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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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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剛芭比 -【我靠!被潛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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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3:39 |只看該作者
10 潛規則之謠言

    眼一閉一睜,一個長髮遮面面容慘敗的女鬼正慢慢爬出來,死魚眼緊緊盯著我……

    「啊啊啊啊啊!!!!」我跳了起來,扯著喉嚨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比我更大的聲音震得我耳朵疼。

    我一側頭,原來是昨日黃毛,他坐在我旁邊小臉嚇得都白了。我再看了看四周,寬大的電視螢幕,下麵是運轉著的DVD,還有螢幕上那個女鬼,耳邊還有泥哄恐怖片裡特有的故弄玄虛的生效。

    一瞬間,我略懂了。

    黃毛終於如願以償把我帶回家了。

    於是,下個動作我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說!這怎麼回事?我剛明明在酒店呢,怎麼忽然跑到了這裡?」

    他嚷:「你剛不是喝得不省人事了嗎?大家又不知道你住哪裡,我看你對我這麼一往情深地,就先把你拉到我這裡來了,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做。」

    我看了看我們的姿勢,一張大床,他躺在上面——確切地說是縮在上面,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手心裡都是汗。床對面就是一個超大的放映著鬼片的電視機,低頭檢查了衣服,完好無缺。估計他拉我手是因為害怕,我就是一防恐怖的道具。

    我鬆了口氣,然後手上力道又加重了,狠狠揪著他:「你還是男人嗎你?你帶一個爛醉如泥的女生回家,居然老老實實地看鬼片!一點禽獸的事情都不幹,你簡直禽獸不如!」

    他連連求饒:「輕點輕點,下次我幹還不行嗎?」

    我聞言更用力:「你想得美,才多大小屁孩啊你就亂打我主意,我冰清玉潔的是你這種禽獸能染指的嗎啊?!」

    「……」

    這麼掐了一會兒,我也累了,加上酒精引發的頭疼我一腳把他踹下來:「我現在要睡覺,你給我滾遠點!」

    他赤腳站在地上委屈地看著我:「這是我的床。」

    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那不也是你的沙發嗎?你不能厚此薄彼,不然沙發會哭的。」

    「……」

    我蒙了頭就要睡,他就在一邊拉被子。

    「在我的手心溫柔地撫摸上你的臉頰前,你有三分鐘的時間滾。」我好心提醒。

    他弱弱地說:「你能不能把電視機先給關了?」

    「你長手出氣用的?」

    他跟受氣小媳婦似的低頭囁嚅:「我不敢。」

    看他那樣子,估計今我不關了是睡不了好覺了,我一掀被子,蹭蹭蹭幾步走到電視機前,對著那張慘敗的臉「啪」的按下了開關,一回頭就看到黃毛崇拜的眼神,我女王般發號施令:「睡覺!」

    前些天一直受人欺負,今天難得欺負了人,我睡得格外香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外面有豆漿的香氣,我撥弄著蓬鬆的頭髮走進客廳就看到黃毛在餐桌前忙碌。

    我打了個招呼:「早啊。」

    他也笑笑:「早。」清晨熹微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伏貼的頭髮清澈的笑容,真是美少年一隻,大早晨的真是養眼,我砰然心動,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生一個這樣的兒子,讓他迷盡天下少女和大叔。

    我走進浴室,又彈出來頭:「你,張開嘴巴。」

    他怔了怔,不過還是聽話的張開嘴。

    嗯,一口整齊大白牙,跟牙膏廣告似的,我放心地縮了回來開始忙乎。

    他很快進來了,表情又不解變為驚訝:「你怎麼用我的牙刷?」

    「因為我沒帶。」我理所當然的回答:「放心,我剛看了你牙口了,還算湊乎,我不嫌棄你。」

    他啞口無言,看著我滿嘴泡沫,臉忽然跟擦了胭脂似的漲紅,支支吾吾就走了。

    等我整理好出來,他已經把豆漿麵包什麼的給我弄好了,我唯一的任務就只剩下吃飽。喝著自己搾的純正豆漿,想起學校那稀釋了N倍同樣名字的液體,心裡頓時充滿了感激。我說:「你還挺厲害,一個男生居然這麼會過生活。」

    他低眼不看我,回答:「我原來一個人在國外,不得不一個人學著過。」

    怎麼現在的人都成群結隊的往國外跑,我狠狠地咬了麵包一口。

    在我狠狠地用麵包來發洩我不滿的時候,他已經滔滔不絕的把他的生平介紹了一遍。

    黃毛,原名展楊,今年二十歲,十八歲國外著名大學研究生畢業(再度狠狠地咬了麵包一口!),現任技術開發部經理(再咬!),父母姐姐都已經移民,就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國內,沒人照顧沒人關心連看部恐怖片都找不到人陪……(我狠狠咬了他胳膊一口!)

    本來我這種平頭老百姓,看到那中神童,尤其是有錢家的神童,一定會唏噓感歎,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但是那前提是這種人只存在與報紙網絡火雜誌,當你眼前出現這麼一個的時候,我心裡油然而省滔滔醋液熊熊怒火,對命運的不公對眼前人的嫉妒。

    如果換作以前,我一定會臉色變得很難看,說話變得很難聽,但是進入職場尤其是進入了這個變態職場的我,已經不再是昔日阿蒙,我已經到達了脫胎換骨的境界!我把臉笑成了喇叭花,忽閃忽閃眼睛看著他:「乃這麼滴年輕,就已經有錢有房又有車了也,你尊素好了不起哦~~」

    他臉有些紅:「我不算好,其實我姐夫才是了不起。」

    我搖頭:「管別人幹什麼了啦,在偶心裡乃就素最厲害的銀!」

    他兩隻耳朵都燒起來了。

    我忍著舌頭打結:「既然介個樣子,偶決定先把你給定下來,給你個名分,乃說好不好啊?」

    他整個人的腦袋紮在桌面上,聲音很低:「你說什麼都好。」

    「行!」我站起來隔著桌子拍了拍他肩膀:「以後你就是我小弟。以後你有什麼事,比如說闌尾炎住醫院,做手術需要人簽字什麼的,儘管來找我!」(如果你這麼倒楣遇上的話。)

    他抬起了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看得我有點心虛。我強笑拍了拍他的臉蛋:「咱們說好了啊。」

    他又垂下了眼眸。

    因為起床太晚,所以儘管他一路闖了幾個紅燈,可是還是遲到了。

    本來全勤獎我是沒想過要拿的,可是從進了公司之後的氣氛還是很詭異,難道這裡風氣這麼好,遲個小到就得被圍觀?

    上午去廁所放水,剛要站起來,就聽到外面有人提我的名字。

    「你們知道市場部那個秦卿不?」

    「知道知道,不就上次唱生日歌的那個新人嗎?」

    「那個新人啊,昨天聚餐時又丟臉啦。」

    「快說出來聽聽。」

    「昨天聚餐的時候,那個秦卿居然當場跟展經理告白了,聚餐之後兩個人就一起離開了,結果今天上班不僅一起出現還遲到,那個秦卿的衣服皺巴巴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幹了什麼事似的。」(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的確是有點皺,這謠言也不算委屈。)

    「不至於吧,展經理才多大啊?再說了,上次聚餐她不是還巴著總經理呢嗎?」(我怒!我什麼時候巴著他了!!)

    「她倒是想呢,可是總經理怎麼可能瞧得上她。」(萬幸萬幸!)

    「這麼說,是總經理先把她給甩了,她才又找的展經理?」

    「我怎麼聽說展經理和那個秦卿原來是青梅竹馬,後來展經理出國,總經理橫刀奪愛。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又重逢了,結果舊情復燃。你們沒看昨天總經理聽到秦卿表白時臉黑成什麼樣?」

    「絕對是瞎說,總經理也是國外回來的。」(柯南一號出現)

    「依我看這個秦卿可能是個商業間諜,咱們總經理和展經理依計行事來了個美男計反無間,然後在她自以為得逞的時候再狠狠的報復她。」(好強的想像力……)

    「不太可能,她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會有老闆雇她嗎?」(睜眼說瞎話的柯南二號……)

    「其實你們都想得太複雜了,她不過就是個想靠潛規則上位的新人罷了,先勾搭總經理又勾搭展經理,男人嘛,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就算是肥肉他們也不放過嘛。」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

    「對對對,一看那個秦卿就長著一張潛規則的臉。」

    「沒錯沒錯,從看她第一眼我就覺得不舒服。」

    「……」

    「……」

    她們從不斷的提出問題質疑問題否定問題,最後達成一致開始對我人身攻擊。等她們講完了離開,我的腳都已經麻了。我顫顫巍巍地走回去,坐到座位上還感歎:這群人不去TVB當編劇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但是謠言的力量是恐怖的,到下班的時間衛生巾姐姐無聲扔過來一個護墊,上面寫著一行話:「你現在的身份是,展經理的青梅竹馬在他出國後在學校跟總經理潛規則畢業之後成了其他公司僱傭的間諜現在正被總經理和展經理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一塊肉。」

    ……

    外表冷漠的衛生巾姐姐真是我在這冰冷的職場上唯一感到溫暖的人,本來還有那個黃毛,可是他下午就被派出去出差了。可憐我本來還滿心歡喜的等他開車送我,不過我也納悶了,一技術開發部的到國外去簽合同?!你以為你是衛生巾姐姐的護墊一材多用呢?!不過想到他是跟著宋金龜出差,我心裡也就輕鬆多了。

    接下來還真是輕鬆,雖然體力上還是被孫經理壓搾,但是省去了精神方面的壓迫,生活過得也算是有滋有味。這幾天據說是因為宋金龜在國外的合同出了一點問題,為了等那邊的越洋電話,我們必須排人值夜班。

    值班表排出來之後,孫經理對我的壓搾再一次顯現。我們部門共有十三個人,兩個人一天,必定得有一個獨自的,不出所料地,那個名額落在了我的頭上。雖然明知道是這個結果,我還是不忘掙紮了一番:「孫經理,部門裡有男同志,為什麼讓我一個女生獨自值夜班啊?」

    她鼻孔朝上地「嗤」了一聲:「那你找一個願意跟你一起值班的,我就換值班表。」

    我想了想,最後只能灰溜溜地挪出了辦公室。

    結果星期五那天就看到部門的看板上貼著我大大的名字,秦卿——星期六。

    太狠了,實在是太狠了,值班就算了,還挑了個難得的週末!

    生可忍熟不可忍!於是……我在心裡狠狠地問候了她的先人。

    幸好做為奼女,我是一個懂得自娛自樂的人,何況公司裡有電腦有網線有水有廁所,這四大要素就構成了我的生活。

    午夜,亮點,公司,電腦前。

    我聚精會神,手裡的瓜子都忘了嗑,滿臉潮紅,眼露金光。再一點點一點點就出來了!我幾乎屏住了呼吸……

    在這要命的時刻,辦公室的電燈忽然開了!我驚悚地回頭,半夜無人燈自亮,多麼熟悉的情節?!雖然我膽大,還是忍不住的顫抖,哆哆嗦嗦地問:「誰?!」

    除了我沒有人說話,或者說,除了我根本沒有人……

    我閉上眼睛,被剖腹也好過被嚇死,兩手的食指交叉比成一個十字,嘴裡還不忘恐嚇:「告訴你,我可是不怕你們的!我看過的鬼片比你看過的A片都多,我信主還信佛,我媽天天在家燒香磕頭,你們敢碰我會不得好死的!啊彌陀佛真主阿拉,你們趕快找個好人家投胎去吧,現在明星懷孕的多,你們去了還能爆料爆料造福造福八卦淫民,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我聽到耳邊有呼吸的氣流,鬼還會呼吸?我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到宋子言站在那裡,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我拍了拍胸口,總算鬆了一口氣:「總經理,你差點沒嚇死我。」

    他很鄙視:「愚昧,迷信。」

    我不答腔,看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很奇怪:「總經理,你不是到後天才回來嗎?」

    他嘴邊挑起一抹笑:「你對我的行蹤倒很清楚嘛。」

    能不清楚嗎?在日曆本上畫了那麼大一個紅圈,提醒我從後天開始吃強效救心丸來者。我一臉堅定:「當然要清楚,必須要清楚,我對總經理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短短幾天感覺一輩子都快過去了。」至少這輩子的幸福時光是過去了。

    他像摸寵物似的摸了摸我的頭:「很好。」

    「總經理這麼晚了到公司?」

    他啊了一聲,左右看了看才說:「我來拿份文件。」

    有馬屁要拍,沒有馬屁對著空氣也要拍,我順籐摸瓜:「總經理真是太辛苦了,剛從國外回來,來不及休息就又要投入到公司運程國家建設的偉大事業中來,這是什麼精神?!這是……」慷慨激昂中,我卡詞了 。

    他眼裡有濃濃笑意:「你啊,不是那聰明人,就別學人家那一套,省得丟人現眼。」

    我點頭:「多謝總經理教誨,我一定時時刻刻記在心上。」

    他看著我,過了一會兒稍稍歎了口氣,轉了話題:「你剛剛在幹什麼?」

    一說起來這個,我才想到我剛剛做的勾當,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站起來,擋住電腦螢幕,討好的笑:「我在值班,值班,為了公司有更好的明天,我有義務也有權利好好的值班。總經理,您不用管我,拿了文件趕快回家休息吧。」

    他一言不發,只是疑惑地看著我,看得我冷汗都要冒出來了,他才開口:「走了這麼遠,我有點渴了,你先幫我倒杯水過來。」

    幸好飲水機就在我座位旁邊,我腳不動,只是踮起了腳伸長了胳膊去倒水。可是我忘記了,公司的電腦原本都沒有耳機,我是帶了一副MP3的耳塞過來,我這一墊腳一伸長,耳塞啪的被扯了下來。

    接下來,「嗯……嗯……啊……啊……」的聲音開始在辦公室迴響。

    我的呼吸都有瞬間停滯,宋子言陰沉沉的聲音在我耳後響起:「讓開。」

    我立刻動作,整個人無尾熊似的趴在電腦上抱住螢幕。

    他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讓開!」

    我繼續抱著不動。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秦卿,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我撇了撇嘴,一寸一寸的從電腦前移開,螢幕裡兩個男人做的正High,鏡頭正在給他們□處大大的特寫。

    再看宋子言的臉色,已經能把鬼嚇跑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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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3:52 |只看該作者
11 潛規則之探病

    我有一句振聾發聵的名言,這個名言誕生於某天的宿舍激辯中,到底激辯的起因是什麼已經不可考證,但是這依然不妨礙它成為一個經典。

    「靠,我吃過的鹽比你們吃的飯還多!」

    「切,我看過的男人JJ比你吃過的香腸還多!」

    短短一句話成就了我的江湖地位,也昭示了我閱覽過的G片數量。

    可惜校園網太卡,除了下載很多在線的東西來回緩衝比你看湖南台插播的廣告都噁心,好不容易能獨霸公司,我當然要彌補之前的不足。

    可是為什麼宋金龜好死不死的今天回國,還好死不死的這麼晚來拿什麼狗屁文件?!

    面對著宋子言那種像長了鐵銹一樣的臉,我垂頭喪氣眼睛看鼻子,鼻子對腳尖。

    幸好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之後,語氣緩了下來:「說吧。」

    「說什麼?」我抬頭看他。

    他指了指螢幕裡生命不息運動不止依舊熱火朝天的那兩位仁兄:「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看了看那對鋤禾當午清明河圖,心裡很疑惑,解釋這部影片?

