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與蝙蝠俠《三件重要的事》(BL)

迷彩君

第一重要的是身為蝙蝠俠的職責，對高潭還有正義聯盟都一樣。

　　第二重要的是他的家人，迪克將會是他最偉大的成就可以預見。

　　還有第三重要的事，關於克拉克肯特……偶爾他會成為第一重要的事。







01.



　　「……三個月後我們舉辦婚禮，星球日報會有獨家新聞照片，你現在可以開始考慮要
由誰採訪，我猜由露意絲主筆連採訪都可以省略。」

　　布魯斯的聲音低沉語句拖得很長充滿疲憊，但不是蝙蝠的聲調，現在還不是。

　　坐在他對面，戴著厚重黑邊眼鏡穿著不合身西裝的克拉克從喉嚨間擠出一聲好，還沒
能從爆炸性消息中回神，他的大腦高速迴轉至今仍不知該選擇震驚或是悲痛。

　　今天早上，正確來說是三個小時四十七分鐘二十七秒前，布魯斯傳訊息給他希望中午
跟他見面，不是透過聯盟或是他們私人的通訊器，而是一封躺在星球日報他工作信箱裡的
電子郵件，時間是他的中午休息時間，地點在距離星球日報一個路口遠的豪華飯店頂樓總
統套房。

　　當時他就有預感會有大事發生，但是萬萬也沒想到會是這個，跟布魯斯結婚！就算把
全宇宙的氪石塞在他身上他也沒想到這個。

　　但是，最讓他震驚的是做出結婚結論前，布魯斯給他的理由。

　　他在看到布魯斯的瞬間就該察覺事情有異，布魯斯看起來和平常不同，應該說他和「
平常」相同，只不過是哥潭寶貝布魯西的平常。

　　布魯斯穿著黑色休閒西裝領口裝飾藍色飾巾配襯他的藍眼珠（他記得布魯斯的每一套
西裝，正如他記得布魯斯每一瞬間的表情），神情輕鬆自在，笑容甜蜜誘惑，心跳卻雜亂
無比。

　　在他關心地問「怎麼了」之前，布魯斯舉起香檳響亮地打開，笑容加大倒了一杯遞給
他。

　　「慶祝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拉奧啊，他的氪星大腦就是從那一瞬間當機的。

　　接著英俊逼人的臉上笑容全失，黑暗義警用既不是布魯西寶貝也不是蝙蝠的平板聲音
空洞地告白。

　　「我只剩六個月生命，凱爾。」片刻前炫目笑容消失，殘留在臉上的只有深可見骨的
疲憊。

　　近乎狂喜而當機的氪星大腦立即被悲痛佔據，他一定呆滯得像足了克拉克肯特，即使
此刻他不需要偽裝。

　　「正義聯盟的支出需要韋恩集團支持，迪克還太小不足以繼承，盧修斯是優秀的經營
者但是他需要有人支持。」語句短暫停頓幾毫秒，複合著親暱與少年時代無力感在空白中
一閃而過。「而阿爾弗雷德用我整個未成年時光證明，他沒辦法當背後支持盧修斯的人。
」疲憊的藍眼睛正視著他。「你不一樣，你擁有精準高效的氪星大腦，凡人無法企及的力
量，只要換個角色定位你能扮演好富豪角色。」這可是平常蝙蝠絕對不會說出口的稱讚。

　　換作其他時候聽到高度肯定從布魯斯口中吐出，克拉克肯定會興奮的全身發光離地飄
浮，但是現在他只能看著布魯斯，精準高效的氪星大腦悲傷得僅存一片荒無死寂。

　　「我們只需要一個合理設定讓你站上台面繼承一切，一樁沒有婚前協議的婚姻是很好
踏板。」

　　疲倦的尾音拖得很長，在力圖振作不果後顯露出了布魯斯的絕望，他從來不是輕易放
棄的人，如今卻不得不為身後事做全盤計劃。克拉克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先公開交往讓大眾習慣這個消息。」在布魯斯把話題拉向星球日報時，克拉克總算
從哀痛的荒原回神。「三個月後我們舉辦婚禮，星球日報會有獨家新聞照片，你現在可以
開始考慮要由誰採訪，我猜由露意絲主筆連採訪都可以省略，你還能當幾個月布魯斯韋恩
的丈夫。」

　　克拉克注意到布魯斯平鋪直述，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一樁交易，或許這對他來說確實
是一樁交易，克拉克忍不住要陰暗的想。

　　「發生什麼事了？」克拉克振作自己，把思緒拉回到布魯斯身上，現在需要他關心的
只有布魯斯。

　　黑色義警陳述詳盡計劃的聲音因為這個問題而停頓，他深似海的藍眼睛望著克拉克天
空般的藍眼睛，在短暫沉默後以一聲只有超人才聽得見的輕微嘆息當開場白。

　　「你還記得三個月前那個任務嗎？」

　　正義聯盟幾乎每天都有或大或小的任務，但是如果是三個月前的「那個」任務，他想
到的只有一個，而布魯斯回給他的眼神證實他的猜測是真的。

　　一群長得像鯊魚的外星人決定殖民地球，他們事前肯定做過詳盡計劃，對超人使用綠
色氪石，對閃電俠使用緩速藥水，需要水的亞瑟被投擲大量乾燥劑包圍整個身體，火星人
接收到超過負荷的心靈感應噪音，一群鯊魚人圍攻哈爾想奪走綠光戒指……

　　克拉克從昏迷中清醒時正義聯盟已經得到勝利，代價是從來不肯安份休養的高潭義警
在醫療艙內躺了一星期，其他人也受到程度不一的損傷，有段時間裡只有他和閃電輪流值
班。

　　「我以為你已經痊癒了。」克拉克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聲音和平常沒有兩樣，沒有他想
像出來的乾啞或遲滯，順暢得甚至像在訪問目擊者。

　　布魯斯深藍眼睛閃爍一瞬，克拉克在半秒後才意識到布魯斯並不真的想跟他討論這些
，雖然他強迫自己必需這麼做。

　　「萊斯利為我做了全面檢查。」他省略了如何發覺健康有異狀決定讓萊斯利為他檢查
的部份，做為身體各處佈滿疤痕的義警那並不容易。「外星病毒將在六個月內感染全身。
」不需要多說死亡將會同時到達。

　　在短暫不足一秒的瞬間，他的氪星大腦快速運轉，想要說服布魯斯不要放棄又自行推
翻蝙蝠從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希望布魯斯到孤獨城堡接受更精密的治療或是最終手段拉
撒路之池，卻知道蝙蝠絕對不會接受，甚至他想用Ｘ視線掃瞄病因時都害怕微弱幅射會加
速布魯斯死亡。

　　「有什麼是我能為你做的？」他盡其所能平和地問，陡然間變得沙啞的聲音洩漏真實
心情。

　　「交往然後結婚，如果你盡全力配合能減輕我的負擔。」布魯斯認真地說，臉上卻是
布魯西寶貝面具般的笑容。

　　克拉克瞬間感覺剛剛為他開啟一道門縫的蝙蝠世界重新關閉，他又被封閉在布魯斯的
內心世界之外，只是往昔用的是黑色義警面具與低沉聲音，此刻用的是一張俊美笑臉。

　　懷抱著受到傷害而產生的衝動，克拉克脫口而出：

　　「你知道我愛你？」

　　他們第一次做愛是他與露意絲分手隔天，布魯斯說想為瞭望台增加氪星科技在值班後
跟他進入孤獨城堡，優異的氪星大腦能記得布魯斯的每套西裝搭配，當然也記得他們嘴唇
相觸前布魯斯升高的體溫和心跳，最後一點顧慮從腦中消失，那一夜孤獨城堡並不孤獨。

