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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細品 -【論習慣對顏值的影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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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1 16:5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另外一隊人記掛著石橋會降回水裡的時間,也沒敢多耽誤,兩分鐘後便即趕到。

    並且都和耀翔一樣,看見阿瓦竟然出現了不由個個臉露喜色,覺得終於有了找到失蹤者的線索。

    詹姆斯剛才已經在心裡計較好了接下來該怎麼行動,這時就一點不耽誤,指了一個最信得過的心腹手下,讓他帶一半人先出去,估計之前讓人從暹粒運過來的充氣皮艇和鋪設浮橋的東西很快就會送到,詹姆斯便讓他們出去接到東西後再下來接應。

    心腹手下叫卓凱,三十幾歲年紀,出了名的心黑手狠,人稱黑桃老K,意為此人是個黑心老大,不過一般當面都叫他老K。卓凱除了對霍家忠心耿耿外,對其它人都不假辭色,誰的面子都不賣,詹姆斯對他十分的信任。

    卓凱也不多話,聽了詹姆斯的安排後就點頭答應了,帶著人立刻要走,阿瓦忽然問道,“老K大哥,你們進來多久了?”

    卓凱停下,疑惑看他一眼,“快一小時了。”

    阿瓦立刻搖搖頭,“那你們出不去了,石橋出現後半小時左右就會降回水裡。”

    詹姆斯一愣,頓時有點急,“不可能,譚小姐說那石橋起碼要一小時才會落回去!”

    阿瓦很耿直地答道,“我們之前就是走這座忽然從水裡冒出來的橋過來的,林教授看到城門外的那兩排石雕就走不動路,我們在那裡等了他好久,然後忽然聽見水面有響動,再往過趕就來不及了,那座橋已經落回去,有人看了時間,說是過了半小時。”

    詹姆斯一跺腳,當先就往城門外衝去。

    一群人趕到水邊,水面上那道黑色的石橋突起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路斷了!

    眾人頓時有點慌亂,幾個拿著探照燈的人不死心,還用燈光在水面上照來照去,希望是自己這些人記錯了位置,那道橋就在不遠處的水面上橫著,可惜什麼都找不到。

    覃坤忽然問阿瓦,“之前有一個人跑回去報信,說你們全都陷在下面了,我們這才趕下來救援,那個人是怎麼回去的?”

    阿瓦傻傻答道,“不知道阿,也許他害怕,所以根本就沒過橋,一直在那邊等著,看橋沉下去就嚇得跑回去找你們報信了。”

    卓凱倒還穩得住陣腳,先喝住了還在用探照燈亂照的人,然後對詹姆斯說道,“應該不要緊,暹粒那邊送東西的弟兄明天就能到達,至少能來十幾個人,他們有充氣皮艇,帶下來就能把咱們都接應回去。外面留守的是老白和威廉姆,這兩個人也都夠穩重,能把情況說清楚。”

    他大概是想穩定軍心,中氣十足地板著臉把這段話說得極大聲,大家聽到之後惶惶然的表情果然收斂了許多。

    詹姆斯點頭,“也對,就是我們得耐心等著了。那現在所有人都先去找林教授他們吧。”轉向阿瓦,“林教授他們到底被什麼困住了?”

    阿瓦轉身就走,“是古城裡的機關,跟我來!”

    耀翔擔心著譚熙熙,也不害怕了,比別人走得都快,緊追慢趕的眼看再跑幾步就要搶到了詹姆斯那伙人的前頭。

    覃坤快走幾步抓住他,“別亂跑,和我們一起走!”硬拉住他跟在隊伍的最後。

    阿瓦走在最前面帶路,他仿佛是心很急,左一拐右一繞,迅速在黑暗的古城中穿行。

    因為外面救援的人至少要等二十四小時之後才能來,所以詹姆斯命令盡量節省使用探照燈,只留下前後兩盞照路,其余都關掉,否則在這黑暗的地底沒有了光源可是個大麻煩。

    剛才眾人剛進古城的時候沒這個顧慮,又生怕黑暗中什麼地方藏著危險,所以隊伍的前前後後光線打得十分充足,這時候忽然關掉一大半,頓時覺得四周圍黑下來好多,很有深一腳淺一腳正在摸黑行進的錯覺。

