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滿弓刀】永恆聖王 【全書完】

任平生

第610章 瞳術之威

“嗯？還沒死？”

甦子墨將杌的頭顱按進地面中，手掌感受到杌體內的生機，不禁皺了皺眉。

這頭凶獸確實可怕。

    力大無窮不說，肉身也堅硬的嚇人，縱然遭受這樣的沖擊，臉龐都有些變形了，卻仍未隕落。

    甦子墨默不作聲，手指運勁，想要直接將杌的頭顱抓碎。

陡然！

    甦子墨心中警兆乍閃。

    感受到了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

    甦子墨下意識的抬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紫袍修士已經抬起頭來，正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神色冰冷，目光中散發出森森寒意。

    紫袍修士一動未動。

    單手負于身後，另一只手還托著《妙法蓮華經》，看上去完全沒有出手的意圖。

    但甦子墨卻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紫袍修士的瞳孔，正在收縮！

    瞳孔收縮，本是最自然的反應。

    不論是什麼種族，驟然受到刺激、驚嚇，或是表現出強大敵意之時，瞳孔都會收縮。

    但正常的收縮，是從一個圓孔，逐漸縮小，直到成為一個針眼大小的孔洞。

    而紫袍修士的瞳孔，卻好像是一輪圓月，漸漸被吞噬，整個過程像是月蝕一般。

    最後，在紫袍修士的雙眼中，倒映出兩輪彎月，詭異駭人！

    看到這雙瞳孔，明真神色大變。

    甦子墨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四個字——月蝕之眼！

    月蝕之眼是修真界中凶名極盛的瞳術之一，還要追溯到太古年間。

    這道瞳術雖然威力極大，但修煉過程極度凶險！

    古往今來，能修煉成功的人卻少之又少，萬人中出不來一個，絕大多數都把自己練成了瞎子！

    到如今，就算有修士能僥幸得到月蝕之眼的修煉方法，也不會有人敢去修煉。

    沒想到，這個紫袍修士竟然練成了這道瞳術！

    能修煉出瞳術的人，本就很少。

    能修煉成月蝕之眼的人，更是鳳毛麟角，無一不是絕世天驕，而且對自己有著強大的自信！

    察覺到紫袍修士瞳孔的變化，甦子墨就意識到，這個人在天荒大陸上，絕不是無名之輩！

    紫袍修士的雙眼中，陡然閃爍出兩道寒光。

    下一刻，紫袍修士的瞳孔，又恢復了正常。

    但這兩道寒光，卻猶如兩柄鋒芒凌厲的彎刀，悄無聲息的降臨到甦子墨面前，速度極快。

    在明真、小狐狸的視線中。

    甦子墨和紫袍修士之間的虛空，好似是一匹布帛，被這兩道寒光劃破！

    整個院落中的溫度驟降！

    “小心！”

    明真只來得及驚呼一聲。

    陡然！

    異變頓起！

    在這夜色籠罩，陰森冰冷的院落中，突然迸發出一團亮光，璀璨奪目。

    就好像是一輪烈日，墜落在此地，散發出熾盛的光芒！

    燭照之眼！

    甦子墨的右眼，潔白如玉，沒有一絲雜色。

    右眼中綻放出的光芒，映照的整座古剎猶如白晝！

    甦子墨的右眼，突然迸發出一道剛烈熾盛的光束，狠狠的與沖過來的兩道寒光撞在一起！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踫撞在一起，卻悄無聲息。

    兩人之間的靈力，盡數蒸發，化于無形！

    在明真和小狐狸的視線中，甦子墨和紫袍修士之間的虛空，似乎都已經發生了扭曲，正在崩塌！

    兩種頂級瞳術，爆發出的威力，使得其他人的目光視線，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蹬蹬蹬！

    甦子墨倒退三步，右眼中的光芒斂去。

    這番瞳術對拼，終究是他落了下風。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一股寒意侵入右眼，直接被里面的燭照石化解。

    甦子墨還算淡定。

    但紫袍修士卻是心神大震！

    這和尚修煉的是什麼瞳術，竟然可以與他的月蝕之眼抗衡？

    要知道，他修煉月蝕之眼，已經足足有一百多年！

    而眼前這個灰袍僧人才多大年紀？

    看上去還不到四十。

    就算此人打娘胎里就修煉這種瞳術，最多也就是四十年。

    但這個修煉四十年的瞳術，竟然可以與他修煉一百多年的月蝕之眼硬撼，僅僅是後退了三步！

    更詭異的是。

    在這灰袍僧人的體內，他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這個灰袍僧人是什麼來頭？

    紫袍修士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那更像是一種見獵心喜的目光。

    紫袍修士身形一動，已經來到了甦子墨身前。

    速度太快了！

    這種速度的爆發，甚至已經隱隱超出了甦子墨目力的極限！

    “好強！”

    來不及多想，甦子墨吸一口氣，口吐梵音。

    “嗡！”

    虛空震顫，響徹天地！

    紫袍修士的身形微微一頓，雙耳動了一下，竟詭異的向臉頰靠攏！

    這等于屏蔽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將大明咒的影響力，降到了最低！

    注意到這個細節，甦子墨眯起了雙眼，神色凝重。

    這個紫袍修士，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別看這只是一個細小的動作，只有甦子墨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做到這一點，是難如登天！

    這是對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掌控到極致的體現！

    嘩啦啦！

    紫袍修士體內血脈奔騰，爆發出海潮之音！

    血如海潮！

    這個紫袍修士，竟也修煉到了血如海潮的境界！

    此時，甦子墨的心境，反倒沉靜下來。

    看到紫袍修士能隨意控制雙耳閉攏，他就已經猜測出，此人極有可能修煉到了血如海潮的境界。

    紫袍修士氣勢凌人，直接輪動手臂，彷如是一根鋼鞭，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向甦子墨的頭顱！

    惡風呼嘯！

    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慘烈的氣息！

    嘩啦啦！

    甦子墨的體內，也同樣涌動出海潮之聲。

    在明真、小狐狸的眼中，這兩個人之間的交手，就好似兩片汪洋大海，突然踫撞在一起，都想要將對方吞沒！

    兩人的血脈，都太恐怖了！

    只見甦子墨身形微屈，單膝似跪非跪，雙手向上托舉，好似在向紫袍修士屈服，獻上一枚仙果。

    與紫袍修士的鋼鞭降臨相比，甦子墨這一式，看上去平平淡淡，毫無氣勢可言。

    但紫袍修士卻是神色大變，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機！

    砰！

    他的手臂，與甦子墨的雙掌撞在一起。

    血肉與血肉之間的踫撞，沒有驚天動地，卻實實在在，如擊敗革。

    若是在這之前，任何修士被他砸這一下，都要筋骨碎裂，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而如今，紫袍修士這一下掄回去，不但沒能鎮壓甦子墨，反而感覺自己的手臂被彈開，胸前露出巨大的破綻！

任平生

第611章 淨世青蓮

這樣的破綻，稍縱即逝，對于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很難抓住。

    但紫袍修士面對的是甦子墨！

    一式大荒妖王秘典中的殺招，崩開紫袍修士的手臂，甦子墨動作不停，原本微微蜷曲的身形，驟然彈開！

    　里啪啦！

    體內大筋抖動，骨骼震顫。

    轟！

    腳掌重重的踏落在地面上，地動山搖！

    借著這巨大的沖力，甦子墨探出一對兒精壯的手臂，上面肌肉虯結在一起，閃爍著古銅色的光芒，五指大張，朝著紫袍修士的肩胛抓去！

    與此同時，甦子墨身下屈膝前頂！

    整個人，猶如一匹奔騰起來的烈馬，狠狠的沖撞過去！

    血猿獻果之後，借著身軀彈開，筋骨拉抻的力量，接犁天步，逆轉氣勢，再接神駒分尸！

    整個過程中，沒有一絲停滯，如行雲流水。

    這一撞，頓時迸發出一股慘烈無比的氣息！

    就算是純血凶獸擋在身前，甦子墨都能將其撞得四分五裂！

    神駒分尸，是大荒妖王秘典中最凶的一式。

    除了這一撞，甦子墨伸出去的雙手，也是殺招所在，一旦鉗住紫袍修士的手臂，會瞬間將其撕扯下來！

    紫袍修士原本是搶佔了先機。

    但被甦子墨的血猿獻果擋住之後，頓時露出一絲破綻，氣勢急轉直下！

    眼看著甦子墨橫沖直撞而來，紫袍修士神色微變，雙手握拳，中指的指節微微凸起，朝著甦子墨的雙手掌心打去。

    與此同時，紫袍修士身形向後傾倒，抬腳抵住甦子墨的膝撞。

    啪啪！

    兩人拳掌相撞，均是渾身一震。

    砰！

    緊接著，甦子墨的膝蓋，狠狠的撞在紫袍修士的腳掌上。

    紫袍修士順勢向後一躍，身體輕飄如絮，整個人飄飄蕩蕩，渾不受力，向後面緩緩飄落。

    這一式剛猛慘烈的神駒分尸，竟然被紫袍修士以柔勢化解掉了！

    甦子墨修行至今，大戰無數。

    但在近戰中，能與其爭鋒之人，還從未出現過。

    眼前的紫袍修士是第一個！

    紫袍修士身形飄蕩在半空中，稍微停頓，眼中殺意大盛，整個人再度撲殺過來。

    轟！

    紫袍修士一拳打過來。

    虛空中，甚至響起一聲巨響！

    紫袍修士黑發飄散，雙眸閃亮，整個人似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這一拳蘊藏著天地大勢，不可匹敵！

