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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華伶 -【金主請上座(冤家仙人跳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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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19: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主請上座(冤家仙人跳01)作者:華伶

呀呼!偷得假期他已樂開懷了,
下了飛機,一個性感尤物竟主動邀他上床,
他是正常的男人,當然點頭Say  yes,
可,暖身結束,正準備揮棒出擊時,
竟有人破門而入大喊卡──
原來他上當了,被人擺了仙人跳,
掃興!算了,不玩了,   
還是回他可愛的臺灣比較不會被騙,
可他前腳才到,她後腳也到,
而且這回改了名字、換了個性,
成為他相親宴的女主角,
不會吧!她真以為他是豬八戒的弟弟,
會笨得栽在她手上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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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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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0: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英國倫敦,遍佈貴族與知識份子的高層都市。

淡漠與清靜的街道,灰蒙與濕冷的氣息,天空飄著細小的雨絲,落在地面的小小窪裏,偶泛漣漪。

倫敦的街道很漂亮,卻也透露著一抹英國人特有的民族性,從那美麗的磚道上,隱隱透著淡淡隔閡。

一些建築依舊保有十五世紀文藝複與時代的味道。

雖繁榮,治安堪稱良好,卻也始終有著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

希恩羅機場,世界上最繁華的國際機場,位於倫敦西效,一抹窈窕的潔白身影總是潛伏在這兒伺機而動……

大量的過境旅客與不甘寂寞的心靈同時踏在這塊土地,讓她總能輕易得手,享受刺激與高風險下不勞而獲的快感。

沒有喜歡與不喜歡,只是為了過日子,她必須這麼做,無關乎尊嚴與道德,在乎的不過是活下去的權利。

在西方資本主義的制度下,金錢是惟一能令人感到踏實與親切的夥伴,或許這同樣是靜謐外皮下的一種黑暗面。

一隻手拍上她的肩,克莉絲汀回頭,對上的是一名比她還矮小的少年,正不懷好意的與她對望。

“做什麼?”撇了下抹著紫羅蘭色的唇瓣,她語氣不善的低頭瞅著他,接著細白的手從白色洋裝的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上,湊近唇邊。

“你不覺得最近似乎不太寬裕?”望著克莉絲汀的舉動,米格嗤之以鼻地接著道:“扮演清純百合的女人不該抽煙。”語氣成熟得似乎能讓人大吃一驚。

挑起一道眉,不以為然的吐了口煙霧在米格臉上,她朱唇微啟,“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夠努力?”

一頭金黃色耀眼的秀髮,在入秋的餘暉下,仍像陽光下的塞納河面般,閃閃發亮,而清麗的秀顏上,配上的卻是一雙突兀、屬於東方神秘的子夜般黑眸,沒有純正的英國血緣,卻有另一種魅力。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你下手的對象都是些窮光蛋。”冷哼一聲,他用手揮去嗆鼻的煙味。

克莉絲汀絕對是故意的,明知道米格討厭煙味,她就是偏要在他面前抽連自己也不甚喜愛的煙草。

省得他老是羅裏巴嗦、耳提面命,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嘮嘮叨叨,可知道他們根本沒有上下之分,他憑什麼在這裏對她大呼小叫?

或許她該換個合夥人,在她居住的街道裏,隨便一抓都是一大把想同她撈一票的人,之所以遷就米格這小夥子,完全因為他是個同性戀者,不會有被侵犯之虞慮,才勉為其難的和他一路。

他還自以為是的將身份抬高,可笑!

“窮光蛋?我可不想惹上麻煩,找中產階級的人下手,是最沒有後顧之憂的。”以為她不知道,出了事米格肯定打頭陣落跑,到時候倒黴的還不是她一個人?她才不幹這種對自己沒保障的事!

“我最近手頭很緊,大幹一票吧。”他欠了賭債,再不還,惟恐丟了小命。

“手頭緊關我什麼事?”說穿了兩人不過是利益關係,她才不會對米格這種人抱持同情。

“你這女人!”他氣怒的扭曲顏面,血氣方剛的年紀,不安定的暴戾因子正蠢蠢欲動。

“你愛賭是你家的事,牽扯到我,門都沒有。”克莉絲汀依舊不為所動,出口的言語全像冰刃一樣尖銳且冷情。

她討厭像米格這種做事不用大腦只求利益的傢伙,偏偏又喜歡頤指氣使,不瞭解自己到底算什麼東西!

“克莉絲汀,大家都是苦哈哈的在討生活,同樣的出生,你何必這麼無情?況且我們也算是夥伴……”他話語未落,即被截斷。

“我沒有夥伴!”什麼夥伴,所謂的夥伴不是應該同甘苦共患難?

少來了!她才沒有夥伴那種東西。

“你……”米格被克莉絲汀絕情的態度逼得面紅。

“不如這樣。”眼眸一轉,她忽然想到可以趁此機會把米格這個礙事的傢伙甩掉。

“說。”

“這一大票幹完,我們六四分賬,然後各走各的路。”要是她現在突然說要拆夥,米格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到時候只怕會惹禍上身。

畢竟像米格本身那樣的小混混,總有不少跟他同流合污的酒肉朋友。

他要真想對付她,也是易如反掌。

“你這是什麼意思?”米格早知道克莉絲汀想找機會甩掉他,但他不是捨不得她,而是捨不得她做事的手段。

她做事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腦子裏有一定程度的東西,跟她在一起可說是生活有保障。

“我六你四?”

“怎麼,還嫌少?”為了甩掉他,她已經是退讓到底限了。

比起以前的五五分賬,她已經多讓米格抽一成了!

“七三分。”手比了個七,貪念表露無疑。

既然都要拆夥了,就讓他最後再好好從克莉絲汀身上撈一筆,才有一陣子可以不愁吃穿。

簡直是獅子大開口,這樣她等於做白工,但是為了以後的生活可以少了米格這號人物,她做了。“好,成交。”

沒想到克莉絲汀這麼爽快,米格反而後悔自己當初怎麼不說八二分賬。“去吧,像以前一樣,抓到獵物再聯絡後悔也沒用,他也不想惹火克莉絲汀,總之能抽七成已經是賺到了。

她將手中的煙撚熄,隨意扔至盆栽中,“再聯絡。”說完便撫了下身下純白的裙擺,拿出隨身的化妝鏡照了下,對自己揚起一朵清純的甜美微笑,滿意的將之收回皮包。

“記住,要大撈一票,找有錢的凱子下手!”米格再次提醒。

果然很煩,克莉絲汀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抉擇是對的,她早該跟米格分道揚鑣,真不曉得自己怎能忍受他到現在?

沒答應他,她如同置若罔聞般踩著輕柔的步伐離去……

******************

“呼……”男子揉了揉眉心,輕吐一口氣,摘下鼻樑上的銀框眼鏡。

將原本專注的資料隨手一丟,轉而望向無涯的天際,透過一小片方形窗,天空似乎變得唾手可得。

“喔!”一聲慘叫,似乎是有人被那一疊厚重的資料砸中。

男子沒反應,他的視線依然集中在那一小片天空,摻雜著雲霧的湛藍中,容易讓人沉醉。

“總裁,我希望你下次可以改掉隨手亂丟東西的習慣。”皺著眉,一旁的秘書絕對稱不上是和顏悅色。

“喔。”敷衍了一聲,男子始終沒有轉頭。

“還有,老夫人是讓總裁你來‘養帛,希望你的‘精神衰弱’可以康復,所以請不要再拿公事出來看了。”秘書諷刺的將語氣加重,順便將資料整理好放回一旁的公事包中。

這幾句話終於吸引他的注意,“你做什麼生氣,情茹?”

“我哪敢生氣。”嘟起嘴,白情茹撫了下疼痛的腦袋。

“很痛嗎?”伸出大掌幫她揉著,他繼續道:“你會不敢,跟我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他適中的施著力道。

她微笑了下,“我有什麼敢?我可是拿薪水過日子的人。”拉下男子的手,貼在臉上。“日揚,你真不該連我一起帶壞。”

“我哪里有帶壞你?”勾起一抹笑,他的唇已經貼上白情茹微翹的小嘴,輾轉吸吮。

“還說沒有,我真不該幫著你騙老夫人。”一把推開龍日揚,她再度皺起眉。“我有罪惡感。”

“我是真的快‘精神衰弱’了。”從接下集團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放鬆過,難道要求度個假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你只是快,等到真正變神經病再來也不遲。”

“真沒同情心,我為你將來的老公哀悼。”

“謝謝你喔!這你可以省下來了,不用費心!”白情茹俏皮的皺皺鼻子,看得出來婚姻對她來說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東西。

搖了下頭,龍日揚不語的失笑。

女人,甜蜜的外衣下往往包裏著劇毒,能讓人瞬間致命。

“我希望你能在回去時自己跟老夫人坦白,別讓我難做人。”幫著龍日揚拿著“精神衰弱”的藉口,欺騙對自己有恩情的老夫人以換得這次偷閒,一向不是她的作風。

老夫人是少數幾個能讓她敬重的人。

“知道了,甜心。”拗不過她,畢竟由情茹在他或者是眾人的眼裏,都不單單只是個秘書。“那麼現在起,先讓我們享受假日,OK?”

“OK,不過記著,別叫我甜心,我不是你的甜心。”

他攤了下手,“那有什麼問題?我一向不強迫女人。”白情茹總愛在奇怪的地方有所堅持,讓她的婚姻觀更令人匪夷所思。

回龍日揚一個微笑,白情茹闔上雙眸,閉目養神。

在半夢半醒間,很快的,班機已經降落于倫敦希恩羅機場,耳邊則不時傳來空中小姐甜美迷人的嗓音。

這裏的步調有些快,隨著人群匆忙入境後,很快的,兩人已經佇立在機場大廳。

“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白情茹便轉身走開。

無趣的左顧右盼,龍日揚一手插進鐵灰色的西裝口袋,就近坐在候機椅上,等待白情茹。

其實原本該是一個人的度假,卻有白情茹這個意外的插入。

美其名是讓他有個照應,畢竟他是來“養脖的,但事實上應該是外婆派來監視……不,“看著”他的。

也罷,反正都是共犯,外婆可能也不知道她的心腹被他收買了。

******************

“先生,一個人嗎?”

首先刺激感官的是一陣香甜的味道,而後入耳的是一口標準的英文伴隨輕柔卻有絲顫抖的嗓音。

眼前柔美的英國女人看起來弱不禁風,有如菟絲花一般令人憐惜,金髮……卻是黑眸?

“有什麼我能為您服務的嗎?”入境隨俗,既然站在英國的土地上,好歹也要表現紳士風度。

“我……有些事……”克莉絲汀欲言又止,白皙的小手扣在胸前,局促不安的連站都站不好。

挑起一道眉,他很好奇自己能為這樣一個小女人做什麼?

“先生,您能先跟我走嗎?”她低首咬著下唇,儼然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去哪……情茹。”他正想開口詢問,卻看到白情茹迎面走來。

搭上龍日揚的肩,一臉興味的望著眼前看似忐忑不安的異國女人。“她是誰?”白情茹用中文道。

“陌生的美麗佳人。”他勾起唇角,對著她回道。

白皙的肌膚、飽滿的唇、顫動的美麗睫毛,以及如星子般的黑眸,的確是一位佳人。

“先生……”沒預料到白情茹的出現,克莉絲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光芒,對於無法瞭解的語言感到不安。

“是,你要我跟你去哪?”總不能隨便就讓人家把他賣了,雖然他肯定眼前像小鳥的女人沒那種能力。

“能先跟我走嗎?”她渴望的瞅著龍日揚,眼神同時飄向一旁看戲般氣定神閑的白情茹。

“我先日飯店,晚上見。”拍了一下龍日揚的肩,白情茹無所謂的往大門走去。

看著白情茹離去,克莉絲汀明顯松了一口氣,雙手絞在一塊兒,望著龍日揚。

他聳聳肩,“走吧,不管你去哪,我都奉陪。”反正是消遣,度假不就是找些未知的刺激嗎?

何況有美女陪著,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克萊兒?”望著眼前的建築,儘管它如此華麗,但他知道,這裏是“睡覺的地方”。

克萊兒,眼前女人的名字,方才一路上,除了沒說到目的地為何,其餘的都讓他在閒聊中問出。“嗯?”回首,面色微紅,化名為克萊兒的克莉絲汀上前拉起龍日揚的手臂,將他拉近眼前的建築物。

半推半就的任她拉著,他想看看這小女人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該不會是想獻身吧?看不出英國崇禮的女人也這麼開放?隨便向機場搭訕上的陌生男人獻身,不像是英國人的作風。

英國人自命清高,就算要找也不會找上黃種的亞洲人。

開了一間房,克莉絲汀讓龍日揚首先走入,看著他在玫瑰色的大床上坐下,大掌松了松領帶,對於此種情形似乎是司空見慣。

的確,在國內時女人看見他就像螞蟻見著了蜜,趨之若鶩,趕都趕不走,他索性也就來者不拒,使得他惡名昭彰,花名滿天下。

她隨後走進去,小手僅帶上了門,卻沒上鎖。

走近床邊的化妝台,雙手支撐在上面,她將紮成髮辮的金色瀑布解放。

“我……抱我。”小手絞扭著,她羞紅了面色。

“為什麼?”看得出來她很彆扭,也很不習慣這樣的一夜情。

“別問。”克莉絲汀撲了上去,縱身抱住龍日揚,兩人雙雙陷在柔軟的床裏,一抹香甜的味道擄住他的嗅覺。

小手顫抖的解開襯衫的扣子,掉落的金髮搔弄著他露出的結實胸膛。

“甜心……”畢竟是男人,面對眼前的尤物無法無動於衷,姑且不論她的目的,他已經被她楚楚可憐的氣質所吸引。

大掌扣住她纖細的腰,將她摟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咫尺,望進她美麗的黑眸,接著想將唇覆上。

“等……”小手抵住胸膛,克莉絲汀繼續道:“我想去一下化粧室。”

龍日揚挑起一道眉,比了比洗手間的位置,“請。”

才剛踏上英國的土地,豔遇馬上就飛來,他也不急於一時。

關上化粧室的門,克莉絲汀攏了攏秀髮,從口袋拿出一支有點扭曲的煙點上,對著鏡子吞吐煙霧。

雖不愛煙味,卻喜愛之中尼古丁所帶來的安定成分,總能讓思緒沉澱下來,保持理智。

“男人。”撇了下嘴,她諷刺的微笑。

另一隻空出的手,從洋裝的小外套口袋裏拿出一支輕巧的手機,熟練的按下一組號碼。

貼近耳畔,才響了一聲,立刻有人接起,她跟對方報了一個地址後,立即掛斷電話。

“克萊兒,你是男人心目中的天使。”對著鏡子喃喃自語,卻不難聽出裏頭的嘲諷。

偽裝的天使,脫下潔白的外衣後,還剩什麼……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喚回她的神志,連忙拈熄煙,將之丟往抽水馬桶,按下沖水的鈕。

“你還好嗎?”門外傳來龍日揚低沉的嗓音。

“嗯,我馬上出來。”猴急的男人,每個男人都一樣,包括現在這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東方男人!他有著與自己同樣的眸色……

在機場守株待兔,果然讓她看見了等待中的肥羊,她能準確的從他身上嗅出錢的味道。

但是除了金錢,她也覺得似乎從他身上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或許是不凡的相貌,抑或是與生俱來的氣質。

總之她能判定,這個男人是高危險群,要是以往,她是絕對不會找這種人下手,但是為了擺脫討人厭的傢伙,她甘冒風險出此下策。

“我等你,甜心。”

甜心?虧他能如此稱呼第一次見面的女人,真令人作嘔!

小手握上門把,扭開鎖走出去,面對龍日揚好看的笑臉,克莉絲汀心中居然頓時掀起一陣細微的漣漪,在心湖泛開。

“久等了……”她唯唯喏喏的應聲,再度變為可憐的小媳婦。

“不會……”他頓了一下,拉過她白哲的小手,讓她貼近自己,將頭埋首在她肩胛處,繼續道:“你身上有煙味?”

“嗯……或許化粧室不乾淨……”小手暗暗往衣服摸索,塗滿蔻丹的指甲捏破一個小香水球。

“嗯,好香。”

水蛇般的小手繞上龍日揚的頸子,輕吐細語,“揚,特別招待……”說完即將紅唇印上他的。

中國人的名字在外國人耳中,總是特別拗口,克莉絲汀索性喚他名字中最後一個字,卻有一股不同的親昵。

他吸吮著豐滿的唇,想更進一步的撬開編貝的玉齒,卻受到阻止。

“別急。”她一邊說著,小手褪下龍日揚的外衣,接著向下解開皮帶。

“你真是折磨人的小東西。”勾起唇角,任由她為他褪去衣物,大掌挑起一綹金髮把玩。

折磨人?呵……或許這是很貼切的形容詞,用在她身上。

但笑不語,克莉絲汀算了下時間,也該是時候了,美夢要消逝了,而現實的醜惡,即將現形。

“抱我……”她將還完整穿在身上的衣物向下拉,露出白皙渾圓的香肩,還透著粉色的微暈。

龍日揚摟住克莉絲汀,正要將手覆上她美麗的胸,突兀的開門聲響,分秒不差的打斷兩人的好事。

緊接而來的,是一道刺眼的鎂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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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0: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突發的狀況讓龍日揚的腦袋停止運作,但在短暫的怔忡之後,隨即恢復理智。

“你在幹什麼好事?!”闖入的米格不留餘地的破口大駡,憤恨的抓起克莉絲汀的纖腕,上頭隨即出現一條紅櫻

他在借機報復,克莉絲汀暗暗怒瞪他一眼,哪猜不出他那鄙俗的腦袋裝的是什麼!

“我沒有……”聲如蚊蚋,纖細的手臂卻毫不留情的暗撞了一下米格的腰際,迫使他鬆開自己。

“你這下賤的女人,竟敢做出這麼無恥的事,看我不把照片交給哥哥,讓他把你毒打一頓才怪!”就算是偽裝也罷,能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侮辱平日趾高氣揚的她,米格還是有一絲快意。

冷眼旁觀,龍日揚正努力厘清事情的始末,他想,這若不是所謂的捉姦在床,就是一場騙局。

衝動的步向龍日揚,米格怒氣騰騰的開口,“你!居然敢染指我嫂嫂,有什麼話好說?”

嫂嫂?“你情我願,還有什麼好說?”他反問一句,絲毫不感到緊張與害怕。

見著龍日揚無所謂的態度,米格神情有絲緊張的更加兇惡,想借此嚇唬住眼前看來不凡的人。看來這次果真是挑上一隻大肥羊,光看他的穿著——整套亞曼尼的西裝,更不用說與生俱來的氣勢,正所謂事情總有一體兩面,挑上這樣的男人雖能帶來橫財,卻也需冒很大的風險。

誰知道肥羊會不會突然變成餓狼?這些有錢的商人可都是手段狠戾、吃人不吐骨頭。

“你吃幹抹淨了就想走?”

睨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克莉絲汀,龍日揚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我連碰都還沒碰到,哪來的吃?”現在他倒是很確定眼前自稱是克萊兒小叔的人要的是一筆為數不少的“遮羞費”。

這算什麼?是設計好的仙人跳,還是當真這位看起來應當是小鳥依人的小女人紅杏出牆被逮個正著?

“少囉嗦,你偷人家老婆就罪該萬死!”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難對付?以往的人總是在看到他沖進來威脅後,就急著付錢想溜。

“身為人妻出來偷人就沒罪?”拜託,他可是受害者。

周旋久了,米格開始感到不耐,一把抓住龍日揚才甫套上襯衫的衣領,大聲咆哮著,“你少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拿五萬英鎊來,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否則等我哥來,你就慘了!”

