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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伍薇 -【要你愛上我】《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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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0 01:46: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伍薇 - 要你愛上我

哦——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不過是幫好友送個蛋糕給心儀的「偶像」,
可他不領情就算了,
不但讓她心愛的網球拍香消玉殞,
還公開說要追求她;  
哈!他以為他長得帥了點、迷人了點,
她就會任他擺佈?他倆梁子可結大了! 
可是為什麼他那邪魅的笑容,
老讓她臉紅又發昏……她真的那麼不在乎嗎? 
眼前這個濃妝艷抹、奇裝異服的女人,
到底要做什麼? 
送來一個他不想要的蛋糕,不斷強迫他接受,
最後還把奶油丟到他身上;
好,這可完全引起他的興趣了,
平淡生活中增添些火辣滋味應該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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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0 01:4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你有什麼事?」  

  哇,他總算開口了,不過聲音倒是冰冷得宛如由地底發出來般嚇人。她真是想量量他的體溫,說不定他是某種實驗中的新品種——一隻外表像人的冷血畸形動物!  

  看他那副德行!好吧,就當做善事好了。  

  魏儀安巧笑倩兮地走向他。「嚴學長,我帶了一個小小的驚喜來給你。」她突然覺得自己笑得像個小花癡一樣。  

  放下手中的寶貝網球拍,她打開蛋糕盒的蓋子,走向前去。只見他身邊那兩個同學,以眼死盯著蛋糕,一臉羨慕地傻笑著,可那個死殭屍——她根據他的「表現」,在心裡替他取的「別名」——渾身上下卻看不出一絲感動的樣子,額上暴起的青筋、臉上憤怒的表情,反倒活像是預備要把她丟出窗外一般!怪嚇人的。  

  哼!她魏儀安可不是被嚇大的,難道還怕他不成!本姑娘第一次捨身上陣就這麼不賞臉,實在太不給面子了!  

  「學長,我是魏儀安,今天是歷史系三年級葉玉柔的親善大使,特地來將這個蛋糕交給你。」她笑得更加「嫵媚」地再往前踏上兩大步。「學長您應該聽過本校美麗的校花——葉玉柔吧,有如此的佳人愛幕您,真是您的福氣啊!」  

  離校還有兩個星期,學校裡的每個女生都忙著製作「愛的蛋糕」,然後再找個「親善大使」送給自己心儀的男生表達愛意,這可是他們學校每年的大事啊!這回要不是她的好友葉玉柔,看上這個死殭屍,她才不會來湊這個熱鬧!拜託,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還特地把自己好好「妝扮」一番呢!  

  這個醫學系五年級的超級大帥哥——嚴允濤,他幾乎是全校女生覬覦的目標,尤其是在這麼「盛大」的節日裡,他更是理所當然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不過,這位大明星逃得倒是很快,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但她魏儀安也不是省油的燈,找人,她最在行了!  

  這女人真的很煩!根據「以往」的經驗,今天他肯定不會好過,所以他老早就找好了藏匿地點——實驗室,希望今天可以安安靜靜過一天。  

  可是——全被這個濃妝艷抹、奇裝異服又不懂得看臉色的女人給破壞了!  

  原以為擺個超級大臭臉,她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竟還一步一步地進逼到他身側,舌燦蓮花地不斷提醒她這個蛋糕有多棒!說是什麼校花送的,凡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哼,那麻煩拜託拿去給別人吧,他心甘情願讓賢!  

  對於她「精湛」的說辭,嚴允濤仍是一副毫不以為然的樣子,魏儀安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將蛋糕放在實驗桌上。  

  她仔細地觀察他的反應,眼前這個死殭屍仍舊只是漠然地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  

  雖然是這一副死樣子,不過無法否認的,他的確長得很帥,很有魅力。充滿力和美的體魄,結實卻不顯得壯碩,搭上帥氣的髮型,這麼出色的外表,也難怪玉柔形容他就像古希臘神□再世般的完美,不過她個人則認為,終日被女人圍繞、在女人堆打滾的男人,決不是什麼好東西!  

  嚴允濤依舊冷冰冰地打量著她,連旁邊那兩位同學都感受到那股窒息的寒意。  

  「這是什麼意思?」  

  他總算開口,不過語氣跟表情一樣冰冷。奇怪了,通常他的冷漠表情總能讓那些纏人的愛慕者打退堂鼓,可對於眼前這個打扮「奇異」的女子似乎並沒有起任何作用,她難道不會看臉色嗎?  

  「愛的蛋糕啊!學長你不會沒收過吧?」哦!你好歹也是學校的花花公子哥排行榜第一名,沒收過「愛的蛋糕」?少在那裝純情了!  

  魏儀安繼續笑瞇瞇說著:「這個『愛的蛋糕』可是我們家玉柔費盡巧思親手做成的,她真的愛死你了!嚴學長。」  

  真搞不懂他的反應,一般人收到「愛的蛋糕」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像他這種反應?沒想到她第一次出師,就不幸遇上這個古今中外少見、又沒有幽默感的臭男人。唉,可憐的學長,他的人生一定是晦澀無光,沒有半點樂趣可言!  

  「請你拿走。」他冷冷說著,拒絕得相當乾脆。  

  早知道他不會有任何感動的,不過至少他還懂得說個「請」字,哈,真值得慶幸!  

  「學長,你這樣不行哦!玉柔可是很用心在做這個蛋糕,你可不能一口拒絕掉哦,你好歹也收下來嘛,反正對你也沒任何的影響不是嗎?」魏儀安義正詞嚴地說著。  

  他冰冷的目光猶如一把利劍橫掃過來。「我對你們這種小把戲一點興趣也沒有,把東西拿走,然後離開這裡。」語氣滿是不耐煩!  

  小——把——戲?「什麼?!」她簡直無法相信她所聽到的話。「小——把——戲  ?」  

  「小學妹,你的耳朵似乎有點問題,我說:把東西拿走,然後滾出這裡。」他的態度相當嚴厲而且不客氣。  

  這下他們的梁子可是結大了!魏儀安睜大杏眼瞪著嚴允濤,簡直就要氣炸了!  

  「你真的很奇怪耶,只是一個蛋糕,你收下來就好了,何必把話說得這麼絕呢?做人要留點口德,話說得這麼難聽,對你又有什麼好處!這個蛋糕可是玉柔辛辛苦苦為你做的,你不能一句『把東西拿走』就推翻人家所有的心意!」她怒氣沖沖地說著。  

  「我管不了這麼多,我還有實驗要做,你請便吧!」他指了指大門。  

  可惡!「哼!我沒那麼容易打發,無論如何你非收下不可!」本姑娘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死殭屍能對我怎麼樣!  

  她決定跟他槓上了。  

  聽了魏儀安的挑釁,殭屍先生突然有了笑容——不過那是個會讓人冷到骨髓裡的可怕笑容。  

  「限你一分鐘離開這裡,否則我會不客氣地請校警把你轟出去,到時候你可別怪我這個學長不懂得憐香惜玉。」  

  「誰希罕啊!你這粗魯、沒家教、自私、自以為是的死殭屍,本姑娘才不希罕你什麼……憐香惜玉,你儘管把校警找過來,我怕你啊!」嘿嘿,不好意思,校警伯伯剛好是她閒暇無事的下棋棋友,找來剛好當她的戰友!  

  這女人到底有完沒完?「我才懶得對你這隻小猴子憐香惜玉;出去!我沒有心情再跟你抬槓下去。」煩死人了。  

  她狠狠地瞪他,但只穿著NIKE球鞋的她,整整矮他一個頭半還要多一點,這樣矮人家一截的氣勢,讓她想狠都狠不起來。穿著白色實驗服的他,就像一隻白色變種大暴龍昂然俯視著她,一副想把她一口咬得鮮血淋漓的模樣!  

  「親愛的嚴學長。」魏儀安決定冷靜下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的拳頭只有他一半大而已,所以,她決定使出最後絕招——小人詛咒法!  

  魏儀安露出甜美虛偽奸詐的笑容。「下次你吃蛋糕時,我希望蛋糕能在你的肚子裡爆炸。」  

  他輕揚眉梢,瞅著魏儀安瞧。「你會是主謀嗎?」哦,竟然開始威脅他了,這倒引起他的興趣了,好,他就看看接下來她要玩什麼花樣!  

  「我不會浪費錢去買一噸的炸藥。」她扮起一個甜得不得了的微笑。「不過我可以試試其他的方法。」  

  她挺起胸,看了蛋糕一眼,又瞄了他一眼,賊賊一笑!立刻伸手挖了一大坨白奶油,用力往他身上一甩!白色變種大暴龍的白色實驗服和臉龐,倏地多出一坨一坨的白色花朵。  

  這個舉動讓在一旁旁觀的兩名學長驚呼出聲,魏儀安更顯得洋洋得意。

  倒是受害者——嚴允濤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他只是不斷打量著魏儀安,眼中閃著好奇探索  的光芒,嘴角泛起一抹詭譎的淺笑……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更何況是個「女人」!不過,奇怪的他並沒有生氣或不高興的感覺,有的只是想捉弄捉弄她的情緒,他真想看看這麼「義正辭嚴」的她,踢到鐵板時會是什麼表情?  

  而正得意洋洋的魏儀安,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這只呆大暴龍一點反應也沒有?想必沒有人這麼對待他吧!

  「嘿!不錯嘛,挺配你的,奶油花好吃吧!」魏儀安甜甜一笑,轉身昂首闊步走了出去,快樂的心情只能用「痛快」二字形容!  

  正當她要走出門口時,後面的白色變種大暴龍開口了。「親愛的小學妹……」而且還模仿她嬌柔的語氣。「你的網球拍忘了拿。」  

  魏儀安轉過身,瞪著白色大暴龍手上的球拍,正想伸手拿回球拍,就看到他對她展開一個迷死人的笑容。  

  「你是網球社的?」他「和善親切」地說著。手中把玩著儀安寶貝的網球拍,眼中充滿濃厚的復仇意味。  

  她繃著一張臉不回答。  

  他氣定神閒地說:「你知道我是總隊長嗎?」  

  從不出席只會耍耍嘴皮子的總隊長,她才懶得理他!敢威脅她的話,她大不了退社,有什麼了不起,這是他們的損失!  

  他繼續「和善親切」地笑著。「網球拍一定對你很重要嘍!」  

  「你是什麼意思?」她突然覺得頭皮發麻。  

  「你一定很寶貝你的網球拍嘍?」嚴允濤露出奸詐的笑容。  

  在魏儀安的白眼還沒翻完,根本還來不及反應時,那個死沒良心的臭男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的寶貝網球拍丟入實驗用的硫酸桶內,只見桶上冒著白煙,伴著球拍吱吱的哀叫聲,她打了一整年工才買到的高級名牌球拍,就這樣……沒了!  

  魏儀安氣急敗壞地大叫:「混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子?!」  

  嚴允濤冷冷一笑,完全沒有半點道歉之意,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是漢摩拉比法典中的名句,你這個歷史系的高材生不會不知道吧!」  

  「你——」她氣得罵不出話來了。  

  強忍住心痛的淚水,她甩頭就走,今生今世她不想再看到那只白色大暴龍得意的笑容!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交鋒的經過,很顯然的,並不是很愉快,不!是很不愉快!  

  ???

  黃昏時刻,魏儀安仍舊準時到網球社報到。  

  不過沒有拍子,她只能坐在一旁悲傷地哀悼她心愛的網球拍,回想著共闖各大戰役的豐功偉業。天啊!真是心痛!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她懶得抬頭,低垂著頭顯得沒有精神。  

  「嗨!」來者和她「親切」地打了聲招呼。  

  她微微抬頭用眼角瞄了來者一眼,赫然發現竟然是他們網球社從不出席的總隊長——嚴允濤先生。  

  她又低下頭,甩也不甩他一下。  

  「太冷漠了吧!學妹,下午的熱情到哪兒去?」嚴允濤揶揄說著。  

  這只死變態大暴龍根本存心找碴!「對不起『大隊長』,我坐在這裡應該沒有妨礙到您才是,麻煩請您移動一下您的尊腿好嗎?」  

  要不然我一腳把你踹到天涯海角去!魏儀安在內心狠狠地補上一句。  

  嚴允濤帶著濃厚的興趣從頭到腳研究著她,褪去那身誇張嚇人的打扮,她竟然長得如此清秀迷人,和下午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你是魏儀安?」眼前這個謎樣的學妹已引起他所有的興趣,一個擁有嬌小細緻的外貌,卻擁有無數鐵金鋼般犀利的個性,他,真的好奇。  

  這只死暴龍,毀了她的球拍,還敢裝出這副認不出她的樣子。「嚴學長。」她扮了一個很假的笑容。「我相信你的視力應該不會差到這種地步吧。嗯?」  

  「你現在看起來正常多了。」他不理會她話中帶刺,相當欣賞地讚美著。  

  「廢話。」她的語調中沒有任何的溫度,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依舊只是低垂著頭。  

  嚴允濤雙手插在牛仔褲袋中,挑著眉打量著魏儀安。「跟我打場球如何?聽說你的球技很不錯?」  

  哼!「我不想,也不能,因為我的球拍已經被一隻白色變種大暴龍給毀了!」她大剌剌地瞪了他好幾眼。  

  嚴允濤的眼底充滿興趣十足的光芒。「我是白色變種大暴龍?」  

  「沒錯!」她挑釁地瞅著他,蓄勢待發等著他的反擊。  

  「為什麼?」他挑蛋好奇地問道。  

  「很像啊!」儀安說得肯定、堅決極了。  

  他大笑。「真服了你,你可是第一個敢對我大小聲的女人。」  

  顯然他的周圍軟弱怕死的女性同胞還真不少!魏儀安皮笑肉不笑地回應。「好說。」  

  「打場球如何?儀安學妹?」他完全不理會儀安不友善的態度,繼續詢問。  

  「不是告訴你,我沒有拍子了嘛!」魏儀安忍不住怒吼道!  

  她實在很不喜歡自己潑婦罵街般的口氣,不過跟他這種人說話她就是忍不住!  

  嚴允濤從背包裡拿出一支超優美、超高級的網球拍,像是皇帝賞賜給臣子天大的恩典一般,遞到魏儀安面前。「送你。」  

  魏儀安懶得理他,站起身準備離去,她會接受才有鬼!他不滾她走總可以了吧!  

  嚴允濤抓住了她的手腕。整整矮人家一個頭半的她,只能仰著頭死瞪著眼前的臭男人。「請放開我。」  

  「不接受學長送你的禮物嗎?」嚴允濤輕輕說著,認真的臉上充滿一堆讓儀安不解的神情。他盯著她看的眼神,讓她相當不舒服。魏儀安深吸口氣,不耐地說:「不、接  、受。」  

  「為什麼?」他笑著問道。  

  「拒絕不一定要有理由。」  

  他再度被魏儀安惹得大笑。「我實在很欣賞你,我親愛的儀安學妹。」  

  「那還真的是我的榮幸啊!學長大人!」真是倒霉!  

  他又大笑,眼底滿滿的新奇有趣,沒錯,絕對肯定!這個身形嬌小,脾氣好強剛烈的小學妹,已經完全引發他濃厚的興趣……他突發奇想,也許他的生活添加一點火辣味道也挺不錯的……

  「我追你好不好?」  

  魏儀安認為自己的耳朵一定有問題!她用沒有受制的另一手挖挖耳朵。「是你瘋了還是我『秀逗』啦,學長你當真想追我?」  

  她還真的沒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樣子!他淺淺一笑。「當真。」  

  魏儀安依舊一副平靜的表情,她抬起頭挑著眉看向高高的學長。「先放開我。」  

  當嚴允濤聽話的放開她後,魏儀安趕緊往後退了三大步,拉長安全距離;然後露出一個甜美萬分的假笑。  

  「嚴學長,抱歉耶,我對你可是一丁點興趣也沒有,這可怎麼辦?我是不是很不識抬舉啊?如果你想追我?我看還是省省吧!因為我真的很討、厭、你!」  

  話說完,她拔腿就跑,一刻也不想逗留!  

  嚴允濤放聲大笑。  

  呵呵呵——看倌們,這場愛情追逐戲正式開打嘍!誰輸誰贏?天知道唷!  

  ???

  拒絕嚴允濤的成就感都還沒有回味夠本,第二天一早上課,魏儀安就收到校園快遞服務送來的意外禮物,令她當場傻眼。  

  顯然有人連「拒絕」二字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嚴允濤竟然還敢托人送來這支該死的網球拍!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還在拍子上綁了一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  

  「儀安,你真的想把這支漂亮的球拍還給他啊?」葉玉柔好奇地問道。  

  「廢話,我才不要他的東西,會倒霉的。」儀安一臉堅決,死瞪著桌上的拍子。  

  「可是他弄壞你的寶貝拍了,理當賠你一支的不是嗎?」  

  「哼!我才不希罕呢!」儀安一臉□樣。  

  「可是……就算我不會打網球,我也看得出來這支拍子有多貴、多棒!你就收下嘛,不然一個月後的『台北學城杯聯誼賽』你怎麼辦?」  

  「我又不是沒拍子,只是比較舊一點而已啊!」魏儀安理直氣壯說著,順便安慰自己、給自己一點兒信心!不過……拍子的確是舊了點,沒有彈性,打不出什麼好成績來,而且還可能會很慘……唉唷!就算真的是這樣,那又怎麼樣!

  「可是儀安,他……」  葉玉柔試圖再次勸說,被儀安大眼一瞪趕緊閉嘴。  

  「玉柔,你還幫他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他,他是怎麼拒絕你的『愛的蛋糕  』的,我一想到就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砍死他,再把他碎屍萬段,為我的『小心肝』報仇!」  

  「我打了一年工才弄到手的『小心肝』,竟然不到一分鐘就毀在他手上,氣死我了!」儀安咬牙切齒地說。  

  葉玉柔必須賭上她多年的修養才不至於大笑出聲,沒想到自己一時崇拜「偶像」的舉動,卻牽扯出儀安和嚴學長一段爆笑版的「愛恨情仇」,如果她現在向儀安招供,其實自己並不是暗戀嚴允濤,只是像崇拜偶像般的迷戀,準被儀安當場扒層皮不可!  

  氣憤的魏儀安繼續申訴她的不滿。

  「你就不知道他有多惡劣。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找他的目的,第二句話以後就一直重複叫我滾蛋,沒三分鐘就毀了我的寶貝網球拍。他的風度、他的幽默、他的長相跟一隻白色變種大暴龍沒兩樣,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碰上他!」  

  葉玉柔趕緊捂嘴以免笑出來,她清清喉嚨。「啊?怎麼會?他可是全校女生公認長得帥、身材最好、風度最迷人的白馬王子耶!人家新聞社社長還說他很幽默感呢!」玉柔真的快憋不住了。「倒是你把全校公認的大帥哥形容成恐龍?」  

  儀安嗤之以鼻。「說他像只恐龍我還算是客氣的咧!哪有一個白馬王子長得那副德行?」  

  「惡面孔、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還有那個新聞社社長,他的話能聽嗎?如果他說的話有公信力,為什麼每個月新聞社出刊,學校的垃圾量就增加!」魏儀安精彩絕倫、唱作俱佳地唾棄令她不齒的死大暴龍。  

  葉玉柔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大笑出聲,不管魏儀安的怒目相向。  

  「儀安,抱歉……我實在忍不住……」她愈笑愈誇張,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魏儀安簡直要氣炸了。「我都快被他氣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儀安,我實在忍不住了……哈……」  

  總算,在魏儀安的大眼怒瞪之下,葉玉柔停止了笑意,她擦去眼尾的淚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該要你做我的親善大使的。」  

  魏儀安聞言笑開,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不是生你的氣,我魏儀安為了朋友即使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何況你可是我同窗十年的好友呢!我氣的是那個該死的嚴允濤,哼!此仇不報非君子,他最好給我記住!不過話說回來,把奶油甩到他身上的確是我這一輩子做過最痛快的事。」  

  「什麼?!」  

  她知道好可的儀安遇上強勢的嚴學長,一場唇槍舌劍是免不了的,可是沒想到戰況會這麼激烈,儀安居然把奶油甩到他身上!  

  「誰教他要罵我小猴子,甚至還要叫校警把我轟出去!」  

  「我的天啊!」葉玉柔激動得大叫,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人家嚴學長不會對女孩子這樣的。」  

  這麼說來,難不成他不把她當成女人來看?該死的傢伙!

