被搬上船,連夜出港,放行的海關人員更是喝得酩酊大醉,完全不知道船上載運了什麼物資。

  洛克雖然很快的率領船隊出海追逐,但對方在察覺事跡敗露後,竟不敢在任何一個地方停船下貨,反而一路航行。

  這件事情被傳了開來,該船隊因而成了其它商隊眼中的肥羊,再加上格雷這個海上霸主不在船隊的事也因此爆開,那些有意搶奪商品的商隊相互競逐,積極搶奪,於是有人早洛克一步,攔截了該船隊,掠奪船上貨物後,又被另一組商船搶去……爭奪的情況簡直是沒完沒了!

  出了這種紕漏,手下的弟兄們個個士氣低落,因此洛克請求格雷隨他回到船上去,他們的船隊此刻就停在大清的外海……格雷跟洛克一直是以洋文交談的,格雷沒讓懂洋文的蘭軒迴避,就是不想再浪費時間轉述,再看到她一臉凝重,他相信她已明白了整個狀況。

  他先看向洛克。「你一路奔波到這裡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我去交代一些事情,準備行囊之後就跟你走。」

  要候在一旁的成伯帶洛克到客房小睡後,他便輕握蘭軒的手,走出大廳。她沒說什麼,只是柔順的跟著他走。

  「我想你一定很清楚洛克跟我報告了什麼。」她一愣,詫異的抬頭看他。「你怎麼?」

  「我一直都知道你懂洋文,但是現在這一點並不重要。」他的眸中有著深濃的愛意與不捨,「既然你都清楚了,就明白我是非去不可。」

  「可是——」

  「我的時間不多,一整個船隊都在等我,所以,你先陪我到晴雪樓去跟外公和外婆說一聲,好嗎?」

  她還有好多話要說,但生長於皇家的她明白,一個人擁有的權力有多大,就有多身不由己,於是她也只能先點點頭。

  兩人一到晴雪樓,格雷就將他必須離開的原因簡略說明。

  歐陽文臉色一變,李秀鳳則是不忍離別而哽咽落淚。

  「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歐陽文臉色鐵青,氣得口不擇言。

  「外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格雷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你母親離開時,也說過她一定會回來看我們,但最後給我們的消息是什麼?!她生了重病,無法回來了!」他愈說愈激動,主觀的認為格雷不會再回來了,貨物遭竊的事根本只是個借口。

  「沒錯,幾個月後,你父親就寫信告訴我們……她死了!」想起傷心往事,李秀鳳淚水直流,「她違背了她的承諾,而你,你不也說了——」

  「我不會離開,除非我的女人懷孕。」

  聞言,一直靜默的蘭軒臉色倏地緊繃,她心虛的看向格雷,暗自慶幸自己保留了這個秘密。

  「你明明記得,那你現在還說要離開?!」歐陽文破口大罵。

  「蘭軒有了。」格雷一臉平靜的道。

  以為隱瞞得密不透風的秘密,突地被人揭開,蘭軒的腦袋轟的一響,整個人震驚得差點沒跌坐到地上。

  他知道了!她以為……所以她啥也不敢說,可他竟然知道了!

  格雷的話一出,歐陽夫婦立刻又驚又喜的看著她。「你真的有了?!」

  「你怎麼沒說?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李秀鳳驚喜得轉悲為喜。「我只是懷疑而已,所以……」她隨口搪塞,然後不解的看著格雷,「你怎麼會知道的?」

  他俯身親吻她的額頭一記。「你是我的妻子,我們一整天形影不離,我要是沒察覺出來未免也太差勁了。」

  蘭軒無言,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格雷溫柔一笑,再看向外公,外婆。「我把我摯愛的妻子,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留在這裡,你們還擔心我不回來嗎?」

  得知蘭軒懷孕的消息,兩老的確安心不少,因為格雷對她的深情,他們是看在眼底的,相信他不會狠心拋下她,於是雖然不捨,還是允了他的離去。

  得到長輩的首肯後,蘭軒跟格雷回到自己的房間,春梅正好將房間整理好,抬頭,就看到主子的臉色不對。

  「少夫人怎麼了?」

  她搖搖頭。「你先出去。」

  「是。」怎麼回事?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格格的表情這麼凝重了。

  房門關上了,蘭軒靜靜的看著格雷收拾行囊,但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將壓抑在心中的渴望說出,「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不行,太危險了。」

  「不會的,我會很小心。」

  「不行,你肚子裡有我的孩子,我不能冒險,你也不可以!」他語氣堅定。

  所以,重點是在她肚子裡的孩子?她只是他完成母親遺願的棋子而已,因為她有了身孕,他便可以離開,不管她了?!