　　事後布魯斯卻把它歸類為一時衝動，對他比平時更加冷淡，氪星人可不在高譚首富的
對象名單內，他忍不住沮喪得這麼想。

　　可是接下來兩年裡一時衝動又發生了許多次，就在他想正式升格兩人關係時，布魯斯
用一段他沒有說話餘地的宣判，為他們秘密激情劃下句號，從此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踰越拍
檔關係，直到此刻。

　　布魯斯霎時間移開視線又轉回來，深藍眼睛戒慎地盯著他看，重新把話題拉回計劃上
。

　　燭光晚餐是必備的，一起參加派對也不可或缺，他們將有一趟週末旅行當然會意外被
拍到，在結婚消息曝光前他們有一趟堪薩斯之旅，讓記者有空間猜想他們是在牧場廣大草
原上求婚的。

　　他語速加快地說到婚禮，他已經請阿爾弗雷德挑選適合場所，他會請最知名且不囉唆
的婚禮顧問籌劃一切，如果克拉克希望他可以挑選蛋糕口味和使用的花，甚至是麻煩細節
上的所有一切。

　　「……婚禮結束後假裝可以暫告一段落，你得要搬進韋恩莊園，阿爾弗雷德的甜點會
讓你覺得長時間通勤是值得的。」布魯斯嘴角微妙上揚扯出半個微笑，那是不帶嘲諷虛假
對老管家美妙點心的喜愛之情。

　　克拉克沒有陷進由瑪德蓮蛋糕、巧克力泡芙、檸檬舒芙蕾組成的甜蜜陷阱中，他天空
般的眼睛專注地望著布魯斯，認真地如同發誓。

　　「布魯斯，這不會是假裝，對我不會。」他的聲音如刀切斷了布魯斯的語句，一片荒
蕪裡只有他的誓言。「我會跟你交往、結婚，守護你到最後一秒鐘，因為我仍然愛著你。
」

　　第二次打斷布魯斯的話，終於得到他的回應。

　　「我知道，凱爾我知道。」深藍眼睛視線微微下垂，不去看克拉克認真無畏的眼睛。

　　希望從胸口昇起，克拉克控制不住自己微笑起來，就像他控制不住額前的那綹頭髮雀
躍地捲成勾狀。

　　蝙蝠卻無情地說：

　　「但是，我只需要你假裝。」

迷彩君

02.



　　午休結束前克拉克回到星球日報，他窩在自己的小格間裡瞪著螢幕發呆半天，手裡以
瘋狂速度轉著筆，等回神時那根可憐的鉛筆已發出燒焦味，而氪星人的皮膚仍毫髮未傷。

　　把鉛筆扔進垃圾桶後，克拉克嘆氣的確定他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是跟布魯斯去韋恩莊園，陪在他身邊，聽他告知迪克惡耗，這還是假設阿爾弗雷
德已經知道的良好情況，如果老管家尚不知情只以為他們真的要結婚，那會是另一場惡夢
。

　　而另一個選擇，不是他的首選但有可能得到，他慎重的拒絕蝙蝠的要求，不去韋恩莊
園，不陪伴他度過艱難時刻，像他要求的那樣只「假裝」是他的對象……克拉克還沒有想
完就自行刪除這個惡劣報復的想法，就像他僅容許殺死路瑟能省多少麻煩的想法在腦中跳
躍五秒，那是錯誤的，絕對不該被執行。

　　況且……

　　布魯斯說他僅剩六個月生命的表情歷歷在目，他僵硬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彷彿一分
鐘前才聽見這個消息，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用令人悲傷的高效回想布魯斯的每個細微表情與
動作，震愕地察覺自己竟然放布魯斯一個人離開，甚至惡劣的想讓布魯斯獨自面對迪克與
阿爾弗雷德，儘管只有三秒。

　　布魯斯說只需要他假裝，絕情得很像他會說的話，但是似乎又跟平常的蝙蝠不太一樣
。

　　「克拉克，你還好嗎？」

　　穿著黑白套裝的露意絲睜大眼睛瞪著他，以驚人音量猛然將他拉回現實，連忙換上記
者克拉克肯特應有的表情，老好人般溫和地望向她。

　　「啊，是。」他竟然沒有聽見她的腳步聲。「有什麼事嗎？」

　　「你的表情好可怕，發生什麼事了？」露意絲關心地問，在忙碌的上班時間這可不尋
常，此時她通常只提工作。

　　「我正在思考下一篇報導該如何動筆，關於貧民區妓女子女脫離貧窮的可能性。」他
深自慶幸自己選了個嚴肅正直可怕而且露意絲不感興趣的專題。

　　「這確實可怕。」露意絲敷衍道，她是個好記者但是貧民區問題不是她的專長。「你
有看到我早上發給你的文章嗎？我拜託你校對的那一篇。」

　　「有，我還沒空處理，妳幾點前要？」克拉克微笑，在和露意絲分手後他花費一段時
間學會不再把她每項要求放在第一位，差不多是在愛上布魯斯後才學會的。

　　露意絲的大眼睛瞪得更大，她還不習慣克拉克拒絕她的請求，隨後意識到克拉克確實
沒有義務替她校稿，她的肩膀微垮氣勢跟著弱下來。「培里要我下班前給他，我想交出去
前再修改一遍。」

　　「給我一個小時。」他對露意絲微笑的角度恰到好處完美無缺，生份冷淡友善符合同
事身份，決定分手那天他對鏡子練習了一下午。

　　「謝了，小鎮男孩。」露意絲的笑容放鬆友好，但不再擁有曾讓他怦然心動的部份。

　　露意絲離開後，他轉向螢幕打開露意絲的文章，用超級速度解決掉它，再拉回第一行
字假裝正在校對，利用賺來的一小時空檔悄悄開啟與蝙蝠的秘密連線。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公事。」

　　蝙蝠具標誌性低沉聲音在克拉克的耳蝸中回響，惡狠狠的但又不帶惡意，和平日的蝙
蝠十分相似但是又怎麼會完全相同。

　　「抱歉，是重要的私事。」緊張讓克拉克加快語速。「你的提案還有效嗎？結婚，由
露意絲採訪。」

　　低沉聲音在短暫不足一秒停頓後，答：「當然有效。」

　　「好的，我鄭重發誓，我願意陪你面對一切。」他發自肺腑地說。「無論是不是假裝
。」小心翼翼地補上這句。

　　淺淺呼吸聲穿過通訊器噴吐在全世界最靈敏的耳膜上，全神灌注聆聽讓克拉克的臉有
一點紅，他不合時宜的想起布魯斯貼緊他在身下喘息的模樣，不適合現在回憶，真的。

　　「週五晚上八點，韋恩莊園。」低沉聲音吐出時間地點單方面切斷通話。

　　克拉克對著螢幕長長嘆氣，他知道不遠的將來自己會多難過，悲傷將吞蝕他整個人黃
太陽也無法癒合傷口，可是即便只有短短幾天他也想跟布魯斯在一起，陪他走過最後一段
路，在他閉上眼睛時把悲傷留給自己。



