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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水瑜 -【沁入君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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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9: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沁入君心 作者:淺水瑜

當年,他狠心選擇遠走他方,離開了深愛的小師妹,沒想到,那一別竟成了永訣,也成了不斷纏繞在他心頭的痛……
   
直到夜闖王府的阮子沁掉進他懷中,他才找到了彌補的物件,他將當年無法給小師妹的關懷,全轉移在阮子沁的身上。

豈料,這個滿腔熱血,個性傻直的野丫頭,竟然對他動了心!
明明知道他愛的、想的都是另一個女人,
她卻不求他的柔情回報,只求讓她陪在他的身側。
他知道不該自私地將她留在身邊,
但心中的移情作用卻讓他無法將她推離,
面對她的一片真心、她的執迷不悔,
他該選擇再次的離開?還是讓她沁入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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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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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19:4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二師兄……”一個靈巧美麗的身影追在一個俊挺身影的後頭。

    “雨歆,怎麼了?”前頭的人,聞聲停下腳步,那張笑容似陪伴星辰醉人溫柔的上弦月,令人心底為之暖和。

    “爹說你要離開,很久以後才會回來,是真的嗎?”江雨歆清澈的眸底,顯露出明顯的不舍。

    “嗯。”點頭後,莫燁依舊不改那醉人笑容,原本是不想讓她知道,悄悄離開,但如今他也只能承認。

    “那你會回來參加歆兒和大師兄的婚宴嗎?”她好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可能趕不回來了。”莫燁的笑容裡滲出一絲無奈,其實那正是他離開的原因,“你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要小心點,婚期近了,可別又病了。”

    “二師兄,你別走好嗎?”美眸染上薄淚,她心裡愛的雖然是大師兄宋原,但也很喜歡二師兄。

    二師兄對她的好,她知道,但她心裡愛的是大師兄,所以註定要讓疼她的二師兄難過,這種時候,她竟然還希望二師兄別離開,她好貪心哦!

    “雨歆,你讓我留下來,是想看到難過、失望的二師兄嗎?”既然無緣與她相守,他又何必留下來看她投入別人的懷抱呢?

    “可是……”江雨歆有些心虛的垂眸,“這樣就沒有人彈好聽的琴給歆兒聽了。”

    每每她病痛,他總會在床邊為她彈琴,一聽到那好聽的琴聲,她的病痛就好了大半,明知這麼做很自私,但她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莫燁能為她留下。

    “雨歆,做人不能太貪心,知道嗎?”她既然選擇了宋原,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否則只會為難了所有人。

    “歆兒知道了。”她歎了口氣,失望地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粉藍色香囊,“這是歆兒特地為二師兄繡的香囊,當你看到這個香囊時,就要想起歆兒的祝福,歆兒希望二師兄能找到一個比歆兒更好的女子。”

    “謝謝你。”他接過香囊,裡頭飄來的是他平日最愛的檀香味。

    找到一個比她更好的女子,很簡單,但要找到一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恐怕不容易。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記得要按時服藥,冬季將近,你得多加件外衣,免得著涼了。”

    “二師兄放心,歆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江雨歆點點頭,不讓淚水流出,不想牽絆這個讓她誤了感情的男人。