    嘩啦啦！

    甦子墨不退不避，任憑血脈在體內滾滾奔騰，整個人的氣勢，已經攀升至頂峰！

    近戰爭鋒，最為凶險。

    稍有差池，很可能就會斃命當場！

    縱然面對紫袍修士這看似不可匹敵的一拳，甦子墨也沒有選擇後退，眼中的凶光跳躍著，戰意滾滾。

    “哈！”

    甦子墨吐氣開聲，頂著巨大的壓力，跨前一步，掄開手臂，上面青筋暴露，拳頭血肉膨脹，整整脹大了一圈！

    這一拳猶如一尊青黑色的大印，從天而降！

    兩人的目光，都是堅定無比，不可撼動！

    轟！

    拳拳相抵！

    整個虛空中，仿佛靜止了！

    明真、小狐狸的耳畔，听到一陣陣滲人的響動。

    兩人的拳頭，都發生了骨裂！

    兩敗俱傷！

    紫袍修士雙眼微眯，眼中涌動著怒火。

    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同階修士能傷到他！

    他沒想到，自己竟在這個破爛不堪，毫不起眼的古剎之中受傷了！

    甦子墨面無表情。

    他根本就沒有奢望，這一拳能將紫袍修士鎮壓。

    一拳過後，甦子墨手掌突然軟了下來，好似沒有任何力量，像一條軟塌塌的牛舌般，落在了紫袍修士的手臂上。

    “嗯？”

    紫袍修士只覺得頭皮發炸，心中大驚。

    轟！

    來不及多想，紫袍修士體內的靈力噴涌而出，全部凝聚在手臂上面！

    只見甦子墨的手掌，一卷一震一拽！

    刺啦！

    紫袍修士手臂上的衣衫，盡數碎裂，化為一片片破布，飄蕩在半空中。

    兩人一觸即分！

    紫袍修士的手臂雖然完好無恙，卻在微微顫抖著，似乎承受了不小的力量沖擊。

    幸好他反應足夠快，血脈和靈力同時噴涌而出。

    否則，方才那一下，他的手臂很可能會被當場擰斷！

    “你——找——死！”

    紫袍修士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盯著甦子墨緩緩說著，整個人的氣息一變，周圍泛起一絲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動！

    金丹異象！

    甦子墨雖然沒有靈力，卻對于異象之力極為敏銳。

    紫袍修士吃了一個小虧，明顯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已經準備動用金丹異象，將其擊殺！

    甦子墨神色冷靜。

    如果紫袍修士動用金丹異象。

    那證明兩人就要分個生死，再無回旋余地！

    到時候，他也不必有什麼顧忌，直接運轉內丹，妖化與之一戰！

    妖化之後，甦子墨的戰力會暴漲！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把握鎮壓這個紫袍修士。

    此人金丹異象的可怕，很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小師弟別慌，我來助你！”

    就在此時，明真頂著兩人之間強大的氣場，來到甦子墨身邊，雙眸清澈，身邊也浮現出一絲恐怖的力量波動！

    明真知道甦子墨丹田的情況，知道他沒有靈力，不可能凝聚出金丹異象。

    所以，明真連忙走過來，打算幫甦子墨抗下紫袍修士的金丹異象。

    “咦？”

    紫袍修士眼中光芒大盛，注意力落在了明真身上。

    甦子墨也是微微側目。

    在明真的身後，浮現出一朵翡翠如玉的花苞，沾染著露水，純潔無瑕。

    花苞輕輕搖曳，散發著神秘的光芒，驅散了黑暗，仿佛能淨化這世界的一切邪惡！

    青色花苞，隨時都會綻放！

    淨世青蓮！

    傳說中，已經失傳的淨世青蓮，竟然在葬龍谷底，這個毫不起眼的小沙彌身上重現！

    淨世青蓮沒有失傳之前，在金丹異象榜上排名極高。

    萬古青蓮，搖曳生光，淨化世間罪惡，可進異象榜前十！

    其實，無論從修為境界上，還是從掌握的諸多靈術秘法上，還是從力量上，明真都不弱。

    甚至比甦子墨見過的絕大多數天驕都要強！

    但明真缺少的，是與強大對手生死搏殺的經驗。

    他常年在谷底修行，與世隔絕，哪有與人交手的經驗，更別提生死歷練了。

    常常說一個修士的戰力，實際上不是指這個修士自身的力量，而是指這個修士能發揮出多強的力量！

    縱然有十分氣力，卻發揮出三成，此人的戰力，也就是三成。

    實際上，明真的力量足夠鎮壓杌。

但他與杌交手，卻反被杌所傷。

這就是原因所在。

任平生

第612章 帝胤

   “阿彌陀佛！”

    伴隨著一聲佛號，大殿的門被推開，走出一位老僧，兩條眉毛長長的，垂在臉頰兩側，眼眸渾濁，輕聲道︰“遠來是客，明真散去異象吧。

明真點點頭。

    甦子墨眼中的凶光，也漸漸斂去。

    既是老僧出面，兩人之間就打不起來了。

    老僧目光轉動，落在紫袍修士的身上，道︰“施主，你雖是客人，但總要有點規矩。觀閱經書可以，但要在這廝殺爭斗，就請你離開。”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

    言外之意，無非就是在警告紫袍修士，最好安分一些。

    以老僧的輩分，當然不會對紫袍修士出手。

    但若是紫袍修士太過分，老僧不介意將他請出去！

    紫袍修士微微冷笑，道︰“大師，你想要保護你這兩位弟子，沒問題。但，我想問一句，你能護他們一輩子麼！”

    “這個人打傷了我的靈獸。”

    紫袍修士神色漸冷，指著不遠處的甦子墨，幽幽的說道︰“今天你保下他，但我奉勸你一句，最好別讓他出谷，最好終生都讓他躲在這葬龍谷底！”

    “一旦在外面被我撞見，我就要他項上人頭！”

    面對老僧，紫袍修士還能說出這番話，可見他對自己的自信。

    老僧沉默不語。

    明真忍耐不住，駁斥道︰“是你的靈獸挑釁在先，要帶走小狐狸。明明是你不對，你怎麼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你不講道理！”

    “想要道理？”

    紫袍修士又是一聲冷笑，道︰“小和尚，你懵懂無知的樣子，真的很有趣。外面的世界，是弱肉強食！你不夠強，就活該被殺！這就是最簡單的道理！”

    這句話，明真不懂，但甦子墨卻听得懂。

    嚴格來說，修真界就是這般殘酷。

    以明真如今的狀態，一旦離開葬龍谷，縱身他有一身本事，也活不了多久。

    “哦，對了。”

    紫袍修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事，盯著甦子墨。微微一笑，道︰“還有十年，中級上古戰場就會開啟，你可千萬不要去那里。否則……你一定會死在里面！”

    甦子墨神色如常。

    面對紫袍修士的威脅，他根本就不在乎。

    目前為止，就算他妖化與之一戰，也沒有把握可以將紫袍修士鎮壓。

    但十年之後，甦子墨相信，自己將會變得更加可怕！

    蟄伏二十載。

    當他從葬龍谷底出山的一刻，他相信，沒有人能夠阻擋他的腳步！

    眼前這個紫袍修士也不行！

    由于老僧的出面，紫袍修士、甦子墨之間雖仍有敵意，卻沒有再起沖突。

    紫袍修士身上的靈丹妙藥極多。

    幾天的時間，就將命懸一線的�杌救了過來。

    稍微清醒過來的�杌，看著甦子墨的眼神都變了，帶著一絲絲閃躲和畏懼。

    接下來的一個月。

    紫袍修士始終沒有離開。

    只是沒日沒夜的捧著《妙法蓮華經》觀閱。

    一個月之後，紫袍修士起身，帶著�杌離開了古剎。

    同一時間，老僧找上了甦子墨。

    老僧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十年之後，你打算進入上古戰場？”

