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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媄娮]魂縈染娘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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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4: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魂縈染娘淚 作者:媄娮

看著眼前那只寬大左手掌心上的小小黑痣,
趙盼盼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想起了算命仙的那句話──
「掌中有痣者乃是妳的前世戀人,相約要在今生再續前緣……」
只是,望著自己右手掌心上的朱砂痣,
趙盼盼的眼被淚霧占滿了,因為算命仙的話再度盤旋腦海──
「可惜姑娘的福德不夠深厚,遵守前世約定,只會害死他……」
既然無法回應淩常風對她的癡情,對她的狂癲,她只能狠心推開命定的良人,選擇改嫁……
只是,當他戰死沙場的噩耗傳來,當十三王爺堅持迎娶,她只能用鳳簪割過腕脈,讓鮮血染紅花轎,以表心跡,期盼來世再續今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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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5:2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個深沉的夜晚。
    天空有月光,卻看不到月亮,烏雲將夜空整個吞沒,只餘下一絲暈光微微泛著銀光。
    月夜下有兩條人影,步履維艱相扶走在空曠的山林間。
    “……我……我不行了,我沒辦法再走了,風,你走吧!不要讓我連累了你。”虞情因為急促的喘息,連話都說的勉強,此刻她正因氣虛乏力撲跌在地,一臉絕望的神情仰頭望著她的男人——江風。
    他是她最愛的男人。
    這場無情的戰火,逼著他們被迫面對最殘酷的死亡。
    江風彎腰將她抱在懷裡,讓她躺在自己的臂彎內,眼眶內擠滿了熱淚,“情兒,你要撐住,過了這個山頭,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大夫的……”
    其實就算找到了大夫,他又能如何?他們身上所有能用的盤纏全用罄了,他們真的還能有未來嗎?
    “風,忘了我……”虞情氣若遊絲,打從戰火燒起,他們跟隨多數人逃難開始沒多久,她就生病了,之所以能一直拖到現在,一切全是靠江風。
    “你不能死……”他眼底的熱淚再也擋不住,臉上佈滿悲淒。
    “風,今生能愛上你,我真的很幸福。”她由衷的說,熱淚滾出眼眶,滴落在他左手的手心裡。
    “情兒,我們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他哽咽著,激動的將懷裡的她,擁摟的更緊了。
    “是啊,直到我走到人生的盡頭,我們都要一直在一起,不是嗎?”她愛憐的用手撫觸他佈滿胡髭的下顎、瘦削的臉,他看起來好憔悴。
    一路上他將所有能拿到最好的全給了她,對江風而言,只要能擁有她就夠了。
    “不!不夠,我不願意我們就這樣結束了……不要!”江風在哭喊中嘶吼,失去了她,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風,我好愛你……好愛好愛……”在他的懷裡,她感覺無比的溫暖,眼睫緩緩地合上,唇角漾著一抹淺淺的微笑。
    “情兒,你別走……你不能走……”搖晃著懷中的她,他的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他感覺懷中的她已漸漸冰冷。
    半晌後,他的情緒稍穩,看見她失去血色的唇角上,凝著一抹笑,他知道,她是帶著幸福離開的。
    “情兒,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誓言,我不會忘記,你放心,你永遠都不會孤單……”他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上,細心地、溫柔地為她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
    對他而言,他心目中的虞情,永遠都是最完美無瑕的,眼淚於她顯得悲情。此時此刻,他的世界僅剩眼前的她,就連遠處傳來異族的擂鼓鳴金聲,他也充耳不聞。
    “你是誰?是奸細嗎?”身穿銀盔鎧甲的兵卒們,見到他們才剛佔領的土地中,居然出現了穿著敵國衣飾的一對男女,就在兩軍殺紅眼的當下,在屍橫遍野的黃土上,在滿是血腥氣味的空氣中……
    江風沒有說話,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對他而言,當他認清虞情已然離開人世的事實,就算這個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也與他無關了。
    “看!他懷裡抱著的是一具屍身,人都已經死了,他還想做什麼?”兵卒群中,有人這麼說。
    “把他帶回營裡當奴隸。”冷眼一瞥江風那高壯的身形,身為將官的慕黑這麼下指示。
    兵卒們得到命令後,便紛紛趨前靠近江風,想將虞情跟他分開,可是他們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她,江風就像發了狂的野獸,猛然搶下一名兵卒的配刀,揚刀就將靠近他的數名兵士斬殺。
    “不准碰我的情兒!”江風的雙眼佈滿血絲,眼裡有著生死無法撼動的決然。
    慕黑眼見部下被殺,他銳眼一眯,“殺了他!”
    話才出,兵卒們蜂湧而出,或拿刀或拿戟,才眨眼之間,江風身上已經多了數不清的血窟窿,卻仍是不肯放下手裡搶來的刀,還有虞情。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慕黑,見江風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懷裡的她不受傷害,他那一向冷情的心緒,莫名地一熱,揚手喊停。
    江風的雙唇間溢滿著鮮血,雙腳跪在地上,審視懷中的虞情,發現到她的臉上濺了些許血花,他伸手動了動,想幫她揩拭,只可惜他已力不從心。
    江風費盡力氣,以他此刻已然模糊的視線,盯牢懷中的美麗嬌顏。
    “情兒……你別走太遠,我……我來陪你了……”話說完,他唇角往上微扯,緊抱住她的雙臂緩緩垂下。
    在他與懷中的虞情同時倒下的那一瞬間,一滴鮮血無聲的落在虞情攤開的右掌心上,再無聲息。
    見到江風一動也不動,有兵卒想要再補他一劍,可是這時忽然吹起了一陣疾風,這陣風攪動了烏雲,月亮暫態露了臉,透著溫柔的微光照射在江風還有虞情身上。也因為這奇異的風,兵卒們紛紛被莫名的情緒給震懾著。
    身為將領的慕黑,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黑眸定在那死去的男女臉上所掛著的淺淡笑意,他的內心被不知名的情緒狠狠的撞擊著。
    “把他們兩個合葬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下了這樣的指示,然後轉身就離開。
    雖然不明白慕黑的用意,可是兵卒們還是依言照做了。
    風輕拂,溫柔繾綣。
    淡淡的銀輝之下,輕輕地埋葬了屬於戰亂下的悲劇,但另一個深情的故事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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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5: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鳳天三年——
    曬布場裡,數米高的架子上,掛著隨風飛舞的各色布匹綢緞,在暖陽中發出颯颯颯的聲音。
    趙盼盼一手拿竹竿,動作熟練的翻撥色布,在完成晾布的動作後,她將竹竿放到一邊,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想起前兩日送布到鎮上繡坊,回程時遇見的那位算命仙所說的話。
    “姑娘,你可知你右手這掌中痣代表何意?”那位算命仙一手撚胡,看到她茫然搖頭的樣子,便微微一笑。
    “掌中有痣者乃是前世與人有約定,要在今生再續前緣,為了遵守前世的約定,也為了在今生能夠找到對方,就以彼此掌心的痣作為相認的記號。如果你能找到一個男人,左手的掌心有著跟你相同的痣,那個人就是你前世有過約定的戀人。”
    “約定?戀人?”趙盼盼看著右手掌心的紅痣,低喃。
    “嗯,我看姑娘面色泛桃,代表紅鸞星已動,想來該是福合緣至,但……”語至此,算命仙卻將目光放在她顴骨上的一顆小痣,眉頭略皺。
    本聽到算命仙說她紅鸞星動時,趙盼盼心頭雀喜了下,可是又見算命仙瞅著自己皺眉,她不由得心情跟著起伏跌宕,蠕蠕唇才想開口詢問,算命仙卻已先伸出手阻止她,然後才謹慎而徐緩地說了下去。
    “就老夫所見,姑娘的運勢雖然是貴而益夫,具有旺夫之命,只可惜姑娘的福德不夠深厚,所以容我給姑娘提個建議,姑娘最好捨棄命定的良人,改嫁他人,這樣對姑娘而言,或許會比較好。”
    “這是什麼意思?”一下子叫她嫁命中註定的前世戀人,一下子又叫她改嫁他人,這根本就是存心耍人嘛!
    面對詢問,算命仙皺了皺眉,看著趙盼盼殷切詢問的小臉,想了好久,終於面帶難色的說出答案。
    “請恕老夫鐵口直斷,如果今生你選擇與前世的他相愛,那麼最終的下場,也許他會輸的很慘。”為愛癡迷、為愛瘋狂,典型的為愛犧牲奉獻型的人。
    “輸?什麼意思?”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輸給她?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所謂的輸,就是他可能會死。”算命仙不再打謎猜,直接宣佈答案,果不其然,就看到趙盼盼臉色瞬間慘白。
    也因為算命仙的這席話,不斷的在趙盼盼的心海裡打轉,所以連帶的讓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她的這副模樣,就連弟弟趙晏祈也看不下去了。
    知道趙盼盼打從在街肆,被秀苗拉著一道去算命後,趙盼盼的魂就好像丟在外面一樣魂不守舍的。
    就像現在,他正忙著將浸染好顏色的布匹攤晾開來,趙盼盼卻站在一旁發呆,眼看架上曬乾的茜紅色布匹都快飛走了,他急忙揚聲叫喚:“姊,你發什麼呆?布要飛走了。”
    “咦?什麼布?”猛然間被趙晏祈這麼一喚,發呆中的趙盼盼,眨了眨眼,還未搞清楚狀況,眼前就看到一條紅色的布匹往她頭上罩來,柔軟的布料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她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撈住布,可是一陣往上疾吹的風,卻將那條茜紅色布匹,卷得更高。
    “啊——布!”趙盼盼伸長了手、踮起了腳尖想抓,卻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你發什麼愣?快去追啊!”趙晏祈見她還發怔著,氣急敗壞的提醒她。
    “喔!好……”對於自己失神而讓布從眼前飛走,趙盼盼只覺又氣又惱,她旋移腳步,很快的往布飛離的方向追去。
    而趙晏祈望了一下她跑離的方向,想起那個方向好像有個深坳,他皺了皺眉,心中忍不住祈禱,他這個少根筋的姊姊,可別連自家附近的地形都搞不清楚。
    搖了搖頭,他繼續手上未完的工作。
    而另一邊的趙盼盼,看著那塊被風吹跑的布,一下子卷上樹頭,一下子又飄往小溪邊,趙盼盼一邊追,心口也跟著抽緊起來。
    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它勾了紗!
    這附近品質良好的茜草,因為今年天候問題,生長的數目銳減,所有能摘采的茜草,已在這次的染布過程中用罄,若是這塊布勾了紗,她要怎麼對繡坊的老闆娘交待?
    “啊!拜託,不要再飛了!”趙盼盼邊跑邊喊著,一張略顯圓潤的小臉,這會兒看起來倒是紅潤的宛似彩霞掠嬌容,紅撲撲的很是美麗可愛。
    當她看見那塊布,果真如她所願,乖乖的掉落在臨深坳處的一株樹杈上時,趙盼盼真的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布在上頭是一定要拿的,可是問題就出在她不會爬樹啊!
    低頭看了身上的衣裝。
    為了工作的需要,所以她上半身是著輕便的窄袖上衣,腰間束著深色的腰帶,而下半身則著深褐色的長裙,這樣的穿法,在工作上尚稱方便,但如果是想爬樹,就有些困難了。
    抬頭看了眼隨風飄蕩的茜紅色布,她咬了咬牙,挽起袖子,決定豁出去了。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樹,那笨拙的姿勢,如果被趙晏祈看到,准會笑到跌在地上滾。
    “真討厭,我怎麼會碰上這種事?”趙盼盼邊爬邊嘟嚷著,將自己的身體掛在樹幹的中間喘氣,抬眼看了下就近在她眼前的目標物,她深吸口氣,將自己的身體儘量的往前,卻發現她的手仍距離那塊布還有一指的距離。
    “最好這塊布不要給我勾到紗,不然我這麼努力的爬上來,如果還做白工,那就太沒天理了!”趙盼盼邊抱怨,還是認命的挪移身體,好讓手能構到布。
    “拜託,配合一點吧!”好不容易終於碰到目標物了,可是她試著扯了扯,布仍穩穩的勾在枝杈上。
    趙盼盼知道自己還得再讓身體往前一些才行,但目光不經意的往下看去,可把她的膽子給嚇沒了。
    “我的天啊!這麼深,如果跌下去不死也會摔斷腿吧……”
    此刻的趙盼盼,整個身子已經橫越在粗樹幹上,下方就是深坳,看著深坳底下的黃土亂石斜坡,知道她如果不小心摔下去的話,別說是摔斷腿了,可能連命都會沒了吧!
    “喔!老天,我只是想撿塊布,應該不會倒楣到讓我賠上一條命吧?”趙盼盼皺著小臉,在做心理準備的同時,她已經閉上眼睛,學狗爬,匍匐前進,努力伸出胖墩墩的手指,順利的將茜紅色布,牢牢的抓在手裡。
    “太好了!”趙盼盼正在感動賣命的付出總算有了代價的同時,耳邊忽然一聲“啪”的脆響,她所緊攀不放的粗幹,居然硬生生的從她重量集中的後方斷裂,趙盼盼只來得及尖叫一聲,接著整個人就以重力加速度,連人帶折斷的粗幹一起往下墜落。
    “我的天啊!”意識到自己正在急速墜落的趙盼盼,眼眶含著兩泡淚,一手緊抓著布不放,另一手還不忘伸手亂抓,企圖想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掙得最後的生機。
    最後,她的祈禱生效了!她在落下時,身上的腰帶恰好被坳溝旁的老樹根給勾住,當她發現自己既沒有跌下深溝,可是卻也沒有得到可靠能脫身的憑藉時,趙盼盼的心裡,真不知該為此刻的處境,高興還是悲傷?
    “救命啊!有沒有人可以來救救我?”明知道她所跌下的這個地方,平常並不會有什麼人靠近,可是既然還有一絲希望,她怎麼能不為自己的小命努力?
    “拜託,有誰聽到我的聲音嗎?快來救我啊!”趙盼盼對於腳不著地,還有風不斷從腳底下往上灌的感覺十分驚恐,她一邊嗚咽著喊救命,眼淚也不忘滴滴答答的作陪襯,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間有一隻手,從她的頭頂往下伸了出來。
    “抓住我的手。”男人的聲音渾厚低沉,趙盼盼起先還疑心是否為妖狐鬼神之類的,因為那個男人靠近的腳步聲,她完全沒有聽到。
    輕輕地眨了下眼,趙盼盼不敢冒然抬起臉去看聲音主人的模樣,不是害怕對方長的橫眉豎目,而是害怕自己亂動,支撐她重量的那根救命樹根會折斷。
    看著伸到她面前的那只寬大的左手,掌中心居然有一顆小小的黑痣,趙盼盼心頭抽動了下,心臟也跟著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她怯怯的,帶著緊張與期待的心情,緩緩地將一張小臉仰高,抬頭望向手掌的主人。
    刺眼的陽光照眯了她的眼睛,同時也模糊了那個男人的臉,趙盼盼僅由抬眼上望的視線中得知,那個男人是趴俯在臨深坳處的地方,將他的手遞給她的。
    而相較于趙盼盼的逆光,淩常風下望她的視線就清楚多了。
    他看到她有著一張略顯豐潤的臉,白白的臉蛋上,嵌著動人明燦的水眸;小巧的唇瓣上,漾著水亮的嫣紅,輕抿微勾的唇角,襯了彎彎的眼,勾勒出一張似笑非笑卻柔和平靜的臉。這樣子的她,感覺上是一個很純真樂天的女孩,但冷酷的黑眸將那滴淌在她臉頰上的淚滴攝入眼眸,眉心又不悅的攏了起來。
    她為什麼會掉到這個深坳裡?是尋短?還是……
    正當他的思緒還來不及理清,一陣碎石鬆動的聲音,喚回他的注意力,他連忙加重語氣喊著:“快點抓住我的手!”