    望著眼前泫然欲泣的嬌顏,心中即使有著濃濃的不舍,但他仍選擇瀟灑地轉身離去。

    卻沒想到,這竟是他最後一次看見這個讓他放心不下、魂牽夢縈的小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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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黑風高,原本該是萬籟俱寂的夜晚,崇王府裡卻是火光閃爍,一群侍衛、僕役正在四處搜尋著什麼。
    “給我仔細的搜,不要遺漏任何角落,一定要把刺客找出來。”崇王府的總管怒吼命令。
    這個不要命的剌客,竟敢夜闖崇王府,刺殺小王爺,幸好他即時發現,才沒讓他得逞。不過,這個刺客的身手倒也俐落,一溜煙便躲得不見人影,他必須趕在刺客逃出王府前找到才行。
    就在眾人忙著搜尋之際,一名滿身酒氣的男子,步伐不穩地突然從一旁的草叢竄出,撞到了一旁的僕役。
    “是哪個瞎了眼的混蛋呀?”被撞倒的僕役惱怒叱喝,爬起身來,瞧見眼前滿臉胡髭,酒氣沖天的醉漢,忍不住輕蔑的哼道:“哼,又是你這個騙吃騙喝的。”
    “發生什麼事啦?”醉漢不以為意的輕問。
    “虧你還是小王爺身邊的貼身護衛,刺客都找上門了,你還一身酒臭。”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當貼身護衛呢?
    “原來如此。”醉漢笑了,然後又扶著牆,往自己的房間緩步走去。
    天啊,這是什麼態度!
    “喂!你是小王爺的護衛,此時該幫忙抓刺客才是,你……”後頭的話,因為醉漢的冷冽眸光,縮了回去。
    “刺客近小王爺的身了嗎?”
    “沒有。”要是近身傷了小王爺,那還得了。
    “既然沒有,何必窮緊張!”醉漢不屑地輕笑,隨後又轉身邁步。
    “他這是……”醉漢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僕役氣得直跺腳,“小王爺怎麼會找這種人當貼身護衛?怕是賊人一來,他跑第一個!”
    阮子沁像猴兒一樣地攀在樹上。
    望著王府裡那簇簇移動的火光,冷汗由額際滑下。
    攀在這樹上可不輕鬆,她得隨時注意周遭的動靜,又得注意自身的安全,怕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可是會沒命的。
    不過,她真的是太衝動了!
    前天,疼愛她的鄰家大姐姐何宛容,因為小王爺的薄情而上吊自盡,最後雖然是獲救,卻整天魂不守舍,再也不見她燦爛的笑容,為此,她氣憤不過,才會夜闖崇王府,想給小王爺一個教訓,卻忘了掂掂自己的斤兩,憑她那三腳貓的功夫,要對付王爺府裡的一群高手,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只有待宰的份。
    所以,她連小王爺的房間都還沒找到,就被發現了。
    唉!這下子要是被抓到,她還有命活嗎?
    幸好,她看見原本圍繞在她四周的火光散去了,所有人皆往另一個方向尋去,這才松了口氣,想借機逃離此處。
    但就在她要跳下樹時,竟然有道身影緩緩靠近,讓她原本要動作的身子,僵硬了下,心裡暗罵出聲。
    樹下的身影不但靠近了,還直接站在樹下,最後靠在樹幹上,一動也不動,像睡著了一般。
    瞧王爺府裡的所有人都為了尋找刺客而忙碌著,樹下的人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難道他不是王爺府裡的人?那他又為何會在此?是敵,是友呢?
    阮子沁滿腹疑惑地注意著樹下男子的一舉一動,過了一會兒,樹下那原本一動也不動的人,開始有動作了。
    她連忙定住身子,穩住氣息,等他離開後,她便可以趁機逃離。
    看著那個人慢慢挺直身子,緩緩轉身,阮子沁以為他會就此離開,輕輕地籲了口氣,沒想到那人卻猛地抬頭往樹上一望,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啊——”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嚇,她手一滑,瞬間往樹下栽了去。
    所幸樹下的人穩穩地接住她,然後再往地上一丟,那原本罩在她臉上的黑色面紗也隨之落地。
    月光從樹梢灑下,他清楚地看見那張清麗的臉龐,表情隨之訝然,但這樣的神情,卻在一瞬間淡淡地消退……
    “呦……”她的小屁股疼死了,抬頭瞪向那個人,誰知濃濃酒味卻撲鼻而來,醺得她連忙閉氣。
    臭死了!
    阮子沁的小手在鼻前揮搧著,企圖驅散令人厭惡的酒味。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真面目都被他瞧見了,她也不打算逃了。
    醉漢無聲地退了一步,眼底閃過一抹悲淒,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見他沒有反應,阮子沁一雙大眼不客氣地朝他打量,“你是王府裡的人嗎?”看起來不像,面容憔悴、衣著淩亂、渾身酒臭、滿臉胡青、一頭亂髮,沒有一個形容詞是加分的。
    聞言,醉漢僅是輕揚了唇角,沒細看還不易察覺。
    算了,他既然不理會她的問題,也沒抓她的打算,那她就——逃吧!
    想著,她站起身,正要往一旁逃開,卻發現原本在遠處的火把又一一聚集過來,紛至遝來的腳步聲正朝她的方向逼近。
    完了!
    “怎麼辦?該不會真的要死在這裡吧?”沒想到因為一時衝動,就要斷送年輕生命,阮子沁有些悔不當初。
    就在她不知該往哪個方向逃時,頸後突地一麻,眼前立刻陷入一片漆黑,然後咚地一聲倒地。
    在失去知覺的一刹那,她知道自己被暗算了,而暗算她的人,就是那個渾身酒臭、不發一語的醉漢……
    “噢,好疼……”阮子沁還未睜開眼,便先伸手撫了自己的頸後,一股酸痛感讓她不由自主地緊皺眉心,然後不自覺地喊疼。
    距離床榻不遠處的桌邊,一名男子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床上喊疼的人兒,望著那張嬌俏的面容,他的眼底染上了一抹哀愁。
    她終於睜開眼睛,望著陌生的床頂,撫著疼痛的頸項,這才輕輕轉頭,發現坐在桌旁的男人。
    “你是誰?”霎時,她驚呼出聲。
    這人,她不曾見過。
    她緊張地望著他,幸好他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不發一語,應該沒有惡意。
    眼前的男子長得十分俊偉,五官彷佛是刀斧劈鑿出來般深刻,一雙墨黑的深邃眼眸裡藏匿著神秘的光彩、高挺的鼻樑、性感的雙唇,這男人全身散發著一種充滿性感的誘人魔力……只是,他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看得她越來越心慌。
    “這裡是哪裡?”她問,總要有個答案。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在崇王府被那酒臭的醉漢偷襲,怎麼一醒來,不僅換了地方,還出現一名陌生的俊男!
    “崇王府。”男人終於開口,收回視線,簡單回應。
    “崇……崇王府?”等等,她怎麼還在王府裡?“我被捉了?這裡是王府的大牢嗎?”但想想,大牢怎麼會如此舒適?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起身,從一旁的水盆裡擰了條毛巾,然後走過來遞給她,“你為何要夜闖王府,刺殺小王爺?”
    她望了他遞過來的毛巾一會兒,確定他並無惡意才放下戒心,接過來擦拭了臉龐。
    “你到底是誰?”她為什麼要告訴他?
    “小王爺的貼身護衛。”他淡道,隨即見她一嚇,毛巾跟著落了地。
    意想不到的回答,讓她的腦袋亂成一團。
    “你能一次說清楚嗎?你是小王爺的貼身護衛,這裡是王府,我被捉了,卻不在牢裡,反而在……這裡是哪裡?”
    “我的房間。”他的回答依舊簡單。
    “什麼!?”這次的答案更令她瞠目結舌。
    他說什麼?她在他房裡?這不就等於——她在他的房裡睡了一夜!
    “把你帶到這裡,你才不會落到他們手裡。”他輕聲解釋。
    他在王府裡,其實有絕對的權力,但因為從來不擺架子,所以那些僕役們才會越來越得寸進尺,最後甚至對他口出惡言。
    “你是護衛,我是刺客,你捉到我,不將我關入牢裡,卻帶進你房裡?”這是什麼道理?她還是一頭霧水。
    難道,他是看上她的美色?
    那她現在該不該害怕啊?
    想著,她連忙檢查自己的衣著,發現依舊完好,這才松了口氣,看來他要的不是她的美色。
    見她的動作,他露出淡笑,她的那顆小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
    她似乎又想到什麼,一雙水眸再度睜大。
    “昨晚偷襲我的明明是一個渾身酒臭、衣著淩亂的醉漢……”等等,那醉漢的身材如他,那他該不會就是……
    他沒有應答,逕自替自己倒了杯茶。
    “是你對吧?你就是昨夜偷襲我的醉漢?”她終於將所有片段串連起來,但是腦袋裡依舊盤旋著疑惑。
    他和昨夜那個酒氣沖天的醉漢有著天壤之別,現在的他,衣著乾淨,黑髮整齊束起,臉上乾爽清淨,那雙黑眸炯炯有神,身上還飄著淡淡的檀香味,整個人顯得容光煥發、俊朗奪目。
    與昨晚相比,根本判若兩人嘛!
    他喝了口茶,唇角微微揚起,“你未回答我的問題。”那他也沒必要再回答更多。
    “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隨你。”她很有骨氣地抬起下巴。
    一個會助紂為虐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她才不會低聲下氣的求饒。
    “叩!”她的話才說完,便聽見茶杯與桌面撞擊的聲音,那原本在他手中的茶杯,已成碎片。
    “我的脾氣並不好,耐性更是有限。”他面目如冰,低沉的嗓音感覺不到一絲溫度,黑眸中迸射而出的寒光,更是令人膽顫心驚。
    “你別以……以為能嚇……嚇著我……”那茶杯的下場,該不會就是她待會兒的下場吧?
    “說!”他再度開口,雖然只有一個字,卻足夠讓人嚇得魂飛魄散了。
    “因為小王爺的薄情寡義,害得宛容姐姐上吊自盡,我只是想替宛容姐姐教訓一下小王爺……”
    原來如此,不過,這個女人未免太大膽了,這崇王府可不是供她玩耍的地方。
    “你說的可是何宛容?”
    “咦?你也認識宛容姐姐?”她長如羽扇般的長睫眨呀眨,黑白分明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呀轉,對於他的回答感到訝異。
    唉!感情事,旁人很難論是非,更插不上手,所以他不想多談。
    “我待會兒帶你出王府,以後記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下決策,衝動只會誤事。”
    “你要放我走!?”她難以置信的再次確認。
    “回去告訴何宛容,小王爺不會負她的。”話落,他起身,望了阮子沁一眼,眼裡再度閃過不易察覺的悲淒。
    太像了,她和她,真是太像了!
    但儘管像,卻不是他心底的她……
    “啊?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懂,只要把話轉達便是。”接著,他腳跟一旋,準備帶她離開。
    “噢!”她點頭,此刻確實是保命要緊,隨著他的腳步,踏出房門,只是心頭仍有些不放心。
    “敢問恩公尊姓大名?”萬一他是騙她的,那麼她做了鬼,也好找他索命。
    回應她的,是冷得會將人凍僵的眼神。
    “不問就不問……”聳聳肩,她只能無奈地低喃抱怨。
    他領著她一路往崇王府的大門走去。
    是大門哦!不走偏門、不鑽狗洞,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大門走去,沿路遇上幾個僕人,見了他只是默默地閃避,沒人敢阻止他。
    她可是王府的刺客,是來刺殺小王爺的耶,他是不是忘了這一點了?
    “恩公姓莫啊?”方才有人稱他“莫護衛”,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加快步伐。
    “我叫阮子沁,恩公可要記住哦。”以後不管是報恩還是報仇,她總會回來找他的,她不欠人家人情,也不許人家欠她。
    若她今天走不出崇王府,做了鬼,也一定會回來找他算帳。
    他沒空理會她是何姓名,只是匆匆地走出王府。
    “記得我要你轉述的話嗎?”出了王府,他轉頭問道。
    “只要我在回家的途中沒有遭人暗算,便會如實轉達。”就算要傳話,也得讓她有命回到家啊!
    “若真怕死,昨晚就不該夜闖王府。”他的一句話,說得她啞口無言。
    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麼蠢事?還敢跟他秤斤論兩的討價還價。
    “我已經自食惡果了。”她噘著唇,扭扭脖子,頸項到現在還有些疼呢。“恩公下手不輕啊!”
    她要提醒他,昨夜暗算她的人,可是他呢!
    “還是你比較喜愛被關進大牢?”他也不介意把牢房空一間出來讓她過夜。
    大牢?
    “不、不用了……啊……”連忙揮手退後,卻沒注意到後頭的階梯,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倒去。
    真是麻煩精!
    他伸手,往她領口一抓,讓她跌進他懷中,然後定住步伐。
    聞到滿鼻的檀香,她的臉蛋瞬間酡紅,驚慌地退出他的胸膛,抬頭往他臉龐一望,一股電流突地竄進她的心頭……
    “恩公又救了我一回,子沁來日當真無以回報。”
    “不需回報,只要別讓我再看到你。”以免看著她,又想起另一個她……
    厚!這個人真是不解風情!
    “放心,我不會再擅闖王府了。”一次教訓就夠了,下次放火來燒,更快!
    “隨你。”對於她日後的行為舉止,他一點興趣都沒有。毫不留戀地轉身回王府,同時吩咐守門的侍衛,將大門關上。
    “喂!”望著緊閉的大門,她站在外頭氣紅了脖子。
    但是,她在氣什麼呢?她與這個人,不過只有一“夜”之緣,她為何要在意他的冷口冷心?更不明白臉頰為何會越來越燥熱呢?
    而王府內的人,只是輕歎了口氣,愁緒輕淺地在心底散開,再次深深歎氣,便往廳裡邁步而去。
    “莫燁。”直至身後傳來叫喚。
    聞聲,他轉頭望著來人,不卑不亢地點頭示意,“小王爺。”
    來到王府內的一處涼亭,崇王府的小王爺趙行安與莫燁在石桌旁對坐而下,望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才幽幽地開口:“适才放走的是昨夜來行刺的刺客,小王爺是否怪罪?”
    趙行安搖頭,“隨你的意。”他知道莫燁行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所以從不干涉,也不許別人干涉他。
    “小王爺不問她的來歷嗎?”收回視線,有些疑惑地望著趙行安。
    “不需問。”他相信莫燁,更何況他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為這點小事煩心了。
    看趙行安一臉愁苦,莫燁明白,何宛容尋死之事,他已然知曉。“小王爺為何發愁?”而他卻明知故問。
    聞言,趙行安淡然一笑,“為國事、為家事、為情事、為公、為私。”這些都是他心煩的源頭。
    莫燁跟著淡笑,卻不再發言。
    “看來,你的心事並不比本王少。”他總是看到莫燁愁眉不展的臉龐,今天,那愁悶,更加明顯,是為了方才被他放走的姑娘嗎?
    否則一向不愛塔理人的他,竟讓刺客留在他房裡一整夜!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
    莫燁跟在他身邊已經三年多了,卻始終是個謎,不知他從哪裡來,日後會往哪裡去。與他結緣,是因為莫燁曾在敵人手中救過他,之後,他帶莫燁回王府當他的貼身待衛,給其俸祿,卻不限制他的行蹤。
    三年來,莫燁幫他破了大小案件不勝枚舉卻從不邀功,於是,日漸相處下來,他們倒不像主僕,而是知己。
    “小王爺想喝幾杯嗎?”莫燁轉移話題回道。
    又喝!
    “你昨夜醉不夠嗎?”他一早便聽說了。
    這是莫燁唯一的壞習慣,時常醉得不醒人事,往往幾天不見人影,一回來便是酒氣沖天。不過莫燁不曾為此誤事,他索性不管。
    這府裡的奴僕就是愛嚼舌根。
    “這回陪王爺醉。”他淡然道。
    其實他日日想醉,卻不曾醉過,那苦,又有誰知曉?
    趙行安搖首,“既然你已無聊到想喝酒打發時間,不如派些事情給你吧?”讓莫燁打發寂寞,他也樂得輕鬆。
    “那你把空出的時間拿去陪宛容姑娘吧!”莫燁直接點頭同意。
    有個女人能因其生、為其死,那是值得珍惜的。
    一提到何宛容,趙行安的眉心又深深糾結。
    見趙行安為情所苦,莫燁卻深深羡慕著。
    能苦戀著,總比日夜思念卻不得見的好,他的思念在天上,而他卻身處人間,這樣的距離,比能見卻不能愛,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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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0: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救命啊!”阮子沁在街巷裡奔命竄逃著。
    她最近怎麼老是在和人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啊?幸好她還有一點輕功底子,不然老是被這麼追著,小命早就不保了。
    “別跑……”後頭追著她跑的人,隨著時間越聚越多。
    嗚……怎麼會這樣?
    她只不過看到一群地痞流氓在砸一個老婆婆的店,恐嚇收取保護費,她氣不過,挺身去說了幾句話,揮了幾拳,就變成現在這局面了。
    她怎麼會忘了,那些地痞流氓人數眾多,隨手一吆喝,人數就會以倍數增加,她怎麼會這麼衝動,又惹禍上身呢?
    明明知道世態炎涼,卻還任由正義感氾濫,現在落到沒有人敢伸手幫忙的下場,只能怪自己熱心過頭反而苦了自己。
    德心酒樓的二樓雅座裡,一雙如鷹般的銳利黑眸,緊盯著樓下那群追逐的人,望著跑在前頭的藍色身影,薄唇微微露著笑意。
    “莫爺……”對座的商賈彭甲利出聲輕喚。
    “嗯?”莫燁的目光沒有轉移,只是輕哼。
    “這椿買賣……”彭甲利拿著帳本,本想繼續回報,卻看莫燁心不在焉,於是住了口。
    沒有聽到下文,莫燁終於將視線轉向他,然後問道:“你今日忙嗎?”
    彭甲利搖頭,“不忙。”這是筆大買賣,再怎樣也得說不忙。
    “那你在這稍等我一會兒。”話畢,莫燁起身,掀了簾,往樓梯步去。
    “莫爺……”望著他的背影,彭甲利不敢說不,只能目送。
    不一會兒,樓下的追逐聲更烈,他有些無聊地往窗外探去,想看看樓下為什麼這麼熱鬧,卻看見那個一向冷漠寡言的莫燁加入混局。
    這個……精采了!
    “被我逮著了吧?”虎背大漢李牛得意地抓住那抹藍色的小身影。
    領子被緊緊揪住,阮子沁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他抓著,然後直喘大氣,沒想到連她那勉強還能搬出檯面的輕功也不管用了。
    “頭兒,把她帶回去賣了吧!”跟在後頭的熊二眯著小眼睛道,“這女娃兒長得挺秀麗的,絕對可以賣個好價錢。”
    “賣之前,先賞給弟兄們享用吧?”後頭一群惡狼,一雙雙色眼都停留在阮子沁姣好的身形上。
    “喂!我警告你們,最好快放了我。”緩了緩氣後,阮子沁終於能開口了。
    “放了你?”李牛那雙緊揪她衣襟的大手,更用力的將她攫起,“哼,膽敢給老子拳頭吃,你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
    “一個大男人,竟然專挑老弱婦孺欺負,真是不要臉!”阮子沁不甘示弱的回嗆,扭動身子,試圖掙脫箝制。