    偏偏阿瓦在這個地方也像他在叢林一樣靈活矯健,動如脫兔,搞得後面的人跟得無比辛苦,也顧不上記路,只能一味的拼命跟著他向前趕。

    急行軍一樣走了大概二十分鐘,連詹姆斯都有點受不了了,高聲叫,“喂,阿瓦,你跑那麼快干什麼!你屬貓頭鷹的看得清路,我們可不行,你慢著點!”

    阿瓦在前面遙遙答道,“好阿,好阿。”聽聲音竟然已經離大家有十幾米遠了。

    詹姆斯罵一聲,只得催促手下人,“都快著點!”

    再疾行一陣後忽然有人“哎呦”大叫一聲,卻是一眼沒看清,踢到了路旁一個底座延伸出來的石雕重重絆了一跤。

    這下子摔得重了,呻吟著半天爬不起來。

    詹姆斯生怕再多個傷員出來,連忙停下叫人去查看。

    好在那人哼哧了半天後又站了起來,自己試了試,除了摔得生疼之外,骨頭沒事,連筋都沒扭著。

    這會兒不是罵人的時候,詹姆斯少有的通情達理,沒呵斥他笨手笨腳,只沉著臉說道,“都小心著點!”

    再想繼續走時就發現不對,竟然已經看不見阿瓦了!

    讓人扯著嗓子大喊了幾聲,也沒有任何回應。

    眾人這才發現,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阿瓦帶到了古城裡一個迷宮一樣的地帶,道路已經沒有剛進入古城時那樣清晰筆直,變得十分雜亂,到處都是岔路,每個路口都有一個站在蓮座上的石雕。

    沒注意看的時候不覺得,這時用探照燈一個個照過去,大家不由得震驚於石雕的精致形像,鬼斧神工。

    石雕有的威武昂揚,好似天神;有的則醜怪凶狠,好似惡魔。剛才摔跤那個就是絆到了一個巨眼獠牙,好似惡魔一樣的石雕蓮座。

    這會兒顧不上欣賞雕刻藝術,卓凱沉聲對詹姆斯說道,“我去追阿瓦!”

    覃坤出聲想要阻攔,“等等——”

    卓凱卻已經帶著兩個人朝前追了下去。

    這裡道路太亂,詹姆斯立刻讓剩余所有人聚攏,清點人數,覃坤沒攔住卓凱,又帶著耀翔和那兩個保鏢站得靠後一點。

    耀翔焦急,“坤哥,這阿瓦怎麼回事,後面的人跟上沒跟上都不知道!”

    覃坤呼口氣,低聲說,“我剛才還有點懷疑自己看錯了,現在看來阿瓦確實有問題,他應該是故意甩開咱們的。”

    耀翔瞪大眼看他,“阿瓦有什麼問題?不可能吧,詹姆斯他們怎麼會找來歷有問題的向導。”

    覃坤低聲告訴他,“不是阿瓦的來歷有問題,我懷疑他被人控制了,是一種類似催眠的控制,他現在的意識已經不完全清晰,不能對自己的行為負全部責任。”

    耀翔倒吸一口涼氣,“坤哥,你別嚇我!阿瓦怎麼可能被控制意識,他下來之前和我說過話,我可以肯定他那會兒還清醒著呢!除非——”說著膽戰心驚地朝四周看看,“除非這座古城裡有鬼。”

    覃坤也被他說得後背直冒涼氣,“別亂說,哪那麼容易就讓你碰見鬼了,他只是被人控制而已。你還記得咱們進入這片叢林前之前,晚上營地裡出現的大魂魄勇嗎?”

    耀翔一想起哪些白衣飄飄,好似孤魂野鬼的大魂魄勇,更加嚇得渾身打顫,“記得。”

    覃坤,“你記得當時熙熙是怎麼說的?”

