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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戀戀女主播(愈夜愈浪漫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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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6: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戀戀女主播《愈夜愈浪漫之三》 作者:莫顏

說明身為當紅的推理小說名家,
風徹是新聞界最想採訪的神秘人物,
可他行蹤隱密,又排斥跟媒體打交道,
要採訪到他的機率等於零。
總監索性放話,誰能成功得到他的獨家專訪,誰就能當主播!
小記者應采宓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不僅是為了一圓主播夢,更為了想接近她愛慕已久的白馬王子。
為了完成任務,她開始實行第一步計劃──扮狗仔跟蹤他!
豈料竟陰錯陽差,發現了他不為人知的真面目……
對於她詭異的行為,風徹冷眼看著,只覺好笑。
第一次碰到這麼奇怪的記者,為了採訪他,
扮盲人、按摩女郎不夠,還裝成老太婆跟蹤他!?
這麼有趣的女人,乾脆帶回家當免費的傭人,
為他打掃洗衣煮飯之外,兼作生活上的調劑品,
反正想採訪他,一切就得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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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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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華燈初上,夜幕低垂。

  夜月,悄悄掀開她神祕的月紗,風情萬種地斜臥天邊。

  隱隱含笑的月牙兒,依星為伴,即便是萬籟俱寂的夜,尚可打發寂寥,數萬年如一日。而今,望著城市中的夜貓一族,夜夜上演不同的故事。

  夜月,一點也不寂寞。

  「真有趣。」

  留著性格落腮鬍的嘴角微微揚起,沈斂深邃的黑瞳閃過一抹精光,淡淡逸出的三個字像是自言自語,語氣中的興味頗耐人尋味。男子難得開口,聽的人卻摸不著頭緒。

  「啊?什麼事有趣啊?風先生。」坐在他對面的劉總編大惑不解地問。

  峻偉的男子黑瞳微斂,扒了一口飯塞進嘴裏,淡道:「沒事。」

  風徹,國際知名的懸疑小說家,出版界供奉的財神爺,擁有海內外眾多死忠而瘋狂的書迷,只要他的書一問世,出版界當月的業績立刻扶搖直上,從排版公司、翻譯公司,到大小書店的老闆們,個個笑得合不攏嘴,真正印證了什麼叫做「書中自有黃金屋」。

  問題是,他寫書一流,拖功更是一流,他的「拖」字訣到現在尚無人能破,這也是為什麼東暘出版社的總編劉財發這次要親自出馬,並使出緊迫盯人對策的原因。為了出版社的生計,總編只好無所不用其極,他躲到哪,便追到哪。

  時值晚間九點鐘,劉財發站了三天三夜的崗,好不容易攔到了財神爺,開始發揮他那「哭夭」的本事,風徹再不交稿,出版社的大門恐怕會被群聚的書商給撞破。

  原本,風徹只想好好吃頓正常的一餐,畢竟他已經太久沒沾白米飯了,沒想到在夜市小吃店裏屁股還沒坐熱,便被嗅功一流的劉財發給聞到蹤跡,纏著他不肯走。

  劉財發,一身福泰的肥胖身材,看起來就像別人店裏供奉的不倒翁,而他之所以能穩做東暘出版社的總編,也就是因為他的不倒翁精神,就算財神爺把他踩在腳底下踐踏,依然能夠保持一張笑臉,抱著財神爺的腳喊一聲爹都沒問題。

  就像現在,劉財發就坐在面前口沫橫飛地說著,風徹的注意力卻始終越過他,落在另一頭正在叫賣口香糖的老婆婆身上。

  嚴格說起來,「她」並不是真正的老婆婆,而是某人喬裝改扮而成的老婆婆。

  他不動聲色,又扒了一口魯肉飯吃。

  「風先生,您倒是說說話呀,再不交稿,我這條賤命可就活不到明天太陽昇起了!」

  嚼呀嚼……一碗魯肉飯兩三下被他扒完。

  「找地方躲起來不就得了。」他又叫了第二碗飯,嘴裏啃著烤雞腿,粗獷地大口吃著。

  「您別說笑了,沒有您的稿子,那些書商可不會死心,天天堵在我辦公室前等消息,您可得救救我呀!風先生!」

  將啃得一絲不剩的雞腿骨奉獻給桌下的狗兄,風徹堆起第二個碗公,接著朝第三碗下手。

  他豪邁不羈地大口嚼著,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那名假老太婆。

  她到底要跟蹤他到什麼時候?

  將近好幾個月未修邊幅的他,下巴滿是鬍渣,一頭亂髮年久失修,額前的劉海幾乎蓋住他一半的臉孔。

  除了創作,風徹對其他事全無興趣,習慣了無天無地、自在瀟灑地過日子,但難得的是,目前有一件事正引起他極大的興趣。

  隱藏在亂髮下的眸子,可不如外表那般慵懶無神,黑瞳裏射出灼人的敏銳目光,不著痕跡地盯著那女人。

  是書迷、記者,還是別有所圖的跟蹤者?他暗忖著。

  「我知道您寫書很辛苦,但是讀者等不及呀,全國有上萬書迷已經訂了您的小說,要是沒有如期上市,出版社可會被如雪花般飛來的咒?信給淹沒!」

  梅雨季還沒來,劉財發的口水已經噴得到處都是,他懷疑再沒多久自己就會開始發黴了。

  懶得理劉財發,風徹的興趣依舊放在那偽裝的女人身上。

  第一次發現她時,明明是個餐廳服務生,在他用餐的位子附近徘徊,不料到了三溫暖卻赫然發現她變成了按摩女郎;前天扮成清潔大隊的歐巴桑,昨天是盲人,今天搖身一變又成了七十歲的白髮老太婆……

  被人跟蹤不算稀奇,他老早習以為常,自有一套擺脫跟蹤的辦法,但遇上百變女超人卻是頭一回。她跟蹤的手法太有趣,有趣到令他願意洩漏行蹤,只為了看她的創意變裝秀來娛樂一下。

  嗯……真的很有趣!

  對於那辛苦表演的變裝秀,他該上前揭穿,還是繼續裝作不知道?

  他沈思著,緊抿的薄唇再度勾起,難得的笑容在劉總編看來,誤以為是「希望」的象徵。

  「您也同情我可憐的處境對不對?好歹讓我給書商和讀者們一個交代,您說是吧?」

  劉財發諂媚的表情,跟地上那只搖著尾巴的狗有得拚,一瞬間,風徹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兩隻狗。

  「就說我死了。」

  殺豬叫聲揚起,聽得風徹耳根子發疼,為了好好吃一頓飯,枉費他特地從頂樓爬到隔壁大樓,再從隔壁大樓的後門裏偷溜出來,沒想到依舊──他瞄了下眼前的聒噪男,心情又回復鬱卒──依舊還是遇上這打不死、踢不走、陰魂不散的劉財發。

  再不制止那殺豬鬼叫,他會瘋掉。

  因為是自己拖稿在先,風徹自知理虧,趕不走陰魂,只能垮著一張黑臉。「好啦好啦,下個月給你。」

  死人上吊的面孔倏地逼近,很、恐、怖。

  「下個禮拜,行了吧?」

  慘死的怨靈幾乎貼近他臉,很、猙、獰。

  「明天。」

  「就這麼說定。」

  劉財發差點沒樂壞,原先要死不活的模樣不復見,目的達成後又是一尾活龍。

  為了避免財神爺反悔,劉財發趕緊走人,不給風徹再有改口的機會。

  走了孤魂野鬼,總算還風徹一個清靜,但是想到距離明日的交稿期限只剩倒數計時的最後十幾個小時,他的心情隨即跌到最穀底。

  兩三口扒完第十碗魯肉飯,正好達成小吃店「吃十碗免付費」的挑戰書,他嘴裏叼著牙籤,自所有驚愕的客人面前若無其事地走出去,可憐的小吃店老闆還得忍著心在滴血的痛楚,強裝笑臉說一聲謝謝光臨歡送「拗客」。

  而那身材窈窕的七十歲老太婆,也動作伶俐地偷偷跟去。

  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他進電梯,她也進電梯。

  隨著電梯的樓層數字越高,人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他們兩人。

  到了二十樓,門一開,他出電梯,她也出電梯。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她故意先朝反方向走去,沒幾步,立刻火速回頭,繼續她的完美跟監行動。

  不見了……

  應採宓睜大眼瞪著一望到底的長廊,不敢置信前後不到幾秒的光景,人就這麼不見了?像是平空消失似的。

  不應該這樣的呀!他一定是進了哪間屋子或出口什麼的。

  真糟糕!她太大意了!

  靈巧的身子一會兒晃到東,一會兒又晃到西,絲毫沒有七十歲的老態,她左右張望,上下細看,希望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可惜,一無所獲。

  正在懊惱之際,兩隻手無聲無息地從她身後詭異地伸出,猛地摀住她的唇;而她整個人瞬間也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進一道門後,關上。

  ※   ※   ※

  凹凸有致、柔軟有彈性,這的的確確是一副標準的年輕女子身材。

  風徹一手摀住她的唇,另一手霸氣地在她身上恣意遊移,循著玲瓏的曲線一路探索,掌心所碰觸之處,真實地感覺到她曼妙窈窕的體態。

  不盈一握的蠻腰,柔軟而纖細,絕對沒有老女人的臃腫;沿著腹部往上摸索,胸前的渾圓小巧而豐挺,包在掌心裏,感覺得到大小適中、彈性有加,絲毫不見地心引力留下的後遺症。

  應採宓慌亂得不知所措,這放肆的男人怎麼可以摸她的、她的……胸部!

  不!她死命掙扎,卻反而讓兩個人更加親密地貼合。他堅硬如鐵的懷抱強悍有力,緊緊縛困住她,隨之欺近的鼻息,正輕薄著她敏感的頸項。

  風徹細細聞著她的味道,鼻尖沿著耳垂往下廝磨著她的頸子,輕輕畫過似水柔滑的肌膚。

  突然,一股粗糙的觸感將他從失神中拉回,她一頭灰白的頭髮硬邦邦的,看起來假,摸起來更假。果然,她頭上戴的是假髮。

  唰!

  拆下假髮,逼她現出原形。

  應採宓嚇壞了,自己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卻被陌生男子佔盡了便宜,背著身子的她看不到對方的臉,因此心裏有著莫大的恐懼,混亂的思緒裏只想得到「強姦」兩個字。

  「唔……唔……」被摀住的口叫不出聲,她羞憤得無法思考,掙扎著要逃,卻徒勞無功,反而讓力氣耗竭得更快。

  「你是誰?」吹在她耳邊的聲音很低沈,有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氣勢。

  「嗚嗚……」她才想問他是誰咧!有沒有良心,摀住人家的嘴巴還要人家回答,要她表演腹語術嗎

  風徹唇邊勾起一抹了悟的笑意,摀住她嘴巴的手勁一松,讓她得以大口喘氣,不過困住腰身的另一隻臂膀依舊強硬。

  「回答我。」他冷冷地命令。

  「你……真奇怪……我又不認識你……」

  「跟蹤一個不認識的人兩個多禮拜,還喬裝成老太婆,你以為能騙得過我?」

  她心下暗驚,原來困住她的人是風徹,慘了!居然被他發現!

  「說!」箝制腰間的手勁緊了下,引起她一陣低呼。

  「你別生氣……我、我說就是了,麻煩你……先放開我……」她苦苦哀求著,雖然他是自己暗戀已久的偶像,可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呀!

  諒這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此他放開了她。

  當四肢得到自由後,應採宓立即跳開一大步,受驚地撫著心口,戰戰兢兢地轉過身。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迎上那一對炯炯有神的黑瞳時,她的心口還是大大地撞擊了下。

  沒錯,是風徹,她偷偷愛慕已久的懸疑小說家。桀驁不馴的黑髮、狂野不羈的俊貌、性格有型的落腮鬍,簡直酷到外太空去了。

  他的人就跟他的小說一樣,渾身充滿了神祕感。

  她應採宓何其幸運,能見到真正的本尊,還能跟他說話,禁不住要感謝上天的安排。

  失神地瞅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水汪汪的大眼裏淚光閃爍。

  「你是啞巴嗎?」風徹不耐煩地問。

  啊,對厚,這是個自我介紹的大好機會!她拉拉自己的衣服,整理淩亂的短髮,希望能給他一個好印象,輕咳幾聲、清清嗓子後才開口。

  「我叫應採宓,是風先生的頭號書迷,這是我的名片。」將一張燙金的名片恭敬地遞到他手裏後,她呵呵傻笑個不停。

  風徹接過名片,瞄了一眼,丟掉、走人。

  咦?耶──

  「別走呀!」她忙撿起名片,追上前去。

  「我不跟記者打交道。」

  「我不是記者,是主播啦!」

  他停下來,用著十分懷疑的眼神看她。「主播?」

  「是……未來的主播。」她心虛地補充一句。

  「你乾脆說自己是新聞台總監算了。」丟下一句,將她遠遠拋在身後,逕自離去。

  「風先生,等等呀!」應採宓不死心地緊追在後。「求求你,我想……  」

  「我拒絕。」

  「我還沒說呢!」

  「說了也一樣。」

  「可是我……  」

  「沒什麼好說的。」

  眼看他就要進電梯了,她心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上前抱住他,死也不肯放!

  「放手!」他咬牙。

  「我不放!除非你聽我說完!」

  她是認真的,打定主意堅持不放。如果一放手,就再也遇不上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要她放開,除非她死!

  風徹可不想揹著一個人肉背包走在大街上,拗不過她,只好開口。「好,你說吧!」

  「真的嗎?」恍如重獲新生,應採宓一臉興奮,深怕自己聽錯了。

  「我已經答應了,你還不放開?」

  「是!是!」她重新整理好儀容,希望能表現出自己專業的一面,雖然此刻她緊張得兩手發抖。

  深吸一口氣後,她說出了自己畢生的心願。「我希望能有這個榮幸,獨家訪問風先生。」

  應採宓戰戰兢兢地觀察他的反應,只見他懶懶的開口。

  「說完了?」

  「是的。」

  「再見。」

  啊?

  「哇……等等啦!」也不管會不會被電梯門夾死,她擋在電梯門中間,再度死拉著他不放,欲哭無淚地央求著。「你不是答應我了,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

  「我只答應聽你說完。」

  「怎麼這樣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又費盡心力跟蹤你,看在我這麼辛苦的分上,您就答應我這微不足道的要求吧,如果沒有你的報導,我的前途就毀了,嗚嗚  」

  「與我無關。」

  「當然有關啦!總監說誰能拿到你的獨家專訪,誰就能坐上下一季的主播台!」

  風徹揚著眉,恍然大悟地說道:「所以你跟蹤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八卦好寫?」

  她立刻一臉愧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沒辦法嘛,你行蹤成謎,又從不接受訪問,如果訪問不成,至少可以捕風捉影掰一掰……」

  「這不就成了,相信你跟蹤我的這些日子,心得一定很多。」

  眼看他又要關上電梯門,應採宓發揮哭父哭母的威力,抱住他的腿,涕泗縱橫地跪在地上。

  「我求你  要我做牛做馬都願意  以身相許也可以  洗衣煮飯暖床都沒問題  只求你別狠心離去  」如果他不答應,那麼她這輩子恐怕都只能當一名小記者,別想成為主播了。

  風徹微怔,移開的冷淡目光再度轉回到腳下那只無尾熊上頭。這番唱作俱佳的臺詞讓他聽了忍不住想笑,瞧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可憐模樣,歌仔戲的苦旦都得甘拜下風。

  他頗中意她這滑稽的模樣,至少比那個劉財發好多了,劉財發每次「哭夭」,都會讓他食不下嚥,平常他都吃十五碗魯肉飯的,今天才吃十碗而已。

  劉財發的哭臉看了會讓他反胃,而這女的,則令他發笑。

  他目前的確需要一個人來幫忙,這女人也許可以利用一下。

  思及此,他改變了主意,打量她好一會兒後,意味深長地開口。

  「真的叫你做什麼都願意?」

  「是的是的是的!」她點頭點得像哈巴狗。

  「不後悔?」

  「不會不會不會!」這會兒又搖得頭髮亂亂飛。

  風徹緩緩蹲下身,與她平行的目光威嚴懾人,直瞅得她小鹿亂撞,禁不住臉頰泛紅。

  被他這樣盯著好羞呢,他在看什麼呢?難不成真要她以身相許?哎呀,那她不是賺到了?討厭啦,偷笑的嘴兒合不起來了啦!

  風徹邪燦的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

  「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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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8: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這、這……是地獄嗎?!

  應採宓掩著鼻子,驚懼外加不敢相信地瞪著那一堆臭氣薰天的垃圾。

  老天!她得透口氣!

  在淩亂的垃圾堆中好不容易殺出一條生路,來到廚房,一股腐臭味在她開門的瞬間要命地撲來。

  噁──!

  她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地獄垃圾場──流理臺上杯盤狼藉,發黴的便當到處亂放,滿溢的大垃圾袋上還繞著數只盤旋不去的蒼蠅。

  暈了  她快暈了  

  應採宓全身癱軟地跪趴在地,感到胃中一陣噁心的翻攪。一隻蟑螂從她眼前悠哉地經過,睨了她一眼,彷彿嫌她大驚小怪,絲毫不畏懼她這位萬物之靈,就連泡麵碗旁邊的兩隻老鼠也視她如無物,活似吃飽了撐著。

  對於長期只能活在陰暗角落的鼠兄蟑弟而言,這裏可是極樂世界呢!但在應採宓眼中,這裏分明是一處鼠輩橫行的垃圾場。

  氧氣……她需要氧氣……

  她幾乎是掙扎著爬出廚房的,直到前方被兩隻腿堵住了去路,她才停下,抬起頭看著創造這處地獄的人,眼眶中滿溢的淚珠就快要飆出來了。

  風徹揚了揚眉。「就算愛慕我,你也別感動成這樣子。」

  哇咧,她真的很想開罵,但是毒氣令她作嘔,繞個路,朝門口快速爬去。

  「哈──哈──哈──」她急切地吸著空氣,即將窒息的感覺太可怕了!

  「喂,你怎麼了?」

  應採宓用著僅存的力氣抬頭,盯著這個她長久以來崇拜、愛慕、敬如神祇的偶像,沒想到竟是如此邋遢到不行的男人。

  曾經,她認為那一頭散發是瀟灑不羈的表徵,原來是他懶得理髮;那豪邁性格的落腮鬍,根本是他頹廢的結果,甚至,她覺得這人有可能好幾天沒洗澡了。

  「你多久沒洗澡了?」

  「三個月。」

  「再見。」毫無片刻的猶豫,她快速朝大門爬去,不想與垃圾為伍。

  肖未搆著門邊,她的衣領突然被高高地拎起。

  「放手呀──」應採宓神情慌張,就像被他碰到會死掉一般,歇斯底里地掙扎。

  「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家啦!」掙不開他的手,又怕沾到「病毒」,應採宓只好儘量保持距離,暫時停止呼吸。

  「你不是答應幫我煮飯?」

  「我後悔了行嗎?」

  「什麼?」輕易拎起她的人吊在半空中,散發內的眸子?那問放射出懾人的銳利目光。「是誰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求我讓她做牛做馬,還一副不答應就會死掉的樣子?」

  「呃……誤會一場,就讓我們忘記這段不該發生的錯誤吧!」她隨口敷衍,一心想著如何在不碰到的情況下掙開抓住她領子的那只手,回去後一定要從頭到腳做徹底消毒。

  「誤會?」銳利的眼神轉成了令人膽寒的淩厲目光。「門讓你進了,房子讓你逛過了,你卻說這是誤會?」他臉色陰沈,讓人不禁寒到骨子裏,再遲鈍的人也嗅得出他話語中隱藏的危險殺機。

  他惱火了!