  「玉柔你這樣說很不公平耶!我哪能對他做什麼?他不對我做什麼,我就阿彌陀佛了!我只是穿了姑娘自己特製的親善大使服:露肩的長袖T恤外加誘人的一片迷你裙,妝當然也是偉大的藝術大師——我本人的精心傑作,是拿『暴風雨之夜』做為參考,簡直帥呆了!不過僅此一次,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做第二次了。」一想到自己曾經有過的蠢樣,她就不自覺感到恐怖。  

  魏儀安早就料到葉玉柔一定會笑得天翻地覆!不過,一想起後來的那一坨奶油,連她自己也禁不住大笑出聲。

  「我實在忍不住才向他丟奶油的,我知道我這樣子做很小家子氣,不過誰教他高傲自大得教人受不了,他至少應該稍微有點禮貌性的笑容嘛,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平常他對女生不是都一副笑得流里流氣的死德行嗎?哪知本姑娘第一次出馬,他卻擺個死人臉給我看。」  

  玉柔大笑得快要岔氣了,她無法想像那場盛況空前的戰況,可惜啊!沒親眼看到。  

  魏儀安拿起桌上的網球拍,收起笑容。「我永遠都不要再靠近那個臭男人一步,我要把這個東西丟還給那只……」

  「大恐龍?」葉玉柔接話。  

  「對,不過正確名稱是白色變種大暴龍!」魏儀安嚴厲更正。  

  葉玉柔又是一陣呻吟怪叫。「希望你不會因為給我們學校頭號大帥哥的『尊稱』,而引起全校女生的公憤。」  

  「那又如何?做人不能盲從,我們不能因為他長得有點人樣,就像別的女人一樣,沒有理由地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懂嗎?」她挑著眉,悠悠然說教著。對,沒錯!我們當然不能因為他長得還滿有點魅力……有點帥……有點讓人透不過氣來……就不由自主給他吸引了過去,多看他幾眼……」

  葉玉柔看著儀安撲朔迷離的神情,很顯然對於這番論調,連儀安自己都有一丁點的懷疑,看來事情有趣嘍!玉柔笑了笑。「那後來呢?聽說昨天在網球場你們又有一番不凡的對話?」  

  「對話……」魏儀安眼神閃爍不定。「沒什麼啊,隨便東扯西扯而已。」她並不想把嚴允濤說要追求她的話招供出來,反正那又不是真話。  

  她快速將桌上的課本、筆記本、鋼筆收進大背包裡,然後順了順馬尾站起來。  

  「走吧,我們去公館吃臭豆腐好不好?」  

  看來儀安和學長之間絕對沒這麼簡單……玉柔聳了聳肩。「哦,好啊。」不過,如果儀安堅持不透露,也沒有人可以逼她露餡,只好耐心的拭目以待了!  

  儀安拿起網球拍。「這件事等我待會兒將拍子還給他,一切就宣告結束!」她堅定地說著。  

  葉玉柔點點頭、笑了笑,也站起身,兩人一起走出社會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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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夏的陽光和煦而不炙熱,南風徐徐吹來,相當舒服。魏儀安、葉玉柔手勾著手,邊笑邊說地走在初夏的陽光裡,顯得悠閒自在。  

  不過這檔逸情雅致也只維持到走至校門口為止,從大老遠就可以看到那輛引人側目的車子——

  炫目黑色烤漆、優美流線造型外加超強馬力的Porsche最新型敞篷跑車,不過它的主人更是引人注目,全身上下包括運動帽、運動衫、牛仔褲,無一不是高級名牌的超級帥哥——

  嚴允濤,他頎長、健碩的身材斜倚著車門,身邊美女成群,有的坐在車上、有的靠在他旁邊、有的站在他周圍……哇!實在太了不起了!看過○○七的宣傳海報嗎?就是那副德行!  

  「他在那!」葉玉柔拉拉魏儀安的手,輕聲地說。  

  「看到了。」這麼奇特的景觀要不注意到還真難。「也好,省得我還要想辦法找到他。」這還真是太好了!魏儀安沒好氣地在心中補上一句,事實上她並沒有打算這麼早又見到這個讓人火大的傢伙!不過見到他,自己的內心卻有種莫名的……悸動;看到他四周美女環繞如雲,竟有種微酸的情緒自心中慢慢發酵、擴散……

  「那你打算怎麼做?」玉柔問道。  

  儀安迅速收回漫遊的心神。「上前在他囂張的臉上狠狠甩上兩巴掌,以消我心頭之氣!」  

  她用忿忿不平的姿態掩飾自己慌亂的思緒。她應該討厭他的!對這只弄壞她寶貝網球拍的大暴龍,她應該討厭他的!魏儀安神色堅定地往前走去,在一旁的葉玉柔簡直就要嚇死了。

  「等一下,儀安,你不要衝動啊,有話好說嘛!」她趕緊追了上去。  

  她哪跟得上儀安的腳步,魏儀安雖然身形嬌小,不過一百公尺九秒二的速度可不是假的,還好在離嚴學長只有三步的距離,儀安自動停了下來。以儀安的沖脾氣她還真的以為她會真的送給嚴學長兩巴掌。  

  「玉柔,我不會這麼衝動的。」她死瞪著嚴允濤。「在這裡修理他,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他人多,我不會笨得自己找死。」她嗤之以鼻冷冷說道。  

  聞言,嚴允濤揚了揚眉梢,神氣地對她笑笑。「有事嗎?我親愛的儀安學妹。」非常非常的溫柔。  

  她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魏儀安趕緊搓搓兩隻手臂,中午在學生餐廳吃的排骨飯差點沒給她吐滿地!  

  「嚴學長,你說話的方式實在讓人覺得很噁心……」她停下來環顧四周至少十來個面露凶光的女人們,看來現在的情勢顯然對她相當不利,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得好好控制自己好強鬥狠的個性……

  不過實在很難忍住!「看來學長你重現江湖,不再躲躲藏藏啦?你不怕被眾美女們『愛的蛋糕』給活埋?」  

  嚴允濤絲毫不受魏儀安諷刺的口吻所影響,再度展露招牌帥帥笑容。  

  「親愛的儀安學妹,學長我受女性同胞的愛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習慣得很;只不過,你『示愛』的方式,倒是令我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親愛的儀安學妹,我什麼時候能收以你親手做的『愛的蛋糕』呢?我要不要排個時間,等候你大駕光臨,如何?」他挑眉望向儀安火大氣紅的臉。  

  可惡!居然被他反將一軍,看來這只死暴龍不把她氣死,絕對不會善罷干休!  

  「你想死好了!還有你最好搞清楚狀況,那不是什麼狗屁『示愛』,我是受人所托,你不要亂講話。像你這一號人物,我魏儀安還看不上眼,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魏儀安怒言反擊。  

  群眾立刻發出一陣驚呼。  

  而被嫌棄的男主角並沒有任何不悅的反應,只是眼神深沉地朝她詭譎笑著。  

  她又感覺頭皮發麻了。此地不宜久留!魏儀安拿出那支綁著紅色蝴蝶結的網球拍遞了出去。「還你,我不要你的東西。」  

  此舉引起一陣騷動,嚴允濤身旁的鶯鶯燕燕迅速分成數個小組,為這她高級網球拍的動機而議論紛紛。  

  「你不喜歡?」他繼續挑眉,別有含義的眼神直瞅著她。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我不想接受你的『賞賜』,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魏儀安堅定地說,立刻又引起四週一片驚呼聲。  

  天啊,有人拒絕得了嚴允濤——他們全校公認的大校草、大帥哥?更讓人意外的是,拒絕他的人竟然是個女的!這簡直是天下奇聞。  

  魏儀安對於群眾如此熱烈的反應,竟有一種痛快過癮之感!  

  「我實在對你愈來愈有興趣了,親愛的儀安。」嚴允濤朗聲說道。  

  這是真話,他的確為她著了迷,這樣謎樣般堅強、火爆卻又理智的女子,竟輕易擄獲他未曾交付的真心……所有的感覺已由原先的好奇,轉變成如今一顆真誠追求的心……嚴允濤展開了一個十足迷人的笑容,魏儀安在跌入他深邃的眼眸前零點一秒猛然清醒。  

  「請注意一下你的稱呼方式好嗎?嚴學長,我相信以我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到這樣的程度。」  

  群眾配合的又發出一陣驚呼。  

  夠犀利!嚴允濤報欣賞的笑容和挑釁的眼神。「儀安。」  

  顯然這只死暴龍真的連「拒絕」二字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魏儀安皺起眉頭頗為不悅。「請叫我魏儀安。」  

  「儀安。」他絲毫不理會儀安的憤怒,反而更加甜蜜地叫著。  

  「麻煩請叫我魏儀安。」她咬牙切齒地低吼著。  

  「儀安。」  

  這只該死的白色變種大暴龍,根本是存心找碴!算了!和這種臉皮厚得跟鋼板一樣的人鬥,只會把自己先氣死!  

  「好啦!隨便你要怎麼叫,我懶得理你!」魏儀安直接將網球拍丟進嚴允濤的跑車後座,然後甩頭離開。  

  她是有點像只鬥敗的母雞……那又怎樣!退場的確有點難看……是又如何!現在她只求趕快和他劃清界線就好,其他的就算了。  

  就在此時,一件出乎所有人意外的事發生了。嚴允濤一個箭步往前跨出,攔住轉身離開的魏儀安,魏儀安煞車不及,整個人撞進嚴允濤等待的懷裡。  

  該死!魏儀安暗暗咒罵。她趕緊站直身子,抬頭瞪著眼前笑容邪惡的男人。  

  「有何指教啊,學長?」為了防止他動手動腳,她往後退了兩大步,雙手叉腰。  

  「如果沒事,請不要擋路好嗎?」她挑釁地說。  

  群眾再度驚呼出聲。  

  「你總是這麼火辣辣的嗎?」他十分好奇地問著。  

  「看人。」她笑得甜滋滋的。  

  嚴允濤無所謂地笑笑。「如果不是我們初次見面的狀況太糟,你一定會喜歡我的。不過沒關係,說不定我會犧牲一、兩個晚上的時間讓你改變想法,只要我排得出時間。」  

  哈!他老大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乖乖聽他使喚嗎?魏儀安大笑。「我是不是應該感激地跪下來吻遍閣下您所踏過的每一片土地呀?」  

  「好吧。」他說著,目光曖昧地瞅住她不屑的眼眸,這竟使得她有股想逃跑的衝動。  

  「你那什麼眼神,想吃了我不成?我可不在菜單上,嚴學長。」他一副想拿她當晚餐吃掉的神情令她害怕。  

  「可惜,你一定很好吃。」他再度展現招牌笑容,勾起嘴角輕輕地一笑,邪氣十足!

  她真的快崩潰了!「玉柔,咱們走!」  

  啊?就這樣沒啦?葉玉柔一副覺得可惜的樣子。  

  「可是……」她還沒看過癮呢!看儀安和嚴學長鬥嘴,真的比所有的八點檔都來得好看!  

  「儀安,等一下啦。」走沒幾步,葉玉柔強拉住魏儀安。「你不問嚴學長攔住你的原因嗎?」  

  「他找我還會有什麼好事?我可不想再跟他抬槓下去!」魏儀安氣沖沖地看著葉玉柔。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看一場好戲?」  

  「有嗎有嗎?」葉玉柔心虛極了。「我只是覺得嚴學長一定有事,他不可能沒事攔住你的,你就問一下嘛!」她勸誘著。  

  魏儀安緊鎖眉頭,玉柔是什麼心態啊?「我不要!」她斷然拒絕。  

  這時……「你看你看!」  

  突然,葉玉柔激動地指著後方,嚴允濤正朝她們這走來。「學長來找你了!」  

  這傢伙簡直是陰魂不散!魏儀安死命掙脫葉玉柔的鉗制,準備開溜;卻沒想到一向沒什麼力氣的玉柔,手勁竟然如此之大,她掙脫不開不說,反而被玉柔給拖到嚴允濤面前。  

  「學長,你找儀安什麼事?」葉玉柔興趣十足地問。  

  「葉玉柔!」魏儀安簡直要氣瘋了,自己的好朋友竟然胳臂向外彎。  

  葉玉柔趕緊站到一旁觀看這場好戲,讓儀安自己面對嚴學長;她知道她這麼做一定讓儀安罵個半死,可是,有好戲怎能不看呢?  

  魏儀安氣急敗壞、心不甘情不願瞪著眼前的死大暴龍!  

  嚴允濤挑了挑眉。「這麼急著離開我?親愛的儀安學妹?」  

  魏儀安歎了口氣。「是啊。」她無力地承認。沒辦法,誰教自己鬥不過他那連子彈也打不穿的厚臉皮。  

  她深吸口氣。「請問學長找我有何貴事啊?」跟他鬥法得控制脾氣、還得理清自己莫名的紊亂思緒,這簡直比連打十場網球賽還要累人!  

  嚴允濤帥氣一笑。「只是想告訴你明天網球社開會,別忘了過來。」  

  啊?「就這樣?」魏儀安傻住了。  

  「就這樣。」嚴允濤突然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馬尾。「我等你下課,就是專程來告訴你這件事,我的儀安,你可別忘了。」留下深刻、有目的的眼神後,嚴允濤翩然離開。  

  Porsche跑車發出轟轟的引擎聲駛離現場,車上並沒有搭載任何人。

  眾家「邦德女郎」儘管滿肚子的怨氣和懷疑,也只能摸摸鼻子各自作鳥獸散。  

  而我們親愛的女主角呢?除了發愣還能怎樣?很恐怖耶,全校最受矚目的男主角剛才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她,不但摸了她的馬尾,還說今天這麼大排場地守在校門口,都是為了等她!  

  哇!好玩極了!葉玉柔在一旁觀看,嘴角緩緩露出相當滿意而且誇張的笑容。  

  ???

  第二天黃昏時刻,網球社在社團會議室舉行「首創」由總隊長——偉大的嚴允濤先生召集的會議,討論有關這次「台北學城杯」選手搭配的事宜。  

  選手搭配一向是由教練決定的,不知道嚴允濤的腦袋在想些什麼?  

  魏儀安坐在會議室的最角落,不解地想著,嘴裡吃著玉柔帶來的烤玉米啃得正過癮。  

  不知為何,玉柔今天竟然會主動要求陪她一起來參加這個會議?她不是一向覺得開會是很乏味無聊的事,八成另有目的。  

  「我覺得你有企圖。」她口齒不清地說著。  

  「我?」葉玉柔扮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一臉委屈地說:「我好心帶你最愛的烤玉米來侍候你,你竟然覺得我有企圖?死沒良心的!」她狠狠打了魏儀安一下。  

  「唉唷!」雖然裝得很柔弱,但打人倒是挺痛的。「真的?這麼好心陪我一起來開會?」魏儀安挑眉逼問。  

  「真的。」葉玉柔堅定地說,其實內心是心虛個半死。她趕緊轉移話題。「比賽快到了,到時候你沒有拍子怎麼辦?」  

  魏儀安無所謂地聳聳肩。「放棄拿獎牌嘍,還好單打的比分對總成績的影響不會太大,我打算用我那支舊的拍子,要不然能怎麼辦?」  

  儀安是連續兩年「台北學城杯」女子單打冠軍得主,厲害得不得了。  

  嚴允濤皺起眉頭。「這樣子好嗎?你們教練不氣死才怪。」  

  魏儀安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不要緊的,你就別擔心了。」  

  就在此時,葉玉柔瞧見嚴允濤站在儀安身後的出口,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朝儀安這邊走過來,心中一邊慶幸儀安手中那支烤玉米已經啃完了,還好還好,保持形象耶!  

  嚴允濤無聲無息靠了過來,魏儀安才感覺到身後一股氣傳來,根本還來不及回頭看,自己寶貝的馬尾就被嚴允濤一把捉個正著,不用力但姿勢卻很挑逗,他修長的指間縈繞著她柔順光滑的髮絲,讓魏儀安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部立正站好。而心裡那股好不容易逐漸淡忘的奇異感覺,這下全又在她的心頭發酵冒泡了。  

  死變態!她十分火大地抽回她的馬尾,同時瞪了他好幾眼。「別亂摸好不好!」  

  他淺淺一笑,沒有道歉之意。「你的頭髮好香,我喜歡這個味道。」  

  啊?魏儀安當場被這只死暴龍突發的曖昧話語完全震傻。「你——」  

  嚴允濤又是一笑。「注意聽我的宣佈。」  

  留下一個匪夷所思的眼神後,嚴允濤步伐穩健地走到前面去。  

  他在說什麼啊?魏儀安不但一頭霧水,而且還莫名升起一股想逃的衝動。她失神撫著被佔了便宜的馬尾,此刻,她竟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儀安,他是什麼意思啊?」葉玉柔不解地問著儀安。  

  魏儀安猛然回過神來。「誰理他啊!」她裝作無所謂,低著頭在桌上的紙袋裡找尋第二支烤玉米。  

  葉玉柔心急地打掉她的手,同時搶走裝玉米的紙袋。「你還吃!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只顧著吃!」  

  「什麼時候了?你玉米不是買給我吃的嗎?」她無辜地說著。  

  葉玉柔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人家全校最引人注目的大帥哥對你猛放電,你竟然還能繼續啃玉米做盡敗壞淑女氣質的事?」  

  魏儀安翻了一個超級大白眼給葉玉柔。「你當真以為他在對我放電?」  

  葉玉柔肯定地點了點頭。「我絕對確定,我在他的眼中看見愛戀的光采。」她相當陶醉地說著。「儀安,我真為你感到光榮,能讓我們學校的大校草為你怦然心動。」她試著看著儀安的反應。  

  怦……然心動?用上如此炫麗動人的名詞?

  「你日劇看太多了。」魏儀安心煩地搔搔眉梢,她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魏儀安搶回紙袋,拿出心愛的烤玉米大口大口地咬著,她才不管嚴允濤在前面說的那些屁話!  

  不過她愜意的舉止只維持了二十秒,因為她瞧見白板上剛貼上的那張超大公告——「台北學城杯選手搭配人選」上,自己的名字竟和他連在一起。  

  什麼!叫她和白色變種大暴龍搭配男女雙打?有沒有搞錯啊?這下魏儀安全身上下的火氣全部毫不客氣地冒了出來。  

  她拋下心愛的玉米,忿忿地站起身,發出嚴厲的抗議。「教練,我反對!我一向是打單打的,為什麼把我分配到男女雙打?」  

  孫教練緩緩地喝了口水後才徐徐地說:「儀安啊,試試看沒關係啦。你們一個是男子單打全國冠軍,一個是連續兩年學城杯女子單打冠軍,你們能搭配打雙打,我絕對有信心!還好是你們總隊長提出這麼好的建議,否則我還真沒想到呢,看來今年我們學城杯男女雙打的冠軍保證沒問題了,真好。」  

  我就知道,一切都是那個死嚴允濤搞的鬼!魏儀安氣急改壞地衝到嚴允濤面前,叉著腰,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怒氣衝天說著。  

  四周群眾開始騷動,他老大倒是氣定神閒地笑了笑。「我認為和你一起打球一定相當過癮。」語氣非常篤定。「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練球好增加默契呢?我親愛的儀安學妹?你可得提早通知你忙碌的學長我哦!」  

  簡直欠人扁!魏儀安的滿腔怒火此時燃到最高點。「你真的搞不清楚狀況是不是?我討厭你,我不想看到你,更別說跟你一起打球了!嚴學長,求你行行好,離我遠一點、不要招惹我可以嗎?」她無法控制地怒吼著。  

  不理會四周群眾的抽氣聲,兩人熱烈對峙著——男的輕鬆自在,女的火氣十足。  

  嚴允濤輕揚眉俏,突然有個大發現。「你怕我?」  

  魏儀安嗤之以鼻冷哼一聲,心卻抽了一下。「我……怕你?笑死人了!我為什麼要怕你,你太高估自己了,嚴學長。」  

  他的眼光又抓住了她,這又讓她有股想逃的衝動,難道他的眼睛會變魔術嗎?  

  「既然我們勢均力敵,那就當這是一場賭注,你願意接受我的挑戰嗎?」他笑著撂下他的戰書。  

  可惜啊,激將法對她魏某人是一點用都沒有的。「我不認為和你搭配男女雙打對我是一項賭注,最重要的是我絕對不打雙打。」  

  意外地他笑了,而笑容竟令魏儀安覺得毛骨悚然。嚴允濤拿出一張報名表遞到儀安面前。

  「你真的很聰明,沒有枉費我這麼欣賞你;不過,我親愛的儀安學妹,事情可能很難如你所願,因為『我們』已經向主辦單位報了名,你知道的,如果我們更改名冊,就只能以棄權論,你總不希望隊上男女混合雙打這一個項目開天窗吧!」  

  嚴允濤一副無所謂的調調,不過說氣中威脅的成分高達百份之一百!  

  魏儀安瞪著眼前的報名表當場傻住,無法言語。  

  前所未料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她身上,看來這只白色變種大暴龍真的她卯上了……

  天啊!地啊!只是替玉柔送一個小小的「愛的蛋糕」給他,怎麼卻惹陋這麼一身麻煩,她是招誰惹誰啊!  

  嚴允濤看著她傻眼的模樣,不禁痛快萬分!沒錯,他就是要她不斷地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就要她完全習慣他的存在,他就是要不斷逗弄她,讓她失去那些讓人發狂的死拗脾氣,然後再以他狂熱的真心一舉突破她驚人的防禦力……及遲鈍度!  

  親愛的儀安學妹,事情就這麼簡單,學長就是要你——愛、上、我!  

  ???

  會議結束,所有的選手名單全部確認完畢。在魏儀安所有的抗議、反對一切無效下,她已在劫難逃的「必須」和嚴允濤「攜手」參加一個月後「台北學城杯」男女雙打混合賽。  

  能怎麼說?就算她再百般不願,也不願背負讓這次男女雙打混合賽開天窗的滔天大罪!  

  不過,話雖如此,又不一定要找自己的搭檔練習,況且在比賽之前她也不想再見到那只該死的白色變種大暴龍!  