    宋子言已經忍不住怒氣,一拍桌子:「快說!」

    我小心肝撲通一跳,連忙開始解說:「這是一部男男片,也叫G片,躺在下面的那個是受,上面這個是攻。」我手指了指螢幕上的人:「當然,有的時候攻在下面受反而在上面,這就要看採取的是什麼體位了。」

    他的臉再度向鍋底看齊,一個字一個字跟冰渣似的:「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嘎?不是這個?」我撓頭,是我說的知識太普及,要來點技術含量高的?略懂之後我連忙補救:「基於我多年的經驗,他們這部片子用的大多是借位,你看他們的表情跟動作有很多地方都不夠協調,比如說小受的叫聲明顯比小攻的動作慢半拍,還有……」

    聲音在宋子言越來越綠的臉色前漸漸小了下去,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兩手在身旁不停的開合開合,我毫不懷疑下一秒它們就會掐上我的脖子。

    我立即雙手抱頭蹲下,還不忘曲線求饒:「衝動是魔鬼!衝動是魔鬼!現在是和諧社會!」

    抱著頭蹲了好半晌,視線裡看著他站了很久,接著,皮鞋掉了個個兒,他徑直地走了……

    坐在座位上,不停地往嘴裡塞零食,我後悔啊~~~

    這工作滿打滿算也才上了不到兩個星期,等明天宋子言炒魷魚的菜單發下來,我估計連一毛錢都拿不到,我悔不當初。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來混了這麼十來天!(敢情你不是後悔在公司裡看G片啊?女兒,你的大腦皮層太詭異了!!)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傷心,在這無盡的痛苦與傷心中,我酣然入睡了……

    「呀呀呀呀呀!」一連串的尖叫把我驚醒,我還以為看春晚蔡明的小品呢,我睜開了眼,天色已經大亮了,而我們的部門之花薛艷艷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準確地來說是看著我的衣服。

    她伸出塗得丹丹蔻蔻的長指甲指著我:「這……這件衣服你哪來的?」

    我一低頭才看見我身上披了見銀灰色的西裝外套,咦?我也楞了:「誒?這衣服哪兒來的?」

    部門裡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詭異表情。

    她情緒激動:「別裝傻了?是不是你偷的?」

    這話把我給氣著了:「你才偷呢,你全家都偷。」

    她的聲音尖利:「不是偷的你哪來的?難道是他給你的?」

    「他?哪個他?」我一頭霧水。

    這時,孫經理聽到吵鬧出來了,先是看了看我身上的西裝,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我,最後說:「上班時間都好好工作!」

    薛艷艷紅著眼睛回去了,原本一個個伸著耳朵看好戲的人也都回去了。

    莫名其妙!簡直是無妄之災,平時對我暗中排擠就夠了,居然還在檯面上打壓我。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我身上披著的這件外套是誰的?為什麼除了我他們一個個都好像知道的樣子?

    難道是?……

    我渾身冒冷汗,偷偷給衛生巾姐姐傳了張紙條:「咱們樓不是鬧鬼吧?還是色鬼的那種,昨天偷偷關懷了我?」

    越想越對,這麼一個人都沒的,加上他們一個個的詭異表情。怎麼都像是港片中那種鬧鬼的宅子,和知情者對闖入者心照不宣的隱瞞。怪不得黃毛那麼怕鬼呢,我趕緊把衣服扔得遠遠的。

    衛生巾姐姐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傳回來:「那件外套是總經理的。」

    誒?他昨走的時候明明是很生氣的,那腳步都PIAPIA的,難道是去而復返?

    我怎麼都略懂不了,不過看到衛生巾姐姐這次用的居然是紙條,很是奇怪又遞了一張過去:「你今天怎麼不用護墊了啊?」

    她回答的很簡潔:「金融危機。」

    中午在餐廳和黃毛一起吃飯,我負責吃,他負責打。

    用餐過程中我表示一下對他的關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他眼睛很亮地看著我:「你是想接我嗎?」

    我是想知道宋金龜的歸國日期,好早作防備,不過我還是昧著良心點頭。

    他甜甜地笑:「不用了,你想來接我我就很高興了,不過我是昨天一點多到的,你也接不了我。」

    一點多到的?那宋金龜沒回家直接從幾場就到了公司?

    我想了想更加確定了一個想法,這只龜肯定是我的剋星,剛回來就來克我。不過還是確認一下:「總經理是和你一起回來的嗎?」

    他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是。」

    靠,果然是天生犯沖!

    不過今天一直到現在都沒一點風聲,到底宋金龜是太忙了沒顧及我,還是在國外呆久了思想夠開放根本沒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我陷入沉思。

    黃毛誤解了我的意思:「你不用去找他,他病了,今天沒來公司。」

    「病了?」我睜大眼。

    他無可無不可地說:「在外面趕得那麼急,本來已經排很滿的行程還縮短了兩天,急急忙忙地回來,聽說昨天回來之後又著了涼,現在在家躺著呢。」

    著了涼?難道是因為沒穿外套?這身體也太脆弱了,得補鈣。

    不過……生病?這算不算也是一個機會?!

    頓時,我眼睛亮了!

    回到辦公室我抓起外套就直奔人事部,請假。

    本來部門人員請假只要跟自己經理說一聲就行,可是孫經理偏偏要我按著章程走,得有人事部的假條。連這種小事都斤斤計較,可見女人的心收起來的時候能有多小。到了人事部我只說請假還沒說理由,田經理就笑呵呵地給我批了假條,看著我手裡的外套囑咐我:「見了總經理替我問好。」

    真是一人精!

    出了公司狠心花了四十來塊錢坐了計程車,一路上看著不斷跳躍的數字一邊念叨,為了保住工作,我這點犧牲還是值得的,不然等他病好了不脆弱了回公司了,我也就玩完了。搞得一路上那司機大爺看了我好幾眼,到了目的地,我剛下車,他就一溜煙的跑了。

    我抬頭看了看宋金龜住的小區,情不自禁又罵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

    我鄙視資本家,可是資本家的看門的都鄙視我,我再三說了理由,他還不讓我進。

    我怒:「我又不是不認識他,我是宋子言他公司的員工,憑什麼不讓我進啊!」

    他悠哉遊哉:「小姑娘,來找宋先生的多了,可我一個也沒見宋先生放進去過。」上下瞄了我一眼,從鼻子裡出氣:「何況是長你這樣的?」

    我這樣是什麼樣啊?我更怒了!

    他還接著表達他的疑惑:「你怎麼不去整容呢?」

    我靠,我有礙瞻仰了還是影響市容了。

    他搖動著一根手指,過來人的口氣:「你這樣的想找宋先生那樣的,就倆字,沒戲!還是趁早去整容比較好。」

    我很想破口大罵,可是一來我在人家的屋簷下,二來這老大爺說話極為認真口氣極為善良,看得出他是誠心誠意地為我著想,根本沒一點諷刺我的意思。

    這樣才更讓人生氣!!

    最後我沒轍了,亮了亮手裡的衣服:「大爺,這個衣服您認識吧,我是真的認識他。」

    他瞇著老花眼看了看,說:「誒?還真是宋先生的衣服。我幫你叫叫吧。」

    太拽了,就一件破衣服都能當令箭了!!

    老大爺拿起了聽筒,說了幾句話,又讓我的大臉在他的攝像頭前繞了繞,據說是讓對面那人核實身份,這先進的東西咱是不懂了。不過老大爺掛了對講機,回頭對我說了一句:「宋先生讓你進去。」

    進去就進去,可您至於一臉看到老鼠把大象撞死的表情嗎?!

    可我剛進了電梯,那老大爺就追進來了:「嘿,小姑娘真沒看出來,你多大了啊?」

    「二十二。」我邊走邊隨口答。

    「你跟宋先生是怎麼認識的啊?」

    這話越聽越狐疑,我看了看他皺紋遮不住興奮的臉,半晌後不禁搖頭,八卦淫民在天涯啊!大隱隱於市說得就是這位!難道還想爆料我?

    我停下腳步:「大爺,我就是他一員工,您別想八我。」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其實我也就是好奇,你還是宋先生第一個讓進來的女的。」

    我心裡又開始不自禁的激動,眼皮都開始跳,血液沸騰中我也神秘兮兮地問:「那以前讓進來的是不是都是男的?」

    ……

    幸好電梯很快到了,我不用再看他那張石化的臉。門是開著的,我進去之後左右看了三秒又罵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然後轉成春花一樣的笑臉進了臥室。

    宋子言正躺在床上,連眼睛都沒睜,我花一樣的笑臉白費了。

    我曲線救工作,滿含感情地表述:「大家知道總經理病了之後,都很擔心,現在整個公司都沉浸在一片哀悼中……」

    「你呢?」他打斷了我。

    「呃?」我還沉浸在悲痛的氣氛中,沒反應過來。

    他睜開那雙清冷的眸子,卻是灼灼地看著我:「他們都很擔心我,那你呢?」

    心好像漏跳了一拍,看著他的眼,似乎呼吸都不敢大聲,過了很久我才想起來這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連忙表態:「我最擔心!我最哀悼!」

    他看了我半晌,在他的目光下,我覺得坐立不安,似乎又不是害怕,而是不安,也只是不安。看到我的樣子,他嘴邊勾起一個淺笑:「你呀……」又搖了搖頭:「算了。」

    我忽然覺得站在這裡有些危險,趕緊說:「我去給您倒杯水。」忙不迭的跑到了客廳,這才發覺心跳得很快,我深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下來,才倒了杯水給他端過去。

    他半坐起來喝了幾口又放下,只說:「我剛吃了藥,現在很睏。」

    莫名地,我不想也不敢多呆,連忙說:「那我先回去了。」

    「不許走。」他淡淡地威脅:「等我醒來,我要看到你在這裡。」

    看著他從容地閉上了眼睛,我再度被變相囚禁,最可恥地是,我這還是自己送狼入虎口的!抬眼望蒼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在房子裡東摸摸西摸摸,時間還是過得很慢,而偌大一個房子居然連個電視機都沒有,更別提電腦了,一點精神食糧都沒有,百無聊賴加上昨晚值班,我躺在沙發上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天都暗了很多,可宋子言還在床上挺屍,我肚子咕咕叫得厲害,就進了廚房。

    廚房很乾淨,調味品很豐富,只是沒什麼食材,只有一箱顯然沒開封的超市的雞蛋,還有半箱盒裝的方便麵。

    人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更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於是我決定自給自足。由於家裡老爸老媽革命覺悟太高,一個忙著鬥地主一個忙著壘長城,導致座位新新人類的我廚藝可恥的好。儘管食材少的可憐,儘管只是簡單的泡麵,也被我做的香噴噴!

    沒想到住校四年,手藝卻不見生疏,坐在桌子邊我深深的聞了一口,陶醉的瞇瞇眼,我決定開動!

    「很香。」宋子言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他大約是剛醒,頭髮有些亂,表情也稍顯呆。

    我站起來,很狗腿地給他搬了張凳子:「總經理,您醒了?」

    他跟老佛爺似的坐下,逕自把我面前的面移過去,動作優雅的開始……吃。

    我幹幹地笑:「總經理,您醒了?」

    他說:「嗯,剛醒。」

    剛醒就跟我搶東西吃?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一碗泡麵換一個工作,值!我只能一直嚥著口水等他慢條斯理的吃完。等他拿紙巾擦完嘴之後,我覺得到了講正題的時間了。

    我還沒開口,他倒先提了:「今天你來看我,我很高興。」

    我忙不迭點頭:「身為一個員工,關心總經理的身體健康是應該的。以後您生病,只要我還是你的員工,就一定還會來看你!!」所以請別炒我魷魚!我不想當海鮮!

    「很好。」他點頭,接著嘴邊勾起了一笑,這個笑我太熟悉了,每次他露出這個表情都代表有人要倒楣,而現在這個房子裡只有他和我。

    果然,他接著就說:「現在就你的事情我們來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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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4:05 |只看該作者
12 潛規則之表現

    我四十五度角俯視地面,吶吶地說:「總經理,我錯了……」

    他十指相對,微微點頭:「繼續。」

    看著他臉色還算和緩,我頓時有了信心,開始慷慨激昂的檢討:「公司是什麼地方,是我們上班工作努力為總經理效力的地方,那是神聖的純潔的充滿幹勁的領土,是我們為公司為祖國經濟奮鬥的地方……總之一句話,我不該在公司看G片!」

    他看了我半晌,悠悠地說:「你的錯只是不該在公司看G片?」不知道是不是我聽說,「在公司」這三個字他說得很輕很輕,輕的讓人頭皮發麻。

    避無可避,我決定坦白從寬,以良好的態度換取從輕發落,低聲承認:「還有在上班的時候吃零食。」

    「嗯哼。」他意味不明地點頭。

    「還有上班時間上QQ。」

    他側頭,還是不說話。

    我聲音繼續放低:「偷偷拿公司的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卻依舊一言不發。

    我瞪大了眼:「你該不會連我在女廁所門上塗鴉罵你都知道吧?!」

    他的臉已經臭的連下水道都不能跟他媲美了,咬牙切齒地說:「秦卿,你好樣的!」

    他這話絕對不是誇我,我求饒:「總經理,你就看在我是你得意愛徒的面子上饒了我吧!」

    「得意愛徒?」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臉色好了很多,再看我的時候眼裡有絕不容錯認的詭異光芒。看著他面色稍緩,我急忙趁熱打鐵,把剛才給自己倒的熱水遞上去。他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還是詭異的看著我:「既然你知道你是我的……得意愛徒,那你說說進了公司之後對我有什麼看法。」

    這絕好的馬屁我當然使勁往上拍:「您原來在學校是一儒雅學者,現在在公司就是一成功而仁愛的老闆,您年少得志,您風度翩翩,您青年才俊,您風流倜儻,您就是那陽春白雪高山流水鳥語花香柳暗花明……


    「行了。」他笑瞇瞇地打斷我:「你覺得以你的智商,除非我願意信,否則你騙倒我的幾率是多少?」

    我頓時洩氣:「百分之百……的不可能。」

    他皮笑肉不笑:「那就說實話。」

    我聲音低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我覺著,您就是一現代黃世仁。」

    說他是黃世仁,還抬舉了姓黃的,他也就知道體力剝削,宋金龜還有絕對的精神壓搾。

    「黃世仁?」他手指輕敲桌面:「這麼說你就是白毛女了?」

    「現在還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自從進公司以來,我頭髮掉的很驚悚,估計白毛女做不了,今天的葛優就是明天的我。

    他又露出那種詭異的表情看了我半晌,接著嘴角慢慢挑了起來:「很好。」

    被人罵黃世仁,還很好,宋金龜果然是黑心到底了。不過看他高興,我自然也高興:「總經理,您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我指著他面前的紙盒邀功:「就看在您吃了我泡麵的份上。」

    「你的泡麵?」他眉梢一挑,然後慢條斯理地把廚房裡的東西一樣樣的指過去:「水是我的,面是我的,調料是我的,用的是我的鍋我的灶,我坐在自己家吃自己的東西,怎麼就變成了你的?」

    居然還能這樣?我瞠目結舌。

    他摸了摸下巴:「這倒提醒了我,不經我同意,私自動我的東西。」他看著我下了結論:「罪加一等。」

    靠,你剛吃的時候怎麼不嫌我亂動你東西!

    我眼睛裡能噴出火,嘴裡還是水一樣的柔:「總經理,我當時只想到您的肚子問題,就不拘小節了一下……您一定得體諒我對您身體健康的關心。」

    他一本正經地點頭:「可以理解。」我剛鬆了口氣,他又說:「但是不能原諒。」

    ……

    就我這道行跟他較勁,完全就是中國足球對上巴西,先不說輸贏,這心揪得就難受。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耷拉著頭問:「總經理,您就說怎麼著才能讓我保住工作吧,要是實在不行,我就不耽誤您時間,直接回去做簡歷找新工作了。」

    「你先是違反了公司的規章制度,而後又私自動用我的私人財物。」他平平地敘述。靠,一盒泡麵還成私人財物了!!

    不過我已經沒怒氣了,他這一說我估計是沒戲了,我撇撇嘴就想往外走。

    「不過……」他語氣一轉,我立刻兩眼閃金光地看著他,「既然你是我的……得意愛徒,我就再給你一個機會,但是你是否能把握住這個機會就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我忙不迭地點頭,我一定好好表現,好好表現!

    老闆說,他的身體不適會影響職員的士氣,而公司職員的士氣直接影響公司的運轉,而公司的運轉不良會導致公司的競爭力下降,而公司的競爭力下降會引起公司的裁員,公司如果要裁員我一定就是那第一刀,
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負責老闆的身體健康。

    結論就是,在老闆生病的期間,我要每天下午下班去他那裡照顧。

    為什麼很合理的邏輯導致這麼一個結論?