    “呃……”乍聞男人兇惡的語調,趙盼盼情不自禁的抖動了下身體,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聲輕脆的樹木折斷聲,又再次在她的耳邊清晰地響起。
    “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再次往下墜落,趙盼盼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叫。
    眼看要救的女人,居然在他眼前往下掉落,淩常風眉頭皺起,腦子裡還沒有思考到該不該救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出自本能的伸手抓住一旁的樹根藤蔓,隨意的在手腕處圈了兩下,便縱身躍下深坳。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迴響,趙盼盼只要想到跌下去,恐怕會死的很難看,心裡湧起的恐懼,讓她只能無意識的發出尖叫,完全沒注意到有一隻強健有力的手臂,已牢牢的抓住她的左手,等她發現自己神奇的沒有跌死,而是晃啊晃的被剛才的那個男人所抓住時,她簡直想流下感動的淚水,但——鼻尖觸及陌生男子的頸側青筋,一股莫生的感覺在心裡成型,她愣了下,癡癡地呆看著他,眼淚懸在睫邊。
    “不要再叫了,再叫我就要鬆手了。”淩常風沒料到自己居然發神經,跟在她後頭跳下來,心裡那莫名其妙的自惱,讓他不自禁對被救的她板起臉。
    “唔……”聽到“恩人”居然說想狠心的鬆手,她瞠大雙目,以不可置信的眸光看著他,本想反駁些什麼,可是唇瓣僅蠕動了下,眸光又接觸到他森冷的目光,她連忙咬住舌尖,什麼話也不敢吭出聲。
    成功的以言語恫嚇,換得耳根清淨的淩常風,刻意漠視趙盼盼委屈忍淚的眸子,他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目前的處境上。
    感覺到手中緊抓的樹根藤蔓,因為有些承受不住他們兩人的重量,而有松崩的趨勢,零星的碎石塵砂,自樹的根部崩散,落到他們身上。
    估量情況後,淩常風才以嚴肅的口吻對她說:“現在我們要準備上去了,你要抓緊我。”他估計目前他們所處的高度,應該還不至於難倒他。
    聽到男人的交待,趙盼盼二話不說,連忙伸出懸在身側的右手,就連雙腳都用上,幾乎是整個人都攀在淩常風的身上,就怕他會突然狠心撇下她不理。
    “你動作不要太大,很危險。”沒料到她這麼“死命”的緊抓住他,擔心樹根藤蔓承受不起她激烈的動作,他趕忙阻止,但似乎又晚了一步,一陣啪啪啪的脆響,暫態進入趙盼盼與淩常風的耳裡。
    幸好淩常風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在手中的藤蔓失去支撐力的前一刻,主動將之放棄,他氣運丹田,提住真氣,在亂石崩落之前,藉勢尋找可借力的踩點。
    為了避免再被冒失的陌生女子拖累,淩常風選擇在落下的瞬間,二話不說,單臂一展,摟住她的腰,不顧她的臉撞上他胸口些微的悶痛,他旋移身形,提氣往上飛縱。
    “啊——”趙盼盼眼見黃土碎石漫天罩下,她不由自住的攥緊陌生男子的衣襟,將一張被嚇到慘白的小臉,深埋進他的胸口裡。
    “喂!姑娘你別——”淩常風被她如此大膽的舉動給嚇住,正想開口喝斥時,卻在低眸一瞥間,撞見她面頰上淌著的清淚,還有深深的恐懼。見狀,淩常風將到嘴的斥駡咽回胸腔裡。
    還未脫險,又因為他那霎時的分神,一道火辣辣的疼痛立時麻痹他身體的某一處,他心下一凜,就見腕口粗的斷枝尾端劃過他的左手臂,汨汨的鮮紅血液,瞬間毫不客氣的暈染他左半邊的衣袖,他低咒一聲,在幾個起伏縱落後,在確認丟下手裡的麻煩,不至出人命的情況下,淩常風選擇讓趙盼盼以屁股落地的姿勢,回到深坳之上。
    “好痛……”趙盼盼跌到屁股開花,她捂著臀痛到眼冒淚花,正想抗議他的粗魯行徑時,卻見到眼前的陌生男子左手臂的慘狀。
    “啊!你受傷了……”看到他手臂上鮮血淋漓的壯觀畫面,趙盼盼倒抽一口涼氣,這才內疚的咬唇,心裡想著,原來他不是故意要摔她下來,而是因為手受傷吃不住疼啊!
    淩常風沒有搭理她,在落地時,他僅用眼角餘光瞥了眼趙盼盼,確定她“平安落地”之後,便皺著眉瞪向他鮮血狂冒的左手,他先以指快速的在臂上點了穴道止血,然後笨拙的以單手扯著外衫,準備替自己做急救包紮。
    看到恩人的動作,趙盼盼心口一動,她很快地自地上站起,跑到他面前,然後以滿懷歉意的眼神與口氣說:“恩人,我來幫你……”話說完,也不等淩常風的反應,她一雙水眸轉了轉,才想著該怎麼幫他止血時,一抬手就看見攥在手心裡的茜紅色布。
    布料很軟也夠長,很適合拿來包紮,可是這是要交給繡坊的色布……輕斂眉,趙盼盼不再猶豫,抓起淩常風的傷臂,以茜紅色布纏繞在他的傷處。
    趙盼盼的舉動,讓淩常風原本煩躁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任由眼前的女人為他包紮,他以一雙銳利的深眸睇著她。
    這個女人看起來年紀應小他幾歲,清秀而白皙的臉蛋上,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漾著粉嫩的紅色,長長的眼睫上,還凝著微微閃動的光,淩常風緊盯著她濕了的睫,突然有種想伸出手揩拭的衝動,但他忍住了。
    移開她臉上的目光,眸略低,看見一雙忙碌的小手在自己身上遊移,他的目光冷不防又教她那雙手給吸引去。
    剛才在握住她的手時,他只覺得她的手握起來很小,誰知仔細一瞧,那雙手因勞動而染紅,皮膚粗糙且乾裂,看到這樣的手,一股心疼的情緒猛地揪住他的心房,抬起冷眸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卻意外的看見她居然抓著他的手掌,不知道在打量些什麼。
    “姑娘……”他疑惑地抬眉,卻沒有換來反應。
    “咦?這位置真的跟我一樣耶!難道那個算命仙說的都是真的?”趙盼盼在包紮完畢之後,想起他手掌心的那顆痣,便很自然的抓起他的手跟自己的手作比對。
    看了半天,她愈瞧心愈涼,還懷疑她是不是眼花,或者……很用力的伸出手指去摳了他的掌心上的痣,一下、兩下、三下……
    長年握慣兵器操練的淩常風,手掌心上佈滿大小不一的薄繭,照道理來說,一個尋常姑娘家,就算再怎麼使力想徒手弄疼他的機率根本很小,但是不怕痛,卻不表示他不怕癢。
    “姑娘……”淩常風皺眉喊道,順便還使力將自己的手給抽回來,冷酷的俊顏上隱藏不顯見的躁熱。
    剛才是沒聽清楚她嘴裡咕噥些什麼,只是她這麼搔人又是怎麼回事?
    他以無禮的眼神瞪視,代替內心那因她而莫名竄起的騷動起伏。
    “呃……對不起,我只是想確定那是不是真的是顆痣。”趙盼盼又繼續以含魯蛋的口吻說話,見他收回手,心裡懊惱著……完蛋了,那真的是痣,不是髒東西黏在上面。
    趙盼盼的腦海裡開始迴響著那位算命仙說的話。
    如果今生你選擇與前世的他相愛,那麼最終的下場,也許他會輸的很慘。
    想到這裡,趙盼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愛上他就會害死他嗎?不不不!也許她命中該遇見的男人不是他,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她自我安慰加說服,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這驚恐的巧合。
    “姑娘,你怎麼了?”看她的表情,有點像是見鬼了。
    “沒……沒什麼……”她看著他,眼神飄忽,完全不敢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要在茫茫人海裡,遇見手掌心跟她一樣有痣且位置相同的人,有這麼簡單嗎?她認為這個機率會比被雷劈中還要低呢!
    被趙盼盼的反應給攪得一頭霧水的淩常風,蹙眉凝視她畏怯的舉止,心裡思索著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覺得恐懼,難道……是因為剛才的意外?
    “姑娘,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都已經救了她一命,也不差再把人安全送回去這段路。
    “我……我住哪裡?送我回家?不、不用了。”聽到他說要送她回家,趙盼盼心口縮緊了下,她連忙搖頭,卻緊張的一時無法分辨自己是身處何方?
    看到她心魂不定的模樣,淩常風冷峻的眉頭折出痕跡。
    慘了,她是不是被嚇傻了?心念才起,他馬上朝她往前跨出一步,沒料到卻換來趙盼盼顫抖著唇,一副蒼白驚厥的臉。
    “不……真的不用了,我……我可以自己回家,不用麻……啊!”她邊說邊退,卻驚見眼前的男人,隨著她的話,臉色愈來愈陰沉,最後他甚至直接伸出手,一雙手臂攔腰將她摟進懷中。
    “啊——你想做什麼?”趙盼盼被嚇到花容失色,不停掙扎,只求從魔爪中求生。
    “不准再動,否則這次我可是會真的把你給丟下去。”淩常風及時在她將要再度跌下深坳前,伸手將她給攔住,一雙鐵臂緊緊的扣住她的腰身,不讓她再往後退一步,並且不忘惡狠狠的揚聲放話。
    該死!這個女人到底想尋死幾次?
    他瞪著她,黑眸裡透著冷冷的寒光。
    沒有一個人的脾氣可以好到容許另一個人以怨報德兼無理取鬧,她憑什麼看到他像見鬼似的害怕?他們……曾經相識嗎?
    看著懷中嬌小,行徑卻莫明的女人,淩常風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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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好不容易完成今日該做的工作後,趙晏祈鬆口氣,舒展著腰,但也發現他親愛的姊姊,居然還沒有回來!?
    “奇怪,怎麼撿塊布可以撿這麼久?”才嘟嚷著,遠遠的就瞧見趙盼盼的身影由遠而近的走來,掀唇正想數落她兩句,身體彷佛遭受牛車撞擊般的力道給擠到染缸旁,勉強將雙手扶在缸沿,免去缸破變染成藍人的慘況後,滿腹的怒氣就要爆炸,他霍地抬起臉,沖著趙盼盼咆哮一聲:“你搞什麼……鬼?姊,你怎麼了?”
    髮鬢淩亂、滿臉通紅,再加上紅腫的唇瓣,身上還髒亂不堪!這這這……怎麼看都像是剛遭人非禮的樣子。
    趙盼盼完全無視于趙晏祈的存在,也不理會他的疑問,她僅是悶著頭,快步的往自己的房裡走,然後當著趙晏祈的面,狠狠的將房門給甩上。
    砰!
    鼻尖貼著門板,震耳欲聾的聲響撼動著耳膜,再加上脆弱的磚瓦屋頂簌簌震下數不盡的灰塵蓋臉,趙晏祈此刻的臉色已經不是用鐵青二字可以形容了。
    摀著疑似被撞歪的鼻樑,趙晏祈按捺住高漲的怒火,他微退房門一步,想及剛才看到她的狼狽,胸口的鼓噪讓他語調有些急促。“姊,你被誰欺負了?”
    房內一片沉寂。
    “姊,你到底怎麼了?”瞪著門板,又以指節叩了兩下,神情緊張,“你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渾蛋敢碰你,我幫你揍他。”敢碰他姊姊,找死!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你不要管我,也不要亂猜,更不准亂說。”最後那一句是警告他不要亂嚼舌根。
    “姊——”他氣短的喊著。
    不明白她到底隱瞞什麼,也不明白她在外面究竟是遇到什麼事?趙晏祈覺得又氣又急。
    “我……我真的沒事,讓我休息一下好嗎?”將身體縮在床角的趙盼盼,聽到門外弟弟的關心,她的心房揪了下,一些話直覺的滾到了嘴邊,卻因為說不出口,遲疑了一下,最後索性就以沒事搪塞過去,畢竟她現在得花些時間來整理一下心緒,誰教她現在的心情已經比亂掉的線團還要糟糕呢!
    聽出她話裡的疲累與刻意的封口,趙晏祈即便覺得事情不簡單,卻還是只能暫時先退開觀察,畢竟她心情不好,再怎麼問也是沒用的。
    屏息細聽遠去的跫音,趙盼盼稍稍松了口氣,想及剛才與那個男人的對話,她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沉沉地閉了閉眼,以雙手輕捧著發燙的臉頰,到現在她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胸腔之下那不受控制的心躍顫動。
    聽著那一聲聲撲通撲通跳躍不已的心音,她雙手抱膝,將身體往側邊倒下,壓在軟軟的床鋪上,耳邊似乎還清楚聽得到他說話的聲音。
    “你認識我?”他的聲音低沉中透著淡淡的溫暖,聽他說話的感覺很舒服。
    因為他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所以等她被他的眼神催促回話時,她才傻愣愣的應回去。“不認識。”
    那雙深邃黑眸定定的看著她,眸中有幾許玩味,“那麼……你知道我的身分?”
    略微仰高小臉,看著他,這才發覺他真的好高又好英挺……羞窘地閉了閉眼,她討厭自己因他的注視而起的心慌意亂之感,對於這種感覺她很陌生、很不安,她呐呐地應著:“我不知道。”她的反應想必很失態吧?她怎麼可以這樣猛盯著陌生的男子瞧呢?
    “你既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的身分,為什麼要怕我?”這個女人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謊。
    “我沒有怕你。”她只怕會害死他。
    “有!我很確定你在怕我,不過我大概知道你害怕的原因。”
    一個姑娘家在路上落難,又遇見一位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心裡總會多些提防,這點心思淩常風可以理解。
    “我叫淩常風,這是我的官符,我在南鳳皇朝裡所任的職位是御前統領,如果這樣你還要懷疑我的官符造假,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掏出掛在腰間的玄鐵權杖,讓趙盼盼看個清楚。
    沒想到對方的來頭竟是如此顯貴,趙盼盼一張小臉更是驚慌失措。
    她沖著淩常風直搖雙手,“不不不!我真的沒有懷疑恩公的意思,我怎麼會疑心恩公的身分呢?不是這樣的……”
    天啊!地啊!哪裡有現成的洞可以讓她把頭給埋進去?她敢打包票,她現在的臉一定比染紅的茜布還要紅。
    “好吧!也許你真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不再為難姑娘了。請姑娘帶路,我送你回家。”
    “呃……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為什麼他要這麼熱心啊?救人不說,現在還想送她回家,先別提她怕算命仙說的話靈驗,她更怕爹跟娘那大驚小怪的個性。喔,對了!還有晏祈,他的反應一向也很誇張。
    眼見一番好心再三被拒,淩常風漸漸失去了好耐性,他壓沉了嗓,“姑娘,我的耐心有限,你再這麼推辭我的好意,我就不得不合理的懷疑,你是否有行什麼犯法之事,怕讓我知道?”
    “犯法!怎麼可能?”為什麼不讓他送,就有犯法之嫌?他判斷事情的態度,會不會太武斷了?
    “既然沒有,那就快點走吧!看你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真的很容易讓人聯想你剛才根本是想殉情。”天生正義感十足的淩常風,無論如何也無法放任“疑似”想尋短的姑娘獨自離開。
    “殉、殉什麼情啊?我連喜歡的男人都沒有,幹嘛要殉情?”況且就算她真的有喜歡的物件,她也沒必要為男人殉情啊!
    “呵!我怎麼知道你這樣失神的模樣是為了哪樁,我只知道既然救了你,就要看你平平安安的回到家,我才能放心。”見她緊張辯駁的模樣,淩常風不由得覺得她的反應十分可愛,忍不住唇角逸出微笑。
    “那個……我……”趙盼盼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解釋,她真不是因為想不開才跌落深坳的,想了一會兒,仍不知該如何解釋,瞄了下身後無人的小徑,趙盼盼暗咬唇瓣,決心轉身就走。
    原先就因凝覷那張猶豫的小臉,被她莫名閃躲與畏懼之舉給攪得心生不悅,再見她急欲脫逃的纖美背影,他怏怏不快地冷聲警告:“姑娘,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我的個性可是很執著的,當我決定要做的事,很少能被意外所阻擋的。”
    “什麼?啊——你在做什麼?”趙盼盼的腳才往前踏出兩步,身後就猛地伸出一隻大掌,硬是將她的右手往後拽,她的身體被迫倒入強健的臂彎內,又因為乍然失去平衡而嚇得緊閉水眸,甫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灼熱到過分的俊眸。
    他用雙臂,將她的上半身牢牢扣住,逼使她以半傾斜的姿態仰視他,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男人目光會如此具有侵略性?她怔怔的眨眼,正在思考接下來他可能會有的反應。
    “恩公……”她怯怯的喊,覺得自己這般彎腰後傾的姿勢,實在很曖昧呐!
    “……”眼眸裡只看得見她雙唇開合的模樣,耳裡聽不見任何她所說的話,淩常風此刻正震愕於內心漫起的陌生意念。
    基於官兵抓小偷的心理反應,他在伸出手抓她的時候,只是純粹的不想讓她就這麼逃掉,可是當他的左手掌心,密合的貼住她的右手掌心瞬間,似乎有股莫名的情愫,透過掌心竄流過他的心房,那彷佛沉眠許久,卻忽然被喚醒的鼓動是怎麼回事?
