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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那蘭 -【情深言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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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08:51 |只看該作者
Part 40 齊楚

  我拒絕了流光見面的要求,不是因為谷玟不喜歡,只是因為自己的一貫原則,不願意和異性網友在現實裡接觸,只除了谷玟這個例外。

  谷玟很耐心地在遊戲裡陪我,用他的話說,在遊戲裡聊天比用QQ聊天好,因為還有場景,有閨女兒子陪著,還能用人物做表情。

  我知道,他是在遷就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谷玟很遠,我越來越缺乏安全感。在C城的時候,也是一週一見,可是那時沒有那麼想。可是現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思念就像毒藥,一點點侵蝕我的心,這種毒藥還會上癮,讓人欲罷不能。唯有想到要和他見面,才會覺得些許溫暖。

  週六見到他的時候,如果不是顧忌在大街上人來人往,我一定會撲到他懷裡,汲取他的氣息。他只是微笑著走近我,牽住我的手,放進他外衣兜裡。

  我靠在他肩膀上,心裡的躁亂就平靜了下來,彷彿鬧市區的噪雜,都因為他在身邊而安靜了下來。

  雖是寒冬,不過S城的冬天還是比C城的溫和很多。陽光不吝嗇地灑在這片鬧市,雖不至強烈但也算和煦。人們的步速都不快,彷彿是週末這般美好的天氣讓人們都慵懶了下來。

  他陪著我看一家家小店,遇到路邊攤的棉花糖,我就買了兩個非要逼著他吃。看著他一臉嫌惡地看著那個大團的棉花糖,卻又不得不吃的囧樣,我心裡就一陣得意。最終還是兩個棉花糖都到了我的肚子裡,不過吃完之後嘴邊粘粘的,本想去拿紙巾的手,轉而抓住他的手直接往嘴上蹭。他也不甘示弱的抓住我的手——最終還都是蹭到了我的手上。

  吃過飯本來想去電玩城玩會,可是沒想到路上碰到了江誠,他的身邊還有男男女女十來個人,看樣子應該都是同學。江誠見到我們先是錯愕了一會,然後直接過來捶谷玟的肩膀:「你小子不是說今天有事不能來同學聚會麼,你的事就是和悠悠約會啊?」

  谷玟並沒有顯出被人揭穿的尷尬,反而泰然地說:「這難道不是事嗎?你們怎麼來這了,不是去錦繡那裡吃飯嗎?」

  江誠身旁的一個男生說:「我們這不是剛吃完來這兒的KTV唱歌了啊,谷玟這是你女朋友?一塊來唱歌吧!你陪女朋友不來聚會可真不夠意思啊!」

  唱歌?聽到他的話我往後退了一些,他們這些人同學聚會節目不就是吃飯唱歌麼?可是這種最平常的消遣,我又怎麼能參加呢?

  又有一個個子不高,一頭卷髮的女生插嘴道:「谷玟你女朋友真漂亮,唱歌肯定也不錯吧!你唱歌那麼好聽,你們一塊來個對唱唄!又都不是外人!」

  谷玟的手放在我後背,不著痕跡地拍了拍我,對他們說:「你們去玩吧,我們還有事。」

  江誠走到我們跟前:「谷玟,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悠悠的情況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都是同學。你總得把她帶出來認認親啊!」然後轉過身對那些同學說,「你們別鬧了,悠悠是聾啞人,但是跟咱們玩是沒問題的。」

  江誠從來把我當特殊人群對待,似乎對我不能說話的事不以為然,他這種態度曾經讓我覺得很舒服,可是此刻我真不願意和他們去KTV那種地方。不過他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再不去彷彿也讓谷玟不好做了。我就捏捏谷玟的手,對他點頭。

  他看上去還是不願意去,不過我真的不想因為我,而讓他連正常的同學聚會都無法盡興地玩。江誠一看連我都同意了,也沒管谷玟的意見就招呼我們走。

  我是第一次進KTV,這裡裝修的很豪華,墻壁是明晃晃的銀色材質,吊燈由很多個水晶組成,灑下昏黃的燈光,讓大廳都蒙上一種曖昧的氛圍。江誠在吧檯對服務員說了什麼,就有一個人領著我們走向包廂。

  走廊裡每隔一段墻壁上都鑲嵌著不同形狀的水晶花樣,光潔的大理石地板反射著燈光,讓走廊裡稍顯明亮了一些。

  到了包廂,看見一個很長的沙發,原來這就是服務員口中的「大包」,應該是可以容納二十來個人的。相比外面,包廂裡的燈光就更暗了,不知道誰還把燈光變成了閃燈的模式,紅色的光暈灑下來,一晃一晃的,讓我很不舒服。

  江誠硬拉谷玟去歌廳賣場給大家選吃的喝的,谷玟走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的角落,看著面前一堆陌生人,更覺得坐立不安。

  這時剛才那個滿頭卷髮的女生對旁邊的人說:「楚楚,你說谷玟是什麼意思呢,怎麼把女朋友也帶來了,這不是給你難看麼!」

  聽了她的話,我都不敢直視她,只是用餘光看著她說話的對象。那個女生脫掉外套,裡面穿著一條鮮紅色的毛衣裙,襯地她皮膚很白,可是我卻極討厭這個顏色。她用手推推說話的人,小聲說:「你別說了,人家還在呢。」

  那個卷髮女生說:「怕什麼,你沒聽剛才江誠說了麼,她是聾啞人。」

  我多想現在自己不僅是啞巴,還是個聾子!我想大聲告訴他們我能聽見,可我只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起身把外套掛在衣架上。既然說我是聾啞人,那我就當到底好了。

  可是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著:「楚楚,你當初和谷玟可是我們最看好的班對,怎麼上了大學就分手了呢?不會因為這個人吧?原來谷玟也是外貌協會的,只要好看,管她是不是啞巴呢。」

  聽聞她的話,我轉身看著她口中的楚楚,她是谷玟的初戀?她看到我注視著她,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不再看我,自然地回答:「我們不是因為這個分開的,我們到不同的地方上大學,隔那麼遠還怎麼繼續?你別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她的聲音很飽滿,綿柔卻有力,像是新聞主持人的聲音。我坐回去,目光卻沒離開她,她很瘦,如果站起來應該是屬於高挑的那種,黑髮自然地散落在肩上,笑起來也爽朗大方。

  我不再觀察她,只是心裡暗自想著,原來谷玟以前喜歡這樣的女生。像他這麼理智的人會早戀,那這個早戀對象一定很優秀。

  他們已經開始談論別的話題,那個楚楚很開朗,一直和周圍的同學嬉笑著。開朗有很多種,有陸遙那種可愛活潑,引人捧腹的,也有楚楚這種話題巧妙,大方得體的。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她是谷玟的前女友,還是因為她身上的紅色太扎眼,讓我喜歡不上她這種開朗。

  谷玟再進來的時候,我才沒有感覺那麼如坐針氈。他坐在我的身邊,我又朝他靠近了些,抓緊他的胳膊。

  服務生把酒瓶啟開,江誠遞過一瓶給谷玟,然後也給我遞過一杯:「悠悠,你可是在東北鍛鍊過的,可不能給谷玟丟人啊!」

  原來KTV的啤酒都是小瓶的,雖然我在東北待了那麼長時間,可酒量還是沒被薇薇她們鍛鍊出來,頂多也是只能喝兩瓶啤酒。不過一兩杯還是難不倒我,谷玟還對我說如果不能喝就給他。

  卷髮女生這時開口了:「江誠,你不是說她是聾啞人麼?你說話她聽得見?」

  江誠拍拍腦袋:「對了,沒介紹清楚,悠悠能聽得見,只是說不出來而已。你要想學手語還能讓她教教你呢!」

  那個女生臉色非常不自然,對我擠出難看的笑容。我衝她微笑,心裡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剛才偷聽了那麼多都沒表明,不過我好像也沒辦法表明。

  前面有人唱著歌,楚楚和卷髮女生坐了過來,楚楚對我笑著:「悠悠是嗎,你好,我叫齊楚,齊國的齊,楚國的楚。她叫周雯,不好意思,她說話比較直。」

  她衝我舉杯,周雯也舉起杯子,但沒看我。我衝她們笑笑,喝了一點酒。谷玟還叮囑我不讓我多喝。

  別人起鬨讓齊楚去唱歌,齊楚接過話筒,可是前面放出來的歌卻讓她愣住了。

  一曲粵語歌,容祖兒的《再見,我的初戀》,不知道是誰惡作劇點這種歌給她唱。尤其是我和谷玟都在,這究竟是在讓誰難看?

  她輕笑一聲說:「粵語歌我不會唱啊,換首。」

  周雯卻把話筒搶了過去,唱了下去:「再見,我的初戀跟你一起也不枉,未曾乘風出海怎破浪?過去每幅風景請你隨時拿著看,別忘記你我要繼續盛放……明年就約定誰先碰上知心,講明別妒忌懷恨在心。用更亮笑聲留更美印象,為你朋友慶幸……」

  我耳朵在聽她唱著,眼睛卻在齊楚和谷玟間徘徊,齊楚看上去很投入在聽,像是思考著什麼,不知為什麼,紅色的閃燈打在她紅色的衣服上,讓我格外不舒服,趕緊轉頭不再看她。谷玟看上去沒什麼異樣,和旁邊的江誠說著話。

  周雯唱完,竟有人給齊楚點了首對唱情歌,還把另外一隻話筒遞給了谷玟。谷玟直接把話筒給了江誠,對他說:「你和楚楚唱吧。」

  江誠就拿過話筒上前去唱。

  雖然谷玟和齊楚沒有對唱,但是剛才谷玟的一聲「楚楚」讓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他們不是上了大學就分手了麼,怎麼還叫楚楚這麼親密?

  我看著前面齊楚的紅色背影,有種叫做嫉妒的東西在體內蔓延。紅色的燈光晃地我眼睛疼,眼前的紅色背影更讓我覺得難受,彷彿這種紅色是罪惡,是魔鬼,纏繞著我,無論我走到哪裡,總有紅色的東西讓我不舒服。

  雖然他們的歌唱得都不錯,但是頭頂上的紅色閃光讓我很頭痛,包廂裡憋悶的氣息,男生抽煙的嗆味都讓我難受。他的同學們明顯還是覺得昔日的班對,現在分開了有些可惜,這種氣氛讓我如坐針氈。谷玟問我是不是想走了,我輕輕點頭。

  等他們唱完了,谷玟就起身要走,可是他的同學們不放過他,讓他唱首歌再走。

  他低頭問我想聽什麼。我對他比著:「心要讓你聽見。」

  他上去點了這首歌,站在那裡,用明朗迷人的聲音唱著:「緣份讓你我擦肩,沒開口卻有感覺……心要讓你聽見,愛要讓你看見,不怕承認對你有多眷戀。想你的時候,盼你能收到我的真情留言。心要讓你聽見,愛要讓你看見,問你是否願分享每一天……」

  他唱歌的時候,一直看著我。他唱歌的樣子很專注,很陶醉,我從他深黑的眸子裡看到了無限深情。他的聲音本來就很動聽,再用旋律表現出來,配上他的深情,讓我覺得這一刻的他非常迷人。談了這麼長時間戀愛,早已經習慣了對著他,不再緊張得砰砰心跳,可是這一刻,心臟有力的拍打著胸腔,我似乎已經醉在了他的歌聲裡。

  其實這首歌,是我想對他說的話,即使我不能開口,我也希望他能聽見我的心。

  即使他唱完了,我也沒從這種情緒中緩過來,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他端起一瓶酒,直接笑著乾了,對同學們說了抱歉,就帶我走了。

  如果說紅色的燈光,紅色的齊楚一直讓我不舒服,那麼最後谷玟一直注視著我唱歌,就讓我忘記了開始的不快。

  我看著旁邊拉著我向前走的他,這麼長時間了,他還是能讓我怦然心動。以前聽說真愛只有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就會忘記心動了。也許心動會消失,愛情卻會繼續,有些愛情的瞬間,會把那種心動喚起,而且更加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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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09:03 |只看該作者
Part 41 S大

  雖然谷玟對齊楚的態度並沒有異樣,可是齊楚卻成了我心裡的一根刺。從ktv出來,我想起那個紅色的落落大方的身影,不知為何覺得害怕,像是想起我夢裡的紅色身影一樣。

  當天晚上在玩遊戲的時候,江誠竟然和我聊開了。

  【私聊】【浮梁水寒】:悠悠,你走以後我聽他們說了,周雯可能說了一些你不喜歡聽的話,她剛從國外回來不瞭解情況,你別介意啊。

  【私聊】【低調的紫】:沒事。

  【私聊】【浮梁水寒】:其實楚楚和谷玟都是過去的事了,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

  江誠也管齊楚叫楚楚,不過江誠好像和誰都很熟,他不是也管我叫悠悠麼。

  【私聊】【低調的紫】:嗯。

  【私聊】【浮梁水寒】:你不想知道?