    下班後……去老闆的家……照顧身體……

    好A好H的內容。

    於是,第一天我戰戰兢兢。

    剛進了小區,那老大爺好像認識了半輩子似的跟我打招呼,又一路把我送進了電梯,在電梯裡他貌似不經意地問:「昨天你怎麼那麼久才出來?」

    我被他一路的閒扯降低了警惕,很誠實地回答:「啊,我睡醒了過一會兒才走的。」

    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奸兮兮,再看我的眼神就變得極為曖昧,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在手心上快速地記了下來。

    ……

    我忽然對娛樂圈的人感到了由衷的同情。

    雖然臨近夏天,天氣越來越熱,今天的最高氣溫甚至達到了二十六度,但是我還是一身運動裝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並且在包裡放了一盒空氣清新劑,以做防狼之用。深吸了一口氣進了門,宋子言正躺在沙發上看雜誌。看見我,居然還抱怨:「怎麼來得這麼晚?」

    我默默流淚,我已經花了大價錢打的來了!!

    不過他也只是抱怨,馬上就站了起來,對我說:「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麼開始?!難道真的是用工作來潛規則我?!我的眼神充滿了驚恐,手摸進包裡握住空氣清新劑的活塞,準備等他一過來就死命噴。

    他徑直走到廚房,回頭看我沒動,皺眉:「你還不快過來?」

    還是在廚房?……

    我嚥了嚥口水,好奇特的地點。

    他已經不耐煩:「快點!」

    我一邊往那邊挪,一邊表明立場:「雖然我很想要這份工作,但是……」

    說到一半,我就楞在了那裡。

    室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剛一天,廚房就已經不是昨天的那個廚房了。昨天的廚房乾淨空曠,不小的空間除了一套櫥櫃半箱泡麵和一箱雞蛋什麼都沒有。可是現在這廚房應有盡有,真的是……什麼都有了。

    大約二十平米的空間堆的滿滿的都是食材,我看了一下地上滾著的南瓜,角落躺著的菠菜,連櫥櫃裡塞滿了青椒,水池裡居然還有兩尾魚在張嘴吐氣泡,他……是把整個菜市場都搬過來了嗎?

    我臉上表情有些僵硬:「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不答反抱怨:「為了等你,我還沒吃飯呢。」

    我立馬請命:「我現在就下樓給您買去。」

    他皺眉:「出去吃太貴,要省錢!」

    喲,敢情這一屋子東西都是給我準備的,可是您省錢也不能拿我當苦力啊。以前是被爸媽給訓練出來的,可是天生的我對廚房就不感冒,我環視了一周終於找到了理由:「總經理,我沒圍裙,這衣服不就報廢了麼?」

    「哦,你等等。」他轉身往臥室走,很快拿了一件體恤出來兜頭扔到我臉上:「先湊合著用這個。」

    我看了看那牌子,默默淚了,您這是省錢呢麼?您這一衣服就夠您吃一個月的了。不過衝著工作我也就忍了,把衣服往身上一套:「總經理,您想吃什麼?」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就隨便做。」他很善解人意地說:「那就三菜一湯好了。」

    我差點沒坐地上。

    懷著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我踮著腳進了廚房,真的是踮著腳,因為廚房地上亂七八糟地堆了太多東西,除非你一直站著不動,不然隨時都有傷亡。我跟芭蕾演員似的,在廚房翩翩起舞,一頓飯做下來兩個前腳掌都麻了。不過也是幸不辱命,我雙眼飽含期待的看著對面沉吟的總經理。

    坐下來這麼久了,他居然沒動過筷子。

    估計是吃慣了西餐,鄙視咱們的家常菜?我小心詢問:「是不是飯菜不對你的胃口?」

    他抬眉問:「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自己做飯就這麼多好處,我點頭。

    他微微皺了皺眉,卻沒講什麼,只是說:「吃吧。」

    他夾了菜放在嘴裡,隔著食物蒸騰的熱氣,我似乎看到他臉上有一瞬間痛苦的表情。我趕緊低下了頭,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不自戀地說,我做的菜在我們家還是小有名氣的,估計是他不懂品味。我工作了一天,也確實餓了,於是不管他,自己先吃了個不亦樂乎。

    等我放下筷子的時候,他早已經吃完了,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我這才發現,這飯菜一大半都是我吃的,他吃得很少,只是喝了不少的湯。

    莫非是嫌我喧賓奪主吃了太多?我趕緊補救:「總經理,您去休息,放著我收拾。」

    「等等。」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手緩緩的抬起,一寸一寸的越過桌子落在我的臉上,嘴邊,輕輕撫過。

    而的眼睛平靜無波,沉沉地像一潭水。

    我著了魔似的看了三秒,然後「啪」的一聲從凳子上摔下,邊爬起來邊膽戰心驚地問:「總經理,您是不是發燒了?」導致腦子都糊塗了。

    他的手懸在空中,不著痕跡地收了回去,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就回了臥室。

    想起他剛剛沉靜的眸子,我又打了一個寒戰,剛剛的他實在是太反常了,剛剛的氣

    氛實在是太詭異了!我一哆嗦趕緊站起來收拾東西,打算快點洗刷完畢就回去,於是也顧不得廚房裡滿地的生靈,一路踐踏過去,等我出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伏屍處處了。

    走到臥室門口,我跟宋子言告別:「總經理,都收拾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沒人回答。

    我提高了音量:「總經理,那明天見?」

    裡面有粗重的喘氣聲。

    我悄悄打開虛掩的門,就看到他滿頭大汗地在床上縮成一團。

    我暗忖:「果然是發燒嚴重了。」不過人卻一跳三蹦的衝進去,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張大鼻孔死勁搖:「總經理,你怎麼了?!怎麼了?!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啊?!」

    他額頭上冒著冷汗,咬牙切齒:「你再搖一下試試看。」

    太不懂藝術了,窮搖才能表達我心裡劇烈的情感,訕訕地,我收回手放低了聲音,問了句廢話:「總經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苦笑:「藥剛好吃完了。」

    「那咱們去醫院吧?」

    他還挺諱疾忌醫,堅定的搖頭。

    可是他這麼病著我也不好告辭,只能給他一直倒水,這麼過了半小時,我開始思索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一直不見好,我總不能一直就這麼呆著吧,還是把他送醫院我再走才是王道。

    於是我飽含感情,死命掐了自己一下疼出了滿眼眶的淚:「總經理,你看你臉都白成這樣了,就先去醫院看看吧,」

    他看著熱淚盈眶的我一眼,終於說:「好。」

    鑒於不會開車,我撥打了120,把宋子言扶上救護車的時候,我清楚地聽到那老大爺跟別人嘮嗑的聲音:「我從第一次看到這小姑娘就知道她有能耐,這不才兩天,多精壯的宋先生就得去醫院了。」

    ……

    直接到了急診室,急診室那大夫一看到宋子言特別的高興:「來了。」

    宋子言的臉黑了一半:「怎麼是你?」

    一物降一物,我頓時對這個滿臉皺紋的醫生有了好感。他看了我一眼,立刻就換上了笑瞇瞇的表情,速度之快連我都比不上,他問:「你是病人的什麼人?」

    「下屬。」

    「下屬?」那醫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宋子言,很是疑惑:「那這麼晚了還在一起?」

    怕被誤會,我連忙擺手:「我們總經理病了,我只是看護做飯去。」

    他皺了皺眉頭:「做的什麼飯?」

    雖說他問的有點多餘,可是總有種威嚴一樣的東西讓人不得不回答一樣,我說:「水煮牛肉,辣椒炒肉,麻婆豆腐。」

    「小姑娘很愛吃辣嘛!」他說,可是看著宋子言的表情卻很曖昧。

    宋子言有些咬牙切齒,催促:「這位醫生,你能不能先看看病?」

    我忙不迭的點頭:「您能不能先給我們總經理看看?」明明是急診科,可都來了十五分鐘了,你就把病人扔病床上只顧自己嘮嗑是不是有點內啥?

    他摸了摸我的頭:「你倒是很關心你們總經理嘛。」又悠悠閒閒地往椅子上一坐,兩腳伸在辦公桌上,悠哉遊哉地說:「他自作自受,讓他再疼會兒,下次才能記住教訓。」

    他端了杯茶靠在那邊居然還搖頭晃腦地哼起了京劇。

    而急診室其他的人,都和我一樣面面相覷的站在那裡,也都不動作。

    只有病人宋子言臉色越來越慘白的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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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4:16 |只看該作者
13 潛規則之醫院

    雖然宋子言被整我是有點爽,但是怎麼說他也是我衣食父母,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以後依靠也就沒了,於是我上前去:「醫生,你看我們總經理都這樣了,您能不能先過去看看再來享受國粹?」

    他擺擺手不以為意:「放心吧,死不了。他還沒開始嘔吐呢,等吐血了再治也不耽誤。」

    我怒了:「您做為一個大夫怎麼這樣啊?是不是他病得越重您收的醫藥費更多啊?您穿著白大褂怎麼心這麼黑啊?!」

    他好笑地看了那邊的宋子言一眼,又回頭來奇怪地看我:「這個小姑娘說話真不好聽啊,我這不是如你所願嗎?」

    「怎麼就叫如我所願了?是我不讓你給他治病的嗎?!」

    「爺爺,別鬧了!」那醫生正要開口,宋子言卻沉沉打斷了他。

    爺……爺爺?我扭頭看了看宋子言,再扭頭看了看悠哉遊哉看著我的醫生,立刻變臉。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茶杯,諂媚地把眼都笑沒了:「老太爺,我給您添點水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看在你面子上,我就先給這個不肖孫子看看。」

    說著拿起聽診器就搖頭晃腦就過去了。

    我終於明白了宋子言的惡劣性格是如何得來的?赤裸裸的家族遺傳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會兒張嘴一會兒被掰眼一會兒量血壓一會兒測脈搏,像條案板上的魚一樣被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而他爺爺顯然玩得不亦樂乎,宋子言的臉色越來越鐵青,但是一直隱忍不發,這忍耐力連我都歎為觀止。直到最後意猶未盡的老爺子開了張單子交給我:「那個小姑娘,待會帶他到婦科做個B超。」他才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上次回家,我記得桌子上多了個唐三彩的花瓶是吧?」

    老爺子打了個寒戰,連忙說:「都檢查完了,是胃潰瘍復發。」

    ……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可是胃潰瘍?胃潰瘍?!

    三個大字像三座大山壓在了我的頭上。

    我記得我媽在廢寢忘食的壘長城中積勞成疾,中了胃潰瘍的道,當時我還小,只記得她是住了N天的醫。但是有一點印象極為深刻,就是從她回家之後,我們家的飯菜統一的一清二白,再沒有原來萬裏江山一片紅的景色,讓無辣不歡的我甚為抑鬱!當時我太小,對於自己的胃口問題,一直不孝的抗議。每次媽媽都冷冰冰的拋下一句醫學術語:「辛辣食物刺激漬瘍面,使胃酸分泌增加。」

    辛辣食物刺激漬瘍面,使胃酸分泌增加。

    這句話現在聽起來字字千鈞,換言之,這次他的胃病復發都是我的功勞。

    本來這工作就不保了,我好好表現的機會卻把總經理送進了急診室。這次算是徹底沒門了,估計還得賠一筆醫療費……越想越糟糕,我不禁紅了眼眶。

    「秦卿。」急診臺上的宋子言叫我,我哭喪著臉過去。

    他依舊是晚飯時那沉沉如水的眼神,只是眼底有些奇異的歡喜神色,看著我紅腫的眼,他握了握我的手:「別怕,我沒事。」

    我漲紅著泡泡眼:「真的?」

    他扯著嘴角笑了笑:「真的。」

    看他的神情應該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忽然又想起來公司好像給每個人都載了保險,於是我放心了,也樂呵呵的衝他笑。

    他衝我樂,我衝他樂,大家樂才是真的樂。

    在這樂百氏的河蟹氣氛中,一張老臉插了進來,笑瞇瞇地問他孫子:「老三哪,打算什麼時候回家,我好先給他們透透信。」

    宋子言眼都不抬,幽幽地提醒:「唐三彩……」

    那張老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既然他的病是因為我復發的,出於愧疚,我也不好意思先走了。幸好他也不用手術,只是需要住院輸液兩三天。我在一邊陪護,病房裡有電視,正直播著黃金檔,我就直著眼睛在那瞧小太爺。正被小太爺那張損嘴逗得傻笑,螢幕一黑卻變成了一檔台灣苦情裹腳布。

    我回頭看到手持遙控器的元兇,不解:「你幹嗎好好的換台啊?」

    他眼睛盯著螢幕:「我喜歡看這個。」

    「你家連個電視機都沒,這麼沒頭沒腦的你怎麼就喜歡看了?!」這不就是明擺著欺負人,損人不利己嗎?!

    他眼皮都不抬:「我對這部片子,一見鍾情。」

    我怒!我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氣鼓鼓地跟著看,電視劇裡那台灣名女演員正擺著苦大仇深的半受傷半憤怒的一張臉沖男主角說:「你說!你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男主角眉頭緊皺滿眼痛楚:「你聽我解釋!」本來要人家說的女主角這時華麗精分,雙手捂耳全身癲狂做淩亂狀:「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

    無語中,我只有默默看了一眼似乎聚精會神看著螢幕的宋子言一眼。

    雷啊雷啊就習慣了,頂著天雷我也睡著了,以可憐兮兮地趴在病床邊的姿勢。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宋子言也已經醒了,我跑到地下一層去買了早餐。兩個人對坐著吃飯,病床上的小桌有些小,我們都盤腿坐著,跟坐東北炕頭似的。我開玩笑:「總經理,我覺得咱們特像不像二人轉裡的兩口子。」

    他勾了勾嘴角,說:「是嗎?」

    又是那沉沉的眼神,我忽然覺得有些暈,氣氛就曖昧了起來。我估計我有曖昧綜合症,一旦氣氛開始變甜,我的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擱了,更何況這對像是宋子言……我頓時覺得手腳都有些發冷……佯裝鎮定的左右看了看,我傻笑:「嘿,總經理,今天天色好像有點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子言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豆漿,才悠悠開口:「那是因為你沒開燈。」

    ……

    我這才發現是我昨天把大燈關了,今天忘了打開……真夠糗的。

    「噗。」門外傳來了嘲笑聲,我立即跳下床一下子拉開虛掩的門,一個人就跌了進來。原來是老爺子,我趕忙扶起他,拍拍他身上並不存在的土:「您小心點。」

    宋子言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來幹什麼?」

    老爺子面色尷尬地左右看了看,立刻又理直氣壯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查房!我是來查房的。」

    「第一,急診室的醫生不負責查房。」宋子言慢條斯理的數:「第二,早上的查房時間規定的是八點,現在才七點一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沒帶查房記錄的文件夾。」

    被拆穿的老爺子面不改色:「我來看我孫子也不行?」

    宋子言:「看完了,不送。」

    老的豎眉瞪眼:「不孝子孫!」

    小的好整以暇:「上樑不正。」

    嘖嘖,這家教……

    老爺子氣鼓鼓地走了,我心裡多少平衡了些,連對自己爺爺還這樣呢,對我這個前學生現下屬這樣也就不為過了。吃完飯,我洗了飯盒回來,護士正在給他準備打點滴,我趁著機會告辭:「總經理,我先去上班了。」

    「不用。」他一邊捲著袖子一邊說:「我已經幫你請了假。」

    ==

    我寧願被孫經理壓迫,也不願對著您這張臉啊!!

    心不甘情不願地,我也只能呆著。中午的時候,公司有人來送文件,看到我跟見了鬼似的,預計著回到公司,又得編出N個版本。這些我已經懶得去想了,只是百無聊賴的坐著,宋子言邊打點滴邊專心的看文件,電視不能開,又沒別的娛樂,我像是被困在魚缸裡的魚,無聊的只能吐泡泡。

    我發了幾條短信都是石沉大海無人搭理,百無聊賴只能把視線投向這個房間裡除我之外唯一的活物,宋子言的身上。他穿著藍色條紋的病號衣,臉還是有些白,陽光打過來皮膚表層有種透明的幻覺,沒有打理,嘴邊有青色的鬍渣,頭髮也不同於以往的清爽,稍稍的亂。

    整個人有些頹唐的淩亂美。

    我搖頭歎息,這廝以前是型男,現在終於開始向美男發展,如果臉色再蒼白一點,眼睛再無神一點,呼吸再氣若遊絲一點……當然最不能缺少的是衣服上幾道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嘴角再有一條乾涸的血絲,堪當完美!

    我腦海裡YY出一副美男瀕死的圖,越想越美。無論是中毒舊疾還是摔懸崖,只要能吐血就是美男!如果是宋子言就該更慘一點,他合該出身王侯將相京城子弟意氣風發,可惜某一天家門劇變慘遭滅門,且元兇是他相交多年的兄弟。可憐他被他的姐姐點了穴藏在密道中,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被一刀斃命,而捨命救他的姐姐被在他眼前被人XXOO之後又OOXX,XXOO無窮盡之後咬舌自盡(此處注意,不XXOO個七八章絕不能讓她吃自己舌頭!)