    耀翔努力回憶,“熙熙好像說——那——那是亞贊貢的大魂魄勇。”

    覃坤點頭,“對,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素林府的瓦普農村,熙熙第一次提到亞贊貢時是怎麼說他的?”

    耀翔痛苦,“坤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停考我,我可沒你記性那麼好,哪記得住那麼久以前熙熙說過什麼。”

    覃坤確實記憶力不錯,並且對當時的事情印像深刻,所以還記得,“熙熙說亞贊貢是依善地區非常有名的控靈師,擅長養鬼控靈術和高棉最古老的降頭術。”

    耀翔這會兒緊張得腦子都要罷工了,用一張崩潰臉看覃坤,“那又怎麼樣呢?”

    覃坤皺皺眉,沉吟一下才說,“據我所知,降頭術裡面有一種靈降術,是降頭師用自己的意志力讓被害者產生幻覺,或者迷失意志,受降頭師的控制做出匪夷所思的怪事來。這其實和催眠的原理有些相似,我懷疑是亞贊貢控制了阿瓦。”

    耀翔一拍腦袋,“對阿!亞贊貢!當時還說要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結果後來那些大魂魄勇再沒出現過,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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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7: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耀翔的聲音有點大,頓時把詹姆斯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覃坤走過去,“快把卓凱叫回來,別再去追阿瓦了,他有問題,眼下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躲一躲。”

    詹姆斯,“為什麼?”

    覃坤,“阿瓦的狀態很不對,像是被人控制了。”

    詹姆斯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覃坤直視著他那懾人的目光,“阿瓦的精神不正常,很像是被人催眠了,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行為在受別人的控制。”

    詹姆斯一愣,“你怎麼看出來的?”

    覃坤,“我以前學過這方面的一些知識。”

    詹姆斯深覺不可思議,“你不是當演員的嗎?怎麼什麼都知道?”上次對著個青銅門鎖覃坤好像也很有見解。

    耀翔跟上來,焦急插嘴,“坤哥以前是學心理學的,不會看錯啦!咱們快點走吧,阿瓦故意把大家引到這兒來肯定沒安好心!估計是想來個——來個甕中捉鱉什麼的!”

    詹姆斯立刻罵道,“你才鱉呢!”

    耀翔急得直跺腳,“行啊,行啊!我是就我是,都什麼時候還管這些!快跑吧!”

    詹姆斯卻不肯輕易信他們,又再和覃坤確認,“你確定?催眠這麼懸的東西可不是隨便看看就能看出來!”

    覃坤之所以認為阿瓦被人控制了,除了是從阿瓦的一些表情行為特征來判斷之外,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前幾天見到的大魂魄勇和譚熙熙說過的那些話,讓他能斷定這附近有一個擅長類似催眠術的下降方法的降頭師。

    這個原因其實不方便對詹姆斯明說,搞不好會引起他對譚熙熙的猜忌,但是這會兒形勢緊迫,亞贊貢勞心費力地在阿瓦身上使用靈降術,讓他把大家都引到這裡來肯定不可能是單單想和詹姆斯開個玩笑那麼友善,搞不好真和耀翔說的一樣,是想來個甕中捉鱉,得趕快跑才行。

    這座古城裡藏著不知多少財富,這些人黑吃黑的時候肯定不會心慈手軟,於是半真半假地對詹姆斯解釋,“你忘記咱們進入叢林前晚上闖進營地的人偶傀儡了?那種東西不是說只有東南亞一帶最神秘的控靈師會操控,我查過,這些控靈師一般也會降頭術,能控制人精神的靈降就是降頭術裡的一種。”

    詹姆斯頓時反應過來,並且立刻鎖定了懷疑對像,“Shit!蒙林個混賬玩意兒,這也太不講道上的規矩了,以為我們霍家好欺負!合作到半路想獨吞?老子回頭就斃了他!”