由於米格幾乎比龍日揚矮兩個頭,他必須吃力的抬高手才能抓著他潔白的領子,所以縱使他再如何兇神惡煞,優劣也一目了然。

“放開。”淡漠的盯著他,龍日揚接著道:“目的是什麼?錢?”瞥了眼一旁一的她,感覺似乎有點不同。

微顰起眉頭,細緻的眉目眯在一塊兒,克莉絲汀發覺自己非常想早點離開這,結束這場金錢的騙局。

“當然不是,錢不過是……”米格雖懼于龍日揚的氣勢,但卻無法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停。”克莉絲汀突兀的插話進來,打斷兩人暗潮洶湧的對恃,“米格,我拜託你用點腦袋,不要用拳頭做事。”她諷刺道,似乎受不了眼前的僵局,不耐的開口。

既然都已經要被人家揭穿了,就乾脆一點、坦白一點,辦事才不用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你!”米格放開龍日揚的領子,卻也只敢不屑的啐了一聲,怕的是她陣前倒戈。

“一句話,給錢或不給?”她雙手環胸,拉回方才刻意拉下的衣服,為的是營造出曖昧的效果。

真是麻煩,不幹不脆的最讓人心煩!

“給又如何?不給又如何?”難道他就該自認倒黴,只能摸摸鼻子奉上荷包?

沒想到英國這種地方也有搞這種把戲的人,算是他錯看了人,就算要他為此付出些代價,倒也是無所謂,反正所謂經驗靠的就是教訓累積,人才能不斷的成長。

但是面對她變化倏忽的態度,前後簡直判若兩人,或許是大男人主義作祟,他不能原諒自己居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而且還是這種老套的詐欺手法,好一個仙人跳,怪就怪克萊兒太美、太柔、太嬌……或許這些都是假像,但它們確實存在過。

也或許連“克萊兒”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給了我就當事情沒發生過,各走各的,不給,我就告你強暴。”克莉絲汀簡單明瞭的道,一下子角色從受害者變成壞人。

“真無情,想剛才我們還很甜蜜。”龍日揚嘲諷的瞄了一眼大床,似乎上頭還存有曖昧的味道。無所謂的聳聳肩,她再度從口袋拿出煙點上,平聲道:“那麼既然都吃到甜頭,給點錢不為過。”她絲毫不覺愧疚,反正這種人錢多的是,拿來救濟他們一下也是應該的。

況且這次要分給米格那傢伙百分之七十,她拿到的不過是少少的三成,有什麼好愧疚?

“甜蜜的克萊兒,誰想得到你面具底下居然有這樣的一面?”連閱人無數的他也讓她精湛的演技給蒙蔽。

“過獎,希望楚楚可憐的克萊兒讓你作了個好夢,滿足大男人想保護纖弱女人的沙豬心態。”克莉絲汀明嘲暗諷。的確,她會選擇扮演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克萊兒,就是看中了男人對這類女人沒有抵抗力。

真是一群沒大腦的豬!

龍日揚起身套上西裝外套,身手撿起床上微縐的領帶,卻被另一隻細白小手覆住,接過領帶。她一語不發,幾個完美的動作,為他打好領帶。

“這也算特別服務?”他挑起一道眉,有絲冷意的微笑。

“隨便你怎麼想。”

“我身上沒錢。”攤了下手,他想,大概惟有他才能在這種場合還如此冷靜應對,其他人八成不是暴跳如雷就是急著腳底抹油,不過他不選擇當前者也不願當後者,他有自己的手段。

他也不怕她告,她以為有錢有勢的人都很清高?還是她不曉得在法庭上頭,錢砸得多的人,永遠是贏家?

要不是他是來度假,而且還是以抱病休養為藉口,擔心他們真的去告他,鬧到外婆耳裏,他一切的詭計都會被拆穿,他現在會馬上掉頭走人。

不來,怎麼可能沒錢!哪有人出門不帶錢!”隨即認定龍日揚是在唬他,米格的貪欲讓火氣又直線升了上來。

而克莉絲汀卻不以為意,她懂有些有錢人身上是不帶現金的,他們有信用卡,而雖然可以開支票,但她也相信沒有人會隨身攜帶那種東西。

“不相信?”他單純的反問一句。

他語氣裏的氣勢讓米格為之一震,卻還是硬著頭皮頂撞,“就是不信,讓我搜!”說著便要衝上去,五爪伸向龍日揚的衣服,欲查個徹底。

“放開你的髒手。”龍日揚蹙起眉,旋了個身,閃去米格的魔爪。

“夠了,米格。”克莉絲汀冷然制止,吞吐一口煙霧,繼續道:“給他聯絡方式,讓他能夠準確無誤的找到你。”

“什麼?!”瞠大原本如豆的雙眸,米格不滿的瞪著她。

他早知道這女人不懷好意,想著要陷害他,讓對方知道聯絡方式不等於是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

“你不想要錢?”

刺中他的弱點,不得已,米格只有妥協,“好,算你狠。”

“反正你有證據在手上,諒他不敢對你怎樣。”克莉絲汀故意說得大聲,好讓龍日揚知曉他們手中可是有著把柄。

“哼,到時候出事的是我又不是你。”冷哼,米格低喃抱怨。

總有一天他要讓這個沒血沒淚的女人好看,讓她哭著下跪求自己,女人都一樣下賤。

“你說什麼?”疑問的瞅著米格,她叼著煙。

“沒什麼。”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她連在這裏多待一秒都要窒息,因為她能真確的感受到龍日揚灼熱的視線從頭到尾沒離開過自己。

她被他盯得不舒服極了!

克莉絲汀頭也不回的離開,邊走邊甩著金絲緞的秀髮,隨意拿了一支桌上用來填寫Menu的筆,將之盤上,多了一股精明成熟的韻味。

龍日揚原本想跟上去,卻被留下的米格阻擾。其實他大可甩開他跟上去,但是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他似乎可以預料得到,這絕不是他們最後一次照面。

回到飯店已經是傍晚,黃昏的餘暉照在龍日揚有絲疲 憊的側臉,更刻出他俊逸的面容。

由於白情茹早一步到此Checkin過,所以龍日揚毋需再前往櫃抬,只是打了通電話,問出房號,便邁步前往。

轉動一下門鎖,發現未上鎖,他便連敲也不敲門的直接開門進入。

剛好碰上從浴室出來,正在擦幹濕發的白情茹,微髦的俏麗短髮,此時正服貼在她精緻的臉蛋上,顯得嫵媚。

“回來了?”她感覺龍日揚有些異樣,卻又說不上來,或許是他回來的時間太早。

“嗯。”他臉色有些陰沈,脫去西裝外套,上面似乎還留有殘香,屬於“她”的香味……

“怎麼好像有點早?”白情茹一邊用浴巾搓揉著發絲,一邊道出心底的疑問,卻在目視到他陰鷙的神色而有所警覺。

“沒事。”表面的平靜不代表內心無波,事實上龍日揚絕不像外表一般冷靜。

她疑惑的注視著他,好像看怪物似的,不解的搖了下頭,若是說女人心海底針,那龍日揚肯定是生錯了性別。

“看什麼?”爬了下頭髮,他顯得些微不耐。

情緒雖然還沒糟到極點,但是已經瀕臨爆發點,現在的情況只能用一觸即發來形容。

他打從出生開始,第一次被女人騙,或許很有意思,卻很令人反感與不舒服,像是橫在路上的一根木頭,雖然你能繞過它行走,但卻依然不自覺的非要移開它不可。

現在的他就是這種心態,忘不掉,無法裝作不在意,所以他想去解決它,才不會讓自己無缺的人生出了差池。

但其實說穿了,一切鬱悶全是因為自己的不甘心與自尊心受挫。

“沒什麼。”微笑一下,白情茹決定不多搭理這陰陽怪氣的傢伙,免得招來一身腥。

轉身至櫃子中拿出吹風機,坐在床沿,開始吹著頭髮,讓烏黑的秀髮隨著暖風上下起伏。

龍日揚無言接過吹風機,為白情茹吹著頭髮,這是兩人從以前到現在的一種默契,很單純的默契。

“這次打算度多久的假?”享受的眯起雙眸,她一邊問道。

“不知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反正集團沒有他,一兩月還不至於倒閉,頂多只是小虧。

畢竟百年的集團總有它的存在感與影響力,絕不可能因為一點小波折而站不住腳,但有些人就是太杞人憂天。

“我看不出十天,老夫人就會下通緝令了。”白情茹帶笑的道,同時眼裏閃過一絲精明。

“你不要通風報信我就萬分感激。”憑他們的關係,他哪里不知道她在計劃什麼。

“該說是你太瞭解我,還是不信任我?”果然人跟人之間還是不能靠得太近,否則對方的一切就會完全暴露。

“或許是說你無法讓人信任。”白情茹太八面玲瓏,但卻總有令人懾服的本事,不至於弄得最後四面楚歌。

“呵呵……”她淡笑兩聲,沒應聲,閉上眼假寐。

室內一下子靜默,只剩下“嗡嗡”的吹風機馬達運轉聲響,舒服得令人有點想睡。

“情茹。”

“嗯?”撐起眼皮,她已然昏昏欲睡。

“如果你被人詐欺,你會怎麼做?”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說報復,他的報復心沒那麼強,也不是嫉惡如仇的人,因為他從不曾認為自己算是好人之流。

不勞而獲誰不想,他能諒解,但是把腦筋動到他身上,就要有所覺悟。

“詐欺?”她不解的重複一次,疑惑龍日揚怎麼會突然提到這個,頓時腦袋清醒了大半。

“嗯,應該說是……仙人跳比較貼切。”很老套的手法,社會新聞常 報導,卻總有人受騙上當。

“仙人跳?”皺起秀麗的眉,白情茹攏了攏秀髮,感覺已經幹了大半,便從龍日揚手中拿過吹風機,轉身面向他。”

“你碰到仙人跳?”這可真有意思,誰下手目標敢找上這位大情聖?不怕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沒有,你想太多。”選擇隱瞞,他知道白情茹根本只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在確認。

“是嗎?可疑喲——”將尾音拉長,白情茹難得起了玩心。

“剛才看到新聞,我隨口問問。”

她還是不太相信。“真的?”那麼無聊,還有空關心社會新聞,該顧顧國家大事、金融新資吧!

“嗯。”應了一聲,龍日揚倒下躺在床上,眼睛盯著潔白無垢的天花板。

躺在他身邊,頭枕著他的手臂,白情茹也抬頭向上看,緩聲道:“如果我被詐欺,我想我會還他十倍。”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他喃喃道,帶笑的望了她一眼。

“多謝誇獎。”她翻個身,變成趴在床上,“我想睡了……好累。”時差若是沒調好,會很痛苦。

“睡吧。”

“嗯,你的房間在隔壁,也快去睡吧……別忘了洗澡。”閉上眼,白情茹拉起身下的被子,嘟囔幾聲。

“我以為我們只訂一個房?”他揶揄的瞄著床上的睡美人。

“少來……你想咧?”

他聳聳肩,“我想也不可能。”去隔壁就去隔壁吧,反正說要跟白情茹睡也不過是玩笑話,這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

“知道就好。”將頭埋在被子裏,她繼續低聲道:“出去時幫我關燈。”她習慣睡眠時是完全黑暗的。

“那有什麼問題。”走到門邊熄了燈,龍日揚突然想到,“我明天有事,你自己去玩吧。”他要去找那個小子,付“遮羞費”。

不自覺的擰起眉,嘴角卻彎起,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下。

“隨便……”低喃一聲,很顯然的,白情茹已然進入夢鄉,就不知道是否有著甜美的夢。

帶上門,將兩人的空間一分為二,如同將人推往心門外,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做,究竟有誰能夠進入他的心,他想找,卻尋不到……

******************

克莉絲汀將白色小外套往床上一拋,一路松了頭髮,走到床邊的小椅子上拿起睡衣—往浴室走去。

“當……”一隻褐色的虎紋小貓從床底下竄出,伸了下懶腰,往地上磨著爪子。

“綠,我回來了。”轉頭對著名為綠的小貓道,克莉絲汀放下手上的衣服抱起它。

“喵嗚——”像是撒嬌般,綠順勢偎著她,將重量全賴著她,仿佛全然的信任。

撫著綠短而柔軟的毛,她不自覺將臉貼近磨蹭著。

她能撒嬌的對象只有綠,在這裏,或者是在世界上,它算是她的惟一,但是她不知道綠幸不幸福……

跟著她,會讓它幸福嗎?她什麼都沒有,連生命也好像隨時會消失,這樣的自己有什麼資格……

但是,她也會寂寞,卻不想要人類這種自私自利又肮髒的動物陪伴,所以她選擇貓,它們獨立卻不失可愛。

“你幸福嗎?”克莉絲汀可笑的問著,對方卻永遠無法給她一個正確的答案,只是又喵嗚了一聲,惹人憐愛。

綠是她看過最會撒嬌卻也最不會撒嬌的一隻貓,很矛盾,卻是真的。

一般的貓會在人身上磨蹭,用小小的身子來觸碰人,而綠不曾如此,或許是因為它在還沒學會這項本領之前,就被迫離開母親。

但是它卻會用別的方式表現,很像……真的很像自己,但是綠有她瞭解,她有誰瞭解?

抱著綠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看著綠褐色的身影遠遠逃竄,她不禁揚起一抹笑。在蓮蓬頭下任水沖去一身的塵埃,以及屬於另一個她的味道,她不喜歡那樣強烈的香味。

舔了下唇,突然憶起下午她的“出軌”,沒錯,那一個吻她稱之為“出軌”。

她不應該背叛自己的理智,做出被情欲控制的舉動,當情欲戰勝理智,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這是一個失誤,她卻抓不到原因,或許是龍日揚的黑眸迷惑她,讓她浸淫其中不可自拔,就算只是短暫,她承認她有被吸引。

但是這對她來說太危險,甚至可怕。

走出浴室抓過綠,一下子手上立刻多出幾條紅痕,與米格製造出的印子交錯,她卻絲毫不在意。

“乖,洗香香。”回到浴室,她像哄小孩般的對綠道,她的這一面可能只有綠見過。

“嗚……嗚……嗚……”貓的天性就是討厭水,無論克莉絲汀如何軟言誘導,也無法讓它乖一些。

一手抓住綠,一手倒了些沐浴乳,開始清洗亂動的小東西,手搓揉著浸濕的毛皮,她有些出了神。

******************

絕對、絕對,沒有第二次的錯。

“不錯,真是謝了。”望著手中的支票,米格粗鄙的笑開,醜惡的貪欲一覽無遺。

“哼。”龍日揚咬了一聲,不屑的望向他。

沒想到他居然也有必須屈服於這種蹩腳混混的一天,龍日揚,你真是愈來愈糟糕了。

其實他大可動用一些手段,封殺他的門路,但是這麼做,便是輕視他外婆那精明的老人家。

她老雖老,卻精得連半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他可不想因為這樣一個“小插曲”,提早結束得來不易的假期。

花錢消災,是目前惟一能做的,至於之後他會做什麼,就拭自以待。

打量著四周,發現這兒簡陋得簡直無法住人,他也不相信眼前的小夥子會笨到約他在自家見面。

看著龍日揚四處詢望,米格開口,“找什麼?該不會是在找那個沒心肝的女人?”隨口猜測,一邊把支票收進口袋。

五萬英鎊,要是全部都是他的,該有多好……

“你都這樣稱呼令嫂?”如果他記的沒錯,他們應該是嫂叔,前提是如果這是實話。

“嫂?”別笑死人,他還不敢領教。“既然錢都拿到了,跟你說也無妨,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事實證明,米格沒什麼腦子。愚蠢到以為錢到手了,人家就沒轍了,居然把事情全抖出來,自曝真相。

“喔?難道不是令嫂‘不小心’出軌,我才必須付這一筆龐大的‘遮羞費’?”他帶刺的道,也感覺到米格過於天真。

或許他從前都是依靠那女人才不至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讓人不難預料他日後的日子,會是如何淒慘。

“告訴你,算你倒黴,不過上一次當學一次乖。”

米格還有點洋洋得意,克莉絲汀讓他一人獨自見龍日揚,絕對是個錯誤,她高估了他的智商。

“意思是,這不過是個騙局?”

突然又有些緊張,米格忙不迭的聲明,“沒錯,不過你可別妄想做出什麼,我手中有那天的照片,還是一樣可以告你!”

“你不怕我錄音?”真可笑,他未免低估他。

“什麼?!”米格變了臉色,警覺的瞪著他,從頭到腳掃瞄了一次,發現並無異常的突出物。

“別緊張,我要是有錄音,我會告訴你?”他有別的目的,但絕不是將他移送法辦。

米格松了一口氣,卻又板起面色,“你唬弄我?!”

“彼此彼此。”惡人先告狀、作賊的喊抓賊,真有他的。

“克萊兒在哪?”他想找她玩玩,打發自己在英國這段時間,他需要個“玩伴”。

回憶起她嬌羞甜美的模樣,與之後冷酷精明的樣子交錯,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有興趣。

而對於自己有興趣的事,他一向躍躍欲試,而且從不失手。

米格望著龍日揚,思考著他語意為何?為何會提到克莉絲停“你想怎樣?”他要扯到那女人不幹他的事,但萬一威脅到自己就不好了。

“不幹你的事。”這是他與她的遊戲,或許還沒開始,也或許沒征得另一位參與者的同意,但遊戲依然會開始,並且持續。

他警戒的睨著龍日揚,“你要去找她,別扯到我。”腦中一個卑鄙的計劃成形,或許可行……

要是讓龍日揚把目標放在克莉絲汀身上,那麼這五萬英鎊,他便可以獨吞,一毛也不需要分給她。

反正他們拆夥後,克莉絲汀就沒有利用價值,他也毋需替她留後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是她不義在先,別怪他無情在後!

米格陰笑了下,“我給你克莉絲汀的地址,隨便你要怎樣。”最好是能讓她消失,別來跟他分一杯羹。

“克莉絲銅…”龍日揚重複念道,果然,連名字都是假的,狡猾的女人。

米格接著說出一串地址,人性中醜陋的貪念使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克莉絲汀給出賣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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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冷……好冷……痛徹心扉的嚴寒侵襲著她,幼小的她……

翻來覆去,摟緊懷中的棉被,秋天好冷,或許不是rou體上的冷,而是打從腳底蔓延至心靈深處的冰。

有人在哭,是誰?那細瘦矮小的身影顫抖著肩膀,是誰?

倫敦的濃霧蒙蔽視線,看不清,但那如野獸般負傷的眼神不正是她嗎?年幼的自己。

不要哭,不准哭,不能哭,掉眼淚是弱者的行為,不要輕易向別人示弱,那只會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中更讓人看不起。她想伸手去觸碰那瘦弱的肩膀,想將她摟在懷中,但是卻好遠,愈來愈遠,不論她的手伸得多長,就是碰不到、摸不著。

細小的哭聲,環繞在耳際。

拜託,不要哭了,不要,為什麼要為那種人哭泣?為什麼總是要哀悼自己的命運……別哭了!

克莉絲汀驚醒,呆愣了數秒後才回過神,睡在身旁的綠不安的用爪子蒙住眼,翻了個身,卻依舊呼呼大睡。

喘口氣,感覺臉上一陣濕潤,她探手摸,是淚,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原來夢中細小的嗚咽聲,是她自己發出的。

用雙手覆住臉低頭沉思,她不懂,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脫噩夢,才能脫離這種折磨!

她以為自己應該已經忘了,因為已經有數不清有多少日子流逝,她從未再夢過。

她身心俱疲,卻已了無睡意,突然一陣冷風讓她打了個寒顫,轉頭望向開啟的落地窗,碎花的窗簾正被微微吹起,泛起皺折。

原來這就是她之所以作噩夢的原因!