  應採宓困難地吞嚥著口水。好迫人的氣勢啊,嚇得她全身皮皮剉。

  據聞風徹本人極注重個人隱私,從不接受媒體採訪,不管人家出多少錢利誘,他一概拒絕,就連神通廣大的狗仔隊也不得其門而入,更遑論有幸窺探他的住處。

  他現在的樣子彷彿只要她再說個不字,他就會把她給分屍,丟到垃圾桶和其他食物一塊腐爛發臭。

  「我是開玩笑的,能為偉大的風徹先生煮飯,是小女子畢生的光榮。」識時務者為俊傑,尊嚴放兩邊,現實擺中間。

  揚起極盡諂媚的笑容,朝他討好地笑著,兩隻眼睛也無辜地眨呀眨的,只求他行行好,大人有大量,放她一條生路。

  「你敢失信,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從此別想在新聞界混下去。」懾人的溫熱鼻息驀地欺近,吐出的話極輕、極危險。「我說到做到,懂嗎?」

  她吞嚥著口水,微顫地點頭,連最後一絲逃跑的勇氣也消失得一丁不剩。她相信風徹說的是真的,以他的力量,絕對可以讓她一介小記者,在競爭激烈的新聞界裏永無翻身之日。

  兩滴淚在眼眶中打轉,應採宓嚇得不敢吭聲,那副迫於惡勢力的可憐模樣,讓風徹看了覺得很有成就感。

  他一手摩搓著下巴,改口道:「如果你讓我覺得滿意,也許我會考慮接受你的採訪。」

  原本蒼白的臉孔瞬間變成紅撲撲的臉蛋,禁不住的喜悅讓她彷彿從地獄一下子飛上了天堂。

  「真的嗎?真的嗎?」

  「而且是獨家採訪,只限你一人,有了我的專訪,包你坐上主播台。」

  ?那間,對於女主播光鮮亮麗的幻想照亮她灰暗的人生,令她精神振奮。

  是的,打從自傳播系畢業後,她的一切努力全是為了完成這偉大的目標,怎麼可以輕易就被眼前的逆境給打敗呢?

  沒錯!蟑螂算什麼?老鼠又算什麼?不過是食物鏈裏的最下層,她可是萬物之靈呢,她是打不死的應採宓!

  心中湧上一股沖勁,彷彿有一把火在她背後熊熊燃燒。萬能的天神,請賜予她神奇的力量  

  「你決定了沒有?」

  「是的!我決定勇往直前,人猿──不!風先生,從現在開始請多多指教!」她抓住他的大掌上下握著,一副慷慨赴義的激昂模樣。

  他挑了挑眉,從要死不活到起死回生的模樣,她變得也真快,挺有趣的。

  「有這個覺悟就好,每天傍晚過來。」

  「傍晚?為什麼?」

  「因為不到傍晚我不會起床,記住,早上別吵我。」

  「吵到會怎樣?」她隨口問問而已,沒什麼意思。

  突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胸口的衣領吊得老高,如猛虎撲來的氣勢,強烈到令她驚駭屏息。

  「我會殺了你。」他一字一字地緩緩吐出,森冷無情的目光瞪得人腳底發涼。

  她啞口無言,此刻臉上唯一的表情,只有呆愣。

  風徹丟下她,轉身,進門,關上!

  應採宓再度癱軟在地上,怔愣久久,遲遲回不了神。

  她長久以來偷偷愛慕的男人,幻想中擁有翩翩風採、器宇軒昂的白馬王子,於此時此刻,正式徹底滅絕!

  ※   ※   ※

  位於信義區山腰上,環山綠蔭圍繞著的高級住宅區,矗立著一棟如夢似幻的紅瓦白屋上逼世而獨立,恍如人間仙境裏的城堡。

  表面上看來,四周靜謐祥和,然而實際上,裏頭正醞釀著一件危險殺機。

  應採宓神情詭異,蒼白的面容上流著冷汗,警覺地盯著四周,因為太過緊張,讓她的唇瓣蒼白無血色。

  突地,一個黑影掠過,她手持武器咚咚咚地追了上去。

  陰暗的角落裏,窗外的陽光投射出牆上兩道對峙的影子。她緩緩逼近,猙獰的臉孔上儘是殺意。

  別殺我!

  哀求者的眼中,流露出無助的恐懼。

  「別怪我……我是逼不得已的……」她口中喃喃念著,雖然覺得過意不去,但是她一定得這麼做。

  事到如今,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儘管如此,她的手卻顫抖得很厲害,那是當然的了,她從未殺生過,連蟑螂都沒踩死過一隻,更何況是一隻「老鼠」。

  是的,她的對手是一隻老鼠,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有個了斷。

  老鼠被她一步步逼進了死角,神情恐懼而無助,她一定是眼花了,居然覺得自己彷彿看到鼠兄眼中閃爍的淚光。

  老鼠怕她,她也怕老鼠,彼此瞪著對方遲遲沒有動作,在此戰火一觸即發的時刻,心跳是唯一的聲音。

  砰──!

  門突然被粗魯地打開,巨大的撞牆聲幾乎嚇跑了她的三魂七魄。

  「告訢過你我寫稿時別吵我!你聽不懂嗎?」

  風徹怒火熊熊地登場,臉上懾人的表情就像地獄來的魔王般恐怖。

  距離截稿日只剩十五個小時,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從昨晚到現在沒合過眼的他必須專注精神,偏偏這女人不知在搞什麼飛機,弄得驚天動地!

  「我……」

  「你要是敢再弄出聲音,休怪我──你那是什麼臉?活像家裏有死人。」

  她伸出食指頭抖地指著門後,風徹皺著眉頭,瞥了下門後,赫然發現一隻被壓扁的老鼠,顯然是他的傑作,而她,正用「殺人兇手」的眼神瞪著他。

  他瞥了老鼠一眼,又狠狠地瞪回她。

  「你敢再吵我,我就讓你跟牠一樣。」

  門再度被關上,一切又歸於寂靜,她姿勢不變,自始至終定格在原地。

  太可怕了那人!趕稿時簡直六親不認。

  她渾身冒起雞皮疙瘩,盯著那被壓扁的鼠兄,小心翼翼地用白布蓋上,嘴裏念念有詞。

  「鼠兄啊,壓死你的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不關我的事喔,你千萬別找我喔,拜託拜託!」她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手腳無力地坐在地上,環視房子四周。

  要把這個垃圾場變成一個像樣的住家,還有得奮戰呢!

  應採宓強打起精神,未來的新聞女主播豈可就此服輸?趁這個機會,她一定要說服風徹接受她的專訪,這麼一來,上頭也會對她另眼看待。

  光鮮亮麗的主播形象佔滿她想像的空問,禁不任陶醉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多麼幸福而美好,呵呵呵……

  「喂!泡杯咖啡過來!」

  小丸子的黑線爬上她半張臉,好好一個美夢瞬間破碎,將她拉回現實世界裏。忍不任含怨地瞪向書房那頭,她再度重重地歎口氣。

  前途,真是一片黑暗哪!

  她很不高興地泡了杯咖啡,走到他書房裏重重地放下杯子。

  「喂什麼喂!我有名字的,真沒禮貌!」她理直氣壯地抗議,實在不敢相信這男人在幾個小時前,還是她崇拜的偶像。

  「知道我在叫你就行了。」

  「不行!我叫應採宓!」她插著腰,嘟起俏嘴兒更正,十足反對有理的架勢。

  風徹緩緩抬起頭,瞧她的目光很危險。一開始她還能維持理直氣壯,但是被他盯久了,不知不覺地心虛起來。

  「我……這就出去。」她自動舉白旗投降,低著頭退出房外,還順便幫他帶上事後,應採宓懊惱地捶胸頓足。被人家一瞪就屈服了,真沒骨氣!

  嗚嗚──可惡的風徹,好膽給她記住!

  ※   ※   ※

  偉大的故事,總在徹夜未眠的閉關中完成。

  劉財發抱著稿子感激涕零,就像得到寶物般,對捧在手上的草稿不知親了多少次。

  「風先生,您對本出版社的功勞簡直恩同再造,我真是太感動了  」

  「有屁快放,沒屁別說廢話!」一夜未合眼,睡眠不足令風徹火氣很大。

  「是是是!我這就離開!」

  劉財發老早習慣他的脾氣,只要能拿到稿子,要踹他、踐踏他、羞辱他都沒問題,就算被打幾拳也給他當成馬殺雞。

  臨走時,忍不住曖昧地讚了一句。「風先生您真不簡單,找的女人真勤快,我剛才進門時還以為走錯地方哩,嘻嘻。」他擠眉又弄眼的,搞得風徹一臉莫名其妙,聽不懂他說什麼。

  「滾!」

  「好好好!不打擾你們恩愛,我立刻就走。」

  把吵死人的劉財發趕走後,關上門,風徹這才轉過身,當場人也怔住了。

  一室窗明几淨,璀璨耀眼,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身在他處。

  大白天就撞邪?不會吧,抑或自己還在作夢?

  他住的地方已不知多久沒這麼整齊乾淨又清潔溜溜的了,放眼望去,每一片窗戶玻璃都擦得閃閃發亮,光是神奇二字已不足以形容他的震驚程度。

  沈默了半晌,他突然拔了一根自己的鬍子。

  痛!

  風徹揉揉下巴。會痛就表示不是在作夢,看了看四周,驀地,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瞥見一雙裸足,正跨在沙發椅背上。

  那雙玉足細緻而修長,搽了銀白色指甲油的腳趾頭,小巧粉嫩得像一顆顆珍珠,教他目不轉睛,不由自主地盯了好一會兒。

  待他走到沙發正面,視線沿著小腿再往上延伸,看到的是一位睡得毫無防備的俏美人,正倒掛在沙發上。

  俏美人睡姿不雅,沾了灰塵的上衣微敞;露出一截小肚在外,目光再往上瞧,她頭髮淩亂,微張的唇呼嚕呼嚕地打著鼾,筋疲力盡的模樣好似剛經過一場苦戰。

  怪怪!她是怎麼整理的?這麼神!

  他不禁開始對這女人另眼看待。小小的記者,竟然能在短短一個晚上把他的豬窩變成了高級窩,不簡單。

  看在她累了一整夜的分上,風徹決定讓她好好休息,健臂一摟,抱起她往客房裏走去。

  將入安穩地放在床上後,他才發現因為打掃的關係,她的衣服幾乎濕了一大半,讓她穿著濕衣服睡覺會著涼的。

  「喂……」她叫什麼來著?採花還是採蜜什麼的?

  他搖搖睡美人,得到她無動於衷的反應。

  「喂,花蜜。」不知是採花還是採蜜,所以一起叫算了。

  她依然沒反應。

  「起來,把濕衣服換──掉……」一隻腳丫子正中他的臉,抗議他的擾人清夢。

  睡美人囈語幾聲,黛眉皺了皺,不一會兒又打呼去了,絲毫不覺自己沒禮貌地送給人家一腳。

  這女人,竟然把腳擱到他臉上?!

  風徹沈默,不悅地伸出手要把臉上的腳丫子移開,手才碰著了那小巧玲瓏的玉足,便發現它十分柔軟,盯了好半晌,忍不住握在大掌裏揉揉捏捏了起來,麻麻癢癢的感覺引得熟睡中的人兒噥吟一聲,可愛的模樣惹人憐愛。

  深不見底的黑瞳端詳著她,這才發現她其實十分美麗,尤其是毫無防備的睡顏,更加誘人,拂過他冷然無波的心湖,薄抿的唇若有似無地扯出一抹淡笑。

  既然叫不醒她,就由他代勞幫她把濕衣服脫下吧!

  他緩緩逼近,目光深邃如炬,俯下身,雙手置於她左右兩旁,將熟睡的人兒困在壯健雄偉的體魄下。盯著性感的小野貓,下腹不由自主地隱隱脹痛,不小心觸抵到她兩腿之間,那致命的柔軟令他神經緊繃。

  稀奇,他竟對她有反應……

  仔細想想,他已經有半年沒吃「葷」了,身下的人兒令人垂涎三尺,嚐起來一定很美味……

  該死!他在想什麼?風徹猛地甩甩頭,將失神的理智給硬拉了回來。再想下去會擦槍走火的!他提醒自己,幫她脫下濕衣服後就走人。

  想是這麼想,但是粗糙的指腹碰觸到小肚上的肌膚時,又忍不住輕輕摩挲著,令他的手指燃起了火苗,再悄悄往上探索……

  熟睡的人兒發出撩人的呻吟,似乎在蠱惑著他。

  指尖挑開她第一顆釦子,接著第二顆、第三顆──

  他越逼越近,眸色越變越深,欲火也越燒越旺……

  砰!

  不知哪來的神風腿,迅雷不及掩耳地朝毫無防備的他一腳踢來。

  他,就這麼被踹下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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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傍晚六點又一刻。

  一覺醒來,分不清時間是清晨還是下午,應採宓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四肢痠痛得使不出力氣,這就是徹夜未眠大掃除的結果,還好今天是假日,否則她根本連上班的精神都沒有。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夢境裏有一隻狗兒來吵她睡覺,不但猛搖她,還一路從腳底舔到她的胸部,癢得讓她受不了,乾脆把狗兒給踢開。

  奇怪的是,還個夢好有真實感喔!

  她掙扎地撐起半個身子,伸了個大懶腰,身上的被子滑了下來。

  怪了,怎麼涼颼颼的?

  呆住!

  應採宓一動也不動,怔怔地瞪著床邊的鏡子。

  這……一定是她眼花了……

  不可能的!花容失色的臉蛋微微抽搐著。

  她不明白,映照在鏡子裏的自己,怎會一絲不掛……

  除非……除非……

  「風──徹──」

  她要宰了他!一定要宰了他!

  就算他是天皇老子,她也要討回公道!應採宓怒氣沖沖地沖進他的臥房裏,才一進門,未料就被滿地的雜物給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被她的聲音給吵醒的風徹,睜開一隻眼,欣賞那倒栽蔥塞在衣服堆裏的屁股,和那兩隻在半空中掙扎的細緻小腿。

  就標準而言,她下半身的身材玲瓏有致,腰是腰、臀是臀,修長纖細的大腿引人遐思,只可惜幼稚的小碎花褲,破壞了性感的遐想。

  他側臥著,單手撐著頭支起半個身子,懶懶地開口。

  「用毛巾毯把自己包得像粽子,還用倒立的方式跳豔舞,你應該有資格列入金氏世界紀錄裏的奇人了。」

  好不容易從滿地的淩亂雜物堆裏狼狽爬出,她氣羞地搖著拳頭抗議。

  「誰跳豔舞給你看了!少臭美!要不是我衣服不見了,何必包成這樣?還有,你幹麼在臉上畫黑眼圈,別以為扮彊屍我就會怕你!」

  風徹拉下一張臉,這個死女人,也不想想這一切是誰造成的。

  「這不是畫的。」他沈沈地開口。

  「不是畫的?」她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搖頭歎氣道:「熬夜熬成這樣,真有你的。」

  奇怪,她有說錯嗎?他幹麼瞪人啊?

  「被某個笨女人踢的。」

  她目光瞬間一亮。是哪個女人這麼厲害,竟能夠在大名鼎鼎的風徹臉上留下這麼輝煌的紀錄?不能放過這條祕辛!

  「那個女人是誰呀?可不可以說來聽聽呢?」一改先前怒氣沖沖的態度,這會兒,她的語氣可真是諂媚到家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誰?」危臉的眸子裏閃著銳利之光,熊熊射向她,令她一臉莫名,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正是那個兇手。

  「不說就不說嘛,幹麼遷怒給人家?」

  「混帳!踢我的人就是你!」

  如雷的暴吼震耳欲聾,她無辜地搗著耳朵抗議。「怎麼可能?我什麼時候踢你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還敢說?今天早上我好心幫你脫衣服,卻被你踢成這副德行!」

  「喔,原來如此──什麼?!」這回換她吼了出來。「你真的脫我衣服?老天……你對我做了什麼!」

  「脫衣服就是脫衣服,還能做什麼?」

  他竟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個可惡的色狼!

  「你怎麼可以對我……對我……」竟然迷迷糊糊就失身了,她又氣又羞,下面的話實在難以啟齒。

  「對你如何?」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意。

  噢──他還敢故意問她,真是輕浮可恨的傢夥!

  「你明知故問!」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非禮我!」她跺著腳,這已是她想得出唯一能歇齒的字眼了。

  他邪邪一笑。「如何非禮?」

  「你趁我熟睡時脫我衣服,然後就──就──」「就」了半天,下文一直出不來,風徹乾脆替她回答。

  「就對你上下其手,親你的嘴、摸你的胸部,順便讓我的小弟去你小妹家裏坐坐,是不?」

  她倒抽了氣。「你……你……你……真的對我……」

  「騙你的。」

  「啊?」她杏眼圓瞪,整個人又呆住。

  「我累得要死,哪來的精力跟你嘿咻?」

  「可是……你脫我衣服……」

  「你衣服濕了,穿著睡覺會著涼,我可是一片好心,誰知有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振振有詞,一臉正經八百的模樣,活似她的指控是無理取鬧。來興師問罪的人反倒被人怪罪,令她高漲的氣焰一時消了一半,連說話聲都降低不少。

  應採宓仔細想想,難怪她連一點翻雲覆雨的印象都沒有,除了沒穿衣服外,身體沒有任何異樣。

  暗暗慶倖的同時,還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她失望個什麼勁兒啊?

  為了找回一點自尊,她不服氣地質問:「你有沒有偷看?」

  「什麼?」

  「就是……脫我衣服的時候。」

  是不是她想太多了?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火熱得詭異。

  「閉著眼,我什麼也沒看到。」

  「真的?」

  「我沒這麼小人。」

  被他正氣凜然的目光盯得有絲愧疚,她忍不住別開了眼,想不到此時他卻壞壞地接了一句。「但更不是君子。」

  哎呀這個臭男人,簡直無恥到極點了!她張大眼,瞪著他邪氣的表情,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問:「你到底有沒有對我「那個」?」

  「真要做,我也會找個性感一點的女人來做,而不是穿著卡通內褲,睡得跟死魚一樣的女人。」

  「你……好可惡!」

  他揚著眉,語氣輕佻。「你是氣我沒碰你?」

  這男人真是她見過最惡劣的傢夥了,她腳一跺,嗔斥。「不理你了!」早知道就不該對這低級的男人還存有最後一絲希望,她真是笨蛋!

  「等等。」他叫住她。

  她轉過身,雙手插腰,不可一世地睨他。

  「要道歉太遲了,我不接受!」

  「誰說我要道歉?肚子餓了,煮東西給我吃。」

  「你──」才要罵出口,他又接了一句。

  「我看我還是接受別人的訪問好了。」

  「我煮。」兇悍的母老虎霎時變成友善的小綿羊。

  她垂下頭往廚房走去。為了一圓主播夢,不得不向現實屈服,只有任重道遠地按捺下怒氣。

  死風徹!臭風徹!她在心中大罵著,唯今之計,只有效法勾踐臥薪嚐膽的精神,這點委屈算什麼!