    感覺……他靈魂裡的某個部分,好像被喚醒了。
    微風拂弄著她頰邊的青絲,一股馨香隨著風將那淡淡的香味,飄送進他的鼻間,眼眸裡被她白裡透紅的臉頰,與菱角分明的唇線弧度所占滿,渾沌中他好像聽見有個女人在他的耳邊低喚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風……
    空出一手,以指腹觸碰她紅潤的唇,感覺有股魔力的呼喚,他俯下身想傾聽聲音的出處是否出自於她,卻聽見她的呼吸由原本的輕細和緩,隨著他的靠近而逐漸急促,他動了動喉頭,薄唇將那訝然微啟的粉唇封緘。
    他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像陣風似的卷起花葉紛飛,一如茜草開滿園,映入眼簾所見皆是柔軟豔紅的美麗……
    意識回籠,趙盼盼癱在床上,手下意識的撫著唇,唇瓣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與氣息,想到這裡,趙盼盼困惱的低吟著:“他為什麼要吻我呢?為什麼……”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只因為這也正是另一個人的疑問。
    手裡捧著茶,卻僅是捧著,沒有半點要喝的動作。
    人雖然是坐在紅木花椅上,可是他的心卻不知道飛到九霄雲外的哪個鬼地方。
    看到這裡,淩母真是火大非常。
    “風兒,娘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再加上目無尊娘親,三條罪狀併發,這個沒有十封八封家書催不回家的渾帳兒子,是存心想氣死她這個做娘的就對了。
    想心事的人依舊忘不了那襲奪的吻,滿腦子反反復覆的充塞著同一個疑問。
    “為什麼要吻她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淩常風的目光飄遠了,唇邊纏綿著她唇瓣的柔軟還有溫度,尤其那股莫名的眷戀與熟悉的感覺……明明是初識的陌生人,可是與她相識,卻有熟悉了三輩子的感覺。
    “什麼為什麼?你老娘在跟你說話,還需要問為什麼嗎?”淩母的火氣已經飆高三尺,眼看肥厚粗大的掌,就要拍上愛子俊俏的臉龐,這時——
    “親愛的娘,我發現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年輕,而且你微笑的樣子也特別有魅力。”淩常風時間抓的很准,甜死娘親的迷湯與高帽很快的送出去。
    火氣倏止,迎面撲來的是甜滋滋的蜜糖在心房泛開,淩母粉面微羞,佯裝不悅的輕板起臉,“少來!跟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就這油嘴滑舌的本事愈學愈精明。”見愛子的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淩母坐回原位,端起茶,作勢正經。
    淩常風唇角輕抿,透徹母親思慮的微笑漾著。
    畢竟是至親,身為兒子的他,豈能不識母親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可不能盲目順從,就像接下來他們要討論的話題。
    淩母將茶喝完,狀似無意的從茶案上拿起小罐的白瓷瓶,絮叨地交待。
    “這罐『澤面方』可是從南鳳皇朝的御醫,按照《新修本草》去研究改良過的方子,裡面除了有上等的益母草,也已經將等量的胭脂摻進去,記住,要早晚使用,最快十日見效,最慢一個月也可見紅豔光澤之效。”
    淩母話說的口沫橫飛,坐在她旁邊的當事人,卻一臉輕鄙的眼神,瞪著淩母手中遞過來的瓷瓶。
    “娘,這是女人擦的東西,你拿給我做什麼?”淩常風絲毫沒有將“麻煩”接過手的打算。
    看到愛子吊兒啷當的模樣,淩母怒上眉山。“我剛才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是都沒給聽進去是吧?我不是跟你講了嗎?這罐『澤面方』是大王爺的女兒儀容郡主拜託我找的,別跟我說你已經忘記,我在之前寫給你的信中有提過,大王爺有意要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你。”
    “有嗎?”斂下眼皮,神思沉定,一臉認真的裝傻。
    “風兒——”淩母掄起拳頭,眼神淩厲的瞪著他,表情明顯寫著他可以再裝死的徹底一點,然後她也不介意揮拳打得他慘一點。
    狀似無奈的翻白眼,這就是他之所以老是自願留在宮中值班,而討厭放假回家的原因,誰想回家接受自家親娘的溫柔暴力啊!歎~!
    “娘,我的耳力很好,你別喊的這麼大聲。”時間還是抓的這麼好,睜開眼皮就看到娘親的拳頭,停格在眼前。
    “是嗎?既然聽清楚了,就不用平白浪費為娘我的力氣。”淩母揚高眉,收回拳頭,放在唇邊哈了兩下,算是暫時熄火。
    想她未嫁入淩家前,可也是將門虎女,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煉,她已經變得腰肥腿粗,可是她保證,她的拳頭還是十分扎實有力。
    沒好氣的伸手蓋臉,極力壓抑內心的煩躁。“這東西是儀容郡主托你找的,為什麼娘不自個兒交給她就好了?”
    “笨!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出去千萬別對外人說你是我兒子。”淩母啐聲。
    “娘,你再不說清楚,我可就要回房了。”他本來就沒有對人說過,江湖中人稱“辣手催草羅刹女”就是他娘啊!
    說出來……真是好丟臉!淩常風在心裡補述著。
    他永遠忘不了在無意中得知娘當年瘋狂倒追爹的往事,也忘不了爹在數個出征的清晨,是如何的臉色慘白地奪門而出,甚至他還清楚記得爹因為雙腿間的不適,連上馬這簡單的動作,都有些遲鈍。
    當年,他雖是三尺童蒙,卻已能隱約的明白,為什麼爹總會在娘寫了十封八封的家書後,還會捎信回來說防事吃緊,不克回鄉的這種信,即便那些年南鳳皇朝根本可謂國富民強,根本就沒有峰火燃燒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回想起來,淩常風可謂是心有同感啊!
    眼看愛子的不耐就要爆發,淩母擔心計畫生變,急忙脫口而出,“唉呀!為什麼為娘我這麼聰明,生出來的兒子卻這麼笨?就已經說了大王爺看中你,所以才用盡方法弄來這罐『澤面方』,好讓你們有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先見面啊!”
    “喔!原來這東西是大王爺弄來的啊!”淩常風意有所指的輕哼。
    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目的就是要把他送去給人鑒定!
    猛然發現謊言被戳破的淩母,頓時漲紅臉,有些結巴道:“呃……不管東西是誰弄回來的,反正你就給儀容郡主送去就對了。”
    “娘——”淩常風沉沉的喊了聲,然後一臉嚴肅的站起身,很認真的反駁:“還記得你要我在宮內最繁忙的時候告假回來,為的是什麼吧?你說你身體微恙,所以皇上才通融准假的,如果現在弄出什麼相親風波,讓皇上知道,你不怕被處以欺君之罪嗎?”他是回來探望母親的,可不是回來給女人看的,意思差很多。
    “那個……就順便看一下嘛。”聽到皇上之名,淩母氣焰收斂了些,表情有些忐忑,早知道她就在信裡寫她想兒子唄!可是她也明白,若真的那麼寫,他就不會趕回來了。
    嗚……,她可是他的娘親啊,怎麼想見兒子一面卻這麼難?
    “不方便。”淩常風拒絕,轉身便要回房,但那罐“澤面方”卻還是被淩母硬是塞進他手裡了。
    “娘——”他抗議低咆。
    “你就收著吧!這東西可不便宜,反正你這趟回來時間還這麼久,找個時間就給儀容郡主送去,別說娘沒提醒你,大王爺好歹也是聖上的叔叔,多多少少賣點面子給他吧!”
    俊顏微凝,擺明刺中他的要害,不甚情願的收下“澤面方”,背對著淩母走了兩步,忽然憶起那雙皮膚粗糙乾裂的手,心房揪了下,他忽地頓住腳步,淡聲問:“娘,這東西除了拿來擦臉之外,擦在手上是不是也有效果?”
    “當然啊!那可是美容聖品呢!”乍聞這聲問,淩母以為頑石開了竅,很快地綻笑接話。
    “喔!”得到答案,淩常風頭也不回的揣著手裡的瓷瓶回房,滿腦子不知為何,竟被那雙因勞動而染紅的手所占滿,當然還有糾纏在唇邊屬於她的柔軟,想到這裡,他不禁懊惱。
    搞了半天,那個女人……她叫什麼名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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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6: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夢來了。
    一座陌生的宅院,有一名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手提裙擺急踩碎步的企圖跟上走在前頭的另一名男子,即便他踩出的步伐,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疾不徐,但其實他還真的有心想走快避開她。
    “風,你又想躲我了嗎?”她喊住眼前那偉岸的男人背影,不喜歡每次她提到喜歡他的事情時,他就一味的想要躲開,更過分的是,他明明就看見她,還走的這麼快。
    “小姐……”男人的身影僵直不動,而她則看著他身上所穿那件,她親自為他挑選的月牙色長衫,心底不禁感到高興。
    “風,我不喜歡瞧著你的背影說話,轉過身來好嗎?”她軟聲請求。
    男人轉身了,但因為他的身形高挺,她得要略微仰起頭,才能迎視到他的眼睛。
    那雙堅毅中帶著柔情的眸光,總是那麼地吸引她。
    “小姐,還有事嗎?”男人提劍的手緊了緊,不想讓家裡的其它人,見到小姐又這般緊黏著他。
    “叫我情兒好嗎?我們上次不是已經說好了?”還打勾勾了呢!
    “小姐,我只是你的護衛……”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他配不上眼前如此尊貴美麗的千金小姐。
    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又搶著說下去,“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情兒愛上的男人。”她紅著臉將話說出來,神態全是小女人的嬌羞。
    雖然明知像她這般大膽表達情愛的舉止,是不合身分的,可是如果她再矜持,她相信個性剛毅木訥的江風,定是會嚴守主僕的分界,躲得遠遠的。
    “救起落水的小姐,本來就是江風該做的事,我只是克盡職守罷了。”江風發覺自己的下顎繃得好緊,因為他看見眼前自己心儀的女子,眼中所流露出來的受傷眼神。
    “那麼你敢說那天我們情不自禁的親吻,是假的嗎?你敢說,我落水後,身子全讓你給瞧見了,也不算什麼嗎?”她真的又羞又氣又急,為什麼他總是這麼死腦筋?
    身分的賤貴算什麼?她愛他,而他對自己也有情,這才是真的啊!
    “小姐……”他輕歎口氣,遲疑了一會兒,才伸出自己粗糙的大手,笨拙的為她揩拭眼角的淚,“你……你別哭,眼淚不適合你,你笑起來才是最好看的。”他說了真心話。
    淚盈於睫的眸子,因為他的這句話,眼淚撲簌簌的滾了下來,她又氣又笑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在夢裡,他清楚那個女孩叫做虞情,而他則叫江風。
    張開眼睛,淩常風伸指揉擰眉心,無奈的瞪著頭頂的床帳。
    “怎麼又是這個夢?”他抱怨喃喃。
    這些天他老是重複的做著相似的夢,夢中的主角永遠是這對男女,他看著他們初識、相戀,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老是夢見他們?
    雖然夢的發展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他不得不說,作夢很累呐!
    他一點也不想作夢。
    看著灑進房裡的晨光,淩常風困倦的眸仍想懶懶的合上,但想到只要待在府裡,便會被娘追著叫他去送那罐“澤面方”,他的眉心又擰緊了。
    “唉!還是早點出門吧!”不想被念的不二法則,就是早早出門躲起來,才好圖個耳根清淨,認命的掀被下床,卻摸到枕邊一塊柔軟的布料。
    下意識的將布料抓到眼前,漂亮的茜紅色澤,隨即映入眼簾。
    在禦織院裡看過許多精緻華貴的布料,像這樣尚未加上繡工的純色茜布,單看一眼便能明白這染制的技術絕非一般。
    想起那日與那不知名女子的相遇,至今淩常風仍不能明白,當時他與她的手心貼合的刹那,震盪在心房裡的那抹悸動,究竟是什麼?
    那日雖然莫名的吻了她,而她的容貌也悄悄地刻在心版上,但他很明白,如無意外,他跟她今生應該無緣再見了。
    想通了這點,淩常風自嘲的抿唇微笑,將那早已洗淨、晾乾的茜紅色布,妥善的折好,放回枕邊,便起身梳洗,準備出門。
    匆匆的用過早膳,臨出門時還是免不了被淩母叨念一番,出於無奈只好將“澤面方”揣在懷裡,可是才甫出府,沿著街道往大王爺府的方向虛晃一下,又拐個彎,轉往護城河畔的楊柳垂堤散心去了。
    “拜託!我看起來有這麼笨嗎?傻傻的自動送上門去給人當猴子看?”淩常風趴在護城河旁的石雕欄杆上,百無聊地俯瞰河堤邊垂立著密集的楊柳,看著風吹時,柳枝搖曳,拂過河面,撩起的層層青波,將映在水面上的石橋與過往路人的樣貌糾纏在一塊兒。
    猛地,黑眸被某個倒映的水景給吸引住。
    那是一名穿著樣式簡單的綠荷粗衫年輕女子,見她手裡捧著一個大大的布包裹,正從他的身後緩緩而過。
    他霍地轉身,正巧瞥見那身影從眼前而過,瞧著她的身影,心底的鼓噪有愈見狂亂的趨勢。
    是她嗎?那個幾日前,他出手相救的女子?
    想攔下她看個清楚,忽然驚覺太唐突,不明白內心那急速翻動的感覺是什麼,見她愈漸走遠的背影,淩常風想也不想,便尾隨在後,緊跟那抹倩影而去。
    他不明白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看到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甚至不知,就算確認她就是那日相救的女子後,他要做什麼?
    問她姓名嗎?但那又有何意義?
    那日他像是中了邪,竟強吻了她,害得她狼狽的從他身邊逃開,今日再相見,肯定會更加尷尬吧?
    不過想歸想,情感的衝動仍是大過了理智的判斷,他隨著她的腳步穿街越巷,終於在一間繡坊前停下。
    看著她抬手抹去額上的薄汗,然後深吸口氣,才有些神情不安的走進繡坊。
    這樣的動作令淩常風忍不住駐足在繡坊門口外,默默看著她與繡坊內的人互動。
    半晌後,淩常風壓抑心中莫名翻攪的情緒,垂眸正想轉身離開時,卻聽見裡面一串揚高音的對話。
    “我不是跟你說好,這次要送二十匹布給我嗎?怎麼少了一匹?”繡坊老闆娘春花一臉不悅地抱怨。
    “老闆娘,對不起啦!今年茜草欠收,我們就是只能染出這些,不然這樣好了,因為少了一匹布,你就給我四兩半的銀子好了。”趙盼盼一臉誠懇的道歉。
    “四兩半的銀子?”春花動了動眉梢,將放在案上的布匹展開細看,看了許久,這才將其中兩匹布推到趙盼盼面前,挑剔地說:“這兩塊布不行,長度比其它的布料都短了些,這部分還得再扣下一兩,所以我只能付你三兩半的銀子。”
    “老闆娘,你誤會了吧?我們趙家所染的布,都已經有預留長度,為的就是怕印染過程中產生伸縮損耗,況且這些布我都量過了,絕對跟實際的尺碼無差。”其實繡坊老闆挑出的那兩匹布完全符合規定,反而是其餘的十七匹布,都比規定的多出幾碼,但很顯然的,對方就是想藉此打壓付款的工資。
    “那我不管,要嘛你就將我訂貨的二十匹布完好的交給我,我就付給你原先說好的五兩銀,否則這批貨,我只能付三兩半的銀子給你。”話落,春花已使眼色讓帳房將三兩半的銀子放在案上,擺明就是吃定趙盼盼的軟弱可欺。
    “老闆娘,三兩半真的太少了,根本不敷成本。”趙盼盼自知理虧在先,再加上礙於這間繡坊又是主顧之一,她不好撕破臉的叫嚷不做這筆生意,念此,心裡還真懊悔,這趟送貨沒叫上趙晏祈一起出門,這樣她是不是就不用受這悶氣了呢?
    趙盼盼倔強的咬了咬唇,暗責自己的不中用,為什麼碰上這點事,卻只想依靠別人處理?她有這麼不經事嗎?
    “你騙我第一天開門做生意啊!三兩半絕對夠你抵銷成本,只是少賺一點而已,你又何必這麼計較?況且今天也是你自己少給貨,再加上布料有耗損的嫌疑,我沒怪你做事馬虎,你就該偷笑了。”春花本著少給多賺的心態,擺明吃定態度已有退縮的趙盼盼。
    “不然……四兩吧!這匹布,我用四兩賣給你。”不能再少了。
    “三兩半,沒得商量,如果你再討價還價的話,這批貨我通通都不要了,而且從此不做你們趙家的生意,當然……我們繡坊也會免費幫你們宣傳一下,讓大家知道趙家辦事不牢靠,看你們以後要如何做生意?”想跟她鬥,未免太小看人了。
    “你……”沒料到繡坊老娘板竟是如此的蠻橫不講理,頓時一股委屈與惱怒充塞在胸口,既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卻又不敢真的得罪她。
    正當她左右難決時,春花已氣煩的伸手推了她一把,輕鄙地說:“我說你別太貪心了,給你這些錢已經算不錯了,也不想想你們趙家這幾年的生意是靠誰給你們的?”
    “你別太過分,什麼靠誰不靠誰?我們趙家掙的每一分錢全是靠我們自己。”受不了春花欺人太甚,趙盼盼將攤在桌上的那些布,一股腦兒的全抱在懷裡,打算不賣了。
    “既然價格談不攏,我也不賣了,你就另外去找肯做你家生意的笨蛋吧!”氣死她了,以為說話大聲就是贏嗎?
    “不賣?盼盼,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春花氣得額浮青筋。
    “我在跟你這個臉塗得跟白臉鬼似的女人說話。”趙盼盼已經忍很久了,這個老闆娘明明是幹繡刺的活,可是每回露面,總見她把一張臉塗得死白,最可怕的還是笑的時候,臉上的厚粉還會皸裂。
    “你呢?你這個窮到快被鬼抓走的寒酸女,有什麼資格批評我?”要不是看在他們趙家的染布技術了得,她根本懶得搭理。
    “我寒酸總比你明明不是鬼月,還大白天的跑出來嚇人好吧?”以為她趙盼盼好欺負,她可是錯的離譜了。
    春花聽到這裡,眼露冷光,二話不說自櫃檯裡走出來,揚起手就往趙盼盼的臉上摑去。
    “別想碰我!”趙盼盼機警的一掌揮開春花的手,以倔強的臉孔支撐她其實怕的要死的脆弱。
    揮出去的手沒有如期的落在趙盼盼的臉上,讓春花惱羞成怒的立即舉起另一手打算再補一掌。
    “啊!”沒料到春花會使出這記回馬槍,趙盼盼這次根本來不及阻擋,只能閉上眼睛,等著那火辣辣的刺痛襲上臉頰。
    “啊——”
    誰知,沒有預期的疼痛,反而聽到春花淒慘的叫聲。
    春花吃痛的回頭,本想教訓一下膽敢管她閒事的人,只是當看清楚扣住她手腕的人後,只能期期艾艾的低喊道:“淩、淩大人!”