  隔天下午最後一堂課結束,葉玉柔陪著魏儀安緩緩地朝網球場走去。  

  「真的不找嚴學長練習啊?」葉玉柔再次確認。  

  魏儀安毫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你好像很希望我和那只死大暴龍糾扯不清的樣子?」  

  葉玉柔心虛地解釋。「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嚴學長既然是你的搭檔,你們是不是應該一起練球好加強默契?」  

  魏儀安冷冷一哼。「算了吧!我沒有必要和他增加什麼默契,況且這次比賽我也沒有打算要贏,只希望別再惹出其他風波才好……」她無力地歎了口氣,然後意有所指的瞄了葉玉柔一眼。「還有,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不要老是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我哪有……」葉玉柔心虛地笑了笑。  

  「沒有最好。」魏儀安的微笑裡帶著明顯的殺氣。  

  葉玉柔趕緊轉移話題,「那你打算找誰練球?」  

  「修安啊。」魏儀安無所謂說著。  

  「啊,不會吧!」葉玉柔驚訝極了。  

  李修安也是網球社的社員,球技平平,苦苦追求儀安兩年毫不懈怠;不過,她總認為政治系的人怪怪的,對李修安這號人物她也沒什麼那評價。  

  「不好吧,你不是說要和他劃清距離,免得他總以為你對他也有意思?」  

  魏儀安無所謂地聳聳肩。「打打球又不會怎麼樣?」  

  說人到,只見李修安在網球場的大門前對著她們展開一張大大的笑臉。  

  「我真的不喜歡他,總覺得他很假。」葉玉柔淺皺著眉頭。  

  「又沒人要你喜歡他。」魏儀安打趣說著。  

  李修安走向前,渾身掩不住喜悅。「嗨!儀安。」  

  「沒讓你等太久吧?」  

  「不會的,等你等多久都值得。」  

  實在有夠噁心!葉玉柔馬上決定不要在這裡接受李修安的精神蹂躪。  

  「儀安,我先走了,BYE-BYE。」  

  「不陪我啦?」魏儀安揶揄問著。  

  葉玉柔露出一個快昏倒的表情後轉身離開。走沒幾步路,葉玉柔突然又折返回來,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魏儀安。

  魏儀安好奇地問:「你幹麼?」  

  「看好戲。」玉柔神秘兮兮地說。  

  「什麼好戲?」在魏儀安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突然一個熟悉的感覺讓她全身毛細孔全都立正站好,她不用問也知道是哪個傢伙!魏儀安一回頭,不出意料地,一雙充滿揶揄的深沉眼眸正凝視著她。  

  這傢伙一定要這樣鬼鬼祟祟的嗎?他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啊?  

  「練球嗎?」他深沉的眼瞅著魏儀安問著;

  魏儀安懶得理他,她低垂著眼並不想直視他。  

  善於掌握一切的嚴允濤顯然非常不滿意她這樣的回應,他突然走近魏儀安,挑起她的下顎。「不想理我了?」他的眼裡有醉死人的柔情。  

  死、暴、龍!魏儀安火大地打掉他的手,怒火沖天地瞪著他。「你想幹什麼?」他怎麼這樣喜歡對她毛手毛腳的?  

  「陪我打球。」這是肯定句,沒有半點徵詢的意味。  

  「我已經找到練球的朋友,所以不能陪嚴學長打球,失禮啦。」話說完,魏儀安拉著李修安和葉玉柔就直往前跑!  

  嘿嘿嘿……不過事與願違,嚴允濤輕而易舉越過葉玉柔及李修安,一隻長臂撈過魏儀安的腰穩穩地將她攔了下來,魏儀安就這麼準准地栽進他懷裡。  

  這一切簡直像在演動作片一樣,他以為他是李連傑啊!  

  「你幹什麼?放開我!」魏儀安死命掙扎。一雙手和李修安的手緊緊交握著,作垂死前的掙扎;而葉玉柔早就甩掉魏儀安求助的手,閃到一旁佔個好位子,準備看好戲。  

  嚴允濤不費吹灰之力地揮掉李修安的手,臉上露出些許的不滿。「我們練球去。」  

  他真的非常不愛看到她跟別的男性同胞攪和在一起。  

  不管魏儀安的反對,嚴允濤強勢地摟著她的腰,堅定地往網球場走去。  

  「我不要跟你打球,你聽懂沒?!」儀安氣急敗壞地怒吼著,恨不得咬死眼前這一隻死大暴龍,他怎麼可以這樣!  

  「乖,我們練球去。」他晃晃手中兩隻網球拍,一支是要送魏儀安的那一支。  

  這樣親密的舉動馬上引起週遭人士的注意,所有人立刻好奇地圍了過來。魏儀安瞬間變成學校的大紅人!  

  「死暴龍,你放開我啦!」雙手用力扳著纏在她腰上的大手。「放開我啦!」  

  嚴允濤絲毫不為所動。「打球去。」語氣像在哄小孩一般。  

  好女不吃眼前虧。「好,我跟你打球,你先放開我。」

  又是這一招。嚴允濤哪會不知道她想乘機開溜。「別想。」況且摟著她相當舒服,他還沒打算這麼早放手。  

  她快氣死了。「嚴允濤,我究竟想幹什麼啦?」  

  嚴允濤停止腳步,他看向魏儀安,摟著她的動作未曾改變。  

  他的眼睛像兩潭深淵,不斷蠱惑著她的靈魂,讓她無法轉移視線,所呼吸到的空氣完全屬於他的氣息。儀安睜著一雙大眼慌張地望著他臉上的片片柔情。  

  「我在追你啊,你看不出來嗎?」不會吧?他相信自己已經表現得相當明顯。  

  他……魏儀安只能愣愣地杏眼圓瞪。「你——」  

  「舌頭被貓咬走啦?」看著平時火辣辣的她,這副嚇傻的模樣,他覺得相當的有趣。  

  他撫著她細嫩的粉頰。「這不像平時的你哦!」  

  「我……你……」他發神經啦!  

  「我追定你了。」嚴允濤篤定說著,撂下他的誓言。  

  死暴龍的氣息環繞著她,四周彷彿成了無聲的世界;她突然有種吸不到新鮮空氣的感覺,心跳快速到讓她以為全世界都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她呆呆地問道。  

  他霸氣地笑著。「你很好玩啊,如果你當我的女朋友,我看我未來的日子一定相當有趣。」  

  她魏儀安可不是玩具!深吸口氣,一向理性的她迅速恢復冷靜。她冷冷看向嚴允濤。  

  「請放開我。」  

  「恢復戰鬥位置啦?」好!他喜歡上的女人,果然夠冷靜有膽量。  

  「是的。」她的眼裡燃著戰火。  

  「接受我的追求一起挑戰未來?」他熱切詢問。  

  「別想,我又不喜歡你。」她說得既快又肯定,嘴角帶著挑釁的微笑。  

  「是嗎?咱們走著瞧。」嚴允濤自信滿滿。  

  魏儀安也不甘示弱。「好,咱們就走著瞧。」  

  雙方氣勢相當打量著雙方,戰火真正開打嘍!他放開了她,魏儀安扭頭就走,留下一臉勢在必得的嚴允濤。  

  葉玉柔走了過來對儀安說道:「不打球了?」  

  「不打了。」都快氣死了還打個什麼屁球!「你幫我跟修安說,我先回家了。」  

  不等葉玉柔的反應,魏儀安便轉身離去。  

  嚴允濤真的跟她耗上了是不是?她可不是個息事寧人的女人,既然敵人找上門來了,她當然要全副武裝,拼了老命迎敵作戰!  

  可是,在此之前,她必須先搞清楚,為什麼自己每次看到那只死暴龍時,心裡總會升起一絲莫名不安的煩躁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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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0 01:46: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十點才有課,所以儀安和玉柔在學校對面的麥當勞共進早餐約會。  

  剛啜了口咖啡,一直安靜無聲的玉柔總算開口說話。  

  「你要和嚴學長開始交往了嗎?」  

  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魏儀安趕緊拿了紙巾摀住嘴巴,緊皺著眉頭。

  「我不會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如果你想要就請拿去用千萬別客氣。」她吞掉口中的咖啡,無所謂地說著。

  葉玉柔「啪」一聲打在魏儀安可憐的纖細手臂上。

  「幹麼?很痛耶!」  

  葉玉柔雙手叉腰,怒火沖天。「我會被你氣死,你不想跟嚴學長交往的原因是因為我的話,告訴你,沒、有、必、要!我只是把嚴學長當成偶像看待,我沒有暗戀他,所以你可以大方地跟他交往,別顧忌我!」  

  聞言,魏儀安渾身立即散發危險致命的氣息,她傾身向前,冷冷地瞪著葉玉柔,瞪得葉玉柔冷汗直流。「你只把嚴允濤當成偶像看待?」儀安的語氣會讓人不由自主打起冷顫。  

  慘了!「沒有……不是啦,儀安,我只是沒那麼喜……歡他而已……」  

  魏儀安火大極了,她大罵出聲。「葉玉柔,你不喜歡他還叫我幫你送蛋糕給他!」  

  「對不起嘛……」葉玉柔馬上低聲求饒。「我只是崇拜……偶像嘛!」  

  氣死人了!「你崇拜偶像讓我的寶貝網球拍一命嗚呼;你崇拜偶像讓我跟那個死男人牽扯不清!你竟然敢說你只是崇拜偶像,不是真的喜歡他!」  

  「對不起嘛……」玉柔可憐兮兮地又道一次歉。  

  魏儀安哀怨地大聲歎了口氣,真是交友不慎。「算了,事情都這樣了,我又能怎麼樣!」  

  「儀安,不要生氣嘛……」  

  「好啦!好啦。」能怎麼辦?她也只有無可奈何的份!  

  「真的不氣了?」玉柔撒嬌地問。  

  魏儀安搖搖頭站起身。「走啦,上課了。」  

  「確定不氣了?」葉玉柔勾著魏儀安的手臂撒嬌問著。  

  實在很煩耶!「不氣了啦!」  

  魏儀安破「怒」為笑,葉玉柔總算放心下來,不過私底下她還是認為儀安和嚴學長真的很配!  

  步出速食店,兩人過了馬路,準備上今天的第一節課——社會人文學。  

  走著走著,校門口一輛跑車的引擎聲吸引了魏儀安的注意,她仔細一看,揚長而過的,果然是大暴龍那輛時髦拉風的Porsche敞篷跑車,然而更讓人矚目的是,駕駛座旁那隨風飛揚的亮麗長髮……

  魏儀安假裝視而不見,但心裡卻彷彿突然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將課本緊緊地抱在懷時,似乎想抵擋心頭那絲隱約不安的痛……

  「是學長耶。」  葉玉柔「殘酷」地再度指出這個事實。

  魏儀安不做任何表示。「走吧,我們上課去。」  算了,不用在乎這麼多,所有煩躁的思緒都是多餘的。原來,他所謂的追求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真的不在乎嗎?」葉玉柔瞅著儀安微微發白的臉龐問著。  

  在乎?「有這個必要嗎?」儀安笑了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香車配美人是應該的。」  

  儀安的語氣像打翻一缸陳年老醋,酸澀極了,她不是這麼不在乎學長的。「儀安……」  

  這時遠處傳來上課的鐘聲,儀安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此時心亂如麻的她,根本無法回答或面對所有關於她和嚴允濤的話題。  

  「上課去吧!」  

  ???

  他不過只是一個受全校女性同胞歡迎的風雲人物罷了!她犯不著跟著這種「流行趨勢」走,而且還被他吸引得莫名其妙。是因為他帥?迷人?還是他那些挑釁的曖昧行為?  

  魏儀安不自覺地想著。  

  不過,不管怎麼說,嚴允濤的確撩動了她一向平靜的心湖,就算她再怎麼心慌地否認這鐵一般的事實,但她心底其實明明白白地知道著……可是,沒有道理啊,她一向都  很理性的……煩死人了!  

  無心地上了半堂課,座在後排窗邊的魏儀安,突然覺得窗外好像有個奇怪的聲音,她皺著眉頭望向窗外,這一看可真不得了,差一點沒讓她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外面那陣的噪音製造者不是別人,正是那隻老愛對她賊兮兮笑著、讓她心緒浮躁的白色變種大暴龍——嚴允濤先生!  

  他……他到底想幹什麼?她冷冷一哼,轉回頭不去理會。  

  這時一隻漂亮的紙飛機有技巧地降落在她桌上,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那寫著「儀安」兩個大字的紙飛機。映入眼簾的是龍飛鳳舞但卻瀟灑的字跡。  

  中午請你吃飯,咱們好好培養感情;我在校門口等你。

  大暴龍找她吃飯?那剛剛的香車美人呢?況且她沒事跟他培養什麼感情,他最好有多遠就滾多遠,只要照顧好他的香車美人就行了,少來煩她!  

  魏儀安看看講台,趁著教授不注意時,趕緊向著窗口搖搖頭外加一個特大號的白眼。  

  嚴允濤果真連拒絕二字都看不懂,沒一會兒他又射進來第二隻紙飛機。  

  女孩子翻白眼真的很醜耶,不過你倒是滿可愛就是了;怎樣?不接受我的邀請?不敢接受挑戰?走啦!膽小鬼。

  大暴龍他老是無法吸取教訓:激將法對她是沒有用的!魏儀安不想理他,連頭都懶得回。  

  嚴允濤耐性十足,再度射進來第三隻紙飛機。  

  說你沒膽你還真沒膽,瀟灑一點,一起去吃飯。

  大暴龍瀟灑?好,她就瀟灑給他看!魏儀安決定打破沉默,她示威般誇張地將三張紙緩緩撕成碎片,以發洩她今天所有的鬱悶和不滿,更要讓他明白——她懶得理他!  

  正當嚴允濤要射進第四隻紙飛機時,老教授突然打趣地乾咳了幾聲。  

  「嚴同學、魏同學,如果你們倆喜歡玩射紙飛機的遊戲,建議你們可以翹個課到操場去玩,空間又大不必偷偷摸摸。」  

  教授洪亮的嗓音在偌大的教室響起,瞬時之間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嚴允濤和魏儀安立刻成為五十幾對眼睛注目的焦點。  

  此刻,魏儀安真的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恨不得能挖個洞藏起來,更想一拳打死那只還在嬉皮笑臉的死暴龍!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緊握著雙手,死盯著課本,頭更是垂得低低的。  

  嚴允濤笑了,他站直身子,高大的身子在小小的窗框襯托下更顯得氣勢十足。  

  「教授,你要原諒我,我正在追求她,而她就只有上課的時候,才會乖乖任我擺佈,不會一溜煙跑掉。」  

  話一說完,整個教室除了所有人的抽氣聲外沒有半點聲響,只聽得到窗外校園裡的蟬鳴聲……

  這樣持續安靜了五、六秒,然後才猛然爆出一陣的拍手聲、口哨聲、叫好聲,當然還有女性同胞無法置信的尖叫聲。  

  他幹麼這麼欺負她,她不要成為他花名薄中的一員!這下子,她該怎麼辦?該生氣?該否認?該拜謝他的大恩大德?或者來個喜極而泣?老天,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魏儀安抬起頭狠狠瞪了嚴允濤好幾眼,看他依舊一副氣定神閒自信滿滿的德行,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在這一片嘈雜中,坐在她隔壁的葉玉柔突然伸出手拍她的肩膀,表情愉悅地說:「看來學長跟那個香車美人應該沒什麼關係才對!」呵呵呵,真是太好了!  

  魏儀安狠狠送了一個大白眼給玉柔,天啊!都什麼時候了,玉柔在說什麼啊?魏儀安泛著委屈的淚光苦苦一笑。  

  「安靜安靜!」教授制住這一場騷動,他笑著對全體同學說:「莎士比亞在麥克白劇中有一句話,在這裡我送給各位女同學以示借鑒:『男人』的笑臉裡蘊含敵意。」希望各位在場的女士能夠永遠記住。」  

  這句話立即引來一片抗議和叫好聲;等群眾的情緒稍微平復些,嚴允濤開口了,炯亮的眼神直瞅著魏儀安。「西柏齊的一句名言:『不要誤會,不要抗拒,我們不是敵人而是愛人。』在此我將這句話送給儀安,希望她能知道我追求的誠摯心意,並且接受我午餐的邀約。」  

  哇——全場聽眾當場再度發出驚歎聲。  

  魏儀安簡直快要昏倒了。天啊!來把菜刀吧,她想殺人啊!  

  葉玉柔坐在一旁,一臉了然之意,似乎這一切早在她預料之中,沒啥稀奇。  

  然而,重點是,我們的女主角真的會這麼不領情嗎?真的這麼討厭我們親愛的男主角嗎?套一句廣告用語——那可不一定唷!  

  ???

  「為什麼我要認識他?為什麼我要幫你送什麼鬼蛋糕?為什麼我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舌頭不要這麼愛跟他抬槓?為什麼他要講那些屁話——」儀安抓著頭不斷怒吼,她真的快要氣瘋啦!  

  葉玉柔淺淺一笑,勾起魏儀安的手臂。「別氣了,反正一切順其自然嘛,要不然你又能怎麼樣?」。  

  「是啊!我是不能對他怎麼樣,要是我真的能怎樣的話,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他給碎屍萬段,以消我心頭之恨!」她氣到渾身發抖,不能自主。  

  儀安肯定是氣瘋了,葉玉柔有點幸災樂禍地在一旁偷偷竊笑。  

  昨天社會人文學一上完,儀安就拉著她翹課直奔淡水看夕陽,對著大海,儀安在連罵嚴學長三個鐘頭和大吃大喝一頓後才總算恢復平靜。不過一大早跨進學校後,儀安又被所有人的指指點點、問東問西搞得心情是壞到最高點,心中真是恨死嚴允濤了。  

  儀安又歎了口氣。葉玉柔不解地搖搖頭,何必呢?乾脆大大方方接受嚴學長就好了嘛,和嚴學長談情說愛可是全校女生(現在還不包括儀安。)最大的心願耶!「儀安啊,我看你就……」  

  魏儀安憎恨的眼神馬上犀利地射向葉玉柔。「葉玉柔,我警告你,如果你要我敞開雙臂接受他,跟他談戀愛,我就馬上跟你絕交,我是說真的哦!」  

  真不愧知她者魏儀安也,葉玉柔暗暗地歎了口氣,沒轍了!她心瞄地趕緊陪了個笑臉。「我怎麼會這麼說,你這個誤會可大了……」  

  「儀安,快看!」玉柔突然大叫,儀安順著她手指方向往樓下望去。  

  是他!那個殺千刀的嚴允濤!他開著他那輛臭屁時髦的Porsche跑車緩緩靠近社會學院大樓。  

  太囂張了吧!他爸是董事會會長啊,還是學校沒大人?誰說車子可以開進校園的?  

  雖說有如此多的不屑,但心臟拚命地狂跳卻騙不了自己。唉呀!她在想什麼啊,在意他幹麼?魏儀安在心中咒罵著自己。  

  「老天!」葉玉柔驚歎。「他真的好帥哦,你快看啦!儀安,你知道嗎,我聽人家說學長那輛車是歐洲車展第一名的車子耶!」  

  儀安和玉柔都是屬於看到漂亮車子就會發瘋尖叫的車癡。  

  哼!還不是花他老爸的錢,有啥稀奇?魏儀安完全不想理他看起來多帥、車有多棒,她只想逃出視線範圍。「我要走了,玉柔。」魏儀安試著掙開被葉玉柔緊緊握住的手  。  

  「玉柔,你放開我啦!」  

  「你看你看,他在看你耶!」葉玉柔興奮極了。  

  雖然不是「很」想看,不過魏儀安還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卻被嚴允濤看穿她偷偷摸摸的小把戲,還對她展露一個迷死人的笑容。  

  「走了啦!」魏儀安羞紅了一張臉,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強拉葉玉柔連走帶跑地離開原地。直到安全的地方,魏儀安一顆狂跳的心才得以平靜下來。  

  「我真佩服你耶,儀安,你如何抗拒得了這麼優秀的男人啊?他這麼帥,還是個准醫生耶……」葉玉柔敬佩地感歎。「要是我的話絕對是敵不到的。」  

  魏儀安無力地聳肩,搖著頭說:「你真的相信他是真心的?你又不是沒看到昨天那位香車美人,我可不想榮登大暴龍的花名薄中。」  

  葉玉柔神秘的一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儀安啊,早上我問過那個包打聽的新聞社社長了,你說的香車美人絕對不是學長的女朋友,學長更沒有什麼花名薄,我絕對肯定。而且我敢保證,學長一定真的很喜歡你!」葉玉柔信心滿滿地說。況且依她對儀安的瞭解,她深信儀安一定沒有像外在所表現的,這麼不在乎嚴學長!  

  儀安沒有任何回應,繼續緊繃著一張臉。  

  「況且……」葉玉柔小心地看著魏儀安的反應。「昨天當你看到那副香車美人的畫面,你當真毫不在意嗎?不吃味嗎?我才不信,我敢用我們多年的交情打賭。」玉柔十分肯定地下了這個斷語。  

  「玉柔……」儀安心慌地試圖解釋。  

  「聽我說完嘛,為了這些寶貴的消息,我可是花了相當多的精神去打聽的。」葉玉柔語帶玄機地笑了笑。「人家嚴學長真的只是比較受女孩子的歡迎而已,他絕對沒有亂搞男女關係,你可是他第一個表白的人耶,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次他破天荒的追求行為,才會這麼引起全校的注意和好奇,你懂不懂啊!」  

  儀安愣在原地不動,心中因玉柔的這一番話而翻騰不已!  