    “是。”

    甦子墨點點頭，也沒有隱瞞。

    以他的修為，還要帶著大哥甦鴻的情況之下，想要離開北域，這是最好的辦法。

    老僧道︰“那好，十年之後，我會出手，打開一處上古戰場的空間節點，將你和明真都送進去。”

    初級上古戰場的空間節點，需要五位返虛道人聯手。

    中級上古戰場，空間更加穩固。

    想要打通上面的空間節點，需要的力量更大，最少也得是法相道君！

    “明真師兄他……”

    甦子墨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明真本事的力量不弱，但搏殺的技巧、經驗太少了。

    上古戰場那種地方，里面充斥著各種殺戮、血腥，比外面的修真界還要殘酷！

    明真進入上古戰場，很可能會隕落。

    老僧看出甦子墨的擔憂，道︰“所以，才想要請你幫他。還有十年的時間，想辦法讓他盡快成長起來。”

    甦子墨突然回想起，蝶月將他扔進蒼狼山脈的一幕，不禁笑了一下。

    “簡單。”

    甦子墨道︰“將他扔進帝宮深處，不釋放金丹異象的情況下，盡可能的與那里的陰兵陰馬廝殺。”

    想要真正成長，就必須要經歷生死磨礪！

    兩人聊了一會兒，老僧又叮囑了一句，道︰“若是在上古戰場中，遇到那個紫袍修士，一定要小心小心！盡量避開他！”

    甦子墨微微皺眉，忍不住問道︰“此人究竟是誰？”

    “他是混元宗的第一天驕，同階無敵！”

    老僧道︰“據說，此子三十多歲，就已經在金丹境無敵，不出意外，將來踏入返虛境，必然是封號弟子！”

    “他叫什麼？”甦子墨又問。

    “帝胤。”

    老僧答道。

    “嗯？”

    甦子墨眉頭一皺。

    這個名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哪里听過。

    思忖少許，甦子墨眼中光芒乍閃，一字一頓的說道︰“修煉出混沌之海的天荒第一真人，帝胤！”

    “不錯。”

    老僧點點頭，道︰“此子一百年前，確實憑借混沌之海，在上古戰場上，敗盡一切對手，登臨異象榜之首。”

    怪不得。

    甦子墨長長吐出一口氣。

    怪不得能在近戰之中，與他搏殺到那個地步。

    原來此人，竟是修煉出人皇傳承的金丹異象，修煉出混沌之海的天荒第一真人！

    甦子墨心中迷惑，又問道︰“此人既然已經是上屆異象榜之首，為何還要參加十年之後的上古戰場。”

    如此算下來，帝胤不過一百三十多歲。

    老僧解釋道︰“對于金丹境五百年的壽元，一百多歲還算是年輕，只要年齡足夠，時間符合，就可以進入上古戰場。”

    “畢竟里面的寶物，機緣太多了，都是上古年間流傳下來的。”

    甦子墨想了想，又問︰“一百年前，此人便是異象榜第一。一百年過去，此人的修為境界，還停留在金丹境？”

    “這才是此子的可怕之處！”

    老僧道︰“不斷突破，並不算什麼。能在某一個節點，及時停下腳步，沉澱過往，才能真正鞏固根基，達到圓融貫通，天人合一的境界。”

    “一百年前，此子就是天荒第一真人。一百年之後，想必更沒人是他的對手了，你再遇上此人，定要小心慎重！”

任平生

第613章 心痛

葬龍谷底，與世隔絕。

    日出日落，這座古剎安安靜靜的坐落在那，遠離塵囂，看上去似乎與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多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僧人。

    多了一個乖巧機靈的小狐狸。

    每日的清晨，年輕僧人都會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

    傍晚時分，他又會望著天邊墜落的夕陽。

    每天皆是如此，不曾有過間斷。

    年輕僧人的眼楮，越發明亮。

    當然，白天的大多數時間，年輕僧人都會選擇在藏經閣中觀閱經書，參禪悟道。

    青燈下，古佛旁，蒲團上，年輕僧人手捧經書，神色平和，心境安寧。

    旁邊，有一只火紅的小狐狸蹲守在那，安安靜靜，寸步不移。

    到了晚上，年輕僧人又會前往古剎的後院。

    陰森恐怖的陵園中，會響起龍吟虎嘯，萬獸咆哮之音，直到天明，才會漸漸平息下來。

    周而復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轉眼間，二十年過去。

    歲月，似乎不曾在僧人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

    只是，在年輕僧人的丹田中，依舊是空蕩蕩的，沒有一絲靈力。

    這麼多年來，年輕僧人早已不再刻意去修行，每日誦誦經，散散步，看上去悠然自得。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輕僧人身上多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難以言喻。

    年輕僧人似乎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乍一看，這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僧人。

    但若是仔細去看，卻又看不透，好似一個謎。

    又是一夜過去。

    古剎後院，陵園墓地。

    朝陽初升，年輕僧人緩緩睜開雙眼，整了整衣衫，對著前方不遠處的紅發大漢深深一拜，道︰“二十年來，多謝大恩！”

    年輕僧人，自然就是甦子墨。

    這麼多年以來，這是甦子墨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與紅毛鬼說話，如此正式的道謝。

    紅毛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眉毛一挑，問道︰“要走了？”

    “是。”

    甦子墨點點頭。

    “嗯。”

    紅毛鬼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直到甦子墨的身影將要消失在後院，紅毛鬼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在外面小心點。”

    甦子墨心中一暖，點了點頭。

    時辰尚早。

    明真還在沉睡。

    大殿的門緊閉，老僧也沒有出來。

    甦子墨打算在外面等一等。

    就在此時，他雙耳翕動，隱隱听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呼喚聲。

    “大……尚！”

    “大……和尚！”

    聲音來自于古剎外，葬龍谷上。

    能叫出這個名字的，只有姬妖精！

    不知為何，甦子墨突然感覺到有些心慌，像是預感到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二十年的參禪禮佛，這樣的情緒波動，幾乎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

    甦子墨推門而出，沿著谷底向前走去。

    沒走幾步，姬妖精的聲音再度響起。

    “大和尚，你在哪，快出來啊，甦先生不成了！”

    甦子墨的腳步，漸漸停了下來。

    整個人完全愣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滯，微微張口，腦海中只回蕩著一句話——甦先生不成了！

    “大哥。”

    甦子墨嘴唇嚅囁了一下。

    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怎麼可能？

    就算二十年過去，甦鴻也才過花甲之齡，這怎麼可能？

    但下一刻，甦子墨又意識到，姬妖精雖然喜歡開玩笑，卻絕不會在這件事上說謊。

    大哥，是真的不成了！

    十幾年前，姬瑤雪就說過，甦鴻的身體不太好，甦子墨才打算等中級上古戰場開啟之後，就帶他離開北域。

    可沒想到……

    二十年的誦經禮佛，參禪悟道，甦子墨本以為自己，多多少少看淡了生死，可以放下許多事。

    沒想到，在听到這個消息的瞬間，他還是感受到了錐心刺骨的痛！

    很痛，很痛。

    葬龍谷底，甦子墨靠著冰冷的山壁，無力的滑坐在地面上，眼中涌現出濃重的悲痛，難以化解。

    恍惚間。

    甦子墨想起了很多事。

    幾十年前的那個夜晚，燕國武定公家中，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憑借著一股狠勁，護著仍在襁褓中的兩個孩童，瘋狂的逃了王城！

    縱然這個少年的臉上，被狠狠砍了一刀，險些將腦袋砍成兩半，也渾然不覺！

    十幾年過去，襁褓中的孩童已經長大。

    曾經的那個少年，卻在漸漸變老。

    不過而立之年，他的鬢角，就添了許多白發。

    那原本筆挺的身軀，似乎也彎了許多。

    那個少年，用他寬厚的肩膀，擔負起一切，保護著曾經襁褓中的孩童，讓他們可以擁有一段安靜美好的歲月。

    就像十幾年前，少年護著他們沖出王城一樣。

    義無反顧！

    曾經的少年，鮮衣怒馬，仗劍天下。

    十幾年後，他沒了許多鋒芒，變得更加內斂，更加沉穩。

    唯獨不變的，就是那心懷天下，憂國憂民的胸懷。

    所以，在重傷未愈之下，他還能站出來，率領五千玄甲鐵騎，將屠戮燕國百姓的羅天武之流擋在建安城外！

    所以，他才能說出那樣擲地有聲的話。

    “我甦家與燕王之間是家仇，但你大軍壓境，犯我大燕邊疆，戮我大燕子民，這就是國恨！家仇與國恨，我甦鴻分得清！”