但是……她睡前忘了關窗?答案是否定的,她每天都會很仔細的檢查門窗,為的是防止綠跑出去陽臺。

因為曾經有一次,綠因為貪玩,從鐵窗的縫隙掉落,她擔心的半死,它倒是老神在在一點事兒也沒有。

雖然結果是平安無恙,但她卻從此再也不敢放它出去陽臺亂走,所以應該是不可能沒關窗……莫非有小偷?!

不會吧,這一條街是有名的龍蛇混雜之處,有點腦子的賊,都不會到這裏下手。

一來,這裏沒什麼好偷的,她或許比小偷還窮!二來,一山還有一山高,在這裏窮兇惡極之人比比皆是,要是還想留下小命,聰明人絕對都會敬而遠之。

那到底會是什麼不識相的人?

悄悄地,克莉絲汀踏上冰冷的大理石瓷磚地板,踮著腳尖往門口走去。

繞了一圈檢查四周,靜謐的感覺不出異常,在經過廚房時,她突然覺得有點餓,才猛然想到自己今天只吃了一餐。

於是她打開冰箱,暈黃的燈光照進眼瞳,讓她微眯了一下眼才適應。

吐司、蛋、奶油……那是什麼?一個烏漆抹黑的東西閃過她的視線,思考一下,才憶起那是早上烤焦的吐司,焦得徹底,讓她食不下嚥。

算了,懶得弄東西吃,索性拿起惟一不麻煩的鮮奶,倒進一旁的玻璃杯,就口飲荊

一杯喝完,接著再倒一杯,然後將鮮奶放回冰箱,拿著盛著鮮奶的玻璃杯,緩步走回房間。

走到門口,將杯緣就口淺啜一口後,她發覺有絲不對勁,克莉絲汀站著不動目光四下梭巡。

她到廚房的時候明明沒有帶上房門,但是現在深褐色的木門卻是緊閉的。

難道說賊一直都在她的房間?!

提高警覺,她輕輕的扭動一下門鎖走進去,裏頭有點冷,或許是因為落地窗還沒關……

突然一道人影由月光映照在窗簾上,克莉絲汀縱然力持鎮靜,但仍讓溢出的鮮奶洩露她的緊張。

“怕什麼?克莉絲停”一道聲音傳來,低沉沙啞,無形的魅力,熟悉的嗓音。

“誰?”人影背著光雖然看不清楚,但她知道絕對是他,那個害她早上烤焦麵包的罪魁禍首。

“該死的米格。”她低聲咒駡,早該想到那小子不安好心!

“甜美的克莉絲汀,好久不見。”龍日揚一步步的迫近,將她逼退,他咧開嘴。

多日不見,她還是依舊美麗,未上妝的她、黑暗中的她依舊動人,誘人犯罪。

“相見不如不見,雖然不知有何貴幹,但你還是請回吧。”她冷漠的下逐客令,借此隱藏內心紊亂的情緒。

“那天靦腆、害羞卻又熱情如火的你到哪去了?”龍日揚諷刺的道,一手拿過她手中的杯子,飲盡鮮奶。

“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他輕笑一聲伸出猿臂,將她逼得抵在牆面上,挑起她削尖的下巴,繼續道:“嘖,這張臉,怎麼可能有人會認錯?況且,你說過相見不如不見。”

撇過頭,她不耐的道:“走開,我要叫人了。”這男人怎麼這麼煩?她不瞭解窮追不捨對他有什麼好處?

克莉絲汀相信他明白錢根本不在她手上,他咬著自己不放是一件愚蠢無意義的事!

或者這就是有錢人的消遣?

“叫吧,我倒要看看是誰有理?”他揶揄一笑,話中的不以為然盡露。

她蹙起眉,“你似乎太小看這裏,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喊,縱然你有千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照樣被打到只剩半條命。”克莉絲汀撂下狠話,希望他知難而退,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對誰都好。

而且她並沒有誇張,雖然這裏的人並沒有所謂的人情味和互助精神,但是她相信他們會很樂意多個沙包來發洩一下多餘的體力。

“信,怎麼不信。”雖然他的語氣有絲惶恐,但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輕佻的態度讓克莉絲汀為之氣結。

“我給你三秒時間。”

“需要我為您效勞嗎?”說完,龍日揚便自顧自的開始讀秒,“三、二……”

“一!請你出去!”搶讀最後一秒,克莉絲汀臉色已然有絲微變,無奈於被抵著無法動作,不然她會踹一腳請他出去。

“噓,不要叫,讓美好的夜晚保持寧靜。”他說完強勢的印下唇,逼迫她有所回應。

“呀……”一聲驚呼,鬆開手中的玻璃杯,清脆的聲響瞬間迴響在靜謐的房間。

“該死。”他撫著受傷的嘴唇咒駡一聲,同時放開克莉絲停調整一下紊亂的氣息,她深吸一口氣,按了下太陽穴,為了一切有點脫離掌控而頭疼,她一向不喜歡突發狀況,因為那便代表危機的警鈴被觸動。

“出去,給我滾,離開這裏!”拉了下沾滿鮮奶的濕衣服,厭惡的皺起眉頭,她恨麻煩。

“你流血了。”注視著氣憤的克莉絲汀,龍日揚牽起她被飛散玻璃劃破的手,卻被不領情的甩開。

“不用你假好心,如果你要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你可以走了。”她受夠了,她寧願把那五萬英鎊全砸回他臉上,也不要他踏入自己的生活一步。

錢再賺就有,她只希望此刻能平靜一點,不想每個晚上都提心吊膽!

“如果有人刺你一刀,然後還你醫藥費,或是請你也刺他一刀扯平,你作何感想?”他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

“我要是那個人,我會乾脆一開始就殺了他。”冷然的瞪著龍日揚,她按著刺痛的傷口。

她想馬上換下濕衣服,因她已經在發抖,在英國入秋之後穿著濕衣服呆站著,並不是明智之舉。

“女人更可怕。”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自然也跟著聯想到白情茹。

“你到底想怎樣?”

“我再想想,今晚……就祝你有個好夢。”今天這樣就夠了,他不希望把她逼得太死,狗急跳牆就不好看。

好夢?!他居然還敢這麼說?要不是他,她也不會再度回憶起痛苦的幼年,那是一場真實的噩夢!

“快滾。”她低下頭讓思緒空白,再抬起頭時,龍日揚已經消失無蹤。

搞什麼?難道他也是個賊不成?身手如此好,來無影去無蹤,就像她做了一場夢。

若是如此,她希望夢過無痕,可惜她非常清楚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後悔當初鬼迷心竅聽了米格的爛提議!

這下好了,惹禍上身,米格呢?拿著錢逍遙去,還暗中踹了她一腳,她絕對會記住這筆賬。

但首先要擺脫那只難纏的豬!

******************

吹著口哨,龍日揚顯然有著不同於日前的好心情,讓身旁同行的白情茹側目以對。

“什麼事那麼開心?”

“沒有。”他勾起唇角。開著租來的車,兩人正準備前往倫敦的市中心。

“這麼神秘?”一邊觀察著龍日揚的神情,白情茹將雙手枕在腦後,愜意的淡笑。

她也很久沒有如此放縱自己了,總是緊繃著神經,不論是私事或是公事,都有太多足以令她一整天都哭喪著臉的麻煩。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後蜚短流長,說的不外乎就是那些瑣事,令人厭煩。

算了,讓他們去說,反正她也不在乎。

撇了下嘴角,龍日揚沒回答白情茹,給了她一個微笑後,視線繼續瞧著在前方的路況。

心情好?或許吧,他的心情還停留在昨日整到克莉絲汀的快感,如果那能算好,那就是如此吧。克莉絲汀,像貓一樣的女人,高傲卻又有先天的狂野因子,隨時都能揮舞爪子。

將車完美的駛入停車位,龍日揚首先下車,替白情茹拉開車門道:“請下車,小姐。”還比了個恭敬的手勢。

給他一個甜笑,白情茹拿起皮包走下車,立刻引來一陣側目。

事實上這種視線她已經是見怪不怪,攏了下秀髮,將之撥到耳後,淡紫的蕾絲裙擺隨著秋風上下飛舞。

“想去哪?”

“隨便走走吧!”迎著秋風,漫步在路上。

秋季的白日愈來愈短,到了十月末夏時制便結束了,時針要撥慢一個小時。

但是她永遠弄不懂這樣有何意義?當然,這是只有英國才有的時間制度。走到位於市中心的特拉法加廣場,即看到許多的鴿子,這也是之所以特拉法加廣場為何有“鴿子廣潮之稱的緣故。

原本這裏應該有許多觀光客,但因為入秋的綠故,遊客急遽減少,商業街的客流也逐漸變少,但有時黃昏時分能看到路上的年輕人吃著炒栗子和烤肉串,漫步的悠閒景象。

“想不想喂鴿子?”盯著絲毫不怕生的鴿群,龍日揚對白情茹問道。

“不了,我可不想害它們撐死。”用眼神示意,望了下周圍,發現已經有數十對情侶或是小家庭在對著鴿子餵食。

在廣場前方的國家藝廊參觀了一下後,白情茹突然對他說:“我想去St.Paul'sCathedral參觀。”她一向是虔誠的基督教徒。

或許是在這種人吃人的社會待久了,她相信,或者說渴望能有上帝來救贖一切。

“OK,說走就走。”

兩人隨即回到車上,將車駛往St.Paul'sCathedral。

一邊握著方向盤,龍日揚的心思卻並不在此,他的腦中開始浮現克莉絲汀的臉,突然有一種渴望,能和她不期而遇,然後欣賞她懊惱的神色。

“你在想什麼?”白情茹突然出聲,讓龍日揚回首。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他絕對不會想跟她分享有關克莉絲汀或是他被仙人跳的一切。

聳了下肩,她調侃道:“雖然我不想說,但是你的確過頭了。”她只能看著那融合巴洛克與古典風格的大教堂從她面前錯過。

“抱歉。”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慢慢將車駛口。

下了車,付了門票,兩人並肩走入莊嚴富麗的聖保羅大教堂,那是世界上僅次於羅馬聖彼德教堂的第二大教堂。

愣了一下,視線與一名熟悉的身影交會,龍日揚立刻放開步伐,邁向方從階梯上步下的人兒。

那是克莉絲汀,及腰的長髮,依舊淡漠的神情,不知為何,居然出奇的與這裏融合。

他以為她這種人是沒有任何信仰,他們不是應該認為金錢才是一切、才是主宰?正要走上前與她打照面,沒想到她居然視若無睹的與他擦身而過,像是全然不認識的陌生人。

“等等!”龍日揚叫住她,沒想到她還是置若罔聞的繼續走,不同的是,這次她不再悠閒,而是加快腳步,有些急促。

看著她的反應,他笑了下,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克莉絲汀小姐。”一個大步,長腿占盡優勢,馬上阻擋在她面前。

“有何貴幹?”在主的面前,她並不想與他有過多的爭執。

“打個招呼。”龍日揚露齒無賴的笑著,一隻手扯過克莉絲汀落在額前的一撮金髮把玩。

“這裏是教堂,請你放尊重,不然就是對主的污辱。”她平聲道,發現惹上龍日揚,是生平最大的錯誤,

他簡直是天不怕地不怕,態度囂張得像霸主,完全不容旁人有實置的餘地,更別說反抗。

主啊,請原諒克莉絲汀要在你面前口出惡言了。她默默在心裏暗忖著。

英國人幾乎都是虔誠的基督徒,當然連她也不例外,就算她背負著滿身的罪惡,依然希冀有主的救贖,神愛世人,而她,需要人愛。

“我不介意換個地方。”最好是有床的地方更好。

“我介意。”克莉絲汀怒瞪他一眼,突然發現原來龍日揚不是一個人。“你的女人在等你,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是上次那個在機場的女人,她記得,因為那樣的容貌與氣質,讓人無法輕易遺忘與忽視。

他們是什麼關係?情人?兄妹?或是夫妻?幾個答案在克莉絲汀腦中盤旋,卻一下子全被她推翻。

這根本不幹你的事,你只需要跟他完全撒清關係,克莉絲汀,清醒點!

龍日揚對白情茹使個眼色,原本是要示意她先行往前走,去對她忠誠的主耶穌祈禱個半小時以上,沒想到她卻眼中帶笑的朝他走來。

該死,他看得出來她眼眸中的笑意摻雜著狡黠與好奇。

搭上龍日揚的肩,無視克莉絲汀的存在,她不避諱的給他一個吻,不過是在臉頰。

“不介紹一下你朋友?”

“這……”

他正要開口,卻馬上被克莉絲汀搶白,“不用了,我們不是朋友,我也不想認識你,或是你。”各望了眼前狀似親昵的兩人一眼,她絲毫不婉轉的拒絕。

這女人挺有意思的。白情茹在心中下了結論,可惜他們應該沒多少時間陪她在這美麗的異國慢慢熟識。

因為據她的小道消息指出,老夫人很快的就會徵召龍日揚回去,至於原因嘛,就各自心照不宣了。

國家不能一日無君,同樣的,集團也不能一日無領袖,她相信他會諒解自己都是為集團著想,不會怪她吧?

短暫的旅程匆匆的展開,註定要匆匆的結束,可憐是它短得甚至不滿一周,這樣的生活,也無怪乎龍日揚老喊著自己快要精神衰弱。

“既然這位美麗的小姐並不想結識我們,我想我們應該保持基本的紳士風度,讓她離開,日揚,你說是吧?”故意妨礙龍日揚,白情茹相信他現在一定在心裏恨她恨得牙癢癢的卻無法反駁。

不過她愧疚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是幫他快刀斬亂麻以絕後患,說不定他以後還會感激她咧!

“是呀,情茹,不過你的紳士風度什麼時候冒出頭了?”無奈的放開阻擋克莉絲汀的手臂,他一向拿白情茹沒轍。

“現在。”白情茹嘟了下唇,實際的道,答案著實令龍日揚哭笑不得。

用怪異的眼神睨了兩人一眼,克莉絲汀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細瘦的背影給人一種孤芳自傲的感歎。

或許她希望這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而他身邊的女人可以將他看牢靠一點。

“走吧,別再依依不捨了,人都走遠了。”勾起龍日揚的手臂,她催促著。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他本來以為白情茹認出克莉絲汀後,會想知道那日機場相遇後的發展與現在偶然相遇的關連,但她絕口不提,卻也讓他松了一口氣。

也罷,反正他從來也不曾瞭解這女人腦袋裏頭裝了什麼,即使他們已經共同生活二十餘載。

“那就別說吧。”無所謂的聳肩,她也不在乎龍日揚要說她什麼,或是心裏怎麼想。

“是,白小姐,請問你接著想去哪?”

“隨便嘍,我想我們去看看‘塞納河畔最後的餘暉’好了。”她語意帶有弦外之音,可惜龍日揚沒聽出來。

腦中還殘留著方才巧遇克莉絲汀的片段,其實第一眼看著她從階梯上走下,他居然瞬間從她臉上讀到了!哀傷?

沒錯,應該就是那種情緒,如果他沒眼花。

但是她為什麼要哀傷?難道是因為沒錢?或是……感情問題?

算了,與其在這裏猜測,不如明後天再去“好好拜訪”她一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她是導遊好了。

如此想著,早把白情茹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而也未發現自己對克莉絲汀的關心似乎有些逾越。

當心出了軌,是不是就很難將它導回來?

******************

走入漆黑的室內,熟悉的按下門邊的開關卻不見明亮,她上下繼續試了幾次依舊如此。

莫非燈壞了?早上出門時明明還好好的……

“綠?”她呼喚一聲,不瞭解為何平時總會守在門邊等待的貓,此刻不見蹤影。

突兀的一道陰影掠上克莉絲汀的心頭,卻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被左右竄出的兩名黑衣男子架祝

因為黑暗,讓克莉絲汀無法看清他們的面容,不過還是能借著微弱的街燈看出他們似乎是東方人。

“你們是誰?”

沒有回答,一名黑衣人從身上掏出一塊沾了哥羅芳的布,覆上她的口鼻。

克莉絲汀隨即閉氣,卻依舊因無法逃離撲鼻的迷藥,她沉沉的陷入一片黑暗,癱軟的倒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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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1: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川流不息的車輛,疾駛在繁亂的市中心,七點半,正好是交通最擁擠的上班時間。

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同樣卡在車流中,車主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低聲咒駡一句不堪入耳的髒話,而坐在後座的兩人則是回敬他一個大白眼。

“做什麼?我最恨塞車!”劉文淵敲了一下方向盤,“叭”的一聲,吵死人的喇叭聲幾乎劃破耳膜。“拜託你,修養、修養。”龍日揚安撫著。雖然他也同樣塞得不耐煩,但至少還保有基本的涵養。事實上他還挺怕劉文淵一個不高興,沖上前去找路口指揮的交通警察理論,質問他們為何把臺北交通弄成這副德行。

臺北……歎了一口氣,龍日揚玩弄著手指關節,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心中難免有些鬱悶。他居然又回到這個地方,但這不是令他鬱卒不堪的最大主因,反正總是要回來的,是他實在不得不哀悼自己“短”得可憐的休假。

老天爺,三天?!有沒有搞錯?扣除坐在飛機上的時間,他待在倫敦居然只有短短的三日!

白情茹啊白情茹,你未免太沒人情味了。

所以為了哀悼他早逝的假期,他一下飛機沒回家,便趕著前往好友的住處,拖著他陪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硬是不醉不歸,如此又過了兩三天糜爛的生活,才讓太上老君給催回去上班。

“修養是什麼屁?!要不是你們硬要我來當司機,我現在會騎著我老婆一路飆到公司!”火爆的回道,劉文淵口中的“老婆”,是他心愛的哈雷機車。

是呀,他們喝到不行,所以早上才Call劉文淵來接他們上班,唉……自作孽不可活。

“文淵……拜託你……小聲點,我頭痛。”宿醉未醒,讓沈晁銘的腦袋隨著劉文淵的大嗓門一起“咚咚咚”的,好像有人拿著槌子在敲。

該死,他下次再也不理龍日揚那傢伙,明明他喝得比自己多了幾乎一倍,卻一副沒事的樣子,有沒有天理?

臉色還有點慘白,沈晁銘懷疑自己會不會等一下吐在車上。

看著他的樣子,劉文淵悶哼一聲道:“沒用的傢伙,不會喝還跟人家喝那麼多。”

而沈晁銘對於他的嘲諷只是不予理會的繼續平撫自己的頭疼,事實上他也沒那個心力跟他吵。

三人是從大學就結識的好友,後來龍日揚被家裏送出國深造,歸國後,正式接掌集團首腦的職位,於是他便找來昔日的同窗當左右手。

冷靜自持的沈晁銘與火爆性急的劉文淵剛好可以中和互補,負責的事務各有不同,卻都懂得輕重緩急。

“你還好吧?別吐在車上。”

龍日揚盯著好友,一副很擔心自己愛車被弄髒的樣子,讓沈晁銘為之氣結。

“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弄成這樣子?去!原以為捨命陪君子,沒想到居然是個小人。”氣起來,就算再不舒服,沈晁銘罵人還是挺溜的。

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龍日揚吊兒郎當的態度讓旁人無奈。

“你這次被白情茹那女人整修了吧!”劉文淵突然說,他一向看白情茹不順眼。

他最討厭那種喜歡在背後做手腳玩手段的人!