    “老闆娘,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精神很好嘛!”淩常風朝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臉,但黑眸中的冷冽寒芒清楚顯示他的不悅。
    趙盼盼怯怯地睜開眼,一張含笑的俊顏落進眸底。
    “咦?是你?”看見說話的人竟是那日強吻她的男人後,趙盼盼頓時忘記差點挨摑的事,一抹緋紅情不自禁的暈上了臉頰。
    見她仍記得自己,淩常風的心情大好,眼眸含笑地說:“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本來不想過問她的私事,可是乍聽她們的對話,淩常風細細的推敲了下,懷疑趙盼盼之所以會少了一匹茜布,應該與他有關,再見繡坊老闆娘趾高氣昂的苛薄模樣,本以為她會吃虧,沒想到她竟是顆小辣椒,凶起來完全不落下風,只不過繡坊老闆娘畢竟是老江湖,眼看趙盼盼就要慘遭摑掌,淩常風不得不出面阻止。
    “你來做什麼?”完全沒料到會在這種場合再次遇見他,趙盼盼一時竟慌了手腳,她羞惱的瞪了他一眼,眼神似在責問他的多事。
    “路過。”注意到她眼睫上疑似的水珠,一種近似憐惜的心緒萌發,淩常風挑挑眉,將目光放回猶被他扣住手腕的春花身上。
    “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爭執什麼少了塊布,是怎麼回事?”
    聞言,春花面色微變,卻仍極力保持鎮定地笑道:“那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一點小誤會,還請淩大人先放手好嗎?”沒想到趙盼盼竟然認識淩長風,這讓春花不得不收斂一下氣焰。
    因為打著與淩常風是老鄉舊識的關係,皇宮裡的禦織院才會每年都跟她採買布料,所以她的繡坊生意,還得靠淩常風這塊大招牌來支撐啊!
    “太久沒見,我好像太熱情了點。”淩常風唇角噙笑的鬆手,瞧見春花揉手喊疼的模樣,眼裡不帶半點同情。
    “關於少掉的那塊茜布,其實是幾日前,我無意間看見,當時因為太喜歡這茜布的色澤,所以硬是跟趙姑娘討布,沒想到卻因此害趙姑娘平白讓老闆娘給冤枉了,真是罪過啊!”淩常風貌似平靜的語氣,其實暗藏著怒濤。他真的很難解釋為何在看見趙盼盼差點被摑掌時,內心的忿怒與不舍為何會如此明顯?
    嗅出淩常風話裡的火藥味,春花頓時面色鐵青、唇角抽搐。
    他話裡的意思是說——欠布的人是我,如果敢把帳記到趙盼盼的頭上,就等於是得罪他了!
    明白得罪不起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更瞧出淩常風在意趙盼盼的心意,春花瞬間換上一張笑臉,讓帳房取出差額的銀兩補上。
    “就說了是誤會嘛!早知道那塊布是淩大人你喜歡的,別說是一匹布了,改天等布繡好花樣,我再差人送上兩匹布到淩府去如何?”
    “這倒不用,淩某公職在身,不好平白接受老闆娘的好意,在此謝過。”淩常風才不至於傻到為了區區兩塊布,被人按上受賄之名。
    “哎呀!淩大人這麼說就見外了。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那我就該依照當初說定的銀兩付款。”春花邊說邊將五兩銀捧在手心裡,遞到趙盼盼的面前,“盼盼,真是抱歉,是我誤會你了。喏,這是五兩銀,要拿好喔!”
    在一邊默不作聲的趙盼盼,看著淩常風與春花言笑晏晏的模樣,雖然明知淩常風是好意幫她,可是想到剛才被人污辱的不快,再加上推估淩常風應該有看到适才的爭執,不知怎地,趙盼盼只覺得更加難堪,她瞪著攤在眼前的銀兩,感覺厭惡起來。
    “我不……”趙盼盼直覺想拒絕這次的交易,但是話才到嘴邊,一隻燙熱的大掌,毫無預警的包覆她的手。
    趙盼盼心口抽了下,她怒目瞪向大掌的主人——淩常風。
    從剛才就一直密切注意著趙盼盼反應的淩常風,雖然不清楚她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可是光聽她吐出的那兩個字,他就下意識的阻止她。
    大掌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掌心觸到她磨人的肌膚,眉心緊了下,見她想抽回手,又故意的將她的手握緊,並且還暗示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將唇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喃語:“染布坊是本小利微的生意,別跟錢過意不去。”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邊,趙盼盼感覺到一股無法控制的悸顫蔓延四肢,她面紅耳赤的不知如何是好,而淩常風卻在這時不經她同意,已搶先一步,代她接過春花捧來的銀兩。
    “你、你怎麼可以……”沒料到淩常風居然會接下銀兩,羞惱的感覺讓她更加氣憤。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氣生財嘛,交給我處理就行了。”淩常風無視於她的憤怒,繼續不動聲色的與春花談話,俟一切弄妥,他才以眼神示意趙盼盼與他一同離開。
    趙盼盼心裡雖然很想反駁他剛才那句“和氣生財”是句屁話,但是淩常風幫了她總是事實,再加上他又曾救過她,就算很想拿到銀兩抽身離開,可是礙於情面與內心那小小的良知作崇,她仍是順著他的步伐離開繡坊。看著眼前俊偉的背影,她不得不承認,因為他的出現,她內心原本的不安與委屈,都因為他而淡化消散。
    只是,思及不久前他們的“偶遇”,以及他們彼此掌心那該死的巧合,趙盼盼覺得與眼前的男人還是當避則避,最好是打死不相往來。
    辜且不論那位算命仙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但古有名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可沒那膽量與勇氣,去賭上別人的一條命。再說彼此身分上的差異,都足以證明他們並不適合,雖然眼前的男人實在有著令她移不開眼,觸動她心弦的魅力,但……不適合就是不適合,她沒必要自找苦吃。
    看著眼前的背影,她攥緊了手心,決定跟他把話說清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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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6: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打從離開繡坊後,他們就穿梭在熙來攘往的街上。
    雖然不知淩常風要帶她去哪裡,但打定主意要跟他劃清界限的趙盼盼,在心中做好攤牌的決定,她對著走在前頭的他喊道:“淩大人,我有話跟你說。”
    聽聞,淩常風頭也不回,淡聲道:“我不叫淩大人。”記得他已經跟她說過自己的名了。
    趙盼盼柳眉微蹙,細思了一會兒,又續喊:“淩公子。”
    他依然不搭理她,領著她走在大街上,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才在一家矮房前停下腳步。
    趙盼盼瞄了眼掛在簷下的紅布條穗招牌,上頭寫著一一季節。
    “這家的珍珠湯圓,可是連皇上吃了也讚不絕口的好口味,進去吃吃看吧!”淩常風嘴裡說著看似平凡無奇的話語,可是聽在趙盼盼的耳裡卻像是聽到什麼令人驚嚇的滑稽事物一般。
    “我只想跟你說兩句話就走,我沒有要進去吃東西。”這男人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吃湯圓?
    “有話就進去說,”淩常風沒給她抗議的機會,單手抓著她的臂膀往店裡走,熟門熟路的尋了個角落坐下,並揚手跟店老闆比了個手勢,擺明是這家店的老主顧。
    “說吧!你有什麼話要說?”完全忽視眼前女人羞窘的臉,他大剌刺的環手抱胸,一副很有興致聽話的模樣。
    看他專制蠻橫的硬要她“陪坐”,趙盼盼的臉色委實難看,她兩眼不安的梭巡店內走動的人潮,很害怕會破熟識的人認出來,畢竟一個姑娘家,與陌生男子共桌而食,天曉得旁人會怎麼看她?
    勉強定了定神,她決定速戰速決,自懷中取出一兩半的銀子放到桌上,“淩公子,這是你剛才幫我爭取得來的銀兩,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這些銀兩我不能收,所以這些錢還是交給你處理。”
    不是沒瞧見她惶惑不安的模樣,可是聽她開口就是生疏的稱謂,再加上她又想將銀兩退還,淩常風不知怎地胸口硬是悶著一團火,他答非所問的丟了一句話出去。
    “淩常風。”
    沒頭沒尾的聽他說了這麼一句,趙盼盼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她看著他,傻吭了一聲。
    幽黑的深眸看著她,表情很是堅持:“我叫淩常風,不叫淩公子,也不叫淩大人。”
    傻愣的表情漸漸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嬌顏露出一絲惱怒,“請你不要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談事情。”
    見到她如此疏離的態度,淩常風心裡有數的低喃:“趙姑娘,關於上次的事……”
    見他舊事重提,一抹紅暈佔據她的雙頰,她飛快的截住他的話,“如果你只是想道歉的話,就不用了。”
    “什麼意思?”
    注意到他不悅的神色,趙盼盼略感局促,“你救過我,所以……我們算扯平。”
    扯平?
    眉心摺起了痕跡,他靜視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徐緩地道:“你還是很介意。”
    其實他也知道,他的確太唐突了,但……他只是情不自禁,又不是十惡不赦,沒必要這麼拿他當仇人看吧?
    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是說她的反應太超過了嗎?難道她被強吻,她不該覺得介意嗎?覺得淩常風太過自我與霸道,厭惡的感覺讓她有,跟他說話是件浪費時間的錯覺。
    “反正這些錢交還給你處理,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了。”邊說,她已站起身,準備離開。
    見她要走,淩常風不悅的皺起眉頭,冷聲輕吭:“這些銀兩,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賺得的,我並沒有幫到你什麼,還有,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不該是這樣吧?”怎麼說他也幫過她幾回,沒道理一再忍受她的負面情緒。
    深深地吸了口氣,趙盼盼也不滿他將援手之事掛在嘴邊,如果他是施恩望報的人,那麼想必他的人品節操也高尚不到哪裡去,更何況意有圖謀的幫助,對她來說根本是個負擔。
    “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她決定將話說白。
    本來不想追究他那日的輕薄舉動,沒想到他不思反省便罷,居然還敢拿救命之情相脅,這個男人她會愛上才有鬼。
    被趙盼盼如此針對,即便淩常風心有所愧,也被她的態度給撩撥出火氣,他在心裡不斷的懊悔著,他是吃錯什麼藥,為什麼會對她念念不忘?這種女人,會有人喜歡那就奇怪了。
    正當尷尬的氣氛籠罩時,淩常風點的餐食亦恰好上桌。
    “來羅!兩碗珍珠湯圓,還有本店招待的酥皮蓮蓉包一籠,請慢用。”年輕的女店主動作伶俐的將餐點放上桌,見趙盼盼起身,臉上的微笑倏地收斂些許。
    “姑娘,是嫌本店服務不周嗎?怎麼才來就要走啊?”要不是看在她是淩常風帶來的份上,這麼沒禮貌的行為,她可是不會跟她客氣的喔!
    “那個……找還有事……”對於眼前女子媚眼藏針的微笑,趙盼盼莫名地順從她眼神的壓力而坐回原位。
    “有事?”年輕的女店主微笑複喃一聲,然後微偏臉對淩常風輕聲提醒:“淩大人,你要不要跟她說一聲我們店裡的規矩,不然我很難做人呐!”意思就是,請淩常風顧好自己的客人,別逼她拿店規待客。
    懶洋洋的瞥了眼只給別人好臉色,看到他卻像是看到瘟神似的趙盼盼,本來很想裝死當做不認識她,可是想到人畢竟是他帶進門的,說不認識未免太牽強,斟酌半晌還是決定別把無辜的女店主扯進來。
    “你放心,我們不會壞了你的規矩。”淩常風勉強扯唇微笑了下,然後掀開熱騰騰冒著香氣的蒸籠蓋,神態自若的想開始品嘗美食。
    年輕女店主得到保證,便笑盈盈的退開,留下一臉莫名又進退維谷的趙盼盼。
    “你們剛才說的規矩是什麼?”雖然才剛跟他吵嘴,可是聽聞這家店有店規,趙盼盼仍按捺不住好奇問。
    “你看牆上貼的字就知道了。”淩常風懶洋洋的仰著下巴叫她往牆壁看,然後還不忘舀一口飽含餡料的甜糯湯圓入口。
    看他吃得一臉滿足的模樣,趙盼盼的心中卻泛起一種被要弄的不悅,她將目光放在店內斑駁陳舊的牆上,看到上面貼著四張紅底墨蹟的字樣,她凝了凝神,實在不懂字裡的意思。
    春訪百花,夏乘風。
    秋弄月影,冬戲雪。
    客賞光臨,盡品賞。
    食物未盡,休出門。
    “那是什麼意思?”感覺似乎在威脅上門的客人。
    “意思就是,你點的餐點只要一上桌,沒有吃完就不准走,否則要付雙倍的價格。”
    他看向她碗中盛滿的甜湯圓,眸中笑意濃濃。
    順著視線,落進放在眼前的碗,她氣惱地嚷道:“這碗湯圓,又不是我點的。”
    瞅一眼她氣得嫣紅的臉蛋,薄唇逸出笑痕。“我知道,因為是我點的。”
    見到他這般嬉笑的臉,趙盼盼沒來由地一股惱怒驟升,她伸出手欲將整碗甜湯圓推至他面前,卻被淩常風的大掌快一步蓋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你想做什麼?想翻桌?還是想把這碗湯圓倒掉?我不覺得你有必要為了我清你吃這點東西,就發這麼大的脾氣。”
    沒辦法細聽他的字句,趙盼盼一雙水眸只能氣餒的盯著被他施力按住的手,那看起來又幹又裂,皮膚還因為經年累月的浸染,就像是一雙沒洗乾淨的髒手,與他那看起來修長潔淨的手指形成強烈對比,她忽然有種莫名的自卑與局促。
    “我不用你請,我自己有錢,還有你不放手我怎麼吃?”她咬咬牙,滿臉羞愧的想將手給藏起來,至少不想讓他這麼直接的觸碰到她的手。
    本已準備好迎接她言語上的反擊,沒想到她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眯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著笑意,他放開按壓著她的手,並將桌上的銀兩推凹她面前,狀似不經心的說:“你不能放不對我的敵意嗎?難道你寧願多一個仇人,也不願意交個朋友嗎?”就算他有做錯事,也不至於這麼惹她討厭吧?
    看著他誠摯懇切的黑眸,趙盼盼的心意有些動搖了,張嘴咬了口湯圓,故意以含糊不清的口吻喃語:“只怕我高攀不起。”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他側耳細聽,只聽見她嘴裡唏哩呼嚕,卻不知在說些什麼。
    面對追問,趙盼盼撇了撇嘴,將滿腹牢騷吞進肚裡,決定掠過剛才的話題不談,將銀兩揣放入袋,張望了一下店面陳設,轉移話題道:“關於剛才說的什麼店規,你還沒有跟我解釋清楚呢!”
    “剛才你有瞧見門外簷下那紅布條穗招牌寫的字吧?告訴你,那『季節』二字可是先帝當年微服出巡時所賜的墨寶。”
    “是嗎?”她低頭嗅聞了一下碗中香氣四溢的珍珠湯圓,湯圓本身綿滑有嚼勁,淡淡的糯米香與強烈的醇濃內餡,在舌蕾上交纏,形成絕妙滋味,不由得信服淩常風口中所說的這家店名的淵緣由來。
    “當年先帝偶然間嘗到這家前店主所煮的甜湯圓後,便延攬了店主進宮擔任禦廚一職,直至前店主告老還鄉,先帝才賜了『季節』這幅墨寶,意味這家店所賣的甜食,不淪四季如何交替,他們所提供的熱湯與冰品,都是最棒的,只要品嘗過的人,都會被店家的手藝所迷倒,而且還是一吃就上癮。”
    “原來如此……不過,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一定要拉我來這裡吃東西?”一邊啖著甜湯美食,吃人嘴軟的趙盼盼,實在也不好意思再推拒他於千里之外。
    “其實……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淩常風看著她的目光略有遊移,若是細看的話,就會察覺他的眸其實是盯著她的雙手在看的。
    “什麼事?”停下吃東西的動作,她抬眼看著他,眼神帶點警戒,畢竟她並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
    看著眼前那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內心被不知名的情緒給撞了下。
    剛才在繡坊裡,見識過她強悍與脆弱的一面後,淩常風莫名地對她產生難以抗拒的好奇心,他想要靠近她、瞭解她,甚至是……保護她。
    細思了一下,從懷裡掏出“澤面方”的那罐瓷瓶,然後橫越桌面,將瓷瓶交給她。
    “上次看過你的那塊茜布,就覺得那塊布的染色很乾淨漂亮,本來還在納悶你是從哪裡找來的布,既然知道你家就是染布坊,剛好我最近想買些布當做贈禮送人,想委託你幫我染些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明知“澤面方”該交給儀容郡主,可是看到趙盼盼雙手乾裂的模樣,心裡莫名揪痛,讓他決定把“澤面方”交給真正需要的人。不過,把“澤面方”送出去,他就必須找個替代品,才會想到請趙盼盼幫他染布,轉贈給儀容郡主交差。
    “你要染布跟這罐瓷瓶有什麼關係?”
    俊眸閃過一絲慌意,看著她,他語氣謹慎:“那罐瓷瓶裡裝的是特殊的草藥,擦在手上可以滲入皮膚裡,留下淡淡的香氣,但卻不會對人體造成危害,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染布之前,可以先擦一些在手上,這樣在染布過程中,就可以很自然的將香氣的味道滲入布料中。”
    “染布過程需要碰水,擦這種東西效果未免不彰?”其實她想說的是,有錢人就是有錢人,淨做這些奢侈又無意義的蠢事。
    “不會的,那罐藥性很好,你不用擔心效果問題,不過,因為我想確認這罐藥的藥性究竟好到什麼程度,所以我希望只有你使用,這樣我才好掌握藥性的發揮程度。”
    因為知道“澤面方”取之不易,礙於私心作崇,又怕說藥貴,她會拒絕收下,所以他只好找這個理由說服她。
    聽到他說這罐藥只限她能使用,趙盼盼的表情明顯的苦惱了下。
    近日因為要趕染繡坊所訂購的布匹,這幾日她的手都已經被染料浸泡腐蝕到出現水泡,後來為了趕工她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做,現在她的手還因為脫皮,而露出鮮紅的嫩肉,每次染布都要忍受錐心之痛。
    “你有困難嗎?”早在繡坊裡握到她的手時,就注意到她手部肌膚糟糕的程度,猶甚之前所見,所以他更加堅定要把“澤面方”送給她用,可是又怕她會拒絕,所以才想了這套說辭,希望她能收下。
    看見他臉上的擔憂,趙盼盼不禁忖量起,他是因為怕自己會推了這門生意,還是真心的關心她?