    嘴裡放著狠話,逃起來毫不含糊,立刻讓人吹聯絡哨通知卓凱,自己這邊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帶了人就朝左邊的一條岔道上撤走。

    這條路看著比其它的岔路都要寬一些,路口有一個威武昂揚的黑色人身獅頭石雕,詹姆斯急忙之中僅憑眼緣,看著這條路最順眼,就選了這條路。

    這伙人一個個都身體強健,逃跑的速度和耐力堪比馬拉松運動員,加上確定了是有人在搗亂而非那些靈異恐怖的東西,心裡對不知名事物地敬畏感消失了不少,越發放得開手腳,跑得橫衝直撞起來。

    耀翔照舊是最後一名,被兩個保鏢輪流拖著,跑得氣喘吁吁,還在操心,“咱們就這麼跑了,卓凱那三個人怎麼辦?”

    這回不用覃坤費口舌,拉著他的那個保鏢就告訴他,“他們的聯絡哨有特定暗號,吹的時候幾長幾短都代表不同的意思,我聽剛才哨聲挺復雜的,應該已經通知到了。”

    耀翔“嗯”一聲,呼哧呼哧跑一會兒又問,“剛才詹姆斯為什麼罵蒙林?蒙林不是也跟著那些人一起失蹤了嗎?”

    這問題保鏢回答不出,覃坤放慢腳步答道,“出現大魂魄勇的時候,蒙林的人因為對這東西比較敬畏所以全都沒開槍,詹姆斯應該那時候就在懷疑蒙林了,認為是蒙林布的局,想把他們嚇唬走,好獨吞後面找到的東西。你沒見接下來幾天他們其實誰也沒有認真去查大魂魄勇的來歷,而是都在拼命地往這邊聚集人手。”

    耀翔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難道真的是蒙林?!可是咱們這個隊伍裡還有好幾個蒙林的人呢,他們跑得比我們還快!”說著指指前面已經把他們甩下一大截的隊伍的尾巴。

    一個保鏢著急催促,“你們等會兒再說,咱們先追上去。”

    覃坤卻攔住他們,“我故意走慢一點的,詹姆斯那隊人的目標太大,對方不論是不是蒙林,都不會僅僅派出個阿瓦就算了,把詹姆斯一伙人引到這邊來之後肯定還有後手,咱們離他們遠一點反而安全。”

    耀翔心驚肉跳,“可是這地方黑洞洞的,人少了太害怕啊!”

    覃坤告訴他,“害怕總比沒命強!”

    耀翔打個寒戰,頓時不敢再亂害怕,“那熙熙怎麼辦?”

    覃坤也擔心,深鎖眉頭,“我們先找到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再想辦法。”

    他雖然無比擔心譚熙熙,但這個時候只能先顧眼前,一邊放慢了腳步一邊用手裡的探照燈向四周照,瞅到一個蹲踞著一只巨大石魚的岔路口立刻停下,“就這裡吧,我們進這條岔路躲一躲。”

    耀翔借著燈光看去,發現那巨大的石魚闊口突眼竟然很是猙獰,從厚厚魚鱗中伸出來的魚鰭就更可怕了,竟然是人的雙手和雙腳樣子,連忙一拉覃坤,“坤哥,這石雕太瘆人了,咱們還是挑個好看點的路口再進去!”

    覃坤臉色凝重,“別亂說話!這應該是毗濕奴神的靈魚化身,毗濕奴神的靈魚化身曾經在洪水泛濫的時候拖拽方舟,拯救了人類始祖摩奴,所以我猜這條路是生路。”

    耀翔咋舌,“天!坤哥,你什麼時候和熙熙學的,竟然也懂這些了!”

    覃坤朝前走去,頭也不會地說到,“沒有專門學,我就是聽熙熙說這座城裡供奉了毗濕奴神的十化身,所以才想到的。”

    耀翔還是覺得很奇幻,跟在他後面感慨,“你沒跟熙熙學過?不可能吧!那明明我也聽到熙熙說了,為什麼我就沒想到,我連毗濕奴神是什麼神都不知道。”

    覃坤腳下不停,“這種東西靠積累,所以我平時讓你有空就多讀讀書呢!”

    耀翔嘀咕,“問題是我哪有空啊!”又不甘心問,“坤哥,你都看的什麼書,能積累到這些偏門知識?”