  看儀安那副凝重的表情,果然證實了她的確是在乎學長的,否則以儀安的個性,早就拂袖而去了,哪會理她說這些什麼「廢話」。呵,故事愈來愈精彩了。  

  魏儀安淺皺著眉頭。她當然知道他想追求她,不過,她從來都不認為他是認真的。  

  嚴允濤是這麼的引人注目、這麼的優秀、這麼多女性同胞為他傾心愛戀,就算他真的要找一個女朋友,也不應該是她!她這麼的彆扭,脾氣這麼的火爆,他怎麼會喜歡她?他有更好的選擇,不應該選擇她的……

  「儀安,你怎麼啦?」玉柔輕聲問著,儀安的表情相當複雜。  

  她倏地回過神。「沒事。」她失神地低著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看啊,全校的同學早就認定你是學長的女朋友了,你都不知道,前幾天學長在網球場旁那醉人的一摟,還有昨天那一場深情的告白,簡直讓全校的人統統抓狂,就算那些『邦德女郎』再怎麼不服氣,你是學長女朋友的這件事,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玉柔試探地說著。  

  啊?她紅著一張臉急欲辯解。「你……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會是他的女——朋友?況且……我又不喜歡他,他和我有多麼的水火不容,這你也是知道的嘛……唉唷!」儀安完全失控了,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熱烘烘的,心臟跳得好快好快。

  「而且,你知道的嘛,我不碰『感情』這玩意的……」唉呀!她在幹麼啊!她又不在意,何必解釋  這麼多呢。哈!真有趣,能讓儀安失去冷靜的確是件有趣的事。葉玉柔以瞭然的眼光看著她。  

  「玉柔,我……」儀安還想進一步解釋。  

  「別說了,你自己應該最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只是……你真的有那麼討厭他嗎?  

  我倒是覺得學長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你其實可以試試看的。」  

  儀安簡直是不知所措。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她敞開雙臂去接受一隻很可惡、嘴巴很壞的大暴龍?這樣不就等於要她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紅帽自動跑到大野狼的嘴邊,請求大野狼吃了她一樣嗎?只是……正如玉柔所說的,她有這麼討厭那隻大暴龍嗎?  

  儀安茫然了……玉柔的手在儀安失魂的臉前晃了晃。「回神嘍,儀安回神嘍!」  

  看來病得不輕。「我先走了,中午和人有約,不能陪你了,BYE-BYE!」不等儀安回過神來,玉柔便充滿笑意地翩然離開。  

  徐徐的晚風,劃過樹梢,帶來些許涼意,煞是詩情畫意。不過呢,不是每個人都能盡心享受這樣的美景。儀安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繼續她的茫然無措,腦海裡不斷重現著一句話:你真的有這麼討厭學長嗎?  

  她真的有這麼討厭大暴龍嗎?如果真的討厭他,她應該不會去在乎這一切的,不會在乎他的告白,不會在乎他那些曖昧的舉動,不會在乎……只是,心裡那些莫名起伏的波濤,究竟是什麼?又是因何而來?自己一向不都是堅決不碰感情這球意的嗎?有了感情就有責任,有了責任就會有束縛,她就無法再像現在這般瀟灑……

  「儀安,我發現你發呆時也很美。」  

  嚴允濤的出現,打斷了儀安所有翻騰的思緒。她一驚,趕緊轉過身,就看到嚴允濤正優雅地倚在他那輛騷包的跑車旁,帶著一抹邪氣的笑容。這個前一秒還讓自己思緒狂亂無章的人,下一秒卻帥氣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突然爆發的悸動令她差點不能承受!儀安趕緊回過神來,正遲疑著該如何應付他,嚴允濤已經站直身,朝她走了過來。  

  「葉玉柔告訴我,一定可以在網球場或側門這一帶找到你,果然沒錯。」  

  她呆滯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還能有什麼表情?連朋友都出賣她了,她還能怎麼樣!想到這裡就有氣,她迅速恢復旺盛的戰鬥力。「我還不知道你諂媚的功夫如此到家。」  

  「這可不是諂媚哦,只是你的好朋友葉玉柔小姐認為我們是天生一對。」他的眼睛炯炯發亮,一副想將她生吞活剝的模樣。  

  「你省省吧!」她現在思緒亂得很,實在不想跟他繼續攪和下去。魏儀安轉身跨步離去。  

  嚴允濤沒有阻止她離去,只是很不識相地跟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回家嗎?儀安學妹?」  

  廢話!懶得理他。  

  「我開車送你回家。」語氣中沒有半點徵詢的味道。  

  魏儀安抬頭瞪了他一眼。「沒有必要,況且我想散步回家。」又繼續往前走。  

  嚴允濤悠然一笑。「那我就陪你一起散步回家。」  

  啊——她快要發瘋啦!魏儀安強忍怒火,揚起頭鄭重地告訴他。「學長,我相信我已經表示得相當清楚了,我只想跟貴學長你劃界線,你以後最好少來煩我!」  

  他笑了,態度霸氣而篤定。「沒錯,你的確是表示得相當清楚,所以——」  

  他突然挑起她的下顎,熾熱的雙眸散發著一股魔力竟讓她忘了抵抗。  

  「現在變成看誰撐得比較久誰就贏了,你跑我照樣可以追不是嗎?這是場耐力的較勁,你是個好對手;不過,我相信最後我才會是贏家。」  

  他渾身散發著自信的光芒,此時此刻魏儀安竟對眼前這個高傲的男人升起一股敬佩之意,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如此談笑風生地述說一個挑戰。  

  「一起兜風如何?我相信讓我們進一步認識對彼此並無害。」  

  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纖纖小手,往車子方向緩緩走去。魏儀安瞪著包住她柔荑的那張大手,只覺得心跳加快。  

  無害?「我覺得有害,嚴學長,我想你最好放開我的手。」她低聲地說,眼睛還是死盯著那張大手。這隻大色狼竟然能這麼自然地吃她豆腐!  

  「放手啦——」儀安氣呼呼地警告他。  

  「別想。」嚴允濤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你必須放開我的手。」她再次強調。  

  「如果你和我一起兜風的話。」嚴允濤賊賊地笑著。  

  憤怒的火花躍進她眸中。「我不接受你的勒索。」  

  「有原則。」不過他仍然沒有放手的意思。  

  「儀安,這是個美麗的黃昏午後,我們一起開車兜個風,山上有新鮮的空氣,和美麗的夕陽,你不嚮往嗎?」  

  是嚮往沒錯,不過並不是和他一起……他會讓她完全亂了陣腳。  

  「放開我啦!」儀安繼續不斷努力地掙扎。  

  「別想!」嚴允濤壞壞地笑著,憑著他的力量將儀安「帶」到他的車旁。  

  魏儀安毫不妥協地站在車旁,仰著頭,瞠大雙眼瞅著眼前這個笑容邪魅、令她心慌意亂的臭男人!  

  「請放開我。」儀安無力地說著,嚴允濤所有的一切怎麼會讓她無法反抗,他深邃而充滿情意的眼眸好溫柔好溫柔……她真的覺得好慌……嚴允濤察沉到儀安的改變,輕輕地將她擁進懷中。

  「我相信有一些美好的事會發生在我們身上。」他輕撫著儀安粉嫩的臉頰。「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拒絕我的追求,那就用一點時間來說服我吧!」  

  一股熱氣快速衝上儀安的眼眶。「好,我同意,我們的確是有些事情該好好理個清楚才是。」  

  嚴允濤滿意地笑了笑,放開了儀安;不過,一隻大手仍緊緊握住她。「會開車嗎?」  

  「學過。」儀安輕聲回答。  

  「很好。」嚴允濤自口袋中掏出車鑰匙,交給她。  

  魏儀安一臉茫然。「怎麼,你要我開?」  

  「試試看吧。」嚴允濤給她一個信任的笑容。  

  魏儀安驚喜得大叫。「不好吧!你這輛車少說上千萬,我賠不起的……」  

  她看著嚴允濤一臉信任、寵溺的笑容,心臟跳得好快。被信任的感覺好好,雖然他的笑容除了信任好像還有一點別的什麼……她深吸口氣,魏儀安接受挑戰地接過車鑰匙。  

  「你敢確定我不會橫衝直撞嗎?」  

  他望著她一會兒,而後爆出快樂的笑聲,在她還莫名其妙搞不清狀況前,他已經一把抱起她轉了兩圈,也不管路人奇異的眼光。「儀安,我為你瘋狂!」  

  「我的天啊……」她低喊一聲,腳終於著地後,魏儀安試著弄好背包和手中的課本、球拍以及燥熱的心情。  

  無法克制地,他輕輕地在她酡紅的臉蛋印上一吻。「我真的好喜歡你。」他充滿深情地告白著。  

  啊……他吻她?儀安無意識地撫著臉,震驚得看著嚴允濤。「你……」  

  他柔情一笑,炫燦的笑容讓魏儀安差點忘了呼吸。  

  「來吧!儀安。」他躍進乘客座。「我的車和我的生命就全交在你手裡。」  

  魏儀安呼吸一窒,聽了他的話,她竟有些感動,即使知道這些可能是花言巧語……算了,想這麼多幹麼,她魏儀安一向不是這麼放不開的人,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魏儀安總算恢復冷靜,她一甩頭,打開車門入座。  

  「你是個賭徒?」她臉上有著豁出去的笑容。  

  「沒錯。陽明山如何?我賭那裡的空氣絕對新鮮。」他微笑著建議,手臂很自然地環住她的椅背,似有若無地輕撫著她的馬尾。  

  姿勢似乎過於親匿曖昧,但不諱言的,她的確喜歡這種受保護的感覺。  

  她流順地倒車。「OK,陽明山就陽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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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0 01:47: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呼!太棒了!」  

  魏儀安驚呼出聲,車子又輕巧地轉了個彎。迎著風,她整張臉滿溢著開心快樂的笑容。

  拉風的敞篷車已經來到陽明山仰德大道。  

  嚴允濤愛憐地看著魏儀安的側面。他真的很欣賞她,欣賞她的精神、欣賞她火辣辣的脾氣、欣賞她淡漠冷靜的氣息,甚至那隨風輕舞飛揚的黑亮馬尾。  

  他喜歡她,絕對無庸置疑。  

  魏儀安覺得通體舒暢,舒服極了,但如果能教那只該死的白色大暴龍少色迷迷地盯著她瞧,那就更加完美了!

  「學長,我再說一次,雖然現在已經接近吃晚餐的時間;但是,我真的不在菜單上,況且我不夠胖也不好吃,你不用一直盯著我瞧,謝謝。」她平靜地表達她的抗議。  

  他故意露出一個迷死人的招牌笑容。「我還是覺得你很好吃。」  

  魏儀安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我還真感謝你的好胃口哦!」  

  她看看後照鏡,利落地轉了個彎。  

  這時嚴允濤,突然橫手擋住她的肩,輕吻上她的面頰。「儀安,當我的情人好嗎?」  

  他深情款款地直盯著她瞧。  

  情……人?儀安再怎麼老深算也沒料到他會耍出這一招來,她紅著一張小臉,拚命按捺正急速分泌的腎上腺素,還得努力控制快奔出山崖的車子。  

  「嚴允濤,放手啦,我在開車!」她氣急敗壞地大吼。  

  「一句話,做我的女朋友?」他繼續無恥的威脅,說好聽一點叫作「勸誘追求」。  

  「嚴允濤,你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你竟敢威脅我?放開我,你聽到沒有?」  

  不理會她的喳呼叫,他又吻上她的臉頰,另一手撥弄她被風吹亂的髮絲,然後抱住她,一副十分憐惜的樣子。「我愛你,做我的女朋友保證你幸福快樂。」  

  什麼!這只死暴龍竟然在對她做愛的表白!魏儀安差點崩潰。不行,她現在必須全心全意開車,後面一大堆車子她根本無法緊急煞車,她根本沒手可以去推開這只死色狼,可惡!竟然趁人之危,不要臉!  

  魏儀安清清緊鎖的喉嚨,眼睛仍死盯著前方的路況,她決定來點柔性勸說。

  「學長,我覺得你的考慮稍欠周詳,我們不合適,真的不合適,我想你再考慮看看比較好。」

  就算真的要交往,他也不該選在這種時候跟她做什麼愛的告白!看情況,如果真的跟這隻大暴龍交往,未來的日子裡準會被他氣死!更何況她並不喜歡這種感情的束縛和責任,而且,搞不好他根本只是一時的迷戀罷了……

  嚴允濤的雙眼燃燒著熾熱的火花。「如果我堅決只要你呢?」  

  他完全不接受她的「苦口婆心」的勸說,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我堅決只要你……魏儀安被如此深切的情意打亂了所有的思緒。  

  她好慌,突然之間不知如何是好?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麼大膽、這麼快的去追求一份感情?感情是要負責任的啊!這樣的責任有時是會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嚴允濤為什麼能夠這麼費心地去追求?而且義無反顧。  

  魏儀安將車子停在路旁,她拉上手煞車,不解地望著嚴允濤坦然深情的雙眸。  

  「你喜歡我?」她甚至不懂,為何嚴允濤能這麼確定對她的感情?「為什麼?」她冷靜地問道。  

  他愛上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是的。」他非常肯定。「你願意接受我狂熱的愛意嗎?」他的眼神為什麼可以這麼的溫暖、這樣的認真?  

  「我不懂,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自信?」  

  「我知道我想要什麼,同時極力爭取。」嚴允濤的語氣自信無比。  

  她輕皺眉頭。「你真的喜歡我?」  

  「是的,我喜歡你。」他再次堅定地說。  

  突然,有一股好暖好暖的氣流流過她的心頭,讓她不自覺地放鬆所有的戒備。她輕輕一笑,展現出他前所未見的女子柔情。  

  嚴允濤看傻了!  

  「對於你的『極力爭取』我得仔細推敲琢磨一下,再告訴你。」她巧笑倩兮地說著。  

  「啊?」  

  傻不隆咚的笨男人,還搞不清楚自己心儀的對象已經決定仔細考慮接受他了,還愣愣地盯著她發呆傻笑!  

  如果有相機,她一定要把他們全校公認的大帥可現在這副蠢樣子照下來,賣給校刊,保證賺錢!  

  魏儀安輕笑出聲。「要回台北了。」  

  嚴允濤回過神。「這麼快?」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  

  「美好的時光都是短暫的。」她若有所感地說道。  

  「不,我認為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絕不短暫。」  

  魏儀安望著他堅決的表情,嘴角輕揚,不置一詞,發動車子,踏上回家的路。  

  ???

  今天是學校的校慶。  

  不管各個社團的成果發表有多精彩,各個美食攤位有多美味可口,校慶最主要的重頭戲——校慶晚會,仍舊是最受矚目、最令人期待的。  

  閃電劃過天空,雷聲隆隆作響,雨一直沒下,標準的夏季梅雨前奏。強風不時刮過樹梢,但吹不起一絲涼意,只覺得更加躁悶。  

  在風雨欲來的天候下,校慶晚會在學生生活中心正式展開。  

  魏儀安拿了兩杯飲料走向葉玉柔,並將其中一杯飲料遞給她。  

  「好累,好想回家。」她坐了下來,無力地向葉玉柔說著。  

  為了繫上美食攤位的事,她忙了一整天,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洗個澡,冷氣開到最強,蓋上棉被睡大頭覺。「玉柔,我先偷溜回家好不好?」  

  「不行,你這麼美,不多秀一下怎行?」葉玉柔撥弄魏儀安柔如雲絲般的一頭秀髮。  

  她老是紮著一束馬尾,徹底糟蹋了上天賜予她的優異條件。要不是為了今天的校慶晚會,她死拖活拉地將儀安拉去美容院洗頭,還逼她回家換套像樣的衣服,否則她保證還是跟早上一樣,穿著繫上的運動服跳來跳去。  

  儀安今天真的很美,她披垂著長髮,化了淺淺的淡妝,穿著一襲白色水洗絲的及膝小禮服,唉,如果嚴學長有看到就好……

  「嚴學長怎麼沒來?」玉柔皺著眉頭不經意地問道。  

  一道陰霾似乎閃過儀安的臉龐。  

  「我怎麼知道他為什麼沒來?」她的語氣沖極了。  

  昨天才聽儀安說「可能」會試著跟學長交往看看,誰知道,今天又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這兩個人是不是在玩愛情家家酒?  

  葉玉柔小小的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接下來的舞會,她也犯不著拉著儀安坐在這裡「招蜂引蝶」,嚴學長不知道在搞什麼鬼?連這種最佳的公開機會,也不懂得把握?

  唉……浪漫的樂曲在此時揚開,宣告舞會正式開始。依照往年慣例,由學生會會長負責開舞,揭開狂歡的序幕。  

  兩個各有所思的女人,坐在活動中心的最角落,面無表情地看著學生會長在台上施展他口若懸河的功力,絲毫沒注意到四周無數垂涎、準備邀舞的男性同胞。  

  魏儀安和葉玉柔是本次校慶舞會最受矚目的兩顆星星——冷艷、動人而且絕對美麗。  

  四周杵著一大堆虎視眈眈的餓狼,卻沒有發生預期中「好玩的事」……她也有點想回家了,葉玉柔沮喪地想著。

  會長「演講」尚未完畢,兩名男士即走向前來搭訕,爭取與美人共舞的第一時機。  

  「學妹,不知學長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支舞?」兩位男士分別向兩人開口說了這句話。  

  魏儀安興趣缺缺,連眼皮都懶得撐大,只是冷眼望著眼前兩位風度翩翩的男士。然後回過頭瞪了葉玉柔一眼。「你硬要拉我來,這種事就得負責擺平。」魏儀安撂下話,隨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出室外,風依舊強勁,魏儀安任由強風吹起她的長髮、裙擺,她信步走向一旁的涼亭,坐了下來。  

  心裡真的覺得好悶。  

  一整天,她的目光追隨著醫學系的美食攤位;一整天,她會為了每個經過她身旁的高大男子而心悸;一整天,包括她一向懶得參與的校慶晚會,她一直期待,期待能看到、能碰到那個在她心底揮之不去的身影。  

  嚴允濤。她想見他。  

  曾幾何時,她冷靜平淡的心也讓這股讓人透不過氣的無助沾上了邊?  

  曾幾何時,她冷漠的個性也沾染上時下流行的強說愁?  

  所以她害怕付出感情,害怕付出後的牽腸掛肚、害怕這樣的煩躁不安、害怕自己平靜的心從此不再雲淡風清……

  強風再度揚起她的長髮,花圃和樹木間放置的路燈在黑暗中投下濛濛的光輝,淡淡的桂花香洋溢在空氣中。一切景色未變,心境卻已經改變。  

  魏儀安徐徐地歎了口氣。  

  不再多想,她站起身,在看見前方突然出現的人影之時,呼吸及心跳霎時加速。  

  一個瀟灑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眼前,他帶著醉人的笑容,雙手插在褲袋。  

  「嗨。」嚴允濤深情的目光正欣賞著儀安渾然天成的美麗,昏黃的路燈映著她烏黑柔順的長髮,白皙粉嫩的肌膚,眸子邃若深夜。  

  他走向前,一手掬起她亮麗迷人如絲綢般的髮絲愛憐撥弄著,輕柔地在儀安額頭上印了一個吻。「你好美。」  

  魏儀安低垂的眼瞼裡閃過無數的情緒。「謝謝。」  

  這時由室內傳來唯美悠揚的樂聲。  

  嚴允濤扶著儀安的腰,熾熱的眼神燃燒著她的靈魂。「我們跳舞。」  

  一個滑步,嚴允濤帶領著儀安,在充滿桂花香的空氣中舞出屬於兩人的樂曲。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深情的眸子糾纏著彼此。  

  她醉了,醉在他深情款款、赤裸裸的愛意裡。她迷惘了,為了自己悸動紊亂的心。  

  她的確在乎他,她的確沒有那麼討厭他……這是她紊亂的思緒城,唯一的想法。  

  樂曲終了之前,嚴允濤俯首,輕柔而堅定地吻上儀安深醉微張的紅唇,細細的,柔柔的,像春風拂過……儀安閉上雙眼,讓他帶領著她探索她未知的情慾世界。樂曲結束,空氣沉靜,伴隨著除了那裊裊的桂花香,還有兩人深刻的喘息聲。  

  嚴允濤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在她發間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我愛你。」他虔誠表白。  

  魏儀安偎在他寬廣的胸膛,感受那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安全感,這個胸膛頓時好像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靈魂的棲息所在。好陌生的感覺,不過,無法否認的,她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儀安嬌羞地笑了。

  仰起頭,她問:「怎麼這麼晚才來?」  

  「和教授談一些事。」  

  「哦。」不再多問,她又輕輕偎在他寬廣的懷裡。她所有的表現,說明了她對他的在乎。  

  嚴允濤輕擁著她,嘴角盈滿了滿足的淺笑,可眼中卻有著儀安所沒發現,讓人不解的深深憂愁。  

  「嚴同學。」教授的介入打斷了這對濃情蜜意的小戀人。  

  魏儀安紅著臉趕緊離開嚴允濤溫暖的懷抱。嚴允濤緊繃著身子看著老教授緩緩走到他面前,魏儀安可以由肩上的大手感覺到他的緊張戒備,為什麼?  