◆◇◆◇◆



　　週五，下班前五分鐘，克拉克拿著剛列印出來的稿件走近露意絲的格間。

　　儘管忙碌露意絲也不能對自己的稿子視而不見，她手指稍離鍵盤接過A4紙張，另一隻
手抽空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大口，用點頭當作道謝打發克拉克，她還有另一篇新聞需要努力
。

　　「有件事情還沒有正式決定，但是我想先給妳透點口風。」克拉克侷促不安地說，臉
上是掩蓋不住的笑意，儘管甜蜜中透露著悲惶。

　　「嗯？」露意絲不感興趣的應著，她的報導方向與克拉克相差太遠，克拉克有興趣的
大新聞往往不是她想報導的方向。

　　「布魯斯韋恩……」

　　克拉克剛說完名字馬上得到露意絲全部注意力。「那個布魯斯韋恩？高譚首富、花花
公子、黃金單身漢？星球日報母公司的大老闆？」

　　「是，就是他。」克拉克忍不住在字句間嘆氣，世人對布魯斯的印象總是如此，沒有
人知道他為世界做出多大貢獻。

　　「說吧。」露意絲承認自己有點敷淺，但是哪個記者不想寫布魯斯韋恩的新聞？不是
每個人都像克拉克肯特一樣，對年輕英俊的藍眼不感興趣。

　　「布魯斯幾個月後打算結婚，他屬意讓妳寫採訪報導，等事情完全確定後布魯斯會另
行提出邀請。」

　　克拉克微笑著說，換來露意絲瞇起眼睛懷疑地看著他。

　　「沒問題。」她一口答應。「沒想到你跟韋恩先生私交深厚。」

　　克拉克保持笑容。

　　「對象我認識嗎？既然你先給我消息，我想事先多做一點功課。」露意絲火速打開一
個新檔案匣，簡單明瞭的取名為BWW（布魯斯韋恩的婚禮）。

　　「認識。」克拉克爽快回答，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按布魯斯的想法他們需要好好的散
佈消息。

　　「哦？是誰？」露意絲揚高尾音，這次是真的興趣昂然，人們對認識的人一舉一動總
是特別有興趣，這就是社交網絡發達的原因。

　　露意絲又喝了一口黑咖啡，滿滿的能趕走疲憊的一大口，這讓她咳個不停必須清理身
上咖啡漬時後悔異常。

　　克拉克用符合小鎮男孩的羞澀說：「我。」

迷彩君

03.



　　只要夠堅持努力，加班為常態的小記者還是有希望在正常時間離開辦公室，因此六點
整下班的克拉克肯特，在五分鐘後按響了韋恩莊園的門鈴。

　　五分鐘已經足夠他做好所有準備，他在下班後回家換衣服淋浴，穿著超人制服飛到高
譚的韋恩莊園，再換上平日穿的藍Ｔ恤與牛仔褲戴回黑眼鏡，並耗費十秒鐘停留在主建築
前的花園假裝欣賞阿爾弗雷德的力作，以換取足夠勇氣按響門鈴。

　　毫不意外，來開門的人是終年在莊園內忙碌的管家阿爾弗雷德，年過八十的英國管家
仍舊站姿筆挺、舉止優雅，比真正的主人布魯斯更適合韋恩莊園。

　　「原諒我擅自認為您懂得『準時』赴約是一種禮貌，滿心以為您會在約定的八點鐘前
十分鐘到達，看來是我對如何招待氪星人還不夠瞭解。」

　　哦，毒舌亦依舊。

　　「抱歉，我有點太過……興奮了，沒辦法待在家裡等到七點五十分，我相信這裡一定
有什麼事需要我。」他睜圓能說服任何人的藍眼睛直視著老管家。

　　「確實如此。」老管家背過身，把克拉克領向廚房。「我正缺一個削馬鈴薯皮、切洋
蔥、洗盤子的小工。」

　　克拉克放輕腳步跟在老管家挺拔背影後，走向他其實已經很熟悉的廚房，他渴望在布
魯斯正式宣布前，瞭解阿爾弗雷德的知情程度，這將決定他等會兒如何應對。

　　「布魯斯少爺跟福克斯有約，七點後才會到家，迪克少爺在房間裡寫作業，沒有完成
積欠兩週的作業前，他的夜生活只剩下在廚房喝熱可可。」阿爾弗雷德一面把待削皮的馬
鈴薯和刀子遞給克拉克，一面交代莊園裡其他人的動向。

　　迪克不久前才爭取到羅賓制服，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棄，可以保證他在解決作業之前不
會踏出房間。

　　克拉克接過東西微弱一笑，飛快地讓薄皮離開馬鈴薯表面。

　　阿爾弗雷德對著快速準確被削下的馬鈴薯皮挑挑眉，他相信今天晚餐他會煮得很愉快
。

　　「而你，肯特先生，你絕對不是因為等不及才提前到來，我猜，你是想跟我談一談布
魯斯少爺的『感冒』情況。」

　　克拉克短暫愣神後點頭，有點意外阿爾弗雷德用感冒來形容布魯斯的絕症，但是這沒
有什麼不同，他確實是來談論布魯斯的病情，什麼事都瞞不過眼前睿智老者，何況他也沒
有隱瞞的意思。

　　「肯特先生，麻煩你削完馬鈴薯把卷心菜切成絲，我還需要一些碎洋蔥。」阿爾弗雷
德把在鹽水漬中煮過的雞肉送進烤箱設定好時間，確保晚餐時間他們會有美味的澄清雞湯
可以喝後，才一派輕鬆地面對克拉克。「在你用人類速度完成它們前，我相信我們有足夠
時間可以好好談一談。」

　　克拉克尷尬的慢下速度，他沒注意到削刀在高速磨擦中已變得滾燙，足以把馬鈴薯表
面直接烤熟，阿爾弗雷德可不會拿這樣的馬鈴薯煮食。

　　把烤熟的馬鈴薯削掉時，阿爾弗雷德用溫和口吻直擊氪星人的心臟。

　　「布魯斯少爺說你們在交往？」微微上揚的尾音表達疑問，但是老管家篤定銳利的眼
神裡沒有疑問。

　　他當然沒有任何疑問，布魯斯都要他尋找可靠的婚禮顧問了，這兩個人的進展還需要
懷疑嗎？

　　「啊是、是的。」小記者驚慌了一下，快速承認之後抬頭瞧見老管家無所不知的眼神
，大腦飛速旋轉著思考他該欺騙阿爾弗雷德由布魯斯告知真相，或是承認他跟布魯斯的關
係只是假裝，但是他對布魯斯是認真的。

　　阿爾弗雷德沒有移開視線，所以向來被視為正義化身、集齊一切美德存在的超人承受
不了心理壓力招認了：「布魯斯希望我假裝跟他交往並且結婚。」

　　「因為布魯斯少爺的『感冒』？」

　　「因為他的『感冒』。」克拉克肯定地複述，在阿爾弗雷德面前平常採訪的功力連一
成都拿不出來。

　　「你希望在今晚布魯斯少爺承認他的『感冒』並非普通地球感冒前，先確認我是否知
情？」阿爾弗雷德的尾音仍舊上揚，但眼神尖利如刃地確定他問的每個問題答案都是肯定
的。

　　想起述說生命即將到達盡頭時布魯斯的表情，克拉克困難地點頭，儘管不用呼吸他仍
覺得胸口因缺氧而燒灼。

　　廚房計時器的聲音滴滴響起，阿爾弗雷德轉身把在鍋中以小火燉煮的肉塊送進另一個
烤箱中，它將在那裡待到上桌之前，這也給予克拉克寶貴的喘息空間，讓他重整自己掌握
局面。

　　「我希望你能理解，也許公開交往和結婚是因為布魯斯的身體情況，但是愛情不是，
我愛他不是因為他的生命只剩下短暫的幾個月。」克拉克誠摯地說，心情忐忑地像在請求
準岳父把女兒嫁給他。

　　哦拉奧，如果讓蝙蝠知道他做了這件事，蝙蝠會在死前先了結掉他。

　　「我不能理解，肯特先生。」阿爾弗雷德關上烤箱門，轉身面對克拉克，眼睛裡閃爍
著一點……狡詐?!