龍日揚輕笑了下,“我哪一次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相信應該很多人,包括身旁的兩位好友都吃過她的問虧。

“我說你為什麼那麼放縱她?你大可不要甩她。”沈晁銘對她也是相當有意見,接著他詭異的睨了龍日揚一眼,“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他也不願這麼想,但是……

“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劉文淵反駁。

他的態度令龍日揚一翻白眼,“拜託,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居然連不愛湊熱鬧的劉文淵也跟著起哄,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其實我還曾以為你會早早跟她定下來。”劉文淵坦白。 畢竟白情茹也算是半個龍家人,她是龍日揚外婆從小收養的孩子,不過沒有入戶籍罷了。

精明的龍家人是不會讓外人有機會覬覦家產一分,所以白情茹是不可能會有冠上“龍”這個姓氏的一天。

“我也不懂,外婆有她的考量。”事實上他也曾以為外婆會逼他跟情茹結婚。

對整個集團,外婆的地位等於是慈禧太后,而父親在她眼中或輕或重,地位並不高,因為他是入贅的。

母親在生下他的時候因為難產死了,所以他從出生便沒見過母親,說起來跟他最親的就是外婆,因為外婆似乎不太喜歡他接近父親,或許該說她不喜歡他接近在她眼中沒有多大用處的人。

所以他從小便跟父親不親,只有薄弱的親子關係牽系著,生疏得像是街上巧遇的陌生人。

“那她沒逼你結婚?”沈晁銘再問。想想龍日揚到了而立之年,老夫人居然還沒急著要抱孫子?“或許在等時機。”他知道自己逃不過利益聯姻,不過他或許會抵抗,或許不會。

“等著釣大魚?”劉文淵諷刺的撇嘴。

沈晁銘轉頭問他,“你沒對象?”平常看他換女人像換衣服,難道沒一個中意的?

“對象?”不知為何,龍日揚的腦中居然閃過閃耀的金髮,以及最後見到克莉絲汀時她那帶著憂鬱的黑眸。

匆匆回國,可想而知自然是沒機會去找她,這段事也會成為過去吧?真快,他好像昨日才印上她的唇……

應該是沒機會再見了,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拐騙到下一次的休假,況且似乎也沒必要再見,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他是真的這麼希望……或許……

“想什麼,難道還真的有?”不會吧?沈晁銘挑眉,有對象還對老朋友“暗坎”,真不夠意思。

“哪有什麼,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要跟誰出去吃飯。”龍日揚撇清,這一段回憶,還是自己留著就夠了。

到了公司,一行三人立刻吸引員工對他們行注目禮,直到搭上電梯才擺脫成堆的視線。

“他們像是要把我們吃了。”沈晁銘一笑,那裏面有百分之九十是女員工,眼神一個比一個饑渴。

到達最頂樓,三人的辦公室皆在此,將樓層分為三個巧妙的空間,又各自有休息室,外頭還有各自的秘書室。

邁向自己的辦公室,龍日揚首先便看到白情茹埋頭在報表裏,精明幹練的樣子與之前判若兩人。

聽到腳步聲,她頭也不抬的道了聲早,便繼續遵守沉默是金的原則。

“早。”

他已習慣她的態度,正準備繼續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時,卻聽到她補了一句——

“中午的時間我幫你空下來,老夫人邀請彙准集團的總裁與你共餐,當然,老夫人自己也會準時赴約,希望你別遲到。”她公式化的道。

“喔?什麼事這麼重要?”外婆替他約人吃飯,而自己也出席,這還是他接手集團以來頭一遭,是什麼事情需要她老人家這麼勞師動眾?

彙准集團,幾乎能與他們祈龍集團並駕齊驅的一個百年集團,但是就他看來,他們似乎沒有潛力迎接時代的變遷。

“老夫人沒說,但她希望你重視這頓飯局,務必準時出席,應當是有舉足輕重的事。”

“好,我知道了。”現在好奇也沒用,總之中午就能知道。

“還有,老夫人叫我不用出席,所以得麻煩你自己去,地點是彙准集團旗下的彙准大飯店上海廳,預約人是老夫人的名字。”

他挑眉,不帶秘書的商業飯局?可見有可能是私人聚會?

“知道了,我會準時出席。”龍日揚說完便筆直走入辦公室。

敲著筆桿,戴上銀框眼鏡,龍日揚埋首懈怠了一周之久的公務,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很快的,牆上的鍾已經指到十二點。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起,雕著精美花紋的檜木門被推開,白情茹抱著早上整理好的報表走入。

“這是各部門新的運作情況表,我先看過一遍,基本上比較有問題的是企劃跟統籌部門,其他的皆尚可。”

“留下這兩個部門的資料,其他的送去資料室歸檔。”他頭也不抬的說,完全信任白情茹的能力。

這時的龍日揚像個工作狂。

“還有,恕我提醒你,您該去赴約了。”她微笑的道,同時伸出纖細的小手壓上他正在閱讀的文件。揚起手腕瞄了一眼表,他這才將手中的筆放下,伸個懶腰。

果然,他不在的時候,那兩個沒義氣的傢伙一點事也沒替他做,當然,那是指他的職責範圍。

“你也快去吃飯吧。”站起身,接過白情茹遞過來的西裝外套,龍日揚拉了拉衣領,調一下微歪的領帶。

“嗯,不給個再見吻?”嘟起唇,白情茹笑道。

“當然。”龍日揚在她唇上輕印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的溫柔。

“掰。”

他直往停車場前進,約莫半個鐘頭,人已經處在彙准大飯店的上海廳前,正要由服務員帶位時,碰巧遇上彙准的總裁朝自己走來。

見到龍日揚,彙准的總裁安則行熱絡的上前,堆滿笑容,“您好、您好,好久不見。”

那是一個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一頭油亮的黑髮想必不知染了幾回,中年發福的肚子更是已經掙扎的凸了出來。

“好久不見,安總。”過去曾有生意上的往來,不過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我出來上個洗手間,沒想到這麼巧……”

他繼續嘰裏呱啦的說著一堆不著邊際的話,卻都被龍日揚拋諸腦後,因此時的他目瞪口呆,只被一件事吸引,那就是正從後面女廁走出的金髮女子,即使她穿的是不會見過的套裝,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陌生的優雅,但他還是認得她,他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女人——克莉絲汀!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臺灣?!他相信自己還沒那麼大的魅力讓她尾隨自己,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龍總、龍總?”發覺龍日揚的視線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安則行不禁呼喚幾聲。

“是。”回過神來,龍日揚見她居然落落大方的朝他走來,完全不似在倫敦時避他如牛 鬼蛇神。走到兩人之間,她轉身用英文對安則行笑道:“爹地,怎麼站在門口?”

爹地?!龍日揚渾身一震,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居然叫安則行爹地?這代表什麼?兩人是父女?!不,打死他也不相信匯准集團的總裁會讓女兒去國外幹偷搶拐騙的事。

“小夢,來,我幫你介紹,這位就是祈龍集團的總裁,龍日揚先生。”安則行對她道,同時再轉頭對龍日揚說:“這位是小女,安夢卉。”

安夢卉?不是克莉絲汀?

怎麼可能?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兩人?而且居然都有著同樣的金髮與黑眸。

“您好,久仰大名。”微笑的伸出手,她眨巴著大眼。

她看起來似乎真的不認識自己,龍日揚暗忖。“你好。”伸出手,握住稍嫌冰冷的小手,微微使力。

紅了臉蛋,她囁嚅道:“不好意思……您弄痛我了。”

“抱歉。”他有些不舍的鬆開手,訝於她的反應,要是克莉絲汀早就翻臉了,但……他不會忘了她是個狡猾而精于偽裝的女人。

“不,沒關係。”收回手,她站到安則行身後。

對於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以及龍日揚絲毫不掩飾的興趣,最高興的莫過於一直在旁的安則行。

“走吧,別站著,裏面坐,龍老夫人也已經入座了。”

“好。”載著滿腹疑問,龍日揚只能先跟著走進去。

一頓飯吃下來,龍日揚總算瞭解此行的目的,或許該說是他一看到外婆熱絡的招呼安夢卉時,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場相親大會。

沒想到早上才在說的事情,中午就發生,可見劉文淵跟沈晁銘還真是不折不扣的烏鴉嘴。

“安小姐不會說中文?”從頭到尾,他沒聽她說過半句中文,或許該說他沒聽她說話超過十句。“是呀,這孩子國外住久了,中文變得有些拗口,反而是講英文比較順,請龍總見諒。”不等安夢卉開口,安則行搶先答道。

“原來如此,那麼不知安夫人是哪一國人?”

“內人是英國人,岳父是英國戴思爾公司的前任負責人。”

看來又是一場商業聯姻。“難怪安小姐這麼漂亮,原來是融合兩國完美的基因。”

被龍日揚一誇讚,安夢卉立刻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小家碧玉的樣子頗令人憐愛。

“日揚,不准油嘴滑舌,讓人家小姐都不敢說話了。”擦著嘴,龍老夫人開口薄責。

她心裏頭是很中意這個丫頭,乖巧、柔順,有家世背景,簡直完全符合龍家女主人的形象,但就是缺少一些威嚴,不過沒關係,這以後可以慢慢培養,她相信有自己的教導,她會學得很快。

聳聳肩,他對安夢卉露齒一笑,“安小姐很安靜?”

“小女從小就怕生。”

又是安則行搶白,他發現只要是他問的問題,十之八九會被他先搶答,例如之前問的興趣、喜好、看法……等等。

他覺得似乎這才是安夢卉之所以講不到十句話的癥結所在,他懷疑安則行根本就不想讓她開口。

這樣反而更加深他心中的疑慮,他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女人不是克莉絲汀,或是……她們有關連?

“那麼……不知道安小姐肯不肯賞臉,下次單獨吃個飯?”他一定要弄清楚,最快的方法就是讓兩人有機會獨處。

“好呀。”幾乎沒思考,安夢卉便紅著面頰答應。

“安總,看來,我們很快就要準備辦喜事了。”笑呵呵的對著安則行道,龍老夫人似乎對於孫子的表現十分滿意。

“是呀、是呀!”安則行樂不可支的直點頭,對於能攀上祈龍集團這塊肥肉,感到異常的高興。

他就算是死也要完成這場聯姻,這對他或對整個彙准集團來說,不啻是個堅固的屏障,所以就算要不擇手段,他也不在乎。

******************

陰暗的房間,落地窗上的蕾絲窗簾密實的不讓一絲光透進,可惜了窗外秀麗的景觀。

房間的中央是一張大床,依稀能從上頭淩亂的棉被看出這張床的主人剛離開不久。

一個看似家庭看護的年輕女孩推門而入,正準備伸手折疊棉被時,卻被角落傳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爸爸在家嗎?”似乎飽含憂鬱,一名女人自黑暗的角落推著輪椅出來。

“安小姐,您怎麼在那裏?”驚魂未定,看護小姐上前接手,將她推到桌子旁,之後拉開窗簾,讓黃昏的暈光灑落室內,同時讓人看清坐在輪椅上那名女人的容貌。

金髮卻有絲乾燥;黑眸卻不明亮,如同一攤死水未曾流動,過分蒼白的臉無波紋,乾裂的唇正吐出沙啞的嗓音。

“別管我,我要找我爸爸。”她重申一次,同時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是先生現在不在家,他上班還沒回來。”雖然說病人的情緒看來還穩定,但她依然會有些懼怕這位陰晴不定的小姐。

低頭沉吟一會兒,就在看護小姐有些無法忍耐凝滯的氣氛時,她才開口緩聲道:“麻煩他一回來就來找我。”

“好,那……”

“我累了,想休息。”怎麼會累?一個成天只能鎖在房裏的廢人哪會累。她嘲諷的暗忖。

“我扶您。”將她攙回床上蓋上被子,看她闔上眼眸,看護小姐才輕輕帶上門走出去。

細碎的交談聲與高跟鞋、皮鞋的聲音由外傳來,屋內的管家林太太開了門,迎接主人歸來,順便幫他們接過外套。

“歡迎主人、小姐回來。”

“我要說幾次,在家裏頭只有一個小姐。”安則行睨了林太太一眼,警告的意味濃重。

“還真是急著過河拆橋。”克莉絲汀諷刺低喃,卻不巧盡入他耳中。

“哼,我不否認你今天的確有好表現,但是你要記住,你依然什麼都不是,你絕不可能取代小夢。”對她的話反感,安則行不屑的重申這不知是第幾次出口的話。

“我也不屑。”輕哼一聲,她壓根不奢望也不想要眼前那功利自私的男人承認她,就算他要她喊他一聲“父親”,她都還要考慮。

“你——”安則行正要發怒,卻被從二樓走下的看護喚住,轉移他的注意力。

“老爺,您回來了。”

“嗯,怎麼,小夢有事?”安則行的語氣有絲緊張,活脫脫是個擔心女兒的父親,讓一旁的女人嗤之以鼻。

她不是奢望或想要索求他的關心,但是為什麼留著同樣血液的兩個人,會得到天地之差的待遇?!

“小姐請您一回家就去找她。”

“好,我現在就去。”說完,安則行便不多停歇的往二樓走去,一路走到長廊的盡頭,停在一間門上掛著一塊上頭寫著“小夢的房間”的可愛牌子前,底下還畫了一顆愛心,加一排小字“要敲門喲”

望著這塊牌子,安則行不禁歎了一口氣,心裏湧上無限感歎,那個時候小夢是個多麼開朗的女孩……

“還不快進去看你親愛的‘女兒’。”

“你跟來做什麼?”安則行皺起眉頭。

克莉絲汀聳了下肩,“沒什麼,探望一下我可愛的姐妹。”不然她還能做什麼?吃了她不成?

看著她一會,安則行才緩慢的沉聲道:“你最好不要給我打什麼壞主意。”說完即推開房門,面對著一室黑暗。

“小夢,我開燈嘍?”他呼喚著女兒,一手按下門邊的電燈開關,突來的光線讓所有人都眯了下眼。

燈亮了,卻沒有人,正當安則行疑惑時,才在意到從床上緩慢撐坐起的身影,正吃力的讓自己坐穩。

“小夢……”他正想過去幫她,卻被打斷。

“為什麼不敲門?”陰鷙的嗓音低沉的傳出,安夢卉責怪的繼續重複,“為什麼?為什麼不敲門?”她一把抓起床上的枕頭,大力的擲過去。

快速的閃開,安則行心急道:“對不起,爸爸一時忘了,爸爸太急著來看你,原諒爸爸好嗎?”摟著女兒的肩,他輕聲安撫。

什麼時候開始,身體的殘缺把原本的天使變成惡魔……

“走開!”安夢卉一把揮開他。“是不是我殘廢了,就連基本的尊重都失去了?!”她無理取鬧著,憤恨的眼神充滿血絲。

克莉絲汀撿起地上的枕頭,拍了拍,遞還給正在發飆的安夢卉,“別再鬧了。”即使她聽不太懂兩人的對話,但從她的態度實在不難猜測。

安夢卉沒伸手去接,只是瞅著她,兩人就如此對望著,望著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蛋。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安夢卉,責難的對著安則行說:“為什麼讓她進來?”

克莉絲汀將枕頭往床上一扔,“如果你要對我說話,請說英文。”她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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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1: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我不想跟你說話,請你出去!”這次她用的是英文。

安夢卉對克莉絲汀的存在反感極了,她沒有理由的厭惡她,特別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即使她是她的姐妹。

不過顯然的,克莉絲汀也不喜歡安夢卉,甚至可以說她討厭所有姓安的人。

很諷刺,她們厭惡的對象是彼此的雙生姐妹。

“好吧,其實我也不怎麼想跟你說話。”克莉絲汀說完即轉身要離去,卻在踏出門的前一刻又轉頭道:“不過我要提醒你,好好照顧你的腿。”嘴角彎起一個笑痕。

嘲笑一個人的殘缺絕對是最過分且惡劣的,但是克莉絲汀絲毫不愧疚的做了。

她從安夢卉青白的臉上得到她要的短暫勝利。

瞪著克莉絲汀直到她消失在門外,安夢卉才爆發的大吼,同時緊抓父親的手臂猛搖,“她怎麼能這麼惡劣?!”

“冷靜一點,小夢,我們還需要她。”是的,但他並不保證在他們不需要她之後,她會發生什麼事。

“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從哪里找到她的?垃圾堆嗎?”老實說,當安則行帶著克莉絲汀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簡直不敢置信,因為她看到另一個自己。

她活了二十四年,從沒想過自己居然還有一個姐妹,而且是雙胞胎,遺留在外。

在從前或許她會欣喜的接納她,但現在她只從她身上更加瞭解到自己的不幸與可悲。

一場車禍,雖然只毀了她的雙腿,卻等於毀了她的人生,一個不能走的廢人,世界根本不需要!沒有人需要她,連原本應該是幸福的婚姻,也必須由別人來代替她談戀愛!

自從安則行說要替她相親,或者說是當她看到龍日揚的照片開始,她心中就充滿憧憬與幻想,她每天都興匆匆的等待見面的那一天。

但沒想到先來的卻是一場災禍。

龍日揚不會要她,祈龍集團不會需要一個殘廢的女主人,但父親卻不放棄,他有強大的野心與企圖心。

他利用關係壓下所有新聞,沒有人知道彙准集團的千金發生什麼事,她也不再和朋友聯絡,疏離關係,瞞天過海的希望沒有人知道她變成一個殘廢了。

然後父親不知道用什麼管道,或許他早就知道,但那些都不重要,總之他找到克莉絲汀那個傲慢的女人。

“相去不遠。”聽著下屬的報告,克莉絲汀住的地方的確是個下層的三教九流之地。“聽著,小夢,你還是要多防著她一點。”他有她的資料,裏面明白的寫著她幹過很多勾當。

“哼。”冷哼一聲,安夢卉不以為然。

“今天……他們好嗎……我是說順利嗎?”

“還不錯,龍家那小子好像對她很有意思。”這是克莉絲汀惟一令他滿意之處。

她裝模作樣的功夫一流,讓他省了不少事,惟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語言能力,他必須在近日內讓她把該學的全部學好。

“是嗎……”嫉妒的蹙起眉,她咬著下唇。

這原本該是她的,龍日揚該對她笑,而這全部現在都變成克莉絲汀的,對她更不公平,她只能享受到最後的結果,雖然那是她和安家人最想要的,但……她曾經夢想過的戀愛都成空,化為泡沫,被殘忍的戳破。

“乖女兒,別在這裏打翻醋罎子,你要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知道,反正一切都是因為我這個殘廢沒用!”自怨自艾,這是她這陣子惟一能做的事。

“別這麼說,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女兒。”安則行安撫著安夢卉,輕觸著她的金髮,緩緩道,“你想想,你只要等著最後坐上龍夫人的寶座,這樣不也是省事?”安慰著她,現在他們也只能如此想,才會讓自己好過一些。

打開後門的鐵鉤,雕花的鐵門馬上發出“唧”的聲響,應聲而開,印入眼簾的是一片經過修前刀設計的龐大花園。

這裏是安宅惟一讓克莉絲汀喜歡的地方。

穿過花叢和亮眼的路燈,來到一個中型的溫室前,打開透明的玻璃門再關上,人已經坐在裏面的小桌椅上,打開惟一的吊燈,讓它散發淡淡的暈黃光芒。

放開手中一直抱著的小貓,讓它投奔自由的去探險,自己則是安靜的坐在桌前,雙手輕輕順著刻花的紋路遊走。

很英式的一張小桌子,她猜想這應該是這兒的女主人用來喝下午茶的小天地。

不過她來到這兒算算也有兩三天了,卻從不曾見過看護、管家與安夢卉之外的女性,而且由上頭堆積的灰塵來看,應該是很久沒人來拜訪過它了,更別提是靠著它享受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克莉絲汀,你到底在做什麼?”喃喃自問著,答案卻連她也回答不出來。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卻又好像很正常,恍若她就是應該坐在這裏,然後一點也不喜悅的見到自己根本沒見過的家人,卻連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這句話是正確的,那麼為什麼她與家人的相認,居然不像電視的家庭倫理劇一般,能用眼淚來淹沒全場?