    見她猶豫不決,淩常風又補充說道:“我剛才聽到你跟繡坊老闆娘的議價,我想用一兩銀染三匹布的價格請你幫我這個忙,可以嗎?”
    聽到淩常風要用高於繡坊的價格清她染布,便知道是他誤會了,連忙正色道:“我們染布坊收費有一定的標準,除非你想用到特殊的染劑才需要另外議價,否則我們是不會額外多收錢的。”
    “所以呢?”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啊?
    趙盼盼看著他急田的模樣,雖然推想過他可能是真的需要她的幫忙才會開口,可是想及那藏在心底的顧慮,與莫名的忐忑,她仍是咬著牙拒絕了。
    “很抱歉,我們最近才剛接到一筆大生意,所以對於你的委託,短期內我們實在無能為力。”她面不改色的扯謊,還順便將瓷罐退還他。
    “那……沒關係,這罐藥你還是可以先留著,等你有空的時候,再處理我的委託也不遲。”淩常風將瓷罐推了回去。
    “不了,既然我無力接受你的委託,你還是帶著這罐藥去找別的染布坊吧,這樣才不會浪費時間。”說話間,趙盼盼又將瓷罐遞還。
    見趙盼盼堅持不收,想及自己的一番心意就要落空,淩常風不由得惱了起來,未加思索就脫口道:“你剛才不是開口閉口的說不想欠我人情嗎?如果你是真心想還人情,就該答應幫我染布才是,怎能推三阻四呢?”
    畢竟染布是假,贈藥才是真,偏偏又不能明講,這麼推來推去的,都把人的耐性給磨光了,可是話方盡,他又自責自己的嘴笨。
    果然,趙盼盼的表情先是怔愕,然後以複雜的眼神直瞅著他看,正當淩常風懊惱的想道歉時,趙盼盼卻出乎意料的答應了。
    “好吧!我就接下你的委託幫你染布,可是我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幫了這次,你再也不能用我欠你人情的這種話,逼我再為你做任何事。”
    雖然适才乍聽他的時,心中的確很不是滋味,因為她絕非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可是再細想他所言所行,並非惡意的冒犯,況且他確實幫過她,就當是還人情吧!
    “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我……我剛才還以為你會生氣呢!”淩常風捏了把冷汗,見她總算點頭,這才松了口氣。
    瞧他戰戰兢兢的模樣,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既然當事人已有自如之明,她心裡的那點不悅也很快就消失了。
    “既然你想染布,總該告訴我要染什麼顏色,還有需要幾匹布吧?”
    經她一提,再見她唇畔的笑花,淩常風不由得一陣心蕩神馳,內心有某種他解釋不出的騷動在隱伏,僅此片刻的失神,就接觸到趙盼盼疑惑的眸光,他愣了下,隨即道:“嗯,我需要二匹的紫布,還有二匹翠綠色的布,再加兩匹橘布。”
    紫布與綠布在宮裡算是常見的顏色,比較稀罕的是橘布,他有點期待看她染出來的顏色,是否能染出橘子成熟時的美麗顏色。
    見他興高采烈的說著染布的顏色,趙盼盼卻愈聽臉上的笑意愈難看。
    他是故意的吧?怎麼專挑一些染工繁複的顏色?
    才剛剛對他興起的一絲好感,這下子又全部消失了。
    她彎下唇,看著坐在她對桌的淩常風,清楚地說出五個字。
    “你這個渾蛋!”
    “……?”莫名其妙地挨駡,淩常風一臉無辜,他說錯什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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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6: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我真的不知道染制特殊顏色的布,會這麼困難。”看著在豔陽下漂浮在溪裡的染布,順著水流走勢拖出宛如彩虹般的綺麗景象,淩常風終於有點小小的成就感。
    “我有跟你說過,叫你不要來的。”趙盼盼動作熟練的將竹竿架好,準備曬布,聽見淩常風的話,以為他在抱怨,她頭也不回的反駁。
    “我怎麼知道你開口罵人為的是什麼?我當然要來瞭解清楚,免得這幾天你在背後罵出更多更難聽的話。”不是他愛抱怨,只是天底下有幾個像他這樣出錢的雇主,被罵了,還要放下身段跑來低聲下氣的求幫忙,為的只是希望她不要把他當成她以為的整人渾蛋。
    天啊!他這麼苦心積慮的為她著想,她居然罵他渾蛋?
    “你如果不高興,就回去啊!我並沒有要求你一定要留下來幫忙。”對於他的抗議,趙盼盼置若罔聞,手勁巧妙的將剛洗滌過的染布,拋上竹竿架,微風徐徐,幾匹不同顏色的彩布隨風起舞,趙盼盼微退一步,審視布匹是否染均勻了?
    “你還在生氣是嗎?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三種顏色的染布,手工會如此繁複,我又不是故意找你麻煩的。”
    一般的染布,需要經過煮、浸、滌、曬、繃、碾的步驟,而他所指定的顏色,卻都不是一次就能完成,例如紫布,必須先染出紅布後,再以藍色染料染制一遍,等於要花兩次工,難怪她會脫口罵人了。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小心眼,到現在還在生氣,我只是想趕快把布染好還你人情,這樣子你就不用留在這裡幹這些粗活了,不是嗎?”既然趕不走他,只好將事情早點結束,免得他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一下嫌她手沒擦藥,不准碰那些染料;一下又說她力氣不夠大,硬是要跟她搶工作做……真是礙事又霸道的男人!
    完全不曉得被人嫌棄在心裡的淩常風,瞟望她那雙逐漸白嫩的雙手,正手勁巧妙的將染成美麗顏色的布匹掛放在架上,站在隨風飄動的染布間,趙盼盼仿佛像是被環繞在彩虹裡的仙子,這樣的美景著實令他著迷。
    想池因為長年在宮中任職,所見的多半是被眷養在溫室裡的嬌貴女子,看多了美豔絕色的牡丹花,突然覺得可愛脫俗的小雛菊其實也挺耐看的。
    不知怎麼地,淩常風覺得趙吩盼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心裡甚至興起,平凡的趙盼盼或許比尊貴的儀容郡主更適合他!
    但是,一想到大王爺怒目的模樣,他又有些猶豫了。不管怎麼說,大王爺畢竟是皇親國戚,若因此得罪了,後果可能不堪沒想,這絕非明智之舉……
    正當他想得入神,手裡抓著漂洗的染布,已悄悄地滑開他的手,順著水勢疾流而去。
    “啊一一”看著紫色的染布,如一尾滑溜的彩蛇,咻地一下,跟著水勢奔流,他來不及阻止,只能用目光遠送。
    聽到他的驚呼聲,趙盼盼頓感不妙的問:“怎麼了?”
    送行的目光不移,淩常風故作鎮定地答:“沒什麼,只是有一道彩虹掉到水裡了。”
    太陽下山明天依舊會爬上來,紫色染布卻一去不復返了。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呀?”什麼鬼彩虹?
    確定被水流卷走的染布,連一點阻礙也沒有的消失在眸底,淩常風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低頭繼續漂洗布匹。
    “淩常風,你該不會是把我的布,讓水給沖走了吧?”
    感覺不對勁的趙盼盼,三步並兩步的走到溪岸旁,目光火速的點查淩常風手中的剩餘染布數量。而淩常風則繼續奉“沉默是金”為圭臬,面色不顯驚慌的繼續維持手裡的動作。
    “天啊!你居然把最難染的紫布給弄不見了!”
    眼見大勢已去,淩常風只好沖著趙盼盼勾起一抹無辜的微笑,“神仙打鼓有時錯,更何況我還只是個凡人,這點錯誤你應該可以諒解吧?”
    經過幾天的相處,他知道她對染布這份工作,有著異于常人的執著與認真,如果他這時候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被他弄丟的布算他的,恐怕也無法平息她的忿怒。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竟然犯下這種錯誤,你知不知道為了染出那個顏色,我吃了多少苦頭?”
    想她清晨去田野裡採割藍草,死命的將它們切碎、浸泡、攪拌才能完成藍色染液,接下來又經過幾次的嘗試,才做出她滿意的紫色染布,而他居然輕易的就將布讓水給卷走了!
    “我不是故意的。”很清楚她為了染布,聯手都起水泡了還在做,要不是為了要哄拐她用那罐“澤面方”,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到底是在幫她,還是在苦毒她?
    氣惱地瞪了他一眼,本想再抱怨幾句,可是想到這幾日他也是一大早就跑來幫她,說實在的,叫她真狠下心來數落他的不是,她也罵不太出來,但是實在不甘心那麼努力才染出的布就這麼被水沖走。踩著繡花鞋,她打算沿著溪流往下找找看,說不定布會在中途被樹枝或者石頭攔住。
    腳才踏進水裡,淩常風就警覺的上前拉住她,“你想做什麼?你不會是想把布給找回來吧?”太誇張了!有必要為了一塊布而犯險嗎?
    “你放手,也許布還撿得回來。”再慢就真的來不及了。
    “不行,布沒有你的安全重要。”他真的好想動手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頭到底裝些什麼,為什麼她會這麼固執?
    “這條水域我從小玩到大,沒有危險的。”她很堅持。
    “騙人,如果你這麼讓人放心,就不會失足跌落自家附近的深坳裡。”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因為撿布差點丟了性命,他真不懂她對自身安危的自信是從哪來的?
    “那是意外……不過話說回來,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管這麼多做什麼?”她意氣用事的質問,因為此刻對她來說,布才是最重要的。
    “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扣住她的手腕,他眯眼命令,口氣很是冷冽。
    她的話讓他覺得心房好像被狠狠擰緊,胸口好像被馬蹄踩過,一股難以壓抑的怒火不斷竄升。
    被他丕變的臉色嚇到,趙盼盼收斂氣焰,有些膽怯的低喃:“我……我說那是意外。”
    “不是這句,下一句。”胸口鬱疊的悶氣,讓他無法再理智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過話說回來。”發現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趙盼盼輕蹙眉,卻沒有掙脫開來。
    “也不是這句,再下一句。”淩常風真的不開心了,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心裡介意的是什麼了。
    “……你抓痛我了,快放手。”趙盼盼似乎也知道他生氣的原因了,可是她故意漠視他的反應,不想隨著他的情緒起舞。
    “趙盼盼,你看著我,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黝黑的眸緊盯著她,眸心閃爍著滾燙的溫度。
    趙盼盼垂眸躲開他熱切的注視,這些天她總是刻意在他面前擺出冷漠的樣子,其實她很清楚,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心總是不能踏實。
    “你為什不敢看我?你在心虛是吧?”看到她面頰上暈染的紅,他將她拉近自己,帶著薄繭的指腹,移上她的臉,手指無意識的沿著她柔嫩的粉頰移動輕撫,最後停在她嫣紅的唇瓣。
    打從上回吻過她之後,他總能清楚的記得她唇辦的柔軟感覺,鼻息問那股屬於她的淡雅馨香也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只剩一個意念一一他要她。
    注意到他的熱眸中遞出的危險訊息,趙盼盼下意識的將腳步往後挪移,心慌地低喊:“你不能一一”
    她驚慌的想逃,死命的推了他一把,趁著他鬆手,連忙移動腳步,但沒料到卻踩到溪床上長滿青笞的石頭,腳下一滑,重心不穩,她仰頭往溪床上倒去一一“啊一一”驚覺失足,趙盼盼只來得及尖叫了聲,眼角餘光心慌的瞥見身後幾塊突出溪面的石頭,心裡暗慌這一跌恐怕會腦袋開花。
    她害怕的閉上眼,完全沒注意到一道高大的黑影欺近,在她被冰涼的溪水浸透全身的同時,她感覺有人也跟著她一起跌落水面,原本該開花的腦袋,居然穩穩的撞上柔軟有彈性的肉墊。
    “該死!”為了不讓她的頭撞上溪床上的石塊,他只來得及撲身拿自己的胳膊當墊子,這下子重力加速度,水中的銳利石頭已經插入他的手臂。
    聽見淩常風的低咆聲,再加上感覺重物壓覆胸口的窒悶感。她睜開驚魂未定的眸對上眼前蹙緊的眉,察覺他的一隻手護著在她的後腦,另一手則撐在她的身旁,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
    “你怎麼了?”察覺他的不對勁,她屈起膝蓋急著想坐起身。卻渾然不知自己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已經惹得某人下腹蠢蠢欲動了。
    “等一下……你先別動……”她的膝蓋,正輕輕地頂著他的欲望,令他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感覺非常複雜。
    手是痛的,欲望漲滿也是痛的……嗚,好想哭。
    緩緩將手從她的後腦杓抽回,再慢慢將身子往後撐起,遠離讓他下腹漲滿的罪魁禍首,只是就當他要完全抽身時,瞥見鮮血從他浸濕的衣裳暈出的趙盼盼,卻更快的站起,將一雙小手抱住他受傷的手臂。
    “你受傷了!”她聲音哽咽,沒想到剛才她的意氣用事,竟又害得他受傷,難過的情緒蔓延,一雙淚眸緊瞅著他不放。
    沒注意到她濡濕的眸,只想先從眼前的混亂中離開,他側身正想數落她的魯莽行為時,眼底卻攝入她淚眼汪汪的水眸,渾身頓時一僵,胸口緊縮了起來。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這樣,因為他受傷,她也是像這樣眼睫噙淚的震盪著他的心緒……本來忍住不想冒犯她的意志,瞬間崩潰了、瓦解了。
    他扣住她的腰,將她用力納入胸膛,俊顏逼近酡紅的嬌顏,將她微開的唇以吻封緘。
    “唔……你……”他的吻來得炙熱猛烈,讓她招架不住,全身的力氣仿佛隨著他的吻而被抽幹,她動了動身子想掙扎,卻隨著他深沉的吻而陷溺於他的似水柔情中。
    “盼盼……”他在吻中低喃她的名,品嘗她唇瓣的柔軟與甜蜜,他喜歡這樣吻她的感覺,心房滿滿的,在乎的只有她。
    他親昵的呼喚,讓趙盼盼心房一緊,呼吸急促了起來,她怯怯的睜開眼,卻瞧見不遠處,正有個人影,朝他們飛奔而來。
    “啊一一”趙盼盼驚呼了聲,急欲從淩常風的身邊退開,但淩常風像是警覺到身後有人突襲,他揚眉鬆開對趙盼盼的束縛,準備來個漂亮的翻身迴旋踢。
    正當趙盼盼滿臉通紅的退離淩常風懷裡,而淩常風也擺好抬高的腿姿,眼神淩厲的轉身,準備賞背後突襲之人一記重踹,一切乍看之下都是如此的完美與恰當,卻偏偏在這時,就在淩常風抬起的長腿伸到最剛好的角度時,趙盼盼卻意外的喊出一句驚人之語。
    也因為這句話,淩常風硬生生的將欲踹出去的腿勢給中途打住,然後以十分蹩腳的姿勢翻身跌回身後的溪床上。
    跌相難看也就算了,偏偏身後突襲之人,沖著淩常風面目猙獰的揮動手裡的竹竿打向他時,卻還沒辦法還手。
    啪啦!
    竹竿準確無誤的敲上淩常風的頭,因重力而碎散的木屑飛濺,也刮傷了英俊的臉龐,伴隨著一聲來不及咬住牙關,而逸出的痛哼聲,接著淩常風頓時只覺天空一陣金星環繞,皮膚淌下溫熱黏稠的血液,他只來得及怔怔的伸手摸了把臉上的血,依稀還聽見不遠處趙盼盼的驚呼聲,然後……他得到一個可以明正言順逃避現實的藉口,昏迷在佳人的環抱裡。
    在黑暗中,他的腦袋裡不斷的迴響著剛才趙盼盼喊的那句話——
    常風,他是我爹,你不能打他!
    爹?打他的男人是她爹?唔,的確是不能打,還好他有收腳,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心滿意足的將臉偎進渾圓柔軟的位置,耳邊模糊的傳來她關心的呼喚,唇邊隱現笑意。
    很開心她喊他的那個名。
    常風。
    “爹,你下手太重了啦!”趙盼盼拿著沾了溫水的濕布,幫躺在床榻上已包紮過,但臉上猶有多處乾涸血跡的淩常風擦拭。
    “哼,有膽子非禮我女兒,就要有非死不可的準備。”趙大勇挺著肚脯,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
    “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鬧出人命該怎麼辦?”就是因為擔心爹娘的反應過度,她才會費盡心思的將染布器材都往家外搬,怎麼知道還是被爹見著了淩常風,不過也還好晏祈陪同娘回老家探望舅舅不在家,否則再加他們兩人來搗亂,事情一定會弄得更糟。
    “鬧出人命?我看他命硬的很,沒事。”趙大勇邊說還拿肥厚的大掌,往淩常風的臉上拍了兩下。
    聽到輕脆的巴掌聲,趙盼盼急忙揮開趙大勇的魔爪,“爹,你離他遠一點,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想打死他。”真可憐,頭上破一個洞還不夠,這下子連左臉頰也腫起來了。
    見到愛女護人心切,趙大勇一臉興味的以手搓著下顎道:“我說盼盼啊,你現在是不是該告訴爹,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了吧?”