  【私聊】【低調的紫】:是不是你想告訴我來著?

  【私聊】【浮梁水寒】:哈哈,其實你要想知道,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私聊】【低調的紫】:……你不怕谷玟回頭找你算賬?

  【私聊】【浮梁水寒】:估計他也不介意我告訴你吧。

  【私聊】【低調的紫】:好吧……那你就說說吧。

  【私聊】【浮梁水寒】:其實你是谷玟第一次追的人,他和楚楚那陣是楚楚追的他。你心理平衡點不?

  【私聊】【低調的紫】:我本來就沒有不平衡啊……

  【私聊】【浮梁水寒】:別裝啊!

  【私聊】【低調的紫】:繼續。

  【私聊】【浮梁水寒】:平衡了幹嘛還這麼想聽啊,哈哈。他倆那時候學習都特好,所以他倆早戀以後老師特急,還把家長找來了。哈哈,想起當時谷太太那維護兒子囂張的樣,就覺得太有范了!她竟然和老師叫板,說早戀又沒影響學習,早戀怎麼了。你未來婆婆是個很通情達理的人啊!

  【私聊】【低調的紫】:哦,她見過齊楚啊?

  【私聊】【浮梁水寒】:應該是見過吧,我不清楚。不過我感覺谷玟對齊楚沒太上心,後來上大學楚楚就提出分手了,他們就和平分手了。

  【私聊】【低調的紫】:怎麼你說的這麼簡單啊。

  【私聊】【浮梁水寒】:難道你想聽複雜的?這你得親自問他了。

  【私聊】【低調的紫】:……你也沒透露出什麼消息啊。

  【私聊】【浮梁水寒】:我又不是他們跟屁蟲,他們談戀愛我不能總跟著啊,不過你想要再深入點的我也可以說,嘿嘿,你能幫我個忙不?

  【私聊】【低調的紫】:有條件啊還,說吧。

  【私聊】【浮梁水寒】:你見過月月吧?

  【私聊】【低調的紫】:見過。

  【私聊】【浮梁水寒】:真的啊!早知道早點找你了!我沒見過呢還,你能幫我說說,讓她見見我不。

  【私聊】【低調的紫】:你不怕見光死啊……

  【私聊】【浮梁水寒】:怎麼會見光死呢,我這麼玉樹臨風瀟灑倜儻。

  【私聊】【低調的紫】:……我試試吧,不過不成功可別賴我。

  【私聊】【浮梁水寒】:你肯試就行,那我就再給你透露點吧,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啊,據我所知谷玟除了楚楚沒交過別的女朋友,而且谷玟應該還是處男,哈哈,別告訴他我說的啊!不然他得k死我!

  【私聊】【低調的紫】:……

  【私聊】【浮梁水寒】:記得跟月月說啊!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啊!

  【私聊】【低調的紫】:說什麼,我忘記了啊。

  【私聊】【浮梁水寒】:悠悠我一直覺得你是好人啊!不帶這麼耍我的啊!

  【私聊】【低調的紫】:好吧,我就成全你吧。

  【私聊】【浮梁水寒】:放心,成了媒人紅包絕對少不了你的!

  其實不用江誠說我也知道谷玟的態度,他的表現讓我相信他對過去沒有留戀。但是江誠說,谷阿姨也知道他們並且支持過他們的事,讓我如鯁在喉。他們那個年紀,錯誤的時間,谷阿姨都能通情達理地接受,為什麼我們都這麼大了,她卻沒能對我展現她的通情達理呢?

  我去跟月月說江誠的事,並且還附帶贈送了不少江誠的好話,但是月月只回了我一句話:「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和深藍那樣,從遊戲裡走出去還能在一起的,與其去擔見光死的風險,不如在遊戲裡繼續享受虐待他的甜蜜。」

  她態度如此堅決,我就沒有再繼續勸她。雖然我熟悉江誠,知道他不會像餓狼一樣那麼禽獸,但是單從外形看他和月月,就怕他們有見光死的可能,其實還不如讓他們對彼此的感覺停留在遊戲裡。

  本來週日谷玟要陪我,但他又說臨時有事,讓我的期盼落空,我只好拉曉夢去逛街。

  今天的陽光比昨天更暖,熙熙攘攘的人流也好似都因這暖陽而擠在街上。我和曉夢沿著臨街的小店一家家轉著,只是戰利品卻一直沒有增加。

  逛累了去小吃一條街享受美食,吃了很多東西后,還拿著手中的糖葫蘆邊走邊吃。

  身後響起的聲音讓我駐足,卻沒敢扭頭,誰會在現實中喊我「低調的紫」呢?

  一個男的走到我面前,想張口說話,最後卻拿出手機按了半天,把手機給我看:「阿紫嗎?我是流光掠影!」

  我定睛看著眼前的人,碎碎的短髮濃黑亮澤,右邊嘴角上揚,濃眉下的眼睛閃爍著驚喜,整個人看上去很陽光。不知為何他的笑讓我想起來一個主持人孟非,雖然長相相差甚遠,但是他們笑的方式很類似,都是右邊嘴角輕輕的挑著。

  曉夢也看見了他打出的短信,她以前玩遊戲的時候也認識流光。她打了幾句手語,流光看樣子不懂,她先我編開了短信:「你是流光掠影?你怎麼認出阿紫的?你為什麼用手機編短信不說話?」

  「我知道紫是聾啞人,以前在她QQ空間看過她照片,你是?」流光很快回著。

  曉夢充滿疑惑地看著我,我知道她在納悶為什麼我會告訴流光我是聾啞人,其實不是我說的……他自己把我給人肉出來了……

  曉夢迴他:「我是莊周曉夢,我和阿紫是同學。你可以說話的,阿紫聽的見,只是說不出,我聽不見也說不出。」

  流光愣了一下,然後清清嗓子,對我說:「我記得你叫唐悠悠,是吧?」

  我點點頭,有些不適應和他相處。

  他尷尬地笑一聲:「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你,你才剛說不願意和我見面。不過這次見面真是偶遇,就不能怪我了。」

  我無奈笑笑,並不打算接他的話。

  他看我沒回應,接著說:「我真名就叫劉光,不過是姓劉的劉。你們這是要去哪?」

  我打字:「瞎逛而已。」

  「那不介意我加入吧?感覺很神奇,竟然能在大街上碰見兩個遊戲裡的朋友。」

  我向曉夢轉述他的話,本來以為曉夢也不願意和他一起,沒想到曉夢卻編出這樣的短信:「我好久沒玩遊戲了,見到遊戲裡的人挺親切的,一起逛吧,不過男生不愛逛街吧?」我看曉夢不是看見遊戲裡的人親切,是看見帥哥親切吧!

  他看後右嘴角一咧:「我剛從電子城買了U盤,雖然不大喜歡逛街,不過陪兩位美女逛還是很榮幸的。」

  本來我們兩個悠閒地逛街很愜意,可是加了一個有些陌生的男人,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抗拒著旁邊的這個人。他邊走邊跟我介紹著他,原來他是S大的一名大三學生,雖不是S市人,但也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寒假留在了這邊打工。

  他可能看我們逛街他沒意思,竟然提議帶我們去S大轉轉。曉夢很高興地同意了,本來不想和他多做接觸,可是想到谷玟不久也要到S大去讀研,現在住的地方離S大也很近,便也同意了。

  一進S大,心便沉靜了下來。S大的教學樓都是統一的灰色,偶爾裝點一些白邊,看上去有些壓抑,但這種整齊的色調也很容易把躁亂平靜下來。道路兩旁挺拔的樹木在嚴冬的考驗下已經有些凋殘,光禿禿的樹枝讓學校更顯沉寂。學校裡很安靜,來往的車也很少。習慣了C大美麗的歐式建築風格,覺得S大略顯寂涼。

  劉光說:「怎麼樣,我們學校有學術氛圍吧?」

  原來這種暗色調和清冷就是學術氛圍,那監獄應該是最有學術氛圍的地方吧?想到谷玟以後就要在這樣清冷的環境裡做學術,就覺得有些可惜。不過愛屋及烏,倒也沒對S大的清冷太排斥。

  看到一個人工湖的時候,覺得總算讓著寂涼的學校有了點生機。雖然除了松柏其他的樹已經卸掉了綠色,但是湖面仍然平靜地倒映著周圍的景色,不因冬日而讓湖水綠消失。湖邊有零零散散好多對情侶,看來這個湖應該是S大的戀愛聖地。

  劉光為我們介紹:「這個湖被我們取名叫姻緣湖,你們看那棵最大的樹,叫姻緣樹,上面有好多情侶系下的紅繩,據說在這棵樹上綁了紅繩,兩個人就一輩子被綁在一起了。」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一棵大樹,上面綁滿了紅繩,應該是載滿了情侶們美好的願望吧,如果這棵樹的傳說是真的,那有機會也要和谷玟來許下願。

  走出這片湖,曉夢去旁邊的教學樓裡上衛生間,我們兩個就在樓外等她。

  流光在為我介紹著學校的百年曆史,我也心不在焉地聽著。身後突然想起的聲音讓我心裡一驚。

  「悠悠!」

  我扭頭一看,谷玟在向我走來,他旁邊有一位年約五十的男的,看上去很有氣質,應該是位教授。

  他和那人說了句話,就向我走來,一邊還打量著我身旁的劉光。

  不知為何,谷玟打量劉光的眼神,讓我有種紅杏出墻被現抓的感覺,此刻我多麼希望曉夢趕緊出來,證明我不是一個人和劉光在這裡的。

  他走近,拉下我的手對我說:「我還有事,在這等我下。」

  然後也不等我說什麼,轉身和那個老者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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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09:13 |只看該作者
Part 42 爭吵

  劉光訝異的看著我:「他是?」

  我拿手機打出「男朋友」給他看。

  他皺了下眉,然後又習慣性地挑起右嘴角,輕笑一聲:「我記得你說過深藍不是你現實裡的男朋友,我還以為你沒有男朋友呢。原來你有男朋友,深藍只不過是網上的調劑而已,虧你們在遊戲裡還表現得那麼情意綿綿的。」

  我從他口氣裡聽到了對我的不屑,想起在和谷玟交往以前,曾經告訴過他谷玟不是我男朋友,交往以後也沒有再對他說過。本想告訴他那人就是深藍,想想還是算了,以後也不打算和他多做接觸,又何必多費唇舌呢?

  曉夢出來以後,我告訴她剛看見谷玟了,讓我在這裡等著。她說要回家了。劉光此時說要去送她,看得出來,劉光現在巴不得離我遠點。

  他們走後,我才意識到,我應該讓曉夢多等會再走,這樣谷玟就不會誤會了。不過既然她已經走了,也只好作罷,何況谷玟怎麼會那麼不信任我呢?連遇見他前女友我都選擇毫不猶豫地相信他了,他會和我一樣的。

  太陽悄悄地往地平線爬,陽光也漸漸轉暗。過了一會,又見到谷玟向我走來。

  他走到我面前,問我:「剛才那人呢?」

  「已經走了。你怎麼來S大了?」

  他皺眉:「我來找將來要跟的導師見面。剛才那人是誰?」

  看著他疑惑的面龐,我笑笑:「是流光掠影。」

  他有些不悅的樣子:「你和他見面了?他是S大的?」

  他質問的語氣讓我有些不舒服,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他:「他也是S大的,你不是要來這裡讀研麼,我就想來看看S大。」

  他嘆了口氣:「悠悠,我以為你不會見他了。我好像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你去見男網友。」

  我急著對他解釋:「我沒有,只是碰巧遇見。」

  他輕笑一聲,聲音提高了分貝:「碰巧遇見網友?既然是網友,怎麼會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又碰巧遇見?」

  他這種輕視的口吻讓我很生氣,他竟然不相信我!我明明告訴過他流光自己從人人上找到我的,他竟然還在質疑我的話。我激動地快速打著手語:「就算我特地去見他又怎麼樣?你昨天還拉著我去KTV那種地方,你的同學都在幫你的前女友說話,對我冷嘲熱諷,我說什麼了?盤問的話也應該我來盤問你吧!」

  手被自己敲地生疼,他的話卻讓我的心也跟著疼起來:「我拉著你去?我為你考慮不想去KTV那種地方,明明是你點頭說去,江誠才硬要咱們去的。你都點頭了,我還能不去?」

  「你在轉移話題!我說的是你前女友和你的同學!他們都看不起……」我的手已經無力再比下去了,連指向自己的力氣也沒有,眼淚也不爭氣地流出來,如果可以,我多想比他還大聲地向他吼,向他發洩我的憤怒,可我連發洩的資格都沒有……

  他攏過我的肩膀要抱住我,我推開他,自己轉身向校門口走。

  他追上我,硬要拉我的手,我掙扎不過他,由他拉著,卻不再看向他,繼續快步走著。

  「悠悠,對不起,我只是……」他跟著我的步伐,嘆了口氣繼續說,「我只是剛看你和別的男生在這裡逛,有些生氣,有些口不擇言了,你別哭了好嗎?」

  我使勁甩開了他的手,透過淚水盯著他:「你生氣?你生氣可以對我大聲吼,我呢!我怎麼辦!你媽媽說的對,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根本無法溝通!」

  我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著,我知道周圍的人在看我們的笑話,他們應該還沒有見過啞巴和別人吵架吧?