  她在冰箱前站定,深深做了個吐納後將冰箱打開,只是才剛舒緩的眉頭,這會兒又皺成了一直線。

  一股難以忍受的怪味撲鼻而來,害她差點又想逃了。

  昨兒個整理了一整夜,倒是冰箱裏還沒檢查過,她一一檢視裏頭的東西。

  水餃,過期了;麵包,發黴了,雞蛋,是黑的,蔥和薑,腐爛了,豬肉,變化石了。

  這不太像是冰箱,倒像是個食物停屍間,幾乎沒一樣能吃的。

  應採宓不禁冒起冷汗,這男人可以活到現在也真是奇蹟。

  冷不防地,在冰箱的最角落,她瞥見了一團黑黑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東東,不像牛肉,也不像雞肉,她拿在手上仔細研究,突然覺得好眼熟……

  「我是叫你煮飯,不是叫你研究東西。」站在廚房門口的風徹,雙臂橫在胸前斜倚著門板,慢條斯理地開口,搞不懂這女人拿個東西看半天做舍?

  這人是餓到不耐煩了嗎?她才不管他咧,當記者有著天生好奇的本性,她不死心地問:「這是什麼?」

  「你不會想知道。」

  「我想知道。」她語氣堅定,有關風徹的事她都想瞭解,追根究柢是記者的義務,她這未來的女主播怎麼可以馬虎呢?

  「告訴我嘛  」她諂媚地央求,為了得到真相,犧牲一個微笑不算什麼。

  他揚了揚眉,這可是她自找的。

  「一隻凍死的老鼠。」

  冷!

  東西從她僵硬的手中掉落,她整個人也凍成一尊快要碎裂的雕像。

  風徹撿起那團烏漆抹黑的東西仔細研究,一手揉搓著下巴,困惑地想著一個他好奇已久的問題。

  「我還是不明白牠是怎麼跑進去的,你認為呢?」吊在他手中的老鼠化石,在她眼前晃呀晃的。

  噁  一陣胃液翻攪!

  應採宓再也忍不住,沖進廁所抱著馬桶亂吐一通!

  噁心!好噁心!太噁心了啦──

  ※   ※   ※

  餐桌上的五菜一湯幾乎快被掃光,鍋裏的米飯也差不多見底,風徹大口大口地吞著,他已經很久沒吃得這般痛快了!

  這妞兒的廚藝不錯,一盤咕姥肉炒得香噴噴、辣中帶勁,白米飯的軟硬度剛好,不像外頭店裏賣的白飯,粒粒皆「清楚」,又硬又難吃。

  開門聲讓風徹不經意地抬了下眼,正好瞥見應採宓剛從浴室走出來,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微怔。

  沐浴過後的她,洗去一身的泥汙及廚煙味,因為沒有可以換洗的衣物,所以暫借他的襯衫穿,過長的衣擺正好蓋住了俏臀。

  他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穿著寬大罩衫的她自有一股出水芙蓉般的美豔,在白色襯衫下依然可看出曲線窈窕的身段。他的目光緩緩往下移,衣擺下是一雙白皙的美腿,當她拿著毛巾擦拭濕清漬的短髮時,衣擺波動,底下的春光忽隱忽現,更增添了無限遐想的空間。

  這般撩人美景,令他的眸色更加幽黑難測。

  她這一面,散發出一股特殊的清新氣息。

  風徹靜靜地嚼著飯,兩隻眼睛不避諱地盯著她,用著興味盎然的眼神,品味眼前又香又甜的霜淇淋。

  對應採宓而言,炎炎夏日洗個冷水澡實在令人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她發出滿足的歎息聲,洗完澡後,心情真是舒服多了!

  絲毫不知自己這般性感風情令人驚豔,她用毛巾將頭髮擦乾,短髮的好處就是容易整理,她甩甩頭,八分乾的短髮,微亂中更顯俏麗迷人。

  在甩頭的同時,她發現了他的注視。

  「謝謝你的浴室啦!」她嘿嘿笑道。能在高級別墅的大浴池裏洗澡,真是舒暢啊!不但有整片風景可欣賞,還可以順道游泳哩!

  「不客氣。」他緩緩開口,眼中閃爍著不為人察覺的闇火。

  她奇怪地瞄了他一眼,不解他為何一直盯著自己?

  「我沒有多餘的衣服,所以只好先擅自借你的來穿嘍,你不介意吧?」

  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吃了一塊紅燒肉後間道:「你不吃?」

  「我吃不下。」

  試問,有誰在看過那只被凍成化石的老鼠後還會有胃口的?大概也只有他了,怪物一個!

  沒兩三下,五菜一湯像蝗蟲過境,被掃得精光。

  「你的胃口真大。」應採宓嘖嘖稱奇,記起在夜市時,親眼目睹他將十碗魯肉飯全吃光,這人飯量之大,真不是蓋的。

  「味道如何?」她問的是菜色。

  「很可口。」他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的下半身,意有所指。

  應採宓順著他的目光,視線也跟著好奇地往下移,不一會兒立刻了悟。

  「我有穿安全褲啦,笨蛋!」她將上衣下擺撩起來,秀給他瞧。

  風徹皺起眉頭,對她多了那層「保護」表示不滿,性感的女人就該有性感的樣子,一件安全褲完全破壞了旖旎遐想。

  「色狼!」忍不住指控他一句。哪有人把不悅表現得這麼直接明白的,好像她沒穿性感的蕾絲三角褲就是她的不對似的。

  對於她的斥責,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男人不色就不是男人。」

  「哼,找理由。」

  「會引起男人色心,表示這女人有魅力。」

  耶?這是在讚美她嗎?粉撲撲的紅雲爬上她兩頰。討厭,說得這麼明白,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不過你要是胸部再大點會更好。」

  她睜大眼瞪著這失禮的男人,雙腮氣鼓鼓地抗議。「我胸部大不大,不關你的事!而且──」

  「茶。」

  他閒適地開口,對她激烈的反應完全無動於衷,害得她才要開始撻伐這個滿腦子色情思想的臭男人時,罵了一半的話一時之間卻接不下去。

  她倒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然後繼續後半段的抗議。

  「而且我的胸部哪里小了?穿著衣服你怎麼知道,再說我──」

  「牙籤。」

  她頓了下,拿起靠近自己手邊的牙籤盒倒出一根遞給這位大老爺後,不死心地接下去。

  「再說我的胸部以比例來說不算小好不好,對東方女性而言剛剛好,就算──」

  「胸圍多少?」他問。

  「32D。」

  「腰圍?」

  「25。」

  「臀圍呢?」

  「36。」

  「不錯嘛!」他輕佻的目光掃過她全身。

  「豈止不錯,簡直就是完美得──」她驀地頓住,窘紅的臊熱浮上兩頰,跺腳控訴。「你怎麼可以問人家三圍!討厭啦!」

  她摸著羞燙的臉,氣他的狡猾,更氣自己的後知後覺!

  「回答的是你,怎能怪我?」

  「你不問,我又怎麼會回答!」

  「你的反應挺鈍的。」

  他了悟地揚起邪氣笑容,被說中痛處的她,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這該死的男人!

  風徹站起身,涼涼地叼著牙籤,逕自結束談話。

  「喂,你別走呀!我話還沒講完!」

  「32D、25、36,放心,我記住了。」

  「誰跟你說這個!」

  他笑得越張狂,她越不服氣,跟在他後面非討回個公道不可。

  「你怎麼可以這麼狡猾!太不尊重我了,好歹我也是名電視臺的記者,雖然還不是主播,但總有一天一定能坐上主播台,你不可以隨便批評我的胸部!還有,給我把那三個數字忘掉!別忘記我是記者,別惹我不高興,否則我──」

  「如何?」

  他突然轉身,靠得她好近、好近,近到她不得不閉上嘴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直到背抵住身後的牆,再也沒有退路。

  她被他困住,哪兒也去不了。瞄了瞄各置在左右兩邊牆上的手,再瞄向他不容置疑的威嚴神情,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他的臉,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呼出的溫熱鼻息吹在她的臉上,十分迫人。

  「否則你就要把我的祕密報導出去是嗎?」他語氣很輕,眼睛危險地瞇起,目光銳利,渾身森冷的氣息令人寒到骨子裏,讓她連發言的勇氣都沒有。

  應採宓此時終於體認到一件事,就是──千萬別惹火這男人。倘若她說個「是」字,恐怕就別想走出大門一步,他渾身上下蓄滿了危險氣勢,警告她別觸碰他的禁忌,「否則」二字是他說的,可輪不到她來威脅。

  她困難地吞嚥著口水,深刻體會到這人不但討厭接受訪問,還不是普通的注重隱私。光是一個淩厲的眼神就教她腿軟了,她哪里還敢在虎口下捊虎鬚。

  「那個……我是開玩笑的……」她瞄瞄左,瞧瞧下,看看右,眼珠子轉了一圈又瑟縮地回到他峻冷的臉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在他強大的氣勢籠罩下,她感到自己好渺小。

  他會不會打她?那憤怒的眼神恍如要吞噬了她一般,好駭人喔……

  風徹威脅的目光掃過她怯懦的表情後,緩緩往下遊移,從他的角度正好瞧見了微開的領口內粉嫩細緻的酥胸,透露了一個訊息──她沒穿內衣。

  凜冽眸子裏的厲氣頓時消失得不留痕跡,由一種昂藏的灼熱所取代。

  她羞怯憐人的模樣,勾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欲火,蘇醒的渴望灼燒著身子,就連她身上沐浴過後的清香,在他聞來都變成了催情劑,刺激著身下的脹痛隱隱膨大。

  不由自主地,他的手罩上她的渾圓。

  咦?

  應採宓呆愣住。怎麼有一股熱熱的溫度包住她的左胸?

  她低下頭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胸部,這不是錯覺,一隻大掌正撫上她的胸部。

  遲來的領悟令她一陣驚慌。天哪──他怎麼可以──

  「喂!」她只來得及叫出一個字,接下來的驚喘全被他霸氣的吻給含下,成了嗯嗯唔唔的呻吟。

  狂猛的吻夾帶著強大的掠奪氣息,嚇壞了她,而抵著她身子的結實胸膛,結道強悍,更讓她一時之間失神,亂了分寸。

  風徹肆無忌憚地探索她身上的奧祕,這胸部雖然不夠波瀾壯闊,卻也小巧得迷人,揉在掌心裏像點了一把火,燒得他心癢難耐。而這唇,更是該死的生澀,教他一沾了便捨不得放過,非深嚐恣吮一番不可,懷中的俏人兒越慌,他越欲罷不能。

  局面已然失控!

  應採宓不明白,上一秒鐘還在生氣的人,怎麼下一秒便吻了她?理不出頭緒,腦海中一片亂糟糟的,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

  要反抗!應採宓這般提醒自己,然而渾渾沌沌之中,她卻不由自主地任他恣取口中所有甜蜜。她應該生氣的,但為何……眷戀不已呢?

  老天!他的吻就跟她幻想的一樣令人驚心動魄,他的鬍渣刺得她一陣麻癢,還有那狂猛襲來的唇舌,像一杯烈酒灌入她口中,火辣辣的感覺自舌頭燒到了兩頰、喉間,甚至體內。

  她醉了!醉倒在他技巧高超的吻功下。

  猛地,他打橫抱起她,推開餐桌上的障礙物,將她放在上頭。

  正如癡如醉的她,被這突來的動作驚回神智,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折解七分,而跨在她身子上方的風徹,不知何時已裸露著結實的上半身,她兩眼圓瞪,移不開視線。

  那肌理完美的線條中,隱藏了無堅不摧的力量,繃結的小腹找不到一絲贅肉,蓄勢待發的欲火,讓他看起來像一頭猛獸,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他正要「吃」了她!

  「慢、慢著!」

  應採宓死命抵擋如猛虎撲來的他,她必須用盡全力,才能讓快要失去的貞操得以苟延殘喘,而付出的代價是,頸項被烙下了數個吻痕。

  「你不可以……我沒……沒答應要和你做呀!」

  「為什麼?」他問,皺眉的神情看來十分嚇人。

  「什麼為什麼?」她喘吁吁地反問。

  「為什麼不做?」

  這還用問?當然是──「這種事要兩情相悅才可以。」她紅著臉說。

  「我子彈上膛了,你熱不熱?」

  「啊……熱呀!」夏天哪有不熱的?

  他指的是性愛的熱,她則以為是天氣的熱。

  「這不就得了?」說完,他又來個餓狼撲羊,繼續向這秀色可餐的赤裸羔羊進攻。

  應採宓禁不住低呼,被他狂浪的行徑嚇到了。

  性愛的過程應該是浪漫美好的,不該操之過急,她理想中的性愛是在羅曼蒂克的情況下開始,襯著抒情音樂循序漸進,你儂我儂地進行,並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而不是硬邦邦的餐桌。

  「住手呀!」

  「又怎麼了?」他不耐煩地問。

  「我沒答應,你不可以強行逼我!」

  「你不是也想要?」

  「才沒有呢!」

  「怎麼沒有?你的臉蛋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猴子屁股?哎呀呀,他竟用這句話來形容她,這人不但不解風情,還殺風景得很,真是氣死人了!

  「不准你碰我!」她生氣地抓緊衣襟,為了賭一口氣,死也不肯承認。

  「小姐,中途煞車對男人『那個』很傷,你知不知道!」他咬牙道。

  「不要就是不要!你敢碰我,我就告你強姦!」

  「該死!」他現在欲火焚身,偏偏這女人不知哪根筋不對,死不肯救火,又不能硬上。

  他的低吼嚇到了她,害她連忙退後。

  面對這般強壯的體魄,說不心動是騙人的,但她即使怕死了,也絕不輕易就範,畢竟這種事情是不可以隨便的。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緊繃的氣氛令她忐忑不安,一顆心吊得老高。

  驀地,他眼裏邪光一閃,當著她的面,開始脫褲腰帶。

  「你你……你要幹麼!」她低呼,眼看那男性雄風就要展現,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呃……雖然有些期待,但這是不對的!

  「我警告你,我會跆拳道喔……你別過來……不然我……啊?」她眼睜睜地見他跨過自己的身子離去。

  「你去哪?」

  這麼問好像有點雞婆,果然得到他狠狠射來的一道兇狠目光。

  「沖冷水!」憤憤回了一句後,風徹大步地朝浴室走去。

  那憤怒的表情流露出欲求不滿的訊息,應採宓呆呆地盯著他進浴室,不一會兒噗哧笑了出來。

  她應該是緊張害怕的,卻莫名地有股想笑的衝動,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成就感。

  原來自己在他眼裏還挺有魅力的,回想适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藏在他衣服底下雄健剛強的體格,在她腦海中縈繞不去,一想到臉頰就發燙,還忍不住有一絲絲的激動呢!

  誰想得到,鼎鼎大名的風徹竟會對她有反應?呵呵……

  「喂!那個叫花蜜什麼的!肥皂呢?」

  應採宓臉頰抽搐了幾下,就知道不能對這男人有太多幻想,好好一副羅曼蒂克的美景最後總會被他破壞。

  「我叫採宓!不是花蜜啦!」

  「聽起來差不多。」

  「差多了好不好!」

  為何她要像個黃臉婆與他隔空叫囂呢?噢,她的氣質都被這個山頂洞人給敗壞光了!

  「拿肥皂給我!」

  「我看你用消毒水算了。」她咕噥一句。

  「你說什麼!」

  「沒事,大老爺,肥皂這就送過去。」

  她吐吐舌,靈巧的身子一閃,假裝很忙地找他的肥皂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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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8: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歡迎收看這節的晚間新聞,我是主播應採宓,首先為您播報今晚的頭條新聞──」

  專業的態度,高貴的形象,甜美的微笑,還有服裝公司供應、不虞匱乏的高級套裝,珠寶公司送來的佩戴飾品,使一位女主播能在電視觀眾面前,永遠呈現最光鮮亮麗的一面。

  這還不是身為主播最感榮耀的事,對每一位新聞媒體人而言,事業上的成就感才是人生價值所在,除了能將自己規劃的報導親自說給觀眾聽之外,主播這個位子也代表了地位與影響力。

  然而,並非每個記者都能當上主播,除了不俗的相貌與嗓子之外,還得靠百分之六十的努力,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就得靠運氣了。

  論努力,每位元記者彼此之間都是競爭對手,努力的程度自不在話下;至於運氣嘛,除了主動製造機會外,還得祈求幸運之神給點小小的眷顧。

  當了三年的記者,應採宓終於等到了幸運之神的眷顧,讓她坐上了夢寐以求的主播台。

  啊……她不是在作夢吧?

  就算是夢也請不要醒來,讓她好好享受這美麗的時刻吧!

  「採宓。」一隻手推了推她。

  不是說過了不要吵她嗎?討厭。

  「採宓。」推她的手更用力了點。

  應採宓咕噥幾聲,發出微微的抗議。

  「別吵……」

  「應採宓!」

  「啊……有!」

  從瞌睡中驚醒的她,想也不想地起立,主播美麗的夢境消失了,睜開眼對上的,是正前方講臺上表情兇悍的新聞部總編輯杜芝蓉,正橫眉豎眼地瞪著她。

  慘了!她又在早晨會報上睡著了!