　　克拉克愣愣的看著這個無法解讀的表情，氪星大腦高速回播片刻前的對話，確定他沒
有遺漏任何可能造成此結果的細節。

　　「我相信單純的感冒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當然如果都已經全身痠痛了還執意夜
遊到天亮，進行直升機跳傘，在冰水裡游泳，把普通感冒變成肺炎住進醫院還不知道安份
的話，確實有可能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按照布魯斯少爺平日對英年早逝的興趣，確實很
有可能發生憾事。」阿爾弗雷德裝出痛心疾首表情，在克拉克削完最後一顆馬鈴薯時遞上
洋蔥。「肯特先生洋蔥麻煩您切丁，請細一點。」

　　移動到砧板前的克拉克更加疑惑，不知道阿爾弗雷德是知曉一切或是真的被蒙在鼓底
，然後用一秒鐘後悔他怎麼認為自己能從阿爾弗雷德口中套出話，他一向不如蝙蝠聰明，
蝙蝠則飛不出老管家的手掌心，不過他有他的辦法，真誠待人永遠是他最大的武器。

　　「潘尼沃斯先生，請諒解我對布魯斯的擔憂，他特地來大都會告訴我生病的事，我認
識的布魯斯韋恩不是會將罹患感冒放在心上的人，大多數時間他斷掉兩根肋骨也不在乎，
即使大家聯合反對他出任務，他也要待在瞭望塔執班。」想起蝙蝠無所不用其極的摧殘自
己的身體，克拉克越說越激動險些把手中的刀柄碎成碎片。

　　面對激動的氪星人，老管家平和微笑：「肯特先生，請不用擔心，布魯斯少爺確實只
是感冒而已。」他頓了一頓補充道。「湯普金斯女士跟我保證過，沙耶娜小姐給她的外星
病毒只會造成長達二十四到二十六週的感冒症狀，之後將可不藥而癒，從出現症狀到現在
已經邁入第九週，相信你們婚後不久就可痊癒。」

　　克拉克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蝙蝠被自己的管家下毒……不，是傳染感冒了，故意
的。

　　「我、我不明白。」克拉克發現打從他踏進廚房開始，疑惑就直線上升。

　　「這只是一個老人對自己從小照顧到大孩子的擔憂，肯特先生你該明白地球人壽命有
限，如無意外我將先少爺離世。」阿爾弗雷德眉心起皺，髮色彷彿更加蒼白。「三個月前
少爺再度回到韋恩莊園時，我忽然意識到他永遠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甚至沒辦法找到一個
能與他共度一生的伴侶，等迪克少爺長大離開後，而我的名字刻在石頭上時，他將孤單一
人待在韋恩莊園裡直到生命終結。」

　　想像韋恩莊園黑暗寂寥只剩下風聲和監視器光影，年老衰弱仍不肯放下責任的蝙蝠獨
自待在蝙蝠洞裡的畫面，克拉克不由得心口緊揪。

　　「我只希望在臨終前能教會少爺煮美味咖啡，以免他靠味如洗腳水的美式咖啡度過餘
生。」阿爾弗雷德嘆氣，恕他不能認同美式咖啡也是咖啡家族一員。

　　「不，我會陪他到生命最後。」克拉克承諾。

　　「這就是我這麼做的理由，肯特先生。」老管家微笑。「人總是要到臨終時才知道自
己要什麼，我不過是借助一點力量提早確認少爺的心意罷了。」

　　冰淇淋機的計時聲響起，阿爾弗雷德往裡頭加了一些佐料讓機械繼續工作，這是迪克
乖乖寫作業的獎勵。

　　克拉克想起用悲傷口氣要求跟他結婚的蝙蝠，蝙蝠選擇他是因為無法說出的愛，或者
這一次蝙蝠並沒有欺騙，單純因為他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希望跟你結婚，肯特先生。」阿爾弗雷德慈祥地看著他。

迷彩君

04



　　克拉克曾經幻想過蝙蝠車的內裝，畢竟過往他只能偷偷跟在後面飛，而發現他的影蹤
後，布魯斯把整輛蝙蝠車全部設備都換成含鉛，從此之後他再沒有見過蝙蝠車內部，自然
也無從想像改裝成什麼模樣。

　　可是現在，他就坐在車裡面，旁邊坐著穿著全套黑色裝備的蝙蝠，後座還有雙眼發光
盯著「超人」不放的羅賓。

　　在午夜高譚市把油門踩到底的蝙蝠看起來非常不高興，不是勃然大怒等級的不高興，
只是事情沒有按照預期發展的不高興──克拉克確定自己解讀蝙蝠下巴線條的功力提升了
。

　　晚餐時，蝙蝠原本計劃宣告他的「真實情況」，出於尊重他在晚餐前先找到阿爾弗雷
德希望先讓他知道真相──克拉克對他們倆有相同的行動感到小小甜蜜。

　　克拉克當時正在廚房裡切水果，不到五分鐘前他答應阿爾弗雷德好好保守他們間的小
秘密，所以他只能低頭削水果，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布魯斯說了真相，語氣凝重得他心臟發疼，英國管家面不改色的聽完，要求他的雇主
不要告訴迪克，如果迪克遲早要為布魯斯的死亡傷心，他希望能晚一天是一天，畢竟陪伴
迪克的人是他而不是布魯斯。

　　克拉克敏銳感覺到布魯斯稍微向他飄移毫秒的求助目光，卻在他決定主動介入前聽到
布魯斯答應老管家他什麼都不會告訴迪克，除了……

　　「我和克拉克以結婚為前提交往中。」

　　於是，晚餐時的宣布成了這件事。

　　剛寫完堆積如山功課，累得只想大吃特吃差不多把臉埋進食物裡的迪克猛然抬頭，對
上克拉克示好微笑，嘴巴像喜劇一樣誇張地張開，裡頭嚼到一半的食物差點掉出來，在悲
劇發生前他把食物吞下去。

　　他的雙眼驚疑地在布魯斯高深莫測的面無表情，與克拉克同樣無法解讀的笑臉中徘徊
。

　　「可是那些……那些在宴會上跟你在一起的女人……」迪克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事實，
他一直以為塞琳娜會跟布魯斯結婚，也做好心理準備他的繼母有可能會惹出一些讓他們十
分頭疼的事，但是現在……肯特？真的？