    面對追問,趙盼盼骨碌碌轉著眼睛發傻:“不是跟爹說過了嗎?他是上門委託染布的客人。”
    “既然只是委託的客人,你怎麼會讓他給佔便宜?”
    “我……”趙盼盼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話漏洞百出。
    “說!這個傢伙家住哪裡?你們背地裡交往多久了?”女大真是不中留,連談個戀愛也要瞞老父?想到這裡,趙大勇真有種想老淚縱橫的衝動。
    面對爹咄咄這人的言辭,趙盼盼羞紅了雙頰,她反駁低斥:“爹,聽你說的那是什麼話?什麼叫背地裡交往,你女兒可沒有做出任何丟趙家顏面的事。”
    “是嗎?那你就告訴我,他家住哪裡,這樣我才好上他家去,請教一下他們的雙親是怎麼教兒子的?”趙大勇扳扳兩掌,非要將閨女的名聲給保住才行。
    “爹,你太誇張了,你怎麼可以因為他吻了我一次,就要到他家興師問罪?如果你知道他其實是吻過我兩次,你不就要叫他娶我了?”趙盼盼也昏頭了,面對一連串的質問,她竟然想也沒想的就脫口將實情說出。
    “吭!你剛才說什麼?”趙大勇掏了掏耳朵,覺得胸口的怒氣將要爆發。
    “呃……我說什麼?”自知說漏嘴的趙盼盼,心虛的以手捂著檀口,神情滿是局促。
    “你說他吻了你兩次。”想裝傻,沒門。
    “沒有,爹,是你聽錯了。”除了否認到底,別無他法。
    “不,你說了。”趙大勇確定自己沒有耳背。
    “我……”趙盼盼認命的垂眸,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淩常風,心裡寄予無限同情。
    “我要宰了這小子……”瞧閨女的神情,確定犯行無誤,趙大勇大吼一聲,伸出魔爪,再次無情的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淩常風揮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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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6: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今天他又做夢了。
    因為傷口的灼痛,所以常風就算是在睡夢中也覺得難受。
    夢境中的片段很淩亂,畫面中那位元名喚虞情的女子,正在哭著哀求她爹,不要讓人杖責受罰的江風。
    事情的經過,似乎是虞情落水讓江風救起一事,不知道是如阿被傳開的,總之,全府上下都在私下議論,千金小姐被地位低下的護衛給玷污了。
    聽到流言蜚語的虞老爺大發脾氣,叫來江風問話,得到坦承不諱的回答,他二話不說,就讓人將江風給捆起,然後吊在庭園裡,用粗壯的大棍結實的往江風身上打去。
    “爹!你不要再打江風了,如果你要再繼續打他,不如連女兒也一起打死算了……”
    虞情看到江風被打得皮開肉綻,她的心都碎了,她看不得江風受一點傷,就像江風看不得她臉上有淚痕一樣。
    “你這個敗壞門風的不孝女,也不想想我虞某官拜正三品工部尚書,你這麼做,是不是存心要我丟下老臉,陪你一起無臉見人嗎?”
    “爹,我跟江風真的沒有什麼,那日是女兒不小心落水,是江風捨命救了我呀!”
    她哭著跪求她爹饒恕江風,她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打死。
    “不要臉!你若是真的要死,也該死得乾乾淨淨,為什麼還讓這臭小子毀了你的名節,你……真是氣死我了。”
    “爹,如果您一定要打死江風才甘願,那就將我這個不孝女也一同打死吧!這樣就不會辱沒了虞家的門風,不是嗎?”江風若死,她也不要活了。
    “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虞老爺揮手揚袍,讓家僕請出了家法。
    他才拿著鞭子往虞情身上揮了兩鞭,一旁猶在受仗責的江風,卻已發了狂的喊著虞情的名字,捨不得虞情陪他一起受罪。
    看著那一對戀人,最後全身傷痕累累的被趕出家門,淩常風不知怎地竟也覺得鼻腔熱了起來……
    “唔,痛痛痛……”剛醒的淩常風,因為全身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氣。
    “你醒了?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趙盼盼看見他一臉忍痛的模樣,心裡很是不忍,很怕爹出手太重,會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後遺症。
    “你爹下手好重。”淩常風聽出是趙盼盼的聲音,在被她扶起欲喝藥時,先是低頭抱怨了聲,再抬眸,卻瞧見她眼眶濕潤的模樣,話聲猛地哽住。
    “對不起……”她垂睫道歉。
    他睇她一眼,腫痛的臉頰讓他話說得很慢,“其實我能諒解你爹出手這麼重的原因,換作是我,看見女兒被陌生的男人輕薄,我大概會先踹斷他兩根肋骨,試試看他的身體禁不禁得起打。”
    本來很是歉疚的情緒,一下子被淩常風的三言兩語所帶過,她破啼為笑的瞋他一眼。“你還有心情說笑。”
    見她緩顏展笑,淩常風思忖了下,這才伸手撥開她頰邊的髮絲,以指腹替她揩淚,認真地道:“盼盼,你該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所以……”
    這種感覺很明確,他會想要擁有她,看不得她的手做那些粗活,甚至於他也可以為了她的一句話,而甘願挨趙父的打,否則以他的身手,要想把他打得這麼慘,根本不可能。
    強烈感受到他眸中燃燒的感情,趙盼盼垂眼不敢正視他,“你我相識未久,談這事情太唐突了。”
    其實,聽到淩常風表明心意,趙盼盼的心裡是很開心雀躍的,但是思及算命仙曾經說過的話,心意霎時如敲動的鐘擺搖晃,整個腦子亂烘烘的,完全沒辦法思考。
    “我不相信你對我毫無感覺,因為你若對我沒意思,就不會放任我一再的向你索吻。”他揚揚眉,很有自信的看著她。
    想及第一回見面的種種,趙盼盼的心坎裡就滲出濃濃蜜意,但是不想被看破心事的她,仍是抿嘴反駁:“那是你太霸道了,希望你好好記住這次的教訓。”她嘴裡說著涼薄的話,可是雙手卻違背心意的拿著去瘀的藥膏,小心翼翼的擦上他面頰瘀青的傷口。
    抓住她忙碌的小手,很滿意地看著她短短的手指,變嫩的掌心,可以想見等她的手完全復原時,是如何的白嫩,他學起那日她摳他掌心的動作,用指甲輕輕地刮她手心,感覺到她抽動指尖欲離的動作,他趕忙抓緊她的手。
    “沒注意到嗎?你的手已經漸漸變好了。”一開始是擔心她會拒絕收藥,現在感情走到這個地步了,他也不介意讓她明白自己的苦心。
    經他一提,趙盼盼低眼看著自己的手,的確發現皮膚的狀況改善很多,察覺到這點,她表情驚愕的抬頭,對上他含笑的眸。
    原來她之前沒擦藥,他就不准她碰染料的理由,竟是為了……
    “其實那罐藥叫做『澤面方』,聽說對女孩的皮膚很好。說起來那罐藥也是我無意間拿到的,或許也是天定的緣分,讓我看到你的需要,但是就像你剛才所說的,起初我們並不熟識,冒然送你東西,怕你會不接受,所以我才借染布之由,將藥轉贈於你。”
    原本打算向她買布,送給儀容郡主交差,後來見趙盼盼的手日漸好轉,前兩日他已用門路委託人製藥,打算一罐丟還給娘,叫她自個兒交個儀容郡主,剩下的藥他打算留起來給盼盼用。
    她看著他,再低頭看著自己一直很在意的手,眉心不禁輕蹙,感覺內心一片熾熱。
    她抿抿唇,抑止唇角的顫抖,狀似不經意的抬眼看他。“既然你都說當肘我們是初識,你又怎麼會想把藥送我呢?”
    “這個啊!其實就是一種感覺……”他挪動身子,調整一下坐姿,將她的右手掌心攤開,然後伸出自己的左手與她掌心相疊,他用熱燙的手溫,溫暖她梢冷的掌心,一道暖暖的熱流,透過彼此的掌心相連,仿佛只要握著她的手,心就能得到安定。
    “當初也是像這樣握到你的手,就感覺我們好像在上輩子就認識,這種感覺該怎麼說呢?是緣分吧?我覺得跟你有緣,這種情形在我們相處日久就愈明顯,後來我弄懂了,其實我是喜歡你的,這輩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淩常風朗朗而談,如實的將心意說出來,相對他如此毫不掩飾的坦率眼神,卻令左右難決的趙盼盼更加不知如何面對他。
    她想起那日同秀苗一起算命後,秀苗跟她說過的那段話一一“哇!好浪漫喔!你掌心的那顆朱砂痣,是前世愛人滴下的鮮血,要在今生依此來尋找你,天啊!如果你真的遇上命定的另一半,你一定要告訴我喔!”秀苗眼裡發光,多希望她也能遇上如此浪漫的愛情。
    “秀苗,你沒聽清楚嗎?算命仙也說了,如果我們相愛,會……害死他。”趙盼盼一臉惶恐。
    “哎呀!拜託,算命仙說的話你也信,聽聽就好了啦!”秀苗伸手拍趙盼盼的肩,完全忽略她話裡的矛盾。
    見趙盼盼不答話,淩常風只當她是害羞,想起昨日裝昏迷,遭趙父狠刮耳光的記憶,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果決地做下決定:“盼盼,我決定了,既然你爹這麼在乎傳統禮法,不如我就趁勢跟你爹提親。”
    淩常風的話,頓時讓時間停格,趙盼盼表情呆滯驚愕的瞪著他,仿佛他說的是她聽不懂的語言。
    “盼盼,你倒是說個話啊!”淩常風見她瞪著眼不說話,眉心蹙緊,伸手使力將她整個人給扳向自己,知道她會掙扎,趕緊用雙臂將她牢牢的圈在懷裡。
    猛然被摟抱在懷,深怕被家人看到的趙盼盼,紅著臉沖著淩常風一陣連珠炮回擊:“你……你在做什麼?等一下被爹看到,有你好受的。”
    他的胸膛緊貼著自己的渾圓,暖暖的唇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如此尷尬的姿勢,與害怕被第三者撞見的不安,讓她頓覺呼吸困難。
    “緊張什麼?反正我都說要娶你了,我抱抱自己的愛妻,又有何不可?”要不是臉被打腫了,他真想好好的再吻她一回。
    氣不過他的胡鬧,趙盼盼發狠似的以頭硬撞了下他猶綁著布條染血的傷口,待淩常風吃痛退開後,她才以凜然之姿教訓他。
    “別跟著我爹一起胡鬧好嗎?我現在還煩惱爹要到你府上興師問罪的事,你怎麼倒是跟我爹連成一氣的添亂啊!”
    “我沒有添亂啊!我娶你不就是把事情圓滿解決的最佳途徑嗎?”委屈的捂著傷處,他瞅了狠心的她一眼,眼神頗有責怪之意。
    見他想法樂觀,心中存著擔憂的趙盼盼,莫名的惱火,她神情不甚開心的說:“你別忘了我們兩家的身份差異如此之大,先別說我們,你也該想想你的雙親是否能接受一個平民女子?”她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染娘,不屬於她的幸福,她是不會去強求的。
    “我娘……”他愣了下,想到娘親的溫柔暴力,的確有止住想跟盼盼成親的衝動。
    只是,娶盼盼會挨娘親的揍,不娶盼盼,恐怕會被趙父給打死,兩相權衡之下,他決定豁出去了。
    “我娘那裡我會去跟她說,而你也不用去理會旁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說要娶你,就會盡我所能的給你幸福,你現在只需要點頭說你願意嫁我為妻,其他的事情我會打理。”他眯眼瞪她,大有她膽敢搖頭說句不,就將她就地正法,直接將生米煮成熱飯的打算。
    不安的心思漸漸被他誠懇的黑眸所撫平,看著他,她實在很難否決自己真正的心意,沉默半晌,她掀唇淡道:“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我再答覆你。”
    他靜視她,瞧出她的猶豫與不安,即便心裡有些失望她的回答,但是那雙深望著她的深邃目光,已說明他絕不退縮的堅定。
    他要她。
    即便已預知未來可能會遇上的阻礙,他也沒打算放棄,只因為他已打算這輩子要牽著她的手,希望可以跟她白頭到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人生所求,不過如此。
    看來事情的發展,遠比淩常風所想的複雜麻煩。
    原以為他可以待在趙家,待臉上的傷勢恢復的差不多時,才返家向娘親稟明事情的原委,奈何性急的趙父偏偏不如他的意,知道他清醒,馬上拎著他帶著趙盼盼,一同上淩府問罪去了。
    淩母本來還在擔憂一夜未歸的愛子安危,正想差家丁出外找尋,卻見淩常風臉上帶傷,一身狼狽的回家,正想數落他幾句時,卻意外的瞧見跟在愛子身後的兩位陌生人。
    見外人在,淩母按捺下怒氣,差人將一行人等領至花廳坐下,淩常風擔心淩母反應太過,已先一步拉著淩母至一旁將事情始末,約略的交待。
    淩母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銳眼掃向愛子口中欲娶的趙盼盼身上,隨即開口拒絕。
    “不可能!”淩母口氣淩厲,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我所認可的趙家媳婦,除了儀容郡主之外,別家的女兒恐怕是捧不起我趙家的飯碗。”
    她以眼神瞪視愛子,逼他站在她身邊不准多言。
    之後,眼角餘光備感刺眼的看著那早已一腳屈著腿,癱坐在廳一角的紅木花椅上,完全無坐姿可言的趙大勇,還有一臉忐忑,長相平凡、衣著平凡的趙盼盼。
    “娘……”淩常風氣短的喊了聲,不希望母親這樣對待盼盼。
    “閉嘴,也不想想你可是卻前統領,是保護皇上安危的人,居然放任自己給人打成豬頭樣,你不怕丟臉,但至少該替皇上顧些臉面吧!”真是太丟人了,堂堂的御前統領竟被一個糟老頭打成豬頭,這事若傳出去,他如何在皇宮裡立足I呀!
    挨駡的淩常風,因為自知理虧,所以只好暫時忍耐的不吭聲,他抬臉看向臉色略有受挫的趙盼盼,以眼神示意她別在意淩母所說的話,而趙盼盼也乖巧的眨眸,表示瞭解。
    相對于年輕人的忍氣吞聲,現下兩位火氣高漲的長輩,可就完全沉不住氣了。
    “哈!我說渾小子的娘,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以為你們趙家有多了不起?今天要不是你家渾小子非禮我女兒在前,你以為誰願意嫁進趙家?”笑死人了,誰高攀誰啊?別以為掛著官家的頭銜,說話就可以比較大聲,他趙大勇,天生粗人一個,別的不敢說,要比嗓門他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趙先生,你我僅一面之交,麻煩你稍微修飾一下你的言辭,別教旁人聽了誤會你的水準。”原來不只是外觀看起來礙眼而已,就連言談舉止也是如此粗鄙庸俗,這樣的人家,哪有資格與趙家結親。
    “水準?啥水準?我不懂啦!我只知道秤桿足可以拿來打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想拐著彎罵人,別想!
    “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跟你溝通,你請便吧!”淩母瞪大眼,受不了地下達逐客令。
    沒想到兒子什麼人不愛,竟然愛上這麼一個粗俗無禮之人的女兒,簡直丟光趙家的顏面了!眼前這位名喚盼盼的女子,看起來並不是什麼美豔絕色之流,她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讓風兒迷戀上她的呢?這點淩母十分納悶。
    “怎麼?話不到兩句話,就想趕人啦?”趙大勇可不吃他們宮家排場那套,再怎麼說,他就是要掙出個理字來。
    “要我走很簡單,只要你們淩家今天給我女兒一個交待,我立刻走人。”
    交待?你想要什麼交待?你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我沒報官抓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還想怎麼樣?”想趁機敲竹槓嗎?也罷!若是能給錢了事,她倒也不心疼銀子,只怕對方要的更多。
    “我打你兒子,是幫你教訓他別隨便亂非禮別人家的女兒,你該感謝我的教導才是。”趙大勇又不是笨蛋,既然敵打人,又敢上門問罪,胸中自然早有一把尺。
    “喝!你真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得了,我們閒話休說,今天我就把話給挑明瞭,我家風兒,承蒙大王爺看得起,已經主意讓他娶儀容郡主了,我相信只要是懂點道理的人都該明白,風兒到底是該娶王爺之女,還是染匠之女?這點我就不多說了。”淩母說話時,銳利的眸直視著趙盼盼,完全無視身邊的愛子是如何急著跳腳。
    “娘,娶盼盼是我的意思……”淩常風不敢相信會從娘親口裡,聽到如此市儈的話語,他心急的反駁與表明心意,可是卻被嚴厲的斥責。
    “我不管是誰的意思,就算你不想娶儀容郡主也無所謂,但是我們淩家絕對不接受威脅,你懂嗎?”雖然明白風兒不想高攀大王爺家的這門親事,但為了他將來的仕途著想,她還是覺得天下的女人何其多,為何非單戀平凡無奇的野花?
    “娘,我沒有受到任何的威脅,我是真心喜歡盼盼。”淩常風氣結,堅決要抗議到底。
    “你喜歡她什麼?她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淩母就不懂了,眼前的趙盼盼,論外貌、論氣質都比不上儀容郡主,更別說她還有一個粗俗不懂禮教的爹了。
    聽見女兒被人瞧不起,趙大勇再也忍不住的拍桌大吼:“什麼叫我女兒有什麼值得給人喜歡的?我女兒哪裡不好?她全身上下有哪點可以被挑剔的?莫名其妙,你到底是在挑媳婦,還是在挑肉啊?”嫌嫌嫌,難怪吃得一副水腫相。
    “趙先生,我現在是跟我兒子說話,輪不到你插嘴。”淩母也氣不過趙大勇的無理言辭,嗓門也開始拉高拔尖八度,決定不理會什麼風度了。
    “你挑剔我女兒,還不准我說話,這是什麼歪理?在我看來,你兒子只不過是長得高壯些,武功也平平而己,我把女兒嫁給他,我還怕他是不是有足夠能力保護妻兒呢?”哼!一棍就被敲昏的軟腳蝦,根本就是外強中乾嘛!