  谷玟在身後追著我,我聽到他喊我的名字。如果有一天變成我追他,我喊不出他的名字,他會為我停下腳步嗎?

  也許谷阿姨說的很對,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能理解對方的世界,即使他會手語又怎樣?即使他能和我交流又怎樣?交流是言語上的,溝通卻是透過心的,他不是我這個世界的人,又怎麼能瞭解我的苦呢?

  我不介意他有前女友,可是我介意他的同學都不喜歡我,甚至還要把他和齊楚送作堆。他的母親不喜歡我,甚至可以在當街和梅姨吵起來。我們要繼續走下去的路哪有那麼容易?

  我打了個車,上車就馬上關上車門。谷玟在敲著車窗,使勁地喊我。

  司機問我去哪,我顫抖的手打不出短信,司機就著急了,問我怎麼還不說話。

  連普通的打個車都這麼困難,谷玟,你若接受這樣的我,還會遇到多少困難呢?

  我定神打出了家的地址,司機開車走了,只剩下谷玟在倒車鏡裡越來越遠的身影。

  我們從來沒有這麼凶地吵過架,我甚至以為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吵架。他會永遠一副淡然的面孔,永遠溫和地對我笑。可是他會生氣,他也會大聲地對我吼。比大聲嗎?我怎麼比?

  到家之前,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擦乾臉上的淚水。

  梅姨和爸爸一起包著餃子,梅姨見我回來,柔聲說著:「悠悠怎麼逛街逛到這麼晚,還指著你給搟皮呢,快點洗洗手來接你爸班。」

  聽到梅姨的聲音,才覺得自己情緒穩了下來。以前沒有谷玟的時候,我的日子過得多好。我不會介意別人對我的竊竊私語,只要一回到這個家就覺得幸福無比。可現在梅姨和爸爸也要對我小心翼翼,甚至為我居無定所。也許我真的錯了。

  洗了手去幫梅姨忙,和梅姨一起忙碌,這樣的畫面讓我心安,這種心安是連谷玟都無法給與的。

  手機的短信聲不停地響著,我乾脆直接關機,不能讓這些惱人的事打擾了我此刻和家人相處的平靜。

  晚上破天荒沒有上遊戲,而是和爸爸梅姨去散步回來,接著一起看無聊的電視劇。爸爸搶著要看體育頻道,被我和梅姨把遙控器霸佔了,他只得一邊跟我們看著,一邊批著這個主角不對,那個明星不好看。

  我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樣靜謐的時光了,其實我身上的溫暖一直都是爸爸和梅姨給的,怎麼能在和谷玟戀愛以後,把他當作世界的中心了呢?

  雖然爸爸和梅姨給了我足夠的溫暖,可是晚上睡覺時還是做惡夢了。

  夢裡很多紅色的身影,有一直困擾我的紅衣女人,有穿紅色呢子大衣的谷阿姨,有穿紅色毛衣裙的齊楚,她們在我周圍圍著,讓我無法逃避。

  忽然感覺夢裡在下雨,不,是下血,紅色的液體不停地滴在我的身上,我使勁擦使勁擦,怎麼也擦不乾淨。我怕急了,我想喊谷玟的名字,卻喊不出來。有一條紅色的絲巾勒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

  夢裡耳邊盤旋著一些惡毒的話語:「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如去找個同類的人,相處起來也容易!」

  「你們如果真的為對方著想,就最好趕緊斷了,省的耽誤彼此的時間。」

  「原來谷玟也是外貌協會的,只要好看,管她是不是啞巴呢。」

  這些話我都聽過,只是沒想到我記得這麼清楚。忽然那個看不清面孔的紅衣女人對我說:「你這個累贅已經綁了我五年了,我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你別再當我的累贅了行不行?」

  我上前去抓她,抓住她的群角,她卻踢開我的手:「滾!」

  那紅色的絲巾突然鬆開了,紅色的雨也不下了,面前只有黑色。

  原來是我已經驚醒了。

  心臟不安地跳動著,我使勁地呼吸,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濕,明明出了很多汗,可是全身冰涼,暖氣充足的房間,竟然凍得我瑟瑟發抖。

  那個人說了什麼話?為什麼我這麼害怕?好像已經記不太清,可是這種害怕的感覺卻如此清晰。

  洗過澡,沖掉了一身的虛汗,卻還是沖不走內心的恐懼。我坐在床上,把鬧鬧從它的小窩抱起來,讓它睡在我懷裡。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天空從深藍轉向淡藍,直到天邊透出了魚肚白,太陽的慢慢爬出才緩緩減輕了我內心的恐懼。

  吃過早點,梅姨和爸爸要去上班,我粘著梅姨,竟然像小女孩一樣藉口自己一個人在家害怕,不想讓她走。

  梅姨無奈地給別人打電話調班,還是留在了家陪我。

  梅姨似乎看出我的異常,等爸爸走了以後,和我坐在沙發上,問我:「悠悠,你怎麼了,是不是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昨天回來你就不大對勁。」

  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昨天做惡夢了,然後開開電視,把頭靠在梅姨腿上,躺在沙發上看無聊的早間新聞。

  梅姨突然開口:「悠悠,你是不是還和那個谷玟在一起呢?」

  聽到這個名字,本想忽略梅姨的問題,不過梅姨捋著我的頭髮,接著說:「其實那孩子不錯,本來以為你要和他在一起,咱們兩家人關係也不錯,應該沒問題,只是沒想到,唉……」

  眼淚悄悄流下,我偷偷拿手小動作地抹掉,怕被梅姨發現。可她還是發現了,拿紙巾幫我擦著眼淚。本來覺得沒那麼難受,可梅姨這麼一擦,又覺得特別委屈,眼淚就止不住了。

  「沒事,你還有我們呢!」梅姨的聲音那樣溫柔,甚至能讓我緊抽的心也放鬆下來。

  我起身抱住梅姨,眼淚雖然還在流,但是現在心裡有的只是梅姨身上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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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09:28 |只看該作者
Part 43 曝光

  梅姨和我說了很多,她不反對我和谷玟繼續交往,但是希望能在谷玟家裡同意的前提下交往。

  聽了梅姨說的話,我到電腦前給谷玟寫了一封郵件,的確,我最近有些情緒化,可能這些情緒化就是源於我們之間這個定時。我對他解釋了和劉光的相遇,並說,我願意去努力爭取他家人的同意,但是這也需要給我努力爭取的機會,而不是一味在這裡空等。

  最後還附上了上次他讓我畫的設計圖,一併發了過去。

  知道他白天沒空上網,我習慣性地雙開登錄遊戲。

  心情還是不可遏止地難過,無論遊戲裡多麼吸引人的寒假任務都無法讓我提起興趣,還是開了幫頻和姐妹聊天。

  【幫派】【低調的紫】:姐妹們都在玩寒假任務?

  【幫派】【月月鳥】:給的獎勵挺多的。

  【幫派】【小雨】:阿紫也來加隊吧!

  【幫派】【低調的紫】:不了,提不起興趣。

  【幫派】【帶翅膀的豬豬】:怎麼了?和大神吵架了?

  【幫派】【哥哥的妹妹】:吵吵更健康,沒關係啊,我和哥哥還天天吵架。

  【幫派】【低調的紫】:我想吵也得吵得起來啊。

  【幫派】【月月鳥】:說不出來就打!有什麼啊!男人不教訓是不行的!

  【幫派】【小雨】:月月你別把你對水寒那套交給阿紫,不然大神要恨死你的。

  【幫派】【哥哥的妹妹】:月月說得對呀,咱阿紫長那麼漂亮,深藍大神怎麼捨得讓阿紫難過嘞,估計連大聲衝你說話都不敢吧?

  【幫派】【低調的紫】:怎麼不敢,要多大聲有多大聲。

  【幫派】【小雨】:不會吧?大神吼你了?

  【幫派】【月月鳥】:靠,這不是欺負人嘛!

  【幫派】【帶翅膀的豬豬】:暈,他大聲你怎麼辦?這不是欺負人麼?

  【幫派】【哥哥的妹妹】:我家哥哥都不吼我呢!大神是欺負你不能說話啊!放心阿紫我們是你堅強的後盾!說吧,怎麼報復他?

  【幫派】【小雨】:覺得大神不像會衝你發脾氣的人啊。

  【幫派】【低調的紫】:沒那麼嚴重,就是鬧點小彆扭。

  【幫派】【月月鳥】:說不出來就打!不是打手語的打,是打人的打!看是他聲音大還是你拳頭大!

  【幫派】【低調的紫】:……唉,我就是吐槽下,你們怎麼說得那麼嚴重。

  【幫派】【月月鳥】:這是地位的問題,怎麼不嚴重了。他戀愛的時候敢吼你,結婚了以後就敢打你了,一定要在婚前給他拿下!

  【幫派】【低調的紫】:結婚,是沒譜的事。

  【幫派】【小雨】:沒譜?咋麼聽阿紫的口氣那麼悲涼啊。

  【幫派】【帶翅膀的豬豬】: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幫派】【低調的紫】:結婚又不是兩個人的事,畢竟牽扯到家庭了。

  【幫派】【哥哥的妹妹】:他家人不同意?

  【幫派】【低調的紫】:唉。

  【幫派】【哥哥的妹妹】:不帶這麼歧視人的啊!

  【幫派】【月月鳥】:不同意就私奔唄,老娘重要老婆重要啊!老娘能陪著過一輩子啊!

  【幫派】【小雨】:我覺得他們可能是一開始不接受你的情況吧,阿紫這麼漂亮善良,他家人一定能發現你的好的!

  【幫派】【哥哥的妹妹】:對,我婆婆一開始也覺得我不好,說我太黑了,後來就被我的賢惠給打動啦!

  【幫派】【帶翅膀的豬豬】:阿紫別放棄啊,你的路可能比別人難走,但是肯定是Happy ending的!

  【幫派】【低調的紫】:呵呵,謝謝你們,聽你們說一通,心情好多了。

  【幫派】【月月鳥】:咱們是你娘家人,娘家人不幫娘家人嗎!

  和幫裡姐妹聊了一會,還是覺得遊戲百無聊賴,但就是捨不得關掉那個藍色俠客的遊戲窗口。開著電腦,去和梅姨做晚飯。

  晚上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已經一天沒開手機了,打開才發現了谷玟很多短信。回到電腦旁,又看到他不斷閃動的QQ頭像。

  「悠悠,對不起,我當時只是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就覺得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竟沒有想過先聽一聽你的解釋。一直認為自己夠理智,可是在處理自己的事情時,還是會被情緒所控制。

  我以為在我沒成功解決完我家人的事時,不告訴你具體過程,是為了你好。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造成了你的不安。也許是男女的思維方式不同,我希望理智地處理這些感情的外在因素,卻忽略了你的敏感。

  你昨天走以後,我真的有種絕望的感覺,真怕你就此放棄我了。可你關機了,又不知道你家新的地址,你要再不理我,我只能去問鄰居們知不知道你家搬哪了。

  悠悠,別再生氣了。你知道麼,人生氣時呼出的氣體可以毒死一隻小白鼠,為了你的健康……也為了我和你接吻時不被你毒死,原諒我吧,好嗎?」

  道歉還不忘佔我便宜……

  雖然心裡還有點不平衡,但是看到他的話,心中的不怨已被抹平了些。回了他的信息,說原諒他了。

  看完他的留言,才注意到月月也給我發了很多消息:「阿紫?你沒事吧?」

  「你在沒在遊戲呢?都炸鍋了?你說句話啊?」

  點開一直未關的遊戲窗口,發現低調的紫哪個號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正在納悶究竟為何的時候,發現幫派頻道和世界頻道快速的滑動,我努力從這些話語中就出了中心意思:低調的紫是聾啞人的事在論壇上曝光了!