  格雷從她痛苦的眼神中讀出她的悲傷與誤解,他放下手中的衣物,轉而將她緊緊的擁入懷裡。「你知道我愛你,不要胡思亂想。」

  她眼眶泛紅,雙手緊緊的回抱他。「那就帶我去,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蘭軒,請你理智一點!」

  「我不要,我就要跟著你,誰知道你這一去要多久,其實你自己心裡也沒個答案吧?!」

  她不放心,也好害怕,他去處理那件事有一定的風險,她怕他出事,更怕他在處理完那件事後,就不想回來了。

  身為一個海上霸主,無垠的海洋對他有絕對的吸引力,要是他不再回來,或是每隔一年半載才例行公事似的回來一趟……不要,他對女人的需求她是瞭解的,她不要也不敢去想像,有哪一個女人會替代自己擄攫了他的目光,被他擁在懷裡!

  她將這些憂心與不安——對格雷說明白,但他只是覺得她想太多了,一再跟她重申她對自己的重要性,但蘭軒就是聽不進去,她只想跟著他出海。

  面對她一再的執拗,他也是耐心漸失——「夠了,你不要那麼黏人好不好?就算懷孕的女人比較會胡思亂想,也該適可而止啊!」格雷努力的控制自己的音量,但語氣中已聽得見絲絲火花。

  大家閨秀一聽就很黏人,我連碰都不想碰。

  蘭軒的腦海裡突地閃過一段話。

  女人對雷爺而言只是寵物,玩膩了就丟!

  原來……他是玩膩她了,她明白了,明白了!

  「蘭軒?」格雷不解的看著她原本悲傷的眼神突地冒出了兩簇怒火。

  她突然推開他,離開他的懷抱。「我懂了,是我笨!是我傻,我怎麼會忘了那些話!」

  他困惑的上前要抱她。「你在說些什麼?」

  「不要碰我,你走,你去啊!」她用力的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擁抱。

  「該死的,你在發什麼神經?!」被她一再抗拒,格雷不禁有些不耐了。

  「對,我發神經了,竟然把那麼重要的話給忘了,所以才會忘了守護自己的心,傻呼呼的把它交給了你!」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

  格雷不知道她指的重要的話是什麼,但見她哭成淚人兒,他頓感不捨的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更不要認為把心交給我是件愚蠢的事。」

  「它就是。」她哽咽,氣憤的握拳捶他,要他放開她,但他就是不放手。

  「雷爺,洛克有事要跟你說,但我聽不懂他的洋文。」外面傳來春梅的聲音。

  接著就是洛克的聲音,「雷爺,我們可以走了嗎?很多弟兄在等著你呢。」

  格雷低頭看著眼眶泛紅的妻子,而他知道她的不安,他也有好多話想對她說,但看來在時間上是不允許了,不顧她的掙扎,他強勢的給了她一個幾乎窒息的熱吻後,這才放開她,深情凝睇。「我一定會回來的,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她不信!他扔下她了!

  在格雷走出房門的剎那,她只知道自己得將心門關上,不然接下來將有更多的傷痛與孤寂會湧上心坎。

  而她絕不要去期待一個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的承諾,那樣的日子太苦了!