　　「只是偽裝。」難得可貴的，布魯斯正面回答迪克的問題。

　　這段時間他考慮過很多事，當然包括此事對迪克的影響，他希望迪克能接受克拉克，
特別是未來有許多年高譚將由大都會超人守護。

　　這個回答顯然無法說服迪克，他的視線仍在徘徊，最後落在堅持站著侍候用餐的英國
管家臉上。

　　「你早就知道了？」迪克改瞪著老管家。

　　「我認為肯特先生是個好對象，你一定能跟他相處愉快。」阿爾弗雷德頗有深意的看
了克拉克一眼，讓後者不安的微微後退。

　　「這是我的私事。」布魯斯在此時毫無助益的加上這句，成功讓迪克衝出餐廳逃回自
己房間。

　　事實證明，在韋恩家管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永遠是對的。

　　十分鐘後他向僵硬沉默的飯局道歉，帶著一盤韋恩家人人都愛的小甜餅上樓敲響迪克
的門。

　　咬著小甜餅下樓的迪克睜大眼睛盯著克拉克，熱烈得讓無堅不摧的氪星人都有皮膚起
火的錯覺，他不止一次向布魯斯投去求救眼神，布魯斯卻撇開臉不予回應，嘴角疑似帶著
近期不再出現真實的微笑線條，與老管家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吧，潘尼沃斯先生肯定跟迪克說了什麼，而布魯斯也猜到了。克拉克用心把布魯斯
小小微笑永恆記憶，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情開始吃老管家準備的飯後甜點，自製冰淇淋佐小
蛋糕淋上熱甘納許真是人間一絕。

　　等夜巡時間到，他們會合時克拉克終於知道迪克的突然轉變從何而來。

　　「太棒了，阿爾弗雷德果然沒沒有騙我。」羅賓發出符合年紀但不符合需求的尖叫，
克拉克終於知道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的小秘密是什麼。

　　理查德格雷森，暱稱迪克，高譚首富的長子，蝙蝠俠的助手羅賓，是個不折不扣也許
需要加乘幾倍的大都會超人迷，打從克拉克換上超人制服就被他纏上，先是從各種角度近
距離觀察，上車後問出各式各樣層出不窮他想都想不到的問題，讓他不得不回答自己的制
服多久洗一次（每天換，回孤獨城堡時會一起洗），有幾件備份（他沒有確切數過），在
哪裡晾乾（清洗後直接烘乾），他喜歡用什麼牌子的爽身粉（羅賓，閉嘴……蝙蝠低沉聲
音救了他一命）。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蝙蝠車內一片沉默的原因（不妨礙他細看蝙蝠車與蝙蝠本人）。

　　高譚的夜晚仍舊不平靜，但是今晚蝙蝠俠與羅賓有強力幫手在，不消多時犯罪者都重
新回到他們該待的地方。

　　回家前，蝙蝠去了一趟阿卡姆瘋人院，那裡住著眾多他的老朋友們，他一一確認他們
還待在該待的地方，不回應那些直戳柔軟內心的尖銳話語，特別是來自小丑與哈維丹特的
，倒是哈莉奎茵的話讓蝙蝠無聲腳步停頓一秒。

　　「好帥的男人，彆扭的蝙蝠不要放他走哦。」她慘白帶著黑色星星的臉湊近門洞，以
女人的直覺察知一行三人的真實關係，輕快地告誡著。

　　蝙蝠能控制住自己的視線、腳步甚至心跳，但是控制不了羅賓的嘴巴。

　　「當然不會，他們要結婚了。」羅賓炫耀地說。

　　轉瞬之間，這就成了阿卡姆瘋人院的頭條消息，『蝙蝠俠即將嫁給超人』，接下來他
們經過每一個房間前時都收到不同程度的「祝福話語」。

　　超人聽得出來蝙蝠裝裡的布魯斯非常不高興，他不知道要多氣迪克的大嘴巴一點，或
是他們毫不猶豫用「嫁」字一點，但是蝙蝠俠表面上仍舊牢不可破的面無表情，雙唇抿直
著嚴肅的一條線。

　　年少的羅賓顯然非常後悔剛才洩露機密，一路上無論受到何種挑釁都堅決不再說出任
何一個字。

　　回程路上安靜得令人難受，一度閃閃發光盯著超人的目光如今低垂下來只盯著自己腳
背，直到下車後蝙蝠拍拍他的肩膀，說：

　　「有些事做錯一次就無法挽回，但今晚的不是。」他的聲音比蝙蝠俠低沉聲線略為高
了小半個音調，是屬於父親的溫柔。「早點睡，我明天起床後檢查你的作業。」別以為他
不知道部份作業被藏進床底下。

　　少年終於重新振作起來，步伐輕快換衣服衝向廚房，那裡有熱巧克力牛奶和阿爾弗雷
等著他。

　　「他離獨當一面還有很長的距離。」

　　羅賓沖完澡換好衣服離開蝙蝠洞後，蝙蝠的視線短暫離開螢幕望向離地五公分飄浮著
的超人，他正在把今晚發生的事輸入電腦匯成資料。

　　凱爾沒有回話，他注意到蝙蝠隱隱約約帶著驕傲，是如實評價他的兒子，而不是批判
。

　　「他崇拜你，由你接手訓練他將得到最大效益。」

　　無論何時蝙蝠想的都是最少付出得到最大結果，凱爾滿心喜愛的回應。「你是迪克的
父親，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輸入完最後一行字，蝙蝠轉動座椅面向凱爾，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凱爾心虛的落地
，想起此刻他該裝作沒有聽過阿爾弗雷德的告白，以為布魯斯即將死亡，他應該發揮假扮
普通記者時的最大努力，而非在得知真相時快樂到忘形。

　　「阿爾弗雷德跟你說了什麼？」蝙蝠一如往常般犀利，短時間內就從種種蛛絲馬跡拼
湊出真相。

　　「呃……」儘管不像蝙蝠擅長處理尖銳提問，超人的掩護身份畢竟是記者克拉克，也
習慣面對種種需要掩飾身份的時刻，他相信摻雜真實的謊言較容易騙過蝙蝠。「我們討論
了一下你最近身體狀況，他很擔憂。」

　　蝙蝠下巴線條憤怒地繃緊僵硬，轉瞬又成為悲傷線條，身體癱軟在椅背上同時摘下面
罩，深藍如夜空的眼珠銳利地盯著凱爾，凱爾卻不畏懼地靠近。

　　「他以為我只是感冒。」

　　聲音恢復成布魯斯，聽來格外脆弱。

　　凱爾在他面前落地，單膝跪地，他永遠都願意為了愛情下跪。

　　「我讓萊斯利告訴他這只是一種外星感冒，就跟地球所有的流行性感冒一樣，一段時
間後將不藥而癒。」

　　脆弱的聲音仍在持續，凱爾感覺此刻的布魯斯就像巨大綠色氪石，讓他全身不適甚至
想落淚。

　　「他相信，我猜直到今天我告訴他真相時，他依舊相信發生在我身上的不過是一場感
冒，所以沒有告訴迪克的必要。」

　　有那麼半分鐘時間凱爾要相信受騙的人是潘尼沃斯先生，氪星大腦飛速計算後告訴他
，布魯斯騙過潘尼沃斯先生的機率不高，反倒是潘尼沃斯先生讓布魯斯以為一切都在他掌
握之中更有可能，不愧是養大世界最偉大偵探的男人。