    她怎麼知道他的手下這麼多,早知道就該三思而後行。
    不過,為時已晚,她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可惡!第一次被女人“動手又動口”,李牛面子掛不住地狠睇她一眼,然後使勁地將她往一旁丟去,要讓她見識見識惹惱他李牛的下場!
    “賞給你們,讓你們先嘗嘗她的滋味,再將她賣了。”
    “好……”一張張面露猥褻淫笑的面孔朝她逼近。
    她忍著痛,站起身想逃,卻被他們團團圍住,然後像貓逗老鼠般的被他們逗弄著。
    接著,眼見一張臭嘴就要吻上她的臉,阮子沁想閃躲,卻被人從身後扯住了頭髮,限制了行動。
    “滾開……”她噁心得想吐。
    就在那張嘴要碰到她時,“噢!”臭嘴的主人一聲驚呼,臉上被小碎石擊中,嘴角滲出血珠。
    “誰?”所有人見狀,皆抬頭張望。
    阮子沁趁亂,腳一抬,正中臭嘴主人的鼠蹊部。
    “啊——”痛得他彎了身,整張臉瞬間刷白。
    “活該!”敢欺負她,她就賞他一個痛快。
    “可惡。”一旁的人又湧了上來,揪著她的手腳。
    “把她拖進牛棚,老子就不信,有人敢明目張膽地壞了老子的好事。”美色當前,熊二不怕死的下達命令。
    隨後,二、三個小嘍囉領命將阮子沁拖進一旁的荒廢牛棚,另外四、五人則守在牛棚外。
    “放開……唔……”她還來不及抗議,嘴巴便被人用布條塞住,手腳也被粗麻繩捆緊。
    將人捆綁好,其它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熊二和阮子沁在牛棚裡。
    “小美人,你的運氣真好,能讓我熊二來服侍你。”看著被丟在乾草堆裡的阮子沁,熊二再也壓抑不住熊熊燃燒的欲火,緩緩走向她。
    “唔……”阮子沁扭著身軀,但那些人將她綁得太緊,無論她怎麼使力,就是掙脫不開。
    這時,牛棚外傳來吵雜的打鬥聲,卻沒有奪走熊二的注意力,一雙淫邪的眼睛,貪婪地在阮子沁的嬌軀上打轉。
    “勸你別抱任何希望,你的同伴是救不了你的,待會兒他們一樣也會被抓起來,然後被當成奴隸賣了。”熊二自信滿滿地說道,滿口的銀牙令人作惡。“不過,要是你能把老子服侍得妥妥當當的,老子可以考慮不賣你,把你留在……”
    話說到一半,熊二突然警覺到事態似乎不妙。
    眼前的美人竟然不再掙扎,一雙澄澈水眸直視著他的身後,一眨也不眨!
    想著,他隨她的視線回頭一望……
    “噢……”還來不及反應,熊二已被一拳擊昏。
    “唔……”見熊二倒下,阮子沁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眼中泛著感激的淚光。
    莫燁一腳踹開地上的“死屍”,然後蹲下身替她將繩索解開。
    “恩公,謝謝你!”身子恢復自由,她立刻激動地撲進他的懷抱,像是在茫茫大海裡,奮力抓住一根浮木,在他懷中落下淚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莫燁有些怔愣住了。
    一雙手舉在半空中,不知是該把懷中被嚇壞的女人推開,還是……
    隨後,看她哭成了淚人兒,瘦弱的身軀不停地顫抖著,那雙手最後化成溫柔,輕拍著她的背,“別擔心,已經沒事了。”
    聽到莫燁溫柔的嗓音,阮子沁感到心底一暖,抬起頭抹去臉上的淚珠,“恩公,你人真好,要不是你,我就……”想到剛才的情景,她的身子又微微顫抖著。
    “先離開吧。”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吸吸鼻,她乖乖的點頭。
    他起身扶了她一把,然後將她帶出牛棚。
    一走出牛棚,阮子沁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八、九個壯漢,全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每個人的身上,似乎都掛了彩。
    她驚訝地吞了口水,望了身旁的人。“恩公,你帶了很多援兵嗎?”
    這……這是他一人辦到的?
    援兵?她以為這是在打仗嗎?“走吧。”這裡,他不想多待。
    她點頭,然後綻放笑容,“恩公,您收我當徒兒好嗎?”
    能把那群地痞流氓打得落花流水,功夫肯定了得!若她學了這功夫,以後就不怕被人欺負了。
    顯然,他不是很有興趣,邁步便往前走去。
    被冷落在後的她,不放棄地跟上,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好不好嘛?收我當徒兒,我能幫您洗衣、燒飯、打掃、縫衣,還能幫您搥搥背呢……”
    他們一路走過市集。
    阮子沁緊扯住莫燁的衣袖,眼珠子卻不安分地往四周瞧,既想停步把玩那些古董玉器,又怕他跑掉了。
    終於,莫燁耐不住性子,停下腳步。
    “你能放手嗎?”她這一路緊拉著他,不怕惹來一堆閒話嗎?
    從一旁攤位上收回視線,她仰頭倘笑,“恩公跟我說話嗎?”
    “你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在大街上和我這樣拉拉扯扯,似乎不太好。”
    原來他在乎這個!
    “恩公請放心,我從小就是個野丫頭,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她的那對寶貝爹娘為了遊山玩水,將她丟給姑姑看顧,而姑姑為了照顧家中的兩個寶貝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管她,若有人要說她沒人教養,其實也沒錯啦。
    “放手。”他懶得同她說教,直接下令比較快。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乖乖聽話放手讓他跑了呢!
    “你還沒答應收我為徒,我才不要放手呢!”
    “你的意思是說,我若一天不收你為徒,你就打算一直糾纏下去?”他不耐煩地眯起黑眸,口氣有著明顯的壓抑。
    聞言,她很堅定地點點頭。
    “你……”他真是好心沒好報,無端替自己惹來麻煩。
    不過,跟這種野丫頭肯定是有理也說不清,他無須再跟她瞎耗下去,但正要開口趕人時,一把琴突然從一旁的琴鋪裡飛了出來,眼看就要砸到她的後腦杓,他連忙伸手將她拉開,大手一張,緊緊接住那把琴,然後毫不猶豫地往琴鋪裡走去。
    “哇!”阮子沁有些驚魂未定的鬼叫著,“是誰這麼可惡啊?怎麼可以這樣亂丟東西,這琴可是會砸死人的。”
    莫燁沒理會她的鬼吼鬼叫,拿著琴就往琴鋪裡走去。而打算黏著他的阮子沁也趕緊閉上嘴,跟在他的後頭,去湊熱鬧。
    才踏進琴鋪,便聽見裡頭的叫囂聲。
    “騙人、騙人,全都是一堆爛琴,沒一把能彈出好聲音。”開口吵鬧著的,是一個纖細靈動的女孩,那雙星眸熠熠發亮,一對眼睫像扇子般,配上那吹彈可破的粉嫩肌膚,可說是美人中的上上之選。
    但相較於她的氣焰,那樣的美麗反而成了人人不敢觸碰的毒藥。
    倒是琴鋪的老闆見莫燁將剛才被丟出去的琴完好無缺地拿回來,連忙鞠躬道謝:“謝謝這位爺,這把琴可是我店內最貴的名琴,沒給砸壞了,真是太感謝了!”
    “你……”美人兒秦舒妤沒好氣地瞪著莫燁,“這把爛琴,你將它撿回來做啥呀?”
    哇,好嗆的女人哦!
    “你這麼凶幹嘛?你亂丟琴,差點砸死我的帳都還沒算呢,居然還敢先開口罵人,真是太過分了。”阮子沁不客氣地反嗆回去。
    莫燁將琴往琴架上擺好,二話不說便拉著阮子沁的手腕往外走,他可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況且他一向不與女人計較。
    “可是……”她還沒罵夠呢!“算了,走吧。”看在恩公的面子上,她只好作罷。
    可惡!秦舒妤的一口怒氣又提了上來,抱起那把莫燁撿回的琴,又朝他們砸去,“誰要你們多管閒事?明明是把爛琴,撿回來做啥?”
    “樂平郡主……”琴鋪的老闆雖然心疼那把名琴,但礙于秦舒妤的身分,只能忍氣吞聲,不敢得罪。
    莫燁一個轉身,伸出長腿,將那把即將落地的琴往上輕踢,那把琴再度完好無缺地置於他的手中。
    “琴之好壞,取決於人。”話落,莫燁將琴往琴桌上一放,旋身在椅上坐下,修長的手指飛快地在琴弦之間遊走。
    婉約動人、盪氣迴腸的琴聲隨之而出,時如驚濤般寬廣壯闊,時如細流般綿密輕柔,那把琴在他手上宛如有了生命,舞動出美妙的旋律,讓人彷佛倘佯在春風裡……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這美妙的琴聲而驚歎不已,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撫琴之人和那雙修長靈巧的雙手,就連開琴鋪三十餘年的老闆也訝然,他三十年的琴藝竟輸給一個嘴邊無毛的小子!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莫燁緩緩站起身子,輕瞥秦舒妤一眼,“這是把好琴,姑娘千萬別將這把好琴摔壞了。”話落,他又扯住阮子沁的手臂,“走了。”
    “啊?”阮子沁終於回過神來,使力地拍掌,“恩公,你好厲害喔,琴彈的真好!”讓她聽到都傻了。
    對於阮子沁的讚揚,他依舊面無表情,轉身跨步準備離去。
    “等等。”秦舒妤卻從身後喚住他。
    “你又有什麼問題了?”阮子沁皺了眉,恩公都已經證明那是一把好琴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秦舒妤沒把她當一回事,繞過她,對著莫燁命令道:“從明天開始,你就到貴南侯府教我彈琴。”
    她的話才一說完,便見莫燁冷漠地朝她一望,“沒興趣。”
    “你……”秦舒妤聞言,嬌蠻的個性又起,“你可知道我是貴南候府的樂平郡主?”向來沒有人敢和侯府作對的。
    “現在知道了。”那又如何?
    “那你……”還敢拒絕嗎?
    沒等秦舒妤說完,他只是轉頭望了阮子沁一眼,“還不走?”她再不走,他可要先走了。
    “哈哈哈~”阮子沁笑彎了腰,“走,怎麼會不走呢?”
    她這恩公的脾氣,她可是領教過的,標準的吃軟不吃硬,況且侯府的人算什麼,他恩公可是王府的人呢!
    “你笑什麼?”秦舒妤聽見她的嘲笑聲,惱羞成怒地伸手想賞她一巴掌。
    但那手掌卻在半空被人攔住,“郡主請自重。”莫燁緊扣她的手腕,毫不畏懼地迎視她的怒容。
    阮子沁趁機,連忙躲到莫燁的身後,忍不住地低喃抱怨道:“真是個瘋婆子!”
    聞言,他放開秦舒妤的手,對阮子沁輕聲交代道:“別惹事了。”然後就轉身離開琴鋪。
    “恩公,你等等我啦!”阮子沁覷了臉色鐵青的秦舒妤一眼,連忙追隨莫燁的腳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管你是誰,我都會把你找出來,我會讓你為今天的無禮付出代價的!”望著莫燁背影,秦舒妤的臉上雖然佈滿怒意,但心頭一抹愛慕之意也悄悄滋長……
    “郡主,這……”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的琴鋪老闆,只能可憐兮兮的等待嬌蠻郡主的指示。
    秦舒妤望了桌上的琴一眼,“那把琴本郡主要了,馬上派人送到侯府去。”交代完畢,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是!”看到樂平郡主離去,琴鋪老闆終於松了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了……”
    一路上,阮子沁都咯咯咯地笑著,一雙手依然緊揪著莫燁的袖子。
    莫燁注意到緊拉自己衣袖的小手,眉心雖然微攏,卻沒再開口要她放手。
    他對自己這種莫名的反應也有些不解,一路上他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將她丟下,再者,他只要輕功一使,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是怎麼也追不上的,偏偏,他就這麼放任她黏著自己。
    是因為她的長相嗎?那張神似江雨歆的臉龐,每每他看著,都眷戀地不想移開眼眸,偏偏理智告訴他,她不是。
    她是阮子沁,一個和江雨歆全然不相干的女人,不僅如此,個性更差距十萬八千里,他怎麼也不可能將她誤認為江雨歆。
    但此時,他的所做所為又是怎麼回事呢?
    因為她在身邊,他能盡情地將對雨歆的思念,寄情在她身上嗎?因為她的長相,讓他的心情有所慰藉,不需要再靠酒精來麻醉。
    三年了,江雨歆過逝三年了,如果他知道她那單薄的身子熬不過那年冬天,他說什麼也不會離開她身邊。
    沒有他琴音相伴的日子,她的病痛是否為她增添更多苦痛?
    他那時怎會忍心離去呢?
    他又盯著她看了,望進他若有所思的眼眸,她的臉頰瞬間轉紅,“我臉上有東西嗎?”他看的好入神。
    聞言,他回過神來,“沒有。”
    “恩公,你剛才在想什麼?”她看的出來,他在想一件令他不愉快的事情。
    “沒有。”一貫的回答。
    算了,他不想說,那她便轉個話題,“恩公,你不只武藝高超,琴藝更是好得沒話說,剛才只是小露身手,就讓大家如癡如醉,真的好厲害喔!”
    他無言,也沒有任何表情。
    “恩公!”她信手扯扯他的衣袖,有時,她真的懷疑他有在聽她說話嗎?
    這回他終於有所反應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別讓家中的人擔心。”但卻是開口趕人。
    “擔心?要是有人會擔心我就好了。”偏偏她在家中可有可無,有時候她在宛容姊姊那裡待了幾天,家中的人也不見著急。
    唉!她幽怨地歎了口氣。
    見狀,他心頭一緊,卻裝做若無其事,“我還有事要忙,不能陪你浪費時間了。”他可沒忘記彭甲利還在酒樓等他。
    陪她是浪費時間?他說話還真傷人啊!
    心頭雖然有些難過,但也不好耽誤人家,況且對方還是屢屢救她的恩公。
    “好吧。”她低垂雙眸,不讓他看見她眼中的失望。
    “那你快點回去吧,天要黑了。”天黑後,一個女孩家還待在外頭,總是不太好。
    “嗯。”她又乖乖點頭。
    見她點頭,他才邁步準備離去。
    “恩公。”她卻在身後喚了他一聲。
    經她一喚,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她。“怎麼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啦!”她抬頭,眼泛淚光,先給自己找臺階下,“我以後想見恩公,可以到王府去找您嗎?”
    他若不答應,也是在她預料之中。
    “不……”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吞了回去。
    “不行啊?”她低頭,吸了吸鼻子,還以為有點希望呢!
    “不……不可擅闖,得請門口侍衛通報後才可以進入。”他一咬牙,應允了,連自己都覺得很荒謬。
    聞言,眼淚隨即收起,露出燦爛笑容,“恩公,你真好!”以後,她就不怕無聊了。
    “我不叫恩公。”她一路上恩公、恩公的叫,真讓他不習慣。
    “那……”她要叫他什麼?
    “莫燁。”他出聲,“我的名字。”話落,轉頭離去,再沒理會她。
    原來他叫莫燁!
    “我叫阮子沁,你要記住哦!”她忘了自己早說過了,仍興奮地喊著。
    她沒看見,遠去的身影,露出了一抹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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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個莫燁,他這樣有答應跟沒答應,究竟有何差別啊?”阮子沁從崇王府大門緩步離開,臉上盡是掩不住的失望。
    她與莫燁分開至今已過八天了,每次來崇王府找他,經人通報後,回報給她的都是莫燁不在王府裡。
    什麼嘛?如果不喜歡她來找他,大可明說,何必玩這種無聊的手段,讓她笨笨的來找人,卻怎麼都找不到。
    “這個大壞蛋!”她氣憤地朝街道大吼,經過的人們無不投來好奇的目光,她卻一點都不以為意。
    等等,她幹嘛這麼生氣?
    他既然不想理會她,那麼幹嘛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大不了以後不相往來,把這個人忘了,當作沒遇過他不就好了。
    可是心裡苦苦的耶,好像被人掏去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她怎麼從來沒有過?是不是病了啊?
    這一切都是那個不守承諾的莫燁害的,不要再想他,絕對不要再想他了。
    她現在要好好地去逛市集,然後大吃一頓,再回家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後,說不定連他的名字都給忘了。
    對,就這麼辦!
    心動就要馬上行動,她立刻朝市集走去,流連在攤販和雜耍團之間,一路吃吃喝喝,把一切煩惱都丟掉。
    只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夜幕已經低垂,阮子沁也玩累了,一路循著小徑回家,在經過一處溫泉池時,她停下腳步,望了四處無人,才脫了鞋,將走累的雙足浸於泉水之中,襯著月光,輕快地唱起歌謠。
    她靠著岩石,望著天上星辰,滿足地露著笑靨,然後疲累地閉上眼,沒想到一會兒後,她竟靠在大石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推了她一把。
    她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黑衣人蹲跪在她身前。
    “唔……”她嚇得想尖叫出聲,黑衣人卻把她的嘴巴封住。
    四周安靜了,她才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群人的聲音。
    “別讓他跑了,快追……”
    阮子沁不敢出聲了,只是輕輕拉下黑衣人捂在她嘴上的大掌,然後輕問:“你是壞人?”
    她總得知道他是壞人還是好人,再選擇要逃跑,還是要幫忙吧?
    那黑衣人聞言,輕笑出聲,“你說呢?”有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
    這個聲音……“莫…莫燁?”她絕不會認錯的。
    黑衣人拉下蒙著臉的黑巾,然後虛弱地朝她一笑。
    “你被人追殺了嗎?”依照方才的情形判斷,應該不會錯。
    現在該怎麼辦呢?
    當務之急,必須先救他。
    看來,只能賭賭看了。
    “你先躲在這兒,別出聲……”她將他推到大岩石後方,確認他躲在那裡不會被發現後,才用力吸口氣,緩和緊繃的情緒,接著放聲大吼:“救命啊——”
    躲在岩石後方的莫燁聞聲皺了眉,她這是要救他嗎?怎麼他覺得她好像是要讓那群人知道他在這裡一樣?
    不過,現下他除了相信她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的體力早已透支,到現在還能保持清醒,已經是最大極限……
    果然,她的聲音引來了一群人。
    “姑娘,你亂叫什麼?”追殺莫燁的那群人一靠近,沒見到他們所要追的人,才朝阮子沁吼去。
    而阮子沁則伸出手,顫巍巍地遙指遠方,“那……那裡……”
    所有人隨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裡怎麼了?”
    “這位大哥,我……我可能是見鬼了……”她露出害怕的神情,聲音極力顫抖,對著領頭的人道。
    “你看見什麼了?”那人也緊張地問,也許她看見的,就是他們搜尋許久的黑衣人。
    “我看見…一個黑影……好可怕,那個黑影…迅速地跑……不,是飛過去……那是不是鬼魅啊?”她越說越逼真,甚至怕到往那群人的身邊靠去。
    黑影?
    “在那邊,快追。”領頭的人立刻做出判斷,對著身旁的手下命令道。
    聞言,所有人往阮子沁所指的方向追去。
    “喂,你們別丟下我,我怕鬼啊……”見他們離去,阮子沁還故意在他們身後亂吼著。
