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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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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可薔]家有傻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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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9:32: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記得和她初次相見。
  那天,他接到醫院通知,匆匆忙忙趕去,見兒子安好無恙,心頭的重石頓時落下。
  然後,他看見和家睿肩並肩坐在一起的她,她不知跟家睿說些什麼,竟用雙手掐起孩子的臉頰。
  他嚇一跳,以為她在欺負自己兒子,忍不住大踏步上前,她感覺到他氣勢淩人的身影,揚起眸來。
  那是他生平所見最清亮、最澄透的眼陣,純粹的眼神不見一絲雜質,像是兩丸黑玉,悠悠浮于水中央。
  她看著他,起先是陌生的,漸漸地像認出了什麼,櫻唇彎彎,絲絲甜甜的笑意浸透眉眼,美得令人心悸。
  “你爸爸來了。”她輕輕推了推家睿。
  家睿揉著自己發痛的臉頰,看向他時,表情卻是怯怯的,像是擔心遭他責備。
  而他的確也罵了家睿幾句,為何不乖乖跟著老師,一個人亂跑?要是沒人把他救出火場,該怎麼辦才好?
  然後,他發現她的表情慢慢變了,不笑了,憤然起身,像母雞擋在小雞身前,替家睿擋去來自父親的怒火,不客氣地罵他這個做爸爸的一點都不溫柔體貼,像這種時候根本就不該說什麼多餘的話,直接把孩子抱進懷裡就對了。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一個陌生女子叨念,禁不住愣了,人人都說外表淡漠的他全身上下總是帶著寒意,教人不敢接近,而她卻似乎視若無睹,難道她不怕他?
  那天,只要他一閉上眼,那清甜嬌美的笑顏便會不由自主地在他腦海浮現。
  後來,他又見到她了,卻是在方家,原來她是巧芸的表妹,謝可心。
  可心,可心,這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他在心裡念了一遍又一遍。
  接著便是他們的相親約會,她像個天真的孩子,毫不保留地在他面前展現最真實的一面,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愛看的電影就打瞌睡,愛看的就興致勃勃。
  他無數次拿她和巧芸比較,雖然是表姊妹,性格卻是如此天差地遠,巧芸總是憂鬱,她的笑容燦爛得猶如接收了全世界的陽光。
  她還敢捉弄他、逗他笑,說他老闆著一張臉,看起來老了十幾歲,實在糟蹋。方念祖說她的智力從十四歲後便停止發展,可他感覺不到她哪裡蠢笨,或許有些想法是太單純太傻氣,但仍掩不住她身上一股靈氣。
  他甚至覺得她是伶俐可愛的。
  家睿喜歡她,他也想照顧她,所以他娶了她,本以為只是個類似契約的婚姻,他卻逐漸領略到了愛情。
  他愛她,不知從何時開始,就那樣一步一步地走進愛情裡,直到無法自拔。可是……可是……
  夢中,關在齊逸出一聲不安的呻吟,冷汗涔涔,他夢見自己又回到那一天,與前妻決裂的那個下雨天。
  “我們離婚吧!”
  窗外春雨陰綿,他對面色蒼白的前妻撂下決絕的話。
  “家睿我會負責撫養,也會給你一筆贍養費,你想要房子也行,我可以買給你。總之,你可以自由了。”
  他以為他是在給她一條最好走的路,沒想到她竟歇斯底里地痛哭起來。
  “我不離婚,絕不離婚!他不要我,連你也不要我?家睿是我的,你不能搶走
  他,誰都不能搶走我兒子!”
  “巧芸,你講講道理……”
  “我講道理,誰來同情我?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會給你錢跟房子……”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趕走我嗎?”
  “就算我留你的人在這裡,你的心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見了,昨天晚上你跟在晉在溫室裡……你又何必在他懷裡哭得那麼委屈?你喜歡在晉,想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們!”
  “誰說我喜歡他?他只是小叔。”
  “那你們幹麼偷偷摸摸地幽會?”
  “那不是幽會,只是……我需要有人聽我說話而已,在這個家誰也不會聽我說,只有他了。在晉跟你不一樣,他懂得女人想什麼,他明白我的痛苦……”
  “好!那你告訴我你的痛苦到底是什麼?”
  “是……志揚。”
  “志揚?誰?”
  “你不知道,對吧?我跟你結婚這麼多年,你居然到現在連我婚前有個要好的
  男人都不曉得?哈哈,哈哈哈~你不覺得很可笑嗎?說什麼你也想對我好,我們雖然不是因愛結合,也能慢慢培養感情,事實上,你有拿真心對待過我嗎?”
  他沒有嗎?曾經,他也願意對她溫柔體貼的,只是每每接近她時,她便會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躲著他,後來在懷孕後竟對他提出那樣的要求,又在孩子未滿周歲時,丟下一切逃去加拿大,而他親自去接她時,她更是避他如瘟疫……

真心相待也需要回報的,可他得到的只有一次次的心冷。
  “既然你覺得我對你不好,幹麼不乾脆跟我離婚,回到你舊情人身邊?”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他不要我了,他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我聽說他們過得也不好,他老婆有外遇,我以為機會來了,以為我們終於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可他說……他說都過去了!他不會再跟我在一起,他早就不愛我了……我恨他,恨他!我也恨你,關在齊,我恨你!”