    昔日鮮衣怒馬的公子如今四面楚歌,一路上被那兄弟堵截五次圍剿,第一次圍剿他中箭,第二次圍剿中刀,第三次圍剿中劍,第四次圍剿中斧頭,第五次直接中無人能解之毒,而這時他更發現他心心唸唸他如今唯一惦念的百合花一般的未婚妻,竟是與他兄弟私通定下這奸計的罪魁禍首。

    哀莫大於心死,他萬念俱灰,長嘯一聲,縱身自萬丈懸崖上跳下,最後砰地一聲落在一個鳥語花香的山谷,此時鏡頭一直要不停拉近,拉近再拉近,給氣若遊絲身體不能動彈眼神淒苦臉色蒼白眼神黯淡不時吐出幾口鮮血的他一個超大的特寫鏡頭……

    我越想越美,忍不住笑出了聲,正笑著就感覺房間裡氣氛不對勁,熟悉的冷嗖嗖的感覺。

    果然,宋子言正意味不明地看著我:「笑什麼呢?」

    我當然不敢說實話,很認真的看著上面的輸液管子,飽含深情:「看著這液體一滴滴的下墜,想到總經理的病在一點點的好,於是——我欣慰的笑了,我開心的笑了。你看到的只是我臉上的笑,可是你看不到的是我內心對祖國醫療事業和您身體健康的驕傲與歡欣……」

    「夠了。」他打斷我,又皺眉看了看我,問:「昨天是不是沒睡好?」

    能睡好嗎?病床您睡著我趴著,加上我好死不死的還認床,不是自己的豬窩就睡不安穩,平均半小時入睡,半小時再醒過來,比計時器都准!不過我嘴上說的是另一套:「沒睡好,想到總經理躺在這充滿消毒水味兒的醫院,我怎麼能睡得好,我心如火燎恨不得替總經理跟病魔作鬥爭!」

    他對我的忠心耿耿不予置評,不悅地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先回去整理整理。」

    這……是逐客令?!我熱淚盈眶:「總經理,您現在不需要我照顧了?」

    他很冷淡的表情:「不需要。」

    得令後的我低頭往外走,努力讓自己的步伐不要太快,裝得沉重而不捨。終於到了門口,手剛碰到門把,他的聲音從後面響起:「等等。」

    難道是要反悔?我心裡油然而升一股沮喪,回頭卻做高興狀:「總經理?」

    他交代:「待會兒你遇到昨天那個怪人,要記得有多遠跑多遠——如果跑不掉,無論他問什麼你都只回答不知道,記住了麼?」

    我點頭,他擺擺手:「出去吧。」

    我終於贏來了真正的解放區的天,一溜小跑出了住院大樓,樓層表面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我這才看見這樓正門外圍是全是鏡子,於是立馬撒丫子過去臭美,然後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

    衣服雖然有些皺,也還好,頭髮雖然有些亂,也還好,皮膚雖然有些幹也還好,畢竟是一夜沒好好睡的人……可是那黑眼圈,那彪悍的比眼睛還大兩倍的黑眼圈跟被人打了似的掛在臉上,觸目驚心!

    怪不得宋子言剛剛嫌惡地趕我走,原來是俺的顏殘了!男人果然都是些視覺動物,我昨天美美的時候他怎麼不趕我!(女兒啊,你什麼時候都沒美美的!你不過是從還能入目變成了慘不忍睹而已!)

    一邊腹誹著一邊用手梳理梳理頭髮,以便隨時準備迎接艷遇。正梳著眼睛卻瞟到鏡子裡一個賊兮兮的身影在那邊角落裡往這邊探頭探腦。

    宋子言嘴裡那個昨晚上的怪人!

    於是,我撒丫子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自從奧運會之後,全民健身真的有突破性的進展,很快我的後衣領就被揪住了,既然跑不了,我連忙擠出笑回頭:「喲,老爺子,見到你很高興。」

    他喘氣,哼了一聲:「米,吐!」

    老太爺也是不能得罪的,我諂笑:「您英文真好。」

    他放開我:「見到我跑什麼呢?」

    「……不知道。」

    「現在去哪呢?」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不知道。」

    「……」

    瞪了我半晌,他閒閒地背起手看天上的流雲:「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公司我好像有三分之一的股份……」

    我立刻回答:「總經理讓我跑的,現在回去,我知道什麼就告訴你什麼!」

    他摸摸我的頭髮(這動作跟宋子言真像,錯,是宋子言跟他真像。)笑得很和藹,「很好。」(連話都像!)連威脅都很像,我得出一個結論,宋子言他們家族就是一禽獸窩。他笑瞇瞇地問:「那混小子平時對你怎麼樣?」

    我不敢說壞話,只能斟酌著回答:「總經理對我……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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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潛規則之重逢

    他忽然就傷感起來:「早就知道孫子不能養,養大了遲早是別人的,唉唉唉唉~」拉著京劇唱腔,還用衣袖認真擦拭著並不存在的淚水。

    看著他的抽風表演,我嘴角抽搐了兩下,感覺身邊的人來來往往,無不鄙視地看著我,貌似我是一拋棄老人的不孝子,我連忙轉移話題:「您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在醫院上班呢?」

    他放下了袖子,正色道:「祖國培養了我,給了我這一切,我不能以年紀大做為貪圖享樂安逸的藉口,而是應該繼續以自己所學為祖國人民做貢獻!」

    一番話說得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如果他沒有隨著走過的幾個年輕護士把腦袋轉成高難度的一百五十度角,可能會更有說服力……直到那幾個小護士進了住院部,他樂滋滋地回頭跟我告別:「你看!現在祖國又給了我一個發光發熱的機會,我做貢獻去了,改天再找你聊。」說完,健步如飛的就往住院大樓趕。

    我默默擦了擦汗,現在的醫療機構真是太陰暗了!

    我們學校太偏遠,又轉了兩次車,等到最後坐上直達我們學校門口的那輛時,我已經眼睛都睜不開了。在公車搖晃和人聲嘈雜中,我睡得很美,到了站下來,我腦子還是有些暈。一腳深一腳淺,渾身輕飄飄跟踩在雲彩上似的。快走到宿舍時,我看到正對著我們宿舍的路上有一個身影。

    瘦削的挺拔的熟悉身影。

    連同著他身上米色的外套,微微翹起的髮梢,雙手插著口袋的姿勢,微微仰著的頭,都熟悉的讓人心悸。

    我覺著心似乎抽了那麼一下,眼睛有些刺痛,我閉了閉眼再睜開,那裡卻只剩下空空的石灰路與地上的幾片垃圾……敢情我是真的困糊塗了……

    前一段時間在上班,每天要趕很早的公車,這兩天一天值夜班一天在醫院,沒睡過一個好覺。失去才懂得珍惜,抱著枕頭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直到傑倫兄又粗暴的把我叫醒,我迷迷糊糊摸到手機放到耳邊:「喂。」

    「你在哪呢?」

    「宿舍,床上。」我迷迷糊糊。

    「我餓了。」

    「餓了就去吃飯,打電話給我幹什麼呢?!腦袋讓驢踢了?!」這莫名其妙的擾民,我語氣很沖。

    過了很久,久到我幾乎又要睡著了,那邊才輕飄飄傳來一句:「很好。」

    這倆字跟火星似的鑽到我大腦皮層裡,我頓時條件反射坐了起來,顫巍巍的招呼:「總……總經理,我剛睡迷糊了,沒聽出來您的天籟之聲……」

    「現在聽出來了?」

    我點頭,才想起來他看不到,忙不迭的說:「聽出來了,聽出來了。」

    「那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麼?」

    「呃……事實上……不太知道。」

    他的語氣沉沉:「不太知道?」

    雖然隔著電話線,我還是覺得有壓迫感,連忙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總經理是要我打電話給您訂餐?」

    「秦卿!」開始咬牙切齒了。

    我顫悠悠:「您不是說您餓了嗎?……難道您還渴著?」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半晌之後,他反而心平氣和了下來,語氣很平緩內容很豐富:「衣櫃裡有我換洗的衣服,床邊的這個月最新的雜誌,冰箱裡有幾瓶啤酒,還有你將要做的飯,統統在兩個小時十五分內送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收了線,留給我一連串的嘟嘟聲。

    無語看了看手機,距離我躺下的時間剛好是十六個小時二十五分鐘……剛剛宋子言說他餓,難道從我走了之後他就沒吃過飯?看來這孩子混得是真不好,離了我連飯都吃不上……所謂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這句氣勢磅礡的詩句果然有理。

    一邊唏噓感歎著,我一邊爬起了床,快速的刷牙洗臉。從學校到市裡是一個小時二十分,從市裡到他家是十五分鐘,從他家到醫院又二十分鐘,我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做飯,果然是奸商,最大程度的利用勞動人民的時間!

    趕到他家,急急忙忙地做了飯,收拾好了東西。走到樓下的時候就看到那大爺樂呵呵的看我,我想起他那句「精壯」就渾身發抖,未等他說話就先求饒:「大爺,我趕時間,就不陪你嘮嗑了啊。」

    他點頭:「宋先生為了你住進醫院,你現在肯定很難過很內疚,我能理解,能理解。」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我害了「精壯」的宋先生,我無語,清者自清,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我,於是扭頭就走。

    「等等,等等!」他在後面叫我,我撒丫子就跑,沒想到眼前突然閃出幾個人,排排擋住我的去路,且一個個跟大爺同一表情的看著我。

    我哭喪著臉看後面那大爺:「大爺,我是真的趕時間。」

    他到保安室門口,搬起一個箱子放到我手上:「宋先生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對我們老哥兒幾個還不錯,這次他生病,我們就是備好了禮物,想讓你幫我們送過去。」

    原來這樣,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雖說這箱子有點重,但是只要不再跟他糾纏下去,我寧願學魯智深搬石獅子。

    在幾個人的熱切目光中,我終於走出了小區坐上了車。到了醫院,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沒有任何抽風老太爺的蹤影,趕緊竄進了電梯。站在電梯的角落,前面兩個女的正在侃侃而談。

    「真是難受,每次都有硬硬的東西頂到了洞口,卻還是不行。」

    「我也是啊,再用力都不行,你說是不是咱們洞太小了?」

    這這這……也太開放了吧,雖然是色女,我的臉還是紅了。再看身邊一個很方正的大叔臉都漲紫了,那兩個人還在討論。

    「我聽人說,他們至少是一天一次,有時候甚至是一天兩次三次,咱們這樣也太不正常了。」

    「就是就是,聽說這樣老得快,皮膚什麼的都不好,可是我吃了藥也沒用,有時候直接拿液體往洞裡面滴也沒用,真是羨慕那些一天幾次的人。」

    那大叔乾咳了兩聲。

    顯然這兩個女的並不在意,生命不止,討論不息。

    「我是有些小偏方,有用是有用,不過就怕剛開始效果太激烈讓人受不了。」

    「快告訴我,我就喜歡激烈的,越激烈越好!」

    那大叔顯然對世風日下很不感冒,沒到他按的樓層就呼呼的拂袖而去了。

    他這一走,我才看到他身後的那個人,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很俗的形容,她美得像月光一樣。光潔的臉頰脈脈的眸子弧度柔和的線條微微上翹的嘴唇,柔美而恬靜,不帶任何侵略性的讓人移不開眼。

    做為一個女生,盯著一個男生看很丟臉,但是盯著一個比你好看的女生看就更丟臉。

    於是,我認認真真的上上下下的把她偷瞄了一遍,結果很失望!她的皮膚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鼻子甚至她身上柔和恬淡的氣質,我怎麼都挑不出錯,還越看越想看。這種失敗讓同樣身為女生的我,想要撞牆!

    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她臉上轉開,那兩個女生已經講到了疏通管道的階段,我暗歎,同樣是女生,有些人柔美,有些人彪悍。

    電梯開開合合的,已經到了八樓,其中一個彪悍女生看著樓層歎息:「不知道這裡的醫生能不能看得好。」

    另一個安慰她:「沒事,就算看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秘總死不了人吧。」

    =

    一天幾次,藥效激烈,硬硬的東西,洞……

    便秘……

    是她們說的太有歧義還是我太不純潔?

    我再度感歎,同樣是女生,有些人柔美如那個月光一樣,有些人彪悍不忌諱討論難言之隱,還有些人猥褻得胡思亂想如我一般……

    電梯已經到了樓層,我抱著東西擠出去,那個月光美女居然跟我同一樓層,看到我滿頭大汗的樣子,她說:「我幫你搬著吧。」

    模樣好氣質好連心底都好,蒼天啊,你還讓我活麼?!

    我倔強的拒絕:「不用了,我搬得動。」

    她沒再說話,我們只是沉默地走著,只是我腳踩的有些響。

    在宋子言的病房前停下,沒想到她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我,難道?難道她是來看宋子言的?!我心裡頓時對她有了一些好感,你再漂亮再有氣質又能怎麼樣?月亮懲罰你讓你遇到宋子言,還不遲早是紅顏薄命香消玉殞的命運?!

    我忍不住桀桀奸笑,正笑著呢,門就從裡面打開了,我笑得五官扭曲的臉瞬間定格。

    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曾經午夜夢迴過多少次的臉出現在面前,對著那個月光仙女說:「怎麼去了這麼久?」

    他的目光一轉落到我身上時,表情瞬間僵硬。

    真是好久不見了,蘇亞文。

    蘇亞文走的那天,我整個人像中了降頭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來來回回地在我們兩個的學校之間走路。一共不到兩千米的距離,我一遍一遍的走,從黃昏一直走到天黑。在那一步一步中,我到底想了什麼,我現在已經記不清了,或者說在當時也並不清楚。走到那路上的燈一盞盞的亮起來,走到路上從人聲鼎沸到空無一人。

    肖雪找到我的時候,恨鐵不成鋼的罵我:「蘇亞文都走了,你還在這兒犯什麼賤呢?!」

    我被她打得有點傻,午夜的冷風吹在臉上沙沙的疼,我說:「只要他能回來,我還能再賤點。」

    我說的特平靜,心裡也特平靜。

    她「啪!」的給了我一耳光:「你就在這作死賤死,他也不會回來了,他不要你了,你懂嗎?!」

    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我嗚咽著像是受傷的小獸:「他為什麼就不要我了呢,他為什麼就不要我了呢……」我反反覆覆的說著,好像除了這句話根本沒別的話好說。肖雪眼眶也紅了,抱住我,我就俯在她的肩頭一遍遍的問一遍遍的哭。

    剛開始只是我一個,到後來她的眼淚掉得比我都凶。

    那是蘇亞文走之後我第一次哭,也是最後一次。

    哭完了那一次,我心裡就敞亮了很多,甚至第二天在學校風聞學府路鬧鬼的傳聞時,我還能繪聲繪色的跟她們講那兩隻沒有腳長舌頭披頭散髮的樣子。

    也許每個人在大學都有那麼一位朋友,平時說話能毒死你,閒著沒事兒就以往你傷口上撒鹽為主要娛樂,但是在你犯傻的時候她卻能一巴掌拍醒你,然後抱著你和你一起哭。

    可是肖雪不知道,我心裡多想再犯傻,我無數次的幻想,如果能再遇到蘇亞文,我就趴在地上抱著他的牛仔褲腿,涕淚橫流泣不成聲的哀求:「卡起碼卡起碼卡起碼……」

    一個人的自尊很重要,但是一個只剩下空殼的行屍走肉頂著自尊只會活活餓死。

    我本來也就是一個賤骨頭。

    可是現在看著蘇亞文,我才知道其實我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賤。更何況現在那個月光仙女很自然過去挽住了他的手臂,對著這麼一張柔美的臉,我開始覺得肖雪那句話是真理:

    我算作死賤死,他也不要我了。對著這麼個人,我毫無勝算。

    我居然先回過了神,側身從他身邊穿過,看著宋子言叫得前所未有的親切:「總經理!」

    宋子言抬腕看了看表:「時間剛剛好。」

    ……我這一路是飛奔過來的,能不剛剛好麼?