    藏身在岩石後方的莫燁見狀,哼笑一聲,便閉上眼,沉沉地昏睡過去,他的體力已經不足以再支撐下去了。
    見那群人走遠,阮子沁才轉到岩石後方,“莫……”燁字還沒叫出口,就看到他緊閉雙眸。
    不會吧?他……
    她連忙靠過去,撐起他的身子,才碰到他,手上便沾滿了濕熱的黏稠液體,是血!
    他受傷了!
    伸手探向他的鼻息,還好,還活著。
    看來,她現在最頭痛的是,要怎麼把他搬回去?
    “宛容姐姐,謝謝你的幫忙。”阮子沁一邊擦拭著莫燁額上的冷汗,一邊道謝著。
    好在她是個野丫頭,不像一般千金小姐、大家閨秀軟弱無力,不然,還沒將莫燁扛回家,自己就已經先累死了。
    不過,她並沒有將他帶回家裡,而是拜託何宛容收留。一來是她姑姑絕對不會允許她將一個渾身浴血的陌生男人帶回家;二來是何宛容的家路程較近,在她沒累死之前,還有力氣將他安全送到;三來是何宛容的父親,生前是村裡的大夫,她從小跟在她爹身邊習醫,也算是一位大夫,可以醫治受傷的莫燁。
    何宛容將藥箱收好,才轉頭問道:“他怎麼會受傷?你又為什麼會救了他?”她認得莫燁,他是趙行安的親信,也是知交。
    “你的問題恐怕要等他醒來後,才能得到解答了。”從頭到尾,他只跟她說了一句話,就昏了過去,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沒事吧?”
    何宛容搖搖頭,“他身上的刀傷雖深,卻沒有傷到要害,反而是體內被下了大量的迷藥,看來對方是打算活捉他吧?”
    不過這莫燁也真有點本事,一般人碰上這藥量,別說逃命,連一步路都無法踏出吧。
    聞言,阮子沁的眉心不禁深鎖。“跟小王爺扯上關係的人全沒好下場,我勸你們,還是離那個渾蛋小王爺遠一點!”
    莫燁是趙行安的貼身護衛,會被追殺,一定跟趙行安脫不了關係。這個小王爺還真厲害,老是讓人為他賭上性命。
    “子沁。”何宛容聽了,輕斥一聲,“這種話在我面前說沒關係,可別在外頭說,否則……”
    “我知道。”阮子沁一笑,打斷她的話,“不過,你也很會給人驚喜,你的小屋裡怎會有這樣的密室呢?”她們認識這麼久了,她進這幢小木屋就像進她家廚房一般,怎麼從沒發現過?
    “這是小王爺命人造的,囑咐我若是遇上什麼麻煩事,便可以躲進來避避。”她愛上的人是權傾朝野的男人,樹敵眾多,連累到她也不足為奇,所以趙行安替她蓋了這間密室,是讓她躲避危難之用。
    聽了,阮子沁歎了口氣,“這小王爺,該說他有心或無心呢?”
    何宛容輕笑,淡淡的愁容掛在美麗的臉龐上。“你照顧他吧,我去幫他熬煮湯藥,等他醒來,你再喚我一聲。”
    “嗯。”阮子沁點了頭,“等他醒來,就沒事了吧?”
    “因為被下了大量的迷藥,所以醒來後可能會犯頭疼。不過,你放心,喝過湯藥再歇息一會兒便沒事,注意別讓傷口碰到水即可。”見阮子沁一臉擔憂,她只好詳細解說,然後才輕問:“子沁,你這樣子……該不是動心了吧?”
    何宛容直截了當的問話,讓阮子沁怔愣了一下後才笑道:“動心?哈、哈~宛容姐姐你愛說笑了,我怎麼可能對他動心呢?”但話卻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小聲。
    見狀,何宛容輕輕搖頭,她自己也是傻子,沒有權利去說人家,不過,她可以確定,愛上莫燁,可不比愛上趙行安輕鬆……
    阮子沁坐在床沿邊,一雙水眸直盯著床上的人,心裡想的是何宛容适才的話。
    她動心了嗎?
    從何宛容那裡,她知道了愛上一個人是很辛苦的,她常常見何宛容無助掉淚,卻又不得不為心底的那個人堅強,而一再的勉強自己。
    她,也會變成那樣子嗎?
    突然,床上的人動了動,喚回她的注意力。
    “莫燁……”她高興地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輕撫他蒼白的臉龐。
    “頭好疼……”他幹啞地出聲,覺得自己的頭好像快要炸開一般,嗡嗡作響。
    聽到他說頭疼,她連忙伸手幫他按揉著太陽穴位,“這樣好些了嗎?”
    耳邊嬌柔的女嗓,讓他緩緩掀開眼簾,望見眼前的人影,“雨歆……”他彷佛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雨歆?”阮子沁跟著喃念一次,那是他的心上人嗎?怎麼聽他喚著別的女人的名字,她的心竟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雨歆,我不會再離開了……所以答應我,你也不要走……”他拉住她的手,緊握著。
    看見他眼中泛著淚光,她有些難以置信,他……竟為了一個女人哭泣?還有,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呢?
    “好,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不會走。”只要能讓他的心裡好過點,她不在意他將她當成別的女人。“你受傷了,要好好休養。”
    聽到她的承諾,他揚唇展笑,然後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擁著。
    “莫燁……”怕扯到了他的傷口,阮子沁一動也不敢動,“你先放開我好嗎?我去替你端藥,喝了藥,頭便不疼了。”
    他身上散發出的檀香味令她著迷,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貪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不要!”他像孩童般耍賴,“我不要你走……雨歆,別走好嗎?”他只想將她留在懷裡,不准她再離開。
    “你放心,我不會走,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她安撫著他,同時也欺騙了自己。
    “嗯……永遠留在我身邊…永遠……”話落,他又沉沉睡去。
    阮子沁沒有離開他的胸懷,只是撫著自己的心,感覺陣陣疼痛從胸口不斷泛出。
    何宛容端了藥進來,看見這一幕,不禁輕歎了口氣,又有一個笨女人註定要為愛心痛了,而那個男人,會為她的癡傻而心疼嗎?
    “來,快把這藥汁喝完,我再給你糖吃。”阮子沁端著藥汁,對著半倚在床上的人道。
    莫燁臉色蒼白,眉心微蹙,“我又不是小娃兒。”說完,他端過藥汁,一口飲盡。
    “可是我姑姑都是這麼半哄半騙,喂兩個小表弟喝藥的。”她只是依樣畫葫蘆。
    “糖呢?”他將空碗遞給她,然後饒富趣味地望著她,伸出手。
    “啊?”她大大的眼珠子,直望著他伸出的手。
    “不是喝完藥汁便給我糖吃嗎?”
    瞧他一臉認真,她不禁莞爾一笑。“你又不是小娃兒。”
    “總之,謝謝你救了我,你要什麼獎賞,或回報,儘管說吧!”只要她說的出口,他一定辦到。
    他怎麼也沒想到受傷逃命的路上會遇上她,那時她熟睡著,原本不想將她牽扯進來,但當下除了她,沒人能幫他了,於是他索性賭上一把。
    這一回,他總算看到她那顆小腦袋瓜裡還裝了些許的小聰明。
    “這一次就算是我報答你先前的救命之恩,你不需如此掛懷。”聽他這麼說,她的心又沒來由地感到鬱悶,她出手救他並非為了獎賞、回報。“對了,你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呢?”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
    走到桌前,她將空碗放下,順便倒了杯水轉回床邊,“喝點水吧。”早料到他不會乖乖坦言。
    他接過茶杯,輕啜著。
    “你……”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卻猶豫著該不該問出口。
    “嗯?”她的支吾其詞引來他的好奇。
    “雨歆是你的心上人嗎?”她鼓起勇氣問出口,但見到他的黑眸閃過一抹疑惑,她頓了頓,才又解釋道:“在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喊著這個名字,我才會如此揣測。”
    聞言,他低眉垂眸,又喝了兩口水。
    見他沒有想說的意願,她只好連忙轉了話題,“對了,我說過要拜你為師,不知現在是否可以……”
    “如果可以,最好離我遠遠的。”他冷聲打斷她的話。
    “啊?”他……討厭她嗎?
    “跟我扯上關係,只會給你帶來危險,你還是別和我有任何瓜葛。”他已心如止水,甚至將生死置之度外,又何苦連累他人。
    “我才不怕危險呢!”他急欲跟她劃清界線的舉動,惹來她的不悅,她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笨蛋。”這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是,她不是笨蛋,她只是想順著自己的心意。“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她可知道這句話有多種含意?
    “我孤獨慣了。”他搖頭,“我不需要有人陪在身邊。”
    “若是孤獨慣了,又怎會……”為了一個女人流淚?但這句話她不敢說出口。“你很愛她對吧?但她為什麼不陪在你身邊呢?”
    她好想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將他丟下,怎捨得讓他面對孤獨,甚至將孤獨視為習慣?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著臉,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你……”算了,她還是別問的好。“其實……你可以把我當成雨歆……好痛!”
    她話未說完,他已經狠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誰也取代不了江雨歆,這個名字、那抹身影,烙在他心裡,雖然痛,卻甘之如飴。
    “是你昨晚將我當成雨歆,我見你難過,所以……”
    他沒等她將話說完,大手一揮,將她整個人推倒在地。
    她的話,踩到他的痛處了,他明明知道江雨歆已經離開了,不可能再出現了,但他卻還自欺欺人,他怎能如此自私?
    昨夜,即使頭痛難耐,即使眼前的人影模糊,但他依然知道,那個女人不是江雨歆,而是她——阮子沁。
    “沒有人能取代雨歆,即使你長的和她相似,也不許!”他無法忍受自己將她當成江雨歆,在他心裡沒有人可以取代最愛的小師妹。
    “原來如此……”難怪她覺得這個男人待她特好,不同於他對別人的冷漠,原來只是她長的和他心裡的人相像,原來只是這樣。
    “子沁,你怎麼坐在地上?”何宛容進門,見阮子沁跌坐在地,趕忙放下手中的膏藥,走過去將她扶起。
    “沒什麼,剛才不小心滑了一跤。”阮子沁壓下胸口的痛,揚唇展笑地站起身。
    何宛容望了床上的人一眼,見他閃避自己的目光,才轉向阮子沁問道:“你有沒有哪裡摔疼?”
    這個傻子沁,眼眶裡的薄淚早已出賣她了,只有她自己還以為掩飾的天衣無縫。
    “沒有。”阮子沁搖搖頭,看到桌上的藥膏,連忙轉移話題,“你是來替他換藥的吧?你忙,別管我。”
    清官難斷家務事,既然子沁不想說,她也沒有立場追究。
    “你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應該可以自己上藥。”何宛容拿了膏藥往床邊放下。
    “宛容姐姐,這怎麼行?”阮子沁不放心的扯了扯何宛容的衣袖,“他的傷口在背上,怎麼自己上藥呢?”
    “你放心,他底子好,就算不上藥,也死不了。”何宛容的口氣有著明顯的怒意。
    “宛容姐姐,你生氣了嗎?是我惹你生氣的嗎?”阮子沁實在不明白,一向好脾氣的何宛容為什麼會生氣?
    “沒錯,你是惹我生氣了,跟我走。”說完,何宛容拉了她的手腕,離開密室。
    被拉出密室的阮子沁一臉莫名,“宛容姐姐,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生氣呢?”
    “我已經夠傻了,沒想到你這小丫頭,更傻。”何宛容心疼地道。
    她聽趙行安提過,莫燁心頭一直有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占滿他的心,再也騰不出空間放另一個女人了。
    阮子沁卻被這樣的男人,迷了魂、失了心。
    “我承認我是喜歡莫燁,但總不能因為這樣,也逼他喜歡我吧?”阮子沁低了頭,她知道何宛容指的是什麼事。
    “子沁……”何宛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勸她,卻不忍她受此煎熬。
    “宛容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既然已經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把心放在她身上了,那麼,她也該死心了。
    感情這檔事,若是真能說拋就拋,那就好了……何宛容還在暗忖著,身旁的人兒已經繞過她,往密室走去。
    “宛容姐姐,他背上的傷,不上藥是不行的,我還是進去幫幫他。”
    “你這樣,是在騙我,還是騙自己呢?”見她著急的背影,何宛容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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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0: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阮子沁走進密室前,先伸長脖子往裡頭探了探,看見莫燁手中拿著膏藥陷入沉思,她深深吐納了口氣,整理好情緒才敢進去。
    而莫燁見她進來,心底泛起陣陣愧疚。
    他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分了,她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不是嗎?
    “我替你上藥……好嗎?”擔心會被拒絕,她有些膽怯的問道。
    他輕輕點頭,將手中的藥膏遞上,才轉身脫了上衣。
    望著他結實的背肌,她臉一紅,然後把心神專注於他的傷口上,避免不必要的遐想。
    “可能會有點疼,你得忍忍。”緩緩替他將綁在身上的布條解下,看著還微微沁出血絲的傷口,她感到一陣揪心。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減輕他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替他上了藥,再拿起乾淨的布條替他包紮,所有動作都極盡輕柔。
    “好了。”替他上完藥後,她漾出笑容,“我的包紮技巧雖然不如宛容姐姐,但至少把藥換了,這樣傷口才好的快。”她替他拉上衣服,讓他穿上。
    將衣物穿著好,他才轉過身面對她。
    “剛才,是我太過分了,對不起。”仙覺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剛才?剛才發生什麼事了嗎?”避開他的眼神,她故意裝傻,不想再憶起剛才發生的事。
    “子沁。”他輕喚,“我只是不想耽誤你,沒有別的意思。”他身上已找不到她想要的。
    “我明白。”愛上他,等於是給自己帶來苦難,她懂。
    “你明白就好。”話完,他淡然一笑,像松了口氣。
    “那以後我還能找你嗎?拜師學藝,你不軟我武功,至少教我彈琴,好嗎?”
    “這……”
    見他猶豫,她趕忙找了理由,“偷偷告訴你,別看宛容姐姐什麼都精通,其實她的琴藝真的很糟糕,我想學點讓她刮目相看的東西,不然她總覺得我只愛玩,什麼都不會。”
    聽著,他笑了,“那得等我有了空閒之後,才能夠教你。”
    “沒關係,戲可以等,只要你肯教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她知道,不能再討價還價了。
    “好,等我忙完手邊的工作,一定教你彈琴。”就當作是回報她的救命之恩。
    得到他的保證,她雀躍地打算去燉煮雞湯,幫他補補身子,但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吸引了她,仔細觀察,才發現那股味道是從他腰上的香囊傳出來的。
    “這香囊的味道真好聞,也很別致……”她忍不住伸手,想將他腰間的香囊拿近嗅聞。
    “別碰!”他卻搶在她碰到香囊之際,撥開她的手。
    “好,我不碰。”她嚇得收回手,卻沒遺漏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看來這個香囊應該出自於雨歆之手。
    原本和樂的氣氛,因為自己一時的好奇而再度陷入尷尬,阮子沁有些懊惱自己的莽撞。
    幸好密室的門在此時被打開了,適時化解了僵局。
    一名青衫男子緩緩步入密室,氣宇軒昂,劍眉星目,不怒而威,全身上下散發一股自然而然的王者氣息。
    “你是誰?”見到陌生男子突然闖入,阮子沁不禁提高戒心。
    男子完全無視她的存在,逕自走到床邊,一把怒火直接燒向莫燁。“你不要命了嗎?”
    “我只是不想讓全盤計畫功虧一簣。”莫燁淡道,無視於他的怒火。
    “你……”
    眼見青衫男子有想掐死莫燁的衝動,阮子沁趕忙擋在莫燁身前,“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我想幹嘛嗎?”他想直接殺了這個不知死活的莫燁,先了斷他,總比他落入敵人手中被淩虐致死好。
    “喂,這裡可是小王爺的地盤,他更是小王爺身邊的人,你敢對他怎樣,小心小王爺要了你的腦袋。”這夠嚇人了吧?
    這密室是小王爺命人建造的,搬出他的名號來.一點也不為過。
    只不過,她沒發現,床上的莫燁聽了她的話,竟笑了,而被她擋著的人,火氣更大了……
    “行安!”這時,何宛容也走進來,她喚了男子一聲。
    行安?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啊?
    “宛容姐姐,你認識他?”阮子沁依然沒反應過來。
    “我找了他好幾天,沒想到竟讓你藏在這裡。”趙行安轉過頭,對剛進門的何宛容抱怨道。
    “我沒有藏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通知你。”何宛容據實以告,臉龐染上薄愁。
    他是她深愛的男人,但從來只有他想她時會出現,當她想他時,卻是見一面都是奢求。
    “我沒事,小王爺不必擔心。”莫燁出聲,那唇上的笑意絲毫未減。
    “什麼?”最最驚訝的非阮子沁莫屬了,“你就是小王爺?”好糗,她竟拿他的名號來嚇他。
    “沒事?”趙行安隔開阮子沁,怒氣似乎有增無減,“都受了傷,還說沒事?你怎麼可以拿命來開玩笑?”
    “那張網可是費盡一切心思布下的,此時若出點差錯,便會全盤皆毀,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別讓他們查出咱們的眼線是誰,不是嗎?”莫燁分析道。
    聞言,趙行安的臉色愈發難看,“所以你就趁夜潛入,只為了誤導他們的方向?保護我們布下的棋?”
    他說完,就見莫燁點頭。
    “這事不一定要你出馬,本王隨便派個人都……”
    “但派出的人不一定能完全信任,若是他口風不緊,或是被捕,那死傷便會相當慘重。”莫燁打斷趙行安的話,他可不想讓一切心血付諸流水。
    聽著,趙行安的怒氣更甚,他伸手往木桌上一劈,那桌子瞬間破裂碎散,可見那怒氣有多重。
    他堂堂一個小王爺,為什麼深愛的女人不能愛,就連尋找一個能信任的人都難,空有頭街有何用?
    “行安……”何宛容連忙拉住趙行安的手臂,“別這樣。”
    阮子沁見狀,狠地一嚇,卻將身子移到莫燁身前,生怕這個怒氣衝天的小王爺傷了他。
    “你想死,也不必采這種死法。”趙行安那緊握的牢掌沒鬆開,“往後,再這麼任意妄為,我……”他該拿什麼嚇唬他?他連死都不怕了。