  「教授,有事?」嚴允濤平常的語氣中有些許的不安。  

  老教授笑了笑。「哦,看來我打擾你們約會了,真是對不起。嚴同學,我只是來提醒你,我們提到,推薦你去美國的那一件事,明天看你能不能回復我,你也好做轉學的準備。就這樣,不打擾你們了。唉!年輕真好!」  

  老教授拍拍嚴允濤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只是,老教授一定萬萬沒想到,他的一席話讓這對初嘗愛戀滋味的男女,心中猶如驚濤駭浪般翻滾不已!  

  美國?轉學?魏儀安白著一張臉,無法置信幾秒鐘前耳朵所聽到的話語。  

  他要去美國?他要轉學?那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他為什麼要表白?為什麼要說愛她?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好玩?耍她?行前排解無聊?  

  魏儀安的臉上閃過無數的情緒,她冰冷地看著眼前這個讓她心動的男子。幾分鐘前的春水柔情,現在全化成一攤污泥,對於那些深情愛戀的表現、話語,她只覺得噁心!  

  「嚴學長,我想我必須搞清楚一些事,請你能『老實』告訴我。」儀安平靜地說,語調中有萬分堅持。  

  「儀安……」嚴允濤臉上掩不住的著急,他試圖冷靜解釋。「儀安,聽我說,沒錯,教授是給我一個機會去美國和一位外科權威的醫生學習,不可諱言的,這的確讓我相當心動。不過,因為你,我猶豫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夠真心相對、全心付出的女子,我不能夠放棄,更不能夠承受兩地相思的痛苦,儀安,我真的在乎你,請你相信我  ,我不會走的。」  

  前往美國學習最新的醫學技術,由外科最權威的醫生親自教導,這是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儀安看著他深情熱切的眼眸,理智開始回到她腦中,骨子裡冷淡的個性迅速排除了所有的溫情愛戀,她現實地想著:她真的值得他為了她,放棄這個攸關他未來事業的大好機會?  

  她真的值得他為了這個剛剛萌芽的愛情犧牲一切?  

  她值得嗎?儀安笑了,笑容苦澀。感情的確是要付出責任,的確是個束縛。上蒼真的是很殘酷,這一秒給了她戀愛的滋味,下一秒卻殘酷地摧毀!  

  「何必呢?」她輕輕抽走被緊緊握住的手。「何必為了我?這是你的未來啊。」  

  嚴允濤慌了,他心急地攫住儀安的肩膀。「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走,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的。」  

  儀安頓覺一陣鼻酸,淚珠子蓄滿眼眶。儀安掙脫他的雙手,轉身前對著他,壓抑所有情緒上的翻騰。她不要他負擔這樣的責任,這麼無理的束縛,所以……

  「我想你誤會  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怕你棄我而去,我只是在質疑,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我是否會接受?」  

  她轉過身,仰頭,冷漠的眼對上他的震驚。魏儀安深吸口氣,強迫自己裝作不在意。  

  「結束了,遊戲結束了,今晚我這個仙蒂瑞拉和白馬王子的小小戀情就到此為止……」  

  她深吸口氣。「嚴學長,我並不喜歡你,甚至無法忍受你,所以你大可不用為了我做的這樣的決定;就算你真的放棄了這樣的機會,讓我瞭解,我不會感動,更無所謂。」  

  魏儀安強裝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如果冬天的寒風是凜冽的,那麼此刻嚴允濤的神情,除了那股寒冷,還有深刻的傷痛。  

  她傷了他,以她一向引以為傲、鋒利絕情的言語。  

  嚴允濤企圖在她冷淡的臉搜尋一丁點的不捨,他不相信她對他一點在乎的感覺都沒有!「看著我,說你真的不在乎我?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請你說服我!」  

  儀安無所謂地笑笑。「一定要這樣子嗎?」聲調中微微的顫抖說明她內心所有的衝擊,和外表冷漠截然不同的深沉哀傷。  

  「看著我,說你真的不在乎我?!」他怒聲重複。  

  咬緊牙關,割捨心中所有的愛戀情懷!「我、不、在、乎、你。」一個字一個字宛如一把利刃割在她的心頭。  

  話語落下,世界頓時沉靜無聲。  

  嚴允濤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看著她,真心真意地看著她。  

  他要記住她的模樣,記住她飛揚的笑容,記住她春天般的柔情,記住她閃動漂亮的眼眸,記住她隨風輕舞的秀髮……記住她所有的一切,記住這段屬於他的短暫時光,記住她——魏儀安。  

  嚴允濤走向前,在儀安微顫的雙唇輕輕印上了個吻,愛憐地輕撫著她的眼、她的唇、她的臉、她的頭髮……「我絕對不後悔愛上了你,但是我尊重你的決定。」  

  然後轉身離開。  

  她望著他的背影愈走愈遠,離開了她的世界……她輕撫著唇上熾熱的情意,所有的自制,所有的冷漠淡然都在此刻全部瓦解。  

  她哭了,淚水奔而下,再也無法控制……

  ???  

  校園新誕生的情侶檔在一夕之間產生這麼大的變故,所有的愛戀迷情在還沒完全開始之前就劃上了句點,群眾猜測的聲音就宛如校園晨樹上的蟬鳴聲般高亢傳開……

  「我不去。」魏儀安堅決一說,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不捨。  

  明天,他即將赴美;今天,在學生活動中心有一場為他特別舉行的歡送會。  

  她無意參加,不過依然和平常一樣來學校上課,上網球社練球。一個星期後「台北學城杯網球賽」如期舉行,雙打比賽取消,單打比賽照常。  

  不畏人言閒語,她,魏儀安依舊以一貫的冷靜姿態去面對,毫無畏懼,不讓人看出任何心傷的端倪。  

  葉玉柔看著儀安面無表情的臉龐。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儀安不是這麼不在乎學長的、不是這麼無所謂的!  

  「真的不去?」她再次確定。  

  儀安不語,她打開機車的坐墊,拿出安全帽同時將手中課本放了進去。「要送你回去嗎?」她問。  

  「儀安!」玉柔氣急敗壞地低吼,她再也受不了了!「你不要這樣子啦,我不信你真的這麼捨得,你在乎學長的,不然你不會為了他傷心流淚!這麼多年的交情,難道我會看不出來你所有的偽裝嗎?」  

  豐我,說你真的不在乎我?!  

  他憤怒的言語在儀安腦海中像擴音器般的擴散再擴散……

  「儀安,去找學長好好談談,不管怎樣,沒有必要把兩個人的關係搞得這麼僵,我相信你也不希望這樣子的,對不對?」  

  他受傷的神情盤據在她的腦海裡像影帶故障一樣不斷的重複重複再重複……

  「儀安?」  

  然後,她傷了他,以她一向自以為傲,鋒利絕情的言語。  

  儀安歎了口氣。也許吧,否則為何會有那些惆悵難過的泡泡湧上心頭?  

  「儀安?」儀安怎麼不言不語,眼神祇是無意識地看著前方?  

  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呢?她是個理智的人,所以她能坦然面對自己所有的情慾愛戀,更明白什麼是自己所要的,什麼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  

  現實裡,她不能憑著這份薄弱的愛、剛萌芽的情,阻礙了他的發展。天啊!她當然不是這麼高尚、犧牲小我的人,只是這就是事實。  

  「儀安?」玉柔又叫了她一次。  

  收回所有的冥想,儀安淺淺一笑。「我要回家了。」  

  「儀安……」玉柔再度試圖勸阻。  

  「別說了。」儀安打斷了玉柔接下來的話語。「正如你所說的,你瞭解我,所以你應該瞭解我為何會做這樣的選擇。」  

  語畢,儀安牽著摩托車離開停車棚,留下手足無措的玉柔。  

  儀安牽著摩托車,走過學校最美的杜鵑花道,人群在她的身旁閃過,口氣中充滿著綠樹清新的味道,她宛如一抹沒了魂魄的軀體空虛漠然飄蕩行走著。  

  突然,她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心一抽,她抬起頭來,毫不意外地望著面前的男子。  

  嚴允濤。  

  「嗨。」嚴允濤亮著一貫的笑臉打著招呼。「葉玉柔告訴我,一定可以在網球場或側門這一喧找到你,果然沒錯,我又找到你了。」幾天不見,她似乎憔悴了許多。  

  一樣的話題,卻有著不同的心境,儀安笑了笑。「是啊,你又找到我了。」她繃著身子,感受到全身細胞劇烈地翻動!  

  嚴允濤朝她走了過來,在她眼前停住腳步,幫她把摩托車停在一旁。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你的好朋友葉玉柔小姐同樣還是認為我們是天生一對。」他的眼睛閃著  炯亮熾熱的光芒。嚴允濤的雙手捧起她粉嫩的雙頰。「掬心為你,把我的心捧在你面前,你願意接受嗎?我只是要你愛上我,沒別的了……」他緊繃著低沉的嗓音,揪心問著。  

  天啊,不要這樣子!她承受不了的……儀安漠然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你不要這樣子……」她虛弱無力抗議著,倒退兩步,躲開他的鉗制。  

  她拒絕了……時空彷彿停止了轉動,儀安低垂著頭不敢去正視嚴允濤深深的愛意和熱切熾人的眼眸。  

  嚴允濤慘慘一笑,是啊!她總是在逃,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收起所有不捨的神情。「也許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嚴允濤歎了口氣,雙手順勢扒過自己的頭髮。「好吧!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同樣一句老話——我絕對不後悔愛上了你,但是我尊重你的決定。」  

  儀安不語,嚴允濤輕輕一笑,眼中卻有著難掩的悲傷。「祝福我嗎?」  

  儀安的心狠狠一抽,她抬起頭來,為他展現一個最美的笑顏。「一路順風。」  

  嚴允濤沒有回話,他細細地、留戀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  

  儀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人群仍舊川流不息,她仍舊站在全校最美的杜鵑花道上,空氣時仍舊充滿著綠樹清新的味道。只是,她淚再度為他迸然而出,爬滿了臉龐,直遮住了所有的世界,心痛到以為即將死去……

  她任由淚水繼續翻騰,戴起安全帽,隔阻了整個世界,然後騎上停在旁邊的摩托車,離開了校園,離開了她的傾心愛戀……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茫然騎著車,唯一的知覺只有心痛。  

  一九九四年的夏天,美美的杜鵑藥開的季節,嚴允濤和魏儀安所有的曖昧不清在此正式劃下句點。  

  嚴允濤於隔天赴美求學。  

  台北學城杯網球賽,男女雙打及男子單打部分宣告棄權。魏儀安於賽後退出網球社。  

  校園裡當然因為如此的變化,以訛傳訛喧騰、猜測了好一陣子,但也如同所有的流言一般最後也是無疾而終。  

  魏儀安恢復像以前一樣雲淡風清的生活。  

  這一年魏儀安二十歲,嚴允濤二十三歲,一切在此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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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九九九年    立夏

  四月初才剛放完春假,時令進入五月,才剛剛進入夏天,天氣卻已悶熱得讓人難以忍受。  

  魏儀安手裡拿著教材走在學校的林蔭大道上,黃昏時刻涼風輕拂,吹散了些許的暑意,這是她一天當中最愛的時刻。  

  「魏老師!魏老師!」一名女老師在遠處揚聲叫喚。  

  魏儀安停住腳步,轉過身,收回所有的思緒。「林老師,還沒回家啊?」林老師是她隔壁班的導師。  

  「是啊。」林老師擦擦額頭的汗。「我正要去體育館找你,我還以為你今天會過去打球呢。」  

  「今天不打了,休息一天。怎麼,找我有事嗎?」  

  林老師喘著氣,拍著胸口,平穩氣息。「明天……明天早上我要帶小孩去打預防針,所以想請你幫我代個課,我中午以前應該會回來。」  

  魏儀安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事,這一點小事,當然沒問題嘍!」  

  「那就麻煩你了。」  

  「不要這麼說。」  

  「那我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飯?」  

  「好。」目送林老師離去,魏儀安仍掛著笑容,繼續享受著黃昏悠閒時刻。  

  風吹過樹梢,揚起一抹青草和花香混合的味道,她閉起雙眼,享受這樣的寧靜。不過,這份閒情逸致,很快又被打斷。  

  葉玉柔在校門口用力按了一下MARCH的小喇叭,打斷了她所有享受的思緒。

  她走向前,沒好氣地凶了葉玉柔一頓。「幹麼,嚇人啊!你不知道學校附近是禁鳴喇叭的嗎?你駕照是白考了!」今天是葉玉柔新手上路的第四天。  

  玉柔下巴靠著車窗,柔弱纖細地笑著。「我的車好漂亮對不對?讚美一下下嘛……」  

  一台粉紅色小MARCH能漂亮到哪裡去?「喂,別對我用這種西施捧心的老把戲,這麼多年了,我不嫌煩,我看的倒挺累的。」她完全看穿玉柔的本性。「你放下百忙的保險業務不做,跑來找我不是為了要我讚美你的MARCH吧,玉柔小姐。我已經讚美它整整三天了耶,形容詞我可用完了,沒別的了。」  

  葉玉柔不齒地嗤之以鼻。「虧你還是國中歷史教師,這一丁點磨練就難倒你,你不覺得我的小MARCH很可愛嗎?」  

  「葉玉柔。」魏儀安冷靜警告。  

  葉玉柔才不理會儀安的威脅,她嘟著一張櫻紅小嘴說道:「哼,你一點都不瞭解人家愛美的心態,我抗議!」  

  面對玉柔的嘟嘴抗議,魏儀安也只能陪上一張笑臉。「對不起嘛,恕小女子不慎,傷了玉柔小姐的心靈,小的在此向你賠聲不是,OK?」  

  葉玉柔終於露出甜美的笑容。「這才差不多。」  

  魏儀安沒好氣地笑著。「到底找我幹麼啦?」  

  「吃飯啊!」  

  「吃飯?你有空?」玉柔是××人壽的超級保險業務員,業績一流,相對的非常非常的忙碌。看不出來吧,柔弱纖細秀氣的小女人跑去當壽險公司的業務;而她,看來精明幹練,卻成了國中歷史專任老師兼導師,真是世事難料。  

  「當然,請你吃飯。」  

  「好啊,你賺大錢啦?」儀安揶揄問著。  

  葉玉柔笑而不答。「上車吧!」  

  「有人賺大錢請吃飯,我當然要狠狠敲她一筆嘍!我們去晶華酒店大吃一頓!」  

  「那有什麼問題!」  

  魏儀安上了車,車子發動,往目的地前進。  

  ???

  第二天,升完旗過後,鐘聲響起時,魏儀安拿起教材快步走向林教師班級,今天要替林老師代課。  

  一進教室門口,就發現教室裡鬧哄哄的,學生吵鬧成一片。  

  魏儀安輕皺眉頭,走向前問道:「班長,怎麼回事?」  

  一名學生回答:「老師,蘇家惠的妹妹身體不舒服,蘇家惠又找不到她爸爸媽媽,所以把她妹妹帶來學校,她妹妹剛才還吐了。」  

  魏儀安排開眾人,只見到一名驚慌失措的女學生,懷裡摟著一個大約三、四歲臉色青白的小女娃。  

  她蹲了下來,輕撫小女娃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高得嚇人,魏儀安一驚,趕緊把小女娃抱了起來。  

  「蘇家惠,我帶你妹妹去看醫生,你跟我去。班長,你維持秩序,再把這件事告訴教務處,請他們再找位代課老師來上課。」  

  利落交代完畢,魏儀安抱著小孩火速前往學校對面的私立醫院。  

  ???

  急診掛號完後,魏儀安抱著小孩著急地在候診室外等候,小孩的姐姐紅了眼眶,顯得不知所措。  

  魏儀安騰出手拍拍女學生的肩膀。「沒事了,醫生看過就沒事了,別緊張。」她輕聲安慰。  

  女學生無助地靠著儀安尋求支持。  

  急診室相當嘈雜,魏儀安環抱著一大一小的孩子耐心等待著。  

  這樣的背影,讓由遠處走來的一名高大男子震驚不已。他定住腳步,瞠目結舌地看著前方,那個心中以為早已癒合的傷口再度撕裂!  

  儀安?  

  會是她嗎?那個他魂縈牽整整五年歲月的女子?那個午夜夢迴時唯一思念的最愛?  

  所有的不安和喜悅讓嚴允濤的內心波濤洶湧不已!  

  他深吸口氣,走向前,屏息凝神注視著她的背影,怕這又是他自己的一場幻影。  

  「好久不見……儀安。」他輕輕地說。  

  魏儀安猛然一震,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聲音,她急速回身,赫然發現這五年來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卻身著主治醫生的白長袍,站在自己面前。  

  她收起震驚的神情。「嗨,好巧……」她淺淺一笑。「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真的是她!  

  嚴允濤搜尋著她的面容,驚艷於她的改變,她變美了,成熟大方,體態仍舊纖細嬌小,眼中閃耀的慧黠讓人目光一亮,俏麗的短髮輕覆臉頰,襯托著她的小臉更加細緻動人。

  他一點也沒變。她昏亂地想著,顯然老天爺是厚待他的,給他更帥的面容,更有魅力的外表;他的身材依舊挺拔魁梧,那雙死盯著她的黑眸還是宛如一潭深淵,消瘦的臉部線條將他襯托得更加粗獷而且……危險。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他依舊以他熾熱的眼神燃燒著她的靈魂。「五年不見,你好嗎?」他嗓音低沉地說。  

  五年……五年的歲月流逝,再見面之時,她頓時領悟,原來自己並沒有淡忘這個男人。天啊,多麼痛的領悟!儀安在內心不禁自嘲。  

  「日子隨遇而安,還過得去。學長,什麼時候回來台灣的?」  

  學長?嚴允濤的臉不由自主地抽動著,他深吸口氣。

  「去年年底。」他簡單地回答,窒人的眼神仍舊打量著她。儀安忽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愈來愈悶熱,心跳得愈來愈快,她的筆不自覺地加重力道,懷裡的小娃立刻不舒服地輕聲呻吟。

  「媽咪,媽咪……娃娃痛痛……」  

  魏儀安趕緊放輕力道,低下頭注視懷中昏迷的小娃,完全沒注意到嚴允濤聽到小娃呼喚時的反應,完全失去了剛才所有的冷靜的神情。  

  「她……你……你結婚了?」嚴允濤啞聲低問。  

  「啊?」  

  魏儀安的腦袋瓜子一團混亂,並沒有注意到嚴允濤的問話,她輕皺眉頭,看著他益發嚴肅難看的神情。「你說什麼?」  

  嚴允濤苦苦慘慘一笑,無語地聳了聳肩,內心所受到的打擊,深刻到讓他無法承受。  

  「沒什麼。」  

  她結婚了?他神情黯然,無法接受她已經成為別人妻子,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的事實。  

  小娃看起來絕對超過三歲,這麼說來,她一畢業就結婚了?儀安和誰結婚?他見過嗎?  

  他認識嗎?  

  前所未有的嫉妒,如熱燙燙的火焰,燃燒著他每一顆細胞。他雙手握拳,用全身的力量阻止自己大吼。  

  她怎麼可以接受別的男人?她怎麼可以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她怎麼可以在這麼多年之後,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怎麼可以!  

  魏儀安看著他陰霾、深切痛苦的表情,除了震驚後渾身無力的感覺之外,她只覺得一頭霧水。「學長……」她緊皺眉頭輕聲叫喚。  

  話沒說完,護士唱名,輪到小娃看診,儀安手足無措地看著嚴允濤。

  「學長?」他的模樣真的讓她好怕。  

  嚴允濤冷淡憤怒地瞥了她一眼。「你帶『你的』小孩進去看診吧!」  

  說完,絕情地轉身離開。  

  儀安當場覺得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他冷淡的模樣徹徹底底傷了她,一股哀傷猛然湧上心頭。  

  「老師……」小娃的姐姐低聲催促。  

  看著他高大的白色背影,她也只能苦笑。算了!自找的怨得了誰?儀安緩緩歎了口氣,帶著小娃走進看診室。  

  嚴允濤努力克制自己想回頭的慾望和掐死她的衝動。  

  學長?她叫他「學長」?原來對她而言他仍舊只是個「學長」,所以她當然可以嫁給別的別人,為別的男人生兒育女,嚴允濤必須極力阻止自己即將如火山爆發般的狂大怒氣……和洩氣。  

  沒想到多年後的再次相遇,竟打碎了這五年來他僅存的一小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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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怎麼了,看來頗為不悅哦?」玉柔皺著眉頭輕問。儀安約她一起共進晚餐,不過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沒事。」儀安啜了一口咖啡,並沒有回應玉柔的關切之情。  

  玉柔無所謂聳聳肩,算了,儀安如果不想說,逼死她也沒用。她無趣地望向窗外——

  天啊!不會吧?!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葉玉柔瞪大著雙眼,無法置信她在落地窗外看見了什麼?  

  嚴允濤?!她沒看錯吧?  

  「儀安,如果我告訴你,我看見嚴學長了,你會怎麼樣?」她迅速瞥了一眼正在吃東西的儀安,又立刻望向窗外。  

  那人怎麼看都是嚴學長!絕對錯不了!  