  四周傳來其他同事們隱忍的竊笑聲,而她身後的紀芸真,則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已是採宓第三次被抓到打瞌睡了,總編輯杜芝蓉比刀鋒還要銳利的目光掃在應採宓心虛的臉上,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讓她不禁為同事捏了把冷汗。

  「應採宓大記者,你最近好像很忙是吧?」

  「呃……是的,我最近在忙著做採訪。」她小聲地應答。

  杜芝蓉眼睛一亮,頗有興趣地詢問。「聽起來好像是個不得了的採訪。」

  「是獨家採訪,別家電視臺絕對沒有的。」難得杜總編對她的採訪有興趣,她目光熠熠,有些興奮地回答。

  「訪問外星人嗎?」

  杜芝蓉的一句話引得全部記者哄堂大笑,應採宓這才聽懂了杜總編的冷嘲,羞赧之餘,只能尷尬地低下頭。

  「我實在想不通,負責家庭版的你,既不必趕政治新聞和股市新聞的時效性,也沒有跑影藝新聞那麼高的困難度,連社會新聞的忙碌都比不上,會忙成這副德行?」

  應採宓的頭壓得更低了。「對不起,我會改進……」她愧疚地道歉。

  被訓斥一頓後,早晨會報繼續進行,眾人的焦點移至前頭,很快遺忘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記者。

  在這俊男如林、美女如雲的新聞部裏,像應採宓這樣容貌出眾的大有人在,如果易地而處,也許她的長相是很出色,但到了人才輩出的新聞部裏,她只是個平凡女子。

  當了三年的記者,她始終只能待在最平凡無挑戰性的家庭休閒版,再這樣下去,別說離主播之路越來越遠,少得可憐的薪水恐怕會讓她餓死。

  「我一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應採宓信誓旦旦地宣告,早晨會報結束後,她坐在公司的員工餐廳裏,大大地咬了一口總匯三明治。

  與她同桌的,還有三位姿色各有千秋的美人同事,分屬不同的新聞部門。

  「採宓你也真是的,睡成那樣,叫也叫不醒。」念她的人是紀芸真,負責跑美食新聞,與家庭休閒版一樣,同屬新聞部裏最「涼」的兩個組。

  「你再這樣下去不行,新聞部競爭這麼激烈,不加油的話你一輩子只能當個插花的小記者。」說教的第二位女子則是政治組的葉茵,人美,企圖心也強。

  「誰都知道,只要被杜芝蓉盯上,要想出頭可就難了,偏偏你被她盯了三次,我看你要倒大楣嘍1」專跑財經新聞的佟婉婉向來直來直往。

  這三人的美各有不同,紀芸真生得秀麗嬌柔,葉茵高貴而典雅,佟婉婉則是兼具幹練與智慧的美豔類型。平常表面上三個女人交情不錯,私底下其實視彼此為競爭對手,目前大夥兒能相安無事,主要是尚未有任何利益衝突,雖然彼此心知肚明,總有一天為了自己的前途勢必會對上,不過在此之前保持良好關係也是不錯的,因為多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

  至於應採宓嘛,她是四個女人當中唯一最不具威脅性的,除了長得還不錯外,記者所必須具備的反應靈敏、言詞犀利、行動迅速等三大條件,她一項也不符合,還狀況頻出。

  真要說她有什麼優點的話,就是可供茶餘飯後消遣。與她在一起會襯托出自身的優越感,所以嘍,她們很樂意跟她在一起。

  應採宓一派樂天地說道:「沒關係,我會再接再厲。」

  「你還想當主播呀?不可能的,咱們電視臺的主播都是跑政治新聞出身的,除非先調到政治組才有可能,而要成為政治組的記者除了學歷高,IQ高,反應更要快,光是後面這兩項條件咱們就不符合,所以才會被分配到最閑的組別裏,甭作夢了。」紀芸真揮揮手,一副早已看開的模樣。

  「沒錯,一山還比一山高,我應該也是沒什麼希望了,看來我們之中,最有機會成為女主播的就屬葉茵了。」佟婉婉心口不一地笑道。

  「那可未必,在新聞部裏是講求實力的,比我優秀的大有人在,恐怕等到頭髮都白了也輪不到我哪。」葉茵表面推託,心裏可是藏了幾分志得意滿。

  這四人裏頭,只有應採宓沒嗅到瀰漫在四周的火藥味,還好心地提醒。「有機會的,有機會的,官總監說過,誰能拿到風徹的獨家採訪,誰便能坐上主播台。」

  一扯上如此敏感的話題,各人臉上皆閃過不為人察覺的詭詐神色。

  紀芸真呿了一聲。「原來你指望這個啊?」

  應採宓天真地點頭。「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耶!」

  「別傻了,官總監只是說說而已,哪有這麼好康的事,虧你還當真。」

  佟婉婉也附和。「就算是真的,也輪不到我們,誰不知道風徹最重視隱私,行蹤神祕的程度跟蝙蝠有得拚,連最厲害的週刊狗仔隊都無法探知他的私生活,還記得日本朝日新聞來台採訪的那一次嗎?風徹連這麼有名的電視臺都拒絕採訪,哪里會甩我們這些小記者。」

  「是呀,像我老早就放棄了,與其浪費時間尋找他,還不如多培養自身的實力,勸你還是死心吧!」葉茵道。

  天曉得,自從擁有主播決定權的官青痕總監許下了這麼個承諾後,她們三個各自偷偷卯足了全力明查暗訪,深怕被別人捷足先登。既然是偷偷,當然不會讓人知道了,為了尋找神出鬼沒的風徹,她們表面上佯裝不在乎,私底下可是拚死拚活,只可惜到現在仍一無所獲。

  應採宓??地道:「我知道,可是……」

  「就算找到了風徹,可是在採訪他之前,我看就會被聞風而來的記者群給踏扁。」

  「沒錯,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行業,你想想,若知道某人找到了風徹,其他人會不眼紅嗎?」

  「就算偷拐搶騙、不擇手段也要阻止他採訪成功,所以還是實際點吧,別作白日夢了。」

  三人一搭一唱一地附和,讓應採宓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原先想說的話又吞回肚子裏,不敢告訴她們自己不但找到了風徹,還當起他的管家。

  嗯……她還是暫時保密好了,改天遇到官總監,再跟他確定是否得到風徹的獨家專訪後真的能當主播,免得自己做白工,又落得被人當笑柄的地步。

  對,就這麼辦。

  ※   ※   ※

  「臭風徹──」

  大老遠的,那雞貓子鬼叫的聲音就傳到風徹的書房裏了,正在凝神寫稿的他,神情逐漸凝重起來,聽到她發飆的聲音,就知道東窗事發了。

  他鬼祟地往門口瞥了一眼,正好瞧見應採宓咚咚咚地沖到他書房裏,氣呼呼地質問:「冰箱裏的蛋糕是不是你吃的?」

  風徹眼中閃過一絲心虛,決定來個死不承認。

  「不是。」

  「還敢說不是!這房子裏就我們兩個人,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

  「可能是鼠兄又來拜訪。」

  「是喔,老鼠自己開冰箱,把蛋糕放到桌上,還會用叉子!」

  「……」大眼瞪小眼,詭譎的沈默瀰漫在兩人之間。

  他故作思考狀。「奇了,到底是誰吃的?」

  「還裝,就是你!」

  這只死猩猩,真是被他打敗了!

  「不過是一塊蛋糕,有什麼大不了的,賠你就是了。」他雙臂環胸,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

  「我又不是氣你偷吃蛋糕!」

  喔?不是氣他偷吃?早說嘛,害他心虛一場。

  「既然不是心疼少一塊蛋糕,這麼激動幹麼?」這會兒他的腰桿挺得更直了。

  「不激動才怪!你吃完為什麼不收拾?弄得桌上全是螞蟻!」

  「呃……」

  「你說呀!說呀!」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有管家的架勢了,他才挺直的腰桿子這會兒又心虛地矮了三公分,在她氣勢如虹的責備下,理不直氣不壯。

  「分一些給螞蟻妹有什麼關係。」

  哇咧,她真想海扁他一頓,連這種話也掛得出口!

  好!既然如此,她也有對付他的辦法。

  「今晚吃泡麵。」

  「什麼?這怎麼行!」他忙大聲抗議,冷傲的神情開始鬆動。

  他現在最大的享受就是吃她煮的飯菜,也不知這妞兒是在白米飯裏下了什麼藥,讓他一吃便上癮,以往他向來葷素不忌,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全百無禁忌,反正吃到肚子里拉出來都一樣。

  但現在不同了,胃口不知不覺被她養刁了,非她煮的不吃,每天盼的就是她施展好廚藝,不料這女人現在竟說要吃泡麵?!

  「沒辦法呀,我得去收拾殘局,沒空煮飯炒菜啊。」她涼涼地說著,果然看到那冷硬的表情霎時變得不知如何是好。

  哼,除非他道歉,否則她的氣不會消!她打定主意甩開臉,下巴翹得高高的,故意不理他。

  然而,一分鐘過去了,什麼動靜也沒有。

  該死的!他竟然連半點表示也沒有,就這麼杵在那兒一動也不動,要當雕像也不是這種當法。

  她很想乾脆就走開不理他,讓他今晚餓肚子算了,但偏偏又硬不下心腸。

  應採宓好奇地瞄了他一下。那張臉,怎麼看都是一張「不知如何拉下臉」的表情,因為不知道如何拉下臉,所以僵在那裏,有些兒滑稽。

  一肚子的怒火,因為這股想笑的衝動而消了幾分。

  這男人啊,想必是孤僻慣了,遇到這種情況不曉得該如何應對,果然是大老粗一個,不懂得討女人開心。

  唉,算了,就原諒他吧!

  「算啦,這次就原諒你,下次再犯就讓你吃一個禮拜的泡麵,聽到沒?」

  「嗯。」

  他,仍是維持雙臂環胸、理直氣壯的動作不變,但僵掉的表情,卻彷彿如釋重負似地松了口氣,令她看了又氣又好笑,只能安慰自己那「嗯」的一聲,八成已是他低聲下氣的極限了。

  今晚的菜色仍是五菜一湯,這男人食量之大,令人歎為觀止,照理說夏天時人的胃口會差一點,但對他好像沒差。

  咻咻咻──

  一盤蒜泥白肉,兩三下被一掃而空。

  唰唰唰──

  鐵板牛柳炒豆腐,吃得一乾二淨。

  咕嚕咕嚕──

  酸菜豬肚湯,灌得一滴不剩。

  前前後後,他把菜湯掃光的速度不超過十分鐘。

  鏘!風徹將飯碗重重地放下。

  「吃飽了!」他粗獷地抹去嘴邊沾上的殘渣。

  酒足飯飽,爽快極了!

  應採宓怔怔地瞪著他,自己碗裏的飯不過才吃了二分之一,對面那只臺灣黑熊已經將五菜一湯全掃光了。

  「幹 用那種眼神看我?」他哼道。

  「你……都直接用吞的嗎?」

  「我又不是怪物。」

  根本就是好不好!她忍不住惋歎起自身悲涼的命運,白天辛苦採訪寫槁,晚上還得來這兒洗衣煮飯做牛做馬,如果面對的是俊男就算了,起碼會舒服點,偏偏是個野蠻未開化的大老粗,幸好她有先見之明,事先挾了些菜放在碗裏,否則別說一口,連一塊肉或一根菜葉都沾不到。

  不由得聯想到電影「美女與野獸」的場景,她就像美女貝兒,受困於野獸的牢籠裏,不過人家野獸最後會變成王子,而他呢?抬起眼看了看那個正拿著牙籤剔牙的大老粗,禁不住再次同情起自己悲苦的遭遇。

  「幹麼唉聲歎氣的?你大姨媽來了啊?」

  應採宓氣得嘴角抽搐。有教養的紳士才不會這麼口沒遮攔,這人果真是不折不扣的野蠻人。

  「你一定要問得這麼直接嗎?」

  「不然怎麼問?」

  強壓下罵人的衝動,她彎起兩邊的嘴角,很有耐心地教化這個野蠻人。

  「你可以含蓄一點,比如說『你身體不適嗎?』或者『你是不是不方便?』這樣人家女孩子才不會尷尬。」

  「你也會尷尬?我怎麼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遲鈍!」她又忍不住低吼了出來。

  他想了下,問道:「你有搾西瓜汁嗎?」

  突然插入的問話搞得她一臉莫名。

  「你又沒叫我買西瓜,哪來的西瓜汁?」

  「笨蛋,我指的是你的月經來了沒?」

  她聽得差點沒噴飯,立刻又氣又羞地大聲抗議。

  「哪有人用西瓜汁來形容的!」

  「是你說要含蓄,紅色的西瓜汁不挺像的?問了你又聽不憧。」他邊歎氣、邊搖搖頭。

  她不服氣地抗議。「沒有人會用西瓜汁來形容啦!都嘛是用小紅莓汁!」

  「你喜歡用小紅莓?」

  「當然啦!用西瓜汁俗斃了!」

  「那麼請問小紅莓汁搾好了沒?」

  「當然沒有,還早呢!」

  「瞭解。」

  她驀地怔住,瞪著風徹邪氣的笑意,這才發現自己竟像個傻子一樣在回答他的問題。黑線佈滿她半張臉,為什麼她會跟一個大男人在餐桌上討論這種極度蠢笨的問題?

  應採宓沈默地坐回椅子上,懊惱地埋頭吃飯,忍不住自我嫌惡起來。

  「既然小紅莓沒來,幹麼臭著一張臉?」他問。

  她沒答話,擺明瞭不理他。

  「怎麼不說話?」

  對!她就是不想跟他講話。把他當隱形人,埋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真的生氣了?

  風徹不放棄地盯著那百看不厭的可愛怒容,瞧那細長的月眉緊緊皺起,以及那翹得老高的櫻花嘴兒,正負氣地把飯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

  逗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不過為了自己晚上的宵夜,還是哄哄她比較好,免得她又拿泡麵來威脅。

  「你泡的咖啡很好喝哩!」

  現在才甜言蜜語,來不及啦!臉蛋往左邊一甩,她哼!

  「不知今天喝哪一種口味的?好期待哩。」

  臉蛋改往右邊一甩,她呸!

  不知怎麼的,他體內的劣根性又忍不住犯賤。

  「其實改喝小紅莓也不錯……」

  啪!

  筷子被她怒火熊熊地折成兩半,瞪他的目光就像要噴出火來。

  風徹僵硬地微笑,這玩笑似乎開過頭了,她現在的樣子好嚇人。就見她氣沖沖地站起身,高舉碗盤,那氣勢連他也不免為之膽寒。

  「喂……你想做什麼?」問話的同時,他已做好備戰姿勢,準備隨時閃躲她的碗盤攻勢,被砸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他料錯了,沒有預見的空中飛盤和刀叉,她突然越過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你去哪?」

  這麼問好像有點雞婆,果然得到她狠狠射來的目光。

  「去洗碗!」慣憤地回了一句後,應採宓大步地朝廚房走去。

  不理他了!那個殺千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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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週五午餐時刻,應採宓被紀芸真等人拉去外頭餐廳飽餐一頓。

  她一向是自己帶便當在公司解決民生問題,像這樣一客要五、六百的餐點,只有在領薪水的當天,她才捨得享用,而現在是月底,加上跑家庭休閒新聞版的薪水本來就不多,吃這一頓等於在叫她喝自己的血一樣,萬般不舍。

  「我還是叫蛋炒飯好了。」她點了個最便宜的肉絲番茄蛋炒飯,還要兩百二十元。

  「你可真窮酸。」紀芸真數落她一句。

  「我又不像你,有個富裕的老爸。」

  「跑新聞很辛苦,偶爾也該慰勞自己一下呀!」葉茵道。

  佟婉婉也贊同她的意見。「又不是天天吃,有機會就該吃好一點,不然那麼辛苦工作做什麼?」

  應採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委屈,說道:「我每天都吃得很好耶!」

  她們有所不知,她每天在風徹那兒吃香喝辣的,本來,她只是去風徹那兒幫他煮晚餐、做宵夜,忙完了家事才回到自己在外租賃的小套房休息,不過後來為了省時,她乾脆把家當捆一捆,直接在他那兒過夜。

  反正他又不計較,空的房間又多,幫他擦地洗碗總得給點回饋嘛!所以嘍,她就大大方方地賴在那兒了,用他的瓦斯和水電,還有速率超快的無限上網,比起她用電話撥接快多了。

  吃他的、喝他的,還可以順便準備自己隔天的便當,精打細算之下,她可省了不少錢呢!

  還有還有!他那間大得像泳池的三溫暖浴室,以及歐式設計,竟敞美麗的廚房,不論是洗澡或炒菜,都讓她快樂得不得了。所以呀,她一點也沒有虧待自己喔!

  不過這些都是祕密,她不能說。

  「女人要出頭,方法又不只一個,我呀,已經想好了另一個目標。」紀芸真神祕一笑,將一口沙拉送進嘴裏,她的午餐通常少不了沙拉。

  「什麼目標?」葉茵與佟婉婉兩人神情緊繃,猜想著該不會紀芸真已經找到了出頭天的方法,是轉戰別台,還是做一個特別專題的採訪?

  她們想了好幾種可能性,但紀芸真給的答案卻是──

  「政治callin節目的主持人,鄭宇昭呀!」

  三個女人瞪大了眼,應採宓純粹是好奇,另外兩個則是真的萬分緊張。

  「他找你一起做節目嗎?」佟婉婉問。鄭宇昭的節目收視率很高,而他又是新聞部裏威望最高的男主播,能和他合作的確可提昇不少知名度。

  「才不是呢!」紀芸真嬌嗔了一句,取笑她們滿腦子只想到工作,連女人最基本的幸福都給忘得一乾二淨。她輕聲細語地偎近她們,一副神祕兮兮的樣子。「女人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找物件呀!進了電視臺,正好可以接近那些明星主播,鄭宇昭名氣大,長得帥又有前途,是最佳結婚物件。」

  原來紀芸真圖的是這個?葉茵和佟婉婉兩人暗暗松了口氣。

  「你喜歡他?」葉茵的語氣中有絲輕嘲。

  「當然啦!他可是網路上人氣指數最高的男主播耶,我還在念傳播系的時候就是他的迷了。」

  應採宓努力回想鄭宇昭的容貌,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電視螢光幕上的形象,雖然偶爾會在電視臺裏與他擦身而過,不過因為組別不同,也沒說話的機會。

  同樣都是新聞記者,也有分地位高低的,就連主播群也分成一線、二線及三線,從受觀眾歡迎的程度及收視率來決定個人的身價,當紅的主播一定穩坐黃金時段的主播台,至於二線的主播則瓜分次要時段,再來便是淩晨及夜間時段,由剛接主播的菜鳥來擔任。

  如果表現好,也有可能從二線跳成一線;不然就只好巴望著哪一個位子空出來,再來一場搶位爭奪戰。別看主播們臺上光鮮亮麗,台下可是爭得你死我活。

  在主播位子上,沒有所謂的先後順序,只有以實力定生死而已。

  光是主播群就已經爭得頭破血流,更別說遠在邊疆地區的小記者們了,連個邊都沾不到。

  因此紀芸真將唯一的希望寄託在愛情上。

  「當個最受歡迎男主播的妻子也不錯呀,再怎麼說咱們也是美人,雖然能力比不上那些一線女主播,但是容貌可不輸她們?,誰說一定要當主播才能接近他們,與其在工作上拚命,不如在打扮上多花些心思哪!」

  哼!花癡。

  葉、佟兩人表裏不一地微笑,對她們而言,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也好,就讓這女人專注在愛情上,這麼一來也可以少一個對手。

  至於應採宓,還是一臉狀況外的模樣。她連想都沒想過新聞部有哪些不錯的男人,因為在她的夢裏除了當主播,其餘空間早填滿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可是聽說那鄭宇昭和林慕雪不是走得很近?」說到這林慕雪,原本是和她們一起同期考進來的記者,能力高竿又懂得抓住機會,如今已成為一線女主播。

  「哼!別提那個驕傲的女人了,不過就是比較會賣弄姿色而已,自以為紅了,就不甩我們這些小記者。」

  一提到林慕雪,三個女人同時恨得牙癢癢。同樣是一起進入新聞部的同事,人家短短三年內就爬到了一線主播的位子,負責晚間七點黃金時段的新聞報導,還接了一個電視叩應的節目,而她們自己到現在仍一無所成。

  應採宓羨慕地說:「要是我也像她那麼強就好了,據說凡是林慕雪要訪問的政商名人,沒有訪問不到的,這也是為何她地位三級跳的原因耶!」

  紀芸真不置可否地咕了一聲。「有什麼了不起?事業能力強不代表對男人也行,不然鄭宇昭就不會棄她不顧而跑來約我了。」

  「鄭宇昭約你?!」

  紀芸真嬌羞作態地掩口,假裝自己不小心說溜嘴,實則藉此向三人炫耀。

  「我們已經祕密約會好幾次了呢!」她一臉甜蜜的表情,順手拿出鏡子把被吃掉的口紅給補回來,抿了抿紅唇,又接著道:「所以我說,女人要出頭的方法有很多,沒能力無所謂,有魅力就行了,嫁個有影響力的男人,說不定可以為自己開創事業的第二春。」

  葉、佟兩人暗驚,這方法她們怎麼沒想到?!平常只看到紀芸真慵懶閒適的樣子,原來她也是很有頭腦的,這女人真不可小覷!