  這算什麼?他們這幾年的婚姻,他為了兒子百般忍讓的婚姻,究竟算什麼?他累了。“我們離婚吧,巧芸,再這樣下去只是彼此折磨而已。”
  “我不離婚!你們這些男人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憑什麼!我不離婚,你非要逼我的話,我死給你看!死給你看……”
  數日後,當他出差回來時,迎接他的便是她自殺的消息以及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果真尋死了,逼死她的人,是他嗎?
  是他害她染上了憂鬱症,是他逼她不得不走上絕路?
  他錯了,錯得荒唐,錯得離譜,從最初為了解決公司危機,父親勸他與方家聯姻,一切便錯得無可挽回。
  錯了,都錯了,而如今他是否依然必須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
  “在齊,在齊,你醒醒!”有人在喚他。
  那溫柔急促的嗓音,聽來好熟悉。
  “可心,心心……”他囈語。
  “在齊,你在作惡夢,快點醒來。”
  “別走……”
  “在齊,你醒醒啊!”
  一雙溫熱的小手撫上他冰涼的臉,替他抹去滿鬢冷汗,又輕輕地揉他頸脖,他慢慢地止住顫慄,掙脫了夢魘。
  他睜開眼。
  “你總算醒了!”可心驚喜。
  他恍惚地望著那張清麗嬌美的容顏,她在笑嗎?沒想到她還能這樣對他笑。
  “你沒事吧?”見他悶不吭聲,她笑容一斂,又擔心起來。“到底作了什麼惡夢?你臉色好難看。”
  “沒什麼。”他有些冷淡地推開她的手,翻身下床。“我去沖個涼。”
  可心愣住,目送丈夫的背影,芳心沉沉地壓著,想著昨夜聽到的秘密。
  她該向他問清楚嗎?問題是,該怎麼問?
  她漫然尋思,也不知過了多久,關在齊從浴室走出來,穿著一件深藍色浴袍,襟前露出半片古銅色的肌理,半濕的發綹還滴著水,襯著他那張五官分明的俊臉更顯性感。
  可心怔怔地望著他。
  他似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背對她走到落地窗前,假裝看窗外天色。“對了,我今天要出差。”
  “出差?”她訝然。“去哪兒?去多久?”
  “去國外。”他還是沒說清楚去哪裡。“大概需要三、四天吧!”
  “那我生日那天,你趕得及回來嗎?”
  “嗯,我會在芝身前趕回來。”
  “那就好。”她松一口氣,她可不想獨自面對一群陌生人。“我等下還要上瑜伽課,先出去了。”
  “好,你去吧。”他淡淡地,依舊疏離地背對著她。
  她蹙眉,臨走前依依不捨地瞥了他一眼。
  他沒看見那一眼,仍是定定佇立於窗前,身姿如松如竹,堅毅挺拔,只在隱約中透出幾許蒼涼。
  再怎麼心懷忐忑,時光也不會為任何人躑躅,可心終於還是迎來了她的生日。
  二十七歲的生日,這是她在關家,以關家媳婦的身分過的第一個生日,這天,她將藉著這機會正式與關家經常來往的親朋好友見面。
  聽說關在齊續弦的對象是亡妻的表妹,外頭早已流傳了各式各樣的謠言,有人說是因為表姊妹倆長得很像,關在齊是移情作用,也有人說關、方兩家是藉著再次聯姻,維持彼此在商業上合作的緊密關係。
  有人暗暗傳言,雖然關家再娶的這個二少奶奶長得很漂亮,外表看似婉約賢慧,腦子卻似乎……不怎麼聰明。
  不過這傳言很隱諱,真正知道內幕的只有寥寥幾個人,其他人就算聽說也不能
  於是大家便對今晚這場宴會更加熱衷了,不過黃昏時分,客人便陸陸續續地上門。
  派對辦在戶外庭園,花香暗吐,暮靄迷離,更添幾分浪漫氣氛。
  可心做了頭髮,烏亮柔韌的秀髮卷了大波浪,輕盈地飄在肩上,髮際別著一朵鑲著成串淚滴彩鑽的珠花,身上一件款式素雅的禮服,荷葉裙擺在膝下盈然翩舞,
  一方玫瑰紅的錦緞披肩襯著她俏麗的臉蛋氣色紅潤,盛開如花。
  她很美,美得清甜,美得嬌媚,跟在婆婆身邊一一跟客人寒暄的姿態顯得那麼乖巧可人,卻又落落大方。
  “好像不是很笨嘛。”
  靠近涼亭的角落,響起一道清脆的嗓音。
  說話的是周曉芳,她今天是作為關在晉的女伴出席的,刻意提早來赴宴,為的就是觀察這位新任總經理夫人,她想看看謝可心身上究竟擁有何種魅力,能讓素來工作第一的關在齊忽然轉了性子,每天下班就急著回家。
  “瞧你看我二嫂的眼神,像要吃了她!”關在晉斜倚著涼亭亭柱,雙手懶洋洋地環抱胸前,嘲弄地盯著周曉芳。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
  “女人的嫉妒心還真可怕啊!”關在晉故意縮了縮肩,做了個害怕的動作。“我看我應該去警告二嫂小心點,免得今晚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關三少,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周曉芳冷著臉。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關在晉走上前,挑逗似地伸手抬起她下巴,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模樣。
  周曉芳嬌嬌一笑,笑意卻不及眼底,視線依然追隨著不遠處忙著招呼客人的女主人。
  關在晉旁觀她陰沉的眼神,很清楚她在想些什麼,這個女秘書暗戀他二哥不是一天、兩天了,那點小心思哪裡瞞得過他這個情場浪子?他會故意去逗她勾引她也只是為了好玩,想著如果能讓她放棄二哥迷上自己也算是一番成就。
  誰知她就算跟他擁抱親吻上了床,心裡念的、牽掛的還是只有二哥。
  他真想不透,那個木訥冷淡又不懂得調情的二哥到底哪裡好了?為何能得到那麼多女人愛慕?