  「你快看,真的是他啦,他回國了!」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激動得站起身,瞪著窗外的人影,直到那抹高大的身影坐進銀色跑車裡,揚長而去。  

  「學長換車了耶,最新款的跑車銀色賓士,學長果然夠厲害……儀安,你看到了沒有啊?!」  

  她收回視線,看向儀安。儀安只是低垂著頭,吃著盤內的食物,對於玉柔剛才的大發現並沒有任何參與、激動的情緒。  

  「儀安,嚴學長……」儀安怎能這麼平靜?  

  魏儀安略帶哽咽地打斷了葉玉柔的話。「別說了……」為什麼連他的名字都會讓她無法克制的心悸起來,天啊!她何苦這麼為難自己?  

  「儀安……」葉玉柔坐了下來,望向她一臉蒼白無助和故裝堅強的她。「儀安,這又是何必呢?」  

  她心疼地撥弄儀安垂落覆臉的髮絲。「明明苦了這麼多年,卻又死不承認自己有多在乎他?你這麼固執,會讓自己好過一點嗎?」  

  儀安抬起頭,虛弱地一笑。「就算我承認的確在乎他,這又能改變什麼?」  

  葉玉柔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那晚……」  

  「玉柔。」魏儀安打斷了葉玉柔惋惜的言詞。「都過去了,我不想再談起這個話題。」  

  她記得自己的絕情,記得自己痛苦的淚水,記得他無法置信的神情,記得他受傷的模樣,記得他深情的話語……她完完全全記得連一刻也無法忘懷的痛心回憶。  

  她的視線飄向落地窗外,落在嚴允濤方才離去的方向。而她的報應,就是昨天那偶然相遇時,他嚴肅冷淡的模樣……可是,就算這樣,她仍舊思念他,仍舊無法忘記他的一切!  

  算了,也許……這麼多年了,他早已有了新的戀情;再說,以他這麼優秀的外在,也許他早已為人夫甚至為人父,早就把她這號人物忘得一乾二淨了,所以……昨天才會那麼冷淡。  

  思緒飄向老遠,縹緲的眼神探尋不到一個可以停駐的地方。  

  葉玉柔看著儀安失魂落魄的模樣,除了深深的無奈,也只能歎氣。如果那晚儀安不要那麼理性就好,其實她是可以阻止嚴學長出國的……不過,就算嚴學長真的出國,難道相隔兩地的戀情,在維持上真的有這麼困難嗎?  

  怪只怪儀安自己講話太絕情,一點後路都沒留給自己,笨啊!  

  唉……葉玉柔再歎了口氣,替笨笨的儀安覺得可惜、覺得哀傷。  

  「玉柔,我跟他碰過面了。」儀安突然開口,她幽幽地說道。  

  啊?葉玉柔震驚極了。「你跟學長碰過面了!什麼時候的事?!」  

  儀安淡淡地說:「昨天,我帶學生的妹妹去學校對面的醫院掛急診,他好像就是那間醫院的主治醫生。」  

  啊?真這麼巧!「然後呢?」  

  然後呢?魏儀安慘慘一笑。「別提了,我不想說。」是啊,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儀安平靜卻飽含哀傷的一句話堵住玉柔所有的疑問。  

  儀安望向窗外,街道上仍舊車水馬龍,燈火燦爛,而她早已無心欣賞,所有的思緒全落進那抹沒有絲毫感情存在的眼神中而無法自拔……

  ???  

  他仍舊在乎她,仍舊想見她,就算她已經成為別人的妻子、母親,他仍舊在乎她!  

  這思緒奔騰翻載了一個禮拜,他決定再見她一面,就這一面,所有的愛恨從此就煙消雲散!  

  那天,在醫院不期而遇,從她胸前垂掛的名牌得知,她在醫院對面的國中任教;剛好大姐的女兒就讀那間學校,經過詢問之後,得知了儀安是她們學校二年級的班導師和歷史老師。  

  為了徹底讓自己死心,為了真正斬斷所有的情絲,今天他自願和大姐一起前來參加學校母姐會,外加替大姐看顧一歲半的外甥。  

  「弟弟,你怎麼這麼好心一起陪我參加這個無聊的『母姐會』這可是連你姐夫都懶得來的母姐會呀!」大姐嚴允慈詢問道。  

  嚴允濤沉默以對,不置一詞。他將車子停好,抱過牙牙學語的小娃兒,帶頭走下車。  

  「陰陽怪氣,不知道在搞什麼鬼!」大姐忍不住發起牢騷,喃喃自語,也跟著走下車。她轉頭看著身旁一臉僵硬嚴肅的弟弟,更覺得一頭霧水。  

  「濤,你到底怎麼啦?這幾天老是擺著一張撲克臭臉?幹麼,你被倒會啦?還是,你的寶貝車被人家刮傷啦?」嚴允慈不死心地再次問道。  

  咦,還是不回答她。「你不是才剛升外科主任嗎?你搞不好是全台灣大醫院裡最年輕的外科主治醫生兼外科主任,怎麼沒看你高興幾天,就擺起臉孔來了?」這次她干用力拍拍他,以明示她的存在。  

  產於,嚴允濤歎了口氣。「你好煩哦!」  

  「姐姐關心你,你還這麼不領情?」真是不知好歹!  

  嚴允濤懶得理她,他看著穿堂公佈的教室位置圖,找到所要找的目標,立即拉著嚴允慈舉步前往。  

  嚴大姐就這樣被小弟拖著上樓、轉彎、快步走向她完全不知道的目的地!  

  「濤!你走慢點啦!」嚴允慈忍不住抗議,突地,嚴允濤停住腳步,她來不及煞車,一古腦兒撞上他寬闊的背脊。  

  她摸摸鼻子,忍不住大聲抗議。「嚴允濤,你在搞什麼鬼啊!很痛耶!」  

  嚴允濤懷中抱的小姐娃絲毫不體諒了娘所受的委屈,就在那兒嘰哩呱啦亂笑一通!  

  「嘿,臭小孩!你沒看到——」  

  嚴允慈忽然停止了謾罵,她感受到四周突然變調的空氣。  

  眼前站著一名剪著俏麗短髮的女老師,她蒼白著臉瞪著美麗的大眼,和她那陰陽怪氣的死弟弟無言對望著!  

  憑著她嚴允慈高超的女性直覺,她敢打包票說眼前這位女老師和她弟弟的關係,絕對非比尋常;而且,這位女教師絕對誤會了她和弟弟的關係!  

  弟弟抱著小孩,她拉著弟弟的手,不知情的人準會以為他們是一家子,她是允濤的老婆,小孩是允濤的兒子!  

  為什麼她會捲入這莫名其妙的漩渦裡?嚴允慈試著掙開弟弟有力的手臂,沒想到嚴允濤更加用力,甚至變本加厲地改摟她的肩,給外人一種家庭美滿的錯覺。  

  女老師的臉更為蒼白了,鏡框下的美眸微微泛著淚光!  

  死嚴允濤,他分明是故意的!嚴允慈準備出聲解釋。「我不是——」  

  嚴允濤立即打斷她的話,他冷冷地打著招呼。「嗨!這麼巧,在這兒碰到你?」  

  奇怪了,他分明是特地來氣人家的!好,她倒要看看她這個死沒良心的弟弟在搞什麼鬼!嚴允慈邊按捺自己的情緒邊想道。  

  「是啊……」魏儀安清清喉嚨,努力控制顫抖的嗓音。「我在這裡教書。」  

  「哦,那還真巧我外甥女也在這裡讀書呢!」他語氣輕快地說。  

  死白癡!嚴允慈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還真是巧啊!」魏儀安輕聲回答。為什麼在艷陽高照的五月天裡,她會覺得好冷……上天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殘忍?既然他已經媽媽得美眷,有了家庭,為什麼還要讓她看見這樣的畫面?她的心好痛好痛……

  魏儀安抖著聲,輕輕地說:「我先走了……」  

  她的模樣像只落水的小貓。嚴允慈為了她的模樣心疼不已,她狠狠斜瞪了她那個沒良心的死弟弟一眼!  

  「『學妹』,請問一下三年二班要怎麼走?」他故意漫不經心、吊兒郎當問著外甥女班級的位置。  

  太過分了!沒看到人家已經很難過了嗎?不快點把事情解釋清楚,還在那裡問東問西!  

  嚴允慈所有的怒氣全爆發出來!「嚴允濤,你太過分!你這個渾球竟然敢這麼欺負人——」  

  「三年二班在樓上第一間教室,我還有家長在等我,不多聊了。」魏儀安打斷她的話,繞過他們和剛到學生家長寒暄打招呼。  

  嚴允濤回頭一看,當場傻眼,這不就是那天在急診室外看到的女娃嗎?女娃由一名婦人懷抱著,在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名男子和那天在急診室看到的那名女學生。  

  「魏老師,還要謝謝你那天帶娃娃去醫院,真的謝謝你了。」那名女人謝道。  

  「不客氣,應該的。」魏儀安伸手摸摸小孩的頭。  

  啊?這是怎麼回事?  

  「是啊,不過我們夫妻倆也真糊塗,前天晚上娃娃就一直哭鬧,我們沒有注意到;魏老師,幸好有你在,否則我們家家惠也慌了手腳,看她妹妹這麼難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娃娃的父親說道。  

  「不要這麼說,您太客氣了。」  

  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原來……

  聽著他們的對話,嚴允濤豁然開朗,這一切只是場誤會,一切都是誤會!他白心痛、白傷心、白吃醋、白嫉妒了一個星期;白拉著大姐跑來這裡白演這場無聊至極的爛戲;  

  還白白讓儀安傷心難過;眼前白癡的行為,看來真的除了傻眼也只能傻眼!  

  嚴允濤認清事實後,二話不說,將手中懷抱的外甥丟給在一旁看熱鬧的大姐,然後一個箭步向前,環住魏儀安的纖腰。「走,我有話問你。」  

  他的態度萬分堅決,魏儀安根本來不及出聲阻止,只能讓嚴允濤將自己連拖帶抱挾持離開!  

  在場所有的人士全呆愣住,看著這一對胡亂掙扎、手腳飛舞、姿態難看的男女,離開他們的視線,走向學校一樓的後花園。  

  ???

  「放開我!」  

  到了後花園,儀安總算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她大叫用力掙扎。「放開我!你這個死無賴!你放開我!」  

  嚴允濤完全不為所動,她緊緊將儀安抱在懷裡,眼時充滿笑意。如果她真的單身,他以他的性命發誓,絕對不讓她再從他的生命中離開!  

  「唷,都當老師了,你的性子怎麼還是這麼火爆啊?我的親愛的儀安。」話一說完,嚴允濤立刻一個響吻印在儀安的額頭上。  

  他竟敢吻她?!儀安震驚極了,他憑什麼吻她?他有什麼資格吻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她怒聲吼道。  

  看他一副快樂得不得了的模樣,魏儀安原先悲傷的情緒全沒了,骨了裡堆積已久的怒火這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  

  而心情正好的嚴允濤尚不知他完全惹火了一座很久未曾爆發的特大號火山!「你結婚了嗎?」他雙眼閃亮亮地問。  

  她瞪大雙眼,對於嚴允濤所提出來的問題無法置信。他當著妻子小孩的面拖她來這裡就只是為了問這個?!  

  「你——」  

  「很好回答的問題,你結婚了嗎?」  

  他何苦緊緊相逼?自己的婚姻幸福,好好珍惜就行了,何必用這種事來諷刺她!

  「你帶著妻子來跟我耀武揚威還不夠嗎?竟然還把我拖到這裡來,你是存何居心啊?你不怕你太太誤會?你把我魏儀安當成什麼?嚴允濤,你不要太過分了!」  

  對於魏儀安大吼大叫,他完全不理會,只繼續原先的問題。「回答我,你結婚了嗎?」  

  這下子她原先對他所有的懷念、不捨全沒了!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了這個死痞子傷心傷神這麼多年!  

  「好,你想知道是不是?嚴允濤你仔細聽清楚,我沒你厲害,我沒你那麼有魅力,我魏儀安至今孤家寡人一個!這樣,你滿意了吧?你開心了吧?你拖我來這裡,就只是為了要諷刺我?要刺激我?哈哈!你成功了,我的確傷心,我的確難過!這下你可以大笑,你可以大呼成功了!我恭喜你!」  

  才用力吼完,嚴允濤竟露出了一抹邪氣的笑容,接著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狂烈吻上她  。  

  她無法阻止,就連那聲尚未出口的抗議也在嚴允濤的深吻下消失……

  這個吻不同於五年前的輕柔淡吻,熾熱得挑起她前所未有的慾望,同時也徹徹底底地再度傷了她早已破碎片片的心……魏儀安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嚴允濤,她的淚、她的恨、她的怨、她的傷就如排山倒海般全部迸然而出!  

  他怎麼可以?他是個已婚的男人,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他無權這樣傷害她……

  「儀安……」嚴允濤試圖接近失控的儀安。「儀安,我……」  

  「走開……」魏儀安邊流淚邊後退。  

  她想大聲詛咒,詛咒他下地獄!不料,她張開口,卻只能發出比耳語更加強弱的聲音。「你怎麼可以……」她咬著牙關,努力阻止自己痛苦失聲。「我都已經承認失敗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嚴允濤攫住她的手臂。「儀安,聽我說……」  

  「放開我!」她像只狂暴野貓般死命掙扎。「放開我!」「儀安,聽我說!」他努力想安撫儀安失控的情緒。「聽我說,我不是有意惹你傷心的……我在乎你啊!我愛你啊!」  

  就算事隔多年,他仍舊愛她啊!  

  儀安淚流滿面,狠狠瞪視著嚴允濤。他的一句話,只讓她淚流得更急,心中的痛更加劇烈!「住口!你沒有資格說你多在乎我,有多愛我!你已經結婚了,嚴允濤你是有婦之夫,你是人家的丈夫、人家的父親,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  

  「我沒有結婚!她是我姐姐,那個小孩是我外甥,我是故意帶他們來氣你的!我……以為你結婚了。」嚴允濤心急解釋。  

  啊?儀安的淚停止了奔流,她睜著茫然大眼,無言瞪著嚴允濤。  

  嚴允濤輕撫著儀安淚痕斑斑的臉龐,後悔自己這麼狠心去傷害自己最心疼的女人。  

  「我知道我很卑鄙,我以為那天在急診室看到的小孩是你的,我以為你結婚了,我好嫉妒,我好痛心,所以才……」  

  「所以才幹出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出來。」嚴允慈抱著小孩出現在這場混亂中,她怨懟地瞪了自家兄弟好幾眼後,才充滿笑意地強拉過魏儀安,親密地摟住她的肩膀,完全不顧嚴允濤的抗議。  

  嗯,弟弟真有眼光,今生唯一愛上的女人,果然不同凡響,夠辣夠嗆!  

  「嗨!我是嚴允慈,那個白癡男人同父同母的大姐,這個流口水的小孩是我兒子;小昱,叫姨……」嚴允慈向魏儀安介紹自己及兒子。  

  「姨……抱抱……」  

  魏儀安一頭霧水,只能伸出雙臂接住這個投懷送抱「跳」進懷裡的小男娃。  

  「臭小孩。」嚴允慈敲了一記兒子響頭。「看見美女,就要給人抱抱,連媽都不要了,壞壞!」  

  小娃兒對於媽媽寵溺的責罵充耳不聞,只是古靈精怪地笑著,直往魏儀安的懷裡鑽。  

  嚴允慈親密地勾住儀安的手臂,笑盈盈地問:「你就是我們家允濤愛了這麼多年,一直無法忘懷的儀安嗎?」  

  啊?聽到她的問話,儀安立即羞紅了臉。「我是儀安……不過學長……」  

  「你既然是儀安,那就對啦!我弟弟好愛你的,連去美國讀書,面對金髮波絲貓的強力誘惑都不為所勸耶!好高興認識你,幸好你再度出現,我還在擔心允濤要作一輩子的王老五呢!」  

  「不是這樣子的……」她還沒打算這麼快原諒這只白癡加三級的變態大暴龍!可怎麼嚴姐姐說的好像她的出現,就是要綹結死大暴龍單身王老五的生活一樣!  

  「嚴小姐好像有點誤會,我只是他同校學妹,所以他要不要結束王老五的生活,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魏儀安以冷靜犀乎的語詞「完全」迅速撇清和大暴龍所有的關係。  

  嚴允濤馬上變臉,那表情活像要將她當場活宰一般!

  儀安緩緩展開一抹微笑,特別加強語氣地道:「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哦!你可不要誤會了才好。」  

  哦!這下次好玩了,小弟慘了,愛上一個相當難搞定的角色,不過……真的好好玩唷!  

  「沒錯沒錯,他這麼整你,你怎麼可以輕易饒過他!大姐我百份之一百支持你,走!我們不要理他,不是要開母姐會嗎?我們一起上去吧!」  

  嚴允濤氣極了,他難得和心愛的人重聚,怎麼跑來一個插花的來攪局!他一個箭步向前,擋住他們的腳步。「儀安,晚上一起吃飯?」嚴允濤以霸道的語氣問道。  

  「我沒空!」  

  「不要理他!」  

  兩個女人相當有默契異口同聲地回答。  

  嚴允濤氣到渾身發抖。「嚴允慈,你不要鬧了!這攸關我一生的幸福,你再鬧,到時候我未來的老婆跑了,你怎麼負責?」  

  哦!事態嚴重嘍,小弟表白了耶,望著小弟氣憤的模樣和儀安一張紅得不像話的臉蛋,嚴允慈欣慰一笑,她從儀安懷裡抱過小孩,該是她和兒子這個超級無敵大燈泡退席的時候了。  

  「好吧,既然我跟小昱這麼不受歡迎,我們走就是了嘛,你這麼凶幹嘛!儀安,有空來家裡坐坐,再見。」嚴大姐總算心甘情願,抱著小孩翩然離開。  

  沒等「外人」完全離開視線,嚴允濤迫不及待一把抱住魏儀安,頭靠著她柔美的頸項,感受屬於她的清新香味及心中那一份安心的感覺。  

  「放開我啦!被別人看到怎麼辦?」儀安嬌聲抗議,嘴角在不知不覺中也揚起了笑意,他剛剛的表白,讓她的心好溫暖,好溫暖,之前心痛的傷口似乎已不藥而癒。「老師帶頭在校園跟異性摟摟抱抱,這成何體統?」魏儀安的語氣中有著硬擠出來的怒氣!  

  「我想你。」他真誠地說著。  

  「少來,你會想我?你想我還搞出這場鬧劇來氣我?」  

  嚴允濤抬起頭來,炯亮的眼看著她。「為什麼當初拒絕我?你難道真的沒有一絲一點在乎我?」他的眼眸裡有受傷的神情,嚴允濤揪心地提起這個困擾了他整整五年的疑問。  

  不在乎他?如果真能不在乎他,那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掬心為你,把我的心捧在你面前,你願意接受嗎?我只是要你愛上我,沒別的了……忽地,魏儀安想起了多年前他的誓言,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因為我怕阻礙了你。」  

  嚴允濤瞪大了雙眼,無法置信!她只是為了怕阻礙了他?天啊,就只因為這點,他可是嘗盡了所有沮喪灰心的煎熬,他還以為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相情願,自作多情罷了……

  嚴允濤釋懷的一笑,繼續他的逼問。「那你在乎我嗎?」  

  儀安仰首。「不告訴你!」  

  笨暴龍,如果真的不在乎你,我怎麼可能隨便任你摟,任你親,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你!  

  嚴允濤再把她抱緊一些。「告訴我?」  

  「不要。」儀安搖著頭,頭埋在他懷裡低低地說。  

  「快告訴我啦!」他心急地問。  

  「不要。」儀安的語氣異常堅決。  

  嚴允濤哀怨地歎了口氣,愛上這個難搞的小女人,保證他後半輩一定會很「辛苦」!他愛戀地對她低語。「我想你,好想你。」  

  「真的?」儀安抬起頭來,挑眉輕問。  

  「真的。」  

  「真的?」  

  「真的!」  

  「好,我就信你這一次!」儀安偎在他寬廣的懷裡,有一份確確實實的認知:這麼多年過了,這副胸膛仍舊是她的天、她的地、她靈魂棲息之所在!  

  一九九九年立夏,蟬聲在綠樹茂密的校園裡四處傳開,天氣漸漸炎熱。  

  嚴允濤這一年二十八歲,××醫院首席外科主任醫生;魏儀安二十五歲,某公立國中歷史專任老師兼二年級導師,他們於五年後的今天再續前緣;當大暴龍遇上凶貓咪,是認栽?還是速配?有誰知呢?無論如何,他們總算開始談戀愛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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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0 01:4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不知道誰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談戀愛的人是傻子,沉迷戀愛的人更是瘋子!  

  這三個月和嚴允濤交往下來,發現這兩句話,實在說得在貼切了,一點也沒錯!所以,既然已經當了傻子、瘋子,她拒絕踏進戀愛的最終墳墓——結婚,因為那是呆子的行為。  

  她才不會乖乖傻傻地任他宰割。  

  「我們結婚吧!」  

  戀愛三個月,同居一個月,嚴允濤第一百零九次求婚,完全打破日劇一零一次求婚的最高紀錄,粉是可憐!  