    把拿著的東西一樣樣放下,看著地上的箱子,宋子言問:「這是什麼?」

    我說:「這是給你的禮物。」只是不是我送的……

    他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可是相處這麼久,從他的眼神裡我還是看出來他的心情很好。看來就算是有錢人,有小便宜佔有小禮物拿的時候還是一樣的小人得志……

    我自告奮勇,把箱子搬上來:「現在打開吧。」

    他輕抿了一下唇:「好。」

    箱子並不是原封不動的,而是裝酒的箱子外面又用寬膠布沾了一圈,我幾乎是用了全力在撕扯,面容扭曲咬牙切齒地。很快箱子就開了,八隻眼睛盯著,我慢慢打開,往裡面瞄了一眼,倒抽了一口氣,然後迅速的蓋上,回頭傻笑:「呵呵,都是些不值錢的小東西,總經理肯定看不上,我還是搬走扔了吧。」

    說著我搬起箱子正步往門的方向走。

    「放下。」威懾性的嗓音。

    我頭皮都麻了,做最後掙紮站在門邊一動不動。

    「亞文,幫我搬過來。」

    蘇亞文走了過來,黑亮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迅速地低下頭。接過箱子的時候,他的手無意間的碰到我的手,我的頭垂得更低了……因為眼淚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

    可是連掉眼淚的機會都沒有,宋子言拆箱子的聲音若隱若現。然後就是三聲倒抽氣,再然後就是宋子言從齒縫裡擠出來的聲音:「秦卿!」

    我臉上掛上了搖曳生姿的寬麵條,大爺,您太能害我了,好好的您送什麼壯陽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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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4:45 |只看該作者
15 潛規則之狗血

    此時此刻,害我的老大爺正和其他幾個老大爺曬著太陽嘮著嗑。

    「誒,老王啊(此乃那大爺很平民的稱呼),雖說那個宋先生平時是還不錯,可是至於讓咱們花這麼多錢送這麼貴的酒嗎?」

    「這就是你們見識短了,宋先生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咱們男人的臉面!」王大爺攥了攥拳頭:「看看現在的小青年,不是頭髮像鳥窩就是頭髮擋了半邊臉,好不容易有個看著順溜的宋先生,咱們得重點保護!維護男人最後的尊嚴!」

    一個大爺靠在躺椅上搖頭唏噓:「現在的小青年的確身子都虛,跟咱們那會兒沒法比。」

    ……以下省略三千字的幾位大爺遙想當年雄姿英發的對話……

    「誒,老王?那個小姑娘就是你說的把搾乾宋先生的那個狐狸精?我怎麼看著不像啊?」(謝天謝地,總算有人看到我純潔的內在。)

    「我也琢磨著不像……老王,你是不是搞錯了?……狐狸精有這麼難看的嗎?」(老眼昏花了,他絕對是老眼昏花了!!)

    在群眾的質疑聲中,八卦傳播者王大爺老臉通紅,不過死不認賬:「你們一個個知道什麼?!她只是一隻還沒來得及整容的狐狸精!」

    ……

    而他們口中的那隻狐狸精不才我正可憐兮兮的面對著門板默立。

    「秦卿!」這次聲音溫度比剛剛還低,我不寒而慄,心中哀歎,同樣是醫院,同樣是舊愛重逢,為什麼人家尤佳期就能可悲可歎,到了我這就成了一場鬧劇?

    訕訕回頭,我解釋:「總經理,這不是我送的,是小區門口那大爺非要我帶過來的,充其量我也就是個從犯,您明鏡高懸得秉公執法,不可意氣用事。」

    他瞪著我,雖然他穿得是病號的條紋衣,那氣勢卻十分駭人。我亡羊補牢衝過去拿起帶飯的飯盒,把自己的臉笑成了只見陽光的向日葵:「還是先吃飯吧,待會都涼了。」然後假裝看不到他殺人的視線,自己認認真真的把裡面的砂鍋豆腐倒進桌子上的小飯盒裡,然後恭恭敬敬端上:「總經理請吃。」

    他又瞪了我一眼才接過去,放在小桌子上。我暗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那月光美女輕笑:「三哥,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面。」

    好像有一根刺瞬間穿過記憶,帶起一層紅色的霧氣。

    那個日期我記得不能再清楚,因為是我的生日。我跟蘇亞文慶祝了一天之後在老地方繼續慶祝,吃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開始響,是我從未聽過的鈴聲。他的手機被我突擊檢查過無數遍,為了彰顯我的女主人地位,裡面所有的來電都是標準的Nokia系統鈴聲,只有我的來電被設成了甜得溺死人的不得不愛。

    我心裡好像瞪的跳了一下,抬頭看他,他也看著我。隔著火鍋升起的水霧,他的眼睛也像是氤氳了一層煙,他說:「我出去接一下電話。」

    他一向都是當著我的面講電話,我皺眉:「不能在這說嗎?」

    他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手裡的手機卻越握越緊越握越緊,最後他說:「不能。」

    而我,看著他推門出去的背影,居然還能津津有味的嚼著滿嘴的金針菇。

    我那會兒是真傻,真是傻,傻的真真兒的。所以等他回來了告訴我說有事要出去一下的時候,我也只是撒嬌一樣的表示了一下不悅,然後不帶懷疑的讓他走。

    愛一個人就是要信任他,這句話後來證明是他媽的純放屁。我信任的人連著兩個禮拜都不見人影,再見我的時候,他飽含歉意的跟我說:「秦卿,你很好,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我愛她,愛了十年。」

    多惡俗的純愛,她是他的青梅,可是在她心裡她的竹馬卻是另一個人。她愛那個竹馬愛了十年,他等他的青梅等了十年。可憐的小青梅追到了美國,可惜還是被人當妹妹對待,在異鄉的孤獨加上得不到愛情的安慰,讓她終於回頭看到了一直默默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我的男朋友。

    於是,癡情小竹馬因著一通電話千里迢迢跑到大洋西岸,溫柔的陪伴癡心的十年,終於得到了自己的愛情。

    嘖嘖,多純美多癡情,就算拍成電視劇也不為過,估計我還抱著抱枕眼淚嘩嘩地感動:「多水晶的愛情,多癡情的男人,多幸運的女豬。」

    可惜我在裡面扮演的是這部戲裡不可或缺的女二號。

    沒有我怎麼襯托出男豬對女豬的忠貞不二?沒有怎麼襯托出男豬面對誘惑毫不動心的堅定?沒有怎麼襯托出女豬在男豬心裡的不可替代?

    我的存在是為了反射他們愛情的美好,我的癡情是為了反襯他們的專一。別人看著他們琉璃一樣純潔美好的愛情,不會想到裡面曾經有過的一個配角的愛情。

    可我沒想到的是,宋子言是此劇中的另一個炮灰。

    那天蘇亞文很抱歉地跟我說:「如果三哥接受她,我是想跟你好好的,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的。」

    宋子言就是這個三哥……

    我忽然覺得好笑,現在這屋子裡四個人留個影那就是一部偶像劇的劇照,三個俊男美女還有我這個邪惡女配。

    生活,原來是最最狗血的編劇。

    宋炮灰這時開口問了:「你們打算在這裡待多長時間?」

    蘇男豬回答:「小非想去雲南看看,我們明天就走。」

    宋炮灰啞然:「這麼快?」

    蘇男豬笑笑:「下個月還要回美國參加考試,所以有些趕。」

    女豬不好意思地說:「三哥,本來你病了,我們應該呆久一點的……」

    「沒事。」宋炮灰很大度:「我身邊不是有人麼?」

    女豬視線撒過我,帶著柔和而曖昧的笑意,還有一些淡淡的悵然。而男豬的視線平平的從我身上滑過,像是看一尊石灰雕像。

    我也確實是一尊石灰雕像。

    這種情況下,還是裝誰也不認識誰的好,我不是一個好演員,所以只能在這裡做人

    肉背景,不說話不搭腔不看人,只是沉默著剝好了小桔子,然後食指從桔瓣中間默默的插進來又拔出去,插進來又拔出去……

    看得出來他們果真是從小一起長大,才有那言語眼低深深的默契。他們三個談笑風生中,我就持續抽插的動作,正心不在焉的蹂躪著,一隻手卻突然把小菊瓣從我手中奪走。我眼睜睜看著宋子言兩根手指把它 送到自己嘴裡,不禁雷得有些發愣。他回頭交代:「繼續。」

    得了令,我就在那一個個一層層的撕開小菊瓣鮮黃的外衣,供宋子言飢渴的慾望。

    然後湊了個空跟他請假:「總經理,我們學校的話劇需要排練,我能不能先回去?」

    他問:「黃世仁的那個?」

    我點頭。

    他想了想,說:「別耽誤明天就行。」

    我仔細想了想,大概猜測,他的意思是明天我還得來當煮飯婆子,於是說:「我明天早點來。」

    他滿意了一些:「去吧。」

    我拿起包就往外走,低著頭經過那對主角身邊的時候,月光女神柔柔地跟我說:「讓亞文送送你吧。」

    我抬頭,看見蘇亞文也正看著我,依然是記憶中黑亮的眼睛,他衝我笑了笑:「走吧。」就先走到了門邊。

    我們沉默地走,一直到了電梯,他按下了樓層,狹窄的空間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幾乎要屏住呼吸,覺得連呼吸聲都是尷尬的。

    他靠在電梯牆上,問:「你現在怎麼樣?」

    我故作輕鬆:「你都看到了,就是巴結上司力求上進唄。」

    他眼眸垂了垂,過了會兒,才說:「三哥其實人挺好的……」

    我抬眼看著電梯頂:「啊,是啊。」

    又是沉默,我覺得我一向是隨遇而安的人,春運時回家,整個人被擠在汗臭味的火車廂裡動彈不得也能自得其樂,可是這可以輕鬆容納十三個人的電梯裡,僅僅有一個他,就讓我覺得狹窄的不能呼吸。

    這一切,原來真是只是唯心而已。

    幸好是午休時間,坐電梯的人極少,一路上沒停很快到了一樓,我們走了出來,他說:「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連忙說:「我自己回去就行,怎麼好意思麻煩你呢?」

    我的表情很誠懇,語氣很客氣,態度很疏離。說完之後連我自己都楞了楞,他也怔在那裡。

    氣氛又開始詭異。

    「秦卿?」這時,有人喊我。

    我扭頭就看到黃毛站在走廊另一邊試探的喊我,我趁此機會趕緊跟蘇亞文說:「你看,我朋友來接我了,我就先回去了。」然後逃一樣的朝黃毛飛奔過去,然後一下子摟住他脖子,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就把他往外拖。

    他被動地茫然地被我拖到了門外,才反應過來,掙開了我問:「你幹什麼?」

    我說:「幾天沒見你,特思念你,看見你就想抱著走兩步。」

    他臉紅了好一會兒才退下,輕輕的說:「我剛是想問你,總經理在哪一個病房?」

    「不需要知道了。」我說。

    「為什麼?」

    「因為你現在有更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看著他疑惑的目光,我說:「帶我去你家。」

    「幹什麼?」

    「看鬼片。」

    於是,下一刻他就把他病著的躺在這醫院某處的老闆拋到九霄雲外,歡天喜地的去開車。

    這次的準備工作,黃毛做的很充足。我們並排躺在床上,每個人的手邊都有一堆的零食和飲料,窗簾緊緊拉著,鬼片按著恐怖的順序從一到七排開,他還準備了一個軟綿綿的大抱枕,準備實在太害怕了就把頭埋進去……

    第一部影片就是星爺的回魂夜,無厘頭的鬼片,一個人頭被大家抱來抱去踢來踢去,我看著哈哈大笑,可是黃毛還是害怕的緊緊握著我的手,可能是太好笑了,所以眼角都彪出了淚。然後就再也忍不住,正在哈哈大笑的臉忽然就糾結成了一團,那麼多的委屈,那麼多的眼淚,全都忍不住,我躺在床上,對著一部鬼片嚎啕大哭。

    黃毛這次是嚇到了,被我嚇到了,傻傻的看著鬼哭狼嚎一樣的我:「你怎麼了?」

    我哭著說:「我害怕,害怕得哭了不行嗎?!」

    他手忙腳亂的隨手拿著枕巾就往我臉上擦,他的手笨得擦得我的臉火辣辣的疼,可是他的語氣很輕很輕:「怎麼這麼傻呢?電視裡的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理他,只是哭,把這一天來,把這兩年來所有曾經默默在心裡流過的液體都哭出來,哭到最後整個人都忍不住的打嗝,哭一陣兒打一個,哭一陣打一個,我專心的數著,一共打了五十二個,專心的等待了很久,第五十三個一直沒如期而至。

    五十二,五十二,我把我最後的傷感用這五十二口的臭氣排出去!

    擦乾了眼睛,我側著頭看著還手足無措看著我的黃毛,我狀似不在意地說了一句:「誒?你家裡這麼熱鬧怎麼還讓我來陪你啊?」

    他的臉有些發白:「什麼意思?」

    我指了指他背後:「你身後不是站著一老人呢嗎?」

    他發出石破天驚撕裂的一聲「嗷」猛地撲進我懷裡,雖然我胸不大也被撞得生疼,可見他剛剛驚悚之甚。

    我溫柔地撫摸他曾經的黃毛:「你不是說了嗎?電視裡的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他還是渾身發抖埋在我懷裡,三分鐘後我一腳又把他踹了下來,從鼻孔裡哼出一口氣:「想藉著機會吃我豆腐?!」

    看著歪倒在地上呲牙咧嘴揉著腦袋的黃毛,我知道那個生龍活虎的我又回來了!!

    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從開始就不該到這來,我不到這來就不會遇到黃毛,我不遇到他就不會捉弄他,我不捉弄他他就不會被嚇破膽,他不被嚇破膽就不會變得這麼神經質!

    真是神經質!

    無論他幹什麼,我都在他兩米之內,他一伸手就能抓到的地方。連上個廁所他我都不能在門外等,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幅情形,我在衛生間裡做面壁狀,聽著他放水發洩,然後放水洗手,最後還能聽到他拿毛巾時布料柔軟的聲音。

    小的還好說,萬一他呆會想上大的,難道老娘還要跟著受薰陶?

    幸好這小子估計也是便秘患者,我也一直都沒有受到這種困擾……

    可惜這孩子就跟那狗皮膏藥似的,我要回學校他也要亦步亦趨地跟著,我乾脆就先住了下來。這綿軟的大床的確是比學校的硬木板子舒服,可是手被睡在地上的黃毛緊緊攥著,不過也算是睡了一個好覺。

    因為還得給宋金龜送早餐,我第二天起得挺早,等我熬好了粥,黃毛正好洗漱完畢往廚房探頭。我笑得很親切:「快過來快過來。」

    他走過來,我用勺子盛了一口給他:「快來嘗嘗我做的粥。」

    他喝了一口,我滿含期待的問:「好喝嗎?」

    他那眼睛亮的能當日照燈,俏臉微紅:「好喝。」

    我喜滋滋地把粥倒在飯盒裡:「那我就放心給總經理送過去了。」

    一回頭,就看見他頂著一張大便臉站在那裡,我敲他一頭巴子:「還不快去開車!」

    清晨醫院的人不多,我讓黃毛把車停在那裡,自己送飯去。

    一開車門就看到一個穿運動衣的熟悉人影——口牙!老爺子!!抽風的老爺子!!!

    我立刻又鑽回了車裡,轉頭跟黃毛說:「你再把車往裡面開開。」

    剛說完,就聽到有人敲車玻璃,抽風的老爺子瞇著眼在車外看著我和黃毛。

    到了這個時候,我只能深吸一口氣下車站到他面前,笑得如春花般燦爛:「老爺子!」

    他斜眼看我:「你來幹什麼?」

    我舉了舉手中的飯盒:「給總經理送飯。」給您孫子送飯來了,您就念著這一點別跟我抽風了,行麼?