    他知道莫燁的所做所為是為了大局沒想,為了不讓敵人識破他們精心策劃的計謀,而引開其注意力,誤導敵人之前的偵查方向,保住他們派在敵方的臥底,延誤他們的計畫,但這麼做真的太危險了。
    “總之,以後所有行動都得與我討論,否則……”趙行安伸手拉住擋在莫燁身前的阮子沁,“你沒命,我便拉她陪葬,你應該知道,本王說到做到。”
    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女人,老是擋在他與莫燁之間,拿她當籌碼,或許能達到嚇阻作用。
    “我答應你不再衝動行事,但這事與她無關,不要將她牽扯進來。”莫燁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
    “喂,你這小王爺未免太不講道理了。”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阮子沁明白,為了成就趙行安的大事,莫燁已經奮不顧身了,沒想到趙行安不知感激也就算了,還威脅他!“早知道那次夜闖王府,就應該……”
    “子沁!”何宛容連忙捂住她的嘴,但已經來不及了,“行安,她只是……”
    這個阮子沁,說話都不經大腦嗎?這樣的話說出來,有可能讓盛怒中的趙行安遷怒,光夜闖王府這個罪名,就夠她死好幾回了?
    “原來她就是你放走的刺客,嗯,很有趣!”趙行安睨了莫燁一眼,然後放下阮子沁的手,對何宛容道:“容容,去準備些酒菜,我要和莫燁喝幾杯。”
    “他的傷還沒好,不能喝酒。”阮子沁才不管他是位高權重的王爺,只要是會傷害莫燁的事,她都會想辦法阻止。
    趙行安只是望了莫燁一眼,“陪我醉,好嗎?”
    其實,他一點也不勇敢,适才會如此生氣,是因為他怕又失去了一個能信任的人,這世上能讓他信任、交心的人,不多了。
    “好。”莫燁豪邁應允。
    “子沁,我們去準備吧。”何宛容拉起她的手,打算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拉出密室。
    “我不……”阮子沁想留在裡頭,生怕趙行安又哪根筋不對了,把莫燁當桌子一般,劈了。
    但在何宛容的堅持下,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見她出去,趙行安笑了,“這個小姑娘很有趣、很有膽量。”
    “可不是嗎?”莫燁也跟著笑了。
    其實阮子沁适才擋在他身前的勇敢,他沒有忽略,他把一切看在眼裡,面對一個為他癡、為他傻的女子,他是否還要選擇遠離她?
    畢竟,他的心已空不出位置來回應她的癡傻了……
    阮小沁望著許久未回的家門歎了口氣。
    那個忘恩負義的莫燁,傷一好,便急著離開,連當面跟她說聲謝謝也沒有,就連何宛容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虧她還特地上街,幫他抓了幾帖養身補氣的藥材回來,他竟不告而別,真是太可惡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本來就已經警告她,別把心放在他身上,她也曾當著何宛容的面說過,絕對不會再心系於他……
    只是,一顆芳心早已遺落在他的身上,豈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
    看來她只能將這抹愛意永遠藏在心中,不讓人知道,也騙自己不再為他傾心。
    唉!
    再歎了口氣,她才緩緩踏進家門,但一股難以言喻的詭譎氣氛卻突然將她團團圍住。
    “沁兒,你終於回來了,姑姑好想你喔?”阮春蘭一見她回來,連忙扯開嗓門喊道,那高八度的嗓音,讓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倏然起立。
    阮子沁先是愣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走錯門,錯認人,這才開了口:“姑姑。”
    以前姑姑根本無暇顧及她的死活,就算她個把月沒回家,也不見她緊張過,怎麼這次才幾日沒回來,姑姑就變得如此熱情?
    更讓她訝異的是,她的姑丈史向生一聽她回來,也匆忙出現,在阮春蘭將她帶進門後,連忙關上大門。
    他們的舉止實在太過詭異,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答應宛容姐姐要陪她上山采藥,我晚些再回來。”她還是走為上策。
    “別……”史向生擋在門前,“既然回來了,先進屋喝杯茶、喘口氣再出門也不遲吧?”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不,我不進去了,宛容姐姐還在等我呢……”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豈能說走就走呢?”一道低啞的嗓音從屋內傳來,接著一名臉上有著一道猙獰刀疤的男子出現在她眼前,後頭還跟了數名大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阮子沁退了幾步,望著阮春蘭問道。
    “這……”卻見她吞吞吐吐。
    “讓我來告訴你好了。”刀疤男李六走上前,指著史向生說道:“他欠了我一屁股債,答應要把你抵給我還債。”
    “欠債?這怎麼可能?”阮子沁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眸,“爹娘離開前,不是留了一筆錢下來,怎麼可能欠債呢?”當初就是沖著那筆錢,阮春蘭才肯收留她的啊。
    “還不是你姑丈愛賭。”一想到嗜賭如命的丈夫,阮春蘭忍不住低泣,“沁兒,你若不跟他們走,他們就要砍了你姑丈的胳臂……”
    “那就把他的胳臂給他們啊!”他們已經花光了她爹娘留給她的錢,憑什麼連她也賣了。
    “你說這是什麼話?”史向生聞言一怒,“李爺,請你快點把她帶走吧,我欠你的賭債就此一筆勾消。”
    “姑丈,你這麼做,如何跟我爹娘交待?”阮子沁一路退,直到無路可退。
    “交待?”史向生大笑,“等你爹娘回來,我們早已遠走高飛了,還要交待什麼?”
    “不……姑姑,你不能這做……”她的求助目光轉向阮春蘭,卻見她低頭不語,一顆心瞬間沉入穀底。
    “帶走。”李六下令,三、四名大漢立刻朝她靠近。
    “別過來……別碰我……”她拼命掙扎想逃,卻不敵他們的力氣。眼看他們捆綁住她的手腳,嘴裡還被塞了塊布,但她仍然不願妥協地扭動身子,沒放棄最後逃離的希望,直到頸項被人狠狠一擊,眼前頓成黑壓壓一片,然後墜入無底的黑暗中。
    失去意識前,她想著,上次她落入壞人手中時,有莫燁救她,這一次,莫燁還救得了她嗎?
    伴隨著史向生的邪惡笑聲,她被那兒個大漢一扛,離開阮家宅院……
    阮子沁被丟上船隻。
    船上,除了她,還有幾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各個臉上淨是驚恐,有的哭聲不歇,有的則無神地望著遠處,透露出心死。
    她們全被捆住手腳,塞著嘴,動彈不得。
    她被那幾個人抓走至今,已經過三天了,一路從廢棄小屋到荒郊野外,再來到這艘小船,她判斷這群人應該是人口販子。
    上了這艘船後,她合該放棄最後一絲希望了。
    莫燁不會來救她,就算他有心想救她,她也已經被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將來會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或許他根本不在乎她,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她的存在與否根本與他無關,她從哪來、往哪去,根本不關他的事。
    思及此,一股熱淚盈滿眼眶。
    一直以為自己過得很幸福快樂,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其實那只是她在欺騙自己,她的朋友只有何宛容一人,她的家人更是有等於無,事實上,她孤單寂寞的很……
    她的爹娘本來沒打算生下她,他們只想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兩人生活,所以在她剛學會走路時,他們便將她丟給姑姑,兩人相偕遊山玩水去,十餘年來,她沒再見過爹娘,表面上她表現出無所謂的模樣,其實那是在自欺欺人。
    直到遇到莫燁,她突然覺得日子好似沒那麼無趣,即使他的態度總是冷冷落落,但卻沒有丟下她的意思,讓她心裡逐漸暖和起來。
    不過,這些都將成為回憶了。
    碰!突然,有人將門踹開打斷她的思緒。
    “你說的是哪個?”一名禿頭肥壯的中年男人,腰上掛了幾串錢當裝飾,手裡的銀票說明他來此的目的。
    跟在他身後的李六,伸出手指向阮子沁,“就是她。”
    張至富走到阮子沁身前,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左瞧右看,“不錯、示錯,你們這次總算找到了上等貨!”
    “這麼說來……”李六跟張至富交換了個眼神,隨即姦淫一笑,對著門外喊道:“備房,讓張爺驗貨。”
    聞言,阮子沁心頭一沉,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用力甩頭,將張至富的那只髒手甩掉,她不能就這麼束手就擒。
    “呦,小美人生氣了。”張至富面對她的反應,咧嘴大笑,“還不快點,別讓我的小美人吃太多苦。”
    “是的,張爺。”李六點頭,喚來另外兩名男人,將阮子沁一抬,“送到上房裡。”
    “是。”兩名男人點頭,隨即將不斷掙扎扭動的阮子沁扛了出去。
    “張爺,這……”李六搓了搓手,望著張至富手中的銀票。
    “給。”將手中的銀票塞進了李六的手裡,張至富迫不及待地跟在他們身後離去,“小心點,別弄疼我的美人……”
    阮子沁被扛進船艙裡的房間,裡頭佈滿大紅喜色,一對龍鳳大紅燭將房間照得通亮,紅色的大床中央還放了條白布。
    看見眼前的一切,她的心更慌了……
    張至富一進房更,連忙將門關上,“小美人,以後跟著我,乖乖當我的八姨太,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他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唔……”看到一臉猥瑣的張至富,她退縮到床角,一股噁心感從胃部直沖喉嚨。
    “你有話要說嗎?”他問。聞言,她連忙點頭。
    張至富將她嘴上的布條一扯,“好了,你想說什麼儘管說,我一定會仔仔細細的聆聽。”然後慢慢地靠到她身邊。
    冷靜!一定要冷靜……
    她媚眼輕拋,嬌嫩的嗓音隨即揚起,“爺,人家被當粽子捆綁了許久,手腳都麻了,好不舒服喔,你能不能先幫我鬆綁呢?”
    “不綁著你,你會逃跑的。”他才沒那麼笨,這又不是他第一回買女人了。
    “唉,我知道自己命苦,才會被家人賣了……”眼眶硬是擠出薄淚,讓人看了我見猶憐。“現在能被爺挑上,我已經感到萬幸了,怎麼還會想要逃呢?況且這裡可是船艙,我能逃哪兒去呀?”
    美人含淚哭訴,果然惹宋張至富的憐愛。“我的小美人,你別哭,我立刻幫你鬆綁。”說著,他伸手,將她身上的繩索解下。
    一被鬆綁,阮子沁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甜笑,一雙小手故意攀上張至富的胸膛,“您真是個大好人,那奴家以後便能放心跟著您了……”
    見到那朵迷人的笑花,張至富完全失了魂,看得傻愣愣的。
    阮子沁見機不可失,倏地伸手抓了一旁的大紅花瓶,往他背上狠力敲去,“不逃的是蠢蛋!”明知逃不出去,還是要試試。
    “啊!”張至富畢竟有點年紀,被這麼一敲,痛得彎了身子。
    她便趁隙開了門,往外頭奔去。
    “來人啊……”張至富撫著腰,來到大門邊吼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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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0: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阮子沁一路繞過了幾個人,每個人都因為一時反應不過來,讓她趁亂逃到了甲板上,但眼前除了一片湍急的江面,便再無處可逃。
    嗚……難道老天爺真要這麼對待她嗎?
    她好可憐,上一次才險幸逃離虎口,怎麼這一回又讓她遇上了?如果上回是因為她太好管閒事惹來禍端,那這次呢?她何其無辜啊!
    想著,鼻頭不禁一酸。
    “再跑啊,看你還能跑哪兒去?”李六帶著四、五名大漢趕來,將她團團圍住。
    “你們別過來,再過來一步,我就跳下船去。”望了身後深不見底的江水一眼,她決定寧死也不願受辱。
    “有種你就跳下去。”張至富走過來,那背上還隱隱犯疼。
    可惡,這該死的丫頭下手還真重,要是讓他抓著了,他絕不會止她好過的!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時,一名小嘍囉走到李六身邊,低聲道:“老大,有艘船往我們這邊疾駛而來。”
    李六聽了,眉頭一皺,“把她抓起來,送進房裡給張爺享用。”交代完畢後,他隨著來通報的小嘍囉離開。
    周圍的大漢聽到老大這麼吩咐,便緩緩往阮子沁靠去。
    見他們靠近,她連忙又往後退,“你們別過來,我真的會跳下去……”她好希望這樣能喝阻他們。
    “小丫頭,別再自討苦吃了,跟著我包准你吃香喝辣,不會過苦日子的。”張至富不願讓煮熟的鴨子飛了,趕忙勸道。
    “你別作夢了!”與其被人糟蹋,不如死在這滔滔江河裡。
    反正爹娘不要她、姑姑出賣她,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替她難過?她又何必留戀這無依無靠的人世……
    想著,莫燁的臉龐突然浮上心頭。
    不曉得他知不知道,她連死前都還想著他,她的一顆心已經裝滿了他,她必須對自己誠實一一莫燁,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快把她抓下來啊!”張至富等得不耐煩了。
    “是!”周邊的人一聽張至富吼道,便一窩蜂沖向阮子沁。
    就在所有人向她撲來之際,她轉身一蹬,跳入江中,帶著無奈、失望和心痛,揮別這原以為能讓她快樂幸福的人間……
    水,淹過了她的口鼻,她卻揚笑。
    原來,死也是一種解脫,她今後便不用再為情所苦,也不會再被丟棄了……
    “子沁一一”當莫燁趕到時,望見的竟是這絕望的一幕。
    隨即,他沖上前,在眾人的錯愕中跳進江中。
    這個笨女人,竟然選擇這種方法……
    他已經趕來了,她就不能再等一下嗎?
    他心中灌入莫名的恐懼,那種失去的陰影再度籠罩他的心頭,那種被掏空心神的錯覺,他已經嘗過一次了,只求老天爺別再讓他遭受第二次……
    他躍入江中,搜尋著令他焦急的身影,那江水寒冷刺骨,混濁的難以辯視前方,他的心急了,不斷在水中擺動手腳,四處尋找她的身影。
    當他知道阮子沁被她的姑丈賣給人口販子時,他心裡悔恨交織,他不應該急著逃離她,如果他能在她身邊多待上幾日,也許就能阻止這樣的悲劇。
    那樣的悔恨,就像他當年不顧江雨歆,拋下她離去,從此與她天人永隔的痛楚又清楚地浮現。
    為何他總要在失去後才懂得要珍惜?明明已經有了前車之鑒,他為何還不能頓悟人生無常?為何還不懂得要把握難得的緣分?
    看著阮子沁跳江,他的心被狠狠揪緊,她那樣纖細嬌柔的身子,怎能禁得起這江水的冰冷刺骨呢?
    她一定是對這世間絕望透頂,才會選擇跳江吧?
    想到這,心頭的疼痛更劇……
    尋尋覓覓著,終於讓他看見直往江底沉沒的身影,他連忙往她身邊遊去,抓住那奄奄一息的身軀。
    子沁,撐著!給我撐著……他在心中不斷喃念著。
    船上的人全被莫燁帶來的人制伏了,他們將所有人捆在一旁,才圍至船邊,望著河上的動靜。
    “莫爺能將她救上來嗎?”其中有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聞言,所有人都面露難色,畢竟這江水冰冷刺骨、洶湧翻騰,想要存活下來,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
    直到一一
    “在那裡,他們在那……”有人指著江面露出的頭顱大喊道。
    首先冒出水面的是阮子沁,沒一會兒,莫燁的身子也跟著出現在水面上,大夥兒立刻拋繩,將他們救上船。
    “子沁,醒醒啊……”他輕輕拍著她的臉頰,低喚著。
    所有圍觀的人皆垂眉,見阮子沁那蒼白的臉色,想必是凶多吉少。
    “莫爺……”有人想安慰他。
    “別死,聽見沒有?”莫燁對著面無血色的人兒吼道,雙手按壓著她的胸口,“子沁,你聽見我的聲音嗎?你醒醒……你不能就這麼離開我……”
    不管莫燁如何呼喊,阮子沁依舊沒有動靜,一雙眼仍緊閉著。
    莫燁心一急,彎身低唇地與她對嘴將氣吹進她的胸膛裡,然後再次按壓她的胸口,如此幾回之後,才看見原本動也不動的阮子沁,從嘴角溢出了幾口水,然後咳了幾聲。
    “好了,就是這樣,把水吐出來就沒事了。”莫燁扶了她的身子,讓她順利將水吐出,然後才交代身邊的人,“快去燒些熱水來,快……”
    於是船上的人開始手忙腳亂起來。
    “找個女人來替她換掉這身濕衣裳……”將她抱起,連忙往船艙走去,他嘴角揚了笑,所有人都看見了,只有他渾然不覺……
    “她的燒退了吧?”莫燁望著臉色蒼白如紙的阮子沁,向坐在床沿邊替她擦拭額際汗水的何宛容問道。
    何宛容以點頭代替回答,心疼不已地呢喃道:“可憐的子沁,她的姑姑怎麼能做出這麼狠心的事?”
    那種被親人出賣的感覺,一般人根本無法體會吧?
    今天傍晚,看到莫燁抱著臉色蒼白的阮子沁出現時,她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但也為子沁悲慘的遭遇感到萬分心疼。
    那天,她邀約子沁陪她上山采藥,但她說為了照顧受傷的莫燁,好幾日沒回家了,想回家瞧瞧,然後再陪她上山采藥,只是她一直等到末時,還是不見子沁的蹤影,上阮家找她,卻被神色詭異的姑姑拒于門外,發現事態嚴重,她立刻趕到王府找莫燁幫忙,這才知道她被史向生和阮春蘭賣了。
    “她的爹娘怎會將她丟下呢?”經過這件事,莫燁才知道,一向樂天的阮子沁,竟有這麼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談到阮子沁的爹娘,何宛容又忍不住輕歎,“這才是子沁最可悲的地方,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她的爹娘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聞言,莫燁的臉上出現難得的驚訝,“這話怎麼說?”
    “我也是聽我爹說的。”何宛容回憶著,娓妮道出自己所知道的,“在子沁滿周歲時,她的爹娘曾來找過我爹,經過診斷,子沁的爹得了不治之症,再活也不過一年。不久後,便聽說她的爹娘將她留給姑姑扶養,兩人雲遊四海去了。我想,也許是她爹娘太相愛,一方若死,另一人則無法獨活,所以……”接下來的,不說,聽的人也懂。
    “他們找了一個地方共死,卻將唯一的女兒留在人世。”莫燁一歎。
    他們這麼做,是因為太愛這個女兒,不忍心將她一塊帶走,還是故意將她留在人世受罪呢?
    “這事,我不敢說,就讓她覺得她的爹娘都還在,總有一天會相聚吧。”這樣也是好的。
    他點頭,望著阮子沁,從認識以來,他只見她笑,卻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孤獨。
    “你能讓她留在你的身邊嗎?”何宛容突然問道。
    “我?”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除了你,我已經想不到能將她交給誰了。”她輕拭阮子沁額上的冷汗,心中祈禱這樣的安排會幫子沁帶來幸福。
    他沒說不,只是深深望著那張蒼白卻甜美的臉龐。