    甦子墨的視線，漸漸模糊。

    但這一幕幕，卻在眼前劃過，越發清晰，仿如昨天。

    “唉。”

    葬龍谷上，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二十年前，琉璃宮為泄私憤，屠戮燕國十三城，這件事對甦先生打擊太大了。”

    “二十年來，甦先生雖然在王城中，但心中卻一直惦記著燕國的百姓，他……真的是個好君王。”

    憂思成疾。

    別說是尋常的凡人，就算是修真者，若是幾十年憂思不斷，都會壽元大減，走火入魔。

    “大和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听。”

    姬妖精的聲音再度響起。

    “幾年來，我和姐姐在修真界中找了不少靈材，但都沒什麼用，甦先生的身體每況愈下。”

    “最近這幾個月，甦先生常常夢囈，會呼喚著你和小凝的名字，我听著，實在，實在……”

    姬妖精有些哽咽，已經說不下去。

    甦子墨雙手抱著頭，蜷曲著身子，再也控制不住，失聲痛哭。

    不知何時，明真和小狐狸來到他的身旁。

    看著眼前的甦子墨，小狐狸一陣心疼，湊過去，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腳踝，嗚嗚的安慰著。

    明真也是垂首不語，心中默念佛號。

    這一章寫了很久。這個情節，對子墨，甚至是小凝的影響都很大，也算是整本書的一個轉折點。

任平生

第614章 一朝塵盡光生

古剎後院。

    老僧和紅毛鬼遙望著遠方，視線仿佛能穿過重重虛空，落在那個失聲痛哭的年輕僧人的身上。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唉。”

    老僧深深一嘆。

    紅毛鬼唏噓的說道︰“這一天，早晚要來，他終究要去面對，這樣也好。”

    “好與不好，誰又能說得清。”老僧搖了搖頭。

    “禿驢，你什麼意思？”紅毛鬼听出老僧的話中，似乎有言外之意。

    老僧道︰“此子重情，那位甦先生對他而言，是一個羈絆。正是有了這個羈絆，他才剃會發為僧；他才是明心；他才肯安安靜靜的待在這葬龍谷底，一待就是二十年。”

    紅毛鬼暗自點頭。

    老僧說的不錯，以甦子墨的性情，就算得罪了琉璃宮，被整個北域勢力追殺，他就肯這樣隱忍下來？

    難道他就真的沒有其他法子離開北域？

    若非要等待一個可以帶著甦鴻離開北域的機會，以甦子墨的性情，早在十幾年前，內丹修復的一刻，就已經殺出去了！

    老僧嘆道︰“如今，沒了這羈絆，那個成為仙、佛、魔三門天驕的夢魘，讓無數修士為之恐懼、顫抖的萬古妖孽，可能要回來了！”

    紅毛鬼眯起雙眼，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不知道。”

    老僧搖頭。

    紅毛鬼又問︰“二十年過去，他的金丹還是毫無動靜，到底有沒有恢復的可能？”

    “不知道。”

    老僧依舊搖頭。

    停頓了一會兒，老僧緩緩說道︰“或許他已經找到了恢復金丹的辦法，或許沒有找到，我不知道，我已經看不透他了。”

    紅毛鬼神色微變！

    連老僧都看不透甦子墨了！

    二十年的修禪悟道，誦經禮佛，甦子墨的身上，確實多了一種獨特的氣息。

    近乎于佛！

    紅毛鬼神色一動，突然說道︰“他回來了，估計是來與你道別的。”

    “還有，你畢竟是人家師父，給這小子三兩件保命的東西，別都藏著，到時候陪你進棺材麼！”

    紅毛鬼正在嘟囔著，老僧已經轉身離去。

    眨眼間消失在陵園中，已經來到了大殿里。

    不多時。

    甦子墨推門而入。

    他的情緒，看上去已經穩定下來，只是眼底深處的哀傷，仍是難以化解。

    甦子墨徑直走進大殿，朝著老僧的方向跪下去，請叩三個響頭，低聲道︰“師父，我要走了。”

    “去吧。”

    老僧沒有挽留。

    他知道，就算挽留也只會徒勞。

    老僧伸出手掌，將掌心中兩張陳舊不堪的符遞了過去，道︰“這是兩枚挪移符，一個是小挪移符，一張是大挪移符。”

    “小挪移符，我就不多說了，隨機轉移。”

    “至于這張大挪移符，算是當年大乾帝國的帝王，請符宗師煉制出的一件寶貝！最遠距離，甚至可以跨越大域之間的距離，定向傳送過來！”

    定向傳送！

    這四個字的分量，就太重了。

    光是小挪移符，就已經彌足珍貴。

    更何況是大挪移符，而且還是定向傳送？

    這幾乎等于，讓甦子墨多了一條命！

    甦子墨雙手接過來，將其放入儲物袋中，正要轉身離去，卻被老僧突然叫住。

    看著甦子墨空蕩蕩的丹田，老僧的眼中，有些憂慮，還有些好奇，遲疑了下，但還是問道︰“你的金丹……”

    甦子墨沉默。

    半響之後，他才輕聲說道︰“其實，恢復金丹的秘密，在無憂花上。”

    “無憂花？”

    老僧微微一怔。

    這無憂花，雖是古剎之物，但卻是許多年前，那個紅袍女子搶過來，留在甦子墨丹田中的東西。

    甦子墨道︰“在藏經閣中的一部古老經書中，曾記載著這樣一個傳說，無憂樹，是佛門三大聖樹之一，創立佛道的佛陀，當初正是誕生在這無憂樹下！”

    “這個傳說，我有听過……”

    老僧的聲音突然頓住。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他終于明白過來，恢復金丹與無憂花的關系。

    佛門這個傳說，實際上就記載著無憂花，除了火焰之外的另一種力量。

    生的力量！

    生命的誕生。

    從無到有。

    無憂花，見證了佛陀誕生的一幕。

    甦子墨的丹田碎裂，金丹毀滅。

    他的金丹力量，並沒有消失，而是被丹田深處的無憂花吸收了。

    二十年來。

    甦子墨每日參禪悟道，誦經禮佛，就是在不斷沉澱，不斷積累，不斷刺激著無憂花中那‘生’的力量！

    甦子墨已經朝著古剎外行去。

    恍惚間。

    甦子墨的光頭上，黑發漸生，越來越長。

    他的體內，那原本黑漆漆、空蕩蕩的丹田，也漸漸浮現出一株花朵的身形。

    在那花朵之上。

    有一顆果實，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

    金燦燦，圓坨坨，光芒萬丈，璀璨奪目！

    這顆果實，就是甦子墨嶄新的金丹！

    靈力在他的丹田中鼓蕩，越發洶涌，越發澎湃。

    仿佛要在他的身體里，形成一團風暴！

    甦子墨的氣息，正在不斷的變強！

    每一步走出去，丹田中的靈力，都會增添一分。

    越來越強！

    轟！

    轉眼間，丹田中的靈力，就已經突破了金丹初期的界限，達到金丹中期。

    沒過多久。

    轟！

    又是一聲響動。

    金丹後期！

    甦子墨曾吞服萬年朱果，那些能量都沒有浪費，都被無憂花吸收了進去，如今重新凝聚出來！

    每走一步，甦子墨的氣息，都會變化一分！

    唯獨不變的，只是那雙眸子。

    不悲不喜，毫無波瀾。

    當甦子墨走到古剎門口時，體內氣息趨近穩定，黑發亂舞，氣勢駭人，宛如神靈！

    金丹後期巔峰！

    破而後立！

    在葬龍谷下蟄伏二十年，每日誦經禮佛，他的修為並沒有落下，而是達到了金丹後期的巔峰！

    當然，甦子墨身上的改變，不止于此！

    只是，沒有人能說得出來。

    站在古剎門口，甦子墨緩緩轉身，雙眸清澈，望著大殿中牆壁上的兩行龍飛鳳舞的字跡，茫然出神。

    這是蝶月留給他的字。

    突然，甦子墨伸出手指！

    食指的指尖，迸發出一道靈氣，猶如利劍般，落在的大殿的牆壁上。

    甦子墨揮動手臂。

    在牆壁上那兩行字之後，又多出了兩行嶄新的字跡。

    寫得鋒芒畢露，睥睨天下！

    明真下意識的念了出來︰“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嘶！”

    “這等氣魄……”