  周曉芳跟公司裡那些花癡就不用說了,就連關係跟二哥鬧得很僵的前二嫂,其實最在意的也是二哥,之前她幾次哭倒在他懷裡,嘴裡叨念著二哥種種不是,但他
  聽得出來,只要二哥回心轉意,願意對她表示些什麼,她還是會親近丈夫的。
  至於現任二嫂……
  關在晉眼色一沉,想起前幾天夜裡他故意以可心的表姊為誘餌,和她定下午夜之約,她人是來了,也聽他說了當年二哥和巧芸為了離不離婚大吵一架,巧芸威脅著要自殺,後來果然也自殺了……
  他以為她聽了這些往事,對自己無情的丈夫肯定會產生恐懼與疑慮,沒想到她卻是反問他……
  “那天晚上,我表姊是在溫室裡對你訴苦?”
  “是。”
  “隔天你就偷聽到在齊跟我表姊提出離婚,我表姊不肯,威脅要自殺?”
  “嗯。”
  “既然你都知道,把這些事都看在眼裡,為什麼不勸勸我表姊?不阻止她做傻事?”
  “你說什麼?”他愣住,半晌,好笑地扯扯唇。“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關我什麼事?”
  “如果不關你的事,為什麼你現在要告訴我這些陳年舊事?”她問得坦率,一雙眼眸澄澈地盯著他,並不咄咄逼人,可就是有種令人感到狼狽的氣勢。
  “我是好意。”他辯解。“你不想知道你表姊是怎麼死的嗎?”
  “我知道她是自殺死的。”
  “自殺也有個原因。”
  “她是一時想不開……”
  “想不開是為什麼?還不就是我二哥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硬逼著她離婚!”他冷哼。
  她不語,靜靜地望著他,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說錯了嗎?”他逞強地粗聲道。
  “小叔。”她靜靜地問。“你這是為了我表姊抱不平嗎?”
  “我……”他皺眉。她這話什麼意思?
  “為什麼你不也站在在齊的立場為他想想?我表姊跟他的婚姻會搞成這樣,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他一定也有受委屈的地方,他是你二哥,你不為他想一下嗎?”他臉色發白。
  “為什麼家裡的人都對在齊這麼冷淡呢?我有時候覺得你們好像沒把他當成一家人……”
“他才沒把我們當成家人!”他惱了,也不知哪來的一把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也許是因為她質問他的口氣太平靜,反而顯得自己更卑鄙。
  “你沒聽他說嗎?我們三兄弟都是不同的媽生的!大哥是爸跟酒家女亂來生下的,二哥是爸的原配生的,二哥媽媽難產死掉後,我爸才又娶了我媽,生下我跟敏敏。明明我們都是關家的兒女,我爸卻只偏疼二哥一個,什麼最好的都留給他,公司也留給他!他才沒把我們其他人放在眼裡呢,這個家哪件事不是他說了算話!”
  “我不知道是這樣……”
  聽他這麼說,這個傻二嫂似乎也愣住了,眸光忽明忽暗的,心情很複雜。
  “在齊沒告訴我你們是不同媽媽生的。”
  原來二哥沒說。他不屑地抿抿嘴。“我二哥就是這種人,很多事都藏心底,誰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麼。”
  “既然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怎麼確定他沒把你們當家人呢?至少我看到的,他很孝順媽媽,很疼敏敏,大哥的藝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都會儘量幫,你在公司的事他也很關心……小叔是覺得他做得不夠好嗎?這個家,還有公司,他管得不好嗎?”
  “我……”他惘然。
  “其實你想一想,在齊應該沒有對你們不好吧?他很努力把這個家跟公司撐起來,為了挽救公司的危機,他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犧牲,去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你覺得他為關家做得還不夠嗎?”
  這一句一句,將他問得啞口無言。
  誰說她笨了,誰說她智慧不足腦子有問題?他關在晉還是生平第一次說不過一個女人,在她面前自慚形穢。
  竟然是在那樣一個女人面前……
  關在晉陰鬱地沉思,收回視線,望向身旁的周曉芳,眼看著她藏不住妒意,一臉躍躍欲試想找碴的表情,他心頭驀地湧上一股奇異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麼,是希望二嫂當眾出糗呢?還是也像制伏他一樣,將這個不自量力的女秘書釘得滿頭包……
  怎麼還不回來呢?