    “什麼?你竟然說我兒子……”
    接下來一串混亂,現場只聽見兩方家長互把對方的兒女批評的一無長處,完全不理會當事人聽在耳裡的感受,就這樣嘰哩呱啦的罵罵罵,讓兩位當事人再無法忍受了。
    只見淩母與趙大勇正互相對嗆的口沫橫飛時,淩常風與趙盼盼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接著兩人將炮口對準自己的親人,異口同聲的大喊一一“娘,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非盼朌不娶。”
    “爹,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不嫁常風了。”
    兩記焦雷轟然響起,將淩母與趙大勇對峙的戰場,燒成了一片焦土。
    “什麼?”淩常風回頭大吼。
    “什麼?”趙大勇揮拳大叫。
    接下來一室沉默,淩母低頭啜茶不語,趙盼盼垂眸盈淚不語。
    吊詭的氣氛久久不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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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0 23:5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喧鬧的市集,人聲鼎沸。
    一對原本無聊在閑晃的主僕,在路經淩府大門前,瞥見趙大勇與趙盼盼這對父女罵著踏出淩府大門後,便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偷聽。
    身負保衛之責的寂影,眼見主子一臉興味的伸長脖子偷聽人說話,心裡總覺得不合主子的身份,忍不住的出言提醒。
    “十三爺,我覺得這樣跟在人家的背後聽人說話,好像不太好。”寂影話說得含蓄,其實他想說的是,他主子現在這模樣,簡直跟尋常的登徒子行徑沒兩樣,以他的身分是萬分不宜咧!
    頂著一張漂亮到不可思議的俊臉,十三微偏臉,對著寂影綻放迷人的笑容。“寂影,你剛才有看清楚他們是從哪裡走出來的嗎?”
    雖然早習慣主子的“美貌”,但乍見主子笑得如此媚人,仍是被迷得心蕩神迷,勉強定了定神,薄唇這才正經地揚起:“他們是從淩府出來的。”
    “對啊!所以你該知道我是在辦正事。”十三的表情嬉笑中帶著格格不入的深沉。
    知曉這位年輕的主子,腹裡又在裝壞水,正經的他除了沉默不附和外,也想不到別的方法阻止。
    十三見身邊的人不吭聲,模樣誇張的哀聲歎氣了下,“寂影,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該曉得我的個性。”他想玩的時候,可別不奉陪,這樣他會覺得興致大減,會很無聊呐!
    動了動喉頭,無聲地咽下歎息,寂影終是配合地開口。“淩常風是皇上身邊的人,而十三爺偏巧不喜歡他。”又要出現一個可憐的受氣包了。
    原本最愛興風作浪的十三爺,在前一波先帝遴選太子的競爭遊戲中落敗,後又在暗謀纂位的謀殺戲碼遭阻後,便一直對跟在皇上身邊的寵臣不順眼,幾位不長眼睛的朝臣,就是像這樣被外表看起來無害,實則滿肚子壞水的十三爺給玩掉的。
    “是嘛!我這人沒什麼好品德,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找人麻煩,你會不知道嗎?”十三又露出那人畜無害的笑容了。
    不答腔,是寂影面對自我良心的唯一選擇,他專心一致注意四周,防範任何有可能危害主子的有心人士欺近。
    習慣寂影的沉默,十三自顧自地喃喃自語起來,“眼前這對父女,聽他們嘴裡嘟嚷著的話,八成跟淩府的醜聞有關。”
    “十三爺,一則未被公開的醜聞,是沒有話題性的。”寂影在有限的尺度內,適時勸陽,畢竟在朝中多豎立一個敵人,就多一分危險。
    皺了皺秀挺的鼻子,聞到不遠處“季節”燒煮的甜湯味,十三決定待會兒回程要兜過去買甜食,緊盯著不遠處的獵物,目前還是以遊戲為重。
    收回對甜食的渴望,十三笑意盈盈地反駁寂影的話。“就是因為沒有話題,找才想找話題啊!”
    “十三爺,我還是覺得你別找麻煩為好,別誤了回府喝藥的時間。”身體不好的人,為什麼總想著耗體力的事?
    “唉,老毛病就甭提了,還是找別人的麻煩才好玩!”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這可是他十三的人生哲學。
    見主子玩心大起,寂影放棄勸說,又見主子為了怕漏聽定在前頭父女的對話,而愈走愈靠近,警戒心重的寂影,不放心的伸手攔他提醒道:“十三爺,你再走近些,就會被發現了。”
    不以為意的撥開寂影攔阻的手,十三唇角噙笑的將寂影晾在身後,“呵,你就不知道我想找皇兄麻煩已經有多久了,這可是個好機會……”話說完,十三正想回頭,可是他的手腕卻在這時遭人意外擒住,十三與緊跟在側的寂影眸心頓時一冷。
    走在前頭的趙大勇,不知怎地忽然發起神經,頭也不回的往後伸手就抓住站在身後的男人。看著眼前這位長相俊俏的美公子,趙大勇粗眉挑了挑,雖然不太滿意這個看起來病弱的小白臉,但勉強湊數一下應該還可以。
    “喂!我問你,你娶親了沒?”他粗聲粗氣的沖著十三大喊。
    “十三爺……”護主心切的寂影已將手輕叩劍鞘,準備抽劍,卻被臉露笑意,眸中發冷的十三所制止。
    “老丈,你是在問我嗎?”十三端著斯文有禮的笑容看向趙大勇。
    “是啊!”笑容有禮,加分。
    雖不明其意,但十三仍是維持一貫的笑容回答。“在下目前尚未娶親。”
    答案滿分。“那好,我把女兒嫁給你。”
    聞言,十三、寂影還有趙盼盼皆異口同聲的大叫一一“什麼?”
    面對三人的錯愕,趙大勇雙手抱胸,一副事已成定局的篤定樣。
    看著如此出人意表的趙大勇,真擔心接下來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時間倒回趙大勇與趙盼盼離開淩府,卻渾然不知他們的對話一一內容正吸引著存心找麻煩的十三開始。
    趙大勇氣呼呼的瞪著走在前頭的女兒,不滿的抱怨著:“盼盼,你是吃錯藥了嗎?居然說你不嫁了!”
    如果女兒對淩常風無意便罷,頂多只是浪費唇舌與人爭辯而已,不過看到一向好強的女兒掉淚,擺明原因並不如她嘴巴說的那般簡單。
    “爹,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就別問了。”趙盼盼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如此招淩母的討厭,姑且不論這樁婚事成不成,只要想到她被淩母言語貶損成那樣,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
    “什麼不要問?這可是攸關你的終生大事,該屬於自己的權利,怎麼可以平白的放棄?況且今天是他們淩家招惹我們,可不是我們巴上他們淩家的,你不能因為他們說的幾句難聽話,就自動打退堂鼓,這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趙大勇最看不慣仗勢欺人的權貴人家,雖然不贊同女兒嫁進那樣狗眼看人低的人家,但若女兒真愛上了淩常風,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知曉逃避話題,並不能堵住老爹的嘴,況且老爹一旦喳呼起來,那嗓門恐怕會直接將家醜外揚,因此趙盼盼只好壓低嗓,邊走邊解釋:“爹,你平常不是總教導我跟晏祈,說我們趙家人要人窮志不窮,我想了想,既然淩家不中意我,我也犯不著給人平白躇蹋,所以我才說我不嫁淩常風了。”
    不相信女兒對婚事有如此豁達的心思,趙大勇趨步上前,以一臉懷疑的眼光凝視著趙盼盼。
    注意到那雙探究的眸,趙盼盼不自在的別過臉,賭氣似地道:“爹,不然你說怎麼辦嘛?我們不帶著僅有的骨氣離開,難道要一直賴在那裡,求人家娶我過門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趙盼盼的話,讓趙大勇的心房抽了下,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什麼東西戳到似的,感覺真他媽的痛。
    看著女兒泫然欲泣的臉,趙大勇不自在的撓撓腮,沉吟半晌,這才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搭了下她的肩,“你放心,爹一定為你打著燈籠去找個好夫婿給你,決不止你再受委屈。”
    親人安慰的話語,觸動趙盼盼脆弱的心防,想回話卻感覺喉嚨緊縮的厲害,只好垂臉點頭。
    見女兒受盡委屈,趙大勇愈發壓不下內心的窩囊氣,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才剛感動了一會兒,又注意到爹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徑,趙盼盼被爹的舉動給攪得失笑起來,“爹,你又在看什麼了?”
    “幫你找夫婿啊!我就不相信這天底下的男人如此多,你會沒人要?”氣死他了,為什麼他趙大勇的女兒,就要受這種氣?
    聽聞爹的這番謬論,趙盼盼做了個欲厥的表情,連忙扯住趙大勇的袖子勸阻:“爹,算我求你,別在大街上這麼湊著男人看。”很丟臉耶!
    “不這樣看,還能怎麼看?也不想想你現在的名節都被淩府那渾小子給損壞了,事情若是傳揚開來,你以為還有哪個男人敢娶你?”所以當然要趁著事情尚未曝光前,趕快找個不知情的男人嫁出去啊!
    “爹,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況且如果旁人真要這麼在意,大不了這輩子我都留在你身邊照顧你,這樣不就好了?”有這麼魯直性格的爹,趙盼盼真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好?好什麼好?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老會生病,如果我跟你娘離開了,剩下你一個女孩家,可怎麼辦才好?”趙大勇有話直說,向來不怕忌諱。
    “爹,你別提這麼犯忌的話,況且……就算真有那麼一天,我還有晏祈啊!”水亮的眸黯了下來。
    “晏祈?難道他就不用娶了嗎?等他成家立業之後,你還想賴在他身邊不走嗎?”
    “爹……不然你想怎麼樣?總不會真要隨便在路上抓個男人就逼我嫁了吧?”趙盼盼真是受夠目前的這一切了,為什麼明明簡單的一件事情,卻硬是被爹給攪成這般亂?
    “哼!你還真說對爹的心思了,我跟你說,你老爹我的手氣一向很好,我就幫你在路上抓個夫婿給你看!”說到手氣,趙大勇一向自豪每逢過年上賭坊小賭,總能贏些小錢回家。
    來不及阻止,也沒辦法阻止,趙盼盼只能眼睜睜的看見她爹臉微偏,粗魯地伸出大掌如抓小雞般的往身後一探,趙盼盼頓時心口緊縮,瞧見正要從爹身旁走過的一位駝背漢子。
    喔!不會吧一一
    趙盼盼在心裡哀呼著,卻見那位駝背漢子腳步突轉,移向賣肉夾饃的攤子走去,接著趙大勇的手就落在某個走近的男人手腕上,宣佈手氣的結果一一開盅。
    “喂!就是你……我問你,你娶親了沒?”雖然是個病弱的小白臉,不過看在他面皮俊俏且年輕的份上,也算是手氣還不錯。
    趙盼盼沒料到爹竟然真的用賭手氣的方式幫她找夫婿,又羞又愧又急又惱的複雜情緒,一下子湧了上來,趙盼盼真恨不得能馬上挖個大洞把自己給埋進去。
    完全不敢想像,未來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好事不過三,衰事接二連三。
    淩常風光是平白挨了趙大勇的打,接著被趙盼盼潑冷水說不嫁他,然後淩母也不客氣的在他身上補了好幾腳,最慘的還是因為他堅持想娶盼盼,結果被逼得上大王爺府將新制好的“澤面方”送去,順便向大王爺婉拒結親的意願,想當然他的下場就是被大王爺一路罵出府,甚至當著他的面,在大王爺府的大門上,貼上“狗與淩常風不得進入”的標語。
    看著那張標語,淩常風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因為經過一連串的披荊斬棘、忍辱負重、排除萬難,衰運總該已到盡頭,可以享受甜美的果實了吧?
    錯!
    因為當他沖到趙家想找盼盼,打算告訴她說,他已排除所有障礙,他們兩人可以廝守在一起時,卻從趙晏祈的口中聽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正忙著煮染的趙晏祈,見淩常風不斷的追問趙盼盼的下落,他連眼皮也懶得抬,不屑地輕哼,“你要找我姐?太晚了吧?你不知道我姐已經住進小王爺府裡了嗎?”他老爹的手氣真旺,一出手居然就是“豹子”。
    “小王爺?你是說……十三王爺?”不……不會吧!這是什麼拙劣的玩笑啊?雖然知道小王爺的別業就在附近,可是無論如何聯想,盼盼也不該跟十三王爺扯上邊啊?
    見淩常風著急錯愕的模樣,早就想替姐姐出口惡氣的趙晏祈,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說:“是啊!就是那個十三王爺,我姐已經先住進王爺府的別業裡適應規矩,我想過些時日,他們應該就會成親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的意思是……怎麼會這樣?事情太突然了……”知道是十三王爺,淩常風忽然有種事情不妙的感覺。
    一直以來這位小王爺就愛跟皇上唱反調,經常刻意找朝臣的麻煩,雖然朝中大臣憂心仲仲,但皇上基於手足之情,再加上從未找到小王爺的犯罪實證,朝中百官沒人敢多發一言。
    “我說淩大人,你跟我姐沒名沒分的,你過問我姐的私事,會不會管太多了?”
    聽爹轉述那天帶姐姐到淩家,結果遭到淩家人言語羞辱之事,他本來氣憤得想找淩常風理論,哪知事情峰迴路轉,姐姐居然一下子飛上枝頭就要當鳳凰了!再加上姐姐也特別交待叫他別找淩常風的麻煩,所以他才能勉強捺住性子跟跟前的討厭鬼說話。
    “我是真心喜歡你姐姐的,對於她所受到的委屈,我感到很抱歉。”淩常風能夠理解趙晏祈的傲慢。
    撇嘴、搖頭,“不必了,我趙晏祈現在不過是個幹粗活的染匠,受不得淩大人的禮,你請回吧!”趙晏祈下達逐客令。
    “告辭。”心知多說無用,淩常風也只能黯然離開,心裡除了惦念著住進王爺府裡的盼盼,更在意小王爺答應娶盼盼的動機。
    想及休假時日所剩不多,他抬眼看著蒼茫的紅日當頭,只覺得心頭煩躁至極,不知道該如何解開眼前的這些難題?
    因為趙大勇的一句“戲言”,讓趙盼盼的身份一夕之間忽然成了“准王妃”,也因為這樣,十三與趙大勇協定,為了讓趙盼盼能早日適應王妃的身份,所以要她先住進小王爺府的別業,學習如何當個稱職的王妃。
    不管趙盼盼如何的抗議,或是如何的無法理解那位小王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反正她就是在十三爺經過短短的兩天考慮,點頭答應娶親後,被人用軟轎抬進小王爺府的別業。
    這天經過密集的禮儀訓練課程後,趙盼盼用手扶著幾乎直不起來的腰,走到府內的涼亭小憩,卻眼尖的瞧見著便裝正欲出門的十三爺,她連忙開口喊住了他。
    回頭瞥見著輕絹羅紗的趙盼盼,十三的眸裡掠過一絲異色,他止住步子,讓身邊的寂影去準備出府事宜。
    “小王爺,我覺得這樣做似乎不是很好。”
    住進王爺府,才知道這回老爹竟然“撿”到一位王爺,看著一身貴氣,外表豐神俊美的男人,趙盼盼頓覺心口不安起來。
    這個男人長得實在太過美麗,尤其是當他用那雙貓一般的神秘眼神,緊盯著自己時,她總覺得那深不見底的黑眸隱藏著什麼,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她不喜歡這樣城府深密的男人。
    聽寂影說過,這位准王妃私底下曾抱怨不想學習禮儀,本就不期待她能適應那些禮俗規範的十三,故意地輕道:“再怎麼說,你以後也是位王妃,不先進府裡學些當王妃的規矩,怎麼可以呢?”
    “小王爺,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允諾我爹的那件事,是否有欠考量?”說話時,她還注意到适才指導她禮儀的女官,正巧將目光放到她身上,趙盼盼不禁皺眉,想著明日是否又會被指正說,她講話聲音要細要柔,看著王爺的目光要媚要憐……拜託,那些當王妃的女人都是木偶娃娃嗎?連說話的音量都沒自由。
    忽略她适才蹙眉的可愛模樣,十三好整以暇的微笑,“你是說……答應娶你的這件事?”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盼盼希望小王爺能夠再慎重考慮。”拜託,就說她是朽木,沒有當王妃的料啊!
    “你這麼說會令我很為難,因為我對你的感覺還不錯,況且……真正對你的婚事著急的人是令尊,我只不過是配合令尊的期望,而加快腳步處理這件事而已。”雙眉輕攏,表情有些沮喪。
    “小王爺,所以我剛才已經說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你應該回絕我爹才對。”趙盼盼的口氣急了,心裡想著如果王爺願意拒絕,這樁荒唐的婚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你覺得本王的條件不好嗎?”正色斂眉,十三頓顯不怒而威的氣勢。
    知曉他的不悅,趙盼盼垂睫低語:“不是這個原因。”
    “那麼你是覺得本王長得不夠好看了?”他略垂眼看著她的頭頂,唇角隱現笑意。
    頭不敢抬,低垂小臉,趙盼盼暗咬唇地低喃:“小王爺,你外表長得十分俊俏。”
    不是不好看,就是因為太好看了,趙盼盼甚至懷疑跟他定在一起,旁人會不會對她指指點點,說她的外貌竟不如一名男子出色?