  看得出蘭軒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話,格雷並不希望在被誤解的情況下離開,可他別無選擇。

  他神情凝重的叮嚀成伯,「好好照顧少夫人,每十天就寫一封信送到港口的『日□洋行』,找一位福老闆,他一定會把信送到我手中。」

  不久,格雷跟洛克就上路了,蘭軒躲在閣樓上,看著格雷策馬離去的背影,聽著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她的心碎成了片片,盈眶的淚水也潰堤而下。

  少主離開已有十天,這十天少夫人吃得少,臉上也不見笑容,大多的時間都是望著天空,小的跟春梅費勁唇舌要她為肚子裡的孩子保重,但少夫人只是搖搖頭,話也極少……少主離開已有二十天了,少夫人孕吐不舒服,吃得更少,人也消瘦了些,大夫要少夫人多少吃些東西,再加上老夫人勸慰,她不好違逆,終於肯吃些東西了。

  少主離開已一個月,少夫人的情況已轉好,老爺跟老夫人把她當成女兒般疼愛。今日,杜少爺來訪,得知少主已離開,少夫人有身孕,他說了許多令人生氣的話,看得出來少夫人心情又受到影響,連同老夫人及老爺亦是。

  少主已離開一個月又十天,近十日,杜少爺天天來訪,美其名是來關心老爺跟老夫人,卻對少夫人噓寒問暖,不過,請少主放心,少夫人對他的態度相當冷淡。

  少主離開已有五十天,杜少爺仍天天到訪,今日更是向老爺提出暫住山莊的請求,老爺答應了,少夫人沒說什麼,但小的看得出來,杜少爺對少夫人有非分之想,打算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另外,還有一件不尋常的事,杜少爺說近日有盜匪在山莊附近流竄,為了山莊的安全,他派了近三十名杜家堡家僕進駐,但就小的所知,並無此事。

  少主離開已近兩個月了,小的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在杜少爺呵護備至,卻仍無法突破少夫人的心防後,他轉而向老爺跟老夫人說少主不會回來了,而少夫人還年輕,日後孩子也需要一個父親等等,希望他們能作主將少夫人許給他。

  還說為了表示他最大的誠意,還有對兩老的孝心,他已經得到杜老爺的允許,將改姓為歐陽,一輩子留在山莊……老爺跟老夫人聽了會有多感動,少主一定能明白,但杜少爺卻一再強調,他之所以願意這麼做,最大的關鍵還是因為他的心留在少夫人身上了。

  這無異是丟了個難題給少夫人,言下之意就是少夫人對他的態度,將左右他的去留。

  少主還是快回來吧,小的擔心再這麼下去,就怕少夫人會抵擋不了他軟硬兼施的策略……「該死!」格雷氣憤的將最近一次收到的家書,捏成一團後用力的扔到海裡去。

  他瞪著前方,再忿然轉身走到船首,看著洛克。「還沒追到薩克的船隊嗎?」

  「就快了,但他們顯然已經知道雷爺親自率領船隊,要討回公道及要回貨物的事,他們的船有加速的現象。」

  「吩咐下去,叫大家努力的追上去,要回那些貨物後所得的銀兩就是大家的獎賞!」

  「什、什麼?!」洛克吃驚的瞪大了眼,「雷爺,那可是一大筆驚人數字啊!」

  「有一個更無價的女人在等著我。」

  若是可以,他早就飛奔回蘭雪山莊了,但他對整個船隊有責任,這事關係到日後在海上航行時,船隊的生命及貨物的安全,還有委託載運的物主對他們船隊的信任,他無法棄之不理!

  瞧洛克還杵著不動,他催促,「快去,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

  「還有,捎封信給日昇洋行的福老闆,要他派人替我查查杜家堡對蘭雪山莊是否有什麼企圖或計劃?」

  「是。」洛克一一照辦。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三天後,格雷的船隊追上了英國的薩克船隊,先派人潛到船底下,將船的推進器給破壞掉,令薩克船隊困在大海中進退不得,在船員投降後,上船搬回所有被偷走的貨品,再將該船的船員全趕上救生舟。

  不久,轟隆隆的炮彈聲震撼響起,薩克船隊的船隻就在格雷的眼中——被炸成兩半,在一片火光及濃煙中,緩緩的沉入海中……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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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4 01:39: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蘭雪山莊「這個消息確定?」

  杜世辰身在客房,一臉驚愕的看著父親派來的鄭總管。

  「確定。」

  「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格雷這個半途跑出來的程咬金實在太煩人了,這一次,他要讓他完完全全死心,再也不想踏上大清的土地一步!