  我用顫抖的手打開遊戲論壇,發現一個回覆已經超過十頁的帖子:《低調的紫為何低調?只因天生聾啞如何高調!》。

  帖子用紅色背景,黃色大字體寫著我的事,我努力去分辨那些字體,可是那鮮紅色的背景讓我連看著屏幕的勇氣都沒有。我看不見別的字,只看見加大號的「聾啞人」幾個字。

  電腦屏幕彷彿在流血,不,不是彷彿,是真的有鮮紅的血液從屏幕上留下來。那嗜人的紅色,一點點朝我蔓延著,像是要包圍住我。腦子裡跑出來紅色的人影,對著我謾罵,我跑到哪裡都有謾罵的聲音,跑到哪裡都逃不開這可怕的紅色……

  我一直跑著一直跑著,忘了究竟跑了有多久。在那些謾罵的聲音中,忽然分辨出了谷玟的聲音,用焦急的聲音一直叫著我的名字。無邊的紅色之中透出了一絲光亮……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在夢中,用自己的全部力氣努力睜開眼,只能看見周圍的白色。梅姨和爸爸在身旁坐著,看見我醒來都站起來問我怎麼樣。谷玟竟然也在身旁,用關切而焦急的眼神看著我。

  我先努力把自己從那種恐怖的情緒中拽出來,定睛看了看周圍。原來我竟然到了醫院。告訴他們我沒事。從他們口中得知,原來我昨天竟然昏過去了,爸爸和梅姨把我送來醫院,我一直睡到了中午。他們叫我我不醒,所以就拿我手機打電話讓谷玟過來了。

  醫生進來問我的情況,他說昨天給我做了一些檢查,並沒有發現我身體上有什麼毛病,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暈倒。

  我努力回憶自己暈倒的原因,想起來論壇那個帖子。對他們比著:「可能當時情緒不太對吧。」

  醫生說我沒什麼大礙,可以準備出院了。

  爸爸和梅姨收拾著東西,我彷彿還沉浸在夢境中一樣,覺得眼前的現實有些不真實,好像會有個紅衣人從哪個角落突然蹦出來。

  這種擔心好像綁著我,讓我起身,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原來這種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真的有一個穿紅色衣服的人進了病房,是那種鮮血的顏色,她是來對付我的?我的呼吸已經調整不過來,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迅速增快。我緊緊抓住谷玟的胳膊,但是他給我的力量竟然不足以讓我應付眼前的惡魔,那種恐懼擴散到了我每個毛孔。

  眼前一黑,我又掉入了那無邊的紅色之中……

  不知道又在夢裡奔逃了多久,谷玟的聲音把我從那些可怕的紅色中拉了出來。睜開眼看到他的臉,心跳才緩緩減慢。

  他們都在問我怎麼了。

  我想起剛才那個紅衣人,對他們說有一個穿紅色衣服的人,很可怕。

  谷玟皺了皺眉:「紅色衣服?剛才隔壁床的家屬穿的紅色衣服,不過已經走了。你怕她?」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彷彿是怕她,又好似不是怕她這個人。

  爸爸又把醫生叫了過來,醫生說的話讓我更加疑惑:「她這應該不是生病了,是心理問題,去看心理醫生吧。」

  我有心理問題?

  谷玟問了我很多話,問我為什麼會暈倒,究竟是在怕什麼。

  我努力回憶,但是又害怕回憶,我只能告訴他昨天的帖子讓我暈倒,但是第二次暈倒,好像是因為看見了那個穿紅色衣服的人。

  谷玟盯著我的眼睛:「看了那個帖子你暈倒了?是因為那個帖子的內容嗎?」

  內容?內容是什麼?對,說我是聾啞人。我穩定了下情緒,慢慢地回憶:「好像看標題的時候也沒那麼難受,但是打開帖子看到帖子裡面的紅色背景,覺得很害怕。然後就做夢了,夢見電腦屏幕流血了,還夢見無邊的紅色,逃不出來。」

  「那第二次呢?第二次暈倒是看見那個人穿著紅色衣服所以暈倒?」

  手有些發涼,我想去握谷玟的手,但是梅姨和爸爸還在旁邊。冷得我有些發抖,慢慢地打出:「那個人,紅色衣服,很害怕。」

  爸爸看上去更著急了,問谷玟:「悠悠怎麼了?怎麼醫生說她心理有問題?悠悠怎麼成精神病了?是不是你啊臭小子,悠悠以前什麼問題都沒有,怎麼跟了你就這麼多事!」

  谷玟回答:「叔叔,你別著急,心理問題和精神病不一樣。悠悠可能是受到一些刺激,只要接受一些正規的心理治療就會好起來的。」

  爸爸看上去更加惱火,拽著谷玟把他推出去。可是看著被爸爸推遠的谷玟,我著急地跑上前拉住爸爸。

  爸爸看到我的動作,無奈地嘆口氣:「閨女,你選了他,受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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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09:39 |只看該作者
Part 44 恐怖症

  在谷玟的強烈建議下,爸爸直接給我掛了醫院心理科的號。

  我已經忘記了醫生到底問了我多少問題,因為在回答醫生問題的時候,我需要不斷回憶那些恐怖的畫面,只有谷玟在我身邊,才能讓我覺得稍微安心。

  醫生本來讓我用筆寫,可是一旦回憶起那些恐怖的畫面就覺得手有些顫抖,只好讓谷玟向醫生解釋我凌亂的手語。

  和醫生聊了很久,她說我得的是恐怖症,不過是一種很罕見的顏色恐怖症,建議我接受系統的心理治療。

  雖然我也想接受治療,很想讓自己不去害怕那些駭人的紅色,可是面對這個醫生,總讓我聯想起來電影《飛越瘋人院》裡看守精神病人的護士長。谷玟已經跟我解釋了很多遍恐怖症不是精神病,和那個電影不一樣,可是我在那個醫生面前很難卸下包袱,尤其是旁邊如果沒有谷玟,我就更加難受。

  而且看了看醫院心理治療的標價,讓我覺得這個比那些紅色更恐怖。

  看著一直對我百般勸解的谷玟,覺得有人這樣為自己擔心是件很幸福的事,只有他在我身邊,才能讓我在回憶那些恐怖的鮮紅色時卸下包袱,於是問他:「你不是也學心理學的嗎?乾脆你幫我治吧。」

  他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我的話後說:「先不說我不是學心理諮詢方向的,就算我是學那個方向的,心理諮詢也不能由熟人進行,尤其咱們這種關係。」

  看著他不容改變的口氣,覺得有些喪氣:「那就算了,如果你不幫我治我就不治了。」我不是任性地為難他,而是我真的無法在一個外人面前那樣袒露自己的心事。

  和爸爸梅姨回了家,心裡還在想谷玟的話。我不懂什麼心理諮詢的原則,我只是覺得我信任他,他就能治好我,這有什麼不對嗎?

  爸爸和梅姨提前進家門把家裡紅色的東西都收起來,怕引起我的情緒。不過好像現在已經比上午好多了,起碼路上碰見紅色的轎車或者別的東西,只是有些恐懼,只要不在我面前,還沒那麼難受。

  家人臉上都愁雲密佈,爸爸卻故作平心靜氣地和我談:「悠悠,要不就找個心理醫生去看看?臭小子不是說他認識很多心理諮詢師嗎?」

  我忽略爸爸其他的話,反駁他:「他不叫臭小子!」

  爸爸無奈地輕笑:「好,谷玟。他說的好像也對,要不你就去看看?」

  「他也是學心理學的,他給我看就行。」

  爸爸反而充滿疑慮的樣子:「他看行麼!這有不是電視,修壞也沒事。萬一治不好還更壞了呢?」

  我不喜歡爸爸質疑谷玟的能力:「沒問題,他懂的東西很多!」

  爸爸將信將疑地同意了我的想法。

  我不願意再上遊戲了,一方面是想到論壇曝光的那件事,就不自覺地去逃避。另一方面谷玟說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我也就不再去管遊戲了。

  只是一直和月月聯繫著,從她的口中也得知了一些遊戲裡人們的反應。可能有同情心的人還是佔了一部分,有人還說聾啞人在現實裡已經受盡歧視,怎麼會有人那麼不顧自己的良心還來遊戲裡揭別人傷疤。

  可是還是有人對我隱瞞自己情況的行為所不恥,說我是在欺騙別人——當然更多的人說這話,是覺得我欺騙了深藍,覺得我配不上深藍。

  幫裡的姐妹一直在為我做辯護,風雲閣的人也在幫我,連流光掠影都為我說了很多話。月月懷疑幫裡有內奸,她說這幾日幫裡都很安靜,她們說話也都用私聊,不再用幫頻了。

  沒過兩天,谷玟就告訴我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覺得他應該是把內奸抓出來刪號走人了。可是心裡那種抗拒很明顯,我連點擊遊戲的圖標都不願意了。登錄了遊戲論壇,那個說我是聾啞人的帖子竟然還在!初見的時候很氣憤,這就是谷玟說的處理好了?

  不敢去點開那個帖子,想到那個帖子裡的滿佈紅色就後怕。目光被另一個置頂的帖子所吸引:《藍紫之愛——花開無聲》。

  帖子裡面貼了一張照片,那是我曾經心血來潮拿他手機拍的我倆手牽手的手部照片。帖子用淡藍色的自己描述著我們的愛情:

  「他們只是一對普通情侶,雖然紫色有著口不能言的遺憾,但是藍色不用聽,也能感受紫色的心。為了給她一個不受歧視的世界,他帶紫色來到了幻夢仙境。本想默默體驗普通人的幸福,卻不想一次次被推向風口浪尖。

  當情侶們好不吝嗇地對彼此表達愛意時,她只能用滿載情誼的眸子傳遞給他;當他取得成績風光地接受別人的歆羨與祝福時,她卻連一句鼓勵都無法言出;當別人滿世界秀恩愛時,他們卻承受著別人的異樣眼光。可他們堅持著,他為她擋住鄙夷和同情的利劍,只想給她普通人的愛情。

  可幻夢裡的我們給他們了什麼?質疑,鄙視,嘲諷……這是聲稱要求人人平等的新新人類?難道口不能言是她的錯誤?難道特殊人群就不能擁有愛情,不能在遊戲裡無障礙溝通?

  如果還有一絲未泯的人性,請停止對她的傷害吧。」

  帖子後面跟的評論幾乎都是對我的體諒與支持,而那個曝光我是聾啞人的帖子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我在QQ上問谷玟:「那個帖子是你寫的?」

  「不是,是壞女人寫的,她知道咱們的事有感而發寫的。」

  壞女人,遊戲裡接觸不多,卻肯為我出頭講話。這個遊戲,應該還是好人多吧?我又問他:「那個曝光的人查出來沒?」

  「查出來了,你想我怎麼做?」

  我忽然猶豫了,害怕知道內奸的名字。

  他看我沉默很久,接著說:「叫安琪兒,你們幫裡平常不怎麼說話的一個幫眾。以前我剛說高調的藍是我小號時曾經纏過我一陣子。你們幫裡的人說話總不注意,她疑心也越來越大,好像那次你們又說了,她就在人人網搜索你,然後就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處理她?」

  原來在網絡上真的很難有隱私,這樣被人挖出,似乎也是遲早的事情。我該怪她還是我自己呢,只好回答谷玟:「我不知道,你看著辦吧。」

  如今,那個遊戲,即使裡面的人已經把鄙視換成了同情,可也已然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吧。

  我對谷玟磨了很久,並且威脅他不幫我我就不治,他才勉強同意做我的諮詢師了。

  週六很早他就來到我家,爸爸破天荒地對他態度還不錯,並且讓他單獨和我待在我的房間。

  他一改往日隨和的面孔,變得很嚴肅,又認真地問了我:「悠悠,在原則上我真的不能幫你治療,而且我也沒有相關的經驗,你能考慮聽從我的建議,我幫你找個諮詢師嗎?」

  我堅定地否決了他的提議。

  他拿手撫了撫自己的眉毛,很久,才對我提出了諮詢方案的建議。我沒聽懂他說的很多話,但是大概意思就是說恐怖症最好是用行為療法,但是前提是也要對產生恐怖症的原因進行剖析。他問我最先對紅色產生恐怖的感覺是什麼時候?

  我努力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慢慢回憶著,想到夢裡那個紅衣女人,可是那個女人我都不知道是誰,難道要告訴谷玟?又想到了谷阿姨的紅色呢子大衣,難道要告訴他是谷阿姨嗎?再想就是紅色毛衣裙的齊楚,這又怎麼和他說?