  派對都正式開始了,音樂悠揚,處處衣香鬢影,可那個理當陪她一起見客的男主人卻到現在仍不見蹤影。
  壞蛋!明明說一定會趕回來陪她的,怎麼可以食言?
  壞蛋,壞蛋。
  可心在心裡一遍遍地罵著,表面卻是端出一張盈盈笑顏,對每個人都笑。她其實還是很緊張的,這些賓客一個個看著她時,眼神都有那麼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都在等著她哪時候說錯話做錯事。
  她隱隱約約彷佛還聽見有人說閒話,說她腦子有問題。
  不知是她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這樣的閒言碎語,她有些不安,掌心微微沁汗,又不敢往身上衣服擦,只能來到擺在泳池畔的點心桌前,藉著拿點心悄悄用濕紙巾擦了擦手。
  “總經理夫人。”身後緩緩揚起一道嗓音。
  她怔了怔,回頭看見一個打扮得極鮮豔的女人,頗有幾分姿色,只是眉宇之間帶著點尖酸刻薄。
  “請問你是?”
  “我是周曉芳,總經理的首席秘書,跟在他身邊很多年了。”
  “原來是周秘書。”可心展顏一笑。“你好。”
  周曉芳盯著可心,像是想從她眼裡看出什麼。
  可心覺得奇怪,卻沒失了主人家的禮數。“周秘書吃過了嗎?這些鹹點很不錯,最好趁熱吃。”
  “夫人不著急嗎?”周曉芳突如其來地問。
  可心訝然。
  “總經理本來今天下午就應該回到臺灣的,但我剛打電話查過了,總經理沒搭上訂好的那班飛機。”
  “他沒搭上?”可心驚愕。
  周曉芳觀察她的表情,知道她並未事先收到消息,嘴角揚起諷刺。“原來他沒告訴你,他大概是忙忘了。”
  “他這次出差很忙嗎?”可心探問。
  周曉芳又是那種詭異的笑。“總經理一向就是工作至上,對他不在乎的事情是不怎麼會去記得的。”
  意思是在齊不在乎今晚的生日趴。
  可心再笨也聽得出這位女秘書在暗示什麼,但她為何要這樣說?
  “在齊不是這麼粗心的人,應該是臨時有事吧。”
  周曉芳眯眼,對可心的反應很不滿意。
  “總經理這次雖然沒帶我一起去,可是以前出差經常是我陪著他去的,我們從早到晚都待在一起。”
  那又怎樣?可心實在搞不懂這女人想幹麼。
  “辛苦你了,有你這個秘書幫忙,在齊工作也可以輕鬆點。”她嫣然一笑。
  就這樣?周曉芳一拳打在軟棉花上,一時愕然無語。
  可心也懶得跟她周旋。“我婆婆還在等我,就不陪周秘書了,以後有機會見面時再聊。”
  語落,她舉步正欲離開,周曉芳陰陽怪氣地揚嗓。
  “我聽說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事?”她只好停下腳步。
  “聽說夫人十四歲那年在溫哥華出過車禍。”
  這意思是……可心蹙眉。
  “聽說那場車禍讓夫人留下了一些後遺症。”周曉芳語氣溫和,眼神卻極銳利,嘴角噙著冷笑。
  可心總算明白,這女人是專門來找碴的,問題是為什麼?自己哪裡惹到她了?“多謝周秘書的關心,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已經好了。”她之前
  便跟在齊商量過,萬一有人問起時該怎麼回答。
  “好了?”周曉芳面色一變,還想再追問,可心沒給她機會,盈盈一笑後便迅速離開。
  她想溜回屋裡打個電話給丈夫,才剛踏過落地窗,家裡的傭人便匆匆迎過來。
  “二少奶奶,出事了!”
  她一愣。“什麼事?”
  傭人神色焦急。“剛剛接到加拿大那邊打來的國際電話,說是二少爺去登山的時候遇上雪崩,失蹤了!”
  雪崩,山難,失縱。
  可心咀嚼著這消息,一個人被崩落的雪埋著壓著,若是不能及時救出,很快便會因失溫而凍死。
  意思是,在齊很可能命在旦夕……
  ……不可能!
  “不會的,在齊不會有事的,他不可能有事……”可心祈禱著,只覺得全身發
  冷,寒意浸透了骨髓,彷佛自己也跟著埋在沉沉的落雪裡了。
  趙芳接到傭人通知趕回屋裡時,也是蒼白著一張臉。
  “究竟怎麼回事?在齊失蹤了?”
  “嗯,聽說是在落磯山脈……”
  “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了?他不是出差嗎?”
  可心不語,身上一陣陣地顫慄,心跳忽快忽慢,胸口悶著,幾乎透不過氣。
  “馬上去把大少爺跟三少爺找過來,順便把公司的資深主管也請過來。”趙芳吩咐傭人。
  傭人聽了,猶豫。“可是現在宴會剛好是高潮,外面都準備放煙火了……”
  “發生這種事還放什麼煙火?”趙芳怒斥。“馬上跟客人說?……取消了!”可心正恍神時,聽見婆婆這番疾言厲色的指示,忽地神智一醒,急忙搖頭。
  “不行,不能取消,煙火還是要放。”
  趙芳不敢置信地瞪她。“在齊都失蹤了,你還有心情辦你的生日趴?”