  他拿起鄭總管帶來的中藥,走到門外,換了名丫鬟,「這是特別替少夫人準備的補湯,熬好後,端到少夫人房裡,我要親自服侍少夫人喝。」

  「是的,杜少爺。」丫鬟拿了中藥包便往廚房去了。杜世辰則在銅鏡前,先整理一下服裝儀容,這才一派風流倜儻的往蘭軒的房間去。

  春梅一看到他,勉強壓抑心中對他的厭惡感,欠了欠身。「杜少爺好。」

  她不喜歡他,沒來由的,就是不喜歡!

  杜世辰點點頭。「出去,把門帶上。」

  「是。」她很不願意,但老爺說了,要把杜少爺也當成主子,她只好照做了。

  「蘭軒。」

  蘭軒原本凝睇著窗外的層層楓紅,一聽到他的聲音,不得不轉過身來,「杜少爺。」

  他每見這張絕世容顏一次,便傾心一次,老爹這次要他將火力集中在她身上,他是完全無異議,除了歐陽家富可敵國的財富外,她是他更想要佔有的女人。

  本以為憑著自己俊秀的外表及魅力,沒幾天就能擺平她,卻沒想到她如此傲骨、難以接近,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明眸挑起了他更大的征服欲,他要她,非要不可!

  「今天心情好嗎?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謝謝杜少爺,但我有點兒累,只想休息。」

  又是一個婉轉的逐客令。他知道對她不能太焦急,但他的時間不多了,格雷已經在回山莊的路上,若依老爹得到的消息判斷,最多三天,他就會抵達山莊。

  蘭軒的眼神並不在杜世辰身上,事實上,即使他天天到這裡探視她,她也很少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因為她的心、魂都跟著另一個男人走了。

  她的視線常常落在不知名的遠方或天空,思索著,一個人的感情可以投注得多深?可以愛得多濃?

  日日夜夜被記憶折磨的心,總是清清楚楚的告訴她,那是無止盡的,卻也是悲哀的。

  而她肯喝補湯、吃東西,絕不是因為外公、外婆的勸說,也不是因為杜少爺的溫柔關切,而是她有了當母親的自覺,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也不該因為自己低落的心緒而影響了孩子的成長。

  「蘭軒,請你聽我說。」杜世辰坐在她的身邊,深情的凝視著她,大膽的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她神情一震,直覺的要抽開手,但他卻握得更緊,「不,我要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放不下格雷,因為你重情,所以你也無法恨他。」

  「我不想聽!」

  「但你還年輕,你想過嗎?孩子一出世,如果五官像他,這輩子你就更無法擺脫他了,所以……我問過大夫了,你懷孕的時間不過三個多月,只要喝下墮胎湯藥——」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臉色不變,使勁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來,「我不會那麼做的!」

  「我知道做這決定很困難,但我是為了你好,你想要孩子,我也可以給你啊。」

  她驚愕的瞪著他,為他這大膽又露骨的言詞。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這段時間,我看你畫了很多船,我猜你想出海是吧?那是你的夢想嗎?」他再一次大膽的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原因喝下那碗湯藥,切斷跟格雷的一切,我就帶你去搭船,帶你去圓夢,好不好?」

  這些是她一直希望能從格雷口中聽到的話,但——命運是不是太捉弄人了?如果她愛的是杜世辰,此時此刻,她應該會雀躍的投入他的懷抱吧!