    覃坤沉默一會兒才答道,“我小時候我大哥買給我的《古印度神話和傳說》。”

    耀翔暈倒,“兒童讀物啊?”

    覃坤哼一聲。

    耀翔連忙端正了態度,咳嗽一聲“咳,看來真不能看不起兒童讀物,能像坤哥你這樣小時候看得認真然後都記下來的,長大後也能派上大用場。”

    這條路不是很長,幾人沿著石板鋪就的道路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路的盡頭,盡頭是個丁字路口,轉角處有一座這石城裡隨處可見的小石塔。

    覃坤停下在塔基周圍仔細看了看,確定沒什麼問題,就一指腳下的石台,“坐下歇會兒吧,這裡應該安全。”

    說完立刻關了探照燈,四周圍陷入一片死一樣的黑暗。

    耀翔小聲驚呼,“坤哥,我知道現在要省著用探照燈,不過你關之前能不能給個過渡,這忽然就黑了實在受不了阿。”

    覃坤在看好的地方摸黑坐下來,“你要怎麼過渡?”

    耀翔摸索著緊挨他坐下,又去拉那兩個保鏢,確定二人也在自己身邊坐下之後才說,“比如頭五分鐘隔十秒亮一次,之後五分鐘隔二十秒亮一次,然後五分鐘……”

    覃坤不等他說完就果斷拒絕,“不行!”

    耀翔也知道自己這說法極不靠譜,純屬美好願望,嘆口氣,兩只手都不放空,一邊一個緊緊在黑暗中拉住身邊人的衣服,“真是怪嚇人的,難怪有極晝、極夜現像的地方居民的死亡率高呢,這種死寂死寂的黑真能讓人產生絕望感!”

    覃坤安慰他,“你把心態放好,就當是夜裡睡覺把遮光窗簾拉起來的時候好了,再想點別的事情自己放松一下就不會那麼難過。”

    耀翔倒是很聽話,覃坤讓他想點別的,他就開動腦筋,努力想要摒棄眼前這幾乎讓人受不了的黑暗,去想些別的事情。

    可惜他這人天生就會自己嚇唬自己,好不容易把黑暗忘了,立刻又想到了別的可怕事情,自己把自己嚇得直打哆嗦,拉拉覃坤,“坤——哥——,你,你,你發現沒有,從咱們進入這座古城到現在,竟然沒有發現一處地方像是能住人的樣子,難道——難道規模這麼大的一座石城根本就不是給活人修建的?”

    話音剛落,離他們十幾米遠的橫向岔道的黑暗裡忽然有人發出了笑聲,“沒錯,你觀察得很細致,這個地方的確不是給活人修建的。”

    耀翔嚇得一聲驚呼,猛得彈跳起來,“誰?誰啊!”

    其余三人也未見得比他鎮定多少,都猛然彈跳起身,三個人擺出了三種姿勢。

    一個附身貓腰,做出一個標准的起跑動作,下意識地准備逃跑;另外兩個都拔出了隨身的瑞士軍刀,一個擺出防御的架勢,一個擺出進攻的架勢。

    橫向岔道裡,離著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亮起了燈光,三個不同姿勢的人立刻全都一動不動,原因很簡單——被幾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的時候,擺什麼架勢都沒用,全得老老實實聽話。

    等看清楚了十幾米之外的情景後,連覃坤都有點無話可說了。

    只見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士簇擁著一個好整以暇坐在那裡的中年男子靜靜地站在岔道裡。這些人應該是早於他們到達這裡的,發覺他們朝這邊來就暫時熄滅了燈光,而他們本是想要找個安全地方暫時避一避,卻自己走到人家的跟前來了,省了對方不少事,直接抓住。

    居中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這伙人的首領,雖然只是坐在一張便攜式的帆布折疊椅上,但也姿態閑適,甚至是有些優雅。

    看他的坐高應該是頎長身材,修長的兩條腿交疊著,褲子筆挺,皮鞋也一塵不染,和身後的那些衛士,以及覃坤這邊幾個周身上下都是野外運動裝備的人很不一樣,仿佛前一秒還在文明世界的書房裡悠閑地淺呷著咖啡,後一秒就原樣位移到了這裡。