  “不是這樣的,婆婆。”可心握住婆婆的手,急切地解釋。“在齊說過公司經營者出事是會影響公司股價的,這幾天公司就要跟日本那邊簽訂合作協定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出什麼壞消息。”
  趙芳聞言,愣了愣。“在齊連跟日本那邊簽約的事都告訴你了?”
  可心點頭。“他這陣子教了我很多公司的事。”
  趙芳蹙眉,銳利的眼神毫不客氣地打量她原本並不看好的這個兒媳婦。
  “我本來以為你會給我們關家丟臉的……”
  但今天她的表現不但沒讓關家失了顔面,反而贏得不少讚賞,尤其那幾個公司老臣,與她交談時發現她對他們耳熟能詳,一個個都能道出來歷背景、對公司有什麼貢獻,對她更是服氣。
  “在齊確實讓你做了很多功課,把你教得很好。”趙芳喃喃低語。
  也是她孺子可教,焦心之餘處事仍不慌張,為關家和公司著想,怪不得在齊那麼疼她。
  可心沒聽見婆婆的贊許,一心仍掛念著丈夫,請傭人立刻向航空公司訂機票。“至少讓我趕上今天的末班機,我要親自去加拿大找他!”
  “是,夫人,我馬上去辦。”
  趙芳回神。“你要去加拿大?”
  “對。”
  “你去那邊又能做什麼?”
“救難隊一定會找到在齊的,我要去陪他。婆婆,這段時間,就麻煩您幫我好好照顧睿睿了,告訴他,我去接他爸爸一起回家。”可心語氣堅定。
  趙芳見她心意已決,也沒多說什麼。
  一於是,這場繽紛熱鬧的派對繼續進行,煙花在夜空中絢麗地綻放,迷了所有人I的眼。
  當賓客們盡興而歸,關家人忙著送客時,可心提著輕便的行李,悄悄從後門坐上家裡的車,直奔機場。
  在齊,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到你身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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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雪在飄。
  他沿著湖畔,尋找著那據說只開在早春融雪時節的花,那對她父母的愛情具有象徵意義的雪花蓮,他希望,也能同樣見證他們的愛情。
  天很涼,雖說已經是春天了,透過厚厚雲層錠放的陽光仍顯得太微弱,深碧色的湖面浮著幾塊未融的冰。
  覆著皚皚白雪的山巒映在湖面上,像水晶裡結著雪花冰。
  他卻無暇欣賞周遭美麗的景致,只顧著尋覓,她口中那柔弱又堅強的雪花蓮,他找不到。
  眼見天色漸漸暗了,他有些急了,拿出背包裡的手電筒,慢慢地往幾塊嶙峋的山岩爬去,也許是藏在哪個看不見的地方……
  風變大了,飄雪落在他眼睫上,模糊了視線,他伸手抹去,忽地聽見一陣奇怪的響聲。
  怎麼回事?
  他抬頭仰望,沒發現什麼異樣,又低下頭來,走過一塊生著雜草的荒地時,眼角瞥見一抹潔白。
  他定神一看,那是幾株蔓生的野花,如雪的花瓣,在風中嬌弱地顫著。
  他呼吸一緊,心跳加速,連忙調出手機裡的相片對照,是雪花蓮,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柔弱又堅強的花朵!
  他忙從背包裡取出事先預備的玻璃罐,將其中一株雪花蓮連根拔起,小心翼翼地放進玻璃罐裡。
  才剛將罐子封了口,他又聽見那奇怪的聲響,這迴響得更劇烈了,轟隆轟隆地,如低低的雷鳴。
  他胸口一窒,腦海浮現某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細想,便依著本能迅速逃離現場。
  雷鳴聲由遠而近,綿綿不絕,伴隨著大塊大塊的落雪,由山頭坍落。
  是……雪崩!
  若是逃不過被埋在雪裡,不用幾個小時他便會因失溫而死,可他不能死,他答應了她會趕回家替她慶生,他要將這朵好不容易摘得的雪花蓮送給她。
  他要告訴她,就像她爸爸深深愛著她媽媽一樣,他也深深愛著她。
  所以,不要離開他,無論對他怎麼生氣怎麼失望,都不要離開他……
  “心心,別走,不要……離開我……”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蒼白的唇毫無血色,吐出模糊的囈語。
  可心坐在床沿,沉痛地看著,雙手憐惜地撫摸他臉頰。
  她搭機趕來加拿大後,便接到警方通知,說他們找到他了,原來他離雪崩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只是地勢險峻,他一時不察摔倒了,頭部撞傷,在雪地上昏迷了一夜,嚴重失溫。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出差嗎?怎麼會跑到落磯山脈來登山?