    他警惕的看著我:「想毒死我們家大郎?」

    「大郎?」我一頭霧水。

    他冷哼一聲:「潘金蓮!」

    陰惻惻看了我一眼,他氣呼呼的轉身走了。

    朝陽把他怒氣沖沖的抽風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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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潛規則之秒殺

    宋子言的病只是不小心的復發,並不嚴重,輸了這麼兩三天的液也就差不多了。到下午他就拒絕了醫生住院觀察的建議,神清氣爽的換了便服,在一眾小護士的紅心冒泡眼中氣宇軒昂瀟灑出院。

    他是夠瀟灑的,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特卓絕特精英的氣質,而我就是成功男人背後那個女人,死氣掰列的背著他的衣服,還搬著他一摞子的文件。不指望宋金龜有禮讓女士的習慣,我本來還指望老爺子憐香惜玉的心,結果他一看到我就鼻孔朝天,完全視我的慘狀與不顧。

    晃晃悠悠的總算是到了家,還沒來得及癱倒在沙發上,宋金龜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六點了。」

    晚上六點一刻是他的吃飯時間,我該死的懂他的言簡意駭,於是又得急匆匆的去做飯。化怒氣為力氣,我在廚房手持菜刀砰砰砰的把白菜剁得震天響。

    在這震天響中,門鈴胡玲玲的尖叫起來。真是越忙越添亂,我手持菜刀怒氣沖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猛地開了門。

    門外帶著討好笑意的幾張臉僵了。

    門內因憤怒而扭曲的我的臉硬了。

    宋子言這時從臥室裡出來,無視我們僵硬石化的表情,隨意地打招呼:「你們怎麼來了?」

    門外那幾顆腦袋先是看他{這的確是總經理家.},再轉頭看我(為什麼她會在這裡?),再扭頭看他(難道公司傳言是真的?),再轉頭看我(總經理的口味……好奇特……)。

    還是田經理那人精反應得快,邊往裡走邊說:「聽說總經理出院了,我們幾個來看看,順便做一下這幾天的工作匯報。」

    其他幾個人也帶著詭異的表情走了進來,討好的寒暄,但是都不約而同的隻字不提我,好像剛剛給他們開門的是幽靈。

    我估計著是我的身份太尷尬,雖然說老闆家裡有女人是該巴結的,但是那女人是我這種,他們就傻了……

    不知道如何選擇,他們乾脆就選擇了最安全的視而不見。

    我一個人站在開著的門邊,吹著樓道裡的冷風,聽著他們一眾大佬在那邊寒暄,忽然覺得我這隻小蝦米有些淒涼,腳一動,就想灰溜溜地溜回廚房……

    「秦卿。」最大那只鯨魚喊我。

    其他幾隻烏賊也都停了話,狐疑不定的看著我。

    鯨魚微微皺了眉頭:「家裡來了客人,還不快去做飯招呼招呼。」

    幾隻烏賊楞了楞,都以一種了然卻又不敢置信的驚異目光看著我。

    我也以一種不敢置信的驚異目光看著他,我一路從醫院搬東西過來,現在還要做一桌子菜,你丫的逮到一個免費勞工也不能這麼使喚啊!!!!

    敢怒而不敢言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人,雖然滿腹抱怨,我行動可一點也不含糊,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從拼盤到熱菜,我足足整出來十二道。我只會做些中式菜,最後的主食實在是沒力氣做了,就煮了一鍋的掛麵,然後往裡面丟了幾個菠菜葉子。

    最後簡易的主食端上去之後,我才得空坐在廚房的一顆大白菜上歇歇氣。

    外面傳來酒桌上他們相互吹捧相互寒暄的聲音,我不得不承認宋子言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他的話並不多,儘管他們的話題最後總是能落到他身上,他也只是淡淡的一兩句帶過去,可是又不會弄僵了氣氛。我老爸就常說,能在酒桌上四兩撥千斤內斂卻讓人忽視不了的人才算是真正有做為的,這就是所謂的酒桌最識人,而另一個識人的地方就是賭桌……其實不僅僅是今天,在公司裡也能感覺到,雖然有些女職員間歇性花癡,可是每個員工對他都是真的心悅誠服,而且每個人都有真材實料。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我。

    看著廚房裝飾整潔的天花板,我唏噓,同樣是改革開放吹滿地下的八零後,怎麼人與人的差別就這麼大捏?為什麼人家二十八就有這能耐,我都二十二了除了一個飄飄搖搖的工作和一肚子的古怪想法什麼都沒有了捏?

    依著宋子言這妖孽禍水的模樣,造物主肯定是把他給潛了!

    不然不帶這麼偏心的!

    在這滿腦子跑火車的胡思亂想中,那幾個大佬已經酒足飯不飽的告辭了,我不任勞不任怨的收拾殘局,把盤碗都收進了水槽裡,往裡面擠了N多的洗潔精,滿水槽的泡泡,正要開始洗呢,門邊一個男聲說:「放著我來。」

    無雙?該不會是秀才和你師兄不要你,你想不開就去變態了吧。

    我回頭,才看見是送大佬回來的宋子言,那句「放著他來」是什麼意思?

    見我傻傻的沒動靜,他走過來取下我手上的膠皮手套,優雅的帶在了自己的手上,低頭跟我說:「你休息一下。」

    我擦了擦眼認真看,是他。

    我再擦了擦眼認真看,還是他。

    有陰謀!肯定有陰謀!我假笑:「總經理,您……」

    還沒說完呢,他就微微皺了眉:「坐下!」

    我立馬坐在剛剛那顆大白菜上面。

    廚房的燈光很柔和,宋子言穿了件枚紅色的襯衫,很少有人能把這樣的襯衫穿得這麼好看,袖子整齊的折在手肘處,下麵是黃色的膠皮手套,他是認認真真的低頭在一片泡沫中洗碗。

    看著他半垂的側臉,看著他挺拔的身影,看著他熨帖的衣著,看著他泡沫中的雙手。

    我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兩頰緋紅,口乾舌燥……

    我頓時明白了他的陰謀,他是想用這種居家的容顏秒殺我!!

    果然,下一刻,他還轉過頭看著我嘴角微挑:「看我幹什麼?」

    燈光下他身邊似乎有有一層剪影,玫紅色襯著更顯得面如冠玉,太受不了了!我趕緊從口袋裡摸出救心丸倒了兩顆塞進嘴裡。

    他已經轉回了頭,心跳的也不那麼厲害了。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溫暖溫馨溫熱的感覺在心裡蕩漾?

    ……藥吃多了果然是有副作用的!!

    第二天去上班,氣氛很是詭異,大家表情沒有什麼不同,動作沒有什麼不同,語言也沒什麼不同,但是還是讓你奇異的感覺得到他們對你的好,估計這也是一種大公司文化。

    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

    中午在餐廳看到黃毛,我坐過去跟他打招呼,他莫名其妙把頭一轉避開我。

    我又側過去,他再轉過來,我再轉過來,他又側過去。

    於是,我兜頭給了他一頭把子,他終於抬頭看我,一臉怨憤,可還是不說話。

    我怒:「你擺這張怨夫臉給誰看呢?」

    他看了我一會兒,說:「聽說你和總經理快結婚了?」

    我聞言大怒,拍案而起:「誰咒我呢?!」

    他盯著我問:「不是真的?」

    我交叉雙手語音顫抖:「No!Never!None!Neither!不可能!!」

    他認真仔細的盯著我雙眼,估計看到我毫不虛假的恐慌,低頭說:「可是公司的人都這麼說……」

    我花容失色(女兒,不要自己給自己用好的成語!!會遭人鄙視被人罵上帝視角芙蓉附體的!!):「謠傳!絕對是謠傳!永遠是謠傳!絕對不能成真的謠傳!」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眼睛又亮了起來,還把自己盤裡的火熱出爐的大雞腿夾給我:「是他們胡說,說你學無所成是靠著跟總經理潛規則才進的公司。

    我再怒:「以我的條件,我需要用得到潛規則嗎?!」

    他默然,用眼神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其實我也的確是在潛規則,用自己的良好表現保工作,不同於別人出賣肉肉我出賣的是無價的勞動力!!(無價就是沒有價值!)

    我覺著我現在和宋子言已經很默契了,這種默契表現在他一個眼神我就知道該給他夾菜還是倒水,他一個抿嘴我就知道該遞餐巾紙還是該送勺子,他一皺眉頭我就知道他是嫌淡了還是嫌閒。

    簡而言之,我已經成了一個觀眉眼知心思的忠心奴才,宋子言也有越用越順手的跡象。

    相比我不斷加深的奴化程度,我與公司同事的關係在慢慢好轉,開始進入了虛假的甜蜜期。作為公司現在最大的緋聞女主角,每天下班被總經理華麗載走的我,在熱心熱情熱血同事期待期盼期望的目光中召開了一個類型發佈會的小型座談。

    「秦卿,你和總經理每天晚上是進行體力活動還是精神交流?」

    「體力,絕對是體力!!你們沒看到我現在瘦了一圈咩?!都是體力活害的!」我抓住機會控訴。

    眾人轟然:「能不能具體的描述一下?」

    「我動手,他動嘴。」我淚水漣漣,他就負責吃了。

    眾人嘩然:「總經理……只動嘴?」

    「是啊,所以我才這麼不滿啊!」

    眾人奄然:「總經理的就口味……這麼輕?」

    「說到這個就可氣,我口味多重啊,可是自從去伺候他開始,我就沒一天痛快過!」天天跟著他吃清淡的,我嘴裡都能孵鳥蛋了我!!

    眾人面面相覷,先是不敢置信,接著齊齊用同情哀悼的心情看著我,最後唱長歎一口氣:「果然是人無完人。」皆搖頭作鳥獸散。

    剩下還坐在中間,靠八卦搞好同事關係的我一臉茫然,為什麼他們會是這個反應??(從發佈會後N年,每次過年過節,公司下屬給給宋子言的禮物無一例外,全都與門衛大爺相同,華麗麗的壯陽藥酒是也!!)

    有時候我黯然望向天邊的飛鳥,他們在天空翱翔卻不留下一絲的痕跡,還有那數遍茂密的香樟,枝葉繁盛而美好,他們嚮往著自由,愛著自由,並且也得到了自由。

    這樣想著,我不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內流滿面。

    留校察看撐死了也就是四年,可那食材我已經煮完了整整兩個廚房,卻在第二天又看到了華麗麗的第三廚房,我仰頭深思做魯迅狀: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口阿口阿口阿??!!

    終於,這一天吃飯的時候,宋子言說:「從明天開始你不用過來了。」

    我端著米飯的手瞬間一鬆,米飯落在桌子上不停的打著旋,幾粒潔白晶瑩的米粒噴灑出來,一如我現今澎湃火熱的心情!我的聲音都忍不住的顫抖,我說:「為……什……麼……?」

    他看著微微笑:「怎麼?捨不得?」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相處,我已經可以不用停頓思考就鄭重點頭:「捨不得,特別捨不得,不能不捨不得!以前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學會做飯,後來見到總經理您,我才知道,我一個吃著垃圾食品長大的八零後,就是為了給您的肚子才掌握了這一傳統技能!因為您,我的一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不會因為荒廢虛度而感到難過,等到我垂垂老矣的那一天,我會對著我缺了兩顆門牙的孫子說綻開我滿臉菊花的笑,知道嗎?你的奶奶曾經給她的總經理煮過飯!!如果上天再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我會說,讓我再給總經理煮次飯吧,如果上天一定要加一個時間的話,我希望是——一輩子!!」

    我說的口水都幹了,宋子言還好心的遞過來一杯水,牛飲了一口,從玻璃杯裡看到宋子言變形的臉,這杯子把人扭曲的真厲害,因為我好像看到他在……很幸福的……微笑……

    我放下杯子再看,他還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果然是光線折射作怪。

    他說:「雖然你這麼捨不得,可是公司的安排也沒有辦法改。」

    耳邊傳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旋律,一堆扭秧歌的小人在我身邊翩翩起舞,我飽含熱淚:「公司有什麼安排?」

    「下星期不是五一嗎?」他說。

    「嗯嗯。」我點頭。

    「公司組織去旅遊。」

    我一下子蹦起來:「真的?」

    他看我一眼:「你很想去?」

    擋住要點的頭,很小心地,我問:「總經理您呢?」

    他問:「你很想我去?」

    我是很想旅遊的,但是如果有您同行,我還是寧願宅著……

    我還沒說話,他已經自顧自說:「一般這種活動我是不參加的。」

    耳邊樂聲更響,那堆小人跳得更歡快了。我歎氣:「本來想一邊享受祖國山河的美好,一邊瞻仰總經理的英姿,看來果真是世間難得兩全法,熊掌和魚不能一起吃啊。」

    「很遺憾?」他問。

    「刻骨銘心的遺憾,遺恨萬年的遺,抱憾終生的撼。」我說。

    他笑了笑,又持續吃飯,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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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5:08 |只看該作者
17 潛規則之旅遊

    抬頭望天,晴空萬裏,看地上,朝露微塵。

    一如我現在的心情。

    公司五一組織去青島度假,出市的路線正好經過我學校門前,我早早起床在門口等公司包下來的大巴,得意的笑兒,我得意的笑兒~車子很快就到了,車門打開,我三步並兩步竄上去,還一邊很哈皮的跟幾位熟悉的同事打招呼一邊找空位。

    口牙!晴天霹靂!

    衣冠楚楚坐在右邊第二排靠窗位置的那個挑著嘴角看著我的讓我瞬間汗毛齊齊立起唱國歌腦袋根上冒涼風的那個男人是誰?!

    顫抖著手揉揉眼,再揉揉眼,繼續揉眼,死命揉眼。

    ……半晌後,我面無表情呈石化狀態直挺挺的轉身,正步往車門處走,剛走到車門的三釐米處,?噹一聲車門關上,我頓時成了空中之鳥!嘴唇抖抖抖抖抖,我不能相信我這樣的命運,我撲過去死命抓住司機伯伯的胳膊:「停車停車,我有東西忘了帶!」

    那伯伯不耐煩的說:「這邊是單行道,要拐回去得半小時!」

    正合我意!我連忙說:「怎麼好意思讓大家浪費時間等我呢?那你就把我放前面路口,我就不去了。」

    田經理往後瞄了一眼,才回過頭來很和藹的說:「那怎麼行呢?難得一個假期,這樣吧,咱們就拐回去,反正一路上還長著,不差這半個小時,您說對吧,總經理?」

    最後一句話是對宋子言說的,我暗自慶幸,內人絕對是個有耐心沒耐性的人。

    果然他微微蹙眉:「麻煩。」

    我連忙點頭,他接著說:「忘帶了什麼到那邊再買吧。」

    我尤抱最後一絲希望:「我沒帶那麼多錢……」

    「沒關係。」他說:「可以先預支薪水。」

    ==         
                 
    在車子最後面的座位坐下,車窗上映出我一張奇臭無比的大便臉。再看那車窗外,天上沒有一絲雲彩,地上是濕漉漉的一片,恰如我此時的心情。

    車子有七八十個座位,坐了五六十個人,沒有看到衛生巾和黃毛的身影,只有一個只看背影就陰惻惻的人。真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瞎來!我怒氣騰騰,自怨自艾。是誰說他一般不參加這種活動的!!為毛我就偏趕得上這二般的情況!!

    莫非是人品問題?!

    在我對我的人品進行盤點的時候,那邊陰惻惻的人陰惻惻的開口說了一句陰惻惻的話。

    「過來。」

    奇怪的是明明他連頭也沒回,沒指名沒道姓的,其他的人都齊刷刷的往我這邊看。

    扭過臉一本正經認認真真看窗外,我什麼也看不見我什麼也看不見……

    「過來。」語氣稍稍沉了些。

    兩隻腳像是自動有了奴才的意識,很不自覺的腳尖就朝外,用力控制雙腳還有不斷突突的心跳,我繼續充耳不聞。

    似乎有一聲輕笑,他說:「很好。」

    哎喲喂,這兩個字跟兩個火星似的鑽進我腦袋,我立刻跳起,以迅雷不及電驢之勢衝到他面前,綻放我從未有過的燦爛微笑:「總經理,您有事吩咐?」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半晌,才說:「坐下。」

    我看著他身邊的空位,欲哭無淚,期期艾艾的坐下,把如坐針氈詮釋的淋漓盡致。而那些盲目無知愚昧的圍觀群眾,居然還對我一臉的羨慕,我忽然明白了魯迅爺爺對於這個民族的痛心!