  「別擺出那種技不如人的表情嘛,你們也可以仿效呀!」

  葉茵臉色微微一沈。「得了,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是呀,事業比較重要,談戀愛根本是浪費時間。」佟婉婉不客氣地潑了她一桶冷水。

  哼,是嫉妒吧!紀芸真才不在乎她們怎麼說呢,目標一轉,移到了應採宓的身上,慫恿道:「採宓呀,我看你還是找個不錯的男人算了,事業不順,至少愛情要得意呀!」

  「我不行。」採宓忙搖頭,為了某種目的而去釣男人,一想到要在他們面前賣弄風情,就覺得心虛。

  「你行,記得體育新聞部的楊崇漢嗎?」

  「他怎麼了?」

  紀芸真忍不住又數落了她一句。「呆子,你看不出來嗎?人家對你有意思呢!」

  「啊?真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所以我說你呆嘛,每次記者聯誼會他都坐你旁邊,你沒發現嗎?」

  應採宓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那又如何?」

  「你以為是巧合呀,還不是人家故意安排的。」

  「可是我對他沒興趣。」

  「沒興趣有什麼關係,重點是他跟上頭的交情很好,人脈也廣,與他攀交情,好處絕對少不了,如果你想調單位,也許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好啦,萬一人家誤會我對他有意思怎麼辦?」

  「那不正好?」

  「不好不好!我喜歡的又不是他那一型的男人。」

  「喲,還挑?難道你有喜歡的人了?」紀芸真只是隨口間問,但在看到採宓臉上不自在的神情時,立即會意。「哇,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其他兩個女人也驚異地看向她。

  「噓──別嚷嚷!」採宓羞澀地低呼。

  「快告訢我是誰?」

  紀芸真好奇死了,像她們這種電視臺記者,認識名人的機會比一般人多,其間不乏條件不錯的追求者,在死會前得慎選好男人才是。

  她本身就和好幾個俊男才子約會過,但與採宓同事三年,從沒見她對哪個男人動心,她老早懷疑她有心上人了,逮到機會,當然非嚴刑逼供一番不可嘍!

  想不到連採宓都相准了物件,葉、佟兩人除了好奇之外,更擔心自己落於人後。既然被她們發覺了,哪有放過的道理,難得三人同心地逼供。

  「他是媒體人?立委?還是哪個優秀的企業家公子?」

  「都不是啦!」

  「到底是誰?」葉茵問。

  都怪自己一時大意,竟然被紀芸真給看了出來,應採宓一開始死也不肯說,但拗不過大夥兒的緊迫盯人,只好透露一些些。

  「嗯……算是單戀啦!」

  紀芸真猜道:「你這些天不是遲到打瞌睡,要不就是精神不濟,是不是和『那人』有關啊?」

  應採宓苦笑著。真不愧是媒體人,總能藉由一些徵兆來推敲事情的蛛絲馬跡,要是能把這天分用在工作上,肯定會有一番成就。

  依照紀芸真對採宓的瞭解,她一向欣賞那種才華洋溢又沈穩內斂的男人,對方的條件應該八九不離十吧!

  「你看上的男人,想必是位多才多藝又溫柔多情的紳士嘍,呵呵!」她故意調侃採宓,哪知換來好友的苦瓜臉。

  「他是無賴。」

  「啊?」她的答案令三個女人傻了眼。

  「他是個輕浮又無禮的男人,為人好色不說,外表不修邊幅又邋遢,住的地方像老鼠窩,一年洗澡不超過五次,簡直噁心到極點,但這些都還不是最可惡的,最不能原諒的是他破壞了我美麗的幻想,而可恨的是我居然還對他念念不忘!」

  說到這點,應採宓就有一肚子的悶氣,她多年來幻想的白馬王子形象,全教那個風徹給破壞殆盡了。

  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滿臉不可思議。

  「聽你的形容……把他說得好像野人……」

  「沒錯!他就是未開化的野蠻人!為了他,害我做牛做馬累得半死!」

  應採宓憤憤地吃著蛋炒飯,活似跟食物有仇。想到自己白天要跑新聞,下了班還得去他那兒伺候,洗衣煮飯兼打掃,不但睡眠不足,還被杜總編罵,全是因為那個害人不淺的臭風徹!

  一年洗澡不超過五次?光是這句話就教三個女人冷汗直冒,連吃飯的胃口都沒了,不禁同情起這笨女人的處境,猜她可能是喜歡上某個流浪漢了,幸好她們沒這怪癖喜歡上這種人。

  葉茵皺了皺眉。可憐喲,為了對方,還得晚上去打工,自己都養不活了,還得救濟人家,真悽慘哪!

  佟婉婉搖搖頭,真是沒救了,什麼人不選,竟選個沒前途的流浪漢?

  紀芸真更是長籲短歎。採宓真是全天下最笨的女人,根本是給自己挖洞埋嘛!

  「這一頓我請客好了。」葉茵開口。

  「咦!」應採宓睜大了晶光閃亮的眼睛。「那怎麼好意思?」雖然口頭上這麼說,其實心裏快樂得要死。

  「有什麼關係,我偶爾也是很大方的。」葉茵施捨地揮揮手,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

  「那我就不客氣了。」

  三人望著這容易滿足的女人,再度暗自搖頭。

  可憐的笨女人喲,事業無成,又不會選男人,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唉!沒前途喔!

  ※   ※   ※

  客廳,在她吹毛求疵的整理下,窗明几淨。

  房間,清理得一絲不苟,井然有序。

  廚房,刷洗得一塵不染,一片亮晶晶。

  這棟房子的上上下下,全讓她趴在地上,用抹布一點點地擦拭過,不管是樓梯間的死角,還是天花板上的燈泡,她全都不放過。不但每天保持乾淨,她還在每個房間放了一束鮮花,讓室內常保芳香清新。

  有她這個萬能管家在,不管是老鼠蟑螂或螞蟻,就算是一隻蒼蠅也別想擅闖進來。

  照理說,該清理的地方她全檢查過了,沒有漏掉才對,奇怪的是,怎麼始終有一股異味縈繞不去?

  應採宓用她那秀麗的鼻子東嗅嗅、西間聞,甚至還趴在地上找,連沙發底下都不放過。

  聞啊聞的,最後停在坐在沙發上看報的野蠻人面前,確定異味正是從他身上傳來。

  她緊緊地盯著「嫌犯」,看他正大剌剌地把腳蹺在客廳茶几上,舒服地看著報紙,一副老太爺的架勢。

  應採宓瞇細眼,想起自己整理了那麼久,差點忘了還有一件「大型垃圾」未處理。

  「你盯著我看做啥?」他納悶地看著她,沒事像只母狗趴在地上幹麼?

  「你不覺得有怪味?」

  風徹左右嗅了下,答道:「沒有。」

  「你鼻子有問題嗎?這麼明顯的異味還說沒有?說!你多久沒洗澡了?」想敷衍她,沒這麼容易!

  「你忘了,我才剛洗過。」

  應採宓狐疑地睨他。「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你說謊!」

  一對冰眸冷冷掃來,讓她怔了下,就見他陰沈地開口。「你還好意思說?」

  那語氣中的危險意味十足,令她不由得降了幾分氣勢,難不成真是自己貴人多忘事?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呀,可不可以多提示一下下呢?」回給他一個很友善的微笑。

  「上次有人把我搞得欲火難耐,卻死不肯救火,讓我只好去沖冷水,居然還妤意思來質問我。」

  「喔,對厚,真不好意思,呵呵……」

  等等!

  「你所謂的剛洗過,指的就是那一次?」

  「當然,你的臉皮為什麼抽動?」

  「這位大老爺,那已是十天前的事了呢!」她,很溫柔、很溫柔地提醒,臉上的笑容也越趨詭異。

  「十天算什麼?我最高紀錄是半年,就算有異味,拿個什麼香水噴一噴不就得了。」說完,繼續看他的報紙。

  不一會兒,眼前的報紙被一隻纖細修長的手給壓了下來,迎上的是她笑裏藏刀的臉蛋,那不悅的臉色、詭譎的氣氛,盯得他心裏發毛,直覺不妙。

  「我的確打算這麼做,就勞你暫時忍耐一下嘍!」她手上赫然出現一瓶芳香劑,噴頭正對準著他。

  風徹臉色微變。「你要做什麼?」

  「奉您皇帚老爺的聖旨,除臭嘍!」

  「喂……你……別亂來。」他這會兒可沒适才那麼冷靜了。

  他一步步往沙發旁退後,她則一步步逼近,那笑容可邪了。

  「這芳香劑不但香,還有殺菌效果呢,乖,讓我噴一下。」

  「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了,要是你不喜歡這牌子,還有魔術靈、妙管家、熊寶貝,任君挑選,再不然你去洗澡,或許我還可以網開一面。」

  「男子漢大丈夫洗什麼澡?」他振振有詞地反駁。

  「那就對不起了。」她說到做到,對準他身上噴下去。

  風徹跳起來逃之夭夭,還邊逃邊大罵。

  「瘋婆子!你敢對我──啊──」咒?聲變成了慘叫聲,風徹像個拚命三郎四處閃躲,這輩子想都沒想過,會被一個女人追著逃!

  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先聲明,他可不是怕她喲,只是看在她煮的菜還能吃,泡的咖啡還能喝,地板擦得尚可,衣服熨得及格,身材不錯又長得還可以,所以不想跟她一般見識罷了。

  「瘋婆娘!你別太囂張喔!」

  「你這只臭老鼠,敢罵我是瘋婆娘,給我站住!」

  應採宓老早練就一身的追殺祕技,這些全是從上天堂的老鼠兄那兒領悟來的,別小看她,她可是毅力超強的未來女主播。

  今天,她說什麼都要終結掉這個野蠻人!

  「臭風徹!別逃!」

  「不逃才怪!」

  窗外的星子撥開雲朵,一個個睜開明亮的大眼睛,觀看房子裏頭上演的好戲。

  這場貓捉老鼠的追逐戰,還有得瞧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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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好不容易把「萬年垃圾」逼進了浴室之後,應採宓總算可以窩在沙發上舒服地看著電視,吹著冷氣,涼涼地吃著冰過的西瓜。

  大螢幕的液晶電視同時附有電腦功能,可以隨時切換電視及寬頻上網兩種功能,她一面吃著冰涼多汁的西瓜,一面感歎著科技的進步,有這麼好的設備卻被那男人給擱在一邊,除了上網打電動,其他功能幾乎被埋沒了,實在浪費啊!

  「喂!蜜蜂!我的內衣放在哪?」浴室裏傳來風徹的呼喊。

  又來了!這傢夥老是亂叫她的名字,花蜜和蜜餞都被他叫過了,現在又成了蜜蜂,可惡!她決定不回答以示抗議。

  洗完澡,風徹才想到沒拿內衣,在房間裏翻箱倒櫃的,就是找不著。

  在得不到應有的回應後,他十分不悅,這女人把衣櫥裏的每一件衣服都整理得有條不紊,他哪里知道內褲放哪?

  「喂!我叫你聽到沒有?」

  應採宓冷哼一聲,就是不理他,讓他自己找到天亮吧!

  她將電視切換到網路遊戲區,興致勃勃地打起電動來,因為玩得入迷,壓根兒沒有察覺到一抹魁梧的身影正逼近她。

  低沈的嗓音自她耳畔緩緩響起。

  「波蜜小姐,你很愜意嘛,叫你那麼多次沒回應,原來是躲到這裏吃西瓜。」一股熱氣輕吹著她的耳,低啞磁性的男性嗓音,含著不容輕忽的威脅。

  採宓深深歎了口氣,愜意時光總是不長。

  她瞥了眼各置於自己左右兩邊沙發把手上的粗壯臂膀,他的手掌幾乎是自己的兩倍大呢!

  「還好啦,忙完了家事,休息一下不犯法吧?」她始終盯著電視,對那語氣中透露的不悅毫不畏懼。

  「我在叫你。」

  「是嗎?可是我的名字是採宓,不是波蜜,又不是果菜汁。」她哼了一聲。

  風徹瞇起銳利的眸子,緩緩地說道:「你實在欠教訓,我應該把你綁起來打屁股。」

  「你又不是我的老闆,咱們可是有協議的,幫你洗衣煮飯打掃是為了換取一次電視採訪,除此之外,我可沒答應做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該好好檢討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

  她理直氣壯地反駁,說完的同時臉也轉過來,卻不期然地對上一張俊逸無比的陌生面孔,讓她本該冷酷驕傲的表情瞬間僵硬住,瞠目結舌地瞪大眼。

  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英挺的美男子,濃眉挺鼻、五官深邃,尤其當那對利如鷹集的黑眸盯著她時,就像一池深不見底的黑潭,將她整個人吸了進去。

  因為找不到衣服,所以風徹只用大毛巾圍住下半身,平日披頭散髮、長過耳的劉海總是蓋住他半張臉,此時洗過之後往後撥開,露出了整張臉,而上半身殘留的水珠,讓這身媲美希臘雕像的結實胴體,在光線下更加閃閃發亮。

  應採宓瞪得連口水都忘了要吞,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風徹的真面目,因為太過驚訝,遲遲說不出話來。

  老天!沒想到剃了鬍子後的他,居然這麼帥!

  風徹興味盎然地審視她驚訝的表情,緩緩揚起性感邪氣的笑意,壞壞地逼近她。

  隨著那赤裸健美的胸膛緩緩欺近,她也心驚膽跳地往沙發裏縮,最後整個人陷入一小方天地,被他圍困在強烈的男性氣息中。

  他這一面令她怯懦,卻也致命得迷死人。

  風徹現在的形象,跟她原先心目中揣摹的白馬王子形象一模一樣,帥氣的容貌、粗獷的外形,炯炯有神且帶著點狂傲不羈氣質的黑眸,觸動著她埋藏許久的情愫,化成了朵朵紅暈,佈滿在她水嫩的臉頰上。

  「怎麼?看到帥哥就不會講話了?」

  「才……才沒有呢!」她連忙否認,殊不知燥紅的雙頰已經出賣了她,連語氣都是作賊心虛的那種。

  「承認一下有什麼關係。」溫熱的呼氣十分挑逗地吹拂過她的臉蛋。

  「承認什麼?」她心虛地問。

  他的食指畫過她嫣紅的臉蛋輕輕摩娑,像是施了魔法,害她起了一陣輕顫,那帶笑的眼底,像是施了蠱,試圖催迷著她的心智。

  「承認……你為我這一面著迷。」俊朗的嘴角勾起笑意,有著輕嘲。

  可惡啊這人,雖然改頭換面了,但臉皮還是一樣厚!

  「討厭啦,走開!」

  才要推開他靠近得太放肆的胸膛,不料手一觸碰到熱燙的裸胸後,她像是被燙著似地連忙抽開。那糾結的肌肉,完美的線條,蘊涵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傳到了她的掌心。

  但更快的是握住那只小手的大掌,搶先一步將她拉近,害得她一個不穩跌靠在赤裸裸的胸膛上,她驚愕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他俯下來的面孔。

  「放開。」她力圖冷靜,但語氣不夠堅決。

  「你在臉紅什麼?」他輕扣著她的下巴,粗糙的指尖輕輕揉捏著。

  「誰臉紅了,我怕熱行不行!」

  還嘴硬?很好,他喜歡。

  「接下來你會更熱。」

  蠻橫的語氣裏夾帶著灼熱的氣息,他的唇隨之烙下。要教訓這種大膽的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住嘴,誰教她禍從口出,就別怪他吻從口入了。

  撬開她的唇,滑入與之激情糾纏,既然要吻,當然不會是淺嚐即止,非「吃」個夠本不可!

  他重重地壓著她軟綿綿的身軀,感覺到這櫻桃小嘴,很香、很可口,並且還留有冰涼的西瓜味。

  背著他一個人獨享西瓜,該罰!而懲罰的方式,就是將她吻到不能呼吸。

  命令她來卻不回應,也該罰!吮咬那漂亮的耳垂,作為教訓。

  頂嘴,更要罰!在頸項上留下幾個烙印以茲警惕。

  基於以上三點,他有充分理由欺負懷中的俏佳人,吻得她芳心大亂,繼而啃咬這細滑柔嫩的肌膚,引得她慌張無措。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他喜歡她的好廚藝,征服了他的胃;愛煞她認真勤快的模樣,讓他移不開眼;著迷於她的好身材,總撩得他心兒癢癢。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一親芳澤,哪有錯失機會的道理?當然是盡情享受了。

  在他霸道的懷抱中,應採宓亂了方寸,雖然自己心儀於他,可是不能說吻就吻呀,連個牽手或約會的步驟都沒有,就跳到這階段了,竟不太便宜他了?

  「停!」

  她以手封住他的嘴,免得他恣意妄為,再不阻止這人呀,她就要失陷大半個領地了。

  被中途喊停的風徹,深擰的濃眉可以夾死好幾隻蒼蠅了。

  「怎麼了?」

  「不可以。」她搖著頭,貝齒輕咬著唇瓣,在他的包圍下,感到自己無力得快融化了。

  「為什麼不行?你該知道,我已經忍很久了。」

  看得出他在極力隱忍怒氣,可是她不能退縮,有些事她一定得說明白。

  「你喜歡我嗎?」她羞澀地問。

  「當然,這還用說?」

  「既然如此,你應該尊重我的感覺才是。」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哪里不尊重你了?」

  「人家還沒準備好,這種事太快了啦!」

  太快?他還嫌慢哩!他能忍到今天已是奇蹟了,孤男寡女獨處,每天看著她曼妙的倩影在他面前晃呀晃的,好幾次都想吃了她,要不是在乎她的感覺,他老早不耐煩了。

  「要等到哪時候?」

  她想了下,浪漫地說道:「至少要先約會,看看電影、培養氣氛什麼的,等交往個三個月後,再──」

  「你愛情小說看太多了是不是?」打斷她的話,他很沒情調地說道。

  她氣嘟嘟地把嘴兒翹得半天高,抗議道:「反正你的順序不對,我不讓你吻啦!」她氣得推他,偏偏這人重得跟頭牛一樣,推都推不動。

  這是什麼話?不讓他吻怎麼行,真是麻煩的女人!

  「不然你說,要怎樣的順序你,還被改編成電影的大作家,說的話竟如此的露骨又沒情調,害她又有開口罵人的衝動了,但最後還是由深深的長歎所取代,往好處想,至少兩人總算是達到溝通的目的了。

  她思考了會兒,原本氣惱的表情,因為突然靈光乍現而一改怒顏,嘴角兩邊緩緩揚起,笑得好詭賊。

  「為了表示你的誠意,只要你答應我做獨家採訪的話──」

  「不行。」他連想都沒想便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再次不悅的嘟起嘴巴。

  「我說過,接受採訪這件事要等到我的稿子完成後才可以商量,我有我的考量,而且時機未到,這件事咱們有言在先,不得違約。」

  「怎麼這樣嘛?」她一臉好失望的表情。

  「反正我的獨家採訪非你莫屬,急什麼。」

  這件事他說了算,就這麼定了,要知道,這可是他破天荒第一次答應採訪,若不是為了她,就算拿金山銀礦來誘惑也沒用。

  瞧瞧她這無辜可愛的表情,又惹得他心猿意馬,禁不住低下頭偷香。

  尚未沾到她的香唇,反倒先被她的手給半路攔住,他疑惑地抬起頭,盯著她那帶著點詭異的笑容。

  「既然要採訪你,得遵照你的原則,那麼你要追我,便得遵從我的規炬嘍!」

  她笑笑地離開他的懷抱,無視於他愕然的表情,保持安全距離後接著說道:「在你完稿之前,我會盡責做好管家的工作,而這段期間內,沒我的允許,不可以碰我。」

  「不能碰你?這怎麼行!」

  開玩笑!這簡直要他的命,他才吃了一點點豆腐而已,根本沒吃到重點,而且光是吻那誘人的唇,摸摸那滑嫩嫩的肌膚,就令他為之銷魂蝕骨,要是她不讓他碰,自己怎麼受得了!