或許原因是出在她壓根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們,她從小就對親情有著不信任與恐懼。

她的母親拋棄她,但其實她很感謝她這麼做,因為如果她當初沒有這麼做,她現在可能已經死在她殘暴的虐待下。

記不得是幾歲,只是隱約有記憶,事實上這種記憶要完全遺忘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她從來不知道母親為什麼討厭她,甚至恨她,好像她是個累贅拖垮了她。

不准吃飯、動輒打罵,這些對幼小的她來說都是家常 便飯,甚至有時候她會把她關在門外,即使那時是冬天她也絕對不會心軟,因為可能出現的結果正是她想要的。

人在逆境中總是特別堅強,她應證這句話,她居然還能繼續存活下來,真是奇跡,但她母親感覺到自己像個殺不死的禍害,她決定乾脆把她丟了較省事。

她把她帶到一個陌生環境,匆匆放開牽著她的手,其實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像別的孩子一樣牽著母親那一雙略微粗糙的手。

她居然為此感到有些喜悅,為什麼小孩總是那麼單純,那麼可笑?

之後她被人家撿走,恰巧那個人過的生活與她現在幾乎沒有兩樣,或許因為寂寞,他撿走她,如同她撿了綠一般。

然後他死了,她為了能夠繼續活著而疲於奔命,只因為他臨死前交代她“你必須好好活著”。

她從來不知道他的姓氏,卻永遠記得附近的人總是喊他彼得老爹……

沉浸於回憶中,克莉絲汀居然滑下兩行淚珠。

吸吸泛紅的鼻子,她告訴自己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但他卻是她最敬愛、最不希望離散的親人,她惟一承認的親人。

直到到了現在她坐在這裏,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母親如此厭惡她,祝她如敝屣。

因為安則行他自私自利、喜新厭舊,為追求財富拋棄自己在英國念書時結識的舊情人——她的母親,然後與英國頗知名的戴思爾公司千金小姐結婚。

其實他知道那時母親已經懷孕,但他還是狠心背棄她,如此過了一年半,安則行發現自己的妻子居然不孕,這就好像青天霹靂,他居然不能擁有繼承人,那對他是一種侮辱。

於是他回頭尋找她母親想要拿回孩子,同時以不孕為理由指責他的妻子,讓她對於此事啞口無言,無力反對。

她只能說她母親是個頗具心機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絕對無法在法律上站住腳,保住扶養權,所以她要了一筆錢,把安夢卉拱手讓出。

而她隱瞞了她懷雙胞胎的事實,然後留下她,為的不是別的,而是冀望她以後去爭家產。

不過她似乎打錯如意算盤,在兩三年後的泡沫經濟中,彙准差點垮臺,要不是戴思爾公司的援助,或許已經宣佈倒閉。

那時母親就知道彙准只剩一個空殼子,她沒有必要再養這個沒用處的孩子,於是她的生活正開式陷入水深火熱中。

母親開始恨她,怨她沒用,無法替她以後賺大錢養老,又怪她居然留不住父親。

之後就把她丟了,只是她沒想到在七八年後,彙准居然因禍福,原本錯誤的商策略居然讓他們押對寶。

他們高投資了當時並不被看好的資訊產品,被罵得狗血淋頭,但資金已經投入,硬要抽回來會血本無歸,於是他們只能等待,誰知道居然讓彙准有再度崛起的機會。

要是她母親知道肯定捶頓足,像無頭蒼蠅似的滿街找她,但一個成天酗酒、染上毒癮的女人能活多久?幸好當時她嫌毒品太昂貴,並不願意讓自己也嘗一口。

以往不知道的內情,現在都由安則行毫不避諱的跟她攤開來得知,而且沒有一點愧疚。

她該怪誰?怪安則行太無情,還是怪母親太狠心?還是要怪明明同是雙手,卻有著天差地別人生的安夢卉?

老實說她不知道,說不恨是假的,但是她深刻的瞭解大家都一樣可憐,不論是一生汲汲管管追求名利的安則行,還是被拋棄而尋求金錢慰藉的母親,或是車禍不良於行,必須“請”她來代替自己追求丈夫、完成騙局的安夢卉,甚至是被騙的龍日揚……

她跟他還真有緣,或許是孽緣,很倒黴的,他必須被她騙第二次,而且沒有選擇餘地。

“克莉絲汀,你到底該怎麼做?”趴在桌面上,任由灰塵蒙上閃耀的金髮,又是一個無解。

******************

“日揚,覺得怎樣?”龍老夫人拘謹的坐著,問著身邊的孫子。

沒有立刻回答,龍日揚低頭沉思一會兒才道:“似曾相識。”正確來說,他認識的是那張臉。

“什麼意思?”不瞭解他話中的含意,龍老夫人微顰了一下眉,她不喜歡有事情超出她的掌控。一直以來,龍日揚的表現都能令她滿意,跟他那個不成材的父親不同,雖然偶爾他還是會有些小差錯,但是那些她都能睜隻眼閉只眼,例如這次的裝玻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她不想把他逼得太緊,就像一條有彈性的繩子,如果硬把他拉到彈性範圍外,是會斷的。

她知道龍日揚或許不喜歡這樣的方式,但他必須瞭解,這是身為龍家人的責任。

“沒什麼,或許是我喜歡她。”微笑一下,他不會笨到說出在英國發生的小插曲,但是他還是懷疑。

“那樣最好,那個女孩兒我可是挑了很久。”對於龍日揚的婚事,她不是不著急,而是得慢慢的物色對象。

“雖然彙准集團有一陣子經營走下坡,但要是能聯姻還是有利無弊,商場上沒有朋友,要讓一個對手無條件支持你,聯姻是最快且穩當的方法。”這是一種手段,而龍日揚的婚姻自主權,只會埋沒在這裏。

“外婆,這些我都知道。”他淡然的道,或許是因為他現在沒有自己的對象,或許是因為他對“她”有興趣。

“知道就好,有空就抽點時間去陪那女娃兒吃個飯,培養一下感情,婚禮這邊我會跟安總再商量,你不用顧慮。”

“嗯。”他應了一聲,兩人便不再交談。

這樣的相處模式似乎是從他懂事以來就沒有改變過,他不記得自己是否曾拉著外婆那佈滿皺紋的手撒嬌,但他明白,他已經過了那個年紀。

******************

位於市區中央的一棟透天大廈,四面皆是以反光玻璃打造,陽光直射在上閑,閃耀著波光。

這就是祈龍集團位於臺北的總部,在最高層,也是最高幹部的各辦公室此時交誼廳的電視、音響都肆無忌憚的開到最大聲。

若有人進來,可能會疑惑的看一下牆上的鍾,現在不是應該是上班時間?

除了電視與音響,更誇張的是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在閒磕牙的兩個男人,雖然只有兩人,但已經把辦公室弄得跟菜市場沒有兩樣。

沈晁銘搭著好友的肩膀,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的說:“聽偶說,上狗禮拜……日揚被拖去相親。”

嫌惡拉下他的手,劉文淵口道:“遲早的事,你就不能先吃完再說,或是先說完再吃?”他難道不知道他這樣講話有點臺灣國語?

“偶租到……嗯……嗯……”三口並作一口,沈晁銘三兩下就解決三明治,接著開始喝起奶茶。“不過你知道嗎?居然是彙准那死老頭的女兒,說真的,我還更受不了他那張嘴臉。”要是他女兒跟他如出一轍,那日揚的幸福就堪憂了。

“我也不喜歡他。”劉文淵皺起眉,憶起之前合作時他那阿諛諂媚的嘴臉,令人作嘔。

“所以說有那樣的丈人也真衰,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要是女兒夠漂亮,或許多少能彌補。”沈晁銘一笑,不過就怕女兒也是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去你的。”他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儘是一些沒營養的話。

“喂,你不覺得日揚很不夠意思,事情都過一個禮拜了,我們才得知,真是的。”要不是他聽到公司裏一些個風吹草動,大概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也不一定。

不過他還真佩服那些三姑六婆,連他們都不知道的事,那些長舌婦居然有本事把它挖出來東家長西家短,但要日揚那個悶葫蘆開金口是比登天還難,那傢伙守口如瓶的本事真是令旁人望塵莫及。

沉吟了一下,“我大概能瞭解。”劉文淵換了個姿勢,將一雙長腿蹺到桌上。

“什麼?”

“瞭解他為什麼要隱瞞,笨!”劉文淵睨了他一眼。

“去去去!居然說我笨。”將手上的奶茶用力放到桌上,不小心濺出一點,沈晁銘不在乎的繼續道:“你倒說說看,到底瞭解什麼?”

他就不相信,有什麼是劉文淵瞭解而他不瞭解的。

“……相親這種事很沒面子。”他說完還感同身受般搖了下頭,同時歎一口氣。

“你又知道……等等!”用詭異的目光瞄了一眼他不自然的神情,沈晁銘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大叫,“說!你上禮拜請假回老家是幹什麼去了?”嘿嘿,他們這群死黨都太不夠意思,一個比一個會裝傻。

“你管那麼多!”劉文淵惡聲惡氣的回道,索性撇過頭。

“喲、喲——真不夠意思……”話還沒說完,沈晁銘剛朝劉文淵身上壓過去時,“喀”一聲,交誼廳的門被打開,出現一張怒氣騰騰的臉。

“你們在搞什麼?!”看著姿勢曖昧的兩人,龍日揚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揣測。

相處了那麼久,他還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兩個好友居然是有著禁忌且不可告人的關係?

“沒什麼。”攤了下手,沈晁銘馬上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同時再度拿起奶茶淺啜一口,裝作沒事。

“樓下的部門打電話上來抗議,說你們製造噪音,嚴重干擾到他們工作的情緒。”龍日揚說著一邊拿起遙控器,將室內趨於靜謐。

“隔音設備不夠好,需要再加強。”不痛不癢的聳聳肩,沈晁銘還是一副皮皮的樣子。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們在這裏看電視還嫌隔音設備不夠好?”他這兩個好友是怎麼了?工作倦怠症?

一邊搖頭,沈晁銘一邊走向龍日揚說道:“你知道嗎?文淵那小子瞞著我們偷偷去相親。”說完還輕哼了兩聲,表示不認同。

“那又怎樣?”龍日揚嘴上如是說,卻明顯出現不自然的神色。

“不怎麼樣嘍,不知道是不是有某人也瞞著我們?”他意有所指,只差沒挑明說。

唉,他該不會到最後連喜酒都吃不到吧?

“無聊,好,我是去相親,那又如何,你們不也早猜到外婆會這麼做?”他真不曉得他們是吃飽太間還是怎樣,這有什麼好說的?

“結果如何?”事實上這才是他好奇的地方。

“不如何。”

“漂亮嗎?”

“嗯。”她的確是很美。

“溫柔嗎?”

“不知道。”

“她……”沈晁銘還想繼續發問,卻隨即被打斷。

“夠了,趕快去做事,如果不想上班,麻煩把電視聲音轉小一些,我不想再接到抗議的電話。”龍日揚說完即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不知道是他辦公室的隔音設備太好,還是交誼廳的隔音設備太差,再接到抗議電話之前,他居然一點聲響都沒聽到。

或者是……他方才對“她”太入迷?

重新拾起桌上的一疊資料,這裏面是安夢卉二十四年來的資料,包括從出生到現在,巨細靡遺。

這是他叫白情茹托人調查的。

盯著上頭的照片,是安夢卉在跟同學嬉鬧時被拍下來的,一旁的附注上寫“由大學友人提供”。為什麼拍不到近照?只能拿以前的照片來充數?而上頭記載著她只在臺灣讀了一年的大學,就轉到英國留學,去年才回來,這跟安則行說的是有些符合,但還是有蹊蹺。

而且要說有哪些地方不對勁,首先便是照片。

照片上的安夢卉感覺跟上次見到的安夢卉有些不同,但跟克莉絲汀也不大一樣,該說是氣質迥異才對。

看著這些資料,他一點也沒有厘清的感覺,反而更加陷入迷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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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1: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小夢,接下來想去哪……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龍日揚體貼的問,將頭轉向駕駛座旁的她。“嗯,不會。”微笑了下,克莉絲汀說出虛偽的話。

或許真正的安夢卉不介意,但她不是,從一開始的飯局就不是,她是克莉絲停

應龍日揚的約,剛陪他吃完飯,嘴角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臉部顯得有些僵硬不自然,她多想說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回家。

跟他在一起,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壓力,無形的,卻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聰明如他,相信他應當還在懷疑她。

她多希望這場戲趕快落幕,不然她可能會發瘋,在他咄咄逼人的灼熱視線下,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看的究竟是誰?是安夢卉這個人?還是克莉絲銅…

“那就好,想去哪玩?”回她一個微笑,他似乎樂在其中。

她哪里也不想去。“你決定就好。”可惜她說不出口,現在將計劃搞砸不是明智的決定。

“好吧,那……”思考了一下,他將車子掉頭。

“去哪?”雖說不在意,但還是有些好奇。

“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龍日揚平穩的將車駛上高速公路,瞄了一下手上的表,確定時間還夠。他要去一個連自己都從沒想過要去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見鬼了,跟他去可能哪里都不會好玩,她還忘不了他在英國惡劣的行徑。

基本上克莉絲汀對於龍日揚一直存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但她將之歸於反感。

但有時候情緒是一體兩面,反感的後頭說不定藏著某種稱之為喜歡或是愛的元素。

“期待嗎?”見她沒開口,龍日揚再度問道。

期待才有鬼。“……很期待。”

或許是坐墊太柔軟,抑或是空氣不流通使得二氧化碳劇增,克莉絲汀開始有些想睡。

在闔上眼睛之前,她知道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絕對不會承認是因論在龍日揚的身邊,讓她有一丁點舒服。

看著她安穩的睡去,他勾出一個今天以來最真誠的微笑。

嬰兒般的睡臉配上閃耀的金髮,她就好像誤入凡塵的天使一般,潔靜而高雅。

或許這只是表面,但卻不得不讓人如此想,而且他篤信沒有男人能抗拒她的誘惑。

他好像開始有點為她著迷,此時他有點希望眼前的這名女人是直的安夢卉,而不是再一次的欺騙。

約莫開了一個半小時,他將車駛入停車場,輕柔的搖醒克莉絲汀,動作輕得像是怕會碰壞了她。

“嗯……”喃喃的低吟,小手想推開干擾她美夢的人。

“到了,下車吧。”他首先下車,幫她拉開車門,見著她還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乾脆一把抱起她。

這下克莉絲汀總算是完全清醒,開始掙扎,“快放……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他難道不知道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很丟臉?

“如你所願。”龍日揚說完即鬆手,讓克莉絲汀差點跟地面作最親密的接觸。

動作迅速的一把抱住他的頸子。“你做什麼?!”蹙起眉,眼眸有兩簇火星在躍動。

她肯定這惡劣的男人是故意的!

“你不是想下來?”喔,生氣了?沒想到溫順的她也會有脾氣?這倒是值得研究。

看著他一臉興味,她馬上半闔眼眸,用長睫毛掩蓋氣怒的神情,“我是說請你‘好好’放我下來。”說完還給他一個明媚的笑容。

“是。”這次他讓她腳先平安落地,才放開她軟香的身子。

“謝謝。”心不甘情不願的道謝,克莉絲汀接著打量起四周,“這是哪?”看起來像主題遊樂園?

不會吧,都幾歲了,他居然會帶女友來這種地方約會?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如你所見,這是個遊樂園。”他也不瞭解自己為何會選擇這裏,這裏……其實有他童年惟一一次美好的回憶。

身為集團接班人,是沒有時間享受童年的,他只能把時間耗費在無止境的學習上面。

但惟一一次,在十歲生日時他牽著外婆的手來到這兒,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日不到,但已在他心中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象。

外婆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或許只是一時無聊的舉動,竟然帶給他如此簡單卻龐大的喜悅。

“我們……要進去?”指著上頭設有一隻只造型可愛的塑膠玩偶的大門,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克莉絲汀一直都認為遊樂園是一輩子與她無緣的地方,在幼年時期不用說,當然長大了之後,她自己也不會想踏入一步。

但她確實曾奢求母親能大發慈悲帶她來一次,讓她能像一般的孩子享受童年,即使只有一天,她也無怨無悔。

但她母親讀不到她的心,或許應該說就算她知道,她會做的也只不過是置之不理。

“有何不可?”

“沒什麼,那就走吧。”

走到售票處,或許是因為非假日,並沒有出現人潮洶湧的景象,只有三三兩兩的小家庭,或是朋友結伴來玩。

看著被家人牽著的一雙雙小手,兩人都忘了目的,只是目不轉睛的瞅著那張幸福洋溢的小臉蛋出了神。

直到售票小姐有些不耐的叫喚,才喚回兩人的意識。

“先生、小姐,你們到底要不要買票?”其實她想說的是“不買票就不要在這裏擋路”。

克莉絲汀心裏有絲不悅。“嗯,兩張全票。”說完將錢遞給瞠目結舌的售票小姐。

“呃……請……”看來售票小姐的英文需要再加強。

看著這種景象,算是讓克莉絲汀有種報復的快感,她故意再說了幾句英文讓售票小姐更摸不著頭緒,爾後勾起微笑說出一句標準的中文,“兩張全票,謝謝。”

這樣的惡作劇讓龍日揚忍不住笑意,當場很不給面子的大笑出來。

幸好隔著玻璃窗,不然售票小姐可能要一頭鑽到地洞去,她匆匆丟了兩張票給他們,急促的喊道:“麻煩下一位!”

揚著手上的票,遞一張給龍日揚,她舒坦的籲了口氣。

“你不是不大會中文?”接過票,他疑惑的問,隨即想到他怎麼能讓女方出錢。

“畢竟我也是在臺灣出生的。”面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謊,事實上這是她一個禮拜下來被強迫惡補的成績。

哼,安則行為了使自己的計劃能夠天衣無縫,把別人全都當棋子。

沒多問,龍日揚一手搭上克莉絲汀的肩,“走吧,你想先玩什麼?”

由於她今天穿的是削肩的洋裝,所以一個碰觸,她立刻能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體溫。

她裝作不在意。“看你。”反正她要扮演的就是個能讓他順利上鉤的角色,然後再把結果奉獻給更正的安夢卉。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有些反感,為了最後必須將他拱手讓人……居然有些失落。

“那我們先去玩那個好了。”龍日揚笑得有點詭異。

順著他手指的目光看去,克莉絲汀差點沒昏倒,她必須使盡全身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拔腿就跑。

一輛列車在空中順著三百六十度的軌道疾速奔馳,一圈又一圈,無盡的回旋在那湛藍的天空。而上面除了列車畫過軌道的“隆鹵聲響外,還有男男女女的尖叫不絕於耳,幾乎震破她的耳膜。

老天,那群人是瘋了還是傻了?!為什麼要花錢找罪受?明明嚇得半死,叫得喉嚨都快啞了,還要上去逞英雄?

看著克莉絲汀泛白的面容,龍日揚壞心眼的問:“怎麼了?該不會是不敢玩?”