    老僧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震撼之色。

    原本沉寂的後院，驀地響起一陣轟隆隆的鎖鏈之聲！

    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

    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前一句，是蝶月留下的話。

    後一句，是甦子墨的回應。

任平生

第615章 歸來

唰！

    古剎後院，一道白色的光芒破空而來。

    降臨在院落中，猶如天上的圓月，皎潔無暇。

    掩月弓！

    甦子墨伸手接過，輕輕摩挲。

    在弓身之上，原本沒有完全成型的第六道先天靈紋，已經是無比清晰！

    先天靈器！

    葬龍谷底，掩月弓歷經十五年的吞吐日月精華，終成先天靈器！

    甦子墨神色平靜，將掩月弓放進儲物袋中。

    “接刀！”

    甦子墨的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

    話音未落，後院傳出一陣陣金戈交擊之聲，震顫爭鳴，響徹天地，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整座古剎的溫度驟降！

    血淬刀出世！

    一道血光沖天而起，懸浮在半空中，六道靈紋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華。

    最詭異的是，第六道靈紋，竟是血紅色！

    這道先天靈紋，將血淬刀周圍的光芒，都染成了紅色。

    刀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令人心神顫栗！

    不出紅毛鬼所料，血淬刀埋入後面的陵園墓地中，被萬年前諸多絕世強者的鮮血浸泡，果然發生驚人的蛻變！

    除去先天靈器本身的鋒芒，血淬刀凶氣滔天！

    刀身散發出的血光和血腥氣，甚至可以影響到修士的心神！

    小狐狸修為不夠，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覺到徹骨寒意，眼前好似浮現出一片森羅地獄，尸骨遍地，鮮血橫流！

    小狐狸渾身一顫，連忙閉上雙眼。

    明真也是微微變色，輕吟佛號，鎮定心神。

    嗚嗚！

    血淬刀突然朝著甦子墨疾馳過來，殺氣騰騰，速度極快，在半空中發出一陣攝人心魄的響動！

    在十幾年前，紅毛鬼就說過。

    血淬刀一旦晉升到先天靈器，必是一柄大凶之物！

    凶器，大多弒主。

    威力越大，越難降服！

    甦子墨卻一動不動，負手而立，雙眸深邃，只是靜靜的看著破空而至的血淬刀，目光平靜。

    他似乎沒有出手的打算。

    但不知為何，血淬刀距離甦子墨越近，速度就越慢，像是陷入泥沼中一般！

    明真、小狐狸都是瞪大了雙眼。

    眼看著刀身距離甦子墨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其鋒芒，幾乎觸踫到甦子墨的皮膚。

    但甦子墨卻紋絲不動！

    眼眸中，甚至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看著這雙如古井無波的雙眸，明真突然感受到了一絲絲寒意和恐懼！

    葬龍谷底，蟄伏二十載的甦子墨，就像是一座沉睡著的火山。

    親人病危的消息傳來，這座火山已經醒了過來。

    雖然如今是波瀾不驚，但誰觸踫到他，這座火山，必將迸發出毀天滅地的岩漿，湮沒生靈，焚燒一切！

    “嗯？”

    明真輕咦一聲。

    血淬刀竟然在顫抖。

    這柄大凶之物，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

    它在恐懼！

    它的本性，就是嗜血，殺戮。

    若是能弒主，飽飲主人的鮮血，它將變得更強！

    而如今，它隱隱感受到，這一下若是刺下去，眼前這個看似清秀的男子，絕對會將它親手毀滅掉！

    它不敢動。

    短暫的沉寂。

    血淬刀的刀尖緩緩下墜，整個刀身垂在甦子墨的眼前，鋒芒外露，刀柄對著甦子墨，觸手可及。

    屈服了！

    這大凶之物剛剛出世，就已經被懾服！

    從始至終，甦子墨都沒有動一下，眼皮都沒眨！

    甦子墨接過血淬刀，收入儲物袋中。

    算上之前的盤龍印，烏金箭，再加上掩月弓、血淬刀，他已經擁有四件先天靈器！

    看出甦子墨的去意，小狐狸動了一下，想要跟上去。

    “在這等我。”

    甦子墨看了小狐狸一眼，淡淡的說著，聲音未落，已經推門而去。

    小狐狸眼神黯淡下來，神色失落。

    明真輕聲道︰“小狐狸，你放心吧，小師弟他既然這樣說，就一定會回來！”

    小狐狸點點頭，只是眼眸中，還是流露出深深的擔憂。

    ……

    大殿中。

    老僧望著牆壁上的四行字跡，久久不語。

    “難得，真是難得。”

    許久之後，老僧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感慨道︰“那位紅袍女子本就是俯視天荒的存在，能留下這樣大氣磅礡，目空一切的兩行字，還在常理之中。”

    “難得的是，此子以金丹境修為，在其後續上兩行字，氣勢上竟絲毫不弱！”

    紅毛鬼也贊嘆道︰“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當真是氣吞山河，睥睨天下！若是你這破廟還在，許多年後，這四行字，必將成為一段佳話，一段傳說。”

    老僧點頭，唏噓道︰“你我有幸，都是見證者。”

    紅毛鬼突然怪笑一聲，道︰“這下好了，上古戰場很快就開啟。十幾年前，那個混元宗的後輩，號稱金丹境無敵的小子有對手了！”

    “難說。”

    老僧搖頭，道︰“你以為，那個帝胤來此地，毫無所得就會離開？”

    “另外，一百年前，帝胤就是異象榜第一，現在他究竟成長到什麼程度，誰都不知道。人皇的混沌之海，豈容小覷。這個人很可怕！”

    老僧對帝胤的評價極高！

    紅毛鬼道︰“不管怎樣，兩人生在同一時代，就將是一生大敵！除非，有一方隕落，或者肯先低頭。”

    “那些都是後話了，還要等上古戰場開啟。”老僧道。

    過了一會兒，紅毛鬼突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道︰“此子在葬龍谷底蟄伏二十載，如今有听到親人病危的消息，重新出世，心中肯定是憋了一股子火！”

    “哪個不開眼，真惹到他……嘿嘿！”

    老僧吟一聲佛號，輕聲道︰“還是希望一切順利，他斬斷塵緣之後，就折返回來，少造些殺孽。”

    “哼哼，樹欲靜，而風不止！”

    紅毛鬼騰地一聲站起身來，身上的鎖鏈抖動，發出　啷啷的響動。

    “他不會主動招惹旁人，不過，二十年的時間，足以沖淡許多事，想必北域的諸多修士，都已經忘記他了吧！”

    紅毛鬼仰天大笑，大聲道︰“這樣才好，北域的修真者們顫抖吧！當年那個被你們圍攻，被你們欺凌，被你們打入葬龍谷的萬古妖孽又回來了！哈哈哈哈！”

任平生

第616章 三朝聯軍

葬龍谷。

    姬妖精已經站在懸崖邊上許久，輕蹙娥眉，冷風吹皺了少女的裙擺，愁緒縈繞心頭。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離開的時候，不遠處多了一道身影。

    越來越近。

    那一襲青衫，是如此熟悉。

    姬妖精長舒一口氣。

    二十年過去，甦子墨似乎跟以前沒什麼不同，只是身上多了一種獨特的氣質，難以言喻。

    姬妖精心中一動，還是利用窺靈術探查了一下甦子墨的丹田。

    緊接著，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惋惜。

    “唉，丹田破碎，怎麼可能恢復，倒是我多想了。”

    姬妖精心中暗嘆。

    在她的探查之中，甦子墨的丹田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靈力。

    實際上，經歷此劫，甦子墨的丹田，確實跟之前有些不同。

    金丹碎裂，形成一個黑洞般的存在。

    無憂花，就隱藏在這黑洞之中！

    只要甦子墨不動用靈力，其他修士根本就探查不到，只能探查出一片空蕩蕩的丹田。

    若是之前對他一無所知，在旁人的眼中，他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凡人。

    “子墨，這些年來，你還好麼？”

    姬妖精難得的沒有開玩笑，反而有些多愁善感，眼中流露出一絲心疼和憐惜。

    眼前的這個人，在二十年前，是多麼的光芒萬丈！

    別說是北域，就算是天荒大陸上的一些修士，都對他有所耳聞。

    而如今，別說是天荒大陸，就算是北域的大多數人，恐怕都已經將他遺忘了。

    甦子墨平靜的說道︰“我沒事。”

    “我知道甦先生在哪，我帶你去。”

    甦鴻的壽元所剩無多，兩人越早相見越好，姬妖精知道甦子墨此時心中所想，不做遲疑，當先行去。

    甦子墨緊隨其後。

    兩人一路疾馳，橫穿大乾廢墟。

    來到帝宮深處，望著腳下血跡斑斑的廢墟，甦子墨頓住身形。

    二十年前，朱果出世，北域天驕齊聚。

    那一戰，不知有多少天驕埋骨于此。

    那一把火，燒透了半邊天！

    那種金黃色的岩漿溫度極高，將地面焚燒的千瘡百孔，地下宮殿早已經塌陷，將那處地穴深埋。

    那座神秘的金色火山，也隨之掩埋在地底深處。

    不管那里面有什麼秘密，恐怕都不會有人知曉了。

    稍有停頓，甦子墨再度追上姬妖精，突然問道︰“瑤雪是不是有麻煩了？”