　　拉奧啊，他以後絕對不要得罪潘尼沃斯先生。

　　「我不能想像他將怎麼面對我的葬禮。」布魯斯閉上眼，想把阿爾弗雷德崩潰痛哭的
畫面趕出腦海……或者他會像在他父母葬禮上一樣，沉默憤怒得像將與死神戰鬥。

　　閉起雙眼的布魯斯面前，有一雙晴空般的藍眼睛睜開著，用知道真相但不能說的抱歉
望著他的悲傷，悲傷到甚至不再在乎在他面前崩潰。

　　天空藍亦閉起，湊向前，溫柔地親吻他最嚮往的黑夜。

　　「我會陪你到生命盡頭。」

　　這是以超人身份擔保的沒有謊言的承諾。

　　雖然，日期跟布魯斯想像的不太一樣。

　　被悲傷攻佔的男人奮力推開能動搖星球的氪星人，凶猛如獸地撲上，激烈啃咬不會受
傷的氪星皮膚，得到無比溫柔的回應。

　　用上牙齒的熱吻很快發展成另一種熱烈交流，用負責收拾蝙蝠洞的阿爾弗雷德不會樂
見的方式。

迷彩君

05



　　跟習慣生活瑣事全交給管家處理的韋恩老爺不同，小記者肯特非常有自力更生的自覺
，仰賴陽光補充能量的氪星人無論幾點上床都會在日初時分醒來，曬一會兒美好的黃太陽
再展開一天行程。

　　對這個不平凡的週六來說，就是進廚房為韋恩老爺準備一份豐盛早午餐。

　　當然，他得搶在阿爾弗雷德用皺眉表示不悅前收拾好蝙蝠洞，那需要一點時間，幸運
的是他的速度很快。

　　不過，等他踏入廚房時，剛泡好一壺茶的阿爾弗雷德十分誠懇地說：「感謝您收拾蝙
蝠洞肯特先生，我正在思考該拿天花板的痕跡怎麼辦。」

　　克拉克臉紅得像滴血，連忙打開冰箱門把自己藏進去。

　　「肯特先生，如果你打算幫韋恩老爺做飯，提醒您他至少得到十二點後才肯起床，多
年來我已經試過各種手段想阻止他這個壞習慣，可惜成效不彰，建議您直接等到中午再做
打算。」

　　克拉克拎著一罐現榨橙汁出來時，臉還是通紅的。

　　「晚起是韋恩家的壞習慣，迪克少爺假日也要等到十點以後才肯下床。」阿爾弗雷德
把早晨剛烤好的餅乾推向克拉克。「對終年勞碌的管家來說，有點自己的時間不是不可接
受的事。」他朝克拉克眨眨眼。

　　在簡單的早餐後，看完整份報紙的阿爾弗雷德邀請克拉克陪他一起整理莊園後的花圃
，他需要幫手搬動重物，而克拉克正好能曬曬太陽，在農場長大樂愛自然的克拉克欣然接
受。

　　韋恩莊園的花園佈置是阿爾弗雷德的私人興趣，如果布魯斯老爺的夜生活不那麼刺激
佔去他不少時間，他很願意按四季讓花園隨時都生機勃勃，不過每次韋恩莊園舉行派對醉
醺醺的客人踐踏花圃時，他又慶幸自己沒花太多時間在花園內，否則他可能會考慮架設紅
外線感應電擊槍，這恐怕不太妥當。

　　克拉克對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一直存有敬畏，總是本能的害怕撫養布魯斯長大的老管
家不喜歡他，他花了一些時間才適應阿爾弗雷德的毒舌是一種友好，可是直到這一刻他跟
著阿爾弗雷德在花園裡忙碌時，才感覺韋恩家的權威者準備接納他為家族一員，並且不打
算問布魯斯的意見。

　　「肯特先生我懇請您，不要在結婚前告訴布魯斯老爺真相。」阿爾弗雷德低頭挖掘一
株野草根部時說。「無論怎麼說幾個月欺瞞的損害程度，都比不上因為彆扭導致孤獨一生
。」

　　想到蝙蝠的彆扭和他們從一頭就走錯的未來，克拉克為潘尼沃斯先生的精準毒舌微笑
，那聲應允到嘴邊卻突然轉了彎。

　　「潘尼沃斯先生我也懇請您，叫我克拉克就好。」小鎮男孩羞澀微笑。

　　「克拉克，把這塊石頭移到倉庫裡。」年邁的英國管家用殺伐決斷堅定指著三公尺高
的雕像說道。

　　克拉克欣然受命。

　　老管家在九點整時暫時結束花園裡的工作，建議克拉克可以趁布魯斯起床前四處看看
。

　　「鮮花對男人也許沒那麼有效，但小禮物對約會總是好的。」

　　克拉克離地飄浮時得到這個忠告。



◆◇◆◇◆



　　克拉克對屬於氪星的超人力量不是每一樣都喜歡，飛行很好，離地飄浮的感覺讓他放
鬆；超級聽力就不那麼美好，他是孩子時就為了過大的風聲與耳語無數次崩潰，現在他雖
然學會控制，仍會在睡夢中聽見歡聲和悲泣重疊，那不是件令人快樂的事。

　　可是現在，他坐在蝙蝠洞裡使用蝙蝠的設備處理聯盟的事，耳朵專注傾聽蝙蝠均勻起
伏的呼吸，享受他光裸皮膚翻身時磨擦過毯子的細微聲響，還有那些因愉悅疲憊而起的舒
服哼聲，而不是壓到傷處的疼痛呻吟，是工作時最棒的背景音樂。