    男人看樣子年紀已經不小了,起碼有四十幾歲,但五官長得很出色,有一雙形狀優美,很亮也很深邃的眼睛,深棕色的睫毛濃密卷曲,鼻梁高挺,嘴唇厚薄適中,正彎成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面對著他們,“這裡是扶南憍陳如王朝的四世王留陀跋摩傾舉國之力為他自己修建的長眠之地,這座城池從修建的一開始就注定要沉入地底,當然沒必要有適合活人居住的地方。這裡有的只是無數精美的石雕,佛堂,佛塔,石梯,柱廊還有守衛著四世王留陀跋摩的無數機關岔道。敢深入這座古城裡亂走的人十有八九要被困死在裡面,沒想到還有幾個聰明人知道選這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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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8: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耀翔和覃坤幾人心驚膽顫地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一動不敢動,而對面的中年男子雖然嘴裡說著他們幾個是聰明人,知道選這條活路,但顯然也沒把他們這幾個“聰明人”放在眼裡,沒有要和他們多交談的意思,說完話後就站起身來,立刻有人上去收起了他坐的折疊椅。

    男子對身後一人吩咐,“莫特,聯絡一下,應該差不多了。”

    那個叫莫特的人答應一聲,朝覃坤他們剛才坐的那個石塔上方嘰裡呱啦喊了幾句話。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那座石塔上竟然還趴著個人,穿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在黑暗中幾乎要和石塔融為了一體。

    石塔上的人手裡有個對講機,爬在那麼高的地方應該是為了確保對講機信號良好,那人用對講機和不知什麼人溝通了幾句之後就朝下面打了兩個手勢。

    莫特立刻恭恭敬敬地對中年男子說道,“將軍,那邊已經基本搞定了。”

    耀翔和覃坤聽到“將軍”這個稱呼都是一驚,僵硬地對望一眼,心裡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個神秘又可怕的罕康將軍。

    中年男子一擺手,“我們也過去看看吧,告訴下面的人,盡量不要開槍,我不希望看到這些完美的古跡遭到破壞。”

    莫特讓石塔上的人用對講機再傳話過去,下面的衛士們已經變換了隊形,分出一隊人走在前面開路,剩下的人分散在將軍的前後左右,簇擁著他朝丁字路口橫向岔道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一隊衛士訓練有素,動作輕捷矯健,行動間竟然沒有什麼聲音,也難怪剛才一隊人站在黑暗裡,覃坤他們竟然都沒有發覺。

    耀翔本來認為詹姆斯帶的那伙手下就夠豪橫厲害的了,這時有了這一隊人作比較,立刻發現了詹姆斯那伙人的不足之處,深深覺得哪怕詹姆斯沒有中圈套,正面和這幫人對上也打不贏,兩者之間是正規軍和烏合之眾的區別阿。

    覃坤幾人被冰冷的槍口頂住跟著一起走,耀翔被頂得後腰生疼,又極擔心身後押送自己那人不小心手滑走火,舉著雙手呲牙咧嘴,低聲求饒,“別,別那麼使勁,我可老實了,保證叫干什麼就干什麼!”

    結果立刻挨了下重的,“閉嘴!將軍最不愛聽到有人亂吵!再啰嗦割了你舌頭!”

    耀翔覺得自己腰上幾乎被頂出一個洞來,但聽了這麼恐怖的警告也不敢叫喚,含淚閉嘴,只委委屈屈地看了覃坤一眼,心想這肯定就是熙熙說的那個很可怕的罕康將軍了,這麼變態,俘虜求饒都不行!