    甦鴻病危，姬瑤雪若是得知這件事，一定會前來通知。

    除非她遇到了麻煩，脫不開身！

    “嗯。”

    姬妖精點點頭，道︰“這些年來，北域戰亂頻發，諸侯並起，其余三大王朝虎視眈眈，大周朝堂也是動蕩不安，內憂外患。”

    “兩年前，夏、商、幽三大王朝聯手，組成三朝聯軍，犯我大周邊境，想要徹底將大周毀滅，瓜分疆土。”

    甦子墨看似隨意的問道︰“王朝間征戰，都是什麼級別修士？”

    “軍隊大多由築基、金丹組成，當然，也有元嬰真君隨軍出征。返虛道人在前線戰場上，還不會出現。除非三朝聯軍打到了王城，大廈將傾，才會有返虛境強者出面，進行最後一戰！”姬妖精說道。

    甦子墨嗯了一聲。

    姬妖精繼續說道︰“姐姐率大軍御駕親征，抵御外敵，在外面已有近兩年時間，未曾歸來，根本不清楚甦先生的情況。”

    甦子墨皺了皺眉。

    姬妖精又連忙說道︰“不過你放心，姐姐無恙，顧姨一直陪在她身邊。”

    甦子墨沉默不語。

    只是通過姬妖精的只言片語，他就已經猜到，姬瑤雪的處境很不好！

    就算性命無憂，恐怕也是麻煩纏身。

    三大王朝既已聯手，對于大周王朝的疆域，是勢在必得！

    聯軍壓境，光是憑借大周的底蘊，就算有地勢之利，恐怕也難以阻擋三朝聯軍的征伐！

    姬瑤雪兩年未歸，可見局勢的惡劣！

    更何況，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就算有天寶閣的大總管顧惜跟在身邊，姬瑤雪也未必就絕對安全。

    ……

    兩人日夜奔行，幾乎沒有停歇。

    幾天之後，就已經降臨在大周王城之中。

    為避人耳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甦子墨坐在姬妖精的輦車之中，一路駛入王宮，七轉八拐，朝著一處王宮隱秘之地行去！

    不多時，姬妖精帶著甦子墨來到一處房屋前，輕聲道︰“我在外面，就不進去了，有什麼事隨時喚我。”

    甦子墨點點頭。

    靜立在門前，甦子墨始終不敢推門。

    他甚至已經伸出手掌，觸踫到大門上，卻不敢用力去推！

    甦子墨知道，大哥甦鴻就在里面。

    他已經感受到了房屋中，散發出的遲暮之氣！

    越是這般，他越是不敢推開門！

    “子墨，是你麼？”

    就在此時，屋里面響起一道聲音。

    有些虛弱，有些沙啞。

    剎那間，甦子墨的腦海中，回憶起無數的畫面。

    “子墨，你不許學武，回去讀書！”

    “這匹馬兒名叫‘追風’，頗有靈性，與你有緣，今後就是你的了。”

    “子墨，只要這次你能考中秀才，大哥就獎勵你一座府邸……”

    這道聲音，已經不像從前那般沉穩有力，中氣十足。

    但卻喚醒了甦子墨諸多記憶。

    剎那間，甦子墨感覺到鼻子一陣酸楚，直接推門而入，道︰“大哥，是我！”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看到甦鴻的一刻，甦子墨的心神，還是顫抖了一下。

    大哥老了。

    歲月就像是一柄無情的刻刀，在甦鴻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跡！

    若非親眼所見，甦子墨很難想象，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當年手持一桿寒鐵瀝泉槍，曾率領玄甲鐵騎，馳騁沙場，縱橫天下。

    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幾十年過去。

    花甲之齡的甦鴻，看上去像是一個百歲老人。

    滿頭白發，兩眼渾濁。

    唯有看甦子墨的目光，依舊慈祥寬慰。

    甦子墨快步上前，跪在甦鴻的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腕。

    甦子墨的手顫抖了一下！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甦鴻體內的生機，正在一點點的流逝，髒腑各大器官，都已經開始衰竭！

    甦鴻壽元已盡，所剩的日子不多，就算是神仙來也救不回了！

    “我來晚了。”

    甦子墨垂著頭，聲音顫抖。

    “不晚，不晚。”

    甦鴻輕輕拍著甦子墨的手掌，安慰著他，道︰“臨別前，看到你無恙，我也算沒什麼遺憾了。”

    “唉。”

    緊接著，甦鴻又輕嘆一聲，道︰“只是可惜，始終沒能見到小凝，不知道這丫頭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受委屈。”

    “你知道的，她性子軟，沒有我們在身邊，有人欺負她，怎麼辦呀。”

任平生

第617章 我是甦子墨

甦子墨道︰“小凝為了煉制能增加壽元的靈藥，拜入了一個大宗門，不會受委屈。她還說，等煉制出靈丹，要第一個給大哥服用。”

    “這丫頭。”

    甦鴻笑了笑。

    看著大哥的笑容，甦子墨心中卻越發悲戚。

    距離上古戰場開啟，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他很清楚，以大哥如今的狀態，根本就撐不到那個時候！

    這意味著，兄妹兩人，終究無法再見。

    過了一會兒，甦鴻拍拍甦子墨的手背，低聲道︰“送我回去吧。”

    甦子墨听得懂，甦鴻口中的‘回去’是哪里。

    恐怕，這二十年來，甦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此事！

    狐死首丘，落葉歸根。

    甦鴻對那片土地，那些人們，不僅僅有眷戀，更有一份深深的愧疚。

    他一定要回去！

    “好！”

    甦子墨點點頭，攙扶著甦鴻起身，來到門外。

    姬妖精就在不遠處等候，連忙迎上來，輕聲問道︰“要去哪？”

    甦子墨道︰“先出城吧。”

    大周王城中，人多眼雜，他帶著甦鴻，很容易暴露。

    若是被人發現，甦鴻出現在大周王城之中，都不必三朝聯軍進攻，大周就會有滅頂之災！

    甦子墨扶著甦鴻登上姬瑤雪的輦車。

    輦車上珠光寶玉，雍容華貴，靈光大盛，緩緩升空，朝著王城外行去。

    見是公主輦車，在王城中幾乎是一路暢通。

    沒過多久，三人就已經離開王城。

    甦子墨見四下無人，便開口說道︰“姬妖精，多謝你幫忙，我這就帶著大哥離開，你回吧。”

    “我左右無事，你們想要去哪，我送你們。”姬妖精連忙說道。

    甦子墨正要拒絕，卻皺了皺眉，雙耳翕動幾下。

    “有人來了！”

    甦子墨神色一冷。

    來人速度極快，朝著此地一路疾馳，明顯是來者不善！

    很快。

    衣袂破空之聲響起。

    十道身影降臨，將姬妖精的輦車包圍在中間。

    為首一人身披鎧甲，光頭無眉，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卻是大周王朝赤鷲衛的大統領——禿鷲！

    其他九人均是身著赤紅色道袍，腰間懸掛著宗門令牌，氣息強大，臉色不善。

    這九人全部都是真火門的金丹真人！

    姬妖精輕按甦子墨的手臂，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千萬不可沖動。

    他的行跡若是暴露出來，將會引來無窮無盡的追殺！

    整個北域都將為之震動！

    甦子墨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隔著卷簾，姬妖精沉聲問道︰“禿鷲，我是誰，你不知道麼？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我的輦車！”

    “嘿嘿！”

    禿鷲笑了一聲，道︰“小公主這是要去哪啊？”

    “我要去哪，干你什麼事！給我滾開！”

    姬妖精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怒火，呵斥一聲。

    “哼！”

    禿鷲收起笑容，森然道︰“小公主，你怕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想去找你的姐姐通風報信吧？”

    “你說什麼？”

    姬妖精大皺眉頭，不知道禿鷲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听到這里，甦子墨已經意識到，姬瑤雪的處境，恐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一個王城護衛，居然敢阻攔大周公主的輦車，可見大周王城中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

    而且，禿鷲方才那番話中，明顯意有所指！

    禿鷲冷笑道︰“小公主，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裝糊涂！就算你什麼都不知道，也請你返回王城！”

    姬妖精心中殺機大盛！

    她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要知道，她另一個身份，是魔門素女！

    就在此時，姬妖精突然覺得眼前一晃，甦子墨已經離開了輦車。

    “禿鷲，還認得我麼？”