  瞧他頭部一圈一圈地裹著繃帶,據說還發燒昏迷了兩天……
  有人敲病房門,是主治醫生來巡房了,可心連忙讓開,讓醫生檢查關在齊的生理狀況。
  “他怎樣了?”她惶惑不安地問。
  “你是他的太太吧?別擔心,你先生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醫生的英語帶著輕
  微的歐洲口音。“其實他昨天便醒來過一陣子,只是太疲倦了,需要多休息。”
  “那就好。”聽過醫生解釋,她總算稍稍放下一顆高懸的心。
  “你在這邊陪著他吧!等他醒來後,再請護士送一些流質食物過來。”
  “是,謝謝醫生。”她恭敬地道謝。
  “對了,這是他被送來醫院時的隨身物品,交給你保管了。”醫生轉頭對一旁的護士示意,護士送上一隻背包。
  “謝謝。”可心接過背包,禮貌地將醫生護士們送出病房,回到床邊坐下,見關在齊嘴唇發幹,她心疼地用棉花棒沾了水,替他潤唇,然後低下頭,親了親。
  怔怔地看了丈夫好片刻,她才打開那只背包,察看裡頭的物品,一個裹在軟布裡的玻璃罐引起她注意,她揭開軟布仔細一瞧,原來罐子裡封著一株雪花蓮。
  生長於落磯山脈的雪山下,露薏絲湖畔的雪花蓮……
  可心心弦抽緊,忽然懂了,他一定是聽說了她爸爸在露薏絲湖畔摘雪花蓮給她媽媽的故事,才會想著也送她一朵。
  他這笨蛋,笨蛋!就為了這一朵花,差點丟掉一條命!
  “笨死了,你笨死了……”淚珠成串碎落,一顆顆熱熱地滾在頰畔,可心哽咽著,喉間噙著濃濃酸楚。
  他怎麼就這麼癡呢?雪花蓮又不是只生長在這個地方,何必巴巴地跑到加拿大來?還騙她說是出差……
  愈想愈難過,可心哭得梨花帶雨,想著這男人是如何孤單無助地在雪地裡昏了一夜,她就心痛,好心痛!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拿到這朵花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啊!”
  她趴下來,靠在他肩頭,哀聲飲泣。
  他似是被她的哭聲驚動了,微微動了動,口中逸出呻吟,她一震,連忙揚起臉。
  “在齊,在齊,你醒了嗎?聽見我的聲音了嗎?我是可心。”
  “心心……”他依然閉著眼,眉宇痛楚地擰著。“別離開我……”
  “笨蛋,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就在這兒啊!就在你身邊。”她握住他雙手,緊緊地握著,一根一根地吻他手指。“你快醒來,醒來就能看到我了……”
  也不知是否聽見她溫柔的呼喚,他掙扎片刻,終於緩緩地揚起墨睫。
  “心心?”彷佛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麼美、盈著星淚的嬌顏,像是雪地裡柔弱又堅強的雪花蓮。
  “是我。”她淺淺地綻開笑容。“我來找你了,我來了。”
  他怔忡地望她,許久,那迷蒙的墨陣亮起了點點笑意,宛如靜謐的黑夜裡,那一顆一顆升起的星子。
  兩日後,關在齊跟主治醫生商議過後,得到出院的許可,可心原以為他是急著回臺灣,豈料他卻是雇了個當地的導遊,開車載兩人遊覽落磯山脈。
  森林、湖泊、冰河、瀑布,導遊以流利的英語為他們導覽當地的美麗風光,一路上兩人都是手牽著手,合影時姿勢也是親密和諧。
  導遊看著,笑著說自己從來沒看過比他們感情更好的新婚夫妻。
  清晨,他們共騎一匹馬,踏過林邊小徑;午後,他們在河畔野餐,吃著烤牛肉三明治,喝著加拿大最出名的冰酒;黃昏,他們沐浴著絢爛的霞光,在溫泉池裡懶洋洋地泡湯。
  最後他們終於來到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地,露薏絲湖。
  關在齊早在出院前便訂好了位於湖畔的城堡飯店,面湖的豪華套房,透過窗扇望出去,是一片絕美景致,綴著皚皚白雪的山巒圍抱著一方翡翠湖,湖面閃爍著粼
  粼波光,湖畔幾株樹木,冒出嫩綠的新芽,枝頭上尚有未融的殘雪,在夕陽下清透如珠玉,薄染著迷離色暈。
  “好漂亮!”可心驚喜地讚歎,一時按捺不住,放下行李就想出門玩耍。
  可回過頭,見丈夫一臉倦色,想他才剛剛出院,玩了這幾天也該累了,不禁猶豫。
  “我們去湖邊散散步吧!”看出她的渴望,他溫柔地笑。
  “你不累嗎?”她輕聲問。
  “不累。”他朝她伸出手。
  她立即回應地握住。
  他牽著她出門,下樓來到金碧輝煌的大廳,她卻拉了拉他,臨時轉了方向,兩人來到一旁的咖啡廳。
  他訝異地挑眉。“不出去嗎?”
  “坐在這裡也可以看風景。”她綻開甜美的笑顏。
  他看著,知道她是捨不得自己太疲倦,才寧願坐在這裡喝咖啡看風景。“我沒關係的。”
  “可是我有關係。”她撒嬌地搖晃了下他的手。“以前我爸跟我媽也是坐在這
  邊喝咖啡,他們還有合照呢!”
  “真的?”
  “真的!”