    遇上她的那天,正是江雨歆的忌日,遇上她的那晚,他匯思念著江雨歆,就在那個時候,她掉進他的懷中,一個神似江雨歆的阮子沁……
    雨歆,這是你冥冥之中的安排嗎?
    你要二師兄怎麼做呢?
    阮子沁在惡夢中頻頻落淚,她掙扎,在抓不到任何東西的茫茫河流中,只有她一人,無助、失望,隨她沒入黑暗……
    “子沁……”莫燁輕拍著她的肩,試圖將她從惡夢中拉回。
    她聽到他的聲音,“莫燁……救我……”她到跳河的那一瞬間,都沒放棄莫燁會出現救她的念頭,那是她臨死前唯一的奢望。
    “子沁,你睜開眼,我在這裡,你不用再擔心了……”他將掙扎的她一把抱進懷中,輕聲安撫。
    見她痛苦呐喊著,他的心頭染上懊悔,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的,他卻沒做到,她只是一個佯裝堅強的小女子,在這世上,沒有人能保護她,她只能說服自己不能軟弱、不能依賴別人。
    但此時,她無助的呼喊已經透露她的不安和無助……
    在他的呼喚中,她緩緩張開眼,“莫燁?真的是你嗎?”若這是夢,也未免太真實了。
    他點點頭,“沒錯,是我,已經沒事了。”
    確認眼前的一切並非夢境,阮子沁倏地鼻頭一酸,伸手環住他的腰,“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接著,淚水像開了閘的水壩,宣洩不停。
    他拍著她的背,安撫道:“不會,我在這裡,你愛看多久,就看多久吧。”此刻,他只想讓這個無助的女人感受到一點溫暖,其餘的他不多想。
    從見她跳江那一刻起,他便不能再欺騙自己了,也許他能說服自己,說那是因為江雨歆的關係,他才會對與她長相酷似的阮子沁動了惻隱之心。
    但這樣想,反而是將自己騙得更深。
    他的溫柔沁入了她的心房,讓她忐忑的心頓時平復,“他們把我賣了……我以為……”
    “我知道。”她的遭遇他都知道,也為此心疼,“別擔心,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比起阮子沁,他那個從小體弱、紅顏薄命的小師妹倒是幸運多了,也許她命不長,卻有疼寵她的父母,還有他和宋原這對以保護她為職志的師兄弟,與江雨歆得到的幸福相比,阮子沁的遭遇更令人想要疼憐。
    這男人的胸膛好溫暖,暖得讓她覺得可以放下一切,只要能待在這胸懷裡,他會為她遮風擋雨。
    “我不是跳進江裡了?你找到我,救了我嗎?”她沒忘記之前的事,那可怕的經過,歷歷在目。
    “嗯。”他點頭,替她擦了淚。
    太好了,老天爺聽到她心底的祈求,真的讓莫燁來救她了!
    “你這個傻瓜,難道不知道跳江並不是保命的好方法嗎?”
    “那個噁心的老男人要我做他的八姨太,他想要……”想到那雙猥瑣的眼睛,阮子沁不由自主地伸手抓緊自己的衣襟,“與其被他糟蹋,不如死了算了。”
    聽了,他輕歎口氣,“跟我回崇王府吧。”她已無處可去,若連他都無法保護她,那麼她還能依靠誰呢?
    她沒聽錯吧?
    “你說……你要讓我跟你回王府?”那意思是她可以跟著他嗎?
    他點點頭,“不是老吵著要我教你武功、彈琴嗎?”
    聽著,她臉上沒有雀躍,反而染上錟淡的哀愁。“你是在同情我對不對?同情我無路可去。”
    “你要這麼想,我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如果你能想成,是我想照顧你,那或許會比較貼近我的想法。”
    三年前,他細心照顧一個不曾把心放在他身上的女人。如今,他試著讓這個愛戀他的女人跟在身邊,也試著讓心不再那麼孤獨,至少從今以後,他又有一個能關心照顧的女人了。
    那顆沉寂的心,好像又活了起來。
    她的眼眸染上感動,“能在最無助的時候遇上你,也許是上天對我這個傻瓜的恩賜吧?”若沒遇見他,她不僅是一無所有,或許連命都沒了。
    聞言,他笑了。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就把她帶在身邊吧,反正躲不了,不如順其自然……
    阮子沁在何宛容那裡休養幾天,便隨莫燁返回崇王府。
    聽說小王爺為了讓她在王府內住下,已經安排了上等廂房,並請師傅替她訂制衣裳,還派了個丫鬟專門服侍她。
    她望著走在前頭的莫燁,原來小王爺對他如此器重,她只不過是隨他住進王府,竟然有此優渥的待遇。
    莫燁轉頭,就見她笑,“什麼事,這麼好笑?”見她恢復笑容,他的心也放下了。
    她,又像之前一般愛笑了。
    “只是覺得小王爺給你的面子挺大的,竟把我當貴賓一般招呼。”難怪莫燁肯替趙行安出生入死了。
    “你真以為是憑我的面子嗎?”
    “不然呢?”難道不是嗎?
    “宛容姑娘早替你關說過了,小王爺就算不賣我面子,也不得不聽她的。”到最後,出生入死的兄弟算什麼,比不上心上人的一句話。
    “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聲,“原來如此,還是宛容姐姐有辦法。”看來這小王爺對何宛容是真心的,這樣她就放心了。
    邊笑著,兩人已經走到王府門前。
    就見一個八人大轎停在王府前,轎後還隨著一群人。
    阮子沁見這陣杖,好奇心立刻被挑起。“怎麼了?王府有大人物造訪嗎?”
    “是侯府的人。”他頭疼道。
    這秦舒妤還不打算放棄嗎?她已經來了好幾回,每回都被他婉拒,怎麼就是不死心呢?況且現下根本不宜與貴南侯府打交道。
    看來,他那回多事,果然替自己惹麻煩了。
    “侯府?這麼熱鬧肯定有大事,你不回去湊熱鬧嗎?”她仰頭問,好想湊一腳哦。
    “沒什麼大事,只是樂平郡主來訪。”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你想湊熱鬧便去吧,我只想找個茶館坐下喝茶。”
    “樂平郡主?”好耳熟的名字……“我想起來了,就是在琴鋪裡鬧事的那個凶婆娘,對吧?”
    莫燁沒回答她,只是轉了頭,往反向的街道走去。
    他懶得再和那位氣焰器張的郡主周旋,留給王府裡的人去處理吧。
    “燁,等等我……”她急忙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想離去背影,卻被正要離開的秦舒妤瞧見,她連忙步下王府前的階梯,然後對著他們身後吼道:“站著!”
    莫燁沒有停下的打算,拉起阮子沁的手腕,越走越遠。
    “你不停下,本郡主依然會命人追上你,別玩這種無聊的戲碼。”秦舒妤一氣,大手一揮,身邊的人全都往他們的方向追去。
    接著,莫燁歎了口氣,停下腳步,然後轉身,讓阮子沁站於他的身後,再朝遠遠過來的秦舒妤行了禮,“不知樂平郡主駕到,請郡主見諒。”此時,還是不起衝突的好。
    不知?
    “瞧你像老鼠見到貓兒似的,一點也不像沒見到本郡主啊。”秦舒妤走至他們身前,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神凝視著莫燁,仿佛在控訴他的不解風情。
    “原來你也知道我們在躲你啊?”阮子沁不以為然的喃道。
    “你說什麼?”她的音量雖小,卻讓秦舒妤完全聽進去,“來人啊,將這不知死活的野丫頭拖來掌嘴。”
    一旁的隨從領命,朝阮子沁走了過去。
    “郡主,這裡可是崇王府,阮姑娘是王爺的貴客,勸郡主還是稍安勿躁。”不想惹來更多的麻煩,莫燁不得不出言相勸。
    阮子沁躲在莫燁身後得意地揚著笑,那種被他護著的感覺真好,但那燦爛的笑容,卻讓秦舒妤更加氣惱。
    “貴客又如何?敢對本郡主不敬,就該受到懲罰。來人啊,給我掌嘴。”秦舒妤氣莫燁如此護著一個野丫頭,執意要出口氣。
    “夠了!”趙行安的怒斥聲,在秦舒妤的身後響起。
    秦舒妤雖然有些心虛,但驕縱的個性讓她不願服輸,直指莫燁,“皇兄,我要的那個琴師就是他.”
    “堂堂一個郡主,登堂要人成何體統,還不快回侯府去。”趙行安直接拒絕她的要求。
    “我已經來過好幾回了,你每次都說要問過他,現下,他人就在這裡,你為什麼不問問,就要趕我回去?”她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莫燁謝郡主抬愛,但身為王爺的貼身護衛,實在不好離開崇王府。”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可能走進貴南侯府。
    “你……”氣死她了!這個莫燁簡直是不知好歹。
    “你聽見沒?人家莫燁不肯,況且他即將和阮姑娘成親,你這麼當街搶人大婿,真的有損你的名聲。”趙行安打蛇隨棍上,想就此斷了秦舒妤的念頭。
    趙行安的發言不僅讓秦舒妤錯愕,就連莫燁與阮子沁也感到驚訝。
    “小王爺……””莫燁想解釋。
    “好了,有事待會兒再說。”趙行安擋了他的口,看見阮子沁那紅通通的雙頰,他這個糊塗媒人當的很樂呢!
    莫燁要成親了?
    “不可以……”秦舒妤回過神來,開始無理取鬧,“我不管,我要定他了。”
    “樂平群主!”受不了秦舒妤的任性,趙行安當場勃然大怒,“你是否要奉王親自上貴南侯府,請侯爺來將你帶回?省得你當街丟光皇室顏面!”
    “我……”怒火染了她的嬌容,那美眸直往趙行安瞪去,卻不敢再作聲。
    “莫燁。”趙行安輕喚一聲。
    “屬下在。”
    “隨本王回府。本王有要事跟你討論。”話畢,他朝阮子沁瞥了一眼,“別忘了把你的小媳婦一塊帶回府。”然後才轉身,跨步走回王府。
    “郡主,草民告退。”行完禮,莫燁牽起阮子沁的手,走進崇王府。
    太可惡了!
    望著崇王府的大門緩緩合上,秦舒妤在門外氣到直跺腳,他們分明是給她難堪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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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0: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進到崇王府,趙行安派人帶阮子沁前去幫她安排的廂房,順道熟悉一下環境,而莫燁則跟著他進了書房。
    他才坐定,就見莫燁,一臉鐵青。
    “怎麼?嫌奉王玩笑開過頭,生氣了?”有別于莫燁難看的臉色,他倒顯得春風滿面。
    “屬下豈敢?”聲音朋顯不悅。
    “哈哈哈廣他還不瞭解莫燁嗎?在非必要場合上,他自稱屬下,就代表無言的抗議。“你都把人家帶在身邊了,不給個名份,怎行?”況且他覺得阮子沁真的很適合莫燁.“她可以是妹妹。”不一定是妻子。
    “妹妹?你也要問問人家,想不想當你的妹妹。”呿!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小王爺此時該談論的應是國家大事,而非一個小護衛的姻緣吧?”莫燁神色冷然的提醒。
    看來他是真的生氣了,趙行安懂得適可而止,“要真談正事,那才更令你頭痛吧?”
    莫燁沒出聲,只是聽著。
    趙行安從桌上翻出一封信函,遞給他,“你看看吧。”
    莫燁接過信,打開細讀了一遍。
    “這……”看完後,他不禁皺眉,“真的與貴南侯有關?”
    那封信的內容是趙行安的皇叔一一福王趙權,寫給貴南侯的書信,信中提到的全是無關痛癢的問候,但瞭解內幕的人只要仔細拼湊,就能看出那字裡行間隱藏的暗語。
    看來,野心勃勃的福王已與貴南侯連成一線,通敵賣國一事,絕非空穴來風。
    趙行安點了點頭,“這個貴南侯竟敢在本王眼皮底下作亂,也算是有膽子了。”權勢名利往往讓人水裡來、火裡去,捧上頭顱都不怕。
    “小王爺打算怎麼做?”看來收網的時候到了。
    望了桌上的信一眼,趙行安冷靜道:“先把信復原送回去,以免他們起疑,然後……就要委屈你了。”
    委屈?“請小王爺直說。”
    “既然樂平郡主堅持要你上侯府教琴,你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吧!”這樣一來,人是侯府自己請進去的,比用計將人送進去方便又安全。
    這個小王爺的心機還真夠深沉,明著說不要,暗地裡卻還是打算將他往侯府裡推!
    看到莫燁遲疑不決,趙行安只是笑了笑,“如果你不願意,本王也不會勉強……”
    “就請王爺安排吧。”小王爺都開口了,他能說不嗎?更何況,這確實是直搗黃龍的最佳途徑。
    這樣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趙行安點點頭,不忘提醒道:“這樣名正言順的方法雖然不會讓人起疑,但一切還是必須小心為上,千萬別衝動行事。”他可不想失去這個重要的朋友。
    “我明白。”滋事體大,他絕不會魯莽行事。
    遠遠的,阮子沁便看見莫燁手持著釣竿,坐在湖畔邊。她連忙拉起裙擺,大步地奔跑過去。
    一靠近,卻見他閉著眼,一動一也不動地坐著。
    “你閉著眼,怎麼知道魚兒上鉤了沒?”她在他身邊蹲下來咕噥道,然後眺望著位於王府正中央的湖泊。
    說到這個湖泊可真的讓她大開眼界。
    聽說當初在建蓋王府時,一條小河恰巧流過預定的土地上,原本是要將其改道引往別處去,但小王爺見其河水清澈見底,河裡又有不少魚類自由地悠遊,於是他便命人將河道拓寬匯成小湖泊,再建引道將其水流引至不遠處的運河,如此一來,這湖水便不會成為死水,整年都見潺潺流水從王府中央流過。
    府內的建物就是沿著湖泊四周興建而成,讓每個院落都能欣賞到湖泊四季不同的美景,而橫跨湖水兩方的曲橋,及湖中央的系水亨,更成為欣賞四方美景的最佳地點。
    像現在時序由秋轉冬,就見層層楓紅飄落,而冬梅則是已經含苞待放,總之,小王爺真是太會享受了,把四季美景都納入了崇王府。
    見他仍然沒有反應,她百般無聊地拾起地上的石子往湖中一投,本想打水漂,但失敗了,就見一顆石頭,連跳也沒跳地往水中沉入。
    “你這樣,把魚兒都嚇跑了,怎麼上鉤?”他終於睜開眼,看見她洩氣地望著下沉的石頭。
    聽見他的聲音,她轉頭一望,然後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動也不動,哪像在釣魚?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閉上眼,好靜下心。
    風吹來,又將那檀香味送進她的鼻間,“真香,改天我也請宛容姐姐幫我做一個。”
    她瞄了一眼他腰間的香囊。
    認識他之後,她越來越愛那檀香味了。
    “你在王府裡還住的慣嗎?”他開口,挪了一個位置讓她在身邊坐下來。
    “這裡是王府耶,我哪敢說住不慣?”她眨著一雙大眼,揚唇一笑。
    那巧笑倩兮映入他的眼,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衝動,他伸手一攬,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莫燁……”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她怔愣了一下,卻沒有抗拒。
    他是不是又將她當成江雨歆了?
    儘管心裡隱隱作痛,卻不舍將他推開,她伸出手,也將他環抱。
    “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子沁。”這句話,像是要讓她安心,也像是要說服自己。
    這句話讓她更心痛,“沒關係的,你要把我看成誰,我都不會在意的。”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當別人的替身也無妨。
    她的話才說完,便見他低首,望著她清麗的容顏,然後吻上她的唇……
    他知道這樣不對,但卻無法克制自己的思緒,此時懷中的女人對他而言,不是江雨歆,也不是阮子沁,而是一個他想守護的女人,他想這樣一直擁有她,做一個任性、自私、貪婪的男人。
    她沒有將他推開,生澀地回應他給予的熱情,她心底的領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他攻城掠地,無一處倖免,僅管知道他愛的、他想的是另一個女人,她卻不在乎,因為此時此刻,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她,不是江雨歆,這就夠了。
    “傻姑娘。”直到從她的唇上離開,他才忍不住輕嘀。
    在日光的照耀下,她酡紅的雙頰顯得更加羞澀動人,她依然揚起笑容,然後搖搖頭,“不是傻姑娘,是野丫頭。”一個能不在乎世俗眼光的野丫頭。
    “子沁……”她確實是個惹人心疼的野丫頭。
    “嗯?”一個哼聲,雙唇又被覆蓋。
    臨吻前,他喚了她的名字,是否為了讓她瞭解,他知道自己吻的人是阮子沁,不是江雨歆?
    想著,想著,一陣氤氳之氣襲上她的眼眸……
    “如何?”
    阮子沁坐在莫燁的對面,認真地望著他臉上的表情。
    捧著手中的碗盅,他吞下了嘴中的食物,望著她期盼的眼眸,他露出了笑。“要說實話?”
    “當然。”這可是她第一次做甜品。
    纏著廚房大娘教她,才學成就連忙拿來讓他品嘗。
    “火喉夠,蓮子鬆軟好入口,銀耳軟脆,咸度適中。”他道,沒有不好的評語。
    很好,都是好話,“我就說嘛……”等等,“咸度適中?”她圓睜大眼。
    她做的可是甜品,哪來鹹度,莫非……
    “嗯。”他從容點頭,“這可是我第一次品嘗『鹹』銀耳蓮子湯,滋味……很特別。”想來,她是把糖和鹽搞錯了。
    “你怎麼不早說呢?”她拿過碗盅喝了一口,那味道並不致於讓人吐出來,只是很怪。
    “其實不難喝。”他展了笑顏誇讚她,撇開將糖放錯成鹽,這甜湯算是成功了。
    “我去重煮一回,你等我。”她鼓了雙頰,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就在她端著湯盅要走出房門時,正好遇上一名僕役前來通報。“莫護衛,小王爺請你上前廳去。”
    前廳?平時小王爺找莫燁都是去書房,怎麼這次改成前廳了?難道……
    “有人來訪嗎?”她將手中的湯盅交給僕役,想跟著去湊熱鬧。
    “是樂平郡主來了,指名要找莫護衛。”僕役據實以告。
    怎麼又是她?
    “她怎麼還不死心,你都說明白了不是嗎?”
    莫燁站起身,向僕役道:“你去稟報小王爺,說我馬上過去。”
    “是。”僕役領命退下。
    “你要過去啊?”聽完他的交代,她心底有點不是滋味。
    “樂乎郡主是個被寵壞的嬌嬌女,不達目的,她是不會放棄的。”
    “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接近那個目中無人、驕傲蠻橫的郡主。
    “我們住在王府裡,已算是給小王爺添麻煩,實在不能再因為這種小事,讓小王爺心煩。”他笑,不以為意。
    “你真的要到貴南侯府教她彈琴?”這應該才是他真正想說的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真的點頭承認。
    “要去就去,你喜歡教那個凶巴巴的郡主彈琴是你的事,我不管了。”心中陡然浮起了一股異樣的酸澀,教她氣惱地睨了他一眼。
    “子沁……”
    “我去煮我的甜湯,你不回來,我連你那份也送人喝,絕對不幫你留一份。”酸溜溜的話一說完,她甩頭直接朝廚房的方向離去。
    他難道不知道她生氣了嗎?竟然還是堅持要去教樂平郡主,真是氣死她了。
    他站在原地笑了,為了她的真性情。
    她真是一個不會隱藏喜怒的女人,也因為加此,才真實,才會慢慢動搖他的心。
    望著她的背影,他無奈搖頭,這才往前廳走去。
    等一切事情告一段落,他會帶她回去見師父、師娘,也許兩位老人家在見到子沁後,也會像他一樣,慢慢地淡化心頭的那抹死別之痛。
    阮子沁坐在系水亭的欄杆上,望著倒映在湖面上的皎潔明月。
    聽王府裡的人說,莫燁真的上貴南侯府去教樂平郡主彈琴了,他把她丟在王府裡,讓她的心裡盛滿醋,酸溜溜的,好不難受。
    遠望著他居住的院落,那燈還沒點上,代表他還沒回來。
    難道他要在侯府裡住下嗎?
    沒有人給她答案,她也不敢貿然地去問小王爺,於是就這麼坐在亭子裡,看著明月,也看他的房裡何時點燃燭火。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麼可怕的感覺,她隨時都在害怕他會將她丟下,就像她的爹娘和姑姑,沒有人理會她的生死,放她孤伶伶的一個人。