  「謝謝你,但我認了,這是我的命,而那個夢已經很遙遠,我放棄了,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

  「這就是你的選擇?」杜世辰的眼神隱隱透露出她所不熟悉的怒火。

  蘭軒柳眉一擰,點了點頭。

  「那可就怪不了我了。」

  「什麼意思?」他陡變的語氣令她有些不安。

  「目前我的人機乎控制了整個山莊,只要我吩咐下去,那兩個老不死的就會被抓到地牢去受苦,當然,如果你待會兒乖乖的把湯藥喝了,那就沒事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張變的猙獰的臉孔。

  「你別怪我,這全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他不喜歡蘭軒現在看他的眼神,那太疏離了。「就算用卑鄙的方法,我也要把你跟格雷的一切斷得乾乾淨淨,我不要他的孩子橫在你我之間。」

  「你——你好可怕!」

  「你怎麼說我都好,但請你不要那麼傻,格雷他不值得,他丟棄了你對他的愛,你又何苦守著他的骨肉?」

  話語乍歇,他便把她緊緊的擁入懷裡。

  此時,春梅剛好端了湯藥逕自開門進來,撞見這畫面,她萬分不自在,卻看到蘭軒急急的推開杜世辰,而杜世辰更是惡狠狠的瞪她一眼。

  她尷尬的將湯藥放在桌上。「抱歉,少夫人,杜少爺,因為廚房剛好送這湯藥來,說是杜少爺吩咐的,我想應該要趁熱喝,所以……」

  她低著頭,退到一旁,偷偷的再看一眼格格,格格的表情還是很怪。

  杜世辰拉著蘭軒的手走到桌子旁,他端起那碗湯藥。「來,我餵你喝。」

  蘭軒咬著下唇,一會之後道:「如果我喝了這碗墮胎藥,你是不是就不會把老爺跟夫人捉到地牢去了?」她這一席話是故意說給春梅聽的。

  春梅聽了驚愕得瞪大了眼,而杜世辰銳利的眼神立即射向春梅。「她不會說的,她是我的人。」蘭軒先是將他手上的碗放回桌上,這才輕輕的將身子依偎在他的胸膛,眼眶泛紅的哽聲道:「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卑鄙的人,你這麼做只是為了成就我的下半輩子,希望給我幸福,才以此來威脅我。」她抬頭凝睇著他,「你的用心良苦,我這會兒全明白了。」

  他眼睛倏地一亮,緊緊的抱住了她。「你的意思是?」

  「我願意。你說的對,格雷他不值得,他丟棄了我的愛,我何必那麼愚蠢的守著他的骨肉,一輩子與他的身影糾纏不清,更何況,其實我對你……」

  蘭軒逼自己做出欲語還羞的嬌俏神情,她不可能為了圓夢而殺肚裡的孩子,但她又不能讓兩位老人家成為杜世辰的階下囚,所以,我只能虛與委蛇!

  「你對我怎麼樣?」杜世辰心急的問。

  「人非草木,我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這段日子誰對我最好,我是點滴在心頭,對你也是傾心的——」

  她粉臉兒一紅,卻主動以雙手環抱他的脖子,送上了她的唇,還不著痕跡的邊吻著他邊往床上走過去,在他背對著瞠目結舌的春梅後,蘭軒拚命的向春梅使眼色,一再的看向那碗墮胎藥。

  多年的主僕,春梅哪會不懂她的心思。反正自己又沒懷孕,喝了這一碗湯藥也不會怎麼樣吧!

  她連忙將碗拿起來,雖然又苦又燙舌,但她還是大口大口的喝下,吐了吐舌頭後,趕快把空碗放回桌上,退到一旁,再跟格格點點頭。

  此時,蘭軒跟杜世辰都快躺倒床上去了,但她突地推推他壓下來的身子,示意他坐起身來。

  她笑得燦爛的說:「誠如你所說的,我也不想讓格雷的孩子橫在你我之間,那湯藥應該涼了,我這就去把它給喝了。」

  她很快的走到桌子旁,背對著他,假裝將那碗湯藥喝下了,再輕拭一下嘴角。

  杜世辰走了過來,從她的背後環抱住她,一看見那空碗,他便笑了,雙手在她的腹部交握。

  「你放心,大夫說了,你只會有一些些不舒服,休養幾天就好了。」

  「嗯。」

  「你的滋味好甜,我想要你。」他的唇已經忍不住的輕啄她白皙的脖頸。

  蘭軒柳眉一皺。「可我才剛喝了藥。」

  「應該沒關係的。」他說得溫柔,但不悅的眸子卻瞪向杵在一旁的春梅,「還不出去?!」

  「是!」

  怎麼辦?她忐忑不安的看著臉色慘白的格格。真是的,雷爺怎麼不趕快回來,都要出大亂子了!