    輦車外，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

    禿鷲凝神望著眼前的青衫修士，先是愣了一下。

    緊接著，禿鷲的眼楮瞪得溜圓，瞳孔劇烈收縮，失聲道︰“是你！”

    “你，你，你怎麼沒死！”

    禿鷲驟然見到甦子墨，方寸大亂。

    人的名，樹的影。

    大乾廢墟一戰，甦子墨揚名北域，凶名赫赫！

    這個人隕落也就罷了。

    若是活生生的站著自己面前，換做是北域任何一個金丹真人，都不能保持鎮定！

    “此人是誰？”

    旁邊的真火門修士利用窺靈術探查一番，發現眼前這個青衫書生丹田空空，只是一介凡人，眼中不禁掠過一抹不屑。

    “他，他，他是……”

    “我是甦子墨。”

    短暫的沉寂。

    真火門眾修士互相對望一眼，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甦子墨已經隕落在葬龍谷底，天下皆知，你說你是甦子墨？”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居然有人冒充一個死人！”

    真火門眾人在笑。

    禿鷲卻想哭，渾身僵硬，冷汗都淌了下來。

    他意識到一件事。

    當眼前這個青衫修士說出‘我是甦子墨’的時候，他們都要死！

    “好笑麼？”

    一位真火門修士的笑聲未歇，便覺得眼前一花，耳畔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

    “好快！”

    這是此人腦海中，最後的念頭。

    下一刻。

    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甦子墨伸出手指，在此人的喉嚨處輕輕一點。

    　　　！

    喉骨碎裂，一位金丹真人當場隕落。

    “大膽！”

    “賊子，敢爾！”

    其他真火門金丹真人勃然大怒，厲喝一聲。

    錚錚錚！

    八位金丹真人紛紛祭出飛劍。

    劍身顫抖，靈光大盛。

    八人迅速形成合圍之勢，將甦子墨圍在中間，一手祭出飛劍，另一手捏動靈訣，爆發出真火門的靈術！

    攻勢洶涌而至！

    甦子墨神色不變，驀地開口！

    “嗡！”

    甦子墨口吐梵音。

    六字大明咒的第一個字符！

    剎那間，如驚雷炸響，回蕩不絕！

    整個虛空中，彌漫著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

    刺向甦子墨的飛劍，全部固定在半空中。

    八位真火門真人的靈術，仍在半空中，就已經砰然潰散。

    八人一動不動，僵直在原地，眼珠凸起，上面布滿血絲！

    禿鷲清晰的看到。

    這八人的耳竅，鼻孔，眼角，嘴里，都已經開始向外滲出血跡！

    七竅流血！

    “咪！”

    甦子墨再度開口。

    第二道梵音降臨！

    砰！砰！砰！砰！

    八位真火門真人的血肉之軀，就在禿鷲的面前，直接炸裂，化為一團血霧，尸骨無存！

    姬妖精剛剛走出輦車，就看到這一幕。

    八位金丹真人，生生被甦子墨口中發出的兩道聲音震斃！

    姬妖精突然意識到。

    二十年過去，甦子墨的戰力不但沒有衰減，反而成長到一個可怕恐怖的層次，連她都已經看不透了！

任平生

第618章 我要立道！

甦子墨轉過身，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禿鷲身上，淡淡的問道︰“說吧，你都知道什麼。

  “道友在說什麼，在下，在下不懂。”

    禿鷲干笑一聲。

    “不說，死！”

    甦子墨身在虛空中，一步一步朝著禿鷲行去，速度不急不緩，卻形成一股強大的壓力，洶涌而至！

    這是真正的壓迫感！

    禿鷲甚至感覺到一陣窒息！

    他的手臂微微顫抖，眼中先是掠過一抹恐懼，緊接著，便涌現出瘋狂。

    禿鷲的神色有些猙獰，咬牙說道︰“我可以說，但你要保證，讓我活命！”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甦子墨神色冰冷，來到禿鷲身前，直接扼住他的喉嚨，正要用力之時，一陣香風襲來。

    “子墨，交給我吧。”

    姬妖精的縴縴素手，搭在甦子墨的手腕上。

    甦子墨順勢松手。

    姬妖精來到禿鷲身前，嫵媚一笑，雙眸中泛起絲絲漣漪，柔聲問道︰“大統領，你為何要攔我呢？”

    禿鷲整個人完全呆住了，目光迷離，像是失去了魂魄。

    “二皇子、四皇子準備聯名上書，廢掉三公主，推薦大皇子為天子！大皇子乃是嫡長子，理應繼承大統，三公主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還是女兒身。”

    “女兒身怎的？”

    姬妖精柳眉一豎，冷冷的說道︰“女兒身便當不得天子麼！姐姐在外面殺敵，你們這些宵小之輩，居然在暗地里搞這些小動作。”

    “我看你們是找死！”

    話音未落，姬妖精伸出手指，輕輕拂過禿鷲的喉嚨。

    一道細細的紅線浮現。

    禿鷲瞪著雙眼，漸漸清醒過來，雙手緊緊捂住喉嚨，雙腳亂蹬，但仍止不住鮮血噴涌！

    呲呲！

    禿鷲眼神漸漸黯淡下來，身形墜落，隕落當場。

    “王城的事，需要你來出面。”

    甦子墨沉吟道︰“以你的身份手段，將此事鎮壓下去，還是可以做到的。”

    “嗯，放心。”姬妖精點點頭。

    甦子墨轉身回到輦車中，將甦鴻攙扶著走出來，沖著姬妖精點點頭，道︰“我走了。”

    話音未落，甦子墨已經朝著遠處疾馳而去，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已經在天邊。

    “你去哪？”

    姬妖精在後面喊道。

    久久沒有回應。

    姬妖精心中想去追，但她又清楚，此時的大周王城更需要她。

    ……

    燕地的上空，一頭巨大的凶禽掠過。

    這頭凶禽渾身生滿鱗片，燃燒著細密的火焰，眼神銳利，環顧四周，雙翼展開，足足有十幾丈！

    上古遺種，紫炎雕！

    令人驚異的是，在紫炎雕的身後，還拉著一座看似普通的輦車。

    輦車上並排坐著兩個人，一個眉清目秀的書生，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這兩人正是返回燕地的甦子墨和甦鴻。

    甦子墨擒了一頭上古遺種，暫時當做座駕，路上倒也少了許多麻煩。

    兩人途徑被琉璃宮屠戮的燕國十三城，至今還能看到，當年遺留下來的尸骨，堆積成山！

    城牆上，風吹日曬，當年留下的血跡已經變黑。

    每經過一座城池，甦鴻都會停下來，在這座城池前，在這些枯骨前跪拜祭奠。

    最後一城。

    便是當年的燕國王城。

    二十年過去，昔日的繁華，已經不再。

    當年的故人，也已經老去。

    鄭伯、劉瑜、尉遲火、宋奇，還有曾經的玄甲鐵騎，都已經掩埋在這片廢墟瓦礫之下。

    塵歸塵，土歸土。

    “二十年前，我就該在這里，與你們一起。”

    “好兄弟們，我甦鴻，回來了！”

    站在這片故土之上，甦鴻老淚縱橫，悲不自勝。

    甦子墨的眼中，好像浮現出當年琉璃宮眾人降臨此地，出手殺戮的一幕。

    凡人在修真者的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命如草芥！

    甦子墨低垂著頭，神色木然。

    這些天來，一路行來，他看到了太多未寒的尸骨。

    殺戮、暴力、饑餓、流離、**、掠奪、撕咬、吃人……

    所有的秩序，都已經崩壞。

    人命比螻蟻還卑賤！

    眼下的景象，比之佛門中的地獄，也絲毫不差！

    在戰火的籠罩之下，最淒慘，最無助的，就是天下蒼生，這些沒有靈根，無法修行的凡人。

    在這些凡人的身上，甦子墨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原本，就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員。

    若是沒有蝶月，這些路邊的尸骨中，或許就有他一具！

    甦子墨出手，或許能救下一個人，兩個人，甚至是一百人，但他救不了所有人。

    他甚至連自己的至親，都救不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甦鴻壽元耗盡！

    這一路上，甦子墨始終在想一個問題。

    就算他提前十年出來，又能怎樣？

    他能救活甦鴻麼？

    甦鴻畢竟只是凡人，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之後，他壽元耗盡，兩人終究還是要經歷分別。

    就算他沒有得罪琉璃宮，這天下蒼生，就不會遭受這樣的災難麼？

    戰爭來臨，最先受難的，還是這些凡人。

    在修真者面前，凡人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修真者，可以任意踐踏凡人的尊嚴。

    任憑凡人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當年若是沒有蝶月，甦子墨恐怕早就被修行歸來的周定雲殺掉了。