  聽她這麼說,他頓時也興致勃勃起來,拉她在一張雙人沙發上坐下,臨著一扇拱形玻璃窗。
  他點了黑咖啡,她點了玫瑰花茶,兩人一面欣賞窗外風景,一面小小聲地說話,他見四周沒別的客人,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她抿唇偷笑,放鬆地偎著他胸膛。
 他把玩著她柔順滑溜的墨發,卷在手裡,然後放開,又卷起,又放開。
  她被他玩得芳心悸動,胸臆甜甜的,像融化的巧克力,臉頰微微地發燒,如染霜的楓葉。
  他低下唇,飛快地含了下她小巧的耳珠,她正想抗議,他沙啞地揚嗓。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她一愣。“看到什麼?”
  “看到你跟在晉在溫室裡。”他頓了頓,語氣似有些黯然。“你哭了。”
  可心聞言一驚,連忙揚臉看向關在齊,見他神情雖黯淡但並不顯得冷漠或惱怒,這才松一口氣。
  “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可是……”她想起他曾經警告過自己,孤男寡女在一起很不好。“你相信我,我跟小叔真的沒怎樣,他只是告訴我一些事……”
  “他告訴你,是我害死了你表姊,對不對?”他打斷她,聲音很低、很柔,像根羽毛,輕輕搔在她心尖。
  她怔怔地望他。
  “他是不是跟你說,如果不是我對你表姊不好,她不會得憂鬱症,要不是我堅持離婚,跟她大吵一架,她也不會自殺。”
  他都知道。她看著他悵然的表情,心開始發疼。“他是這樣說。”
  他轉開眼陣,躲避她的視線。“你怪我嗎?”
  她不語。
  他誤會了她的沉默,胸口一擰,窒悶得有些透不過氣。“你們表姊妹感情應該不錯吧?不然她那時候逃家也不會選擇到加拿大來投奔你。”
  她不喜歡他這種苦澀的神情、苦澀的語氣。
  可心坐正身子,伸手扳過丈夫的俊臉,強迫他面對自己。“在齊,你以為我會生氣?”
  他沒說話,嘴角自嘲地一扯。
  芳心頓時抽緊。“我沒生氣!”她慎重地強調。“你跟表姊感情不好不是你的錯,那是夫妻兩個人共同造成的。我瞞著你小叔偷偷約我見面的事,是因為我怕你知道他告訴我那些事會傷心。”
  他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一時怔愣。
  “是真的!除了表姊的事,他還跟我說你們三兄弟都是不同媽媽生的,說爸爸很不公平,只疼你一個,把公司跟家產都交給你管,還說你……反正我聽了很生氣,他們怎麼可以那樣誤會你?所以就把他罵了一頓!”
  他愕然。“你罵了在晉?”
  “對。”她忿忿點頭。
  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你罵他什麼?”
  她嘟嘴,想起那天與關在晉的對話,依然感到氣憤。“我說他如果把你當哥哥,就應該看得出來你對家人很好的,不管是婆婆、大伯、小姑還是小叔,每個人有困難你一定都會幫忙,會出來擋在前面,為了挽救公司,你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犠牲……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夠好了,小叔不應該都不站在你的立場為你想想。”
  他看著她蹙攏的眉、她皺緊的鼻、她吐落滿腔激憤的唇,這是他的妻,一心一意為他抱不平的妻。
  “你真的這樣罵了在晉?”
  “嗯。”
  “那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可我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有點慚愧。”說著,她又皺了皺那可愛的瓊鼻,抿了抿水潤的菱唇,一臉氣惱又有些不屑。
  這是他的妻啊!
  關在齊心弦震顫,再也忍不住一腔沸騰的情意,展臂緊緊地抱住她。“慚愧的人是我,我竟然以為你會因為在晉說的話而討厭我。”
  “怎麼會?”她錯愕不已。“我怎麼可能討厭你?!”
  是啊,是他錯了,是他想太多,她跟巧芸不一樣,跟這世上其他女人都不一樣,她是唯一,是專屬於他最甜蜜又最可人的雪花蓮。
  “我現在知道不會了。”他滿懷感動,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這世界上就你最寵我、最心疼我……”
  她回抱他,雙手圈住他,粉頰貼著他滾燙的胸口。“你該不會是擔心我討厭你,才特別跑到加拿大來找雪花蓮的吧?”
  是的,他怕她惱他怨他,更怕她離開他。
  所以他來加拿大找雪花蓮,希望能哄得她原諒自己,讓她明白他有多珍愛她。當他因為失溫而昏迷時,他夢裡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他的人生已經不能沒有她……
  關在齊悠悠歎息,環抱愛妻的臂膀又緊了緊。“心心。”
  這聲深情的呼喚令她全身顫慄,又是心動,又是心酸,淚水不聽話地刺痛陣。“你這笨蛋,笨蛋!雪花蓮到處都有,可是我的老公只有你一個,這世上只有一個關在齊,萬一怎麼樣……就沒有了。”
  她一面抱怨,一面握起粉拳輕輕捶打他。
  他拍撫著她。“對不起,心心,讓你擔心了。”
  “你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坐在飛機上一直偷偷掉眼淚你知道嗎?我好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我不就在這兒嗎?”