    “既然本王的條件與外貌皆符合你的條件,你又為何要我回絕你爹娶親之事呢?”
    他伸出手輕抬她的下頷,讓她迎視自己,卻教她輕輕避過。
    “小王爺,你不覺得初識就談論婚嫁,是件很荒唐的事嗎?”她真的不喜歡他的碰觸,比起來她現在更懷念淩常風的懷抱與說話的樣子,他總是能放任她隨心所欲的做自己,雖然她仍是無法討淩母歡心,但淩常風待她的好,欲是無庸置疑的。
    “這個嘛!我倒是不覺得那有什麼問題,況且我覺得感情是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的,難道你想拂逆你爹的意思?”遊戲最好玩之處,就是主導一切,而被玩弄的棋子卻渾然不覺已被擺弄。
    “小王爺,你可要想清楚,你將來所要娶的女子,不過是一介染匠之女,你不擔心旁人的眼光嗎?”剛才瞧見他黑眸中閃過的一簇冷光,他在算計些什麼嗎?
    “笑話,本王愛誰娶誰,這都是我的事,有誰敢嘲笑本王,本王絕對不會放他干休。”他都敢挑戰當今皇上的忍耐度,天底下還有誰會讓他害怕?
    “小王爺……”這個男人的思想如果不是太陰沉,就是太單純,不過趙盼盼深信他絕對是前者。
    “夠了,你也別王爺王爺的喊,我的名字叫鳳棲梧,以後私底下你喊我棲梧便成,要記住了。”瞥見寂影正與門房低語,他抬眼與寂影交換了眼神,寂影隨即趨前靠近。
    “小王爺,你……”就不能通點情理嗎?
    “嗯!才剛交待過的話,你就馬上忘了嗎?”鳳棲梧不喜歡有人拂逆他的意思。
    “呃……是。”王爺畢竟是王爺,渾身上下硬是散發著常人不能比擬的威嚴氣息,是她太單純,妄想跟他平起平坐的交談溝通,看來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落幕,正想轉身認命的回房時,鳳棲梧卻意外地喚住了她。
    “府外有位客人,我想讓你跟我一同去見他。”鳳棲梧又露出和善的臉色,趙盼盼瞧著他笑意盈盈的臉,心房不禁忐忑起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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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趙盼盼帶著滿腹的疑問,跟在鳳棲梧的身後,穿過綠草夾徑的花園,經過用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走過兩座院落,最後來到側廳,人才剛站定,就聽到一聲熟悉的輕喚。
    “盼盼!”找人找到小王爺府的淩常風,一見到趙盼盼的身影映人眼簾,顧不得身分與旁人在場,隨即開口喚她的名。
    “常風?”沒料到要見的人居然是淩常風,趙盼盼一臉錯愕。
    “盼盼,你真的在這裡!”本欲求證,現在親眼瞧見她確實在此,淩常風的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受。
    “我……”趙盼盼正欲解釋,卻被站在一邊,笑得很是邪佞不善的鳳棲梧給打斷。
    “淩統領,本王希望你可以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並且看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再來說話,否則即便你是皇上身邊的人,本王也無法容忍以下犯上之人,明白嗎?”
    黑眸將那張好看的臉映人眼底,淩常風只能微抿薄唇,雙手抱拳行禮道:“御前侍衛統領淩常風,見過小王爺。”
    “好了,大家有話就坐著說,坐吧!”鳳棲梧率先坐上主位,還命人沏了壺茶,以眼神示意趙盼盼讓她坐在自己身側的位置,再以挑釁的目光迎向眸中藏著慍火卻不敢發的淩常風道:“淩統領,我剛才正納悶,你怎麼會上我這兒來找人,原來你與我的未婚妻是舊識!”
    夾雜著嫉妒的忿怒之火,不斷在胸中竄燒,淩常風咬牙忍住,“回小王爺,屬下與盼……趙姑娘本是舊識,之前有些誤會,所以今日特來拜訪,想將事情解釋清楚。”
    “誤會?”鳳棲梧將視線拉回瞟向坐在身旁的趙盼盼,一瞥之間眼神淩厲帶著不悅,卻在拉回視線看向淩常風寸,唇角扯著微笑,“不管過去你們的交情如何,如今她已是我的女人。”專屬之物,誰敢妄動?
    “小王爺,相信你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我與趙姑娘情投意合在前,還望小王爺能成全我們。”
    不敢相信盼盼的爹,居然會用那麼離譜的方法替盼盼找歸宿,更不敢相信盼盼竟然也接受了?
    雙眼微眯,單掌一拍案,鳳棲梧的口氣冷冽,“淩統領,你現在是在指責本王橫刀奪愛嗎?”就算他真的是想橫刀奪愛,也輪不到小小的御前統領來說嘴。
    淩常風起身,低首,抱拳賠罪:“屬下絕無此意,只是不想因為沒有解釋的誤會,而讓小王爺背負不實的惡名,還請小王爺明察。”淩常風的態度,不卑不亢,回答的從容。
    微斂怒氣,鳳棲梧那張漂亮的臉龐,表情高深莫測,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些什麼,卻因為稍縱即逝,令人無法捉摸。
    “盼盼,這件事你怎麼說?既然你心已有所屬,令尊何以還要向本王說媒?你爹還有你,是否存心戲弄本王?”鳳棲梧將矛頭轉而指向趙盼盼。
    早該料到這場婚事絕非好事,現在又聽聞風棲梧的口氣,趙盼盼便知事態的嚴重度,她不禁愀然變色,倉惶起身應答:“小王爺,盼盼跟爹絕對沒有戲弄之意……”
    “那是什麼意思呢?”鳳棲梧沉著嗓,感覺心頭隱隱揪疼,看來是老毛病又犯了。
    眼尖的寂影隨即趨前,卻被鳳棲梧揚手攔下。“別多事,我可不想平白被人戴綠帽。”
    這可是很嚴重的事呐!御前侍衛統領跟他未過門的妻子私下有染,按戒律府的條例來看,沒把淩常風的腦袋給拽下來,他鳳棲梧就不用再混了。
    “小王爺,事情並沒有你所想的這般嚴重。”淩常風見趙盼盼一臉為難,連忙接話。
    “沒這麼嚴重?哼,那你倒是說說,本王該如何看待此事才好?”
    “小王爺,很抱歉,因為屬下之事,給小王爺添麻煩了,但是我與盼盼真的是情投意合……”
    “胡說!如果你與盼盼互有情哀,那怎麼會鬧出趙大勇向本王說媒之事?”
    見鳳棲梧動怒,淩常風單膝跪地,眉目低斂地敬答:“小王爺,千錯萬錯都是屬下的錯,只要能平息此事不起風波,屬下願領小王爺的任何責罰。”
    “常風……”趙盼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嚇白了臉,才剛將身子低了低,受到指示的寂影已搶先一步的單臂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跪下。
    “在事情未明朗化之前,我可不想受本王的未婚妻跪拜。”事情傳出去,外人還以為是他這個小王爺仗勢欺人呢!
    “對不起,小王爺,其實……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我……我跟常風他……”如果當初她能勸住爹別做出當街找夫婿,如此荒唐之事來就好了。
    冷冷睇向惶惑的趙盼盼一眼,鳳棲梧優美的唇辦微掀,“夠了,沒有本王的允諾,你的身份仍是我的未婚妻,你可要記牢了。”
    “……是。”此時此刻,趙盼盼只能黯然低頭反省。
    “罷了,雖然本王不清楚你們之前究竟有過什麼誤會,而把本王牽扯進你們之間的私事,但本王就破例給你們一個解釋的機會,若盼盼的芳心真歸屬于淩統領,本王定會玉成你倆的婚事,但相對的,淩統領必需答應辭去官職,入我王爺府做我的入幕之賓。”
    “小王爺,這……”淩常風一陣錯愕,沒料到鳳棲梧居然要他投入他的麾下!
    “怎麼?讓淩統領在本王底下做事,委屈了?”鳳棲梧優美的唇瓣隱現森冷笑痕。
    據聞這個淩常風跟戒律府領導,是皇兄身邊的股肱之臣,大受皇兄的器重,想當然爾,鳳棲梧自然明白淩常風不可能輕言答應,而他要的也就是他的拒絕。
    “不!小王爺請恕我無法接受此條件。”淩常風悍然拒絕。
    鳳棲梧站起身,面色冰寒的眯眼瞪著淩常風,“不答應的話,我就只能將此事轉交戒律府發落,就告你們愚弄本王如何?”
    “屬下說過,並無愚弄欺瞞之意……”
    “不從本王,你就自斷一臂謝罪也可。”橫豎就是不放他干休,咬也要咬死他。
    “小王爺,我與淩大人並無任何曖昧,只是舊識之交而已,盼盼會依父親與小王爺之意,盡力學習當個稱職的王妃,請小王爺不要多想。”眼見情況愈定愈糟,趙盼盼索性親自斬斷與淩常風之間的情分,反正心裡也有不該與他成親的想法,畢竟她還真怕算命仙的話會一語成箋。
    “盼盼你——”淩常風聞言心下一揪,臉色森寒。
    “淩統領,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趙盼盼偏開臉,目光閃爍。
    “小王爺,得罪了一一”這個女人,太過分了!
    淩常風直起身,大步一跨伸手就抓住趙盼盼的手往外拖。
    看他額角的青筋鼓動,就知道他此刻有多氣憤,他邊走還不忘在臨出廳堂前,丟話給鳳棲梧。
    “請容屬下跟盼盼私下說些話……”
    “放肆!”錯過阻攔,寂影的怒氣陡起,卻讓一旁悠哉的嗓音截住。
    “沒關係,就讓他們去吧!反正這場遊戲還沒有這麼快結束……呃,痛……”心口的絞擰,讓鳳棲梧的聲音有著異樣。
    “十三爺一一”寂影低喊一聲,神情焦急。
    就知道只要十三爺的情緒起伏稍大就會出事,這下子又犯病了。
    “又要喝藥?我不要。”只有在寂影面前,鳳棲梧才會梢梢放不對外的武裝,他的語氣略顯虛弱,額上微浮薄汗的以手掩嘴。
    “十三爺一一”寂影見鳳棲梧臉色慘白,二話不說就將他擱腰抱在懷,往廂房而去。
    “呵!寂影,你在替本王緊張嗎?”手緊按著心口,因為疼痛而全身不住的微微抖顫,鳳棲梧倒抽一口涼氣,但仍不忘自嘲道:“沒什麼好擔心的,你沒聽過只有好人才會不長命,本王是個禍害,定能遺書千年的……”語未音虛,人已昏沉沉。
    “十三爺一一”看著那雙鬆開的手,寂影心裡暗自許誓,去他的什麼鬼詛咒,只要在王爺身邊一天,他就不容許王爺倒下。
    花木扶疏,綠意蒼翠的亭外一隅。
    淩常風俊面結霜的拖著一身華服的趙朌盼走出廳堂之外。
    打從那日聽得趙盼盼口出不嫁之語,淩常風心中的怒火就不曾間斷,心裡總是想著這個女人的腦袋到底裝了什麼?除了嫁給他淩常風之外,她還以為她能嫁給誰?
    一臉不爽,外加醋意翻騰,淩常風瀕臨抓狂的臨界點,他伸出兩臂,抓住趙盼盼的雙肩,用力搖啊晃的,希望把她給搖醒。
    “趙盼盼,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答應要嫁入小王爺府?”就算是趙大勇的無禮蠻橫要求,也該要據理力爭啊!
    氣憤中的淩常風,抓得她痛皺了眉,她推開他的手,一臉不悅的反瞪著他,“這是爹的意思,還有……你娘不也反對我們。”
    “我娘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最終我還不是說服她接受我們了。”雖然後面那句還沒有成真,可是他相信只要他堅持娶盼盼,娘最後仍會妥協的。
    “緣分不該強求。”強摘的瓜不會甜,這點道理她還懂。
    忍住想再次上前搖醒她的衝動,淩常風攥緊拳心,高聲怒咆:“就因為我娘反對,你爹胡鬧,所以你就要嫁給沒有感情基礎的小王爺嗎?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麼?”
    “我爹雖然是胡鬧,可是他也是為我好,捨不得我受委屈。至於小王爺,蒙他看得起,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其實她是怕事情再僵持下去,淩常風恐怕會因為觸怒小王爺而丟了性命。
    “告訴我你真正拒絕我的理由。”要他接受她愛慕虛榮而選擇小王爺這種鬼話,根本是不可能。
    看著他憤怒的臉,想到剛才他對小王爺屈膝,願意承受一切罰責,只為讓自己回到他身邊的種種,她感覺心房被各種滋味雜陳,兩人對視半晌,她才在頹然吐氣淡答:“情深緣淺就是理由。”
    “騙人!我還記得我們初識時,你抓著我的掌心不知道在打量些什麼,那個時候我很清楚的感覺到你在害怕些什麼,我想那才應該是你真正拒絕我的理由,對吧?”以為他是傻瓜,會被那麼簡單的理由所瞞騙嗎?
    “沒有那種事。”她否認。
    凝覷她的眸不移,眉心凝聚成一條線,他雙手抱胸,極力忍耐胸中的怒氣爆發。
    “你今天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就算會因此得罪小王爺,我也要硬將你帶出府。”去他的什麼奪王爺之妃的罪名,管他的什麼朝綱律例,這些通通不在他的顧慮泛圍之內。
    開玩笑,他怎麼能坐視自己珍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所染指?
    “你瘋了!”這是身為朝廷重臣該說的話嗎?
    “說!”他冷聲沉喝。
    鮮少被他用如此嚴峻的眼神瞪著,趙盼盼很沒膽量的抖了下身體,這才結結巴巴的低語:“我……我曾經算過命,算命仙說……我不能嫁給跟我一樣,掌心有痣的男人。”
    “為什麼?”眯眼瞪人,口氣十分不爽。
    不敢正視他淩厲的目光,趙盼盼低垂螓首,縮著脖子,準備挨駡,“因為……算命仙說,如果我嫁給這樣的男子,那麼他……他便會死。”
    “鬼扯!”如雷似的怒吼聲,讓趙盼盼用雙手捂耳,眼角瞄到他氣紅的臉,又連忙自顧自地解釋下去。
    “我不想害你,你不懂嗎?就算那是一則無稽之談,我也不能輕忽那個訊息,就像今天,你一再地觸怒小王爺,難保他一怒之下,不會硬扣罪名給你。”他生氣的樣子,更加深她自疚的情緒,她咬著唇,眼底閃著淚光,不願意事情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淩常風深籲口氣,然後鬆開懷抱的雙手,想伸手摟她入懷,又注意到周遭尚有小王爺府的家僕,他忍住了。
    低聲歎氣,“你這個笨蛋,我好歹也是皇上重用的朝臣,你以為小王爺可以隨意私訂我的罪名嗎?”
    抬眼回看他的俊顏,胸口漲滿委屈,“不管你怎麼說,反正爹讓我嫁小工爺的事情,已經沒有轉圓的餘地,而你也可以順從你娘的意思,去娶儀容郡主。”話說完,她只覺得鼻腔是熱的,舌尖是苦的。
    冷睇她口是心非的臉,淩常風壓沉嗓音再次確認,“我再問你一次,你現在還是執意要嫁給小王爺嗎?”要說後悔就趕快說,不然大爺的忍耐度就要用光了。
    無視他給子的訊息,趙盼盼偏臉逞強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事已至此,沒有轉圓的餘地了。”
    重重吐口氣,最後警告。“你別聽小王爺剛才說的那些威脅的話,你只要回答我,你足不是依然堅決的要當你的王妃,也不願意正視面對你自己的心意,看你到底是愛准?”
    真正的感情放旁邊,算命仙的話擺中間。“我……爹已經把我許給小王爺了。”
    “趙盼盼一一”咬牙的聲音霍霍,淩常風真的快被她頑固的腦袋給氣死,“我真的沒想到我們之間的感情竟然如此脆弱不堪。”廉價而不值一哂。
    “你走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也許算命仙就是看到這個未來,才會出言提醒她,別枉送了他人之命。
    “好!我會走,反正對你來說,相信算命說的狗屁倒灶的話,此我對你付出的感情,與堅持跟我娘抗爭娶你的心意比起來,我根本什麼都不是,不是嗎?”他真的要被趙盼盼給活活氣死了,寧願去相信那些沒有根據的話,也不相信他所要給她的未來,難道她不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種嚴重的自尊心傷害?
    “……我只是不想傷害你。”她蠕唇回答,聲音已帶哭腔。
    “趙盼盼,你真的讓我失望了,別跟我說你會不曉得成事在人,謀事在天的道理?你不先圖自助,居然枉聽天意,豈不可笑?”淩常風仰天哼笑,真是沒想到他們的感情,竟然是敗在算命仙的一席話,若讓他知道是哪個渾蛋說的,他一定要撕爛他的嘴。
    “我……”她怎麼知道爹的一句戲言,居然讓小王爺點頭答應娶她,雖然並不想接受這樣的安排,可是聽到剛才小王爺三句不離治罪淩常風的話來看,她現在已是騎虎難下。
    相勸無用,心若槁木,只好死心。“既然你決意要嫁小王爺。我也不勉強你,望你好自為之。”淩常風放棄說服她,帶著滿腔的憤恨離去。
    他的怒氣與憤慨,宛如一把利刃刺進她的心,痛得趙盼盼全身一震,迅速轉頭,望著那高大頎長的背影逐漸遠去……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她只知道……淩常風失望離去的背影,將會永遠留在她的心底,變成一種自虐的折磨,時時刻刻的淩遲她柔懦寡斷的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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