    覃坤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自己也很識時務的也不開口,悶頭跟著前面的人向前走。

    將軍這伙人東一拐西一繞,走得極浪費時間,仿佛是在古城裡大兜圈子,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其實正在向古城的中心位置行進,不肯走直線的原因大概就是那位將軍剛才所說的:因為這裡有無數能困死人的機關岔道。

    而他們應該已經在古城裡摸過地形了,知道該怎麼避開這些能困死人的機關。

    繞行了將近一個鐘頭才走到了古城的中心地帶,古城的中心是一座厚重肅穆的神廟,好像金字塔的造型一樣下寬上窄,層層縮進,兩側有陡峭的階梯,最高處是一個圓形的塔頂,造型像是四瓣閉合的蓮花瓣攏在一起的花苞,每一層層的牆壁上都布滿了精致的石雕。

    詹姆斯形像十分狼狽,身邊只剩下四五個人,全部被逼得緊貼神廟塔基的石牆站立著,其余的那些手下都不知折損在什麼地方了。

    看到將軍露面,詹姆斯頓時瞪大眼,“罕康將軍!”

    這下覃坤和耀翔再無懷疑,果然是那個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罕康將軍。

    罕康將軍對詹姆斯微微點頭,“小霍先生,你的父親身體還好嗎?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他了。”

    詹姆斯不知是怎麼調整的心態,竟然在短時間內調動出一個還算真誠的笑容。

    耀翔敢發誓,他這一路也沒見詹姆斯露出過一次這樣謙和親切的笑意。

    詹姆斯不但表情好,語氣也變得十分客氣有禮起來,“我父親的身體還好,他要是知道將軍還惦記著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說著把真誠的謙和笑容變成了一個真誠的苦笑,向自己周圍看了看,周圍起碼有十來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不過,罕康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以我們霍家和你的關系,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慢慢談嗎?”

    耀翔被他那聲叔叔肉麻得悄悄渾身一緊,罕康將軍雖然看著年紀已經有四十幾歲了,但詹姆斯也並非多麼年輕,耀翔估計他三十五六歲總是有的,心想我真是太不了解這些人了,原本以為詹姆斯是個蠻橫暴戾的黑社會老大典型呢,肯定會寧死不屈,凶蠻到底,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乖巧”的一面,真是能屈能伸啊!

    罕康將軍微笑,“現在談也一樣,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如果你能現在立刻離開,那我可以承諾分批歸還你們被抓的人。”

    詹姆斯滿臉的苦笑和為難,好像他真的是十分想要聽罕康將軍的話,只不過實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而已,“我們霍家在這件事上耗費了無數的財力,物力和人力,就這樣離開,回去後我實在沒法交代阿。”

    罕康將軍很溫和地告訴他,“沒法交代總比沒命交代好。你說是不是,我親愛的侄子詹姆斯?”

    罕康將軍的英文和中文都說得很流利,聽他路上和部下說話還會用一種本地的土語。

    他對自己部下說話時講英語和本地話,對覃坤和詹姆斯他們說話時講中文,說得非常字正腔圓,只有在說“侄子”這個詞時腔調稍微拐了一下,才能讓人聽出這不是他的母語。

    詹姆斯頓時不吭聲了,他能憑著十來歲的年齡差距就厚起臉皮叫對方一聲叔叔,提醒對方對小輩不要欺負得太厲害,但卻做不到把已經咬到嘴裡的肥肉全部吐出來。

    罕康將軍能讓詹姆斯從凶神惡煞瞬間變成乖巧的侄子,自然也不會是吃素的,溫和追問,“怎麼樣?小霍先生,你可以現在就離開這裡嗎?”

    詹姆斯苦笑,“罕康叔叔,你這可真是為難我了,我為了找這個地方帶著人大張旗鼓地出來折騰了大半年,就這樣空手回去,其它長輩不說,我父親就一定饒不了我!你看,能不能我們各退一步,你別讓我們立刻走,我們也保證絕不貪心。”

    罕康將軍搖頭嘆氣,“那就沒辦法了,你既然叫我一聲叔叔,我就代替你父親教你一些道理吧。”

    詹姆斯僵硬,“什麼道理?”