  忽然有點明白谷玟為什麼不願意給我做諮詢了,考慮了很久還是回答他:「想不起來了,可能是以前暈血,後來看到紅色就想到血,也就覺得紅色也挺可怕的。」

  他又和我探討了很長時間的原因問題,最終也沒能得出一個答案,所以他想直接對我進行行為治療。

  可是聽到他的治療方案,真是讓我嚇到了。如果使用衝擊療法,就讓我直接穿紅色衣服,接觸紅色。這個方案被我立馬否決了。如果使用系統脫敏療法,就針對我對紅色的恐懼程度,從最弱的開始,一點點接觸紅色。

  相比較而言,系統脫敏好像沒有衝擊療法那麼難受。

  接下來他就為我進行了系統脫敏,那種恐懼在頻繁接觸帶有少量紅色的杯子以後,有些慢慢減少的趨勢。

  我本來以為今天應該會進行很長時間,可是谷玟卻說心理諮詢不能時間過長,才兩個小時就結束了。

  我推開房門,卻發現爸爸俯在門口偷聽。爸爸看見我出來,清了清嗓子,問我:「怎麼樣啊,悠悠好了沒?」

  谷玟回答:「叔叔,心理諮詢是長期的過程,不是一兩次就可以達到效果的。悠悠這個情況,可能要進行很長的時間。我每週末來幫她,一週兩次,具體要進行多長時間還是要看效果。」

  爸爸有些不悅的樣子,皺起了眉頭:「怎麼還要那麼長時間,是不是你不行啊?」

  谷玟尷尬地笑了笑,我挽起爸爸的胳膊撒嬌,可爸爸竟然直接對谷玟說:「今天結束了吧?行了,那你回吧。」

  我詫異地瞪著爸爸,這可到了午飯時間,怎麼說不得讓谷玟在家裡吃飯啊?

  谷玟卻沒說什麼,對我們道了再見就走了。

  我有些生爸爸的氣,他明顯還是在排斥谷玟。

  梅姨卻幫著爸爸說話:「悠悠,不是你爸爸不喜歡谷玟,只是如果他的家裡人不做出明確表示,咱們必須得端端樣子。」

  一提到這個問題,我就不願意多做探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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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09:52 |只看該作者
Part 45 Game Over

  隨著新年的臨近,周圍也開始有鋪天蓋地的紅色春聯、紅色裝飾出售,可是心裡還是對那些東西有些恐懼,基本上梅姨不怎麼讓我出門。

  在家的這些日子,我仔細思考了下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遊戲裡也給我展現了另外的人生百態,雖然經歷過人們的嘲諷和同情,也從月月的口中得知我的事已經平息,可是還是不願意再去登錄遊戲。

  一開始,是因為打發時間,和曉夢在遊戲裡體驗正常人的溝通。只是對遊戲的感覺慢慢變了味道,尤其是和谷玟相識以後,對遊戲也越來越沉迷,甚至有好多次因為遊戲,不願意和爸爸梅姨散步聊天。

  本來以為對遊戲的眷戀,能讓谷玟感動和理解,可他也因為這個和我爭吵過。我以為曉夢的例子,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畢竟我和谷玟是因為遊戲認識的,他應該能理解我對遊戲的感覺。

  我曾經埋怨過他的不理解,不過仔細思考,我因為那對數據庫所代表的人,而迷戀上了那堆數據庫,而那個人卻因為那堆數據庫和我生氣,好像我們之間的邏輯混亂了。直到我和流光見面,谷玟積累的怨念爆發,讓我們有了一次那麼激烈的爭吵。雖然只是誤會引起的,可終究是因為我們的遊戲觀不一樣。

  可現在這個遊戲毫不留情地解開我的面具,如果再玩,就像赤裸地接受別人的探究,終究還是不能忍受。即使他們對我的態度是同情,是悲憫,我想我還是不能泰然地接受——因為同情的背後,是以高姿態俯視我的缺陷,而我不認為自己的缺陷,能使我低人一等地接受別人的俯視。

  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離開遊戲。可是這個道別儀式,卻遲遲不敢做出。

  今晚月月對我說,幫裡的內奸安琪兒在論壇上發表了對我的道歉聲明。

  到論壇點開那個帖子,看到安琪兒的話:

  「再次鄭重地向低調的紫及深藍道歉,因為我的年幼無知一時嫉妒,對你們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雖然深藍大神說不用我刪號了,可我以後也不會再玩這個遊戲了。

  一直以為遊戲裡的人更真實一些,畢竟現實裡還有著約束,而遊戲,什麼都不是,與現實無關,所以人們可以說粗話,幹齷齪的事情,這些都不用負任何責任。看到低調的紫得到那麼多大神的喜歡,我的嫉妒作祟加了她QQ,杜撰了她的劣事,可是我的杜撰卻讓深藍公佈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讓我更加不平。

  後來也陸續寫過一些他們的小緋聞,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把我心理的那種嫉妒抹平。直到慢慢發現低調的紫是聾啞人,就毫不猶豫地發到論壇上。

  深藍大神找到我的時候,我以為我死定了,怕他查IP又牽扯到現實。可是他沒有讓我刪號,而是告訴我,我的不負責任的言行對別人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遊戲雖然只是遊戲,可是遊戲數據庫的背後卻是活生生的人。也許我可以假想只是攻擊了那堆數據庫,但事實上卻有一個善良的女孩被我硬生生地傷害了。

  我知道已經無法彌補,但是我只想表達清楚自己的歉意,以後不再玩這個遊戲了,但是這個教訓卻會一直伴著我,不求大家的原諒,只希望大家記住我的教訓——雖是虛擬遊戲,可是你的言行,卻能影響遊戲背後那個人的現實生活。」

  不知道谷玟對她說了什麼,讓她的歉意看上去那麼真誠。不過也能想像得到,谷玟本就擅長說理。

  谷玟在QQ上問我他這樣的處理方式我能接受麼。

  其實我想過他強迫安琪兒刪號走人,到論壇刪帖子……只是沒有想到他以這樣的姿態替我原諒了安琪兒。我問他怎麼會想到這樣處理的。

  他回我:「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能讓你覺得最舒服的做法不是看到報復了她,她受到怎樣的懲罰,而是讓她理解你,並且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無奈地打出:「我理解你的做法,雖然我也覺得這樣最好,但是以後還是不想玩這個遊戲了。」

  他緊接著說:「我和你一起退出遊戲,到輪迴使者那裡刪號吧。」

  他一定是看出了我的猶豫和畏懼,所以在我身邊陪著我面對。

  心中像是有重石壓著,我不敢做這個決定,不敢就這麼割捨掉那些美好的記憶。對谷玟說:「要刪號嗎?只是不玩就可以吧。」

  谷玟很快就回過來消息:「都可以,你刪我就刪。」

  如果不刪,我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偷跑進去,再次沉淪到那個世界?能有人陪自己一起離開,是不是也是一種很好的告別方式?

  「好,那就刪號吧。」

  登錄了遊戲,卻怕受到別人的注視,所以直接把號傳送回家。

  最後一眼再看看我心心唸唸的遊戲,在家裡和谷玟截了很多圖留做紀念,最後一次和孩子們做了培養遊戲。谷玟說他和幫裡的人說說,也讓我和朋友道別。

  把頻道轉到幫頻,鼓足勇氣打出了字。

  【幫派】【低調的紫】:姐妹們,我以後不玩遊戲了,你們多保重。

  【幫派】【月月鳥】:阿紫?你要走?

  【幫派】【小雨】:阿紫,怎麼能這樣呢,那個安琪兒已經退幫了,雖然深藍大神說不用她刪號了,可是她說再也不玩了,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了啊。

  【幫派】【哥哥的妹妹】:對啊,現在大家都沒有閒言閒語了,只是羨慕你和大神的感情呢!

  【幫派】【帶翅膀的豬豬】:阿紫,你難道捨得咱們之間的感情麼?

  【幫派】【低調的紫】:大家別難過了,其實離開遊戲是早晚的事,以前過度沉迷了,反而耽誤了很多現實裡的事。咱們的感情不會變的,你們不都有我的聯繫方式麼,沒事QQ上聊會,給我發個短信,感情不會斷的。

  【幫派】【月月鳥】:算了,願意走就走吧,只是離開遊戲,以後咱們常出來聚聚。

  【幫派】【小雨】:雖然知道還可以聯繫的到,但還是捨不得……

  【幫派】【哥哥的妹妹】:阿紫,你要和深藍好好的!

  【幫派】【帶翅膀的豬豬】:怎麼好像離開的越來越多,從曉夢,到金魚,現在到了阿紫,是不是這個遊戲值得留戀的東西越來越少,我們也總有一天會離開吧。

  【幫派】【如飛】:阿紫姐,雖然我平時在幫裡不怎麼說話,但是對你的為人是清楚的,希望你不要受到這件事情的打擊,雖然離開遊戲,但也不要忘記紅顏嗜血,好好生活!

  【幫派】【ヅ`灬冰┈ゞ`】:阿紫姐姐,你以前還總帶新人,我們都受過你不少好處,你要離開了,真是捨不得::>_

  正在和幫裡姐妹道別,水寒的信息也發過來了。

  【私聊】【浮梁水寒】:妹子,谷玟說你們要離開遊戲了?

  【私聊】【低調的紫】:嗯,該離開了。

  【私聊】【浮梁水寒】:這樣也好,其實還挺羨慕你們的。

  【私聊】【低調的紫】:有什麼可羨慕的,你還可以在遊戲裡當你的大神啊!

  【私聊】【浮梁水寒】:現在在我爸公司幫忙,總是很忙,可是再忙也要上遊戲。

  【私聊】【低調的紫】:你的癮這麼大?

  【私聊】【浮梁水寒】:不是對遊戲的癮,是對月月。你和谷玟發展到現實,就可以拋開遊戲了。我早就想不玩這個該死的遊戲了,可月月不同意見面。我甚至要應付我爸安排的該死的相親,可卻不能告訴我爸我喜歡一個遊戲裡沒見過面的人。

  【私聊】【低調的紫】:月月就是這個性格,她不相信網戀。

  【私聊】【浮梁水寒】:還是你們好,只能祝福你們了。

  【私聊】【低調的紫】:嗯,謝謝,也祝你早日抱得佳人歸~

  【私聊】【浮梁水寒】:承你貴言了。

  才和水寒聊完,流光的信息也過來了。

  【私聊】【流光掠影】:對不起,上次誤會你了,原來那天你的男朋友就是深藍,還以為你遊戲裡一個現實裡一個。

  【私聊】【低調的紫】:你還以為我一腳兩船呢……你怎麼又知道了呢?

  【私聊】【流光掠影】:和深藍聊了聊。他是個你值得託付的人。

  【私聊】【低調的紫】:呵呵,可能是吧。

  【私聊】【流光掠影】:別沒信心。其實一開始我也想追你來著,可是知道你的情況就打退堂鼓了,那份邪念就存在心裡再也沒說出來過。可是深藍卻為你學了手語,還想方設法讓他家人接受你。我比不上他,你好好珍惜。

  【私聊】【低調的紫】:他想方設法讓家人接受我?

  【私聊】【流光掠影】:他沒和你說嗎?我問他,他家人能接受你嗎,他回答說,他現在在他媽面前快變成一個更年期婦女了,整天嘮叨你的好。

  【私聊】【低調的紫】:汗,中年期婦女……很難想像。

  【私聊】【流光掠影】:看他不像多話的人,可是能為了你變成更年期婦女,你也就知足吧!

  【私聊】【低調的紫】:嗯,謝謝你。可能我以後不會再上遊戲了。

  【私聊】【流光掠影】:要離開了,和他一起?