    宋子言忽然側過了身子,雙手搭上我的肩,我隱約聽到身後哧哧的抽氣聲。在群眾雪亮的眼睛下,他把我的坐姿調了調,再自己坐低一點,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命令:「不許亂動。」

    然後……然後……他闔上眼睡去了……

    群眾們的目光從訝異轉成了同情與哀悼,我頭上的明星光環瞬間褪去……

    到宋子言醒來已經是四個小時後,可憐兮兮的我肩膀都麻了。車子在一個收費處拐下,田經理腆著肚子走過來輕聲問:「該吃飯了,要不要叫醒總經理?」

    我輕聲回:「誰叫?」

    ……然後,我們一起沉默。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問:「你餓嗎?」

    我的肚子直接做了回答……

    他同情地看我:「我待會給你帶點東西回來。」

    看來這條烏賊天良還沒喪盡良知還未泯滅完全,我不能點頭,不能伸手,只能用汪汪淚眼表示感謝。

    「不用了。」一貫清冷又帶著剛睡醒惺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宋子言抬起身整了整稍稍有些皺的衣服:「我們一起下去。」

    我們三個人一起到了用餐的地方,一路上我不停的揉著左肩,宋子言看了我好幾眼,最後體貼的問:「是麻了嗎?」

    我控訴:「還酸了。」

    他沉吟:「看來待會不能用了。」

    我含淚,您總算有點良知。

    他接著沉吟:「那就換右邊好了。」

    ==

    這是什麼邏輯口牙!!我的精神和我的肩膀一起崩塌,搖搖欲墜的進了用餐處。我們一進去,本來吃的好好的同事都站了起來打招呼:「總經理!」他一臉泰然自若點了點頭,腳步都不停,我一路無可奈何的跟著走。

    到了桌子邊坐下,田經理問:「這裡都是自助餐,總經理要吃什麼我去買。」

    宋子言淡淡地說:「我吃什麼她最清楚,就讓她去吧。」

    周圍的人又用那種驚異的目光看著我,可憐我屁股還沒坐熱又得去當店小二。

    到了點菜的地方,拿起盤子,才發現左手一拿重的東西就發顫,我只能可憐兮兮的右手拿盤子左手拿勺子,笨拙的往盤子裡裝菜。

    正慘兮兮的勞動著,手裡的盤子被人拿過去,一抬頭,竟然是屈尊的宋子言大駕。

    他一邊給自己盛菜,還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怎麼這麼慢?」

    我這麼慢還不是因為手剛剛被人睡麻了?!我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低頭再抽出一張盤子繼續笨拙的給自己盛。

    他低斥:「回去坐著。」

    我就動作慢了會兒,居然連飯都不讓我吃了!!

    我怒目而視,他掃了我一眼:「還不回去?」

    我立即收起怒目,訕訕地往座位走……

    坐在座位上看到別人美滋滋地吃著,聞著空氣中食物的味道,我的臉垮得跟國足球隊似的。我滿含熱淚的看著已經買好了飯低頭吃著的田經理:「等您吃完了,記得幫我帶回去點。」

    他奇怪地看我:「你現在不就在餐廳呢嗎?」

    我控訴:「總經理他……」

    「我怎麼了?」陰惻惻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宋子言端了兩個盤子坐下。

    我傷感+1,為了一點破事兒,不讓我吃飯,自己還吃二人份兒的!

    他慢條斯理的坐下來,把一盤子放到我的面前。

    我傷感+2,不讓我吃就算了,還把食物放在我鼻子底下!!

    「動作快點。」他沉聲說。

    我眼睛一直盯著盤子吞嚥口水,直到田經理在下面踩了我一腳,才猛然抬頭,就看到宋子言不耐煩的看著我,又重複了一遍:「快點吃。」

    我看了看眼前火紅的食物江山,滿是他敬謝不敏的紅色辣椒,再看看他,有些不能置信:「這……這是給我的?」

    他抿嘴不說話,表情開始陰沉。

    怕他改變主意,我趕緊埋頭吃,可是越吃越奇怪,我一貫挑食,這也是我不得不在家掌廚的原因之一,因為有過太挑食被我媽拿勺子追著砍的慘痛經歷。可是這盤子裡五六種菜色,居然全都是我本就不多能吃的入口的食材裡最愛的那幾樣……

    偷偷看了優雅安靜用餐的宋子言一眼,上帝果然把他給潛了,所以運氣能這麼的好,連挑個菜都挑的這麼正點……

    吃完了飯又上了鳥籠子,宋子言靠在我右肩頭睡得很香。我算是明白了,他是坐不了車,除了自己開車一上車就是睡,車停了再自然醒。怪不得他「一般」不參加這種活動,那是因為他原來沒有找到一個像我這麼好使的人肉靠枕!!

    幸好下午的人肉靠枕沒當多長時間,三個小時後我們就下了車享受迎面吹拂的海風。青島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乾淨,清新。雖然我們那裡地上也乾乾淨淨的,可是空氣裡地面上到處都是土,一個人仰面睡一覺就 自動被灰塵打了一層粉。可是青島簡直是一種一塵不染的曠淨,呼吸好似都特別的順暢。

    雖然是旅遊旺季,可是公司事先定好了酒店也不太擁擠。我不得不再次為自己進了這個公司感到慶幸,六十來個人,經理以上是單間,其他的小員工螞蟻也都是標準的二人套間,好大的手筆。

    可是……可是既然有這麼大的手筆,為什麼就單單少了我的房間?!

    我難以置信的問前臺:「是不是搞錯了?」

    前臺服務員聲音很好聽:「絕對沒有錯,貴公司本來訂了三十二個房間,剛剛那個人來取消了一個。」

    我眼睛一瞇朝她嘴裡的那個人飄過去:「田經理,聽說你剛剛取消了一個房間的預定?」

    他點頭:「怎麼了?」

    「怎麼了?!」我怒:「沒我的房間!!」

    他看了看那邊站著的宋子言,語帶曖昧:「你房間不是……」

    「胡鬧!」宋子言鎖眉打斷他:「再去訂一個。」

    田經理臉上狐疑的表情只一閃,就又去了前臺。不一會兒,他面帶為難的回來:「現在是旅遊旺季,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宋子言說:「那看看別的酒店。」

    田經理又出去打了幾個電話回來,臉上更為難了:「附近的飯店都被訂完了,剩下的幾個都離得太遠。」

    宋子言沉吟了會兒,說:「這樣,我和你一個,秦卿就住我的。」

    估計是有些「好事」要泡湯,田經理肥肉叢生的臉都垮了下來:「總經理,這樣不好吧!」

    我看到他一身的橫肉,再看看宋子言細皮嫩肉的,一些GV的片段閃過腦海,我也失聲說:「絕對不行!」

    我和田經理異口同聲的否定,宋子言疑惑的看著我:「嗯?」

    雖然你心地不好,可是你皮相太優,讓身為顏控的腐女油然而升一股保護欲,讓你遠離禿頭肥肉猥褻大叔的魔爪,我說:「其實我好將就的,你們的房間裡有沙發,我隨便都能窩。」

    他們兩個人都看著我,田經理的眼中帶著感激,宋子言微微一怔,之後眼中就升起了笑意。

    在他們的期盼之下,我說:「我和田經理一個房間好了。」

    此言一出,田經理的下巴掉了,宋子言的臉色黑了……

    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我被宋子言拽到房間,看著他鐵青的臉,我百思不得其解,並且再次驗證了好人難為,我這麼為他著想保護他,他還不領情。

    把我的行李往沙發上一扔,他冷冷地說:「給我在這好好呆著。」

    看著他脫了自己的外套掛起來,我戰戰兢兢:「總經理,男女授受不清,為了您的名節考慮,我還是到別的房間將就吧。」

    「男女授受不清?」他冷哼:「那田經理呢?」

    田經理那種猥褻大叔在我眼裡只能是佈景,不算是男人,不過我嘴裡還是很恭敬:「田經理是長輩又是上司,不算的。」

    「哦?」他挑眉:「他是長輩又是上司不算,我又是你老師又是你上司,為什麼要算?」

    因為你皮相好氣質佳啊!!我結結巴巴半天編不出來理由。

    看到我支支吾吾的,他的怒氣漸漸的消彌了,好像一陣春風吹過,他整個人莫名的舒展而高興。春風得意的他過來摸了摸我頭髮,然後很輕很柔的說了一句:「笨蛋。」

    ==

    不高興了用冰臉冷凍我,高興了用言語侮辱我,這人太難伺候了!

    想到還要跟這麼一個難伺候的人真正的朝夕相處五天,我就有氣無力,加上坐了一天的車著實累,晚餐只簡單的吃了幾口就回去睡了。

    趁著宋子言吃飯,我趕緊洗了個戰鬥澡,然後蓋著小毯子在沙發上睡。幸好這飯店的沙發夠大夠暄軟,也或許是太累了,我蜷在上面睡得也很香甜。

    這一覺睡得死沉沉的,只做了兩個夢,而且兩個夢詭異般的相似。第一個是飛機把我載過來,第二個是飛機把我載回去。只是奇怪的是,雖然飛機很平穩,可是我卻知道我坐的不是頭等艙,而是坐在它的排氣孔上……因為整個人被一層溫熱的氣息籠罩。

    醒來的時候想到做的夢,我唏噓,居然做夢坐飛機都坐在排氣孔上,可見我的日子有多麼的水深火熱……

    在我裹著毯子坐在那迷迷糊糊想夢的時候,宋子言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看到他濕濕的頭髮加上剛剛睡醒前朦朧聽到的水聲,估計他是洗了澡。可是現在一出來就穿戴的很整齊,害我連欣賞的機會都沒有!

    抱著遺憾的心情進了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子言叫來了服務員在換枕套。按說這酒店每天都有專人來收拾,有必要這麼趕,大清早的換東西咩?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我賊眉鼠眼的瞄過去。

    果然被我發現了?!那潔白的枕套上橫七豎八的有幾道微黃微褐的道道。別人或許不知道,我簡直是太清楚了!!宋子言看到我看著枕套曖昧瞭然的目光,表情很不自然飛快的轉開了視線。

    我不禁捂嘴奸笑,喲,沒想到啊,這只高高在上的金龜和我這平頭小老百姓有一樣睡覺愛流口水的毛病,連畫地圖的形狀都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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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潛規則之夜遊

    第一天上午行程是去坐船……

    在內海坐二十分鐘的小汽船,雖然聽起來很囧,可是還是讓從來沒有見過海的我粉是激動。

    有很多人是來旅遊過或是看過海的,因此並不太稀罕,於是一部分人自由活動,大巴拉著我們幾個興致勃勃的人到了碼頭。旺季果然是旺季,等待的人排成了長龍,好久才買到票。這還是好的,畢竟是有秩序,可是等到碼頭上就完全亂成了一團,人擠人推的上船,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躍了上去,周圍大都是男的,我跟一地中海似的陷在中間。海風是沒吹到,那些汗臭狐臭味倒是一波波的迎面襲來。

    人群中忽然一陣騷亂,又是一陣推擠,我抓住身邊的鐵桿才勉強站住。原來是有人暈船,在甲板上嘔吐了一片。看著那白花花的東西加上剛剛那些惡臭,我忽然也覺得胃裡翻攪起來,急忙費力從人群中寄到了甲板邊,看著那顫悠悠明晃晃的海水,胃裡翻攪的更厲害了……

    一瓶礦泉水遞到了我面前,我趕緊接過來牛飲了一口,冰涼的水暫時壓下了難受的感覺,我滿懷感激的把水遞回去,才看見那人是宋子言。

    咦?剛剛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怎麼忽然這麼解救我於水火之中?不過這次我是真心誠意的感激:「總經理,謝謝。」

    他接過水,嗓音依舊清冷:「暈船還來坐這種小汽船,簡直是找死。」

    我委屈:「沒坐之前也不知道啊。」

    他沒好氣的看我一眼,然後抓住我的手臂往裡面走。

    「幹什麼?」我問。

    他頭也沒回:「到船艙裡會好一些。」

    我上了船就想進船艙的,可是裡面人太多,而且是一堆黑壓壓看起來就很不善的男的,本來很好奇的我連往裡面瞄都不敢。我們一路的擠了過去,確切的說,是他在前面擠著,我只是在後面跟著,他個子高在後面的我根本費不了什麼勁。

    終於到了船艙,他把我安置在船艙裡一個角落,手扶著牆站把我和旁人隔開。剛剛一路的推擠,他從來都是整潔熨帖的衣服都有些褶皺,人也在微微的喘氣,他的身後是一堆操著天南海北方言的陌生人,隨著船體的搖晃不停的碰到他,他向來愛乾淨到近乎潔癖,現在卻只能皺著眉。

    一種被呵護的感覺湧上心頭,我忽然覺得心裡甜絲絲的。被困在他和牆壁之間,人潮一動就會瞬間貼近他的胸膛,一股男人的清冽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煙草香,讓人有種不得不閉上眼的眩暈。我這一閉眼,咦?怎麼感覺這味道很熟悉?我臉往前湊又用力聞了聞。

    宋子言問:「你幹什麼?」

    我剛恍然大悟,忙激動地喊:「我想起來了,您身上這是排氣筒的味道!」

    就是我昨晚夢見飛機時趴著的那個,讓人覺得平穩而安心。

    一圈的人華麗麗的往他身上側目,滿含鄙夷鄙棄鄙視之神情……

    宋子言的臉頓時又立刻成了鍋底……

    (女兒啊,在你的有意無意中,小宋已經在住區和公司落下了一個某方面「不行」的名聲了,現在還多了一個體臭,臭就臭吧,還臭得有像排氣筒那麼高級,如果他不欺負欺負你,我這個做岳母的都看不過去……)

    船靠岸的時候,他根本不理我,只顧自己走,我在後面死命用兩條小短腿追,在小短腿追逐的過程中,我的思想也像轟隆隆的火車一樣奔馳。從開始到現在,尤其是今天他的反常舉動。然後一個大雷砸下,把我渾身細皮嫩肉雷了個外焦裡嫩至極,我張開大嘴睜大雙眼眼珠無意思晃動……他他他他他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所以昨天才那麼生氣,是因為我說要和田經理住一起……所以今天一路尾隨保護我……追溯起來,他毫無緣由的讓我進了公司……他對我一向很「特別~~~」……

    口牙口牙口牙口牙口牙!要變天了啊!!!

    我眼前不斷閃過他的臉,微笑的,挑眉的,清冷的,威脅的,病弱的,認真的……越想心越發燙,越想念頭越肯定,越想他的眉目越清晰……

    想來想去的後果是,眼花繚亂的人臉中,我看不到路,鼻子一痛,原來撞到了別人的身上。吃痛抬頭,又看到了宋子言慍怒的臉,我的心思還在剛才的念頭中,忍不住低頭臉紅捂嘴嬌羞。餘光裡看到宋子言本來皺眉想說話,可是看到我嬌羞的表情時,明顯打了個寒戰,最後只說:「跟我過來。」

    他帶我去的地方是一個專賣店,只是裡面的裝潢就讓我肅然起敬,宋子言在那邊試穿襯衫,原本掛在那裡簡單剪裁的衣服,被他穿起來,我腦子裡翻來覆去也只有玉樹臨風這四個字可讚歎。

    是了三四件後,他回頭問我:「怎麼樣?」

    我真心誠意的讚美:「人帥,就算破布遮著都完美。」

    他眉一挑顯然很受用:「那哪一件最好?」

    喲,已經開始在衣著上徵詢我的意見了……我心又亂跳了起來,忍住不偷笑出聲,我繃緊臉皮說:「白的瀟灑,黑的冷峻,灰的悠然,都好看,乾脆都買了吧。」

    捨下任何一件都是我享受美的權利剝奪。

    他輕笑:「形容詞倒挺多。」

    我謙虛:「我還可以更華麗一點,以所謂的文筆從你的鞋尖描寫到你的頭髮絲。」

    他搖頭,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最後卻只拿了一件黑色的往櫃檯走。

    我大失所望:「就一件啊?」

    他很隨意地說:「多了怕你買不起。」

    誒?我買不起?這個主語是不是錯了?

    兩分鐘後從專賣店出來,我臉色蒼白雙眼卻充滿血絲,宋子言身上穿著剛剛買的那件黑襯衫,的確是有幾分冷峻,可他的臉上卻滿是笑意。

    他能不笑嗎能不笑嗎?!這件五千多銀子的襯衫是刷的我的工資卡!!換成我是他,這麼大的便宜,我絕對能把一張臉活活笑成兩半!