  「不要。」她再度毅然決然的拒絕,絲毫不同情嚴大帥哥再度碎成片片的心。  

  「為什麼?」嚴大帥哥沮喪地哀叫著,依舊死纏在儀安身邊。  

  「你好煩,走開啦!不是在喊肚了餓嗎?你這樣一直纏著我,我怎麼下面給你吃?去客廳等啦!」魏儀安用力拍掉纏著她腰上的那隻大毛手。「走開啦!」  

  「嫁給我,我喜歡你在廚房為我下廚的模樣。」第一一零次求婚!  

  「建議你,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娶個菲律賓女傭做老婆就行了,她也會做飯給你吃!」  

  「可是我只愛你啊!」他可憐兮兮地大聲抗議!弱者的姿態完全不像在外人面前、在醫院那種意氣風發的模樣。  

  魏儀安徐徐歎了口氣,不是她想結婚,而是因為父母親的影響。高二那一年,父親病逝,深愛父親的媽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在一個月後相繼與世辭別……

  所以說,她對於「婚姻」這玩意兒,雖不是有很好的印象,更受不了必須和最心愛的人分開的那種椎心之痛!  

  也許沒有婚姻的束縛,很多事情就不會這麼牽腸掛肚了。說她是鴕鳥心態?也許吧,只是,真的是委屈他了。儀安轉過身,雙手摟著他的腰,看著他情深款款的帥氣面容。  

  「對不起嘛,再給我一點時間嘛,人家才剛剛習慣和你一起生活,你就逼人家結婚,我……措手不及嘛!」她柔聲說著每次必說的安撫之詞。她愛他,想和他一起生活,但她真的沒有一丁點的膽量走向婚姻的道路。  

  聽著她的回答,嚴允濤也只能無奈地苦笑。本以為相愛而後結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誰料想得到,儀安會這麼懼怕婚姻,這麼排斥婚姻,對婚姻會有這麼高的不安指數!

  「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他輕撫著她細緻的面容。  

  儀安輕輕笑開。「我知道,我也愛你啊!」  

  「那我們結婚吧!」第一一一次求婚。  

  「學長……」她嗲聲求情。  

  「唉,允濤,濤,或者老公,甚至親愛的都可以,你偏偏就愛叫我『學長』,要不是我的心臟承受力夠強,否則老早就被你氣死了。」真是無奈啊!  

  「學長……」  

  「唉——」他不得不再歎了一口長長的氣。算了!再說下去,自己可能真會被氣死,美人在前,乾脆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好了。嚴允濤好整以暇開始動手解開儀安的襯衫扣子。  

  儀安趕緊抓住在她胸前拚命騷擾的大毛手。「喂,別鬧了,水開了啦,你不是肚子餓嗎?」  

  「不餓了,我們來『做』點有意義的事。」說完他立即付諸行動,輕輕鬆鬆地將儀安打橫抱起,往臥室大步邁去。

  「學長……」她笑著哀求著。「水開了啦,快把我放下!」  

  一道灼熱的目光馬上掃射了過來。「濤,允濤,或者是親愛的,要不然老公也行,不要再叫我學長!」  

  他抱著她火速再衝回廚房,關了爐火。「告訴你,我何只『水開了』,我簡直全身都開了!」  

  他對著魏儀安拋了個別有含義的媚眼,然後繼續往臥房走去。  

  儀安沒好氣地一拳捶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大色狼!」  

  「大色狼也行,總比學長好的多。」嚴允濤說著,一腳踹開了房門。  

  他溫柔地將她放置在白色絲綢的大床上,熱烈、餓濕的唇隨即吞噬了她,大手在她姣好美妙的身上愛憐地游移撫摸著。  

  「我愛你。」他把她微敞的襯衫往後退去,迫不及待地含住她凸起、誘人的紅寶石。  

  儀安嬌吟聲不斷。「我愛你!」她將身子挺向他,感受這狂烈無比的歡愉。  

  他利落地解開兩人身上的束縛,直到兩具赤裸裸的軀體熨燙著彼此,空氣中泛著狂欲的氣息。  

  她坐起身,看著他那有如希臘神祇般剛毅、完美的胸膛、肩和小腹。  

  「你好美。」  

  「你說了我的台詞。」  

  他微笑著,輕輕地將她推倒在床上,分開她修長的腿,他的嘴狂野地侵佔著她,手指掃過她的蓓蕾,撫過她平坦的小腹。  

  「我要你。」他順熱將手指伸入她熾熱濕潤的甬道。  

  「我要你!啊……允濤!」儀安戰慄地吶喊,他修長的手指為她帶來陣陣難以承受的快感,徹底將她推上燃燒的沸點!  

  嚴允濤抽出手指,在床頭櫃上摸索著,熟練地戴上保護,接著將自己導向她體內長驅直入。  

  「你好緊,我永遠要不夠你!」他的聲音濃濁低沉,氣息暖暖地吹在她耳邊。  

  她不住地呻吟,指甲掐入他的肩膀,無法控制那狂野的熱潮。  

  他強而有力的擺動,讓高昂沸騰的血液在彼此的慾望中不斷竄升,兩人因這銷魂滋味而吶喊出聲,伴隨著最後一個衝刺,帶著她一起到了充滿驚奇的世界……

  一切平息,隨之而來的沉靜,只有兩人的喘息聲迴盪在仍然激情的空氣中。他懷抱著她,傾身向前  ,直到兩人的額頭相抵。然後以雙手捧著她的臉,輕柔地吻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用這最最溫柔的方式告訴她,她是他的一切,她是他的唯一……

  「我愛你。」他虔誠地說,眼裡盈滿愛意。  

  她的手輕撫過他濕透的發,眼中閃著耀眼的光芒。「我也愛你。」  

  嚴允濤滿意一笑,在她的唇上烙上一個吻。「我馬上回來。」然後翻身起來,不忘在她赤裸的身子蓋上一張薄被才走向浴室。  

  片刻之後,他回到床上,緊緊地將她摟在自己剛毅的下巴和寬闊的胸膛上。「玉柔明天中午休息時間,會去找你簽保單。」  

  「還要保?!上次不是已經保過了嗎?」他撫摸著她一頭如絲緞般的髮絲。  

  「業績告急,幫幫她嘛!」  

  嚴允濤淺淺一笑,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個響吻。「遵命,老婆大人。」  

  儀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誰是你老婆大人?亂講!」她坐起身,準備去浴室清洗一番。  

  儀安的身子上雖覆蓋著一張薄被,但仍不減其魅惑氣息。這幅美人圖立即讓嚴允濤的眼裡升起濃厚的慾望,他的大毛手隔著薄被逗弄著儀安傲人挺立的美麗蓓蕾,嘴角還邪氣笑著。  

  儀安拍掉他的手,指指一旁矮櫃上空空如也地保險套盒。「記得要去買該買的東西,否則你別想碰我!」  

  儀安彎下腰在他的唇上烙上一個吻後,然後起身走向浴室。  

  嚴允濤倚靠著床頭坐起,他拿起一旁的矮櫃上保險套的空盒子,雙眼直瞪它發起呆來。  

  保險套?儀安的肝功能不好,不適合服用避孕藥;況且,他總認為避孕這種事應該由男人負責,所以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以這種方式避孕。  

  儀安不要有任何的意外,對於這一點她相當堅持。  

  以醫學論點來看,保險套——避孕的效果高達百份之九十……據統計每一百對使用者持續使用一年,以比率計算大約還是會有十人受孕。  

  會有十人受孕?如果儀安成了這十人當中的一人……這麼說來,就可以順理成章來個「奉子成婚」嘍?他娶得美人歸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呵呵呵——可是,話說回來,他有耐心等這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嗎?百份之十的機會?他並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再加上,若不早點把儀安娶回家擺著,說什麼他怎麼樣也無法安心。  

  以這個情形來看,他是該好好想想,如何在有保險套的護衛下,提高儀安的受孕機率?  

  明天也許該找個婦產科專家好好談談,好好問問了……

  這個時候,在浴室的儀安,不知為何突然打起了個冷顫,她搓著手臂上雞皮疙瘩,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  

  「要怎麼做,才能提高受孕機會……」  

  第二天中午,門診休息時間,嚴允濤在主治醫生辦公室苦思不得其解,葉玉柔在此時翩然來訪。  

  一進到辦公室,她就發現此一異象——人人敬愛的嚴大醫生竟然死盯著桌上一盒未拆封的保險套發呆,且喃喃自語。  

  葉玉柔錯愕極了,她走向前,像看瘋子一樣瞪著她帥帥的學長。  

  「學長,你改行當婦產科醫生啦?還是精神科醫生?」  

  嚴允濤收回神,揉揉發酸的雙眼。「沒什麼,我只是在想要怎麼做才能提高機率,讓儀安受孕。」  

  他知道玉柔是支持他的,所以很放心地告訴玉柔這個「暗樁計劃」。  

  「儀安不想懷孕的,學長你是知道的。」葉玉柔輕皺著眉頭提醒道。  

  嚴允濤哀怨地歎了口氣。「所以我才想要怎麼做才能在儀安『沒辦法』反對下,提高她的受孕機率啊!?」  

  聰明的玉柔頓時瞭解學長言語中無恥的含義!「哇!學長真卑鄙,打算逼儀安就範,來個『奉子成婚』!」  

  唉,學長實在太可憐了,哈老婆哈到這種地步!不過儀安也真是的,這麼好的男人擺在她眼前,她不好好把握還顧忌這麼多幹麼?  

  不過,話說回來,儀安的確不是個會隨便妥脅的女人,也難怪學長要「另想辦法」了。  

  「可是,學長,你可不能讓儀安察覺你居心不軌;否則的話,以她火爆的脾氣,你準是吃不完兜著走!這點,你可別說我這個柔柔小學妹沒事先提醒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在想辦法,要怎麼在使用保險套又不讓儀安發現的狀態下,讓她懷孕啊!」唉!可憐啊,愛一個女人愛到如此之境界,古今中外大概就只有他一人!  

  學長的確可憐。「這還不簡單,戳洞啊!」玉柔很「簡單」地說出她的想法。  

  「啊?!」  

  「戳洞啊,要不然怎麼辦?」玉柔理所當然說著。  

  戳洞?戳洞!他怎麼沒想到,對哦,戳洞就成了嘛,就不用再等那百份之十的機率,他只要把所有的保險套全部多戳幾個洞,然後每天奮發圖強努力做人,那麼……呵呵呵——就會有一個儀安和他的娃娃,那麼娃娃的娘這下子不嫁給他都不行了!  

  戳洞!太完美的計劃了!  

  嚴允濤已經興奮到了得意忘形,High到最高點的境界了!一張嘴笑得都合不攏了。  

  「學長,你別太得意忘形。」玉柔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份要保書。「別忘了,你要幫我做業績的。」她攤開要保書,指著上面,要保人及被保險人簽名的地方。「簽名。」  

  嚴允濤立即拿出鋼筆在玉柔所指的位置上龍飛鳳舞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繼續沉浸在自己喜悅的世界裡。  

  笑得跟個傻子沒兩樣!玉柔無奈地歎了口氣。「就這樣了!」她收起要保書。「過幾天我再送保單過來,學長你可別忘了把支票開好?」  

  「哦!」有一個像儀安的女娃娃,呵呵呵——嚴太太!呵呵呵——

  還在幻想!玉柔又歎了口氣。「我走嘍,學長謝啦!」她不安的眼神看向嚴允濤。看來學長真的不知道在母老虎的嘴邊拔毛,是多危險的一件事啊!  

  「希望沒事才好。」她又再歎了口氣,離開學長的辦公室。  

  完全沒注意到玉柔的離開,嚴允濤的心中只關注一件事,他眼睛閃閃發亮瞪著辦公桌上的保險套,拿起了話筒。「Miss李,請幫我拿支最小的無菌針頭進來,謝謝。」  

  他掛上了電話,露出一個奸詐無比的大大笑容,然後捧著保險套盒,繼續他天馬行空的美夢!  

  看來,我們的嚴大醫生,真的要付諸行動,幹出這一件驚天動地、卑鄙無恥的大壞事出來嘍!  

  此時,擺在嚴允濤桌上和儀安深情蜜意的合照,在無風又無地震的情況下,相框卻微微動了一下!是老天發笑?還是上天垂憐?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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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相親相得如何啊?」魏儀安一臉好奇地問道。  

  昨天中午在他們×大當了四年,歷久不衰的校花葉玉柔小姐,聽從她小舅媽的安排,真的跑去相親。所以,她今天特地找玉柔一起午餐小敘說明一下。  

  「別提也罷!」玉柔用力戳了盤內的牛排一大下,表情相當憤怒!  

  儀安瞧見她這種舉動,微微挑了下眉。她剛剛還在猜玉柔相親準是為了拉保險,不過,看來事情好像並不單純!她淺淺一笑,啜口咖啡。「說來聽聽吧!你看來頗為鬱悶。」  

  玉柔放下刀叉,正襟危坐,嚴肅的表情裡有著困惑的神色。  

  「做那件事好玩嗎?」  

  啊?魏儀安當場傻住,「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不會是她和學長常在做的「那件事」吧?  

  「別懷疑『那件事』就是你想的『那件事』,告訴我,做那件事好玩嗎?」玉柔又重複了一次。  

  「你……你這是什麼問題?」儀安捧著虛弱的心臟,輕聲問道。「我是在問你相親相得怎麼樣了?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玉柔聳了聳肩。「我只是想知道『性行為』的困難度,它好玩嗎?做起來會不會很困難?第一次會不會痛?」  

  魏儀安大驚失色。「葉玉柔!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啦?你別嚇我!」  

  葉玉柔仍自顧自地提出她的問題,絲毫不理會儀安驚慌失措的神色。

  「我沒有處女情結,而且我也不打算結婚,所以,那薄薄的一層薄膜對我不具任何意義,況且,我也不打算帶著那片薄膜進棺材,當個老處女鬼。只是,第一次到底會不會痛?我要做什麼?如果什麼都不會,會不會看起來很呆?你能回答我,解決我的疑惑嗎?我親愛的知己儀安小姐?」  

  這……玉柔實在太語出驚人了,儀安完全被嚇傻,只能呆呆笨笨地瞠目結舌瞪著玉柔。  

  葉玉柔不耐地催促。「儀安,你又不是沒經驗,這些問題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嘛!你倒是說說看,做那件事會不會疼?困難度高或不高?在進行中我要做些什麼?你光發呆瞪我,怎麼幫解決問題?」  

  儀安快氣死了,哪有人把這種事拿出來這麼問法!  

  「玉柔『做』乃動詞也!這不比吃飯、睡覺,狂街來得容易,要兩個人才能完成,你一個人就想完成這一切,相當抱歉,我才疏學淺,恕難指導!」  

  她言詞犀利、態度莊嚴地回復玉柔駭人聽的笨問題!  

  如此正義凜然的態度,卻只換來葉玉柔大笑三聲。「你在說什麼啊?誰說我沒有對象?你的理解能力有點笨笨的哦!」  

  啊?「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我怎麼不知道?」葉玉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真的假的?沒聽你說過啊?」  

  「我哪有交男朋友?!誰跟你說我交男朋友了?」  

  「沒交男朋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別再跟我打啞謎了,你最好乖乖地從實招來,否則我叫學長把跟你買的保險全部退掉!」魏儀安威脅地怒吼道。  

  葉玉柔眉頭皺都沒皺一下,完全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你才不捨得這麼對你相交N年的知己好友呢!」  

  「葉玉柔,你可以試試看,我很歡迎。」魏儀安用力地再次聲明。  

  誰都永遠別想占儀安的便宜,玉柔認命地歎了口。本來是不想說的,這下子不說也不行了。  

  「昨天我去相親,沒錯,我最終目的的確是為了拉保險,誰教我業績告急!誰教他真的很有錢!不過,話說回來,這對他也有好處啊!生命不但有保障還可以理財分散投資,何樂而不為……」  

  「玉柔,說重點。」  

  葉玉柔無力、無奈大大歎了口氣。「他要以我的貞操換一張五千萬的保單。」她輕聲地說。  

  什麼?  

  空氣突然安靜無聲。魏儀安瞪大雙眼無法置信。「你再說一次?」  

  「他要以我的貞操換一張五千萬的保單。」  

  「當真?」  

  「真的。」葉玉柔氣定神閒地啜了口柳橙汁。  

  「快報警!你碰到變態了!」魏儀安立即反應。  

  葉玉柔口中的柳橙汁差點沒給它噴出來,她還以為儀安會有什麼高見!報警?虧她想得出來!  

  「儀安,拜託,這樣報警很好笑耶!」  

  「怎麼會好笑,他是變態耶!不然哪個正常的人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你是在做保險耶,你是正正當當的職業婦女,他憑什麼要求你做出這種金錢交易!這種老頭子……」  

  「他不是老頭子……」玉柔由皮包拿出當初小舅媽拿給她,也就是儀安口中那個死戀態的照片。  

  儀安當場傻了眼,相片中這個氣宇非凡英俊的男人會作出這種行為?他要找女人,憑他的「姿色」,就算他看起來像一塊冰塊,那也絕對不成問題啊!  

  「哼!長得帥又怎樣?不是老頭子又怎樣?反正,他一定是看你漂亮又難追才會想出這種變態的方法……」  

  玉柔二度打岔。「他沒追我啦!那天我才剛要跟他談保險計劃書的內容,他什麼也不聽,就提出這樣的要求。」  

  啊?儀安又傻了,太……直接了吧!她……想砍人!「你……你沒答應吧?」  

  「他要我今天下班前給他答覆。」  

  「玉柔。」儀安傾身向前,眼神閃著憤怒的光芒!「不要理他!這種死變態,你絕對不能理他!管他開什麼條件,五千萬保單又怎麼樣?一季沒業績又不會死,被同事譏笑更不會少一塊肉!玉柔啊,你千萬不能答應啊!」儀安苦口婆心地叮嚀著。  

  儀安說的全都是玉柔心中的痛,她不能接受一季沒有業績這麼丟臉的慘狀,她更不能釋懷同事間所有的譏笑!她今天會成為保險公司的超級業務員,好幾季×壽的MVP,甚至能升上區經理,這些絕對不是因為別人所說的一時僥倖,這一切都是她辛苦換來的。  

  「我要那五千萬的保單。」  

  「玉柔——」  

  「我需要那五千萬的保單!」  

  這是葉玉柔在她的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堅持,她真的相當的堅持。  

  魏儀安心疼地看著她。「這樣好嗎?就算臉色再瀟灑、再不在乎,碰上這種事,你心裡決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的。」

  葉玉柔淺淺笑開。「所以我才問你啊,做那件事會不會疼?困難度高或不高?我要做些什麼?我不想讓他把我看成白癡一樣,更不想讓自己在戰前不知所措,你是我的好朋友,除了求助於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儀安無力地歎了口氣,她知道玉柔的脾氣,平時她溫柔可人,不過一旦碰到她自己堅持的事,那可比花崗石還要強硬!  

  「你確定這麼做?」  

  「嗯。」她指指桌上打片。「你不覺得他很帥嗎?雖是第一次也許也可能是最後一次給這樣的男人,等我好老好老的時候回憶起來,搞不好還會偷笑呢!」玉柔的口吻中有明顯的自嘲之意。  

  儀安望著她細緻美好的臉孔,心裡替她覺得不值,她真的很反對玉柔做出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來。不過,又能如何呢?玉柔有她自己的堅持,她自尊心超強,根本容不得別人的譏嘲,更不容許自己的失敗!  

  唉……「其實,既然都上了床,你一切只有任他宰割了;不過你要懂得見機行事!如果他很變態的話,你大不了五千萬的保單不要了,快速閃人!懂嗎?玉柔,你真的要三思而後行啊!」  

  玉柔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要大,閃人?都「做了」還閃人?那不就前功盡棄了!說回來,以「他」這種看起來沒什麼「情趣」又嚴肅的男人,她不信他能變態到哪裡去。  

  「玉柔,你有沒有用心在聽啊?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啊!保單是要緊,不過安全更重要,懂嗎?你不要傻傻地成為社會版的頭條女主角,還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懂啦,我知道啦!還有呢?」玉柔敷衍了事地說著。  

  「還有記得要自備保險套。」儀安不忘叮嚀玉柔做好保護措施。「你別想男人會記得這檔事來,懂嗎?」  

  「懂啦,還有其他的事嗎?」  

  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怎麼讓人放心?「沒了,你一切萬事小心!該準備的東西可別忘了。」  

  「知道了。」  

  啊,話說到那保險套,她就不禁想起嚴學長的事來,他有付諸行動嗎?

  玉柔清清喉嚨。「對了,儀安啊……你……你這個月……那個來了嗎?」  

  「我?」  

  儀安聽得一頭霧水,怎麼今天玉柔老是在問些不三不四、讓她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來。  

  「我經期不是很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幹麼,怎麼突然問起這種事來?  