  春梅咬著下唇,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想不到竟然看到了一個她以為不會出現在這兒的人!

  她不敢相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

  天啊,不是幻覺,雷爺真的回來了!雖然他一臉風塵僕僕,整個下巴都還有剛冒出來的青髭,但真的是他!

  可是,他的臉色好難看,藍眼還泛著嚇人的冷光。

  「雷爺在外面待多久了?」她的聲音因驚嚇而低如蚊蚋。

  「夠久了,就從你家小姐那一句『我願意。你說得對,格雷他不值得,他丟棄了我的愛,我何必那麼愚蠢的守著他的骨肉,一輩子與他的身影糾纏不清……』還要說下去嗎?」

  他的聲音冷得刺人,但他的心更冷。

  他日以繼夜的加速航行趕來大清,再馬不停蹄的奔回山莊,原本要給蘭軒一個大大的驚喜,所以不要任何人來驚動她,可沒想到居然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他,一個殘酷的驚喜!

  他嚴峻的藍眸越過春梅,對上了聽到他的聲音而驚愕的從床上坐起身來的蘭軒,至於同在一張床上的杜世辰,倒是氣定神閒的起身,無畏的直視著他。

  他回來了!他竟然回來了!蘭軒又驚又喜,恨不得飛身投向他,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凍結了她的雙腳。

  「繼續,不要因為多了一名觀眾而壞了你們的『性致』!」

  她怔怔的瞪著那雙愈來愈冰冷的藍眸,還有臉上的鄙夷,她知道格雷誤會她了!她的心一沉,墜入了無底深淵……「繼續啊!」格雷冷颼颼的聲音再起,腳步跨進了房間。

  「你來晚了一步,你的孩子——」

  杜世辰得意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晃,下一秒,他的右臉頰已被格雷重重的擊了一拳,整個人跌坐到地上去。

  但格雷的攻擊尚未結束,他欺身上前,硬是把他揍到站不起身,口吐鮮血。

  「你……你……來、來人啊……」杜世辰撫著胸口,虛弱的叫人。

  「哼,你的人已經被我的收下全請出山莊外,就等著你這個敗光家產、又妄想侵佔蘭雪山莊的少主帶他們回去!」他冷笑的道。

  「你!」杜世辰原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我看你的腳大概虛軟得站不起來了,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像拎小雞似的,格雷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丟了出去,一個痛呼聲立即從門外傳了進來。

  而站在門外的春梅一見他的慘狀,嚇得趕緊跑進來,就怕自家主子會被波及。

  「出去!」格雷立即喝斥。

  「可是爺你——」她害怕的看著面無血色的格格。

  「給我出去!」格雷轉向剛才和他一起過來,現在仍守在門外的成伯,「還有,成伯,把門守著,不准任何人進來!」

  「是。春梅跟我過來!」成伯忙跟春梅使眼色。

  她不得不走,臨去前還擔憂的回頭看著蘭軒。

  門關上了,格雷走到僵硬坐在床上的蘭軒身旁,她蒼白的小臉上,滾燙的淚水已泛溜而下。

  「現在才哭不嫌太遲?」他溫柔的嗓音有著令人發顫的刺骨寒意,令她痙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

  「其實事情不是——」

  「你不要我的孩子,我聽到了,聽得很清楚。」他笑,但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她急著想解釋,「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我親耳所聞,你一句不是,就要我信了你?!」

  胸口的劇痛感正往四肢百骸擴散,他的感情被她狠狠的踐踏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還笑得出來?難道自己已痛到連喜怒的感覺都錯亂了?

  !