忍著懼,她揚起微笑,“怎麼會,你想玩我就陪你去。”

“那就走吧。”他牽起克莉絲汀的手。

在排隊的時候,她內心暗暗祈禱希望永遠不要有輪到他們的一天,可惜她親愛的主耶穌似乎沒時間眷顧到她,總之她現在已經是面泛青光的坐在座椅上,扣著安全皮帶,一副引頸受死的模樣。

“噗——”氣笛響起,代表著列車即將啟動,克莉絲汀緊閉著雙眸,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她不顧形象的大吼,叫到喉嚨嘶啞,依然持續不斷。

終於列車停下來,回到出發的位責,此時她已經跟瘋人院出來的神經病沒有兩樣。

列車上的人潮一一往下走,只有她還呆坐在原位,因為她站不起來,很丟臉,但是她的腳的確軟到無力。

龍日揚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意圖招回她的魂魄,因為他懷疑他們已經被嚇跑了。

“有人在家嗎?”回答他的還是沉默。“嗯,我是不介意啦……如果你還想坐一次的話,就別動吧。”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克莉絲汀好像逃命似的立刻沖下去。

之後他們玩了一些比較沒有刺激性的遊樂設施,例如旋轉木馬、咖啡杯、海洋之旅……明顯的,克莉絲汀絕對比較喜歡這些。

“看,鯊魚!”她像個孩子一般,興奮的指著游過去的龐大物體,接著又轉頭望向另一群比較小的發光魚類。

直到出了海底隧道,她才將注意力放回龍日揚身上,此時天已然半黑,朦朧的月亮已悄悄爬上。

“玩得開心嗎?”他遞給她一杯剛買的飲料。

“嗯,很高興。”這是真心話,不再是單純的附和他。

她今天真的很快樂,或許這是她活了二十四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快樂”這個名詞的意義,要是可以,她多希望時間能永遠停駐;要是能的話,希望永遠是黑夜,永無明日。

但人必須活在現實中,也必須去面對現實,即使它是殘酷的,這也是她二十四年來惟一學會的。

“你今天很不一樣。”

“喔,或許吧。”暗吃一驚,的確,今天的她變得連自己都不太認識,既不是虛假的安夢卉,也不是倫敦冷漠無情的克莉絲汀,更不是恬靜害羞的克萊兒,那她……到底是誰?

這樣的一面又是為誰而展現?

其實毋庸置疑的,是在這樣的氣氛薰染下,身邊的人是龍日揚,她才能挖掘出埋藏已久的赤子之心,展露無虛假的笑顏……

但一切還是該結束,就像夢會醒,這些,都是過往雲煙。

沒有回頭,克莉絲汀緩緩道:“回去吧,太晚了。”她不想回頭,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很醜。

踩著高跟鞋,實在跟遊樂園很不搭調,但她的步伐卻是這輩子最輕鬆的一次。

“等等……克莉絲汀!”他無意識的脫口喊出。

“嗯?還有事……”

空氣在一瞬間凝結降到冰點,就在她回過頭應聲時,她看到龍日揚臉上轉變的神情,有錯愕、怒氣、吃驚……和受傷。

******************

“嗯……”克莉絲汀悶哼一聲,身子成拋物狀被甩出去,落在柔軟的粉色大床上,金髮被散。

還來不及起身,隨即又被壓上來的男性身軀箍制住,兩人完全密合,近得讓她錯亂不已。

“放開我!”她低吼。

“你怎麼能這樣?!”龍日揚大吼,不同的是他的聲音像極負傷的野獸。

“我為什麼不能?”低喃的回問,連她自己都有些心虛。

在那兩句揭穿真相的對話後,他粗暴的拖著她,不顧她的意願硬是將她塞進車子,一路上兩人皆不發一語,直到他將她甩進這個房間。

她相信櫃檯小姐差點被龍日揚嚇破膽,她幾乎是顫抖著手將鑰匙遞給他,心裏可能還猜測接下來會不會發生兇殺案。

“你難道沒有一點愧疚?沒有一點良心跟尊嚴?!”大掌扣緊她的手腕,絲毫不憐香惜玉,繼續吼道:一還是你以為男人都該讓你擺這麼一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很快樂嗎?”他真不敢相信,他被同一個女人連續耍了兩次!

被龍日揚無情的言語刺傷,激得克莉絲汀使出渾身解數,硬是將身上的男人推開,撫著發疼的手腕發飆的大叫。

“不要跟我談什麼高尚!要是你瀕臨過死亡,你就會知道在那種痛苦之下,尊嚴根本不值一毛錢!”他們這種一出生就銜著金湯匙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對她說教!

他沒辦法認同克莉絲汀的價值觀,難道尊嚴比不過金錢?“你憤世嫉俗,你以為有錢人都不勞而獲?”

她搖頭,“我沒有,但是你也不能否認有些人就是註定要生下來享福,而我呢?我也很努力,我也是人,我被生下來,即使是那種父母親,但那不是我能選擇的,我還是要活下去,也有權利得到幸福吧?”她的淚水忍不住的滾燙落在雙頰。

為什麼又要哭,不是說好不哭的嗎?不是說好不要再悲歎自己的不幸,要向前看……為什麼還是止不住淚水?

或許因為那種痛是發自內心的嗚咽與悲泣。

“即使你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看到她這樣,他有點心疼,他從不曾瞭解她的身世。

但是他還是無法原諒她,惡意的欺瞞別人,為了金錢,甚至是欺騙情感也再所不惜。

他要她設身處地的為那些人想想,他們有沒有錯?難道他們有錢就該給她騙?

“什麼是幸福……什麼又是痛苦?我只知道那些有錢人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吸了吸鼻子,有點哽咽!她斷斷續續的道:“什麼英國人,都是虛偽又冷漠的東西,貴族根本不瞭解我們像螻蟻一般的生活……”

“所以你還是認為自己沒有錯?”面露陰鷙,或許他能認同克莉絲汀的一些想法,但他沒她那樣偏激。

“你告訴我,我錯在哪里?”反正她從來都是錯的。

“你錯在你不該搞這種把戲玩弄人心,你都只看到自己的傷口,卻沒空理別人是不是也在流血。”龍日揚大掌煩躁的爬了下頭髮,心緒紊亂。

其實他這麼說有在影射自己的意味。

是的,他確實受傷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喜歡上她,不論是哪個她,他都一點一滴的被吸引。

但到頭來居然全都是騙局,讓他情何以堪?

“嗚……嗚……我不知道,但是我需要錢,我需要報酬……我需要能讓我活下去的來源……”

“你,該死的!”面對她梨花帶淚的臉龐,他居然狠不下心繼續責備她。

“你就當我沒有心好了,反正我要的我一定要得到。”她用手拭去淚,恢復冷靜,覆上一貫的冷然。

“我這一生沒學到什麼,沒念過書,沒上過學,我學到的全是社會的黑暗,社會的現實,人吃人才活得下去,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要是她不去偷拐搶騙,那死的是她自己。

“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人吃人!”一個箭步,大掌已經擄住她纖細的腰肢,面對淚痕猶存的她,他決定不再放縱。

“你要做什麼?”她冷靜的抬眼,瞪視若他。

“我要拿回我一開始就應得的報酬。”龍日揚說完唇印了下去,不給她喘息的空間,強取豪奪,硬是吸吮住她滑溜的粉舌。

“嗯……住手……”小手推拒著,卻被他一掌鉗制祝

再怎麼笨,她也知道龍日揚想對她做什麼,而她卻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在想些什麼,她是該抵死不從的,但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又冒出來,大聲嚷嚷:反正這是你欠他的,就算了吧!

天人交戰,她該如何抉擇?

“怕了嗎?”勾起克莉絲汀的下巴,回亮的眼眸鎖住她的,企圖在裏面發現一絲慌亂。

“我怕,怕又如何?你會放了我?”她怕,她真的怕,但她不是怕被他侵犯,而是怕在他們有了更深一層的關係後,自己會愈陷愈深。

“不會,你休想。”略微粗糙的大掌順著曲線遊走,探進她的洋裝內,在隆起的山丘上撫觸。

“嗯……不要……”一陣顫慄,一股異樣的感沉從下腹攀伸,幾乎吞沒她的思考能力。

她覺得自己好怪,很熱……

接下來的夜晚他還要了她數遍,直到天翻白肚,他才疲累不堪的沉沉睡去,而克莉絲汀卻無法安穩而眠,雖很累,但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眼神直視著天花板,眼珠子無意識的轉動,她究竟該怎麼辦?被揭穿了,她要如何向安家取得應有的報酬?而龍日揚她又怎麼放得下……

但她很清楚他恨她,他們不會有結果,他不會愛她,當她做了這麼多他不齒的事之後。

他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只是為了報復罷了,不包含一絲的個人情感……

淚,再度潸然而下,她知道自己在這場騙局裏得到了什麼,卻也失去了什麼。

輕柔的起身,儘量不驚醒龍日揚,她撿起被甩落一旁的皮包,伸手掏了一下摸出手機。

閉上眼,再睜開眼,抿了下嘴唇,嘗到鹹味,幾乎頓了數十秒,連她都以為自己放棄的同時,她的手已經撥下一串號碼,然後是電話鈐聲迴響在耳際。

“……喂,彙准安則行,請問您哪位?”另一端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聽得出來是剛從睡夢中驚醒。

“我是克莉絲停”

聽到來人的名字,安則行的語氣明顯不再客氣,“有什麼事?”

“到凱來飯店五一六號房,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不等他回應她即掛下電話,同時任手機滑落到地上。

是的,這是他想要的,那麼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她迷惘了,她不再清楚的知道。

以往想要的都好似跟著流出的淚一同蒸發,留在心中的答案是一團迷霧,將她包圍、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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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一切就好像曲終人散,她又成了孤零零的克莉絲停

結局像往常一般轟動全場,演員安則行照著劇本怒氣衝衝的跑來興師問罪,而她,演員克莉絲汀則是克盡職責的扮演著受害人的角色,默默的垂淚,惟一不同的是眼淚它假戲真做了。

惟一的局外人龍日揚,早就知道內幕,震驚的是他始終沒料到她同樣的戲法會再變第二次。

沒等到散場她就跑開了,掩著面,她有充足的理由提早退場,因為她扮演的是一個受到委屈的少女,她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所以她不必看到最後也知道結局。

安則行會以女兒名譽清白受損,來要脅龍日揚娶“她”,諷刺的是,那個她卻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都置身戲外的安夢卉。

然後如果沒有意外,婚禮的鐘聲將會被敲響,一對受到“祝福”的新人就會步入禮堂。

她不知道當龍日揚看到安夢卉時會有什麼表情,她想他應該還不知道兩人是雙生子的事實,他可能只是單純的認為自己在幫助安則行進行一項陰謀,而對其中內情渾然不知。

一直被蒙在鼓裏,他也夠可憐了,而促使這種事發生的是她。

所以他在婚禮結束前都不會知道自己娶的究竟是誰,如此偷天換日,恐怕也只有安則行那老奸巨猾的傢伙想得到。

所以她還有一場戲沒演完——婚禮。

不良于行的安夢卉無法站著與龍日揚宣誓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所以她必須代替她在神的面前欺騙世人。

據她所知,之後安則行策劃一場車禍,他要製造出一個假像,讓所有人都以為安夢卉是婚禮過後才殘廢的。

而龍家人無法在完婚之後才來嫌棄毀婚,那樣子丟臉的會是他們,會讓輿論抨擊、世人唾棄。

到時候即使龍日揚想揭穿他們,也是百口莫辯,只因為人們會靠向弱勢的那一邊,好展現自己的愛心,所以無論他提出什麼證據,都只會被說成是惡意毀婚的藉口。

但是……她要怎麼面對他?她能無動於衷讓他為自己套上婚戒,然後再無動於衷將之易主?

一個人走在清晨的大街,所到之處皆陌生得令克莉絲汀無法辨認,對她來說或許倫敦才是她的家,即使她擁有一半臺灣人的血統,依然不能讓她在這裏感受到一絲熟悉。

這裏究竟是哪里?她找不到路回家,手機被她摔壞了,沒了聯絡工具,她大概要成了失蹤人口。彎過無數個街角,穿越無數條馬路,當克莉絲汀感到自己的雙腿已經接近麻痹時,她看到一塊閃著耀眼霓虹的招牌,那是一間PUB。

人失意時都想買醉,她也不例外,推開門,或許是因金已經過了夜晚狂歡的時間,裏頭只有小貓兩三隻。

“給我最烈的酒。”她需要強烈的酒精來麻痹自己。

酒保奇異的瞥了克莉絲汀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麼,轉身拿起酒瓶與雪克杯開始調酒,過了一分鐘,呈現在克莉絲汀面前的是用雞尾酒杯盛裝的美麗液體,下面還墊了一塊造型特殊的杯墊。

“這是什麼?”望著好似在發光的液體,她微眯起雙眸。

“Pinklady,像你這樣的小姐,就應該用‘紅粉佳人’。”酒保對她咧嘴笑道,他有一頭看起來柔軟的金髮與湛藍的雙眸。

克莉絲汀很想回他一個微笑,很可惜,她笑不出來。

她盯著酒杯,“酒保先生,你這算是搭訕嗎?”這酒看起來雖美,卻一點都不烈,無法醉人。

“不,酒保的工作就是提供不同的客人不同的酒,還有,我叫凡莫斯。”

“我對你的名字沒興趣,我只想大醉一常”冷淡的低垂眼瞼,克莉絲汀拿起酒杯一口飲荊

“咳咳……”被酒精嗆到,她忍不住咳了幾聲。

頭有些暈眩,原來她如此不勝酒力,小小一杯雞尾酒也能醉倒她,從前的她哪有閒錢來買酒。

“不要緊吧?”斜靠在吧台,凡莫斯擔憂的問。

在酒吧裏,他看多了像克莉絲汀這類的人,傷心、失意、失戀,他們到這裏不為別的,只想喝個酩酊大醉,暫時將煩惱拋到九霄雲外。

“不……再給我……一杯。”撐著眼皮,她已經半趴在桌面,還嘴硬的要再來一杯。

凡莫斯搖搖頭,“你醉了,我叫車送你回去吧!”酒保替計程車招攬生意,似乎也成,家常 便飯。“不要……我沒有地方回去,我要回家……不要在這裏……”這裏不是她的家,她不想待在這裏,這裏的人她全都厭惡。

“你家在哪?”

“倫……敦……”說完最後一個字,克莉絲汀終於趴在桌上閉起雙眸,像沉靜的睡美人。

“倫敦?!”不會吧,要他怎麼送?包飛機送她回去?這美麗的小姐不是在開玩笑吧?

“叮鈴!”掛在門上的風鈐掛飾響了一下,表示又有一位顧客上門。

看著走進來的人,凡莫斯打了聲招呼,“嗨,好久不見!”

“嗨,看來有位天使在你地盤睡著了?”瞅著克莉絲汀,她一頭金髮的確很像天使圖中的一員。“是呀。”他苦笑了一下,接著道:“她還說她家在倫敦,要我怎麼送她回去,想個辦法吧!”

“倫敦?”眼眸閃過一絲光芒,白情茹撩撥一下整齊的短髮,朝克莉絲汀走去,撥開她覆住臉龐的長髮,“是她。”

“你認識?”像遇到救星般,凡莫斯眼神閃爍的盯著白情茹。

“還好,稱不上認識,不過,把她交給我吧。”她大概猜得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尤其是在龍日揚一通電話約她在這裏喝酒之後。

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樣,那她就應該加快腳步,別讓兩人打到照面。

攙起克莉絲汀,她轉頭對凡莫斯道:“幫我叫輛計程車,然後幫個忙,把她抬上去。”看著他轉身去打電話,她又繼續說:“等一下日揚來了,麻煩跟他說我先走了,還有,千萬別告訴他有關這位金髮小姐的事。”

“又喝酒?”沈晁銘一臉惶恐的面對著龍日揚,上次的教訓到現在他還記憶猶存。

臉奧得可以跟糞坑裏的石頭媲美,龍日揚僅僅是睨了他一眼,就讓他馬上噤聲。

“叫你喝就喝,哪來這麼多廢話?”要不是白情茹放他鴿子,他也不需要找一個喜歡叨叨絮絮的傢伙。

“你怎麼不找文淵那小子?”他懷疑很久了,為什麼每次日揚要喝酒總是拖他下水,從沒有一次見他找過文淵。

“他會發酒瘋。”猶記大學時期,他第一次跟文淵還有一群朋友開Party,誰知道不過一杯酒下肚,醉了也就罷了,他少爺居然當場跳起脫衣舞,還硬是給在場每一位男性一個熱吻。

有了一次的教訓,那群人誰也不敢再找文淵去喝酒,怕一個不小心清白就毀於一旦。

“哈哈哈哈……我怎都不知道?”看來他可以拿來跟他開玩笑的題材又多了一個。“少廢話了,凡莫斯,開一瓶威士忌。”

“沒問題,我把我這裏最好、最烈的威士忌拿來給你。”說完凡莫斯從櫥窗裏頭挑了一瓶,Show一下標簽的年份,隨即幫他們各倒一杯。

“還真是謝謝你。”諷刺的對他翻個白眼,沈晁銘只能暗暗咬牙。

“乾杯。”龍日揚舉起酒杯一口飲盡,不在乎旁邊的沈晁銘只是小啜一口。

克莉絲銅…該死的女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他,他從沒看過像她一樣沒心沒肝、無情無義的女人,她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就算她的出生能令旁人掬一把辛酸淚,但那就代表她能肆無忌憚的對這個社會復仇?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早晨會在一片怒吼中揭開序幕,這一點算是他錯估了她,他小看她的無情程度。

安則行那老頭沖進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駡,嚷嚷一些肥皂劇的臺詞,反正不外乎就是要他對他女兒負責,還揚言要是他始亂終棄,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好,真好,他栽在同一個人手裏兩次,第一次,他賠了五萬英鎊;第二次,他必須要賠上一輩子。她仙人跳的手段真高,真想叫臺灣那些不入流的宵小去讓她開班授課,肯定穩賺不賠。

事情都已經到這種地步,有很多疑問卻還沒有解答,為什麼一個街頭的詐欺犯,會成為臺灣十大企業裏赫赫有名的彙准集團千金?

這是他完全無法想通的,他能瞭解安則行努力設計這一場騙局是為了要攀上他,而刻意隱瞞克莉絲汀的身份是為了什麼?

如果克莉絲可真的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安夢卉,她又怎麼會出現在倫敦,居住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

除非……克莉絲汀跟照片上的安夢卉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安則行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理由必須讓克莉絲汀假扮自己的女兒安夢卉,來完成這場聯姻,只為了他的野心與企圖心。

有點紊亂,這一切雖然只是他的假想,卻是有可能在現實中發生,畢竟他也無法解釋克莉絲汀的真實身份。

一切等到婚禮舉行時,就能真相大白吧?

哼,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他就成全她,他會跟她結婚,無論她是安夢卉抑或是克莉絲汀,他都不會放過她!

他會讓她知道,欺騙他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是在欺騙他的感情之後,更是罪無可赦!

“日揚,別再喝了。”奪去他的酒杯,沈晁銘勸誡。

微醺的瞪著他,再望一眼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金黃色液體,原來他在沉浸思緒的同時,不知不覺已經喝這麼多,而沈晁銘的酒杯裏,依舊是那原來的一杯,且喝不到二分之一。

“少囉唆。”不理會他,龍日揚奪回酒杯繼續牛飲。

“你簡直跟剛才來的那位金髮小姐一樣,都是來買醉的。”凡莫斯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他頓時清醒不少。

“你說誰?”

“呃……”望著龍日揚不善的臉色,他才訝然想起白情茹的交代。

“沒事,算我說錯話。”凡莫斯繼續裝傻的拿起抹布擦著桌子,即使它已經是一塵不染。

高大的身軀半越過吧台,揪住凡莫斯的領子,龍日揚暴怒道:“說!”