  【私聊】【低調的紫】:嗯,不玩了,那麼久了,也是離開的時候了。

  【私聊】【流光掠影】:很懷念當初和高調的藍半夜副本的情形,以後不會再有了。希望你過的好。

  【私聊】【低調的紫】:你也是,再見。

  和谷玟一起到輪迴使者那裡,輪迴使者的話很煽情:「當你對於塵世萬般皆無念的時候,告訴這個瑰麗的世界中的至親好友、兄弟姐妹們你的離去。要知道,你的選擇就是一條不歸路,就是一條黃泉路,一旦離去就成為永恆,所有的一切,都將只會以記憶的方式留存在這個美麗的世界。」

  看著這句話,割捨掉心中的不捨,選擇了:「我已經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了。」

  我知道,隨著角色的刪除,世界的公告又會有一陣議論,但是那些,都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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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7-2-7 00:10:04 |只看該作者
Part 46 文字太輕

  谷玟又為我做了幾次系統脫敏,對紅色的恐懼漸漸沒有那麼強烈,只要不讓我去碰觸大片的紅色,我還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的。只是他一直探究我得恐怖症的原因,卻也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年初一的時候,爸爸按照谷玟說的特意在門口貼了對聯。谷玟想讓我慢慢習慣周圍的紅色,但又不敢操之過急,所以屋裡沒有貼福字。

  和爸爸梅姨去給大伯和舅舅拜過年後,就在家包著餃子。

  電視裡放著昨天我沒有堅持看到最後的春節聯歡晚會,我搟著皮,梅姨和爸爸包餃子。我們對電視裡的節目品頭論足,對出現的明星也褒貶不一。

  又看到昨晚播出的《千手觀音》,爸爸說要是當初讓我去學舞蹈,現在站在最前面的肯定是我。我笑笑搖頭,放下搟麵杖對他比著:「我不覺得我現在不比她好啊,她在舞蹈的路上成功了,我以後說不定是知名設計師呢!」

  爸爸和梅姨沒有回答我,只是默默笑著。其實說出這話,我心裡也沒譜,現在沒有幾個工作室會要聾啞人的。不過最起碼我還能享受下在學校的時光,到下半年就要去找工作了。我沒有過任何工作經驗,但是聽師兄師姐說過,學設計的聾啞人很難找到工作。

  正在這時候,門鈴響了。爸爸去開門,卻愣在門口不動。梅姨問爸爸是誰,爸爸才反應過來,說:「老谷,你們怎麼來了。」側過身讓他們進來。

  我看到谷玟和他爸媽進來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穩定了初時的詫異,趕緊擦了擦手起身向他們點頭。

  谷叔叔嘴上說著「過年好」,擺出作揖的手勢。讓我詫異的是,谷阿姨也笑容滿面的對我們說「過年好」,爸爸請他們坐下之後,谷阿姨竟然招呼我坐到她旁邊。

  我僵直著身子坐下,梅姨和爸爸面露尷尬之色,在對面坐下。

  谷叔叔笑著說:「老唐,上次你們搬走,我都不知道,工作也忙,沒有時間來看看你們。這趁著過年來給你們拜個年。」

  谷阿姨接著說:「上次的事,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啊。玟玟告訴我說,悠悠是因為恐怖症什麼的,害怕紅色,才推倒我的。這可真是我的錯,不瞭解孩子們的感情,就瞎去搗亂,還害悠悠得了恐怖症,唉,真是不應該啊!」

  我驚奇地看向谷玟,難道他對谷阿姨說我得恐怖症是因為她?這個謊撒的有點大。我急忙對谷阿姨擺手,谷阿姨卻順勢拉過我的手跟我說對不起。

  梅姨看似疑惑地說:「怎麼悠悠是因為這個得的恐怖症嗎?」

  我本想搖頭,卻看見谷玟嘴角難掩狡黠的笑意,他說:「悠悠,本來就是我媽不對,害你得了恐怖症。你就接受她的道歉吧!」

  爸爸這時卻搶著說:「什麼道不道歉的,谷玟不是還給悠悠治病呢嗎,扯平了扯平了。咱們做大人的,不就希望孩子好嘛。」

  其實爸爸就在之前還表示過對谷玟一家的埋怨,可現在這麼快就改口,應該是為了給他們個台階下,好讓我以後就算嫁過去也不受委屈吧。不對,我怎麼就想到要嫁過去之後的事情了……

  他們寒暄著,不時傳出笑聲。壓在心裡這麼長時間的大石終於挪開了,看著谷玟,心裡竟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不知怎麼,說著說著話題竟然轉向了我們。谷阿姨撫著我的手對我說:「悠悠,我看見你幫玟玟畫的那個設計圖了,沒想到你這麼有才!你可得管谷玟要稿費啊!」

  谷玟搭腔:「當然,有一半悠悠的心血呢。」

  谷阿姨接著說:「以前我覺得吧,你們剛開始,感情應該不深,還害怕你和玟玟在一起會耽誤了他。沒想到你們感情那麼深,而且你竟然還能幫上玟玟。」

  谷叔叔搶過話頭:「可不麼,悠悠長得又漂亮,又那麼聰明,谷玟簡單的文字稿都能給畫出來設計圖,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

  谷阿姨急忙說:「滿意滿意!就是不知道梅子你們怎麼說啊!」

  梅姨這時卻沒有明確表態,面露笑意:「孩子們的事,咱們大人能做的就是不干預。至於他們以後怎麼發展,這也得看他們的意見。現在可不是咱們那個時代,他們都時興自由戀愛。」

  爸爸不滿地咕噥著:「誰不是自由戀愛啊。」

  梅姨斜睨爸爸一眼,幸福地笑著。

  聊了很久,他們起身要走,臨走前谷阿姨竟然塞給我一個紅包,說是壓歲錢。我急忙擺手不要。梅姨看見了就趕緊從屋裡拿出一個為過年準備的紅包,塞給谷玟。谷玟說他已經掙錢了,我卻還在上學,我拿壓歲錢是應該的,他就不能要了。

  谷阿姨看見我不接,直接把紅包放在茶几上轉身就走。

  他們走後,我還是沒能從受寵若驚的情緒中緩過神來。

  躲到房間裡,避開梅姨和爸爸調笑,偷偷給谷玟發短信:「怎麼叔叔阿姨的態度突然就變了呢?」

  很快他就回了過來:「怎麼突然了,這可是我長期工作的結果。」

  長期工作?莫非真的和流光一樣他一直在谷阿姨面前嘮叨?問他:「你和他們都說什麼了啊?」

  「其實我媽挺明事理的。她一開始以為我對你感情還不深,怕你會影響我,就自作主張找你談話。其實這也怪我,我如果早些對她坦白她就不會那麼做了。後來因為你推倒她的事,她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你得了恐怖症,我告訴她,是因為她穿著紅衣服找你談話,把你嚇得病了,她很內疚。」

  他竟然這樣騙谷阿姨,怪不得谷阿姨今天沒有穿大紅色。我埋怨他:「你怎麼能這麼騙她呢!要是她知道了不就更不喜歡我了麼!」

  他卻回:「她本來就喜歡你的,只是還沒喜歡到讓你做兒媳婦的地步。其實你的恐怖症,我猜想還是有一部分我媽的原因的,這也不算騙她。她現在覺得你在事業上也能幫我,還賢惠漂亮會做家務,簡直是她的兒媳婦最佳人選!」

  谷玟雖然這麼說,可是我知道原因不單單是這樣。谷阿姨當初找我談話,是為了谷玟好,覺得我不適合他。現在她接受我,一方面是自己內疚,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谷玟好,覺得我能幫得上他。其實做母親的不都是為了孩子嗎,我也沒有理由去埋怨當初她的做法。

  不過的確是,我還能幫谷玟作圖,那他豈不是離不開我了?

  懷著一絲竊喜回谷玟的短信:「誰說要做你媳婦了!」

  「你不做誰做?非你莫屬了。」

  忽然起了想逗逗谷玟的心,於是回到:「你不是還有楚楚呢麼,你叫得那麼親,怎麼不得給人家一個機會啊。」

  「不是我叫得親,因為她名字的諧音是悽楚,所以她不喜歡別人管她叫齊楚。你吃醋了?」

  雖然心裡知道他已經和齊楚斷了,可是好奇心理作祟,還是想要知道他們的事。問他:「那你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唄。」

  「你確信你想聽?」

  不容自己猶豫,趕緊發出:「當然想聽!」

  他回答道:「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覺得別人有了女朋友,自己沒有好像很丟人。所以齊楚跟我說要做我女朋友,我就同意了。一開始沒什麼感情,後來相處多了覺得她人不錯。但是上了大學,她找了新男朋友,就把我甩了。」

  「聽說谷阿姨好像挺支持你們的哦?還為了你們和老師吵架?」

  「呵呵,誰和你說的,江誠亂講的吧?不是吵架,只是她覺得齊楚學習好,能幫到我,談談戀愛也沒什麼。她不是支持,只是不反對。老師說了幾句對我不好的話,谷太太就受不了了。」

  能想像得出來,谷阿姨做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谷玟考慮的。聽了他的故事,心裡隱藏的那點芥蒂也放下了,裝作鬱悶地對他說:「原來你是被甩的,唉,我怎麼撿了個別人不要的。」

  「別人要不要我不在乎,你肯要就行。」

  看著他的短信,甜蜜地讓我在床上打起了滾。繼續問他:「谷阿姨是怎麼知道你和我感情好的啊?聽說你都變成更年期婦女了,整天在她面前嘮叨?」

  「看來你眼線真不少,我以後得小心點了。更年期婦女只是開玩笑的說法,我其實只是跟我媽說你挺好的。至於怎麼表達自己對你的感情深,我還真不知道。有的時候,文字太輕,無法描述。」

  看著他的話,我定住不動了。我一直在為自己口不能言遺憾,可是真正的感情不是靠語言表達的。他說的對,文字太輕。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的恐怖症也漸漸好轉,只要不近身接觸,即使看見大片紅色也沒關係。爸爸為了讓我能更好地上學,特地讓我嚮導員請假,再晚一個月去上學。

  其實晚些上學,正好遂了我想陪谷玟的心思。谷玟考研要複試,在S城的工作也不能丟,而且他的畢業論文也已經差不多,可能會很晚才回C城。我就藉故在家養病,偶爾和谷玟出去約會。

  治療的過程是痛苦的,我要不斷接近紅色的東西,那些紅色會不斷提醒我夢裡的紅色惡魔。但是每每看到谷玟堅定的眼神,就給了我無比的力量,讓我能為了那眼神,克服掉自己內心的恐懼。

  因為害怕谷玟失望,所以很多時候,即使我還是有些害怕,但仍勉強自己克服掉顫抖頭暈這些身體上的毛病,告訴谷玟,我不怕了。

  就這樣,治療進行得異常順利。直到治療進行到我敢近身接觸紅色的時候,谷玟就催著我回學校。知道他是怕我耽誤了課程,可是他一點不捨都不表現出來,反而是我賴在這裡不想走,心裡還是有些彆扭。

  到了離開的日子,正好是工作日,梅姨倒了班送我到火車站。自己拎著行李默默到火車上,心裡的不捨在一點點擴大。直到,看見了對面舖位的谷玟。

  興奮地不顧周圍人的眼光跑去抱住他,好一會才放開他。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笑著說:「怕你太想我,把你送回C城我再回來。」

  雖然內心很甜蜜,但我還是埋怨他浪費錢。

  他輕撫著我的頭髮,然後,用手語打出下面的話:「你不知道嗎,怕你太想我,潛台詞,就是怕我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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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10:16 |只看該作者
Part 47 孤男寡女

  原來谷玟去C城不只是為了送我,還要去學校辦理複試需要的學籍證明。虧我還感動的一塌糊塗。

  在我埋怨他托送我之名來辦事後,他說:「學籍證明本來可以托同學辦好寄回去,正好要送你回來,我就自己辦了。」

  這樣,也不清楚究竟是順便辦事,還是順便送我了。

  本以為他可以多陪陪我,可是他沒待多久就又回到S城,一邊準備他的複試,一邊還繼續工作。

  他不在的日子裡,我們就每天上網聊天,沒了遊戲的依託,有的時候還是懷念屏幕上兩個小人,就那麼坐在房間裡,天南地北地聊。雖然號已經刪除了,可是遊戲卻一直沒捨得卸載。好像那個圖標擺在那,那段回憶就一直還在。

  我整日期待著他回到C城。以前沒有和他交往時,沒覺得C城怎麼樣。可是現在只要他不在這個城市,就覺得這座城市很空。不知道是誰說過,那個城市,沒了那個人,就是一座空城。

  時間在我的期待中慢慢過去,C城漸漸褪去嚴寒的外衣,披上了綠色的新裝。谷玟的工作走不開,直到五月末,他才回到了C城。

  他回來那天,正巧是週五,我本來沒有課,可是卻告訴他臨時補課不能陪他,想要到J大去給他一個驚喜。

  以前大部分時間都是谷玟來C大找我,我很少去J大,因為兩個學校之間還是隔了很遠,要倒一趟車,坐將近兩個小時的公車。

  經過一路的顛簸,終於到了J大,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我直接走到了谷玟他們宿舍樓下,給他發了短信。

  可不想谷玟這時卻待在圖書館裡,他看到我的短信就又飛奔到了宿舍樓下。

  幾個月沒有見到他,只能在思念裡描繪他的輪廓。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他,心裡的幸福漸漸溢滿。

  他沒有如我想像中把我抱住,只是氣喘吁吁的樣子,一直滿含笑意地看著我,過了很久,才走上前攬過我的肩膀。

  他低聲笑著斥責我:「怎麼學會跟我撒謊了,還告訴我要補課。」

  我在他懷裡笑著,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感受他身上的味道。圖書館離宿舍的距離不算近,他跑過來,身上已經出了些汗,可是我卻愛極了他身上的汗味,混雜著衣服的肥皂味道。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把我給想壞了。」

  其實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

  在J大打了一下午的網球。晚上的時候,陳孟軒打電話來讓我們和江誠到他家吃飯。我還納悶為什麼他家就在學校旁邊的小區,谷玟解釋說他和陸遙在學校旁邊租了個房子。

  陸遙和孟軒租的一間一室一廳,去的時候陸遙正在做飯,我就直接過去幫她忙了。

  他們三個男人在客廳說話,我本想在廚房幫陸遙打下手,可她什麼也沒讓我幹,就讓我在那聽她說話,她說一個人做飯悶,有人聽她說話就好了。

  我不說話,陸遙也能一個人津津有味地說著,說到激動的地方就又跺腳又揮手的,嘴裡不時冒出「嘖嘖嘖」「啊呀」之類豐富的口頭禪。

  我被她逗得直笑,聽她說話從不會讓人覺得無趣。不經意看見陸遙的脖子上青了一塊,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指上去了。陸遙看見我略帶疑問的樣子,撅嘴睨了我一眼:「原來悠悠你和谷玟一樣蔫壞,明明知道是什麼還要指出來,真討厭呢。」

  反應過來的時候,臉瞬間就有些發燙。

  陸遙接著說:「悠悠啊,今天晚上可能要吃到比較晚,他們幾個一吃飯喝酒,就弄到可晚了,你就在學校旁邊的賓館住一晚吧。不過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呀!」

  保護好自己?我疑問地看向她。

  她放下鍋鏟,拽住我的胳膊:「那個賓館房間裡有安全套,你記得用那個,別不做保險措施。跟你說吧,我剛開學那陣沒注意,就懷上了,只好去流了,造孽呢。你說他們男人怎麼就爽了沒事了,受苦的都是女人。你可得注意點!」

  這話聽的我臉更燙了,陸遙只是繼續拿起鍋鏟炒菜,嘴裡還念叨著讓我小心。

  直到吃飯的時候,臉上的溫度還是沒有散去。

  谷玟看見我,問我怎麼臉這麼紅,還直接就把手覆上了我的額頭,我的額頭頓覺酥麻。本來應該早已習慣他的觸碰,可是在聽了陸遙的話之後,覺得谷玟的觸碰怎麼這麼致命呢?