　　亦是拜超級聽力之賜，他在恰到好處的時間結束手邊工作換好衣服上樓，拉開遮擋陽
光的厚重窗簾。

　　舒適橫躺在床上的布魯斯，以常人無法企及的速度縮回毯子裡，大聲抱怨陽光刺眼，
他真不該讓克拉克踏進房間。

　　「別告訴我，潘尼沃斯先生就不會拉開窗簾叫你起床。」沒戴眼鏡的克拉克離地五公
分飄浮著靠近懶在床裡的男人。

　　「他會給我咖啡。」布魯斯的聲音悶悶的從毯子底下傳來，仔細聽起來還帶著鼻子不
適特有的鼻音。

　　端出熱咖啡這種小事可難不倒超人，眨眼之間他就端著銀盤子與熱咖啡出現在布魯斯
面前，鮮奶、砂糖和小銀湯匙一樣不缺，準備好熱咖啡的人當然是無比瞭解布魯斯的老管
家。

　　被咖啡叫出被窩的布魯斯拿著鑲金邊的杯子，瞇起濃藍雙眼看著外頭太過熾熱的陽光
，緩緩喝了一口香氣濃烈的現磨咖啡。

　　「你應該給我一個早安吻。」布魯斯抬頭望向氪星人眼中的天空藍。「那邊守了一個
晚上的攝影師，能完美的把我們的照片賣給報社。」

　　窗戶外頭有架不斷接近的無人機，鏡頭對準拉開窗簾的房間，期望能拍到韋恩老爺不
為人知的私生活，而心情不錯的老爺打算給他的守候一點福利。

　　克拉克有點委屈，這是他沒有吻布魯斯的原因，不過既然布魯斯希望他們增加一點曝
光率他也欣然從命，俯身給裸睡的老爺一個用上舌頭但純潔程度適合被拍攝的吻。

　　「我訂好餐廳的位子了。」布魯斯低聲說，濃濃鼻音讓他失去威嚴變得可愛，克拉克
沒忍住又啄吻了他兩下。

　　終於清醒一些的布魯斯找出床頭櫃裡的藥丸，以咖啡送進胃裡，不會被地球上所有細
菌、病毒傷害氪星人並不覺得哪裡不對，他對如何照顧地球人還有漫長的知識海洋需要學
習。

　　首次公開約會當然得在符合韋恩身份的高級餐廳，他已準備好兩人的衣服，就等一切
按計劃進行。

　　「你沒有訂得太早吧。」克拉克扯過薄薄毯子把它們包裹到布魯斯身下，打算把韋恩
老爺抱進浴室。

　　布魯斯皺起眉頭，第一時間想掙開氪星人的懷抱，可是瞬間想起窗外的無人機正在拍
攝，只好放鬆身體默默允許氪星人緩慢但堅定的動作。

　　既然要做就做個徹底。

　　布魯斯在被抱起來的同時，側頭吻住氪星人不帶特殊氣味的側臉，伸出舌頭讓吻溼濡
淫靡的延伸到克拉克的脖子上，他輕輕啃咬，明知道不會留下痕跡還是堅持的像隻吸血蝙
蝠般想咬穿皮膚，舔到氪星人充滿陽光的血液。

　　接著，一聲槍響打斷他們的甜蜜。

　　克拉克維持抱著布魯斯的動作，光速衝到窗邊，只見阿爾弗雷德舉起雙管獵槍，一槍
命中目標，那架戴著小巧攝影機的無人機瞬間四分五裂，碎片散落在草坪上。

　　師氣逼人的老管家精準捕捉到窗邊兩人錯愕目光，填彈同時轉頭給他們一個眼神，然
後舉槍擊落正飛過來的第二架。

　　布魯斯錯愕的表情精彩極了，克拉克認真把它記錄進氪星大腦中。

　　「你不會希望克拉克光速變出熱咖啡的照片曝光的，布魯斯老爺。」老管家送他們離
開主建築時這麼說。

　　布魯斯做了半個孩子氣的鬼臉。「他們才不會注意這種細節呢。」注意到的人肯定會
自我解釋為克拉克預先把咖啡藏在別的地方，現在已經沒有相信真正魔法師存在的天真孩
子了。

　　「別讓感冒影響到您的判斷，我相信路瑟先生會閱讀新聞。」阿爾弗雷德絲毫不動搖
。

　　「提醒我邀請他參加婚禮。」布魯斯聳聳肩，並不在意阿爾弗雷德的話裡話。

　　一老一少，主僕，扶養者和被扶養者間視線交膠了一會兒。

　　「真抱歉我多管閒事了。」老管家倨傲的鞠了個五度角以內的躬。「兩架無人機的賠
償我會用私人津貼支付，我會在餐具室擦銀器時好好反省今天的粗莽舉動，因此這個星期
我應該沒空做餅乾了，請您見諒。」

　　阿爾弗雷德鞠躬，轉身離開，後方正巧路過的迪克為此厄運慘叫，而韋恩老爺一路上
嘴巴都像個十歲孩子般噘起。



◆◇◆◇◆



　　當天晚上，布魯斯沐浴完重新躺回床上時，發現床邊櫃上擺著細瓷罐，是他童年時常
常放在那裡的餅乾罐。

　　罐子下壓著一張手寫紙箋，阿爾弗雷德俐落而不失優雅的字跡寫著「親愛的布魯斯少
爺，請原諒我不容許任何閃失」，落款是A.P.。

　　罐子裡有兩種不同口味的餅乾，兩種都是童年時他的最愛。他記得也是迪克的最愛。

　　他小心的把紙箋收藏起來，拿著餅乾罐推開迪克房間的門，輕輕把它放在床邊櫃上，
想像迪克把它們塞進嘴裡時的神采飛揚，面露微笑。

迷彩君

06

最重要的是高譚。

　　他生之於此，誓言一生守護的地方，他不能讓任何人指染，也不接受任何干涉，這是
他的高譚，屬於蝙蝠俠的高譚。

　　布魯斯站在盥洗枱前看著鏡子裡的臉，深藍色眼睛裡有著漸漸失去生氣的疲憊，倔強
的堅韌還佈滿其中，就像他閉上雙眼高譚的每個角落仍在他心中一樣。

　　他從櫃子找出能減緩症狀的藥片乾吞下去，如吞嚥不得不吞的苦澀。

　　曾經，他思考過有一天必須把高譚交給別人守護，也許是迪克，也許他還會有其他孩
子，無論是誰，那個人都將像他一樣熱愛高譚，熟悉每條街道以及居住其中渺小又重要的
人物，把高譚的安危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但是他一直以為那將在很多很多年以後，當時的他已年邁連觀看監視器都深感疲憊，
而不是現在。

　　迪克太過稚嫩，這城市卻又太過危險，他不得不讓別人幫忙，比把高譚交給別人更痛
的是預知它的陷落。

　　這座城市需要守護者，即便將守護它的是來自異星的男人。

　　第二重要的是迪克，他的長子，他每每在生氣之後仍會感覺溫暖柔軟的存在。還有阿
爾弗雷德，他有記憶以來就存在的長者，童年無數噩夢的屠龍騎士，他照料他用包裹在嚴
厲、毒舌下溫柔如高譚黎明的慈愛。

　　他不懷疑阿爾弗雷德會妥善的照顧迪克長大，只是悲痛的發現他沒有辦法看見，他想
像過迪克第一次偷開蝙蝠車出門後該怎麼責罵他，要介於狂怒跟嚴肅之間，也許最終還帶
一點點、只有微妙一點不仔細思索就無法察覺的稱讚。他卻沒機會使用腹稿了。

　　迪克需要繼續訓練，實戰訓練上如果凱爾能硬起心腸他能成為很好的老師，但是他會
訓練迪克到人生最後，那是他的孩子，永遠都是他的。

　　第三，是凱爾。

　　高譚和聯盟佔據他生命大半，其餘的給了他的家人們，只有一些從指間細隙流下的，
不受控制地流向凱爾。

　　起初他追查凱爾的身份是不信任他，認定他會帶給地球危害，是必須提防的對象甚至
是必須剷除的存在，即使後來他們卻一起建立正義聯盟，他仍舊時時監視認定外星人總有
一天會露出真面目襲擊地球。

　　事實卻是凱爾沒有，沒有襲擊地球，沒有背叛聯盟，沒有做每個噩夢裡邪惡外星人會
做的事，相反的他視地球為家在乎每個人的性命安危，他……

　　水滴從前額黑髮滴落，沿著鼻尖落回水池裡，他又重覆潑了幾次水，才伸手拿毛巾擦
乾臉龐，看著鏡中的自己，他以為自己慢慢信任凱爾，結果證明他交付給凱爾的不止是信
任，還有他給不起的……某種感情。