“好、好,別激動。”酒醉的人真的是很難溝通,白情茹,我要對不起你了。

凡莫斯把龍日揚來之前的情形,以及白情茹的交代都一五一十的告知,才讓他可憐的白襯衫獲救。

“走!”霍然起身,龍日揚邁開步伐朝大門走去。

“去哪?”沈晁銘一頭霧水,雖然能不用在這裏喝酒是一件足以令人手舞足蹈的事。

“去找白情茹。”

“我……我想吐……”克莉絲汀難過的捂著唇,坐在地板上。

“想吐去廁所。”好不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弄回家,白情茹己經快癱在地上了,臉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本以為稍微清醒的人總比睡得像死豬的人好一些,她才會又叫又吼的把克莉絲汀吵醒,誰知道她昏著反而沒事,醒了是狀況百出,活像個不合作的醉漢!

“哪……裏有廁所?”迷蒙著雙眼,感覺眼前的事物在打轉,克莉絲汀連站起來都覺乏力。

“直走右轉,吐准一點,別弄髒地板。”白情茹沒好氣的道,事實上已經有點後悔把她撿回家。

看著克莉絲汀過了三十秒依舊臉色鐵青的坐在地上,她不禁撫額大歎,“你不會還要我親自帶你去吧?”見她沒回話,白情茹也只有無奈的認命,畢竟她還不想看到自己的地板被噁心的反芻物侵襲。

攙起克莉絲汀,暗自祈禱她別一古腦的吐在自己身上,所幸她還算合作,撐到廁所才抱著馬桶開始動作。

別開臉,快速的沖向廚房,白情茹是那種見不得別人吐的人,只要她看兒別人在吐,自己也會被翻攪的胃酸給逼瘋。

泡了一杯熱牛奶,如果誰認為她是要給克莉絲汀的,那他就大錯特錯,白情茹從來都是個只為自己做事的人,或為某種目的做事。

只見她捧著馬克杯,輕啜一口熱呼呼的牛奶,滿足的歎了一口氣,果然,日子是應該這樣過,別人家的閒事還是少管為妙。

“嘩啦啦——”浴室傳來一陣水聲,當白情茹再度走過去時,正好看到克莉絲汀在洗臉。

“清醒了嗎?”

“嗯。”隨手拿起一條紅色的毛巾,擦幹臉上的水漬,克莉絲汀頭也沒回的虛應一聲。

“來客廳坐著吧,我對你很有興趣。”不等她跟上,白情茹便自顧自的先行離去,突然想到什麼,她又轉頭,“或是你想先去廚房泡杯牛奶或熱茶,就在進客廳之前先左轉。”

熱茶,她的確需要它來清醒自己混沌的腦袋。

走去廚房泡了一杯熱茶,先喝了一小口,克莉絲汀才慢慢的走到客廳,在白情茹對面坐下。

從第一台轉到最後一台,確定沒什麼好看的節目之後,她才關掉電視,轉而盯著正喝著熱茶解酒的克莉絲停

“要說說嗎?”白情茹隨意問道,也跟著喝起牛奶。

“說什麼?”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要帶她回來,也不知道她要她說什麼。

直覺上,她不太喜歡她的態度。

“隨便,你說什麼我聽什麼,反正現在也沒電視好看。”她把克莉絲汀當作餘興節目。

蹙起眉頭,克莉絲汀有點不悅,“我想走了。”

勾起唇角,“你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她好不容易把她拖回來,怎麼可以什麼有趣的事都沒聽到就讓她走?

“不然?”

“嗯,說說有關日揚的事好了。”富饒興味的瞅著克莉絲汀乍變的神情,白情茹繼續道:“你愛他?”

“不!”失去冷靜,克莉絲汀幾乎是尖叫的快速呐喊。

她不愛他,如此這樣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所以她不愛他!

“看來是已經愛到心坎了。”白情茹淡然道,克莉絲汀的態度在她眼中根本是欲蓋彌彰。

真無聊,看來這根本是兩情相悅,有什麼好吵的?

何以說是兩情相悅?光就龍日揚會無聊沒事拖著她出去喝問酒這一點來看,答案就呼之欲出,因為通常對龍日揚有所影響的事物,都是他非常在乎的。

“不……就算我愛他又有什麼用?”看來體內殘餘的酒精持續揮發,讓克莉絲汀完全失去往常的冷靜。

“為什麼沒用?”

白情茹撐著下巴,語氣事不關己,要不是這一昊只有兩個人,克莉絲汀會懷疑她是否在與自己交談。

“他一定很恨我!”聲嘶力竭,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裏跟白情茹爭執這些,但她此時已是不吐不快。

她想,與其給一個過度關心的聽眾聽,不如給一個漠不關心的人知道,或許這樣壓力才不會太大,她一向害怕以親情、友情為原由的龐大壓力。

“為什麼要恨你?”由愛生恨?

“因為我接二連三的……戲耍他……”滾燙的淚珠開始滑落,一顆心已開了一個大洞,她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為情所傷、為愛落淚。

“你耍他?”這真是她聽到最有趣的事,或許是她撿回克莉絲汀最大的一個收穫。

居然有女人可以耍得龍日揚那個大情聖團團轉,那她還不禁有些佩服起克莉絲停

原來龍日揚去倫敦的第一天就遇上她,然後受騙,難怪那時候他的臉色很不對勁,還問了很奇怪的問題。

呵呵……更有趣,她記得他問的是“仙人跳”是吧?原來是中了美人計,花花公子終於在女人手上栽了個跟頭。

她知道自己此時偷笑很不是時候,但她還真忍不住想鼓掌叫好,就當她缺德好了,無所謂。

“沒錯……一切就是這麼巧,讓我在這裏也遇上他,我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感情,怎樣都無所謂,可是還是不行,不知不覺……我就是……就是不行!”她一直以為自己能功成身退,然後回到倫敦,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等存夠了錢,她希望能做個簡單的小事業,過平凡的日子……

但一切都脫軌了,脫離常道,從她遇上龍日揚開始。

“那你現在想怎麼樣?”人都是這樣,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等到七老八十才悔恨不己。

她或許就是一個真實的例子……

“走,除了走,我還能怎樣?”

“不後悔?”

克莉絲汀無言以對,或許會後悔吧。她能閉上眼睛捂起耳朵,不看不聽,卻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他……

“愛就去把他搶過來,管那麼多。”特別是兩情相悅不容易,要是只有單行道的愛,會讓人放棄,但如果是相愛,又為何要讓它空餘恨?

“說得簡單。”她要怎麼搶?

“說得當然簡單,但是不做,又怎麼知道簡不簡單。唉,算了,我聽夠了,累了。”白情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

克莉絲汀低首不語,仔細咀嚼白情茹話中的含意。

她要怎麼做?如果要搶日龍日揚,她應該怎麼做?

腦子浮現出各種可能與假設,她該反擺安則行一道,假戲真做,然後來個黑吃黑?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也算是半個安家人,所以要是龍日揚娶的都是安家人,也沒話說吧?

或許要求得幸福,是需要些冒險精神……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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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2: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情茹,人呢?!”龍日揚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笨重的鐵門被“砰”一聲的甩在牆上,高大的身軀逼近她。

“冷靜,冷靜……”跟在身後的沈晁銘念道,雖然他很想看白情茹那魔女被解決,但他可不想看兄弟去吃牢飯。

將視線對上他,白情茹依舊氣定神閑的穩坐在柔軟的沙發不肯起身,心中思考的是要如何讓龍日揚照價賠償她的門。

“什麼人?”故意裝傻,她放下手中的雜誌,同時起身。

火氣這麼大,果然,戀愛會讓人變得愚蠢,永遠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她真想告他私闖民宅。

“我是說她,克莉絲汀,凡莫斯說你帶走她!”

多嘴的凡莫斯,真不牢靠!在心底啐了一聲,白情茹無關痛癢的繼續道:“那又如何?你為什麼又憑什麼怒氣衝衝的跑到我這裏來大小聲?”語氣雖平淡,裏頭卻有一絲火苗。

“這……”龍日揚頓住,為之語塞。

他為什麼要站在這裏興師問罪般的大吼?為什麼一聽到克莉絲汀的名字就失去冷靜?

為什麼腦中一片空白,等他能思考時,就已經站在這裏期待下一秒能夠看到那個狡詐的女人。白情茹說得對,他憑什麼?他跟克莉絲汀非親非故,根本沒資格在這裏大吵大鬧。

“這什麼?這裏是我家,先生。”真是麻煩,好好一個清爽的早晨,被弄得烏煙瘴氣。“況且我帶誰回來還要經過你同意?”

“OK。”對白情茹攤了下手,舒緩一下眉頭,“我承認我態度不對,別生氣了,Sorry。”他知道白情茹的個性,所以他先道歉。

“好,我接受。”按著額頭,她再度讓身子陷入沙發。“我好累。”才剛送走一個又來兩個。

她本來是想喝完牛奶翻翻雜誌之後,就回到床上去做夢,但這群人似乎不懂得善罷甘休。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否能請你在睡覺之前先告訴我,她去了哪里?”他想找她解決一點“私事”。

“我怎麼知道?腳長在她身上,她愛去哪就去哪。”打了個大呵欠,白情茹已經朝寢室移動。

“情茹……”

“我又不是她媽,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倏地回頭,她對上龍日揚的雙眸。

“什麼?”

“不要繼續在原地兜圈子了,那令旁觀者厭煩。”皺起眉頭,她接著把跟進來的兩人都推到門外,緊閉上門。

“她以為她是誰?居然請我們吃閉門羹?”不屑的嗤了一聲,沈晁銘對門板做了個鬼臉。

“刷”一聲,門再度打開,嚇了正在扮鬼臉的沈晁銘一跳,一瞬間臉差點變不回來。

刻意忽視那張奇異的臉,白情茹對龍日揚說:“思考一下你們兩個人的行為模式,答案就呼之欲出。”她好人做到這裏,已經是極限了。

“什……”話還沒說完,門又在他眼前關上,阻隔他的問句。

他只能沉浸在白情茹語帶玄機的話言,一遍又一遍的回蕩……

形單影隻的從計程車步下,或許是因為四周太靜了、太空曠、太孤獨,安宅的雕花大門好像變得與天空齊高。

在她碰不著也抓不著的地方,如同一直以來她想得到的東西,都好像幻影從眼前掠過,飄忽不定。

正想掏出鑰匙開門,不料一輛車駛來,呼嘯的塵土除了撫過面頰,更夾帶著地上的水漬,不偏不倚的沾上克莉絲汀微皺的衣裙。

“Shit……”咒駡一聲,盯著停在門前的黑色轎車,隱忍著破口大駡的衝動。

誰會在這個時間回來?絕不可能是安夢卉,安則行的機率也微乎其微,而安宅這死氣沈沈的地方,還會有誰來?

望著黑色轎車的車門開啟,首先映入克莉絲汀眼眸的是一雙修長白皙的腿蹬著黑色的高跟鞋。

當對方下車後,她才看清長腿的主人有著與自己同樣閃耀的發色,她有深邃的西方五官,眉心卻纏著一股哀愁,像極哀愁的蒙娜麗莎。

而令克莉絲可不解的是,當她看到自己,她臉上出現的震驚絕對是顯而易見的,但她肯定自己不認識她。

“協…夢?!”陌生女人對著克莉絲汀喊道,手掩著唇,語氣有絲顫抖與不安。

這下克莉絲汀總算明白了,原來她把她當作安夢卉了。

不過她的態度未免可疑,如果不是安夢卉對眼前的女人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她為什麼一副好像活見鬼的表情?

“你認錯人了。”現在她不需要在這裏繼續假扮安夢卉了。

“啊?怎麼可能?!”不可置信的睜大眼,進一步上前確認,只差沒伸手觸摸。

同樣的五官、同樣的發色,甚至連聲音都一模一樣,惟一不同的或許是那一抹神韻……怎麼有可能會認錯?

但是如果她是安夢卉,沒道理不認識她——自己的“母親”。

“你是誰?”克莉絲汀反問。

“我是緹娜……你真的不是我女兒小夢?”緹娜疑惑的再次確認。

她“聽說”安夢卉出了車禍,應該是不可能“站”在這裏跟她交談,但眼前的人相似得就像從鏡子裏走出來的安夢卉。

“女兒?”這麼說,眼前的女人就是戴思爾公司的千金,安宅的女主人?

意外的,她看起來很年輕,卻似乎很憔悴。

“不,我不是你女兒,但我是你女兒的雙生姐妹。”克莉絲汀嘲諷的勾起唇,對於這種混亂的關係感到可笑。

而緹娜根本笑不出來,她感到不可思議的微張唇,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確定你沒說錯?”

這是不可能的事,怎麼可能?安夢卉居然還有個姐妹,而安則行當初居然沒把她一起帶回來?就算是真的好了,那麼她為什麼又等到現在才出現?

“絕無虛假,我叫克莉絲停”看來安家的女主人似乎沒被告知安則行那卑鄙的計劃,也未曾參與,這表示緹娜在安宅的地位一點也不重要,簡直是可有可無。

“克莉絲汀,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你母親還好嗎?”基於教養,她習慣在語尾加一句問候,即使她根本不在乎。

“你為什麼不看著我說話?”她發現緹娜總是刻意回避她的目光,好像她長得如夜叉。

“我……你誤會了。”

“或者,你不想面對的是跟我有同樣面貌的安夢卉?”她會作出這樣的揣測不是毫無根據,畢竟緹娜有足夠的理由憎恨安夢卉。

不會有任何女人想替丈夫養私生子。

低垂螓首,緹娜無語,這樣的態度也等於是默認克莉絲汀大膽而犀利的猜測。

“你的裙子髒了,我很抱歉……”

克莉絲汀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事實上這些衣服全是安夢卉的。

“站在門口也不太好,或許你房裏有能夠讓我替換的衣服?”

“嗯,跟我來吧。”

微暖的陽光穿過恍若七彩的玻璃屋子,投射在伸展綠葉嫩芽的陶瓷盆栽上,行光合作用。

背靠著刻飾精美的露天坐椅,一手微撐著下顎,優雅舉起手中的英制瓷杯,湊進鼻翼嗅取芬芳,再就著紅唇淺啜一口。

一切是這麼的完美,高貴而優雅,似乎還有種恬淡的溫柔。

看得出神,克莉絲汀有些許微愣,拿著茶杯的手顫動一下,讓裏頭滾燙的液體濺出來。

“呀……”驚呼一聲,她趕緊放下茶杯,對著微紅的傷口呼氣。

盯著皺眉的克莉絲汀約莫三秒,緹娜才回過神,也跟著放下茶杯詢問,“沒事吧?”

“沒事。”她放下手,幸好無大礙。

給予一個清淡的微笑,緹娜撇過頭,靜默下來,眼神則是繞著溫室的四周打轉。

在緹娜的房裏換過衣服,天已經全亮,偌大的宅子裏卻沒因白晝的到來而增添些許生氣,依舊是毫無人氣,除了林太太開始忙著處理雜務外,一個人也沒有。

像是刻意回避林太太,緹娜自己動手在廚房泡了二亞茶,提議到這兒來坐著喝,於是兩人便在這裏相望無語。

“事實上,我已經有快一年沒踏進過這裏一步。”緹娜環視四周,物是人非的感歎擄住她。

“喔?”難怪,這裏堆積陳年的塵埃。

“你能告訴我,你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嗎?克莉絲停”瞅著她,緹娜眼神佈滿一種無法理解的情緒。

“你為何不去問你丈夫?”

頓了一下,緹娜隨即哀傷的垂下眼瞼,“克莉絲停”她輕吐著她的名字,有些恍惚。

事實上,克莉絲汀有些懷緹娜是否精神上的疾玻

“克莉絲汀,如果你是萊妮的女兒,你會知道的、你該知道的。”望了她一眼,她再度啜了一口紅茶。

萊妮……一個她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那全名似乎是萊妮.格蘭,是的,她母親的名字,她以為她這輩子不會再說出或聽到這個名字,不過她失算了。

“我母親她什麼也不會跟我說,所有、一切。”她只會對她動手,不願意浪費唇舌。

“是嗎?就算這樣,你也應該瞭解,當你的姐妹踏入安家大門的那一刻起,緹娜•戴思爾就永遠的失去地位。”瞪著克莉絲汀,緹娜眼眸裏有絲憤恨與不平。

對於不能生育,她比誰都難過,她敢說她絕對比安則行還要痛苦一百萬倍,但是這又有什麼用?

領養安夢卉是減輕安則行的痛苦,卻是對她的刑罰。

她只要看著她,就再次的認清一個現實,那就是她無法生育,所以才會讓安夢卉入侵這個家,她看著安夢卉笑,就好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這種痛苦就好像在地獄中打滾,沒有人能瞭解安夢卉笑顏的背後犧牲她多少淚,她幾乎被逼瘋。

“那不是我的錯,你不該那樣看著我。”嚴格說起來,她不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苦笑一下,緹娜道:“抱歉,親愛的,你有著和小夢一樣的臉。”

不予置評,克莉絲汀僅是聳了下肩,“所以你希望由我來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是的,拜託你。”就算再如何無足輕重,她還是無法忽視自己家庭的一切事情,更受不了有人在她背後搞鬼。

低首沉思一下,或許是她可憐這個幾乎被剝奪一切的女人,克莉絲汀將所有的計劃告訴緹娜。怔忡了一下,緹娜掩不住訝異,“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做?!”這一切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不贊同?”如果她自認是安家的一份子,又豈會不贊成這百利而無一弊的計劃?

“當然不。”眸裏閃著克莉絲汀熟悉的光芒,那是她在人生中最常看到的,一種稱之為“恨意”的鋒芒。

人會流露出這種可怕的情緒,她已經習慣了,甚至是貪婪與欲望,她都已經見怪不怪。

畢竟那些皆已充斥她人生的大半光景,成了不可磨滅的過去,或是會持續到死亡。

她瞭解了,緹娜當然不希望安家人得到幸福,因為她恨他們、嫉妒他們,她有著最不平衡的心態。

“親愛的,你能瞭解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但是那都是他們逼我的。”

“我懂。”她大概能懂,她同情緹娜。

可憐的她,被拘謹的禮教束縛到連自己是不是該恨都不知道,這就是多禮、約束、壓抑的英式淑女教育?

激動的抱住克莉絲汀,緹娜流下一串淚珠,在蒼白的面容上,令人關惜。

“親愛的,你雖然跟小夢有同樣的臉,但是跟她完全不同,你是天使……”斷斷續續的哽咽,看來她已經把自己壓抑到快崩潰,似乎已經不知有多久沒在人前放聲大哭。

克莉絲汀微笑,輕拍著緹娜的背,心中卻不認同的作著另一種思考。

她不是天使,絕對不是,假若當初在安家成長的人是她而不是安夢卉,那麼她不敢保證緹娜還會說出同樣的話。

人雖然有天性,卻因環境而改變,那麼到底是人要去適應環境,還是要去改變環境?

積極跟消極的做法,主導了兩種不同的人生。

“親愛的女孩……其實你也很喜歡那個男孩吧?”輕撫著美麗的容顏,她從克莉絲汀方才敍述整件事時的神情揣測。

頓了一下,“那又如何?”克莉絲汀沒否認卻也沒承認。

“但願我能幫助你。”或許幫助她,也間接幫助自己。

腦中頓時靈光一閃,“怎麼幫?”或許她能得到緹娜的幫助,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孩子,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真的對嗎?”她該破壞安則行的計劃,奪取原本該屬於安夢卉的幸福?

緹娜抓住克莉絲汀的雙肩,堅定的手勁幾乎抓痛她,“當然,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比我們自私一百倍。”好不容易的機會,她不容許克莉絲汀退縮。

“是呀……”她根本毋需在意那種姐妹與父親,因為是他們無情在先,就別怪她無義在後。

她實在沒有必要對安則行那種人做爛好人,她的座右銘是,只要不喪盡天良,就能不擇手段!