  該說嗎?算了,反正也不知道嚴學長到底要玩出什麼花樣,說了反而多嘴。  

  「沒事啦,只是想找你去買棉棉啊!聽我同事說,最近出了一個新牌子,還滿好用的,我想試試看而已。」  

  魏儀安實在忍不住地皺起眉頭來。「玉柔,我發現你今天有點奇怪耶?」  

  哇!強烈感應器開始懷疑了,再不走人小心露餡了!「沒什麼事啦。」玉柔趕緊看看腕表。「哇!兩點了,我還約了一個客人呢,先走嘍,再打電話給你。BYE!」不等儀安回話,她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在搞什麼鬼啊?完全摸不透她在想什麼,唉,可別出事才好!」  

  儀安無力地歎了口氣,她望向窗外,藍天白雲,天氣好得不得了,反正三點才有課,她索性放鬆心情,享受這難得的午後悠閒時光。  

  ???

  「學長,玉柔今天跟我吃飯,我覺得她怪怪的。」儀安將晚霜均勻地抹在臉上,輕皺著眉頭。  

  「我一整晚都找不到她,實在滿擔心的,也不知道她『保險』談得怎麼樣?真是的,說好打電話給我的,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咦?怎麼沒有回應?儀安轉過身喊道:「學長……」  

  啊?怎麼有人把一盒的保險套全部倒出來整整齊齊排列在床上,還不時對保險套露出奸詐的笑容?他瘋了嗎?  

  儀安起身向前。「學長……」  

  嚴允濤回過神來,驚慌失措一古腦兒地將保險套收加盒子裡去,然後對著儀安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來。  

  「學長,你在幹什麼啊?」她皺著眉頭問著。  

  「沒事沒事!」他將保險套放到矮櫃上,打哈哈說著,臉上卻有著難以掩飾、作賊心虛的神情。  

  到底怎麼回事?她週遭的人今天怎麼都怪裡怪氣的?「學長?」  

  這時,嚴允濤突然拉住儀安的手用力一帶,將她整個人拉進他懷裡跌臥在床上,阻止了儀安所有的追問。  

  「學長——」  

  「叫我允濤。」  

  他的手不規矩地伸進她的睡衣裡,往她飽滿圓潤的酥胸探去。「這時你該叫我允濤的不是嗎?」他濃濁的嗓音,性感攝魂,顯然慾火已經在他的體內狂熾地燃燒著。他吸吮著她傲然挺立的蓓蕾,一隻手已然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性感的唇順著手,一路往下印上他熾熱的痕跡……儀安嬌吟嚶嚀出聲,今天的學長非常非常的……熱情……

  「允濤…  …」  

  「別說話,咱們來試試新的保險套用起來效果如何……」他熾烈地吻住她的唇,如火焰一般讓激情的慾望帶領著他們來到歡悅的國度……

  呵呵呵,當熾熱的種子往前衝的那一剎那,嚴允濤的眼神炯炯發亮,閃過興奮異常的光芒!  

  儀安這下可真的慘了,慘翻天了!  

  ???

  月寶寶一個半月沒來了,儀安緊皺著眉頭,不解地瞪著眼前的桌歷。就算經期再怎麼不准,也不會遲來這麼多天啊?  

  月寶寶不來的原因之一:懷孕。問題是,她不可能懷孕的呀,她和學長都有使用安全措施啊!但這就奇怪了,會不會是……焦眠煩躁的心讓儀安失去了冷靜的判斷能力。  

  會不會是……啊!不會吧!會不會是……更年期提早到了——月寶寶不來的原因之二。  

  天啊!她又不是五、六十歲的歐巴桑,怎麼可能更年期這麼早就來了……

  可是,話說回來,報上不是說有一個婦人三十歲就更年期了。  

  不……不可能這麼慘吧!但是,最近皮膚的確變得有點粗,而且精神很不好,再加上想吐、食慾不振、煩悶得睡不著……老天,愈想自己就覺得自己愈像一個歐巴桑級會發生的狀況!  

  怎麼辦才好?儀安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去找學長問問看好了。可是,如果真的是更年期提早發生,搞不好學長就會嫌棄她,要她有多遠就滾多遠。試想,有誰願意跟一個歐巴桑小姐一起生活?就算他再愛她,這種被拋棄的淒慘故事也很快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哇——她不要這麼慘啦!  

  那找玉柔好了,找玉柔陪她去看別的醫生,下兩堂正好沒課,而且事情總是要面對的,總不能逃避一輩子吧!下定決定,儀安拿起桌上的電話……

  ???  

  和玉柔約好在同事介紹的婦產科門口兒,玉柔匆匆趕來,人一到就慌張失措,死盯著她肚子猛瞧。  

  「你懷孕啦?」  

  儀安瞪大了雙眼。「呸呸呸,我怎麼可能懷孕?你忘了我防護措施已經做到『滴精不漏』的境界啦!」  

  儀安附在玉柔耳邊輕聲耳語。「我在懷疑我更年期是不是提早來了?」  

  玉柔瞠目結舌,不敢相信怎麼有人會天才到這種地步?儀安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一點!  

  玉柔輕咳。「儀安啊,更年期我想是不太可能啦,你要不要換個方式想,你也許有可能是懷孕了啊?你不覺得你一切的徵兆都跟懷孕有點像嗎?」  

  她小心翼翼地措詞著,生怕一不小心露了餡,那她的一條小命准不保!  

  學長當真聽了她的「諫言」,把保險套給戳洞啦?哦,老天爺啊!  

  「儀安啊,其實你也曉得啊,保險套又不是百份之百的可靠,搞不好在製造過程中有瑕疵、有『破洞』啊,這些情形如果發生,你還是有可能會受孕的;而且,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還拿雜誌給你看過的,用保險套避孕只有百份之九十的安全性,還是會有百分之十漏失的可能,你說對不對啊?」玉柔假意像是提供意見般說著。  

  嚴學長應該痛哭流涕,有她這麼鼎力替他鋪路、說話。

  儀安始終不發一語,她低垂著頭填寫著掛號資料,臉色相當難看。  

  玉柔又繼續軟性勸說。「儀安啊,你倒不如去找學長,如果真的懷孕了,也好跟他談談;學長很喜歡小孩的,他一定會很開心的,你說是不是啊?」  

  儀安還是不說話,一臉憂愁煩悶。  

  唉,玉柔歎了口氣。「儀安啊,懷孕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你跟學長在一起也夠久了,是該結婚了,你也用不著這麼堅持不婚原則,剛好趁這個時候你可以好好想想。當個十月娘真的不錯喔,光輝十月耶……儀安啊,其實嫁給學長很好啦,他這麼疼你、這麼愛你,你可以不用顧眠這麼多的……」  

  沒等她金口遊說完,護士便叫了儀安的名字。儀安放下手上的皮包,走進看診室。  

  焦心等待著,玉柔沒來由的感到心慌,她拿起行動電話想撥個電話告知學長,卻發現在診所裡收不到訊號,無法秘密通報學長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終於,儀安蒼白著臉由看診室「晃」了出來,她無力地癱坐在玉柔一旁的坐位上。  

  玉柔不由得暗自竊喜,看來學長的娶老婆夢是有望嘍,還外加送一個小娃娃唷!  

  「醫生怎麼說?」她關心地問。  

  一陣沉默過後,玉柔甚至都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儀安才悠悠地開口,宣佈玉柔並不意外,但對她自己而言卻是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我懷孕了。」  

  呵呵呵……「那……」她控制自己過於開心的語調。「我就說怎麼可能是更年期嘛!既然醫生確定是懷孕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儀安馬上反應。「不,一點也不好。」她並沒有准媽媽開心的模樣。  

  「儀安……」她不懂儀安的意思,但是儀安嚴肅的語氣讓她害怕,她立即想到一個最壞的可能——「儀安,你不會要把他……拿掉吧?」玉柔屏氣凝神地問。  

  儀安立刻轉頭,像看瘋子一樣地瞪著她!  

  「我怎麼可能把我的小孩拿掉?」儀安氣極了。  

  玉柔鬆了一口氣,高興的情緒又湧了上來。「那我們去找學長吧,趕快告訴他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戳洞計劃徹底成功,她也感到與有榮焉,嘻——儀安沒做任何的答覆。不過興奮過了頭的玉柔並不以為意。她小心攙扶起孕婦級的儀安媽媽。「走吧,我送你去找學長。」她倒想好好瞧瞧學長那副得意又得強裝驚訝的模樣。  

  走著走著,沒想到儀安卻在婦產科門口停住了腳步,她靜靜地開口。「玉柔,我下午還有課,我回家再跟他說;你先走好了,我要回學校了。」  

  玉柔皺起眉頭來。「那我可以送你回學校啊!」  

  「不用了,我搭計程車很快就到了。」她堅持道。  

  「可是你……」  

  儀安不理會玉柔,伸手招來計程車。「謝謝你陪我來,我先走了。」  

  玉柔當場愣住,儀安的表情怪怪的,她拉住儀安說道:「儀安,我送你啦!」  

  儀安淺淺一笑。「幹麼啊,十八相送?」她撥開玉柔的手。「別把我懷孕的事,提早告訴學長,我自己會跟他說,好嗎?」  

  「哦,這是當然的。」她覺得愈來愈不安。「儀安……」  

  「走嘍,再見。」  

  儀安上了車,車子絕塵而去,留下滿臉倉皇失措的玉柔。  

  怎麼辦?她竟然有一股全身發毛的不祥預兆,儀安到底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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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20 01:49: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放學時到儀安學校接不到人,嚴允濤滿懷不安急切地開車回家。  

  一回到家卻只有一室的空蕩,讓他不安的心益發焦急。到底怎麼回事?儀安去哪兒了?  

  奇怪了,不管她去哪裡,儀安都會告訴他她的行蹤的,從來沒有一次就這樣消失無蹤!  

  還是她發生什麼事了?  

  正當他滿心焦慮之時,電話這時響起,嚴允濤火速接起電話。「喂?儀安嗎?」  

  「學長?儀安還沒回去!?」電話那頭的玉柔,聽到學長接起電話時著急的聲音,就知道她不安的猜測真的發生了!  

  「儀安還沒回來,我去學校並沒有接到她!」嚴允濤皺著眉頭,連玉柔都不知道儀安的行蹤?那她到底去哪了?不安的因子在心裡快速滋長。  

  真的慘了!真的完蛋了!事到如今,就算儀安交代過不能說,這下子不說都不行了!「學長,今天我陪儀安去看婦產科醫生,已經確定儀安懷孕了!」玉柔誠實招供。  

  「你說什麼?」  

  笨學長,做了壞事,一切都是他的「傑作」,他還能裝傻!「學長,儀安真的懷孕了,恭喜學長詭計徹底成功!」玉柔不忘好好諷刺一番。  

  「儀安懷孕了?儀安懷孕了!」他總算反應過來,嚴允濤興奮地大吼大叫。  

  「我要當爸爸了!我可以結婚了!我可以娶儀安了!」先前的焦慮這下全沒了。  

  玉柔必須將話筒拿開好遠好遠,免得耳膜被學長的大叫聲給震破!  

  「學長……」學長真的興奮過了頭,根本沒想到儀安可能會有的反應。「學長……學長!你聽我說!」玉柔大吼。「你聽我說啦!」  

  「啊?!」嚴允濤繼續發愣,沉浸在快樂的情緒裡,尚不知頭疼的事正等他。  

  「學長,儀安不見了!如果你再不找到儀安,我保證你不但沒了老婆,連小孩也別想要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玉柔厲聲威脅。  

  「不會啦,儀安等一下就會回來的,然後我就要向她求婚。玉柔啊,儀安不可能在發現自己懷孕之後,反而離開我的,你就別擔心了,我保證肯定沒事!你就等著當我們的伴娘和娃娃的乾媽好了。」  

  這下玉柔真的火大了,她快被這只徹徹底底的笨暴龍、笨學長、笨男人給活活氣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滿腦子結婚、結婚!」玉柔深吸口氣,平靜一下自己的怒氣。  

  「學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儀安的行徑可以用『道理』兩個字來解釋,那麼對於『結婚』她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堅持、這麼多的不安。學長,儀安怕結婚,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她是真的怕結婚,她怕結婚所帶來的責任和不安!」  

  玉柔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當年魏爸和魏媽相繼離開她,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所以她才不想要婚姻。不想要再有可以讓她害怕的事、可以再讓她每天掛心的人,她會跟你談戀愛已經是很不得了的事了。如果真的因為小孩而必須走上結婚這條路,就算她不把小孩拿掉,我還是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我是說真的,我真的很害怕,學長。」  

  聽了玉柔的這一番話,嚴允濤這下可真的著急了,他差點忘了自己所愛的女人,她的脾氣有多麼的倔強、多麼的固執。  

  「玉柔,你知道儀安會去哪?」他心急地問。  

  「我哪知道?」玉柔沒好氣地說。「她的行動電話不通,也沒回你們家,我想她可能回她新店老家去降。」希望她的猜測是對的。  

  「新店?」嚴允濤的眉頭深深打了個結。「你知道住址嗎?」  

  玉柔緊接著念了一串地址,嚴允濤仔細地抄在記事本上。  

  「學長,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他收起了記事本。  

  「好,那看怎麼樣,你再跟我聯絡。」這事還是得兩人自己解決,說清楚。  

  「好。」  

  掛上了電話,嚴允濤拿了外套和車鑰匙火速出門,前往新店找人去!  

  ???

  娃娃?儀安坐在窗前輕撫著平坦的小腹,震驚於生命的奇妙,她的肚子裡懷著一個她和學長共同創造的娃娃?  

  娃娃會有學長和她的外貌,會有學長和她的個性,會有小手、小腳、小小的身體和可愛的小臉,然後再長成美麗動人的翩翩女子或者是高大帥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她的娃娃……她和學長的娃娃……剛知道答案的震驚已然消褪,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源源不斷由心頭湧上來那種愛的感覺,對,就是愛的感覺。  

  回到老家是想平靜自己的心情。看看自己熟悉的環境,心情的確是平靜多了,也才會有這樣的體會。  

  她看著自家落地窗外那棵好老好老的榕樹,腦海裡自然浮現和父母親嬉鬧玩樂的畫面。

  父親最喜歡在那棵榕樹下烤肉泡茶了,媽媽總是在樹下說故事給她聽,這些都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回憶中的畫面轉到父親病危,母親在加護病房裡悲痛哀嚎,緊接著母親相繼與世辭別……他們就像鴛鴦蝴蝶一樣,一方垂死另一方也不願獨活。這樣的強烈愛情,是痛苦更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卻也讓人的心好疼好疼……就因為如此  ,所以她逃避婚姻、逃避那種心痛的感覺。

  但和學長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竟早已是她的全部,她所有的掛念……學長會驚訝於他將為人父的事實嗎?搞不好他還會沒良心的指控她走私呢,畢竟他們之間的「避孕措施」是這麼的「滴精不漏」……如果學長膽敢懷疑娃娃的生父是誰,她不但打算拆了他的醫生執照,順便連他全身的骨頭一起拆掉!  

  她又笑了,心中蘊藏著密密麻麻幸福的感覺,這感覺讓她有鼻酸、想哭的衝動。  

  突然一道明亮的車燈自遠而近在家門前停駐,而後是大聲用力的關車門聲,沒幾秒鐘尖銳的電鈴聲就爆炸性地響起!  

  他「聽」起來相當生氣!  

  儀安起身應門。一打開大門,果然看見學長怒氣衝天地站在門口,一副恨不得把她掐死的模樣!  

  「你好像不告而別?」  

  像從地獄裡發出來的冰冷聲音!儀安突然想到好幾年前,她送玉柔「愛的蛋糕」給他時,他就是這副德行——一隻外表像人的冷血畸形動物!這是他給她的第一印象。  

  「我覺得你應該有些事情要跟我說清楚,我想你大概忘記說明就落跑了!」他繼續用著嚴厲的語調對她說話。  

  落跑?!她魏儀安從來不做落跑的事……當然除了這一次之外。  

  「你要回家,還是打算在這裡說個清楚?」他再次逼問。  

  儀安仍舊平靜著一張臉,只是看著他不言不語。  

  「你什麼都不想說,我怎麼知道你想怎麼樣?」著急的嚴允濤已有些許的不耐。  

  真的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說話方式對待一個情緒敏感的孕婦,虧她還打算跟他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看來是不必了!  

  先前情緒的波動再加上現在所受的委屈,儀安所有的不滿全化為淚水奔流出來。  

  「你這麼凶幹麼,就算我沒爹沒娘了,難道我就不能回家看看嗎?你憑什麼管我!你只會對我凶,一點都不體貼我,玉柔還說你疼我、你愛我,全都是騙人的啦!你只會欺負我……」  

  嚴允濤當場傻眼,他手忙腳亂地安慰儀安,這個女人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輕言掉淚,怎麼今天他只是說話語氣比較重一點,她就哭成這樣?難道說孕婦真的是情緒多變化!

  嚴允濤輕輕地抱住儀安。「別哭了,對不起嘛……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了。」  

  「本來就是你的錯……」儀安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斷掉落,她所有的眼淚、鼻涕全灑在嚴允濤的高級襯衫上。「哇——我好想我爸爸、我媽媽……」  

  天啊,怎麼愈哭愈傷心?!嚴允濤緊緊抱住儀安,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細聲安慰著。  

  「乖,別哭哦,你這樣子哭法,肚子裡的娃娃怎麼受得了……」  

  一句「娃娃」馬上止住儀安奔騰的淚水,她抑著頭,怯怯聲地問著:「你知道啦?」  

  「玉柔擔心你,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你也真是的,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就不能第一個跟我說嗎?我好歹也是娃娃的爸爸啊!」他的語氣裡有說不出來的怨。  

  「喂,我們一直都有用保險套,可是我卻懷孕了……你不怕我秘密走私啊?」  

  秘密走私?!虧她想得出來。「我對你很放心的啦,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看你插翅也難飛嘍,況且……」況且他還有秘密武器,呵呵呵,他終於可以抱得美人歸嘍!  

  「況且什麼?」儀安環著他的腰,好奇地問著。  

  「況且我戳洞了啊……」  

  完了!他太得意忘形了!嚴允濤趕緊閉嘴,卻已經無法挽回!  

  真的完了!他竟然在自己興奮過度,毫無知覺之下把這麼一件天大的秘密全盤分佈出來!  

  果然,儀安臉色馬上大變,她抽離偎在嚴允濤懷裡的身子,雙手叉腰,臉色寒得像冰塊!  

  「你戳什麼洞?」她厲聲問道。  

  嚴允濤只能打哈哈,強裝無辜。「沒……沒有啦,走吧,我們回家了。對了,還要趕緊打個電話給玉柔,她很擔心你呢!」他避重就輕地說著,手臂試圖摟住儀安的肩膀。  

  儀安馬上閃開。「你到底戳什麼洞啊?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沒有啦……」嚴允濤作賊心虛,眼神飄浮不定,看都不敢看儀安一眼。  

  「嚴允濤——」儀安眼裡的火焰就快冒出來了。「你再不解釋清楚,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再見!」  

  儀安轉身準備走進家門,嚴允濤火速拉住了她,玉柔說對了,看來他這次膽敢在母老虎嘴邊拔毛,的確得付出相當慘烈的代價!  

  唉,怪只怪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落得這種吃不完兜著走的淒慘下場!  

  「儀安……我愛你啊,我想娶你啊……」  

  儀安仰頭冷冷看著他,其實她心裡早有答案。什麼百份之十的漏失機率?分明是有人搞鬼!  

  她耐心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認了。」嚴允濤決定說出這一件天大的秘密。「我在保險套上面戳洞。」  

  看吧,果然有人在搞鬼!  

  儀安氣極了。雖說早就猜到他耍弄的小把戲,雖說也滿同情他為了想結婚所做的努力,不過心中那把怒火就是無法控制,反而愈燒愈熾!她快要氣死了,這個臭男人、臭學長、臭暴龍!害她擔心得快死掉,甚至還以為自己是不是更年期提早來了!  

  「儀安,我真的好愛你啊。」他苦哈哈地試圖摟住她。還裝可憐兮兮樣。

  「再見!」  

  話不多說,閃過魔手,儀安退回屋內,大門一甩,準準地打在嚴允濤俊挺的鼻子上。  

  「唉唷喂——儀安!聽我解釋啦……」  

  嚴允濤開始在門外大呼小叫、大喊冤枉、大聲解釋!拚命吶喊著真愛告白!  

  儀安無力地「爬」回屋裡,最後終於不支倒地,笑倒在地上。  

  「儀安!開門啊!我知道是我不對,你聽我解釋嘛!……」  

  「儀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開門啊……」  

  「儀安……」  

  這時,遠處竟然傳來警車的聲音,而且警鈴的響音似乎愈來愈近。看來是有鄰居不堪其擾,報了警,哇!好好笑哦,活該!  

  「放手!我要找我老婆!……」  

  「放手!……儀安啊!你開門啊!聽我解釋啊!我愛你啊!警察要把我抓走了啦,你開門啊!……」  

  巷道裡的狗吠聲,學長的哀嚎聲,鄰居的責罵聲,警察的勸阻聲……又一陣喧騰之後,外頭總算恢復要靜,沒聲音了。  

  儀安坐起身,撫摸著笑到發痛的肚子,擦掉笑出來的淚珠子。顯然學長因為妨礙社區安寧被警察伯伯請回警局泡茶喝咖啡,聊聊天去嘍!  

  娃娃啊娃娃!等你長大之後,媽媽一定要記得告訴你你的製造過程,到時候你可別忘了,去找你爸爸,替老媽我好好再修理他一頓!  

  哦,天啊!她又想笑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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