    他說身為上司要在下屬面前保持威信,絕不能穿一個皺巴巴髒兮兮的衣服回飯店,所以要買了衣服回去,但是追溯這件衣服髒兮兮皺巴巴的原因,是因為這位善良的上司在船上一時興起善心大發救助了一個暈船還往船上鑽的笨蛋,所以這件衣服就該那個笨蛋付賬。

    他是那個上司,我就是那個笨蛋。

    雖然沒有用到現金,可是我明顯感到錢包癟了許多,看著穿著我一個月的血汗錢買來的襯衫在大街上招蜂引蝶的宋子言,我心裡那個悔啊!!我怎麼會瞎了狗眼以為他看上我了呢,用腳趾頭也不會這麼離譜吧,就算小說中再禽獸的男豬虐女豬,最多也就是肉體加精神,物質是絕對源源不斷供大於求的!

    再看宋子言,身體上使喚我,精神上毒害我,還在錢包上敲詐我!!

    捏著口袋裡的錢包,我心裡滴著血默默地進行反思自省,真是夠傻夠天真,蘇亞文那時候對你有求必應跟公主似的養著都是假的,何況眼前這個黃世仁!

    這錢包虐的我心肝肺都是疼的,回到飯店就一頭倒在沙發上,傷口泛著血腥。在心裡默算五千三百九十九顆銀子能買的盒飯數包子數還有網卡數,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傷心難過得連晚飯都吃不下。

    等到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又開始後悔,嘖嘖,小不忍而花大錢,這一頓飯不吃又要自掏腰包,強自忍著,連著喝了七八杯的水,肚子還是咕咕的叫,我眼淚汪汪只能下去覓食。

    這次的飯店選的很好,一面朝著抄襲漲落的大海,海灘上有一條特色街,聚集著當地的土特產手工品還有海鮮鐵板燒。幸好離得不算太遠,走到那裡只花了十來分鐘的時間。真是熱鬧,那一個個電子喇叭加人肉喇叭喧鬧成一片,加上一個個必須吼著還價的小販和遊客,還有鐵板燒那辛辣的味道和滋滋燒烤的聲音,非凡的人間。看著這些,我暫時把痛割心頭肉的感覺遺忘了些,逝者不可追,來旅遊還是要開心一點,於是,我挽起袖子就加入了浩浩湯湯的人群。

    目標很快出現,那是一個綠的晶瑩的晶石,在燈光下有種流光溢彩的感覺。我指著它,說:「老闆,拿這個給我看看?」

    他邊把東西遞給我邊稱讚:「眼光真好,這可是正宗的祖母綠!」

    我放在手上,那石頭剔透的很,隔著它能清楚的看到手心的細小的紋路,那綠離了燈光的直射更像是滴的綠蠟一樣,我愛不釋手的把玩了很久,問:「這個怎麼賣的?」

    老闆伸出五根手指,說:「六百。」

    ……

    估計是這段時間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特訓,我居然見怪不怪,鎮定自若地開始還價:「十六賣不賣?」

    老闆看神經病似的看了我一眼,從我手中取回石頭放回原處:「不賣。」

    他的反應動作都在我的意料中,我佯裝不留戀的走人,可是走到了門口他也沒開口留我,我在門口躊躇了很久只能自己折回來,咬著牙下了很大決心說:「我就再漲漲,二十好了。」

    ……這次不用佯裝,我直接被人給轟了出來。

    OhmyGod!他們太不尊重你了!(就你那砍價功夫,你不是上帝,你整個一搶劫犯!)

    趁著沒人對那店家比了比中指,心裡才算舒服了一點,但是那快小石頭不得不說,的確是遺憾。路兩邊也有很多的小攤子,我左逛右晃了很久,雖然說亂花迷人眼,可也找不到一個像那塊石頭一樣吸引我的東西。可是那石頭也實在是太貴了點,尤其對於剛剛大出血的我來說。

    一說起來心又痛了,眼前也出現了幻覺,好像在前面人群中看到了那個讓我抓心撓肺的黑襯衫,順著扣子一個個的往上看,赫然是那張讓我提心吊膽的臉,我嚥了嚥口水,腳步不停的往後移,剛剛移了兩寸,就聽到了那個讓我聞風喪膽的清冷嗓音:「過來。」

    我現在二皮臉已經磨練得出類拔萃,心裡有多寒戰,臉上就多熱情:「總經理,您也在這逛啊?」

    他嗯了一聲,身邊的陌生美女不善的看著我。

    我笑得善解人意:「那您慢慢逛著,我就不打擾了。」

    「你跟著我。」他打破我的幻想,理所當然的吩咐:「待會幫我們拿東西。」

    ……

    您老泡妞還不忘使喚我跑腿,您老要真是進了房間用不用我幫著拍艷照?

    看著前面並肩走著親密交談著的兩個人,在後面扛著他們買的東西,我一路腹誹。

    那兩個人在前面停了下來,宋子言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女的笑得花枝亂顫的,我忽然覺得看著刺眼礙心,就懶得看他們這一對姦夫狗男女,眼睛四處亂瞄。這一亂瞄就看到身邊小攤子上一對手錶,形狀很是精緻。

    表鏈是椰子殼串成的,表面是染了顏色的的紅珊瑚,看起來又古樸又時尚。我問:「老闆這個怎麼賣?」

    老闆操著山東話:「這是情侶表,要買就要買一對。」

    繼情人節聖誕節這一類的節日之後,我這個孤家寡人再一次被鄙視了,我問:「不能單賣嗎?」

    「賣了這一個,另一個就不好賣了,你看他們是一對的。」

    的確是,這兩個表形狀相符只是方向相反大小不同而已。來旅遊總是要買些東西,那塊石頭是捨不得買的,難得又看上這個,乾脆買了算了,反正遲早有送出去的一天,實在送不出去……就自己換著帶好了……打定主意我問:「那這兩個怎麼賣?」

    他說:「兩個六十,不還價。」

    還算公道,況且我也不敢還價了,於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賓主皆宜。

    樂滋滋回過頭,才發現宋子言就站在我身邊,那個大美女已經沒了蹤影,他從我手裡拿過那表,認真看著。

    買了東西就忍不住想聽讚美,我問:「還不錯吧?」

    「嗯,是不錯。」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塊男士的帶在自己的右手上。

    回頭看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他難得解釋:「正巧我也缺一塊。」

    我沉默,只是抬爪指了指他左手腕上那個夠我吃小半年的物件,弱弱地提醒他身上有一個同樣叫做手錶的東西……

    他臉色不改好整以暇:「右手還缺一塊。」

    ……

    惡霸口牙惡霸!大魚您要撈,這麼點小蝦米都不放過!!

    我悲憤莫名的掏出小本本記下:旅遊第一天,共損失五千四百二十九元。

    還都是損失在一個人的身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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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5 01:35:33 |只看該作者
19 潛規則之分水嶺

    估計我的表情太生無可戀了,宋子言從口袋拿出一東西扔給我:「給你。」

    我這一看,怔了,這不就是剛剛我看中的那塊綠石頭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不得不懷疑:「這是……送我的?」

    他抬了抬右手腕:「禮尚往來,我是那種會占員工便宜的老闆嗎?」

    ……我看著他身上的襯衫,決定不發表意見。但是老闆哪,您那很精英很卓絕很雅痞很高端的外表配上這個有些卡通有些搞笑有些山寨有些廉價的手錶,讓人看著也太囧囧有神了點……

    不過我心裡還是充滿了感激的,這就像一個人如果天天被大魚大肉伺候著,偶爾吃了一次青菜葉子就覺得自己被虧待了。而宋子言一直讓我啃樹皮草根,只偶爾給了我一根菠菜,我就感激涕零了。

    樂滋滋的收起那塊小石頭,我說:「總經理,我請你吃飯吧。」

    說是吃飯,其實只是路邊的鐵板燒。

    餓了這麼久,所以現在狼吞虎嚥一嘴油腥兩隻油爪,這麼不敢恭維的吃相我覺得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原諒的。可是偶爾一抬頭,就看到他只是坐在那裡,只是安靜的看著我,頓時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就招呼他:「你盡量吃,別跟我客氣。」

    忽然想到他有胃病,不能吃這些油膩辛辣的東西,請客請成這樣夠沒誠意的,我趕緊嚥下嘴裡的東西,說:「我忘了你不能吃這些了,要不咱們回飯店,我請你喝粥吧。」

    他微微一笑,映著身後的點點燈火,像是附近海面上流轉的暗湧。他說:「沒事,我不餓,你慢慢吃,我可以等。」

    他這一笑太驚艷了點,我一個吞嚥不及,食物卡在了喉嚨裡,又噎到了……

    罪魁禍首遞過來水:「吃慢點。」

    離得近了,我才發覺他雙眼狹長,眼角輕微上挑,只要稍微含笑就如同一汪春水桃花夭夭盛開。我這噎得更厲害了,於是趕緊接過水,不分三七二十一的牛飲了兩口,低頭猛吃,不敢再抬頭。

    正這麼吃著,忽然覺得眼前有一瞬的白光,還有幾不可聞熟悉的卡嚓聲,我不禁抬頭。

    宋子言也皺眉往那個方向看。

    果然,兩個小女生站在攤子邊手裡拿著照相機正對著我們的方向。我趕緊坐好,收緊下巴擺了個姿勢,可是還沒等她們拍,宋子言就起身走過去,語氣很不悅:「拿來。」

    那兩個女生訕訕地把相機遞給他,我也趕緊跑過去看,這一瞄,肺都氣炸了。

    居然把我拍得那麼醜!!!

    這相機絕對是廉價的!!再瞄一眼,我更氣炸了,為什麼旁邊的宋子言拍得就那麼好看?敢情這相機也把他給潛了?

    宋子言按了自動播放,估計是新相機或者是來之前把裡面的照片都轉移了,只有寥寥二十來張,其中大部分都是宋子言,走著的,站著的,坐的的,就差沒躺著的。看來她們是一路追蹤一路拍的,後面四五張裡有了我的身影,最後那一張就是宋子言安靜坐著,沉靜如水,而我暢快吃著,形同餓鬼。

    不是專門拍我就已經讓我生氣了,還把我拍得這麼醜,我更生氣了。

    我趕緊催促宋子言:「快刪了快刪了。」

    他正看著裡面的一張,是在剛剛那個小攤前,他右手腕上帶著我買的手錶,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整個人呈石化狀態,下巴如同脫臼。他看著自顧自笑了起來,抬頭問那兩個女生:「這個相機多少錢?」

    其中一個女生小聲說:「兩千六。」

    宋子言抿了抿嘴,我心中緊張,他居然問價錢,莫非是要演黑社會似的的拿錢一甩,然後往地上一砸的戲碼?

    那兩個女生比我還緊張,一個弱弱地說:「我們待會把你的照片刪了還不行嗎?」

    「五千賣不賣?」宋子言開口。

    「嘎?」我們三個人齊齊發怔。

    宋子言搖了搖手上的相機:「五千賣給我怎麼樣?」

    我們三個都傻了,不過我憑著多日的修煉先反應了過來——他需要一個數碼相機,甚至願意花大價錢去買!於是我立馬跳出來,自動請纓:「總經理您如果想要相機,把錢給我,二十分鐘內,我一定給您買一個這個一模一樣全新的!」

    一半的利潤啊利潤啊!!我的眼睛裡全是金光閃閃。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那眼風嗖嗖的,我眼前的金光霎間變成了極光,冰冷刺骨,我立刻灰溜溜的縮回原位。

    他看著那兩個還在反應階段的女生,問:「到底賣不賣?」

    那兩個女生彼此看了幾眼,一個說:「賣!」另一個也拚命點頭。

    看著宋子言從錢包裡拿出來的一小疊鈔票,我在一旁默默的淚了,掏出小本本記下:隱形損失二千四百塊。PS:以後和總經理出來一定要記得帶相機賺錢!!

    說到錢錢,我又不自主的想摸摸我的錢包,手剛伸進口袋裡,我的心嘎?一聲,顫了。我我我……我的錢包呢?左翻翻又找找,把口袋扯出來好好看,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我終於哀嚎:錢包被人掏了!!

    口袋裡只剩下剛剛那塊小綠石頭,我仰天長歎,果然不能佔宋子言的便宜,他不算計我,也有小偷代表月亮光臨我!

    我這次算是真的心如死灰了我,我幽幽的轉向宋子言幽幽的開口:「總經理,能借我十塊錢嗎?」

    他被我飄忽如女鬼的聲音小小駭到,問:「幹什麼?」

    我說:「買一下青島的特產。」

    借酒消愁愁更愁。

    揣著三瓶世界名牌的青島啤酒,我覺得自己特悲涼。

    人一生最大的悲哀你知道是什麼麼?人活著,錢沒花了,但是被別人偷了!嚎~

    對月長嚎,把酒人生,回飯店的時候我已經跌跌撞撞連路都走不好了。宋子言扶著我進了房間,剛開了門,就教訓我:「沒酒量還喝那麼多,快去躺著。」

    我「哦」了一聲就往沙發走,走到一半開始覺得不對勁,我今天血本無歸的,我喝醉了,我在生氣,憑什麼還要可憐兮兮的受人壓搾睡沙發去。

    沒錢的人最大,我扭過頭,努力瞪起已經醉得迷濛的眼,指著他:「我要睡床,你睡沙發!」說完直接氣勢洶洶的撲到床上,兩手一張呈大字型霸佔住整張床,把臉埋在被單裡,意思就是,除非你硬拉我起來,否則我就死賴在這了!!

    宋子言只看了我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抬腳往沙發走了。

    嘿,小樣兒,算你識相。

    可是朦朧中看到他三個影子往那邊走,那移動搖晃著的黑色襯衫又勾起了我慘痛的回憶,我喊他:「站住!把衣服給我脫了!」

    他回頭皺眉看我:「別鬧了!」

    我胡鬧什麼了我,我是想要回我的五千多銀子,我忿忿:「不管,你快把衣服給我脫了!」

    他乾脆不理我,繼續抬腳走。

    我怒!居然敢無視我,我攢下床三步兩步衝上去,橫著眉毛:「現在就給我脫!」

    他一副懶得跟我計較的神情,側身就要繞過我。

    切,不捨得脫是吧,你不脫我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伸出爪子就去解他胸前的扣子。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撥開我的手,聲音略帶暗啞的低斥:「我說別鬧了。」

    我不理他,瞇著眼睛努力讓那繞來繞去的三個影子匯成一個,還努力著讓自己的手不要來回的抖,可是手在他胸前倒持了半晌,一顆扣子也沒解開,只是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緊繃,越來越緊繃。

    我暗歎,那門衛大爺說的真對,就手下這觸覺來說,宋金龜果然是一隻精壯的金龜!

    努力了半晌,我終於解開了一個扣子,抬頭得意的看他:「嘿嘿,看,我解開了吧。」

    這一看,我自己先怔了,他的眼睛黑的像墨,裡面有種深沉的暗湧,灼灼的看著我。

    我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於是趕緊避開他視線——繼續解第二顆扣子……

    為了不讓他看出我的心虛,邊解我還邊對扣子嘟囔:「嘿嘿,看你還不從了小娘我!」

    手猛然被抓住,他的眼底像是有一簇火:「我警告過你的。」

    我頭有點發懵:「警告……」

    接下來,那個什麼沒說出口,因為下一秒,嘴巴被堵上了……

    再再接下來,不知道是下幾秒,我就又出於外力回到床上了……

    再再再接下來,不知道是下幾幾幾秒,宋金龜不用我命令,已經自己把衣服脫了……

    但是,我是想說,我要的是襯衫,您您您您用得著脫得這麼徹底麼您?再一個,您脫您的就是了,幹嗎還要脫我的衣服啊,這衣服可是我用我爸我媽的錢買的口牙!!

    再再再再接下來,除了越來越熱的身體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感覺像是進了一個動物園,先來了一隻眼睛紅紅的小兔子,用鼻子嗅嗅你,接著來了一隻小貓用爪子撓撓你,然後是一隻小狗,用舌頭舔舔你,到最後就是一隻凶殘成性的狼……

    又好像我是一隻擱淺在沙灘上的小船,海鷗嘎嘎的叫著,陽光暖暖的曬著,一次漲潮之後順勢滑進了海裡,海面上從炊煙直慢慢起了風,然後越吹越大,越吹越猛,吹得我東倒西歪的,到最後整個人被吞沒了,才知道,這次遭遇的是火山爆發……

    (H無能,我已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你們理解麼?淚~~~~某金剛內流滿面)

    到最後昏昏欲睡中,腦海中赫然浮現一副絕對。

    上聯:小職員被拿下,很黃很暴力。

    下聯:總經理展雄風,很好很強大。

    橫批:青島一夜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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