    邊想,她邊絞著衣袖,神情落寞……
    莫燁才踏上系水亭的臺階,就看見阮子沁望著他的房門發呆,再對上她臉上那抹落寞,還真像個小棄婦,看著,他的唇揚上一抹笑。
    他才剛進王府,就聽服侍阮子沁的丫鬟桃兒說,她在亭裡呆坐了一整晚,於是他到趙行安的書房,向他報備一些事後,便直接來到系水亭。
    才走到亭中,就見石桌上擺著一個湯盅,他往石椅上坐下。
    “不是說不幫我留一份嗎?”他道,然後掀開盅蓋。
    聽到他的聲音,她連忙轉頭一望,“你回來了!”一見他,她臉上淨是喜悅笑意,終於等到心中企盼的人了。
    “嗯。”點了頭,莫燁拿起湯匙。
    他和樂平郡主說好,他能上侯府教她彈琴,卻不是侯府的下人,所以不住侯府,除了約定的教琴時間,他是不會多留在侯府一刻。
    這也是為了怕侯府的人生疑,所以他待在侯府裡的時間越短,就越不容易讓人懷疑到他頭上來。
    她走近,搶走他手中的湯匙,“誰說這是留給你的,少臭美了。”
    她等了好久,他知道嗎?想著,滿腹的委屈全湧現出來,怎肯讓他好好的品嘗她特地為他留的甜湯。
    望著她緊抓不放的湯匙,他輕歎一聲,“唉,看來我今晚必須餓著肚子入睡了。”
    看到他一瞼失望,她差點就心軟,急忙撇著嘴,卻忍不住鼻心一癢,“哈啾!”
    見狀,他連忙脫下身上的披衫,往她背上覆去,“天涼了,以後少來湖邊吹風。不然就要多加件衣裳,知道嗎?”
    聽他溫柔的語氣,她忍不住抱怨道:“還不都是你,什麼時候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才會一直在這裡等你。”說穿了,她就是怕再次被人丟下。
    聽了,他笑,“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這麼壞。”
    他還笑嚴不管,你都教郡主彈琴了,我也要學。”這回她也要耍賴到底。
    “好,我讓人拿把琴來。”話完,他起身吩咐僕役將琴拿到系水亭來。
    直到琴往石桌上一擺,她才露出笑顏,忍不住伸手撥了撥琴弦,幾個亢亮的音符也隨之傳出。
    “你先彈一曲讓我聽聽。”她撒嬌道。
    他點頭,將修長的手指置於琴上,信手輕撫,那琴便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低回輕唱,柔而甜美的琴聲像月亮灑下的銀光,暖了她的心。
    只是,這樣悠美的琴聲卻也透露出淡淡的哀愁,尤其是在看見他彈琴的神色,她的心情也隨著琴音逐漸低落,他的心底藏著悲痛,由他彈奏出的琴聲中能感覺得到……
    終於,她忍不住伸手按住琴弦,沒讓他再彈奏下去。
    “這首曲是為了雨歆彈的吧?”他又將她當成江雨歆了嗎?
    “怎麼了?彈的不好嗎?”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她搖搖頭,“我不懂琴,卻懂你心裡的愁……她呢?她到底在哪裡?”如果這世上只有江雨歆能化解他心底的愁,那麼,她願意將他還給她。
    他抬頭望向天際,“三年前過世了,也許此時她正在天上,望著我們笑著呢。”但他卻看不見她。
    過世了!這個答案令她感到詫異不已。
    “對不起。”她根本不該問。
    “你不須道歉,反而該責怪我。”他是個自私的人,“我忘不了她,卻還要硬將你留在身邊。”
    她怎能怪他?她早就知道自己只是江雨歆的替身了,不是嗎?
    “你彈琴,也是因為她?”
    “嗯,她愛聽琴聲,每每發病時,便吵著要我彈琴給她聽。”所以他竭盡全力把琴練好,就為了替她分擔病痛.“她真幸福。”有一個男人用盡心力守護著。
    “子沁……”他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卻揚笑,“不過,我更幸福,因為此刻,纏著你彈琴的人是我。”江雨歆無緣得到的幸福,就分給她吧,反正她要的也不多,就只是守著他,陪在他身邊。
    見她笑,他也笑了。
    “如果你願意再彈一曲,我就把甜湯分一點給你。”她將湯盅推向他。
    “只分一點?”他有些不滿了。
    她故意板了臉,“做人不能太貪心哦!”雖然眼前這整盅甜湯都是留給他的,但就是壞心的不讓他稱心如意,誰教他讓她等了那麼久。
    “那好吧。”他也很容易妥協。
    不能太貪心……真的不能貪心嗎?
    一次就好,也不能嗎?
    “許久不見,你的氣色看起來挺好的。”客棧裡,宋原掌茶替莫燁斟滿。
    “嗯。”莫燁只是輕點了頭,笑望了師兄宋原身邊的女子一眼,然後低眉啜茶。
    宋原身邊的女子是他的妻子許如欣,前年才成親的,就在江雨歆逝後的第二年。
    他們都知道,宋原會娶江雨歆,只是受了師父之托,他的心根本不在江雨歆身上,他能為她做的,就只有這樣,畢竟這是江雨歆的心願,成為宋原的妻子。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看來只有他還放不下。
    “這次為了鑣局成立的事,我可能要在此地停留一個月,正好能跟你聚聚。”宋原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道:“師父、師娘很掛念你。”
    他們都是孤兒,打小被師父江錫領養,因此他們夫婦既是他們的師父、師娘,也有如父母。
    “再過一陣子,我會回去探望他們的。”因為怕觸景傷情,所以他鮮少回去探望江錫夫婦。
    “那好。”宋原點頭,然後才提到他一直以來擔心的事,“你現在待在崇王府,危不危險?”
    這才是他真正要關心的問題。
    留在崇王府,是為了報答趙行安的知遇之恩,危險與否,他從未想過。“師兄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
    “現下朝野動盪不安,聽師兄的勸,儘早離開崇王府吧。”自從朝廷傳出皇上病危的消息後,四方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有人打算通敵叛國的流言更是甚囂塵上,一觸即發的戰事,也讓百姓們忐忑不安。
    “我會離開,但還不是時候。”他不能,也不願放趙行安獨自苦戰。
    宋原知道,若是莫燁決定的事,誰也無法動搖。
    “若需要我的幫忙,儘管開口。”話完,宋原從懷中拿出一支精緻的竹管,往桌面輕放。
    “這是……”莫燁一望,問道。
    “這是用磷粉做引信的煙火,只需將蓋子彈開便能引燃,煙火甚亮,鑣局裡的瞭望臺上能看得一清二楚,將它帶在身上,需要幫忙時,就將蓋子打開。”這是鑣局裡一位精通火藥的鑣師製作的,很實用。
    他知道莫燁是不會輕易開口要他幫忙,只希望他將此物帶在嗚上,以備不時之需。
    “好,我收下了。”他知道若不收下,宋原是不會放心的。
    “小心放著。”見他收下,宋原心裡踏實多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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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子沁姑娘,你別走得太快,我跟不上呀。”桃兒嬌喘央求著。一大早陪阮子沁上街,現在都已接近午時,她的一雙腿都走到發麻了。
    阮子沁在童玩攤前停下了腳步,一邊拿著陀螺把玩,一邊等她,“叫我子沁,別加姑娘兩個字,不親切。”
    桃兒終於跟上了,“可是……”她可是主子的客人,她不能如此大小不分。
    “再可是,我便走得更快些,不讓你跟上來了。”她出言威脅。
    “不行、不行,我真的走不動了。”桃兒揮手投降,“那加上姐姐行嗎?就喚你子沁姐姐。”
    她已經追得夠累了,再快,她豈不是要小命休矣。
    “也行。”這樣就不生疏了。
    阮子沁邊笑,眼角一掃,看見不遠前的客棧裡有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二樓窗邊,她看的很清楚,於是她放下手中的陀螺,邁步往客棧走去,那腳步不自覺地輕快。
    是莫燁!
    “子沁姐姐……”桃兒跟在後頭,“不是說要慢點嗎?怎麼更快了?”她好累哦!
    阮子沁一路走進客棧裡,繞上了階梯,朝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去。
    “莫燁!”嬌顏上揚了笑,朝他喚了聲。
    莫燁聞言轉頭,就看見她娉婷的身影,“怎麼走得這麼急?小心點。”他站起身,迎著她走過來的身影。
    她走過去,身後還跟著一個喘吁吁的身影,“子沁姐姐……”桃兒輕喚,在看見莫燁後,終於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難怪阮子沁走得那麼急,原來是心上人在這,想著,桃兒往一旁站,卻也忍不住輕輕揚笑。
    同時間,宋原也注意到阮子沁,“她是?”他目不轉睛地望著走來的人,看著那容顏,他頓時怔愣住了。
    太像了,這個女孩和江雨歆竟有九成相似!
    “她是子沁。”莫燁看得出宋原眼中的那抹訝異神情,和他第一次見到阮子沁時,是一樣的。
    “子沁?”宋原輕念她的名字,然後點了點頭。
    莫燁轉頭對阮子沁介紹道:“我的師兄宋原.還有師嫂。”
    “你們好。”阮子沁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站在莫燁身邊,羞澀地笑著。
    剛才她只看見莫燁,便想都沒想的跑了過來,沒想到與莫燁對坐的竟是他的師兄,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覺得她唐突無禮?
    “她和雨歆……”宋原忍不住開口。
    “我還有點事,不能與師兄多聊了。”卻讓莫燁巧妙打斷,“改日再上鑣局與你好好敘敘。”
    “也好,我們改日再聊。”宋原知道他的意思,他將視線由阮子沁身上收回,但心中不禁輕歎。
    莫燁身邊跟著一個和江雨歆有著相似容貌的女人,這是巧合嗎?希望莫燁不只是移情作用,否則對她不公平。
    “那我先行一步。”話完,他與宋原點頭告別,便拉著阮子沁的手腕往樓梯步去。
    阮子沁也朝宋原點頭一笑後,便隨著莫燁的腳步走出客棧,而桃兒則跟在幾步之後。
    “他剛才提到雨歆……”走遠後,阮子沁忍不住開口。
    她果然聽見了。“他是雨歆的丈夫。”他道,表情沒有變化,仿佛在談論無關緊要的天氣一般。
    “啊?那剛才在宋原身邊的是?”
    “雨歆過逝後,他再娶的妻子。”
    那是他師父默許的,畢竟女兒已逝,總不能要宋原就這麼孤單一輩子吧。
    “原來如此。”她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原來,江雨歆所嫁之人是莫燁的師兄,那麼汀雨歆愛的,並不是莫燁了!
    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掌,為這個為情癡狂的男人感到心疼。
    感覺她緊握的掌心,他笑道:“野丫頭,你想上哪去呢?”今天,他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待在她身邊。
    將她帶在身邊,他已經夠自私了,所以他要盡其所能的照顧她,就像當年對江雨歆一般……
    這是移情作用,他明明知道,卻無法說服自己別這麼做,現在的他,已經慢慢習慣她在身邊,他只想好好的待她,把那份對江雨歆的深情,轉移到她的身上。
    “我想去騎馬……”現下若能賓士在草原之上,也許能拋開心中的煩悶。
    她明白,此刻她從他身上得到的,只是他給江雨歆的溫柔,她卻只想陪著他,只想跟在他身邊,哪怕以後會萬劫不復,她都不怕……
    剛入夜,阮子沁正沐浴完畢,讓桃兒替她拿過衣裳套上,才正套好衣服,扣子都還未扣齊,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誰啊?”桃兒走近門,出聲問道。
    “是我。”外頭傳來莫燁的聲音。
    一聽見他的聲音,阮子沁比桃兒更急,也不顧未扣好的衣物,直奔門前,替莫燁開了門。
    “你怎麼來了?不用到侯府教琴嗎?”此時他應當是在貴南侯府,還不到回來的時候啊!
    莫燁走進門,步伐有點虛浮。
    他一進門,在場兩人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桃兒,你去弄杯濃茶放涼,我待會兒過去端。”阮子沁轉身向桃兒吩咐,聽說濃茶有助於解酒。
    “這……”桃兒望了他們一眼,此時放他們獨處不太好吧?
    “快失去吧。”阮子沁見她猶豫,催促道,然後才將莫燁扶到椅上坐下。
    “是。”桃兒不能拒絕,想想,便轉頭往門外走去。
    “好疼……”莫燁伸手撫著自己的額際,酒精起了作用,讓他的腦子泛疼著。
    “來,我幫你揉揉。”她繞到他身後,伸手在他額上輕揉。
    他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一使,擁她進懷。
    “啊!”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嚇了一跳。
    他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裡,讓彼此的體溫靠近,然後抬頭吻著她的額際。
    “莫燁,你醉了?”她道,卻混著疑問,眼前的人似醒若醉,她無法判斷。
    “我……醉了……”抱著她點著頭,聲音不穩,也有點疲憊。
    “既然醉了,怎麼不回房歇息?”她不解地問著。
    “雨歆……”他卻答非所問。
    只是,一聽到這個名字,她的心被揪疼了,但還是輕淺地應道:“嗯?”就像他在喚她一般。
    他閉上眼,靠在她身上,“師兄再娶,你不……不怨他嗎?”
    聞著他身上混著酒氣的檀香味,她輕笑,原來這一直是他心底的存疑,他無法知道江雨歆的答案,更無法替她回答,所以梗在心底。
    他這次醉,是為了和宋原的相逢吧?
    表面上裝做無所謂,其實他很在意宋原背棄了江雨歆另娶他人吧?
    “不怨。”就由她替江雨歆回答吧!
    “為什麼?”他不懂。“你那麼愛他,他卻……”
    為什麼?她輕歎,“我愛他,卻無法陪在他身邊,我愛他,卻不能讓他也愛我,我愛他,就是希望他幸福,沒有為什麼。”
    就像她,即使知道在莫燁心中,她只是江雨歆的替代品,但為了愛他,她甘之如飴,不是嗎?
    “為何不愛我?”這樣,大家都不苦了。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愛就是愛了,明知不對、不該,還是愛了。”這就是愛情的原罪。
    聞言,他抬頭望著她,深邃的眼眸望進她悲淒的眸子,就像要探進她心底一般,深深的瞅著她,目不轉睛。
    他真的醉了嗎?怎麼他此時的目光好真實!
    “莫燁……”她被望得不自在,低頭不敢再看他。
    他卻輕抬她的下巴,將她紅嫩的雙唇看進眼裡,再輕輕吻上。
    這個吻,她沒回避,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能給,都能順著他,雖然心底替自己哀傷,卻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渴望他的擁抱、他的吻。
    一吻後,他將懷中的人兒打橫抱起,走到床旁,然後將她輕柔放下,再低頭吻住那張錯愕的朱唇,混著酒氣,他更加狂妄地吸取她的芬芳。
    “莫燁。”她趁隙推了他一把。
    她能容許他將自己當成江雨歆而擁抱狂吻,但僅止於此,如果連男女間的歡愛,都得聽他喚著別人的名字,她不願,也不想成為別人的替身。
    他依然緊擁著她的身軀,“子沁……”低眉望著身下的女人,他的眼眸間溢滿柔情。
    “你……”她吞了口口水,滋潤了幹啞的喉嚨,“你喚我……”
    “子沁,你是子沁。”他再度低首,吻著她的唇,然而這一次卻嘗到淚水的鹹味,“別哭。”
    她直點頭,“對,我是子沁,是子沁……”不是江雨歆。
    她太高興了,他沒將她認錯,知道她是阮子沁,“燁!”她化被動為主動,伸手環緊了他的頸子,抬頭吻住了那喚著她名字的唇。
    他回應她的熱情,大手一扯,扯下了那原本就沒扣好的衣裳,在那令他渴望的身子上揮灑壓抑許久的激情……
    阮子沁醒來時,看見了正在著裝的莫燁,她側了身子,緊緊地盯著他瞧,雙頰緋紅,貪戀地望著她深愛的男人。
    他回頭,正好望進她的眼眸,“多睡一會兒吧。”他的聲音輕柔。
    “不睡了。”她搖頭,然後才問,“你要出門了?”
    “嗯。”他點頭,“有點事情得處理,晚上帶你去看煙花。”語中,透露著寵愛。
    她一聽,心喜,“真的?不能食言哦!”他每次都入夜了才回到王府,今天好不容易空出時間要陪她,她當然高興。
    “絕不食言。”他保證。
    望著她嬌笑的柔媚,他盡力克制又起的欲望,那笑太美,太令人癡醉了。
    昨夜的纏綿,不在他的醉意中,他是喝了酒,但沒醉,卻渴望見到她,他以為這又是對江雨歆的思念使然的蠢事,然而聽了她那些話後,他心疼了、也心軟了。
    這個小女人,比她表達出來的還堅強,她竟然容許他將她當成江雨歆,還癡傻的安慰渾身酒味的他。
    他突然發現,自始至終,傻的人只有他,是他看不清,以為蒙住了自己的心,便能欺騙自己,讓自己的罪惡感降低。
    他一直被自己困住,也許對江雨歆,他的愧疚大於思念相愛戀吧?
    他氣自己,不該在江雨歆身子最孱弱的那年離開,他氣自己連一個女人都無法保護,因為這麼想著,讓他時時刻刻想到與江雨歆見的最後一面,她期望他留下,他卻狠心地遠走,就連她的死訊,也是在她過世的半年後,他才得知。
    他明明知道江雨歆的身子骨弱,只要冬天一到,便益發脆弱,甚至幾度無法度過冬天,他卻選擇在冬天來臨之際離開。
    原以為,有她心愛的單人在她身邊照顧,她的身體應當會好起來才對,也想說,她和宋原已是夫妻,她會被呵護、疼惜,所以為了不心痛,他消失無蹤,和所有人斷了聯繫,直到他們找到他時,江雨歆已過世半年了。
    這一直是他心裡的痛,更是他心中的結,為了無法陪自己最心愛的小師妹走完她的人生,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他無法自行解開這個結,所以任它痛著。
    遇見阮子沁,他以為是遇見了彌補的物件,她的長相、她可憐的身世,都讓他興起保護之欲,所以他將所有無法給江雨歆的情,全轉移到阮子沁身上,他一直以為這是移情作用。
    但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他漸漸發現,原來不是這樣。
    他對她動了心、用了情,對她的渴望不斷攀升,越過了理智……
    著裝完畢,他走近,俯身在她額上烙下一吻,“晚上見。”
    紅潤的雙頰沒有褪色,只是更顯羞澀地點點頭,“嗯。”然後目送他轉身出門,才慵懶地起床。
    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續下去,那將是多大的幸福啊?
    莫燁離開後不久,桃兒才端著熱水走進房裡。
    “子沁姐姐,你的臉紅通通的,沒事吧?”她輕聲取笑。
    剛才,她可是在房外待了許久,見莫燁離開,她才敢進來,生怕打擾了他們。
    “臭桃兒,竟敢取笑我,下次上街,我一定讓你用跑的。”阮子沁嬌瞠道。能與相爰的人甜蜜纏綿,那是很幸福的事,她的雙頰露出幸福的顏色,又有何不對?
    “子沁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可別折磨我呀!”一想到可憐的雙腳,桃兒趕忙求饒,卻也眼尖的發現,一個躺在地上的粉藍色香囊。“嗯?這香囊是誰的啊?”她順手撿起。
    “那是莫燁的……”阮子沁轉頭一望,便一眼認出。
    那是莫燁最寶貝的香囊,連她也碰不得,他怎麼會這麼大意將它遺落呢?
    “是莫護衛的啊?那你趕緊將它收好。”桃兒將香囊遞給阮子沁,“好在沒讓我給踩髒了。”
    她接過後,將香囊往懷中一擺,打算等莫燁回來後,再還給他,想到今晚他答應要帶她去看煙花,那唇角,又上揚了許多。
    是夜。
    阮子沁依舊待在系水亭裡等莫燁回來。
    天冷了,怕挨莫燁的罵,她還多穿了件毛裘,望著冰冷的湖面,入冬的氣息更甚,也許這幾天便會下雪了。