  懷著自己不安的小心思吃著飯。江誠吃著吃著就說:「欸,我怎麼覺得咱們人數不太對呢。你們這一對一對的,讓我怎麼吃的下飯啊!」

  陸遙直接回他:「那你也找一個呀!省的總當我們電燈泡。」

  江誠嘆口氣:「我想找的,不想找我啊!」

  聽他的口氣這麼無奈,我就看看谷玟,比了個「他怎麼了」的手勢。

  谷玟說:「這小子失戀了。」

  江誠急忙打斷谷玟的話:「誰說我失戀了,這只是剛開始,我還沒開始追呢,你怎麼知道她以後不會慢慢被我感動啊?」

  我聽著更疑惑了,問谷玟江誠在追誰。

  谷玟讓江誠自己交代,江誠說:「其實挺沒想到的,我一直在網上求月月見面,月月就是不同意。前一陣我爸公司資金有點問題,就想著從我身上打主意,讓我和他一個生意夥伴的女兒相親。當時瞅著挺不順眼的,誰讓我心裡有人了呢。可後來才發現那個相親對象就是月月!我這不趕緊追麼,結果她不同意,死活就是不同意。」

  原來他們還有這樣的故事,回頭我得好好問問月月。

  陸遙嘴快地說:「誰讓你肥頭大耳滿肚油水的,哪個女孩見了你不得趕緊跑啊。」

  江誠聽了直接放下筷子:「哎陸遙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什麼時候見我身邊少女人了?哪個女人不得倒貼著我?」

  陸遙說:「那不是因為你有錢麼!你那個相親對象可比你有錢,人家嫌棄你是應該的。趕緊減肥吧你,欸,這個紅燒肉你不能吃了昂,那個烤鴨你也不能吃。」說著把兩個肉菜端離江誠,然後把蒜蓉油麥端到了他跟前,「那,這個最適合你了。」

  江誠斜睨著陸遙:「得了,也就孟軒能忍你。」

  孟軒清了請嗓子:「別,說話小心點,小心遙遙記你仇。」

  陸遙乾脆把江誠面前的油麥也端走:「我覺得最適合你的就是什麼也不吃。你們男人呀,就想著怎麼把女人泡到手,都是一群禽獸。」

  這話讓在場的三位男士面露尷尬,孟軒說:「遙遙到了每個月那麼幾天的時候了,你們別在意啊!」

  陸遙瞪了孟軒一眼:「什麼什麼呀,反正吃虧的都是女人。」

  總覺得陸遙心裡好像壓著火,直到陸遙轉頭看向我,才明白她為什麼說話帶刺。她說:「悠悠,反正咱們女人得保護好自己。」

  原來她還是介意她墮胎的事情。

  谷玟打著圓場,陸遙的情緒變得很快,隨著話題的轉換又好了起來,帶動著桌上的氣氛。

  吃完飯已經九點多了,末班車也沒了,谷玟就帶著我到旁邊的一個賓館去。

  一路上走著,我心裡就在天人交戰,剛才陸遙的話還在耳邊迴盪。如果谷玟提出了要求,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如果像陸遙說的房間裡有安全套,那我是不是也沒什麼好退卻的了?和有情人,做快樂事,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麼?

  想著想著,我心裡就暗自下了決定,想把自己交給谷玟。

  被谷玟拉著的手有些微濕,雖然下了決定,可是心裡仍是很緊張。眼睛偷瞄著旁邊的他,為什麼他看上去那麼泰然自若呢?

  到了前台,我偷瞄了下房型,有大床房和標準間。谷玟拿過我的身份證,對服務員說:「一間大床房。」

  我的心跳隨著他這句話的說出瞬間加快,臉上的溫度也開始提升。

  服務員也沒有對我們投來什麼異樣的眼光,彷彿她已經見慣了這種事情,很自然地登記了我的身份證。

  可是我心裡卻在發虛,眼睛看向別處,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分散開。

  我幾乎是飄著跟著谷玟走到房間的,這個賓館的走廊怎麼這麼長,好似走不完一樣。我的腦袋發矇,彷彿都沒了自己的意識。

  房間不小,暖黃色的墻壁,正中間一張大床,正對著前面的電視。眼睛瞟到浴室的時候,呼吸更是亂了節奏,這裡的衛生間的門竟然是透明的,透過透明的雕花玻璃,裡面的擺設若隱若現。

  谷玟放下我的包,檢查了下房間,說:「還行,挺乾淨的。」

  怎麼他的語氣這麼輕鬆?我心裡都緊張得要死,都不知道要站在哪裡,手應該擺在何處。

  谷玟看我僵在門口,走過來輕輕抱了我一下。

  我想起今天打了一下午網球,身上一定都是汗臭,急忙把他推開:「我身上有汗味!」

  谷玟笑著,說:「有汗味怎麼了。」

  我低著頭打著手勢:「你不是說過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嗎?現在身上都是汗味,不好聞了。」

  他彎下身子看我:「那你還說過喜歡我的聲音,我是不是嗓子啞了的時候就不能對你說話了?其實愛情的開始也許需要一個理由,但是一旦愛情開始了,那些理由就不重要了。」

  聽完他的話,我的手慢慢環住他,靠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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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10:29 |只看該作者
Part 48 濕柴烈火

  抱了我很久,他鬆開了我,說:「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反應了半天,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他要回去?他不在這住?難道我誤解他的意思了?忽然想起好像剛才服務員只登記了我的身份證,他們好像還說了什麼,我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沒注意聽,難道那時候他就對服務員說了這裡只住一個人?

  他吻了下我的額頭,對我說晚安。

  我的手好像比我的頭腦更快做出反應,在他轉身的瞬間拉住他的衣角。

  他低頭問我:「怎麼了?」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竟然鬼使神差地打了個「我害怕」的手勢。

  他輕撫我的頭:「那我再陪你待會?」

  他打開了電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我:「你想看哪個台?」

  突然覺得現在這一幕有點滑稽,剛才我心中天人交戰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可是現在竟然是個烏龍。如果剛開始我沒有誤會也好,可我已經義無反顧的做了決定,現在卻是這樣一個情形,心裡有一種未完成感。

  既然他不主動,那我主動?

  我回答他都可以,然後脫下外面的開衫,搭在衣架上,只穿著裡面的半袖,坐在床上。

  可是接下來怎麼做我卻不知道了。

  谷玟不停換著台,讓我心裡有些煩躁。我拿過他手中的遙控器,放在桌上。

  電視節目定格在了一個不知名的電影上,谷玟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盯著電視屏幕。我坐在床上,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裡。

  讓人尷尬的是,沒過多久,電影裡的男女主人公就開始纏綿,看著他們兩個在床上翻滾的身影,我的心跳也跟著加快。

  谷玟突然站了起來,說:「我還是走吧,你早點休息吧,一會宿舍該鎖門了。」

  鎖門,對,我怎麼沒想到他們宿舍十點就該鎖門了呢。偷瞄了下手機,現在還有二十分鐘就要到十點了。

  他往門口走,我拽住他的手。

  他轉頭問我:「還有事嗎?」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沒帶睡衣。」

  他思考了下說:「賓館一樓好像有賣睡衣的,我帶你去看看吧。」

  我跟著他下樓,我把步速放得很慢。

  到了那裡,他讓我挑一件。

  有很保守的睡衣睡褲,還有性感的蕾絲邊睡裙,我直接過濾掉性感睡衣,在那些睡衣睡褲裡挑。一邊挑一邊偷瞄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看到時間指向差五分十點,我就隨便挑中了一件。

  谷玟付過錢,又把我送上樓,竟然還對我說他要走了。

  我把手機拿出來,讓他看看上面的時間,他皺了皺眉頭,說:「怎麼都十點了。」

  我強忍住笑意:「要不你也住這?」

  他有些訝異的看向我:「嗯?」

  不得不承認,我的勇氣在他問出「嗯?」這個字的時候,已經耗盡了。只得對他解釋:「反正床這麼大,你又不會對我怎麼樣。」

  不等他的回答,我先一步比著:「我先洗澡,你看電視吧。」

  拿著睡衣走近衛生間,看見衛生間的架子上竟然真有陸遙說的那個東西,白色的包裝,上面寫著大大的「安全套」三個字,下方還有價簽寫著三元。

  確定玻璃門關嚴了,拉上浴簾洗澡。

  洗完穿上睡衣走出去,看見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電視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麼——電視現在放著冗長的廣告,難道廣告也能看得這麼津津有味?

  我坐在床上,他轉過頭看我,難得竟然在他臉上看到紅暈。他起身說:「我去找服務員拿吹風機。」

  過了會他拿吹風機進來遞給我,我卻笑著看他,沒有接過來:「你給我吹吧。」

  他愣愣地看著我,半晌才插上電給我吹頭髮。

  他的指尖在我的髮絲中穿梭,不知道是因為吹風機的熱風,還是因為他指尖的溫度,我的心裡現在暖暖的。

  吹完他放下吹風機,繼續坐在椅子上,盯著我看了半天,起身說去洗澡。

  我緊張地鑽進被子裡,腦袋裡閃現過無數個畫面。聽著浴室的嘩啦嘩啦的水聲,亂了我的心思。

  過了一會,他穿戴整齊地走出來,看我已經躺在了床上,竟然又徑直坐在椅子上。

  我現在真想把那個椅子給他撤走。

  我盯著他,他盯著電視。我上前拿遙控器把電視關了,看著他:「不早了,睡吧。」然後又鑽回了被子。

  我扭過頭去,靜靜地聽著外面的聲音。

  過了很久,聽見他向床邊走的腳步聲,很慢,比我心跳的節奏慢好幾倍。

  感覺身邊的位置陷下了一塊,聽到身旁他的粗重的呼吸聲。

  可他沒有鑽進被子,只是在我旁邊,靠著床頭半躺。

  我扭過來,把被子也搭到了他的身上,卻聽見他的聲音:「我不冷。」

  我看見他還穿著牛仔褲和T恤,問他:「你就穿著這個睡覺?」

  他含糊地說:「將就一晚上吧。」

  怎麼看他的樣子,好像我是色狼,他是待宰的羔羊呢?