　　「布魯斯。」克拉克站在浴室門口呼喚，他已經戴上黑色粗框眼鏡，穿著毫無品味的
衣服，做好克拉克．肯特應有的裝束。

　　在魯斯維持捧著毛巾的姿勢回頭，用最冰冷的語氣說：「我包下飯店頂樓一整天，不
是為了讓我在起床五分鐘內出門。」但不是蝙蝠的沙啞低沉。

　　克拉克走近了一步，語氣有點無辜。「但是我餓了。」

　　「這話你不該跟阿爾弗雷德說？或是去花園曬太陽？」布魯斯無情地應對，將鬚後水
輕拍在臉頰上，涼爽感立即在肌膚擴散。

　　「我可不是植物，布魯斯。」克拉克再走近了一步臉上是溫和如大型犬的笑，他得到
警告一瞥。

　　布魯斯側身閃過他身邊，邊走邊把袍子扔在地上，步入一旁的衣櫃中，抽出早已決定
好的淺藍襯衫穿上，他今天的搭配以休閒為主，避開會在鏡頭前花掉的細條紋，沒有顯得
太正式的外套，只有藍襯衫，露出的胸肌，休閒褲和一副墨鏡。

　　他能感覺到背後的視線，克拉克像隻既期待又忍耐的大型犬般，隨著他移動到衣櫃前
，氪星藍的眼睛渴望的盯著他看。他沒有回頭，在這個時候回頭只會讓事情沒完沒了的糾
纏下去。

　　他戴上手錶轉身往外走，氪星人如影隨行跟在身後，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明明只是
普通的凝視，卻如Ｘ射線般灼熱。

　　韋恩家的老爺很清楚，當他被凱爾．艾爾或克拉克．肯特這樣注視時，有時候，只是
有時候，凱爾會變成最重要的事。

　　布魯斯還記得，他跟凱爾第一次做愛的情況。

　　凱爾很沮喪，前一天他剛跟露意絲分手，到瞭望塔執班時他完全無法專心只是盯著螢
幕發呆。

　　換作平常他會找別人執班，要超人理清自己的情況再來，以免拖累大家造成不可挽回
的嚴重錯誤。但是那一天他坐下來，坐在凱爾身邊幫他盯著螢幕，無視自己已經連續執班
十二小時的事。

　　他甚至不記得，當夜跟著凱爾去孤獨城堡時在想什麼，抓著凱爾的衣領吻住他時在想
什麼，雙雙跌倒在柔軟大床上時腦子更是一片空白，他唯一的記憶是凱爾身體每一吋都充
滿陽光氣息，熨燙過他內心最後一點猶豫。

　　隔天，他告訴凱爾那不過是一時衝動。

　　那確實只是一時衝動，屬於黑暗的蝙蝠突然被眩目陽光照得失去方向，僅此而已。

　　他在兩年之後，才脫離一瞬間產生的衝動，卻無法控制那些從指縫、手臂甚至是眼神
裡流出的專注，全都流向凱爾。

　　就像他終於轉身迎向凱爾的眼神，微妙到難以察覺的微笑立即躍上嘴角。

　　「來吧，我們的第一次約會。」

　　他用戲劇化誇張動作不失優雅的做出邀請，高大的氪星人眼睛一亮快步向前握住他的
手，太陽光暖烘烘的熱度透過氪星人的皮膚穿透他的手掌。



　　三分鐘後，布魯斯微妙的好心情就被阿爾弗雷德不做小甜餅打壞了。



◆◇◆◇◆



　　信任人類對所有人友善是克拉克與生俱來的性格，就算在最陰暗的時刻他也沒想過傷
害任何人，但是這不表示他會無條件相信任何事，特別是布魯斯與阿爾弗雷德所言相反時
，他趁布魯斯睡眠時拜訪了湯普金斯。

　　長年為在韋恩家工作的湯普金斯醫生如今也是正義聯盟的一員，她在得知他的來意後
意味深長地微笑。

　　「身為醫生有為病患保密的義務，恕我不能告知你任何訊息。」言外之意，她雖然已
捲入布魯斯與阿爾弗雷德間的拉鉅戰，但不打算擴大事端，尤其是把真相告訴一個非韋恩
的男人。

　　克拉克並不失望，他飄浮在半空中轉了一圈，決定自己尋找答案。

　　他在下去蝙蝠洞工作前，輕手輕腳地飄浮在布魯斯床邊一會兒，夢中的蝙蝠仍舊很警
覺在第一時間睜眼確認來者，發現站在旁邊的人是他後翻身繼續睡不予理會，他欣喜地看
著布魯斯的睡臉，清楚知道這就是蝙蝠能給予的最高愛情表現，信任。

　　他放任自己欣賞了一分鐘藏在枕頭與黑髮間的臉，才透視分析攻擊蝙蝠的病毒，把所
得資訊傳向孤獨城堡並加密到能瞞過蝙蝠的程度花了較多時間，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得到希望的答案。

　　得知布魯斯的不治之症不過是外星感冒後，克拉克終於能放鬆下來享受跟布魯斯公開
交往的有趣之處。

　　布魯斯擁有為數眾多的跑車，他本人稱這是作為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的正當偽裝，克
拉克看過歷代蝙蝠車後擅自認定這是布魯斯的私人喜好，於是愉悅的把它記入氪星大腦裡
布魯斯小檔案中──布魯斯很愛車子。

　　當布魯斯走到一輛黑色跑車前時，克拉克非常自覺的坐上副駕駛座，他的蝙蝠是個控
制狂，受不了方向盤不在掌握中的感覺，何況今天的行程是布魯斯帶他去約會。

　　一路上還在為阿爾弗雷德賭氣的布魯斯沒打算說明去向，克拉克亦沒有問過他們將去
何處，既來之則安之，他信任蝙蝠的計劃能力，即使是感冒中的蝙蝠。

　　但是，當跑車在服飾店前停下來時，克拉克還是驚訝了。

　　「小鎮男孩，不是只有不合身的衣服才是偽裝，你以為媒體會相信我迷戀的男人這麼
土氣嗎？」布魯斯用蝙蝠低沉聲音訓誡，不經意之間使用了迷戀二字，布魯斯迷戀上星球
日報記者符合他的計劃，他說話的口氣卻像是洩露了藏覓已久的秘密。

　　「你想買衣服給我。」克拉克溫和地微笑，用最老好人的語氣直指核心。

　　布魯斯戴起墨鏡一秒推開車門，不跟大都會記者多加糾纏。

　　所有的表演都從下車那一秒開始。

　　布魯斯噘起的嘴唇化為燦爛笑容，克拉克擔憂的眼神變得羞澀閃躲，即便沒有記者在
一旁環伺他們也維持著偽裝，誰知道何時會發生什麼事。

　　一個小時後，走出店外的克拉克換上全然不符合超人印象的衣服，麻質即膝短褲，名
牌襯衫和同樣大到遮住大半張臉的眼鏡，只是這一次不止是及得上他大半個月工資的名牌
，還是一副咖啡色墨鏡。

　　走出店外時，外頭已經有聞風而來的攝影記者，一般民眾也拿出手機加入拍攝行列，
布魯斯大方牽著克拉克的手走向跑車，偽裝成人類的氪星人樂不可支要嚴格控制自己才能
讓每一步都踏在石板地面上，如果有人拍到他某一個腳步浮空了，那絕對不是因為反光或
任何攝影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