“嗯,我暫時不想住在這裏,有事的話,打我電話聯絡。”緹娜說完就報了一串號碼給她。

“好,那麼,再聯絡。”

如果幸福更是唾手可得,又有何不可?克莉絲汀微揚嘴角。

******************

“聽說那女人跟龍日揚上床了?”陰沈的嗓音緩緩道,裏面飽含的是令人聞之生怯的寒意。

她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做到那種地步?!

“嗯,這樣倒好,龍日揚就不得不負責。”安則行輕描淡寫,似乎對這種結局沒什麼不滿。

安夢卉無法置信的睜大眼,“你怎麼能這樣?!”她怎麼能忍受與別人共用自己將來的丈夫!

“聽著,我們的計劃就是讓他娶你,不管過程如何,結果才代表一切,最後該是你的還是你的,跑不掉、奪不走。”女人,就是沒辦法顧全大局,容易感情用事。

所以自古以來掌權的才會總是男人,而女人居然還能夠厚顏無恥的喊著差別待遇,其是可笑,她們應該先回家好好照照鏡子,反省反省!

在安則行心中,女人不過是階梯與工具的代名詞,就算安夢卉得到他難得的疼愛,也不能阻礙他!

“但是……爸……我不管,我不要她那樣做,我快受不了了,我不能忍受居然連紅毯都要讓她代替我走!”安夢卉耍著大小姐脾氣,皺起眉頭來抓到東西就往地上砸。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房裏該碎的東西都碎光了,該毀的也毀光,而安則行始終如一的在一旁冷眼觀看。

“心情好一點了嗎?”看著氣喘吁吁的安夢卉,安則行走近,輕撫著她雜亂的金髮,“小夢,乖女兒,你就聽爸爸這麼一次,之後你愛怎麼樣就能怎麼樣了。”

她不甘心的喘著氣,卻也無技可施,“我知道了,我會非常期待那一天的來臨,我期待她在走紅毯的時候扭斷腳,”安夢卉惡毒的詛咒,完全不顧姐妹之情。

不過,事實上她跟克莉絲汀之間也從沒存在過那種東西。

她現在只能等待,等待一切都過去,她希望她能馬上跟龍日揚見面,用她的身份。

“一切都會過去的……”突然一陣鈴聲打斷安則行的話,他接起手機,沒講幾句臉色開始變得鐵青。

“怎麼了?”感到不對勁,安夢卉緊張的問。

掛上電話,他低啞的回道:“緹娜失蹤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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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00:22: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當當當——”神聖而悅耳的鐘聲被敲響,停在教堂頂端的白鴿群倏地展翅飛翔,掉落幾根羽毛飄蕩在湛藍的晴空。

萬里無雲,結婚進行曲悠揚的從教堂中傳出,一對儷人正挽著雙臂朝神父步去。

這樣喜悅而值得慶賀的日子,新人的腳步卻好像有套著枷鎖般,每踏出一步都顯得益發沉重。停住腳步,每位觀禮嘉賓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兩人有絲顫抖的聽著神父閱讀著宣誓文,接著發誓會彼此相扶到老……

“龍日揚先生,你願意照顧克莉絲汀小姐一生一世,不論生老病死?”

渾身震了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賓客的反應都跟龍日揚一樣,不瞭解這是怎麼一回事,甚至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起來。

安則行的臉色臭得像被倒會一般,恨不得立刻沖上去甩克莉絲汀一個耳刮子,他居然沒料到她會從中搞鬼?!

烏鴉也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他呸!

衝動的想起身大喊婚禮終止,卻被一旁的龍老夫人按住,那晶亮的雙眸一瞪,他只能無可奈何的繼續坐著。

同樣知道事情的異變,但這個臉她說什麼也不能丟,一切等到婚禮結束後她自有定奪,現下只能姑且將錯就錯了。

騷動只維持了一下,後因為龍日揚一句“我願意”平息下來。

既然新郎都不介意自己的新娘換了人,那他們還懷疑是不是該把邀請函再拿出來看一次,看看是不是眼花錯認了名字。

瞅著他,克莉絲汀心中五味雜陳。

她無法臆測龍日揚是在何種心態之下說出那句誓言,她也無法隔著婚紗猜出他若有所思的黑眸中,盛載的是何種情緒。

惟一不瞭解情況的神父假裝咳了幾聲,對眼前一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小騷動百思不解,卻還是繼續對克莉絲汀道:“克莉絲汀.安小姐,你願意照顧龍日揚先生一生一世,不論生老病死?”

事實上這一切的計劃,都是克莉絲汀跟緹娜一同策劃執行的,而在其中,緹娜的確功不可沒。

她以安家女主人以及新娘母親的身份,在婚禮的前一天與神父確認新娘姓名,而進一步的篡改。

為的就是要讓這場偷天換日之計能堵住安則行的嘴,讓他無話可說,不管成功與否,她們都豁出去了。

成功率或許不高,但畢竟她們曾經努力過,甚至她還打算假若安則行當真不要臉的起身大罵,她會現身與之抗衡。

“是的……我願意。”絕對的誠心誠意,她不是在代替安夢卉回答,一字一句皆發自內心。

“請新郎、新娘交換婚戒。”

兩人各拿起一隻銀戒,為彼此戴上。

當克莉絲汀伸出手要為龍日揚戴上婚戒時,幾乎顫抖得不能自己,差點將手中的戒指滑落。

“請新郎吻新娘。”

克莉絲汀低著頭,卻馬上被龍日揚的大掌勾起下巴,眼神在空中交會,看著彼此的臉愈靠愈近,終於貼在一起……

一瞬間,當兩人的唇瓣膠著在一起,克莉絲汀的淚珠同時滑下,一滴、雨滴……無法制止。

她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候掉眼淚,但她就是無法控制住奔流的淚,只能任它們沾濕婚紗。

“現在以主之名,我在此宣佈兩人正式結為夫妻。”神父的話一說完,馬上響起一陣掌聲。

眾人朝新娘與新郎族擁過去一一道賀,其中不乏有要求合影留念的,只有雙方家長鐵青著臉色在一旁站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壓低聲音,龍老夫人不悅的責問,“請安總你解釋,為什麼新娘的名字會易主?!”

“這……”安則行百口莫辯,他恨不得殺了克莉絲汀洩憤。

雖然人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他可沒那種閒情逸致陪克莉絲汀玩這種一點也不高明的小把戲,她休想就這樣把他耍得團團轉!

禮車已經全在外頭待命,準備前往席開百桌的飯店,箭已經架在弦上,不得不發。

先將賓客全請出去,讓他們先前往下個目的地,安則行準備關起門來好好處理家務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請你們好好解釋!你們知不知道,這足以成為商界的笑柄?”龍老夫人用力敲了一下手中的拐杖,氣得臉色漲紅。

她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居然會有新娘臨時換人的情況發生,那被矇騙的她被當成什麼了?!他以為龍家好欺負嗎?

“龍老夫人請息怒。”一個身影從教堂後門走出,對著瞠目結舌的安則行冷笑了下。“如果你知道真相,你不會希望自己的孫子娶安夢卉。”

“緹娜!”安則行走上前,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的女人,“原來是你在背後搞鬼,你居然扯我後腿?!”完全忘了還有別人,他旁若無人的舉起手便想給她一個巴掌。

抓住安則行揚起的手,龍日揚同樣陰沈的瞪視著他,同時睨了克莉絲汀一眼。“我也很想知道,何謂事情的真相。”

“哼,真相很簡單,我想,用看的會比較快。”

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克莉絲汀蹙起眉頭,擔憂的望著緹娜,揪緊龍日揚的袖口。

她很感謝他沒在這時候甩開自己。

一切有些脫軌,緹娜似乎沒有照計劃在走,她甚至不知道她要他們看的真相是什麼?

就在她要喚住緹娜的同時,她已經先一步轉身走進方才走出的內室,手中還拖著一個上半身不停扭動的女人,讓眾人訝然無語的是,那居然是應該站在龍日揚身邊的安夢卉?!

而她此刻正被一條粗麻繩綁住,嘴上還貼著膠布,被緹娜驚人的蠻力給拖倒在地上,甩在眾人眼前。

“嗯……嗯……”安夢卉不停的蠕動,試圖掙脫讓自己皮膚磨出血絲的麻繩,求救的望著安則行,此時的安夢卉狼狽不堪。

被突發狀況驚得無言以對,龍老夫人來回瞪著兩張似乎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不能置信。

“怎麼?大家都不說話,這就是真相呀!”緹娜毫不留情的對著地上的安夢卉踹了一腳,蹲下身抓住她雜亂的金髮。

“看到沒有,這張臉,她就是你原本的孫媳婦,只不過她是個殘廢!”哼了一聲,緹娜不屑的瞄了瞄安夢卉那雙從頭到尾皆無半點動靜的雙腿。

克莉絲汀愕然的掩住口,她直覺緹娜瘋了,她完全無法將眼前狂亂暴戾的女人與之前和她在溫室喝茶的那個高貴優雅的緹娜聯想在一塊兒,那根本是不同的兩個人,

“你說什麼?!”龍老夫人震驚的提高分貝,同時跟蹌了一下。

龍日揚上前扶了龍老夫人一把,將她穩住後,回頭跟克莉絲汀說道:“替我看著我外婆。”

說完,他當機立斷的隔開安夢卉與緹娜,同時一把撕開黏在安夢卉嘴上的膠布。

會意的點了下頭,克莉絲汀上前攙住龍老夫人。

也沒阻止龍日揚,緹娜只是冷眼旁觀,諷刺的道:“安則行,你怎麼都沒有動作?不心疼你的寶貝女兒?”

“你……你這個瘋子,你破壞了一切!”安則行咬牙切齒,要不是有一群人在場,他會要她好看0爸爸……快救我,媽……媽她根本不正常……”膠帶被撕掉,安夢卉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叫。

經安夢卉這麼一喊,原本不知情的人此時都知道,原來眼前這個瘋狂的女人就是安家的女主人。

“閉嘴上氣極的大喊,安則行此時根本顧不了其他,他只知道自己的大勢已去,全盤皆輸!

他走近安夢卉,替她解開繩子,“你怎麼那麼笨,明明知道……我警告過你的……”從聽到緹娜失蹤的消息開始,他就感覺到事情不好了。

“我怎麼知道她會瘋到這種程度……根本就是個神經病!”得到庇佑,安夢卉說話開始肆無忌憚。

而緹娜對於他們的辱駡,也只是冷哼回應。

“緹娜,這是怎麼回事?”克莉絲汀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注視著緹娜的臉龐。

這和她們當初說的都不一樣,她們當初只說好神不知鬼不覺的掉換新娘名字,沒說要全盤托出呀!

“親愛的,沒什麼,抱歉我利用了你,我從一開始就想毀了這場婚禮和他們。”睨了他們父女倆一眼,緹娜眼神充滿恨意。

“為什麼?”老天,她當初怎麼沒注意到緹娜的恨意已經超出她所想像的範圍。

“我以為我當初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但是……”克莉絲汀還想說什麼,卻被安夢卉的尖叫打斷。

她躺在安則行懷中,眼紅的對著緹娜破口大駡,“你想毀了我?!別開玩笑……反正你也不過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此話一出,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氣,話中的意味實在太明顯,原來安夢卉根本不是安家女主人的孩子。

到底其中還有多少秘密,龍老夫人發現自己實在無法承受更多。

她以為彙准集團會是個最好的親家,沒想到真是大錯特錯,他根本連普通的標準都攀不上!

眼神瞬間竄紅,緹娜一步步的逼近安夢卉,“你說什麼?你可以再說一次嗎?”她最恨人家這麼說,尤其是從安夢卉口中說出來,更刺耳一百倍。

“緹娜,冷靜點!安夢卉,你最好學會閉上你的嘴!”克莉絲汀大吼,她將看顧龍老夫人的責任又丟還給龍日揚,想上前制止緹娜做出什麼驚人舉動。

因為她相信如果她現在當場殺了安夢卉,也不足為奇。

“我為什麼要閉嘴?”語氣有些顫抖,但因為高傲的白自尊不允許自己聽從克莉絲汀的話,安夢卉再度說道:“我根本沒說錯,她本來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當安夢卉惡毒的吐出最後一個字,緹娜隨即抽出亮晃晃的刀子,森冷的刀鋒不偏不倚刺向安夢卉。

迅雷不及掩耳,克莉絲汀根本擋不住她,而龍日揚只能選擇保護龍老夫人的安全,眼看著緹娜手中的刀子刺向安夢卉。

其實安夢卉應該可以避開,甚至大家都這麼認為,因為緹娜是筆直沖向她,她只要往旁邊一側身,甚至不用動到腳,應當可以躲過這場血光之災。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沒有躲,在尖叫聲之後,她已經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而罪魁禍首的那一隻手掌,還緊抓著她纖細卻已然垂掛的手腕。

“哈哈哈哈……你們看!看哪!”緹娜瘋狂的大笑,手中染血的刀子落了地,手指著安則行。

“那就是安則行的父愛,他居然因為怕刀子刺到自己,拿女兒作擋箭牌,好……好一個親情!”

刺耳的笑聲一直持續不斷,回蕩在空曠的室內,一直到警車的聲音掩蓋過來,才被迫停止。

一場世紀婚禮幾乎成了世紀醜聞,幸有兩家勢力聯合壓制下來,只手遮天掩芸佩一切,卻仍然無法阻止背後的輩短流長。

看來,他們還有很多後續要忙著處理,沒人注意到在兵荒馬亂之後,悄悄離開的克莉絲停

身無長物,惟一的行李是手上提著的寵物籃,裏頭的綠似乎不喜歡被關著,正睜著它褐黃色的大眼瞅著外頭,不時惟嗚抗議。

“噓,我們就快可以回家了。”她站在機場大廳,等待班機。

人來人往,她在這裏不過是其中一個過客,現在她想開了,她想要回去,回到那個雖然污穢,卻是她土生土長的家。

訂了機票,為綠做了檢查,等待一個禮拜後,她終於能夠日家了。

只是心情好沉重……

“唉……”緩緩歎了一口氣,這一趟臺灣之行,揭開太多太多事,無論她能承受與否,都必須接受。

“為何歎氣?”瘠症的嗓音乍現,一隻大掌搭上克莉絲汀的肩,逼迫她轉頭。

強迫自己鎮定,克莉絲汀平靜的對上他漆黑的雙眸,“你怎麼會在這裏?”應該沒人知道她要走,她也沒告訴任何人,因為沒必要。

“我來尋求答案。”

“什麼答案?”該知道的他都已經知道了,那麼還有什麼是他需要親自來找她問答案的?

“你為什麼要走?”她怎麼能在事情一團亂的時候抽身離去?

“這就是你要問的?”他怎麼這麼無聊,為了這個再出現在她眼前,擾亂她的心緒。

不過多日不見,他顯然過得還不錯……

“不完全是。”聳了聳肩,龍日揚拉著克莉絲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憔悴了,雙頰消瘦得有些凹陷,神情異常疲累,看來她真的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坐在椅子上,她放下手中的寵物籃,“說吧,還有什麼是你要問的,我不會隱瞞。”既然都要結束了,她會全數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因為她知道被欺瞞的滋味不好受。

“你……為什麼要在最後自毀計劃,頂替安夢卉?”他百思不得其解。

怔忡了一下,克莉絲汀眨眨乾澀的眼眸,反問道:“那你又為什麼明知道新娘不該是我,卻違逆心意說出‘我願意’?”

停頓了數秒,龍日揚才回答,答案差點沒讓克莉絲汀的心跳為之停止——

“因為我真正想娶的女人,她叫克莉絲停”

她捂住唇,沒讓自己驚呼出聲,但是一滴淚卻無聲無息的滑落,“你……你怎能……在這時候說這種話?”這會讓她無法走得灑脫、走得毫無牽 掛。

甚至會讓她無法走離他的身旁。

“在經過這麼多事之後,我想通了,我想好好疼惜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真的瞭解你……的苦。”或許在這一連串的騙局裏,她就算有任何私心,卻也是最無辜、最可憐的角色。

他是個混蛋,之前從沒為她想過,只是一味的想到她欺騙自己的恥辱,沒想過她或許也是很痛苦掙扎的……

克莉絲汀搖頭,“一不要把我想得太好,其實我做這些事也都是為了自己,不要美化我,我承受不起。”

“克莉絲銅…”

“你要知道答案,我告訴你,我之所以會在最後一刻才搞這種把戲,都是因為自私的我……想要得到幸福……”但是為什麼她所希冀的幸福會如此困難?

她想要的只是簡單的幸福、平凡的生活。

“跟我結婚是一種幸福?”他知道一切讓人措手不及,但他們又何不在紊亂之中抓住那一點希望的火光?

“跟所愛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她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龍日揚大喜,“那麼……”卻立即被克莉絲汀截斷話。

“不,我要回去,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她累了,當她看著緹娜的刀子刺進安夢卉的身子裏,當她看到安則行無情的舉動後,她真的累了。

安夢卉死了,而她是幫兇。

“為什麼?”這女人腦子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頑固?

淚愈掉愈凶,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不是完全無情,“你怎麼會知道……當刀子刺進安夢卉那瘦弱身體的同時,我也感受到劇痛,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真切感受到雙胞胎之間切不斷的羈絆,而我……是幕後推手!”她幫助緹娜,等於是間接殺了自己的親姐妹。

“那不是你的錯,那女人本來就精神失常,她是從精神療養院偷跑出來的。”他們事後才從安則行口中得知。

緹娜早從半年多前就因為精神不太穩定被送往郊區的療養院休養,不過他們也大略猜得出來這是另類的軟禁。

“我早該發現的,我難辭其咎,要不是我為了自己的幸福,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緹娜不會有機會。”事實上她對於緹娜的惋惜遠比對於安夢卉的還要多。

她殺了安夢卉,等於毀了自己。

“你……唉!”如果她硬要把罪往自己身上攬,他怎麼勸也是枉然。

以前那個永遠將自己擺在第一位的克莉絲汀,怎麼偏偏到了緊要關頭就無法開竅?

“我沒辦法,我現在沒辦法釋懷一切獨自得到幸福。”她想,就讓一切過去會比較好。

等時間沖淡一切,大家都會忘了曾經有過克莉絲汀這個人。

無言,龍日揚俯下唇,覆蓋住她微啟的檀口,輾轉吸吮,進而探出舌尖敲開她編貝般的玉齒。

克莉絲汀激烈的回吻,或許彼此都知道這是最後了。

他似乎還嫌不夠,大掌順勢往下探索,指尖輕觸著她纖細的腰肢畫著圓圈,準備撩起上衣。

使盡全身的力量氣喘吁吁的推開龍日揚,捉緊自己的衣服,克莉絲汀臉上已經一片熱辣。

老天,這裏可是公眾場合,她感覺每個過路的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盯著他們猛瞧!

龍日揚簡直是色膽包天,她無法想像要是自己沒有及時推開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堪設想的事。

“留下來……”他抓著她細白的柔荑,真誠的視線緊緊鎖住她,強迫她正視自己的感情。

“我……”一瞬間,克莉絲汀動搖了。

“搭乘十點整前往倫敦班機的旅客,請由七號登機口搭機……”地勤的廣播小姐甜美的嗓音倏地打斷克莉絲汀未出口的話,接著重複。

“喵……”地上的綠又叫了一聲,像是提醒她該走了。

遲疑約略三秒,克莉絲汀緩緩起身,提起寵物籃低頭說了一句,“我該走了……”時候到了。

就算再如何依依不捨,終究還是要分別。

沒有說任何道別的話,龍日揚只是望著她,似乎想將她的身影永遠印在記憶深處。

低頭在他緊抿著的薄唇上印了一吻,“別了……”她頭也不回的往登機口走去。

這一去,他倆可能再也無交集,倫敦和臺灣、克莉絲汀和龍日揚,從此以後都是不同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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