  “你以後不准這樣了,聽到了嗎?不可以再這樣了。”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的。”
  他這口口聲聲都是在撫慰她啊!
  可心聽出他話裡的溫柔與包容,只覺得芳心滿滿的,融化著對他的無盡愛戀。她驀地揪住他衣襟,揚起嬌美的臉蛋。“在齊,你不是曾經說過想把我裝在口袋裡隨身帶著嗎?就這麼做吧!好不好?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她含淚撒嬌,他又愛又憐。
  “好,好,把你裝口袋放著。”他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不過你人這麼大只,裝不進來怎麼辦?”
  “呵,你這是嫌我胖?”她槌他肩頭。
  他低聲笑,笑聲透過震動的胸膛,也震動她。
  “怎麼會?我還覺得你太輕了呢!抱起來沒幾雨肉,以後多吃點,把自己養胖一點。”
  “到底要我胖還是要我瘦?”她嬌嗔地睨他。“不是嫌我大只嗎?”
  他又笑,伸手捏了捏她翹起的鼻尖。“多大只我都會帶著,口袋裝不了就把你塞行李箱,這樣總行了吧?”
  怎麼聽起來不太對勁?
  她眯眼。“你欺負我!”
  “我哪敢?”他喊冤。
  “還說不敢?”她掐他手掌心。“你現在不是在嘲笑我嗎?壞蛋!”
  “好,我是壞蛋,別生氣了。”他握住她潑辣的玉手,一根一根吻她蔥嫩的手指頭。
  “好癢!”她嘻嘻笑了,縮回手,他想抓回來,她偏伸進他口袋裡。
  他沒轍,只好乖乖地抱著她,欣賞窗外湖光山色。
  “以後我們每年都來這裡度假吧!”他突如其來地提議。
  當了好幾年的工作狂,從來不知停下腳步的他,最近愈來愈有某種渴望,渴望偶爾能偷得浮生半日閑,與心愛的人一起慵懶地度過。
  想跟懷裡的這女人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離。
  “好啊!”對這樣的提議,她當然是百分百樂意。“冬天的時候湖面會結冰,到時你陪我來溜冰。”
  “你會溜冰?”
  “別小看我。”
  “可是我不會呢,怎麼辦?”他故作可憐地看著她。
  “那我教你!”她樂得綻開笑顏,終於也有能教他的事了。“溜冰很簡單的,
  你學會了就會覺得很好玩,讓我教你吧,好不好?”
  “當然好,我的好老師。”他乘機抓住她溜出他口袋的手,咬住一根手指。他叫她“老師”呢!
  可心笑得眉眼彎彎。“再叫一次。”
  “老師。”
  “再一次。”
  “老師。”
  “怎麼聽起來就這麼順耳呢?”她老氣橫秋似地拍拍他臉頰。“乖,我的好好學生,老師疼你啊。”
  他眨眨眼。“那老師親親我吧!”“什麼?”她愕然。
  “我想吃老師的口紅。”他低唇含住她耳垂。
  她臉頰發燙,也不知是因為他挑逗的言語,還是他曖昧的舉動,全身像通了電流一樣麻癢,酥軟無力。
  “我們回房去吧!”他牽她的手起身。
  她紅著臉,看著兩人纏綿在一起的大手,忽然想起初次見到他時,他的手伸出去,空蕩蕩的似欲抓住什麼。
  他到底想抓住什麼呢?
  多年來困惑她的問題,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或許他想抓住的,是一只能與他親密相握的手,一隻永遠不會掙脫他的手。他想抓住的,是幸福。
  想抓住的,是她。
  “在齊。”她驀地踮起腳尖,也不管是在人來人往的飯店大廳,在他唇上纏綿地印落一吻。
  他吃驚地望她,她含情脈脈地凝睇他。
  “我愛你。”她掏出一顆真心。
  他倏地震顫,星眸閃爍男兒淚。
  “我也愛你。”他展臂擁抱她,也將自己一顆心交到她手上。
  赤裸裸的,毫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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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9 09:33:06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季可薔】

  藉這篇後記,薔要戚謝上個月前來參加下午茶會的幾位讀友們。

  這次茶會是配合《癡心不換》辦的活動,很高興在茶會裡見到了幾個老朋友,及兩位很年輕的新朋友。

  薔是個很能聊天的人,這幾位也都很活潑,整個過程氣氛很好,大家聊得熱絡。

  有位讀友告訴我,這對她來說是一次難得的體驗。

  其實對我也是。

  作者多是窩在家裡寫稿,偶爾帶著筆記型電腦到咖啡廳,四周也都是陌生人,很難有機會開口說話。

  可是藉著這個活動,我能跟大家見面,聊聊自已創作的甘苦談,也聽聽我的讀友們的各種想法,有鼓勵、有讚賞,也有催稿的〔說到這兒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我知道某個配對讓大家盼很久了,雖不是字字珠璣,但對我來說,都是很珍貴的言語。

  謝謝大家,我聽見了,也收下了。

  以後會憑藉這些作為動力,持續在這條漫長的創作之路向前行。

  這一路上,有你們陪我,是我的快樂、我的福氣。

  期盼未來還有更多機會能跟你們面對面接觸,談談風花雪月,談談每個動人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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