  「不是,真的是有原因的。」她的淚水再度絕提。

  「當然,有一千一百個理由。」格雷溫柔的拭去她頰上的淚水,但眸中的冰冷足以將她凍傷。

  「我沒有不要你的孩子。」蘭軒幾近絕望的看著他。

  「是啊!」他語氣中滿是嘲諷。

  她這輩子都不會瞭解的,今生頭一回,他如此深愛一個女人,如此肯定的只要跟她共度一生,而她肚子裡的新生命,又曾帶給他多大的喜悅,但這些對他意義重大的事,在她眼裡竟如此不值!

  看著他明顯不相信的表情,聽著他諷刺的語氣,蘭軒深深覺得受了侮辱,心也漸漸冷了。

  他眸中的輕蔑太明顯,在她將真心真情全給了他後,想不到他對自己的信任竟是如此單薄,她還能說什麼?說再多也只是惘然!

  「我懂了,我走。」她悲愴低語。

  「這是最聰明的做法。」

  她苦笑,無言的越過他的身邊,一開房門,春梅立即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她勉強朝她擠出一絲笑容。「我們走吧。」

  「等等,別說我海上霸主對待枕邊人太吝嗇,雖然她跟錯了男人。」

  她沒回頭看格雷,光聽這冰冷的聲音已足以讓她心碎了!

  「成伯,準備幾百兩銀子讓她們主僕帶著,還有,幫我準備文房四寶,我還有東西要給她們。」

  蘭軒的眸子平靜得無一絲波動,她的心已死。她知道他為什麼需要文房四寶,想來還真可笑,公主幫裡走入婚姻的兩名格格竟然都拿到了休書,雖然兩人的情況完全不同!

  一如蘭軒所預料的,格雷將一封筆墨未干的休書交給她,她只是靜靜的收下。

  然而憋了好多話想說的春梅可受不了了,開口替主子辯白,「雷爺,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誤會格格了!」

  「不要說了,春梅,我們走,快點!」在那雙輕蔑的藍眸注視下,她幾乎快站不住了,她只想離開,只想躲到一個他看不到的地方大哭一場!

  看她們的態度,成伯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段日子以來,少夫人對杜少爺一直沒什麼熱絡的舉動,怎麼可能一下子就上床去了?「呃,雷爺——」他正想開口勸和,卻被格雷冷言打斷。

  「閉嘴,把銀兩交給她!」

  他冷冷喝斥,迫得成伯連忙將銀票交給蘭軒。

  但她拒絕了,再以淡漠的眼神看著神情嚴峻的格雷。「以我的身份,我餓不死的,你很清楚。」

  「我知道,但我若是你,我會收下,因為我絕對沒有臉回去找皇帝老子!」

  她苦笑。「你說得對,我是沒臉回去找皇阿瑪,謝謝你的提醒。」

  「格格!」春梅錯愕的看著她。如果不回皇宮,那她們要往哪裡去?

  「皇帝老子?皇阿瑪?格格?」成伯在一旁喃喃念著。

  「不過,我想憑我的姿色,要當個小妾應該不難。」蘭軒自嘲的一笑,深吸口氣,便領著春梅離開了。

  成伯念了一會兒,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情。難道……怎麼少夫人竟是個格格?!

  此時,歐陽夫婦才聽聞格雷回來的消息,兩人互相扶持的來到小兩口的房間,卻看到格雷冷著一張俊臉,又沒瞧見蘭軒的人影,於是直覺的問:「蘭軒呢?」

  「她走了,永遠的離開山莊了。」他語調平淡的回答。

  兩個老的一愣,又急著問:「怎麼讓她走了?她肚子裡有——」

  「沒了!」

  「什麼沒了?!」兩人的臉色都嚇白了。

  「她喝了杜世辰為她準備的墮胎藥。」

  「這……怎麼可能?!」兩老錯愕不已,若非彼此扶著,可能都已站不住了。

  「抱歉,外公、外婆,我已好幾天沒有闔眼了,想一個人靜一靜、休息一下。」

  格雷轉身走往客房,不願睡在那張已經沾了另一個男人氣味的床上。

  結束了,蘭軒跟他之間的一切就此切割得乾乾淨淨了!

  但他的心好痛、好痛……付出真情換來的是什麼?

  心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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