  我硬把他拽著躺平了,拿被子蓋住他,把燈關了,然後把頭放在他肩膀的位置,手搭在他的身上。

  隔著T恤能也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很熱,手下的觸感很好,沒有多餘的贅肉。於是我情不自禁把手伸進了他的T恤,想感受一下他的肌肉。

  我真的只是單純地想感受一下他有沒有肌肉而已,可是這時谷玟卻轉過身來緊緊地抱住我,頭又低下,嘴唇就這麼湊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吻,這次也沒有例外地回應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的嘴唇移到了我的臉頰,我的耳朵,一直到我的脖子。被他親過的地方一直發燙。

  他的手從睡衣下邊滑了進去,在我的背上徘徊。我渾身虛軟,彷彿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被他撫過的每寸肌膚都在輕輕發顫。他的手移到內衣帶子那裡,順勢從背後移到了前方,直到覆上我的胸。我忽然像觸電一樣,本能地用手推了他一下。

  他停止吻我,頭埋在我的肩膀,粗重灼人的呼吸灑在我的脖子上,手就隔著內衣放在我左胸上,一動不動。我能感到自己的心臟在快速地拍打著他的手,胸前的手讓我失了意識。

  過了好久,他把手從我衣服裡拿出,嗓子啞啞地說:「睡吧。晚安。」

  說完就扭過頭,平躺著。

  很靜,我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不停的撲通撲通,伴著空氣中他的呼吸聲。

  我明白他的停止是在為我負責任,的確,剛才他如果繼續,我會害怕。在緩和了些自己躁亂的心之後,我想,今夜就在他的懷裡入睡,這是最好的方式。

  我靠近他,頭枕在他的肩膀處,手搭在他的腰上。

  可是我手剛放上去,他就捉住我的手:「悠悠,別鬧了。」

  我拿過他的手,寫下:「我想在你懷裡睡覺。」

  他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嗓子裡發出「嗯」的聲音。

  他的身上很暖,肩膀寬厚,不會覺得被骨頭咯得慌。他的呼吸聲彷彿如同催眠曲,我就在這樣美妙的催眠曲中進入夢境。

  夢裡他牽著我的手,走近了以前幻夢仙境的地圖裡。那些情境如此真實,周圍大片大片的綠色,映得中間的青石板路格外乾淨。陽光分散在空氣中,讓路邊石頭上的青苔也看上去生機盎然。

  他跪下來,拉著我的手,對我說:「悠悠,你願意讓我吃你一輩子的剩飯嗎?」

  我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對他點頭,我聽見自己發出「嗯」的聲音回答他。

  他把青草編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起身,吻住我的唇。

  我聞到了,空氣裡幸福的味道。

  這一覺睡得格外得香甜,早晨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見了身旁的谷玟,幸福的滋味就溢上了心頭。

  他笑著凝視我,伸出手停在了我的眼睛上,輕輕一抹,嘴裡念叨著:「眼屎。」

  聽了他的話,我恨不得把頭埋進被窩裡,但是又不想做得太明顯,急忙起身。

  他活動了活動自己的左手,我才意識到可能自己一直壓著他,害他也沒休息好。

  我跑進衛生間洗漱,確定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坐在床上,一手拿著我的手機,一手拿著他的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

  我躡手躡腳地走近他,偷看著。

  他竟然從我的手機裡翻出我爸的電話號碼,再輸進他的手機裡。

  我輕拍他的肩膀,他渾身一顫,彷彿是做賊心虛似的。我問他:「你怎麼在抄我爸的號碼?」

  他不自然地笑笑:「我怕以後要有什麼事情找不到你,得記下你家人的電話。」

  我親了下他的額頭,慢慢地對他打出手勢:「以後我不會不理你自己跑了,讓你找不到我了。」

  又在J大玩了一天,下午的時候,我沒讓谷玟送我,想要自己坐車回學校。到了站牌,他看著我上了車,就轉身走了。

  看著他慢慢離開的身影,我又覺得捨不得,幾個月沒見,只換來兩天的相處,實在是不夠。我趁著司機還沒開車,又從後門下了車,想要再和他待會,晚點再走。

  我靜悄悄地跟在他身後,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看見他拿出手機,像是在撥號。他把手機放在耳邊,過了一會,我聽見了他的聲音:「叔叔,你好,我是谷玟。」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他接著說:「不是,不是悠悠出事了,是我有些問題想要問您一下。」

  聽到他的話,我直覺反應電話那端應該是爸爸,他給爸爸打電話做什麼?

  他接著說:「我想知道,悠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能說話的呢?是聲帶的問題嗎?」

  他向爸爸打聽這事幹什麼?

  我緊張地摒住了呼吸,靜靜聽著他的聲音:「那是不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過了一會,他繼續說:「你們帶她去做過詳細的檢查嗎?還能治嗎?」

  聽到這裡,我不自覺緊緊攥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聲音忽然焦急了起來:「不是,叔叔,我不是嫌棄悠悠了,您聽我解釋,叔叔,叔叔?」

  那端彷彿掛了電話,谷玟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褲兜裡。

  我知道,他還是介意的。

  我轉身,往站牌那走。

  身後忽然傳來了他的聲音:「悠悠,你怎麼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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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7 00:10:40 |只看該作者
Part 49 他的優秀

  想起今天我早上才跟他說過了,不會再不理他自己走了,於是停下腳步,轉身,對他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想再回來看看你,看完了,我走了。」

  他上前捉住我的肩膀:「悠悠,你沒誤會吧?」

  「誤會什麼?」

  「我只是,只是……」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略顯焦急。

  我替他把話說完:「你只是想看看我還能不能醫,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

  我看著他的眼睛:「我明白,如果我能醫,那最好,可以和你相配了。如果不能,你也只好將就,對嗎?」

  「不是。」他著急地說,「我只是,唉,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你不配我的意思。」

  我輕輕撥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對他笑著:「我知道。我走了,已經有點晚了。」

  「我送你。」

  他不容我拒絕,陪我上了車。我把目光放在窗外飛逝的風景上,不去看他。谷玟緊緊握著我的手。其實我的心裡現在百味雜陳,但是又無從對他說起,甚至不想對他說。

  他一直將我送到了學校才走,甚至走的時候還擔憂地回頭好幾次。其實他不用擔心,我都明白。

  到了學校以後,室友們開始了對我夜不歸宿的盤問。當得知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的時候,薇薇總結道:「他要麼是有問題,要麼是不敢對你負責。還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希望你們感情更穩定一些再發生關係。不過你們感情已經很穩定了啊,你不是說他家人都同意了嗎?他還顧慮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他的顧慮,只好對薇薇解釋:「他這樣是對我負責任。」

  「真正負責任就不要讓你在這裡胡思亂想啊!」薇薇反駁我。

  我不滿地撅著嘴:「沒有,我沒有胡思亂想。」手中這樣打著,卻無法掩蓋住心中的疑慮。不過仔細想想,說出來是為我好的事情,為什麼反而要遭到大家的質疑呢?

  晚上爸爸給我發了短信,讓我和他視頻。

  鏡頭前的爸爸和梅姨表現得小心翼翼,爸爸問我:「谷玟去C城了啊,你們挺好?」

  我慢慢打著字:「嗯,很好,爸爸你不用擔心。」

  梅姨和爸爸閒扯著,似乎都在試探著我和谷玟的感情怎樣。又扯了很多,爸爸對我說了一句話:「不管怎麼著,家人都會無條件在你身邊。」

  爸爸是擔心谷玟開始嫌棄我了吧?其實谷玟不會,他只是想有一絲治好我的期望罷了。畢竟他不是我的家人,他沒有義務無條件接受我的缺陷。

  我忍住感動的淚水,用顫抖的雙手打出下面的話:「我知道,最重要的是家人,其他人,不會比你們重要。」

  他們笑著,我也強迫自己把嘴角揚起。

  我已經很久沒做惡夢了,谷玟幫我把恐怖症治好以後,夢裡的紅色越來越少。可是那晚,紅衣女人又來侵襲我的夢。我只看得到她的背影,跟著她走。可是她走得很急,我追不上她,沒過多久她就不見了。後來看見了谷玟,我向他伸著手,可是他卻在向後飄著,離我越來越遠。不過這個夢值得慶幸的是,當週圍的人都離開時,我在身後看到了爸爸和梅姨。

  奇怪的是,早上起來以後,看見薇薇穿著紅色的雪紡裙,心裡就不由自主地顫抖。我不是不怕紅色了嗎?為什麼這種懼怕的感覺又開始回歸了?

  我隱忍著心中的懼怕,想著谷玟對我說過的關於恐怖對象並不可怕的話,想像那些紅色只是很普通的顏色,沒有別的意義。好一會兒,才能正常地和穿著紅衣的薇薇對話。

  只是當薇薇湊到我旁邊挽著我的胳膊時,還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心跳,雖然是薇薇,但是我也很抗拒和她的接觸。

  我應該把自己的情況告訴谷玟,可是我明明已經好了,再害怕紅色,只是巧合,或者是後遺症吧?

  C城的夏天姍姍來遲,並沒有享受多久這裡夏天的涼爽,隨著七月的到來,假期也來了。曉夢留在C城實習,谷玟讓我晚走了兩天,等他畢業典禮結束一起走。

  心血來潮想去看看他們的畢業典禮。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穿著學士服照相。可能已經集體照完了,他們三三兩兩地合照著,把大學最後一瞬留下來。

  看到有很多女生要和谷玟合照,谷玟就笑著答應她們。他對著鏡頭笑著,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格外迷人。我用眼神描繪著他的輪廓,直到他也看到了我。

  他跑過來,笑中帶著驚奇,對我說:「悠悠,你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忙著和小姑娘照相,我哪有機會和你說話啊。」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學心理的女生多,我們班就陰盛陽衰,所以才有很多女生要照相的,你想多了。」

  我笑著瞪他:「跟你開玩笑也當真!」

  這時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女老師走到我們面前,對我詭異地笑著。她穿著一件紅色的T恤,我忍著心理的不快,尤其在谷玟面前,我不能讓他看出來我還有一點害怕紅色。

  谷玟打著招呼:「黃老師。」

  那個老師對他說:「谷玟,這是女朋友啊!真漂亮啊!」

  谷玟笑著:「是我女朋友。」轉頭為我介紹,「悠悠,這是我的論文導師,黃老師。」

  我衝她點頭微笑。

  黃老師說:「小姑娘眼光不錯嘛,把我最得意的弟子給挑走了啊!他可是心理班女生們的偶像呢!」

  谷玟反駁著:「老師說得太誇張了。」

  黃老師接著說:「小姑娘多大了啊?也是J大的嗎?」

  我搖搖頭,對她比出21。

  谷玟解釋道:「老師,我女朋友是C大特教學院的。」

  黃老師恍然大悟的樣子,搖了搖頭,一臉可惜的表情。不知道是可惜我不能說話,還是可惜谷玟找了個這樣的女朋友。良久,她說著:「谷玟,你走了可就沒人幫我作圖了,你的師弟師妹們都不會作圖,唉,想保送你做我的研究生,你還非要回家。」

  聽得出來,黃老師在故意轉移話題,可是我卻被她講話的內容吸引了。谷玟會作圖?難道她說的是我上次幫谷玟作的圖嗎?

  谷玟回答她:「老師,讓他們學學吧,畢竟以後都有用。」

  黃老師點著頭,沒過多會,幾個女生過來要和黃老師合影,就把她拉走了。

  等她走了,我問谷玟:「你會作圖?」

  谷玟笑笑撫了撫我的頭:「會。」

  他會?他會還要我幫他作?我問他:「那為什麼要我幫你作?」

  他回答:「那不是因為要哄哄我媽麼,讓她看到你的好。」

  我以為我真的是能幫他,能做他的賢內助,原來這只是他的計策而已。

  很快他們就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因為谷玟是優秀畢業生代表,要上台講話,所以就坐在前排安排好的位置。他把我帶到外院的位置,讓我和陸遙待著。

  我混跡在一群外院的女生中間,看著台上的領導一個講完換一個,冗長的領導發言,千篇一律。

  等到谷玟上台的時候,我的手還放在腿上,沒有反應過來要鼓掌,就聽見教育學院那邊的掌聲雷鳴般響起。我看向教育學院那邊,很多女生在笑著,說著什麼。

  台上的谷玟用富有磁性地嗓音說著,不似領導那樣千篇一律的講話,也不是慷慨激昂的演講,但他就是有一種魔力,能讓人沉浸在他的聲音裡,跟著他的內容思考。

  等到他下台的時候,外語學院這邊還好,教育學院那邊就炸開了鍋,都在竊竊私語著。

  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優秀讓我仰望,甚至是,遙望。

  本以為我能為他的優秀填一份彩,原來也是假的。我只能站在他的優秀之外,欣賞,默不作聲。

  他們在C城的最後一晚,我跟著他們在一起吃飯喝酒。聽著幾個畢業生對於大學的懷念,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感慨。

  孟軒和陸遙沒有考上研究生,兩個人要去北京一起闖蕩。江誠要回S城去他爸的公司幫忙。他們宿舍的老大則要回家鄉打拚。

  終於還是各自分散。

  大家都大口大口地喝著酒,孟軒甚至總是對瓶吹,好像要把大學所有的酒都在今天喝盡。

  孟軒的手搭在谷玟肩膀上,說著醉話:「谷玟,咱哥們沒的說!要有事,你一個電話,我多遠都得跑到你跟前!」

  陸遙就指著谷玟說:「小蚊子啊,你多幸福,我給孟軒打電話,他還總因為有事就掛掉我電話呢!」

  江誠摔掉剛喝完的酒瓶,又拿牙啟開一瓶酒,說:「你們都幸福,起碼畢業都不分手!為了愛情,乾!」

  谷玟握住我放在桌下的手,雖然他也有些醉了,還不忘提醒我少喝點。

  可是我被這氣氛感染了,也拿起杯子乾了。

  我覺得我醉了,不然為什麼谷玟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卻抓不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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