  這就好比餓了三天三夜,眼睜睜地瞪著烤雞在眼前冒著熱氣,但只能聞其香,卻不得食其味,竟不比死還痛苦?

  他上前一步,她便退開兩大步,就是要跟他保持距離,劃清楚河漢界,不准他越雷池一步。

  「是你說的呀,時機未到嘛,我有我的考量呀,反正我的人遲早是你的,急什麼呢?什麼時候可以談採訪,就什麼時候可以談追我的事,在此之前──」她一字一字地嚴正宣佈。「別、想、碰、我。」

  此刻她的笑容,豔麗得恍如初春綻放的玫瑰。

  別以為她只會做乖乖等狼的待宰羔羊,哼!鎖上門,睡她的大頭覺去。

  風徹怔愣住,這女人說那什麼鬼話?不讓他碰,這不等於要折騰死他?

  他氣憤地來回走動,渾身血脈僨張令他難受,卻又無處發洩。

  該死的女人,竟敢限制他!

  他的臉色很冷,但身子很火熱,瞪著窗外夜空高掛的滿月,亢奮的欲火恍若受到滿月的影響,在體內奔騰燃燒,就快受不了了。

  「Shit!」他忍不住低斥,急急沖向浴室。

  媽的!又要沖涼水救火了!

  ※   ※   ※

  應採宓含淚的打了一個呵欠,這已不知是她今天第幾個了。

  剛做完一份採訪,應採宓跟著夥伴小張兩人坐在車子裏,喝著買來的百香綠茶稍作休息。

  小張是攝影記者,負責扛著笨重的攝影機,跟著採宓每天跑採訪,當採宓在鏡頭前報導時,他便攝錄下採訪或報導的內容,待採訪結束後再一塊回電視臺試播,並請剪接師適當的剪接後,將帶子交回新聞總編輯那兒。

  至於電視新聞總編輯的工作,便是審核新聞記者採訪的所有內容,決定哪個帶子要播出或刪掉,以及播出的先後順序,最後再交由主播報導給電視機前的觀眾知道。

  在外頭跑新聞的記者雖多,但攝錄回來的帶子不見得都能上得了電視。

  想上螢幕,就要採訪到有看頭的新聞,應採宓當了三年的記者,被錄用的帶子卻不多,尤其最近這幾個月所採訪的帶子,到了杜總編那一關,就被刪掉不予取用了。

  小張跟採宓合作很久了,看得出她十分用心,只可惜採訪的內容始終對不上杜總編的口味。

  「採宓,別灰心,你這次報導的內容一定會被播出的。」

  小張是三個孩子的爸,為人湣厚老實,對於他好心的鼓勵,採宓以甜甜的微笑回應。「謝謝,但願如你所說的。」

  「採宓,你最近睡眠不足對不對?黑眼圈越來越明顯嘍!」

  「真的很明顯嗎?」採宓忙拿出隨身的小鏡子,檢視自己的臉,看到了一對熊貓眼。「哇──完蛋了,真的有黑眼圈!」她忙拿出粉餅補補妝。

  小張好奇地問:「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呀?」

  「忙著大事。」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神祕兮兮的?」

  補完妝,收好粉餅,她喝了一口百香綠茶後,才笑嘻嘻地吐出兩個字。

  「祕密。」

  小張回了個了然的曖昧笑容。「談戀愛了?」

  「才沒有呢!」

  「可是她們都說你談戀愛了。」

  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看向小張。「你說的『她們』指的是誰?」

  「葉茵、紀芸真和佟婉婉。」

  喔?原來是她們呀,那沒關係。

  「還有全電視臺的每個人都知道。」小張繼續道。

  應採宓一對美眸瞬間瞪大。「什麼?為什麼會傳成這樣?」

  「因為你每天下了班都急急忙忙走掉,連晚餐的聚會都不跟大家一塊去。」

  「不去並不代表我在談戀愛呀!真是的。」

  算了,電視臺本來就是充滿八卦的地方,她已見怪不怪,只要不傳得太誇張就好了。

  「他們說你趕著去午夜牛郎店鬼混。」

  她差點沒嗆到,把喝了一半的百香綠茶給急急吞下去,叫道:「真是天大的冤枉哪!太誇張了,我才沒有呢!」

  「我也是這麼想,跟你認識這麼久了,從沒聽說你跟誰亂搞關係,又怎麼會去牛郎店呢?」

  「就是嘛!」她忙附和,並為自己抱屈。

  「不過還有另一種說法……」小張一臉沈重的表情,令她心驚膽戰。

  「什麼說法?」她也同樣一臉沈重。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說你每天晚上去兼差。」

  應採宓大大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很難聽的謠言,兼差就兼差,這有什麼大不了呢?

  「因為要養活你的流浪漢男友。」

  噗!她又噴茶了!

  噢──吐血!她真的會吐血!

  「麻煩你下次把話一次講完行不行,太離譜了!我怎麼可能交一個流浪漢呀!你不會信以為真吧?」

  「我也是覺得很離譜,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枉費她把小張當好夥伴,幸好還有一位理智的朋友相信她。

  「不過……你真的在養他?」

  「小張──」

  在她張牙舞爪的威脅下,小張忙搖手告饒。

  「開玩笑的,別當真啦,哈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基於朋友的立場,我得勸勸你,可別累壞身子了,你最近的精神的確不太好。」

  提到這個,應採宓不禁大大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我近來睡眠不足。」

  她之所以睡眠不足,還不是因為要伺候那位日夜顛倒的夜貓子,風徹活動的時間從晚餐起到淩晨五點,害她不知不覺也拖到淩晨兩、三點才睡,白天在外跑新聞就已經累得跟條蟲一樣,晚上還得兼做管家小妹,不累死才怪。

  從剛才到現在,她長籲短歎了十幾次,想她年紀輕輕的尚未結婚,卻已經晉級當黃臉婆了。

  小張看了下手錶後提醒。「我們該回電視臺了,待會兒下班我還得趕回家,我太太和小孩在等我一塊吃飯哩,呵呵呵!」

  瞧小張一臉幸福的表情,令採宓好生羨慕,人家下了班可以回家蹺著二郎腿當太上皇,讓老婆伺候,而她的「大夜班」才剛要開始呢!

  都怪臭風徹,他最近在趕稿子,害她也得陪他一起熬夜。

  突地,她眼睛一亮,銳利地瞄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整個人頓時也從懶散的精神狀態迅速充電。

  「咦?採宓,你去哪?」

  「我臨時有事,不回電視臺了。」

  「啊?等等,那我怎麼辦?」

  採宓笑嘻嘻地雙手合十,拜託道:「帶子就麻煩你拿回電視臺剪接,我正在進行一件大計畫,現在還不能說,不過你放心,有朝一日我事業有成,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好處,我走了,研!」

  說完,靈巧的倩影一溜煙地跑走,隨著那熟悉的身影一塊消失在熙攘的人群裏。

  她沒看錯,是風徹!

  明明是晝伏夜出的蝙蝠,照理說這個時候應該在睡覺的人,怎麼會有空跑出來逛街呢?

  如果她沒記錯,他的截稿期限快到了,而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外頭遛達。

  她再度發揮她的跟蹤本事,就見風徹進了一家三溫暖,她站在店門口前探望,禁不住妒火中燒,這可是一家很有名氣的三溫暖店,裏頭的按摩小姐是出了名的漂亮。

  這個好色鬼!竟然跑來這裏舒服,聽說有些三溫暖店暗藏春色,除了指壓外,還有另外的「服務」,難不成……

  此時一位元女服務生擋住了她。

  「對不起,小姐上凹問有什麼事嗎?」

  應採宏笑嘻嘻地道:「我是客人,不知你們這兒如何收費啊?」

  「不好意思,我們這兒只收男客人,對面那家沙龍才是收女客人的,請你到對面去。」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她露出一個好諂媚的微笑。

  「不行耶,我們老闆會罵的。」

  應採宓明亮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山不轉路轉,不讓她進去,本山人自有辦法,記者當久了可不是蓋的。

  「不好意思,小姐,借一步說話。」

  於是,她將女服務生拉到一邊,悄悄咬耳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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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2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三溫暖是最能夠消除疲勞的好地方,風徹趴在VIP室裏的床墊上,讓一位妙齡女郎用那柔軟銷魂的玉手,放在火熱的背上為他揉捏肩膀,而他則舒服地閉上眼,享受這幸福的片刻。

  沒多久,他身旁靜靜地坐下一個人。

  似乎早料到此人的出現,風徹並不驚訝,只是半睜著眼朝身旁的人瞄了下後,又再度閉上,淡淡地開口。

  「你挺準時的。」

  「承蒙風先生相約,榮幸之至,怎能不準時。」

  開口的人有一副十分低沈有磁性的好聽嗓子,除此之外最大的特色便是那一頭柔美到不行的烏黑長髮,在燈光的照耀下,水亮動人,凡是看到的人都捨不得移開眼,連按摩女郎也不例外。

  「平日難得見到一面的人,竟會主動約我,相信是要給我一個好消息。」

  風徹冷哼一聲,什麼事都逃不過這人敏銳的思慮。

  也罷!他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開口。「先前你開的條件,我打算重新考首慮。」

  對方目光微微閃爍,沈斂的眼神裏有著看透事物的犀利,卻又隱藏得快速,令人摸不著頭緒。他揚手一揮,先讓按摩女郎退下,接下來要談的話可是機密。

  待按摩女郎退出門外,他才又接著開口。

  「我記得你當初拒絕得很乾脆,無情得幾乎要讓人絕望了。」

  「我改變了主意。」風徹刻意平淡地說,不過還是逃不過對方敏銳的洞察力。

  「相信風先生的改變,一定有著『不平凡』的原因。」

  話中的調侃意味,風徹當然聽得出,對方如此犀利,讓他明白再如何編理由,相信也瞞不過對方,乾脆挑明瞭說。

  「我有條件。」

  這是預料中的事,對方勾起笑意。「願聞其詳。」

  「應採宓,你知道這個人嗎?」

  對方回想了下,旗下新聞部的記者有上百人,但真要想的話還是可以記起來的,淡淡笑道:「負責家庭版的記者,她怎麼了?」

  「我的採訪要由她負責。」

  「這……恐怕會引起不小的爭執,鼎鼎大名的風徹是兵家必爭的名人,你也曉得,我旗下的記者不知有多少人為了你拋頭顱,灑熱血。」

  「你不願意?」

  「並非不願意,但是跳過電視臺的大牌記者,而選擇一名連三線都搆不著邊的小記者,恐怕會引起眾怨。」

  風徹冷冷盯著他。以這人奸詐的程度,天下哪有他擺不平的事?分明是故意說給自己聽,而目的還不是為了要套出他的話。

  「為何挑她,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少故意裝為難。」

  對方揚起一抹奸詐的笑。「豈敢,承蒙您看得起,怪不得無論我派出多少大牌美女主播,都對不上您的眼,究其因,原來我一直沒找對人,果真是應了『小兵立大功』這句話。」除了調侃,他的言下之意也是為了想知道這位叫應採宓的女子,

  在風徹心目中到底佔了多少分量。

  打探的同時,到頭來還是不忘消遣他,高招。

  風徹有些尷尬,揮了揮手。「得了,你知道就好。」

  「我一定安排一個讓您滿意的結果。」

  兩人繼續密談,沒多久後達成協議,談話也結束。

  對方站起身,一頭青絲美麗地波動著,伴隨著高挑的身影一塊消失在門外。

  風徹閉上眼,按下對講機,叫來女子繼續給他「馬一下」。

  按摩真是一件舒服的事,他一個月至少要來這裏一次享受個令他全身通體舒暢的按摩。

  按摩女郎用她那冰涼的玉手摩搓著他的肌膚,輕輕為他揉捏著臂膀的同時,也用著嗲聲嗲氣的嬌媚嗓音問道。

  「先生醬鴨(這樣壓)好嗎?」

  「醬鴨好。」他發出滿足的歎息。

  「釀壓(那樣壓)呢?」

  「不,醬鴨好,醬鴨全身最──好。」

  噢天堂!真是天堂!女人的手,溫香玉滑,莫怪古人以「柔荑」來形容女人的手,摸在身上,爽在心坎。

  「嗯……你技術不錯,好樣的……」

  「多謝先生誇獎,我還有一招絕技,從沒使出過,您要不要試試?」

  閉著眼,他語氣慵懶。「如果你表現得好,有賞。」

  「放心,我一定讓您欲仙欲死,呵呵──」

  ?!

  一聲驚悚的骨頭聲,來自於他被扳起的雙腿。

  「哇哇──你做什麼?!」

  毫無預警地,女子一個屁股坐在他腰上,而他的兩隻腿也被硬生生地往上扳起,這是一個高難度又痛苦的姿勢。

  「你一定沒做過瑜伽對不對?」應採宓笑嘻嘻地問,那異常溫柔的笑語,令風徹心底直發毛。

  「你──怎麼──會在──這裏?」風徹驚訝於她出現的同時,還冷汗直冒地聽著自己骨頭發出的??聲,別說叫不出聲音來,連要說話都很困難。

  「大爺您跑到這裏來爽快,小女子身為記者怎能不跟來呢?」那語氣中的威脅味兒可十足了,還難掩怒氣沖沖。

  适才她見到一名長髮飄逸的女子從VIP室走出來,雖然只看到背影,但光看那如瀑的長髮,就能想像那女人有多美,瞪得她妒火中燒。這個大色狼,還說要追她,卻背著她跑到這裏做全套!

  一想到這裏,她的火氣更大了!

  「放心,我除了會炒菜掃地洗衣服,馬殺雞的功力也是一流,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技術吧,呵呵!」

  ??──

  「會──死──人──的!」他的俊臉早已歪得不成人形。

  「放心,我絕對會讓你欲仙欲「死」,看我的奪命剪刀腳,喝!」

  「不不──救──救人喔!」

  ※   ※   ※

  慘了!慘了!慘了!她又遲到了!

  昨晚賭氣不理風徹,卻自己生了一晚的悶氣,輾轉反側,害得今早爬不起來。

  應採宓十萬火急地趕到電視臺,眼看快趕不上今早的會議了,待會兒鐵定要被杜芝蓉總編扒掉一層皮。

  新聞台為了隨時掌握大新聞及報導最新的動態,總編輯常會召開不定時會議,召集所有記者,整合每個人的任務,主要是為了立即做出一個完整且即時的報導。自家做出的新聞節目是否創新又符合觀眾口味,總編輯是一個關鍵的角色。

  為了不與其他電視臺太雷同,也為了展示自家新聞的特色,這時候在會議上的溝通就很重要。

  偏偏,應採宓又遲到了!

  當她面對杜芝蓉那張綠臉時,只能傻傻地笑著。

  「早安,呵呵……」

  「已經快中午了。」杜芝蓉一字一字緩緩地提醒。

  「喔,午安……」

  杜芝蓉的臉快變成黑色的了,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砍殺好幾次。

  「應採宓,如果你對記者這份工作沒有認同感的話,我很樂意為你寫一封辭職信。」

  她心一驚,??地道:「我下次不敢了。」

  「你還有下次?」

  「不不,我是說……沒有下次了。」她的頭壓得更低了。

  「記者個人下班之後的私人行動,我從來不過問,也不干涉,除非影響到白天的工作。我最近聽到一個傳言,是關於你的夜生活。」

  她身子微微一震。老天,不會吧?已經傳到總編的耳朵裏?!

  杜芝蓉的語氣比先前更為嚴肅而威脅。「關於你的謠言可真不簡單,有人說你每天晚上兼差打工,也有人說你迷上酒店牛郎。」

  「總編,你聽到的都不是真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應採宓忙解釋,還舉手發誓。

  杜芝蓉嘴角一彎,笑意盈盈的臉上帶著嘲諷。

  「那麼你倒是說說,到底是在忙什麼大事業,以至於每天頂著兩團黑眼圈來上班?」

  如果能說,她早就說了,但是她又答應過風徹保守祕密,只能愧疚地低頭。

  「對不起……我還不能說。」隨後又興奮地抬起頭說道:「不過總編放心,一旦時機到了,我一定會說的,我現在正在偷偷進行一個大企劃喔。」

  「你口口聲聲強調獨家,聽起來似乎很不得了?」

  「是呀是呀,真的不得了,絕對是獨家,一定會創下更高的收視率。」

  「這麼說來,我剛才責備你就不對了,應該好好誇獎你一番才是。」

  「也沒什麼啦,這是身為記者應有的責任嘛!」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又想拿獨家新聞來搪塞!」

  杜總編的暴怒嚇得她忙噤聲,劈哩啪啦噴來的口水快把她給淹沒了,應採宓只覺得委屈。

  「真的……是獨家新聞嘛……」

  「你還敢說!」

  看來又免不了被狠狠刮一頓了,應採宓知道這頓罵若不到一個小時是不會停的,真後悔沒有帶耳塞過來。

  這一頓責?大聲得連門外都聽得到,兩人沒注意到一位翩翩美男子正朝她們走來,直到那俊朗英挺的身影立在前方,杜芝蓉母老虎發威似的氣勢,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瞬間成了喜羞交加的小女人。

  「官先生,您怎麼來了?」杜芝蓉嬌柔地輕問。

  應採宓好奇地盯著杜芝蓉判若兩人的表情。是誰如此神通廣大,可以把母老虎變成小綿羊?

  她回過頭,見到了一張顛倒眾生的俊貌,斯文冷峻的眉宇間,昂藏著魅力逼人的銳利氣勢,看似儒雅的氣度,卻又有著桀騖不馴的狂狷氣息。

  這男人,就是傳言中的官總監?

  應採宓當了三年的記者,始終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如今窺見其貌,也不免為那俊美的外表而瞠目結舌。

  官青痕一對放電的星眸,落在杜芝蓉羞澀的臉上。

  「杜總編,她的確在進行一項大企劃,並沒有胡說。」

  「啊……您是說……」

  「應小姐是奉了我的命令,祕密進行一項採訪工作,你別怪她。」

  不只杜芝蓉驚訝,連應採宓也驚異不已,官總監竟然為她說話?

  「原來如此,那我……真是錯怪她了。」

  「不怪你,因為這是機密,是吧?」

  官青痕帶笑的眼改看向應採宓,以眼示意,她連忙點頭道:「是、是的。」

  「她奉您的命令,我一點也不知情,挺令人意外的呢!」

  在訝異的同時,杜芝蓉不禁狐疑,應採宓這丫頭,哪來的福氣和能耐,居然能讓官先生親自下令指派工作?而且不管是頭條新聞、祕辛或獨家報導,都得經過她審核不是嗎?她是總編輯啊!