    他是幸運的。

    有蝶月為其逆天改命。

    但誰來為甦鴻改命？

    誰來為天下蒼生改命？

    難道這些沒有靈根，無法修行的凡人，就注定淪為戰爭的犧牲品，淪為妖獸的口糧，淪為修真者的腳下的尸骨？

    甦子墨不是聖人。

    他沒想過要以一己之力，拯救天下蒼生于水火。

    他只是想讓至親活下去。

    他只是想，或許……天下間的凡人，都應該有一個對抗命運的機會！

    “我要立道！”

    突然。

    甦子墨抬起頭，握緊雙拳，眼神中迸發出一團前所未有的光芒，緩緩說道，語氣堅定，不可動搖！

    “我要打破這束縛在眾生身上的命運枷鎖！”

    “沒有靈根又怎樣？”

    “我要為蒼生改命！”

    “我要讓這天下眾生，皆可修行，皆可成仙！”

    這道聲音響徹天地，震聾發聵，回蕩不絕！

    轟隆！

    話音剛落。

    本是萬里晴空，卻有驚雷炸響。

    好似驚動了天上的神靈，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籠罩下來，宛如天威，不可抵擋！

    同一時間。

    天荒大陸上，各地隱秘之所，均有老祖從閉關中驚醒，仰望著蒼穹，面露驚色。

    玄機宮中。

    一位頭頂儒冠的老者似有所感，掐指一算，不由得心神大震，道︰“有人發下大願，連上蒼都驚動了！”

任平生

第619章 萬籟俱寂

想要立道，何其艱難。

無數歲月以來，大浪淘沙，人族之中，流傳下來的大道法門，也不外乎仙、佛、魔三種。

    想要為天下蒼生改命，又何其艱難。

    以蝶月的手段，也只能借助無憂花這等聖物，為甦子墨一個人改命。

    這種事，換做旁人，連想都不敢想！

    在這之前，甦子墨修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前往另一個世界，去追尋蝶月的腳步。

    而如今。

    甦鴻的遲暮，燕地那宛如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帶給了他太大的觸動。

    那種無力感，讓甦子墨心中不甘，心有不平！

    這就是甦鴻的命麼？

    這就是眾生的命麼？

    憑什麼！

    我要立道！

    甦子墨發下宏願！

    大道永恆，傳承不朽。

    後世之中，關于此事的傳說有很多。

    只是，很難有人想象，在這破敗不堪的古城之上，只有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見證之下，眾生之命運，開始改寫！

    此時正值晚秋，天氣微寒。

    甦鴻站在凜冽冷風之中，枯瘦的身軀微微搖晃，卻始終沒有去意。

    夜幕降臨之際，甦鴻才轉過身，道︰“走吧。”

    就在甦鴻轉身過來的一刻，甦子墨突然發覺，大哥仿佛在一天之間，蒼老了許多。

    那雙渾濁的雙眼，已經沒有任何波動。

    如枯井般沉寂。

    二十年來，老人無時無刻，不在等著這一天。

    如今，他已沒有遺憾。

    甦子墨攙扶著甦鴻，重新回到輦車中，繼續前行。

    前往平陽鎮。

    那是他們的最後一站。

    也是甦鴻生命中的最後一站。

    ……

    兩人雖是呆在輦車中，但一路行來，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兩年來。

    周天子親自率大軍鎮守邊疆，佔據地勢之利，運籌帷幄，雖多次化解三朝聯軍的進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處境卻是越發艱難。

    在一個月前，周天子負傷，險些喪命。

    邊疆千里潰敗！

    三朝聯軍勢不可擋，大舉入侵，一路北上，已經連續吞並了大周疆域內的好幾個諸侯國。

    大周的修真大軍，護佑著周天子一路逃亡，退到蒼狼山脈之北，齊國的蒼狼城，幾乎將燕國的土地拱手相讓。

    大周的形勢，已經是岌岌可危！

    回到平陽鎮。

    甦子墨就將那頭紫炎雕放走了，收起輦車，扶著甦鴻落在地面上。

    深秋落葉，兵荒馬亂。

    平陽鎮的街道上，滿是蕭條。

    縱然是白天，街道上也沒什麼人，兩側的大門，也是緊緊關閉。

    要不了多久，三朝聯軍就將越過蒼狼山脈，佔領此地。

    如今還留在平陽鎮的人不多了，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或是眷戀故土的人。

    甦子墨扶著甦鴻，回到了他的宅邸。

    推門而入，那株桃樹依然還在。

    一切如故。

    甦鴻道︰“就在外面吧，最後看看這天空，看看這世界。”

    “好。”

    甦子墨回到房間，搬出來一張躺椅，扶著甦鴻斜靠在上面，又拿出來一些毛氈毯子，蓋在甦鴻的身上。

    甦子墨在後院，弄了些許磚瓦紅泥。

    很快，他就在院子里搭建出兩個小火爐，放在甦鴻的身邊，點上柴火，燒了起來。

    時隔多年，這些手藝還未生疏。

    甦子墨坐在一旁，望著爐子中燃燒的火焰，怔怔出神。

    許久之後，甦鴻突然說道︰“子墨，我已是將死之人，不要留在這陪我，你去吧。”

    甦子墨微微垂首，沒說話。

    甦鴻道︰“姬姑娘受傷，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她現在的處境肯定不好，你去看看她，幫一幫她。”

    “她不會有事。”

    甦子墨道︰“她身為天子，若是真出了大事，消息早就傳出來了。”

    甦鴻搖搖頭，心中一嘆。

    他看得出，甦子墨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卻掩不住眼眸深處的憂慮。

    “大哥，你安心休息，這些事不必多想。”

    甦子墨掖了下甦鴻的被角，低聲說道。

    甦鴻點點頭，覺得眼皮漸重。

    大周王城距離平陽鎮，路途遙遠，就算是身強體壯之人，也會感到疲憊，更何況是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

    不覺間，甦鴻漸漸睡去。

    甦子墨坐在院落中，遙望著蒼狼山脈的南邊，目光幽幽，神色冰冷，一語不發。

    直到入夜。

    甦鴻已經睡得沉穩。

    甦子墨才緩緩起身，朝著蒼狼山脈疾馳而去！

    在夜幕的籠罩之下，蒼狼山脈顯得陰森恐怖，樹影搖晃，凶獸咆哮之聲，此起彼伏，地動山搖。

    時而便有猛禽劃過虛空。

    陡然！

    一道青衫身影，降臨在蒼狼山脈的上空！

    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此人的周圍，有妖氣繚繞，幻化出一頭頭栩栩如生，面目猙獰的上古大妖！

    甦子墨踏空而立，身形高大，黑發舞動，雙眸血紅，宛如一尊絕世妖王！

    剎那間！

    在蒼狼山脈中的所有妖獸，都看到了這道身影。

    “吼！”

    甦子墨張口，朝著腳下的山脈，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風雲變色！

    在甦子墨的身上，所有妖獸，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他們心悸的氣息。

    那是一種源自于血脈深處的恐懼！

    蒼狼山脈，新的‘王’產生了！

    所有的靈獸，絕大多數靈妖，全部趴伏在地面上，噤若寒蟬。

    但，仍有一些妖獸目光猙獰，面露煞氣。

    “嗷嗚！”

    蒼狼山脈的霸主，蒼狼王騰空躍起，仰天長嘯。

    群狼紛紛起身，與之呼應！

    嘯聲傳遍四野八荒！

    甦子墨一語不發，踏空而行，直接來到蒼狼王的面前，探出巨大的手掌，朝著蒼狼王的天靈蓋按了下去！

    蒼狼王張開血盆大口，照著甦子墨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甦子墨的手臂，血肉膨脹，大筋抖動！

    整條手臂，猶如鋼筋鐵骨！

    蒼狼王一口咬下去，非但沒有咬動，反而差點將自己的牙齒崩斷！

    砰！

    一個回合。

    蒼狼王就被甦子墨一掌鎮殺，身軀被打碎，四分五裂！

    同一時間，一頭金丹境的銀月獅子從後面掩殺上來，在月色的遮掩下，銀月獅子的身形淡若無痕，幾乎看不到行跡！

    甦子墨卻好似背後長眼，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拳！

    轟！

    這頭銀月獅子，再度被甦子墨一拳轟殺！

    鮮血灑落。

    兩頭上古遺種，連甦子墨一拳都擋不住！

    “吼！”

    甦子墨渾身浴血，俯視整座山脈，口中再度發出一聲咆哮。

    再沒有妖獸敢出聲。

    群山萬壑，大荒沼澤，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