    她百般無聊地望著湖面,發呆了一會兒才想到今天早上讓她放在懷裡的香囊,想著,她伸手將香囊取了出來,在手上把玩著。
    這香囊上繡的是幾隻飛舞在花朵上的蝴蝶,那繡工精緻、栩栩如生,想必是姑娘家特意為莫燁繡制的吧?
    看莫燁那麼寶貝它,想想,應該是出自于江雨歆之手,只有江雨歆才能讓他如此珍愛保護。
    不知道莫燁發現這香囊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她想,一定是著急萬分吧?
    畢竟這是江雨歆留給他的唯一東西,別說是香囊了,就算是一塊破布,那也是寶。
    想著,心頭又有點吃味。
    唉!她吃什麼味呀?
    莫燁念著江雨歆,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決定跟著他時,她便明白自己只是江雨歆的影子,如今她這個影子幾乎取代了正主兒的地位,她應當知足了,不是嗎?
    緊握著香囊,她往遠處一望,發現了她心系的身影。
    “莫燁!”看他正往系水亭走來,她整顆心跟著飛揚起來。
    呵!他沒忘了跟她的約定,趕著回來帶她去看煙花了。
    想著,她拉起裙擺,往曲橋上跑去,邊跑,還邊揮舞著小手,欣躍之情溢於言表。
    莫燁從遠處就看見她賓士的身影,見她心急地朝他奔跑過來,臉上不禁揚起笑意。
    阮子沁喜上眉梢,朝他揮著手,完全忘了自己手上正揣著一個香囊,直到那個香囊被她過度使力卻沒抓緊地甩了出去,她才停下身子,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香囊早已往湖面飛了出去。
    “啊!”她輕聲一呼,往曲橋上的護欄上靠去,流動的湖水,沒有月色照映,早已失去香囊的蹤跡。
    怎麼辦?那是莫燁最珍愛的……
    而不遠處的莫燁看見她的舉動,剛開始不解,最後才回想到那被拋入湖心中的粉藍色影子,那顏色……
    他下意識地撫摸腰間原本應該有的香囊,血色頓時從他臉上一抽,那香囊已不見蹤跡。
    心頭不由得冷汗一冒,他急速地奔上曲橋,忙問:“剛才那是……”他望了湖面,已看不見任何東西,才轉頭看著阮子沁。
    見他的神色,阮子沁知道事情不妙了。
    “是……”她不敢直視他的眼。
    見她如此,他的心更沉了,“是什麼?”他抓住她的手腕,逼問。
    她低頭咬唇,支支吾吾答道:“是……是早上……你遺落在我房裡的……香囊……”
    聞聲,他立刻甩下她的手腕,準備往湖裡跳。
    見狀,她連忙拉住他的手臂,“別,這湖水冰冷,會沒命的……”早知道她就該把香囊抓緊。
    她明明知道,那是他最珍愛的東西,她卻……
    “走開!”他伸手推了她一把,那力道之大,將她推離幾步之遠。
    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不要!”抬頭,卻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跳入湖心,無力阻止,“來人,救命啊……”
    見他消失於湖面上,她只能慌張大吼,什麼事也不能做。
    一會兒,王府裡的人紛紛跑了過來,連趙行安也給驚動了。
    “莫燁他……”一見到人,阮子沁隨手抓了個人,指著湖面,心亂不已。
    趙行安靠近,望了湖面,立刻知道發生何事,“立刻把他給我撈上來。”
    阮子沁站在一旁,滴滴熱淚滑過蒼白的臉龐。他怎麼可以?就為了一個香囊,他竟然連命都不要了,那麼,她又算什麼?若連一個香囊都遠比她重要,那麼,該落水的,應該是她吧?
    想著,她扶了橋旁的護欄,想一躍而下,卻被一隻大手抓住了。
    “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趙行安抓住她的身子,還好他有發現,不然這下子更忙了。
    “我想到湖裡找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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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0:21: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告訴我,一個香囊值得你玩命,裡頭到底裝了什麼珍貴的寶物?”趙行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著坐於床上的莫燁。
    他是瘋了嗎?冬季已至,眼看就要降下瑞雪了,怎麼會有人竟為了一隻香囊,不要命的往湖裡跳,偏偏這個人還是他最倚重的左右手。
    被問的人沒有回答,只是無神地遙望。
    那香囊已經消失於湖底了,任他怎麼找,依然不見蹤影。
    他為什麼沒發現香囊沒在身上呢?已經一整天了,他甚至一無所覺,以前,只要香囊一離身,他沒聞到那令他安心的檀香味,總是靜不下心,而今,他竟然連它不見了,都沒有發覺?
    為什麼?
    連他也理不清。
    那是江雨歆留給他,唯一能讓他彌補思念的東西,如今,香囊丟了,是不是代表那份思念也該隨著逝去呢?
    以前,他為了江雨歆付出太多,是否她在天之靈發現,不讓他再繼續沉淪下去,所以連最後一件能思念她的香囊也給收回去?讓他不要再對她心心念念?
    心緒亂成一團,讓他無法去思考周遭的人、事、物。
    阮子沁端了湯藥進房,然後走到床邊,“莫燁,先把藥喝了吧。”他在冰冷的湖水裡待太久,雖然已經泡過熱水暖身,但還是必需喝上幾帖藥,免得病痛趁他體弱而找上門。
    他依然寂靜無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在一手的趙行安看不下去,“不會連喝個藥,都要本王下令吧?”他瞪了一眼床上的人,還是沒能引起他的反應。
    她將湯藥端近,在床沿邊坐下,然後推了推莫燁的手臂,“你可以不要理我,但請你把藥喝了好嗎?”她好擔心他會因此病倒。
    終於,他輕歎了口氣,接過湯藥,“讓我靜一靜。”他是該好好的思考,為了自己、為了阮子沁、也為了江雨歆。
    若他能分點心思給她,也許會發現她的手正顫抖著,緊咬的下唇也滲出血絲,她正用著最大的力氣忍住盈滿眼眶的淚水,不讓它落下。
    “莫燁,你別再生氣好嗎?我馬上去替你把香囊找回來,好嗎?”她心底真的好怕,怕他從此不再理她。
    他抬手,將藥碗舉起,然後飲盡,沒有回答她任何話語。
    在一旁的趙行安搖丫頭,“誰都不許再跳進湖裡找什麼香囊,本王可不想為了你們把湖給封了。”看來得命人看著這個傻女人才行。
    “出去吧。”莫燁將藥碗遞給阮子沁。
    “莫燁……”
    “咱們出去吧,讓他冷靜一下,也許比喝藥來的有用。”趙行安知道阮子沁的擔憂,但或許真該讓莫燁好好想想,不要因為過往的回憶,而錯過了當下該珍惜的。
    “嗯。”她點了頭,隨著趙行安走出房間,但在臨出房門前,還是忍不住回望他一眼,才忍著心痛關上門。
    “放心吧,他是個聰明人,會想通的。”趙安行忍不住安慰她幾句。
    “謝謝小王爺,子沁明白。”
    “愛上他,你真的快樂嗎?若苦,還是趕緊離開吧。”看她失魂落魄的,趙行安又不免說上幾句。
    “不苦。”她搖頭,“我很快樂,真的。”能守著他,就是快樂。
    對於她的話,趙行安也只能搖頭。
    傻女人通常要的不多,卻都是他們最難給予的……
    莫燁望著窗外,看到遠處的亭子裡,有個女人直望著已結薄冰的湖面發呆,就像期待著湖裡浮出什麼一樣。
    “我說的話,你根本一句也沒聽進去嘛。”趙行安隨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
    “小王爺的話,莫燁怎敢不聽進去?”他收回視線,對上趙行安。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再過問了。”見莫燁收回視線,他才又回到位置上坐下。“那件事,進展得如何了?”
    “貴南侯是只老狐狸,以王爺這種放長線方式,恐怕再等個十年,也找不出他藏匿罪證的地方,更別說是取回那些罪證了。”他將心思拉回公事上。
    “我們在等人家露狐狸尾,人家不也等著看我們出糗。”衝動絕成不了大事。
    “那我們就去釣狐狸吧!”既然蛇不出洞,那只好給根棍子,讓它爬出來。
    “釣狐狸?”趙行安望他一眼,然後搖搖頭,“一個小錯誤就可能讓一切全盤皆輸,到時候賠上的人命又豈止千萬。”
    “讓我去吧。”莫燁深思一會兒後道。
    “去哪裡?”他說話有頭無尾的,難猜。
    “這些日子,我一直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猜想,侯府裡應該有間密室,因此仔細研究過侯府的地形,發現佛堂的格局不對,那間密室應該設於其內。”
    “那又如何?”這點趙行安早就想過了,“既然是密室,那機關定當難以察覺,尤其貴南侯為人精明,恐怕就連侯府裡的人都無人知曉。”
    “如果有人夜闖侯府佛堂,賊人離去時,身上還帶著一袋布包,你想就算是精明如狐狸的侯爺,會不會啟動密室,進裡頭查看?”莫燁再道。
    “你是說……”趙行安明白了莫燁想要表達的意思,“我們派人先夜闖侯府佛堂,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後,再命人潛於佛堂頂上,那貴南侯知道闖入之人有帶走東西,必然會有所猜想,打開密室確認罪證是否還在,這麼一來……”
    “這麼一來,小王爺就能帶入夜搜貴南侯府,來個甕中抓鱉了。”
    “好一個莫燁,竟能想出這招令對方措手不及的計策,妙啊!”聽完,趙行安點頭笑了,“只是,那闖侯府佛堂的人,得找個能信任且武功不凡的人。”那人可是事情成敗的關鍵。
    “所以我才說,讓我去吧。”當下,已不做他人想了。
    “你?”趙行安偏頭想了想,“這事太危險了,我……”這可是隨時會送命的事,他不想讓莫燁去涉險。
    “小王爺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本王……”他欲辯,卻也的確再無人選。
    “我也不是沒有條件。”
    “什麼條件?”
    “這件事若能順利告一段落,我便會永遠離開王府,請王爺允許。”也該是他為自己而活的時候了。
    “這……”趙行安雖萬般不舍卻沒有留他的理由。
    “若我不幸,無命回來見您,也請小王爺替子沁安排去處,畢竟她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也是他唯一的牽掛。
    “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趙行安一聽,心底不免感到恐慌,“況且子沁失去你之後,不會獨活的,所以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安無事。”
    “我無法保證,所以請小王爺別讓她知道此事,若真有個萬一,便告訴她,我已丟下她遠行去了。”這樣,那個野丫頭就能照顧自己吧?
    “莫燁……”趙行安想阻止,卻沒有阻止的理由。
    “不管這次的計畫成功與否,我都會離開,請小王爺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莫燁心中也會少一分掛念。”
    趙行安沒再說什麼,他相信莫燁會平安回來的,因為,他的心在阮子沁身上,有阮子沁在,他就會好好的回到她身邊……
    “我知道了。”隨地,他從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木盒,放在莫燁眼前。
    “這是?”
    趙行安揚唇一笑,“你打開看看。”
    莫燁伸手將木盒打開,望著木盒裡的東西,原本炯亮的眼神微微一黯,然後輕輕蓋上木盒,不發一言。
    “這是我最後能幫你做的,以朋友的身份。”趙行安見他的表情,也收起笑容,“但願你瞭解自己的心。”
    莫燁點頭,只是回以淡淡的笑容,那笑裡,沒有憂愁,只因他的心已告訴他,他的情該歸於何處了……
    夜涼,阮子沁回到房裡,便讓桃兒退下,拿起桌上的針線布料。
    望著粉藍色的緞布,那是她特地上街找回來的,和那個掉落在湖裡的香囊顏色相似,只是,找到了相似的顏色,卻繡不出那漂亮的蝴蝶……
    不知不覺間,一滴淚落在緞布上,此時,她心裡想的是莫燁的臉龐。
    已經十天了,他不曾出現,小王爺說他忙,她想,他應是在躲她吧?躲她這個只會闖禍的災星。
    那香囊對他而言,何其重要,卻在她手中遺失,儘管他不曾說出責怪之語,但他冷然的表情,已然告知她,他對她已產生厭惡。
    想著,門外淺淺的敲門聲響起,打斷她的思緒,放下手中的針線來到門旁,開了門。
    “桃兒嗎?”門一邊打開,她一邊輕問。
    直到門被她完全打開,她才看見門外的身影……
    “莫燁?”她竟然看見他站在門外!是這幾日太思念他造成的幻影嗎?他竟然來找她,心底湧現的欣喜,從她面容上的那抹燦笑傳達出來。
    莫燁原本倚在門邊的身影,有些踉蹌地走進她的房裡。
    她又聞到濃濃的酒味,他又醉了嗎?
    “你哭了?”他看見她臉上輕淺的淚痕。
    聞言,她拉了袖子拭去了臉頰上的薄淚,“沒有,是進了沙,不是淚。”
    他沒戳破她的謊言,走至桌旁,在椅子上坐下來,望著桌上那粉藍色的緞布和繡料一眼,伸手輕撫了額際。
    見他的動作,她靠近他,伸手替他在額邊輕揉,“又頭疼了?”
    他無言,只是閉上眼,享受她的溫柔。
    一會兒過後,他才開口,“累嗎?”
    她以為他問的是她手中的動作。“不累,這樣舒坦些了嗎?”
    她好想問他,此時在他的眼裡,她是阮子沁還是江雨歆?他總在酐後將她錯認,如今在她犯了這麼大的錯後,他還來找她,是因為失去了香囊,他往後想念江雨歆時,便只剩她這相似的臉龐能慰籍了吧?
    想著,那心裡濃濃的愁無法紆解,讓她難受。
    他仍然閉著眼,卻能感受到她無助的心痛。
    也許,他真的該好好反省了。
    以前,不管是江雨歆或是阮子沁,她們的個性雖是南轅北轍,卻都是每日揚著笑容、無憂無慮,可現下看看阮子沁,她的笑容不再,而且還經常偷偷流淚,她痛苦的根源一一是他。
    也許江雨歆選擇宋原,是對的。
    “我累了。”他話完,張開眼睛。
    “啊?”他累了?那她該……
    他朝桌上的燭火輕吹,風至,燭火熄滅。
    “莫燁……”望著突然暗下的四周,她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他起身將她橫身抱起,在黑暗中走向床邊,再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
    她不明白他的動作,卻也不吭聲、不發出疑問。
    一會兒,他也躺至她身邊,輕輕枕下,溫柔地抱著她,“睡吧。”今晚,他只想好好抱著她入眠,明天過後的變數,他不願去多想。
    靠在他懷裡,感染著他的體溫,他身上沒有檀香味,反而讓她心安,那是屬於他的味道,淡淡酒香,沉沉的男人味,原來,沒了香囊,這才是屬於他的味道。
    “燁……”她把身子縮入他的懷裡。
    他信手拉了被覆在彼此身上,半哄道:“我在,你好好睡。”
    聽桃兒說,她這幾日都沒好好睡過,聽了,他不舍,心頭泛疼。
    “燁,你醉了嗎?認的出我是誰嗎?”她忍不住問,只想知道,此時讓他護在懷裡的人,在他心裡的。是誰?
    回應她的卻是平穩的呼吸聲。
    他睡了,因為喝了酒而睡沉,她失望地歎了口氣。
    “這是你對雨歆的溫柔吧?”她想,他應當是醉了,否則怎會對她如此溫柔伲?想到那日在曲橋上,他推開她的力道,足以讓她的心支離破碎,他又知曉了嗎?“你很後悔將我帶在身邊吧?不能化解你的孤獨,反而只會令你徒增心煩。”
    她已經適應了黑暗,他的臉龐也在她眼前漸漸清晰,她伸手輕撫他眉心的折痕,這些日子,他常常皺眉吧?
    “儘管知道自己只會惹禍,還是請你帶著我好嗎?讓我跟在你身邊,我會努力不製造麻煩,請你帶著我,不要將我丟下……”說著,那淚又出現在她的臉頰上,滴滴成串。
    “只要你不將我丟下,哪怕你將我當成雨歆,我都不會怨你,如果這是你讓我留在你身邊的理由,就止我一輩子當她的替身吧。”她情願。”莫燁,我愛你,好愛、好愛!”
    話落,她伸手緊緊環著他的身子,讓自己與他更貼近,能更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存在……
    等到她哭累熟睡以後,她身邊的男人卻睜開眼睛。
    “野丫頭……”他邊喊著,邊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我沒把你當成雨歆,一直都沒有,我給的疼惜和溫柔,自始至終都是給阮子沁的,懂嗎?”
    雖然承認自己一開始有移情作用的存在,但他從來沒將她與江雨歆錯認,這個傻丫頭,她已經入侵他的世界、他的心靈,她知道嗎?
    也許香囊的遺失,只是讓他認清心裡的感情。
    以前,他牽繫著對江雨歆的愧疚,以為帶著香囊,懷著對江雨歆無盡的思念便是對她的補償,所以,只要香囊一離身,沒聞到那檀香味,他的靈魂就像被掏空一般,無法心安。
    但香囊遺失的那天,他完全沒有發現,一心只想把事情快點處理完,好回王府帶阮子沁去看煙花,只因前天晚上,她一聽到要去看煙花時那開心興奮的表情,他便忍不住想快點實現承諾。
    因此,直到香囊落湖的那一瞬間,他才發現,這一次,他是真正的愛上一個女人了。
    以前對江雨歆,是他單方面的眷戀,從小就有個體弱的女孩,需要他的照顧和疼惜,沒有親人的他自然而然地想要把握這份能讓他付出的情感。
    直到江雨歆對他說,她愛上了宋原,不再需要他的付出,那時,他雖然心痛,卻能笑著祝福,更能捨下她遠走。
    而阮子沁,她認真的用她的熱情感染他的靈魂,融化他的冰冷,讓他不自覺的對她好,甚至付出了真愛。
    不同於以往,他開始感受到這份情感是來自於雙方面的,只要他付出,就有更豐厚的回報,漸漸的,他愛上這樣的感覺,只是他好笨,這麼簡單的情感,他卻用了整整十天的時間來理清、消化,想想,他比她笨多了,至少,她懂得自己的愛。
    “再等等,只要過了明天,你等我,再等我一會兒……”
    一早醒來,昨夜的溫暖已經不再,床邊,只剩冰冷。
    “子沁姐姐,你醒啦?”桃兒端了熱水進來,望了床上睜開眼睛的人兒。
    “他什麼時候走的?你知道嗎?”她緩緩起身,然後望著桃兒,問道。
    桃兒知道她問的人是誰,“天剛亮就離開了。”她今天早上才起床不久,就看見莫燁往小王爺的書房走去。
    天才亮他便急著離開,他還是避著她嗎?
    想著,那黑瞳又染上一層愁意。
    桃兒擰了熱毛巾遞給她,“莫護衛本來就很忙,若不是你在王府裡,還真少見到他了。”
    這話算是給她的安慰嗎?她低頭沉思著。
    桃兒見她愁眉不展,又續道:“子沁姐姐,你的笑容越來越少了,是不是莫護衛不懂心疼你,惹你難過呢?”
    她的笑容真的變少了嗎?“不關莫燁的事,是我自己闖了禍,他沒有惹我難過。”
    是她把自己弄得再也快樂不起來。
    如果香囊沒讓她給弄丟,也許莫燁已經帶她去看煙花,也許他們還會高興地逛市集呢!
    是她把一切事情弄僵的,是她……
    不行,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得把事情弄清楚,否則莫燁真的會離開她!
    “桃兒,幫我著衣,我想去見找莫燁。”
    “子沁姐姐,你此時可能找不到莫護衛,他一早去見小王爺後便出門去了。”桃兒答道。
    “那我去見小王爺。”趙行安總會知道莫燁的去處吧?
    桃兒依然搖頭,“小王爺正在書房裡處理國事,他已吩咐,不許有人去打擾他,除非那件事,比國家大事更重要。”
    她和莫燁的事,當然沒有國家大事重要,“那麼,日落之後,若不見莫燁,我再找小王爺。”
    總之,她今天一定要把這僵局化開,她不想再這麼消沉下去,她必須確認他的想法。
    如果他決定不再讓她待在他的身邊,那麼,她會乖乖離開,只求她的存在,不再讓莫燁心煩……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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