  只消一眼,官青痕便看出了杜芝蓉心中的吃味。

  「我正打算親自來告訴你這件事,畢竟沒有能幹的你,新聞部就沒有今日的成就,我一向很看重你。」

  杜芝蓉連忙謙虛地介面。「我只是盡我的本分,能為您效力是我的榮幸。」

  應採宓偷偷瞄了杜總編紅若桃花的臉龐一眼,這也難怪,少有女人見到官青痕總監不會臉紅的,即使人家已是有婦之夫,魅力依然不減。

  俊美無儔的官青痕是電視臺的總監,還是電視臺的名人,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頭長髮,俊美中又帶著一種神祕的氣息。

  他所管轄的部門很多,新聞部只是其中一個罷了,由於他俊美的外貌比明星還出色,私底下偷偷愛慕他的人不少,杜芝蓉就是其中之一,儘管人家官總監已經有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女人們對他愛慕的程度依然不減。

  據說當官總監娶了美嬌娘時,杜總編還傷心了好一陣子呢,瞧杜總編含羞帶怯的模樣,平日的伶牙俐齒,一遇到官總監就變得結結巳巴,應採宓忍不住偷笑著。

  好死不死地,她的竊笑又被杜芝蓉銳利地接收到,瞪了她一眼。應採宓連忙心虛地收起笑,眼睛再也不敢亂瞄。

  唉,真是一物剋一物啊!

  「杜總編輯。」

  「啊?是!是!」杜芝蓉忙應著。

  「我有事要跟你商量,可否到辦公室等我?」

  「好的,沒問題,我這就去。」

  官青痕的一番話輕易安撫了她,杜芝蓉樂得心花怒放,不疑有他地乖乖離去。

  支開了杜芝蓉後,這裏就只剩他倆,要談什麼就方便多了。

  「如果我記得沒錯,應小姐待在新聞部已經三年,專門跑家庭休閒版的新聞是吧?」

  「是的,總監。」她戰戰兢兢地回答,生怕有任何的不敬。

  官青痕笑道:「你不用緊張,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找你的。」

  「找我?」她不解地看著他。

  「伺候那位大作家,辛苦你了。」

  她不禁訝異。「您……知道這事?」

  「風徹是出了名的排斥媒體,想不到在所有記者裏,你竟然能突破難關接近他,真不簡單。」

  「謝謝總監的誇獎。」她好開心,辛苦了這一個月,從早累到晚,一直得不到上司一句讚美,原本她還很氣餒的說,如今得到這遲來的鼓勵,對她而言無疑是一劑強心針,而且是出自電視臺總監之口耶!

  「白天採訪,晚上還得到他那兒當管家,這可不是平常人能負荷的工作量。」

  「總監放心,我沒問題,為了獨家新聞,我一定使命必達。」她做出一個大力水手卜派的專屬動作,表示自己還撐得住。

  「人畢竟不比機器,就算是機器也需要休息,你最近的精神很差。」

  他似乎對她的事情一清二楚,應採宓禁不住好奇。

  「請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昨天我和風徹見過面了。」

  他們見過面?怪了,何時的事?她怎麼不知道?風徹白天都在睡覺,不等到月亮昇起是不會起床的。

  官青痕看出她的疑惑,帶著淺淺笑意補充道:「在三溫暖見的面。」

  「喔,原來如此。」她了然地點著頭,不一會兒又頓住。

  在三溫暖?難不成那個長髮的背影是官總監?

  「從明天開始,你可以暫時不用來電視臺,我會告知杜總編,以長期出訪的名義下一道命令。」

  她呆愣住,不懂他的意思。

  官青痕補充了一句。「這麼一來,你可以好好休息,我也可以向『他』交代。」

  她懂了,並試探性地問:「是『他』的意思?」

  官青痕淡淡一笑,語意深長。「我派了那麼多優秀的記者都無法接近他,而他卻為了你主動找上我,可見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應採宓羞怯地低下頭,心坎裏甜甜的。原來那個大老粗也會關心她呀,為了她,還特地跟總監見面,只因為擔心她累壞了。思及此不禁莞爾,兩朵紅雲爬上她竊喜的雙頰。

  「關於這件事,我們得暫時保密。」

  「是,總監放心,我很明白,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官青痕點頭,臨走時點了她一句話。「加油了,未來的女主播。」

  「是……咦?」

  她驚愕地抬眼,目送著官總監意味深長的微笑,直到那俊美的身影消失於長廊盡頭。

  他剛才說未來的女主播?她沒聽錯吧?

  應採宓驚喜得幾乎想大叫,要不是還在電視臺,她肯定會翻幾個觔鬥以示慶祝。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辛苦了這麼久,總算要熬出頭了,對了,今天下了班要好好慶祝,快把這件好消息告訴風徹。

  一想到風徹,她差點忘了,這下子該怎麼辦!她誤會了風徹,還以為他上三溫暖找女人,昨天還把他當坐墊踩在腳底下蹂躪了好多次。

  這下慘了!他一定氣得不輕。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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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30: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為了陪罪,她煮了一桌好豐盛的菜,全是他最愛吃的,除此之外還備了水果、甜點,以及他愛喝的冰鎮蓮子湯。

  風徹沈著臉不說話,託她的福,他全身的骨頭到現在都還在痛。

  「別這樣嘛  是我不對,我給你陪罪好不好?」

  她坐在他對面漾著無辜的笑容,一下子盛飯、一下子又是舀湯,還殷勤地為他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碗裏,意圖用食物彌補自己的罪過,只求他惠賜一個好臉色,因為她知道,只有在吃飯的時候,他的心情是最好的。

  風徹冷冷睨了她一眼。想用食物收買他,沒那麼容易,雖然眼前的佳餚令他十指大動,不過就這麼原諒她,豈不太便宜了她?

  雖氣,但飯照吃,他大口大口地嚼著,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私底下正算計著該如何叫她陪罪。

  吃完了飯,他沈默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像個大老爺似地蹺著二郎腿,視她如無物,應採宓則像個謙卑的女奴跟在身邊伺候他。

  「喝茶。」她恭敬地端給他。

  風徹將臉轉向左邊,不屑!

  採宓不死心,忙跑到右邊。

  「吃西瓜。」謙卑地奉上一片去了籽的西瓜。

  他的臉轉向右邊,不理!

  她依舊不氣餒,又跑回左邊,像個小媳婦般乞求他展顏歡笑。

  「別不理人家嘛,要怎麼做你才肯消消氣呢?」

  「你說呢?」他冷哼。

  瞧他垮著一張撲克臉,不管她如何討好,硬是不給她好臉色,似是打定主意鐵了心不理她。

  要讓那熾盛的火氣消減下來,也不是沒有辦法,只不過對她而言是大膽的嘗試,看來不使出法寶不行了。

  滴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眼波嫵媚流轉,綻出嬌美一笑,軟玉溫香的身子突地傾上前,送上一個香吻,給他一個好大的驚喜。

  風徹整個人呆住!她的主動震住了他,當那軟綿綿的芳唇貼上他時,恍如一股電流通過他全身,而那丁香小舌的進入,更是電得他四肢百骸熱血沸騰,完全忘了思考。

  她親著那愣任的唇,吮著那僵任的舌,偷笑著他呆若木雞的反應。向來對她毛手毛腳的大色鬼,一旦由主動成了被動,腦筋就變得不靈光了。

  他的反應令她很有成就感,索性更加頑皮地挑逗他。

  原本僵硬的唇,經過她火熱的逗弄後,終於有了反應。

  他是該繼續生氣的,但體內的渴望可不由他,熾盛的怒氣一下子就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火氣,什麼叫身不由己,就像他這樣。

  風徹懊惱地暗斥一聲,這女人的吻功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令他硬不下心腸,還得棄械投降。

  呿!管他的,就吻個痛快吧!

  他化被動為主動,與她激情糾纏,吻得渾然忘我且意亂情迷。

  經過一個綿長而深情奉獻的吻後,她隔開一點距離,好讓有點缺氧的彼此呼吸一些新鮮的空氣。

  「如何?這道甜點好吃嗎?」她嬌羞地問著,十足風情萬種。

  他的聲音有些啞。「還可以。」

  風徹舔著唇瓣,臉上難掩一絲尷尬,卻還死要面子,故作不苟言笑。

  天曉得,他真是喜歡得不得了!

  「那……你不生氣了?」她一對我見猶憐的美目瞅著他眨呀眨的,可真是誘惑人到家了。

  「你再奉獻一些,也許我可以考慮原諒你。」

  應採宓禁不住噗哧一聲,撒嬌地往他胸口戳了一記。

  「不准乘機吃豆腐。」說完,便迅速逃離這危險男人的懷抱,免得寵壞了他,老是百無禁忌地佔她便宜。

  她太瞭解這男人了,動不動就擦槍走火。

  風徹伸手想抓回她,可惜佳人兒逃得快,撲了個空。

  他一臉懊惱地側臥在沙發上,欲求不滿的目光隨著佳人曼妙的倩影移動,看她邊哼著歌將碗盤端進廚房,接著走出來把餐桌擦拭乾淨,並將椅子一一歸位,像只快樂的小小鳥,動作輕巧而有韻律。待一切整理完畢,最後回到沙發上入座,慰勞自己一片西瓜,開心地吃起來,面對他一臉的鬱卒,絲毫不受影響。

  「你也吃呀!」她笑笑地催促著。

  風徹心不甘情不願地塞了一片西瓜在嘴巴裏,怨懟的目光沒一刻從她臉上離開過,甚至還盯著那咬著西瓜一開一合的櫻桃小嘴。

  那張引得他情熱熾盛的可惡小嘴,竟還大剌剌地伸出小舌舔著唇瓣,害他飢渴得要命,不管吃幾片西瓜都無法解渴。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滿臉鬱卒。

  「別板著臉嘛!我幫你煽煽涼。」

  這女人是在幫他搧涼,還是在煽風點火?明知他想要,卻硬要死守著貞操,搞得他心浮氣躁,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她似乎越來越能掌握他的情緒了,讓他不得不開始檢討自己,深怕再這麼下去,只有任她宰割的分。

  若有所思地將那迷人的倩影深鎖在黑瞳內,要引佳人入甕,得從長計議。他會讓她明白,男人對鎖定以久的女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思及此,嘴角緩緩勾起了詭譎的笑意。

  應採宓笑道:「這才對嘛,笑一個多好,別跟西瓜還有自己過不去,吃完了還有喔──喂!你吃這麼快幹麼?」

  「我高興。」

  「留一塊給我呀!」她差點忘了這人的食量有多麼可怕,簡直跟河馬有得拚。

  眼看西瓜就要被他掃光了,應採宓也不甘示弱,加入搶西瓜的競賽中。

  ※   ※   ※

  有了官總監撐腰,應採宓這下子可以大大方方地賴床了。

  自從當風徹的管家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飽足,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呢,起床時已是下午三點鐘。

  跟往常一樣,她先把要洗的衣物分門別類,放進洗衣機裏設定好時間後,便出門採買三天分的食物。

  風徹還在睡,她也不便吵醒他,決定自己到附近的超市添購一些民生必需品。

  她穿了一件寬鬆的連身洋裝,平日跑採訪,必須注重門面,身上的裝扮除了套裝外不作第二種選擇,如此才能襯托出記者專業的形象。

  不過現在她可以輕輕鬆松的想穿什麼就穿什麼,這一襲淡雅的連身裙,採取百褶裙的設計,除了顯示它的居家舒適之外,還襯托出輕盈秀氣的美感,搭配她俏麗的短髮剛剛好,再穿上一雙涼鞋更是完美。

  身處涼快的超市里,她一手勾著菜籃,一手拿著蔬菜放在鼻子前間著,一臉愉悅的表情,就像初為人妻一般。

  「應採宓。」一道男音自她身後傳來。

  她納悶地回頭,好奇著是遇到哪位熟人了?

  一位模樣斯文的男子走上前,對於她這休閒的一面,眼底顯露出不著痕跡的驚豔與欣賞。

  應採宓看向來人,覺得好面熟喔!

  「你是……」她有些遲疑地問。

  「你忘了,我是楊崇漢。」

  好耳熟的名字,不過她還是想不起來。

  「楊崇漢……」她很努力地在頭腦資料庫裏搜尋記憶。

  「體育新聞部的。」他提醒。

  「喔,」應採宓恍然大悟,忙道:「記得!記得!」

  每次開會都坐在她旁邊的楊崇漢,老實說她不太記得他的長相,一來是因為每次會議她都匆匆忙忙無暇他顧,二來是楊崇漢此時的打扮不同於在電視臺工作時的樣子。

  「你戴了眼鏡,我差點不認得了。」

  「怕別人認出來,戴副眼鏡較方便。」

  「那是因為你是名體育主播嘛,不像我,就算走在路上跟人自我介紹,也沒人想得起來。」

  「過獎了,你住附近?」

  「是呀。」

  她回答之後才發現自己說得太順口了,信義區的住宅可是很貴的,就算是租的,一間套房一個月起碼也要兩、三萬,電視臺的人都知道她窮得很,哪能住得起?但話一出口就收不回來了。

  「可是我記得你不是住在永和?」

  夭壽,他怎麼這麼瞭解呀?

  「正好一位親戚住在這附近,我去他那兒玩幾天,你呢?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啊?」為了掩飾自己的謊言,轉移話題是最好的方法。

  「我的公寓就在這附近,要不要到我那裏坐坐?」他殷勤地邀請。

  應採宓搖頭道:「不了,我還得買菜哩。」

  「我請你吃晚飯。」

  這個建議太吸引人了,若是平常她一定立刻答應,有免費的一餐對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過她現在有任務在身,風徹的三餐還等著她解決哩!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還有事。」老實說,她拒絕得有些心疼。

  楊崇漢不死心,難得有這個機會能跟佳人親近親近,既然飯吃不成,至少喝杯茶也好。

  「不如等你買完菜,我請你喝杯茶聊聊如何?頂多一個小時,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這附近有一家店的下午茶很有人氣喔!」

  說得她挺心動的,既然不會花太多時間,喝一個小時的茶再回去準備晚飯,應該來得及。

  「而且那家店的蛋糕都是手工做的喔!」楊崇漢刻意強調著。

  「好,我去!」她爽快地答應,美味的蛋糕是女人的最愛,迫不及待想嚐嚐,難得人家這麼有誠意,她怎能殘忍地拒絕呢?當然是欣然接受了。

  她忽略了楊崇漢愛慕的眼神,誠意的背後最大的動機,便是追求佳人。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起,楊崇漢便深深為她的直率可愛所著迷,與電視臺裏其他的女同事相較,應採宓毫不做作的個性令他欣賞,但同時佳人的遲鈍也令他困擾。

  不過沒關係,機會來了,他會好好把握。

  在他的邀請下,應採宓大方地與他一塊同行,而且正好也可以請教他當主播的心得,以備將來自己用得上。

  當夕陽西下,燕兒歸巢,天邊染上了色彩絢麗的晚霞。

  時光總是消逝得很快,不知不覺天色已暗,由於楊崇漢的堅持,採宓只好答應讓他送自己回到住處。

  反正只要送到社區門口就好了,應該沒問題吧!她想,因此很放心地任由他陪同,一路散步走回信義的高級住宅區。

  「你親戚挺有錢的,能住得起這兒別墅的人不是大老闆就是有錢人。」

  「是呀,呵呵……」她微笑以對,不打算停留在這話題上太久,與大名鼎鼎的小說家風徹共處一個屋簷下是很大的祕密,絕不能讓別人知道,問題是楊崇漢並不打算就此打住這話題。

  「是哪一位親戚?」他問。

  「就是……一般的遠親啦,我表姑媽的堂哥的老婆的叔叔的那邊的人,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很疼我就是了啦!」她隨意拼個謊話敷衍了事。

  楊崇漢稍微寬了心,盯著她紅撲撲的俏麗側面,輕道:「前陣子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事,我有點擔心……」

  應採宓揮了揮手道:「那些傳言不是真的啦!都是一些亂傳的八卦,你可別相信。」不用聽她也知道楊崇漢想說什麼,她實在懶得解釋了,只希望自己可以早日脫離謠言,不過看樣子是難嘍!

  「這麼說你沒有男朋友,我還有機會嘍?」

  「當然啦──咦?」她轉過臉,驚訝地瞪著楊崇漢,他剛才說了什麼?

  楊崇漢一派溫和地笑臉迎人,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樣,讓她直覺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原來你真的很遲鈍。」

  好端端的,怎麼莫名其妙批評起她了?

  應採宓皺了皺鼻子,反問:「我哪里遲鈍了?」

  「你可知道,每次新聞部開會我都是坐在你旁邊?」

  「知道啊!」

  「真的?」他臉上現出一絲驚喜。

  「紀芸真跟我說過。」

  楊崇漢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這一個月來我特意坐在你旁邊,你居然都沒注意到。」

  「每次開會都戰戰兢兢的,誰會去注意旁邊坐的是誰啊!」

  其實她沒注意其他人的真正原因是睡眠不足,這一個月來她每天當夜貓子,早上的會議幾乎都跟周公開會去了。

  楊崇漢忍不住有些埋怨。「我這麼處心積慮想引起你的注意,原來都在做白工,看來我用錯了方法,幸好還不遲,對不對?」

  應採宓疑惑地看著他,試探地問:「你在跟我告白?」

  「如果要說的這麼明白你才懂的話,是的。」

  應採宓點點頭,臉上是一片恍然大悟的表情。

  「喔。」

  喔?就這麼一聲「喔」?

  楊崇漢不禁苦笑。他不敢說自己是白馬王子,但起碼也是新聞部公認的帥哥之一,又是小有名氣的體育新聞主播,愛慕他甚至倒追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數,不是他自誇,通常只消他俊眸放個電,沒有女人不羞得臉紅耳熱的,更別說被當面告白,會是如何地驚喜失措。

  她的反應令他十分尷尬,但同時更引起他征服的欲望。

  「怎麼不說話?我嚇到你了嗎?」

  這也難怪,聽到他的告白而還能保持冷靜的女子,已經在地球上絕跡了。他很善解人意地為她的「無動於衷」作解釋。

  「還好啦,我是在想,該說什麼才能讓你不至於太難過。」

  「啊?」這會兒換楊崇漢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可能的!沒有女人可以毫不考慮地拒絕他,就算拒絕,最起碼會內心交戰個五天六夜,輾轉難眠個十天半月。

  他帥氣感性地開口。「我可以瞭解你的心情,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沒關係,先回去考慮個──」

  「對不起,我必須辜負你的心意。」她想也沒想地打斷他的話,回答之爽快,一點也沒有掙扎過的跡象。

  很明確的說出自己的答案後,她深深向他一鞠躬以示歉意,一點也不後悔,唯一過意不去的,就是剛剛拗了他一塊最貴的蛋糕。

  原諒她心有所屬,蛋糕之恩只好改天有機會再還他了。

  「你不用愧疚,我不會逼你,如果你覺得太唐突,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他緊追在後說道,很努力地給她機會,像他這麼寬大的男人去哪里找呀!

  「可是我覺得還是不要曖昧不明,把話說清楚比較好耶,我們真的不可能。」

  「為什麼?」楊崇漢不死心,到剛才為止,他一直很有信心的,怎麼會這樣呢?

  他抓住她的手臂,逼問:「我哪里不好?」她同不同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懂為何有女人會如此堅定地拒絕他?

  「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應該考慮清楚再回答比較好,仔細想想選擇男人的條件,相信你的答案會不同。」言下之意,就是不可能有比他條件更好的男人來追求她了。

  並非他特意往自個兒臉上貼金,擁有如此尊貴身分和名氣的他,大可去追求其他影視紅星或女主播,而不是挑上她這一介默默無聞的小記者。

  楊崇漢的堅持令她為難,她就是考慮清楚才回答的呀,偏偏楊崇漢不相信,她又不好意思給他難堪。

  唉!早知道就別吃人家的蛋糕了,害她吃人家的嘴軟,搞到現在這樣,不知該如何收場。

  一道冰冷的銳利眸光射在他們兩人身上,楊崇漢不知不覺,但應採宓可感應到了。

  她覺得背脊隱隱發涼,總覺得有人在瞪著他們,難不成……

  怯生生的目光悄悄往後瞧,她瞬間呆住,果然有人在瞪著他們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風徹。

  真是差點沒把她給嚇死,從沒見過他的臉色這麼陰沈,目光殺氣騰騰,似乎肇因於她被楊崇漢握住的手。

  哎呀?她的手是何時被楊崇漢給握住的呀!

  應採宓像燙著似的猛然抽回手,感到思緒慌亂,目光焦距不知該擺在哪,也不敢看向風徹那一頭,只能內心暗自叫糟。

  「咦?你的臉好紅。」尚未察覺狀況有異的楊崇漢上逕自將她的臉紅想成了害羞,滿意地看到自己的魅力終於得到應有的回饋。

  他得意地漾起一個俊酷的微笑,女人畢竟是女人,到頭來依舊抵擋不了他的無敵電波。

  「我想……」他的手才正要撫上那可愛無雙的臉蛋時,咻地一聲,佳人不見了,他的手只抓到空氣。

  楊崇漢愕然地瞪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同時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敵意撲來。

  此人面無表情,嚴格說起來,他在對方臉上看不到一絲可稱得上「怒意」的蛛絲馬跡,卻深深感受到此人凜冽霸道的氣勢,像一面無形的網,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令他困惑的是,對方的手臂毫不避諱地圈著應採宓,就像……抱著自身所有物似的冠冕堂皇。

  楊崇漢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名記者,先禮貌性地問候。「請問你是?」

  風徹沒搭理他,只是不悅地瞪著懷中不安分的女人,冷道:「我還當你是去山林打獵抓野豬,怎麼買個菜像橫越太平洋一樣不見人影。」

  「人家只不過多耽擱了半個小時。」她輕輕掙扎著,風徹的手臂摟得她好緊喔,這樣很難呼吸耶!

  「你再晚個一分鐘出現,我就要報警了。」

  應採宓眼睛為之一亮。「你是擔心我,所以出來找我的嗎?」

  「我是怕你這個臭婆娘出來為害世人,所以替天行道抓你回去。」

  「什麼嘛!」

  厚──竟敢叫她臭婆娘,這人就不會說些好聽的甜言蜜語嗎?可惡!

  他們一來一往地鬥嘴,完全無視於一旁的楊崇漢,好像他是多餘的人。

  不甘心被忽略,既然得不到男子的回答,楊崇漢改問向應採宓。

  「採宓,他是你什麼人?」

  「呃……他是……」她有些害羞,一時之間不知該回答什麼才好。

  風徹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對她的吞吞吐吐不太高興,索性直接代她回答。

  「她是我的女人,我是她的男人,就這麼簡單。」語畢,霸道地拎著呆掉的她,往回去的方向大步而去,懶得再理那成了雕像的楊崇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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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0:30: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怎麼可以那樣說嘛!」

  應採宓急得跳腳,剛才由於太過震驚,一時回不了神,等回到住處,她才想到歹志大條了,風徹竟然跟人家大剌剌地宣佈兩人的關係。

  對於她的指責,讓他非常不高興。

  「為何不能說?」

  「他一定會認為我們倆有曖昧關係的。」

  「你在怪我破壞了你的好事?」他瞇起犀利的黑眸,板起的臉孔很嚇人,正常人都嗅得出火藥味,知道要識相地閃遠點,而這個笨女人竟然還敢指責他。

  應採宓這才發現這一次他的憤怒跟平常不太一樣,平日不管她如何刁難,或是以食物要脅他,風徹頂多皺個眉頭,埋怨幾句,可現在不同,她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著即將爆發的怒火。

  求生的本能讓她不由自主地偷偷閃遠,可惜還是被風徹眼尖地察覺到,大手驀地伸來,蠻橫地拉她入懷,並粗魯地執起她的下巴。

  「你喜歡他,所以才不讓我碰你?」

  她呆愕住,怔怔地盯著那怒不可遏的神情,有些明白了。

  「你在吃醋?」

  「對!」回答得多麼鏗鏘有力且理直氣壯啊!

  她盯著那張生氣的臉,突然感到好笑。

  「你還敢笑?」他有種狼狽的感覺。

  怎能不笑?這個大男人呀,真是坦白得可愛!

  吃醋是很好啦,可是要看情況呀,他最大的缺點就是臉皮太厚,厚到跟銅牆鐵壁一樣,連子彈都打不穿。可是,其實她挺愛的呢,風徹的個性不拐彎沬角,喜怒哀樂一目了然,她不必費心思去猜,她身邊從未有這樣的男人出現過。

  與他相處,她可以放鬆心情,不必整天繃著神經。

  她蹶起嘴兒撒嬌。「我才不喜歡他呢!」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可以拉你的手?」

  「是他硬要拉的呀,又不是我自願的。」

  風徹心情好了一些,但仍是沈著臉。「那你到底在緊張個什麼勁兒?」

  「我當然緊張呀,是你說要保密的不是嗎?突然冒出來跟人家宣稱我們的關係,不就洩漏了你的住處和私生活?我擔心明早一開門,會有一大群記者堵在門口等著搶新聞呢!」想到這裏,她不由得為他擔心。

  內心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想到她的心是向著自己的,摟著小蠻腰的手勁悄悄收得更緊密。

  「你放心,他根本認不出我。」

  「怎麼說?」

  「人們只記得我披頭散髮、滿臉大鬍子的模樣,根本沒人看過我真正的長相。」

  咦,對厚,風徹理頭髮、刮鬍子是最近的事,在此之前他就像叢林裏跑出來的野人一樣,大眾對他的唯一印象是散亂不羈的頭髮和滿臉的落腮鬍,就連她自己,打從知道這個人以來,也只看過他先前的樣子。

  誰會想得到,原來他長得如此俊秀?

  「你不是要趕稿?快去寫呀,別耽誤時間了。」

  「時間還早得很。」他不想太快放開她,摟著纖腰的手掌意猶未盡地摩摩挲挲,透露出某種訊息,顯示欲望正在蠢蠢欲動。

  應採宓不客氣地拍開那得寸進尺的手,擺出當家主母的架勢。

  「少來!出版社主編下禮拜一就要來拿稿子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對他日常生活的作息和行事曆,她可是一一瞭如指掌。「去寫稿,否則晚餐和宵夜都別想吃到!」

  這招以食物逼迫的伎倆,對付他永遠有效,而且屢試不爽。果然,他立刻態度動搖,雖然垮著臉,但還是乖乖去爬格子了。

  採宓偷笑著,時間不早了,還得忙著去準備晚餐呢,同時也是他們夜貓族的第一餐,人家是一日之計在於晨,他們的一天,現在才正要開始呢!

  ※   ※   ※

  吃過晚餐後,風徹在書房寫稿,採宓則窩在沙發上盯著電視,突然閑下來還真有些不習慣。

  悠閒是很好啦,多少上班族想放這種薪水照拿的假都沒機會,可是她已經過慣了忙碌的生活,為了打發時間,第一天她看新聞、聽音樂、打電動;第二天,她把書櫃裏的書都翻過了;而今天,她無聊到把每個茶几、櫃子、水杯,都用抹布仔細擦過一遍。沒事好做了,只能又窩回沙發上盯著電視機。

  閑來無事凸顯出夜晚的漫長,她打了個無聊的呵欠,白天睡足了覺,現在當然睡不著,只能翻著已看過好幾遍的雜誌,懶懶地趴在沙發上發呆。

  忽爾靈機一動。對了!她怎麼沒想到呢?

  採宓迅速地跳起來,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忙去廚房泡了杯上好的咖啡。

  風徹在寫稿時,嚴禁別人打擾,尤其在趕稿時更是生人勿近,唯一的例外,便是送咖啡進去時。

  書房門悄悄被打開,先湊進來的是咖啡盤,上頭盛著一杯香味四溢的咖啡,香濃的味道飄呀飄的,飄到了他的鼻前。

  明亮的黑瞳往旁邊銳利一瞄,瞧見那鬼祟的影子,唇角微勾。

  兩隻慧黠水亮的大眼睛接著探出,像雷達一般偵測著裏頭的動靜。

  「進來。」他低沈地命令。

  就知道咖啡這一招有效,得到許可,她膽子更大了,端著盤子,眉開眼笑地進來。

  「你累了對不對?來來來,喝杯咖啡提提神。」她殷勤地為他倒了一杯,賢慧地遞上。

  「先擱著吧!」他淡道,目光始終沒離開桌上的草稿。

  本以為她放下咖啡就會離開的,然而,突兀的存在感始終在他旁邊,這一次,風徹直接轉過頭來,沈默地盯著她。就見她手執咖啡,很享受地喝著,似乎打算就這麼賴著不走。

  「我以為那咖啡是送來給我喝的。」

  「我泡了兩人份,順便嘛!」她笑得十分諂媚。

  他的目光再度移回書桌,專心於劇情上的鋪陳,沒再理她。

  萬籟俱寂的夜晚,眾人皆睡我獨醒,是靈感最強的時刻。

  馨香溫軟的身子不著痕跡地往前移近,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風徹的側面,過去一直沒能好好地將他看個仔細,那立體如雕的側臉,怎麼瞧都覺得俊逸非凡,平常像個大孩子,不是偷吃她做的點心,就是把地方弄得淩亂,害她非得像個婆婆媽媽跟在身後收拾殘局不可。

  但是此刻,他專注的神情令她癡瞧著移不開眼,那微擰的眉宇和全神貫注的模樣像隱匿於黑夜的騎士,有種貴族般的氣度,但是那新生的鬍渣,又給人狂狷剛硬之感,怎麼看都覺得好酷喔!

  這神情、這眉毛,這灼然明亮的黑瞳,直盯得她心兒悸動……

  咦?

  她呆愕地與他四目相對,這人何時把臉轉過來的,怎麼她全然不知不覺呢?

  「看夠了沒?」

  採宓回他一個好無辜頑皮的笑臉。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我可以幫你馬殺雞喔,呵呵呵──」

  他揚著眉,口氣半玩笑、半嘲諷。「你沒看見我在趕稿嗎?先前是誰威脅我如果不乖乖寫稿就不准吃飯?好像是你吧?」

  「話是沒錯啦……」

  他有些了悟地道:「你是無聊到極點,閑著沒事幹嗎?」

  「是呀,呵呵呵──」罵她也好、諷刺她也好,總此一個人在客廳發呆到流口水好,她真的好無聊喔  

  盯著她可憐兮兮來找罵的模樣,令他又氣又好笑。

  「那麼你說,你想做什麼?」

  裝可憐計謀奏效,她立刻神採奕奕地開口。「你一個人趕稿太累了,乾脆我來幫你校稿,看有沒有錯字,還能給你一點意見喔。」美眸眨呀眨的,好不諂媚。

  說了半天,原來她的目的是想先偷看他這次的作品。

  他帶笑的眼底霎時不著痕跡地掠過一抹詭譎的笑意,深沈的欲望在此刻找到了機會再次蘇醒。

  「不行。」他一口回絕,毫不留情。

  「別這樣嘛  我是好心耶,這樣你也比較──」

  「不可以。」

  她的嘴嘟得跟小豬一樣。「為什麼嘛  讓人家幫一下又不會死  」

  「第一,我從不給人看未完成品;第二,你這樣會讓我分心;第三──」

  她好奇地望著他,等半天沒個下文,遂問:「第三是什麼?」

  「還沒想到。」

  黑線爬上她抽搐的臉,這個臭男人,根本在找藉口!插起腰,不甘示弱地反駁。「你的理由太牽強,第一,誰說沒人看過你的未完成作品?出版社的主編就看過,難道你每個月交一部分章節給他是假的啊!第二,大不了我把稿子拿到別的地方看,對你又沒影響!第三,明明你就是小器,還好意思找藉口,哼!」

  他忍不住用佩服的目光看著她,這女人越來越伶牙俐齒了。

  「反正我說不行就不行。」他雙臂環胸,冷傲的抬高了下巴,擺出主人的架勢吊她胃口。

  瞧她高昂的氣勢一下子削弱了不少,委屈的神情令人忍不住發笑。

  「其實……給你看也可以。」

  「真的嗎真的嗎?」她有些激動地問,臉上因為興奮而泛著紅光。

  「不過你得讓我親。」

  「啊?」

  她怔怔地瞪著他一副逮到機會的奸詐樣,那目光邪氣極了。

  採宓臉蛋微紅,心坎裏小鹿亂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就知道這男人愛趁火打劫,每當他俊眸另有所圖地瞅著她時,身子總不自覺地感到火熱。

  「好嘛,親嘴就親嘴。」反正又不是沒被他親過,於是她嘟起紅唇,等他放馬過來。

  「誰說我要親嘴巴,我要親的是這裏。」他的手,指著她小巧飽滿的胸。

  「不要──」她驚訝地倒退一大步,雙手還護著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哪有人這樣提出要求的,又不是點菜!

  「親一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呀!」

  她過分的激動,相對於他的輕鬆態度,活似她的反應是大驚小怪。

  採宓橫眉豎眼地瞪他,這人怎麼都不會臉紅呀!

  「色狼!無恥!不要臉!」指責他的厚臉皮,竟敢吃豆腐吃到這種地步,但不管她如何罵,對風徹而言似乎都無關痛癢。

  罵了半天,對方沒反對也挺無趣的。「你……不為自己辯解嗎?」

  「到底要不要?」他還是那句老話,對她的諼罵無動於衷,答應與否才是他要的答案。

  「這個……唔……嗯……好。」

  天哪!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竅了!真不敢相信,她竟然同意如此荒唐的交易,雖然她喜歡他,不過她很保守耶,而且他又那麼色,萬一不小心「失火」怎麼辦?心兒怦動的同時,也感到惴惴不安,她想,還是不要好了。

  才要開口反悔,不料下一秒已教他以吻封緘。

  他的唇舌迫不及待地襲向她的嘴兒,灼熱的吮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下一路攻掠到她的領口。

  炎炎夏日,兩副交纏的身子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開始一來一往的拉鋸戰。

  仲夏時節,衣服本就穿得不多,偏偏她這身無袖上衣又寬大得很,正好讓他輕易地乘「隙」而入,手口並用地索取第一份看稿的報酬。

  她嬌羞不已,臉紅心跳。應該……沒關係吧……只是親親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

  她完完全全動彈不得了,如今要後悔已嫌太遲,只能輕咬著唇瓣,顯露楚楚可憐的委屈。

  風徹細細欣賞著懷中美麗動入的春光,俯下臉,不徐不緩地舔著那微顫的蓓蕾,滋味果真芳香誘人。

  說不給她看稿是個陷阱,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了,他要好好慰勞自己。

  意念化為實際的掠奪行動,他來回吻著她,不放過每一寸香甜誘人的肌膚。

  她才剛洗過冷水澡,細滑的肌膚冰冰涼涼的,吃在他嘴裏,是最美味可口的霜淇淋。

  應採宓覺得自己全身像是著了火,那火一般的舌頭不住地含吮逗弄著她,讓她逐漸迷失了自己,幾乎快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熱所淹沒。

  圓月狼    ,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迷人了,才會讓人像喝醉一般地不清醒,剪不斷,理還亂,身子因他遊移的雙手而燃燒。

  不行!她不能被催眠,即使他將她吻得如此舒服,也不可以!

  在自己還能把持理智地思考時,必須及時阻止他意圖往下延伸的「狼爪」。

  「想乘機『越界』,沒這麼容易!」她推開他,忙拉好一身淩亂的衣服。

  這人好賊,居然犯規朝她的小花褲進攻,要不是她及時發現,怕不被佔去了所有。

  風徹歎了口氣,真可惜!只差一步就攻下堡壘了。

  「喏,說好的,給我看稿子。」她的青蔥玉手伸到他面前,等著。

  風徹慵懶地把一疊已經打好的稿子交到她手裏,在她接過時,忽爾乘其不備拉住她,偷了一記深吻。

  就知道對這人大意不得!她氣羞地捶打他,在他放聲大笑之際忙逃出書房,免得他到時又賴皮死纏著她狂吻一番。

  如願拿到了稿子,她有說不出的狂喜。

  初稿耶!在作品未出版上市前,哪個人能有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先一睹為快?

  如獲珍寶一般,她凝神地閱讀,沒有太華麗的字句,卻字字隱藏著玄機,故事一開始沒多久就抓住了閱讀者好奇的天性,引人入勝的劇情成功地營造出神祕又驚險的氣氛。

  看他的小說,此看電影還刺激!

  隨著故事情節的懸疑多變,有好幾個小時,她欲罷不能地沈陷其中,跟著故事主角展開一連串不平凡的冒險,直到──

  時針指著半夜三點,風徹伸了伸懶腰,好舒展一下筋骨。

  寂靜的夜裏,耳邊傳來房門悄然推開的一絲聲響。

  他一手撐著腮,好整以暇地瞄向門的那頭,笑看那探頭探腦的半張臉,不疾不徐地開口。「什麼事?」

  「我看完了。」

  「有錯字嗎?」

  「沒有。」

  「感覺如何?」

  「故事內容曲折離奇,非常好,可是……」

  他挑了挑濃眉,洗耳恭聽她的批評指教。

  「少了一章。」她道。

  「當然,我又還沒寫完。」

  依照進度,明天劉財發會來取稿,所以照道理他的小說應該差不多要完成了,因此她又忍不住跑過來,想知道最後結局。

  「可不可以先透露一點點呀?」她巴望地乞求。

  「何必?看了九章,應該猜得到結局。」

  她就是猜不到呀!風徹的小說實在懸疑得令人匪夷所思,她已經很努力去想了,可是頭腦想得快當機了,到頭來仍不知道結局,偏偏自己像上了毒癮,今晚要是沒看到結局,她一定會失眠。

  「你最後一章寫完了吧?」她滿懷期待地問。

  「差不多。」

  聽到這個好消息,她再也沈不住氣地跑上前,明知保持距離比較安全的,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巴著他,一副乞求的可憐模樣。

  「想看嗎?」

  「當然想呀!」她興奮地點頭,隨後想起,跟他談條件是要付出代價的。

  「有條件的,對吧?」她臉紅地問,對他即將提出的條件心底有數,心兒撲通撲通地跳著。

  這真是大大的失策啊,她應該先等他把小說全部結束後,再一起讀個過癮的。哎!錯就錯在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這一次,他的食指,指向她的下半身……

  「不──」她驚呼,猛烈搖頭。

  「結局很精彩喔。」他壞壞地誘惑。

  「不行!」

  「明天出版社來拿稿子,你就看不到了喔。」

  「不可以!」她抵死不從!

  「上半身都親了,有什麼關係。」

  「你想都別想,不可能!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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