    罕康將軍微笑,“在和人談判前要先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這個資格的道理。”

    說完朝莫特一揮手,莫特朝著不知名的地方吆喝了幾句,詹姆斯幾人腳下踩著的石板忽然下陷,轟隆一聲,就把幾人漏進一個一米多深的坑裡。

    不知是古時候的當地人身材本就矮小,還是當年的建造者故意設計出這種高度,詹姆斯身邊剩下的幾個人包括他自己在內,都算高個子,直直陷進坑裡之後頭都能露出來,形像看起來十分滑稽。

    詹姆斯幾人被正正好好地卡在坑中,猛然下落了一米的也還摔不倒,但腿腳被震得生疼,背靠的石壁緊接著發出咯吱吱的響聲,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後的石壁忽然向兩邊分開,裡面緩慢而堅定地頂出了一堵刀牆。

    這玩意兒大家在永興島的時候都見識過,林教授說這東西叫賽門刀車,只不過永興島那是小型的賽門刀車,最多把人探進去掏東西的胳膊扎成稀爛,這裡這堵牆就是大型的,能把陷在坑裡動彈不得的幾個人都扎成篩子!

    耀翔忍不住一聲驚呼,這才明白罕康將軍的人為什麼把詹姆斯和他剩下的幾個手下逼到那堵牆邊就停住了,原來原因在這裡。

    覃坤則是悄悄看了一眼罕康將軍和他身後的人,心裡滿是驚佩。

    林教授是昨天才最終確定了方位,打開了通往這座地下古城的甬道,到現在滿打滿算不超過四十八個小時,而罕康將軍他們肯定是在他們昨天出去之後才進來的,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已經摸清了古城裡的大概路線和這座古廟外圍的機關操控,速度快得幾乎不可思議,這些人的能力只能用超乎想像來形容。

    面對著迎面而來的刀牆,心智再堅定的人也堅持不住多久,詹姆斯沒撐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在迎面一柄刀的刀尖衝著眼睛而來,並且越來越近的時候大聲喊道,“我們這就走!我會立刻帶人離開這裡!”

    罕康將軍一臉好整以暇的閑適,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不緊不慢地朝莫特點點頭,莫特又朝那不知躲在哪裡操控機關的人喊了幾句,刀牆終於在要碰到詹姆斯鼻尖的剎那停了下來!

    對准他眼睛的那柄刀不知為什麼比別的長一點,剛剛好碰到了他的眼睫毛。

    詹姆斯頭上豆大的冷汗滾滾而下,被人揪上去的時候竟然腿一軟,差點沒站住。

    罕康將軍似乎一點都不怕他反悔變卦,把詹姆斯交給莫特,讓等他休息好之後派人“送”他離開,自己便不再管,眼望著古廟最高處那個圓形的塔頂不知在沉思什麼。

    詹姆斯知道自己現在沒可能和罕康將軍抗衡,於是在喘勻了那口氣,腿也不那麼軟了之後便打算帶人撤出去。

    就像譚熙熙認為和他這種人不能賴賬,既然說好合作了就得合作到底一樣,詹姆斯自知和罕康將軍也不能出爾反爾,既然已經答應退出了,那就立刻得走,否則後果就不僅僅是沒命那麼簡單了,罕康將軍九成會讓他嘗試一種稀奇古怪的死法,作為對他言而無信的懲罰。

    好比剛才那種被刀牆扎成人形篩子之類的方法,能讓他在死的時候追悔莫及。所以老老實實地離開是眼下唯一的選擇。

    眼看連他都要撤出去,耀翔頓時急了,冒著被割舌頭的危險,伸長脖子輕輕“哎”了兩聲。

    詹姆斯回頭看一眼,這才發現覃坤幾個都還被將軍的人用槍指著呢。

    皺皺眉頭開口說道,“罕康叔叔,這幾個人是和我一起來的,你留著他們也是累贅,不如給我一起帶走吧。”

    罕康將軍還在仰望著圓形塔頂沉思,只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莫特讓看守覃坤幾人的衛士收起槍,輕聲說道,“你們跟霍先生走吧。”

    耀翔對詹姆斯的印像立刻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差點就要對他感激涕零,深覺詹姆斯這可太夠意思了。

    幾人跟著詹姆斯默默走出一段距離之後,覃坤也輕聲道謝,“多謝。”

    詹姆斯大概是心情實在不怎麼美好,也變得面無表情起來,“沒什麼,我還欠你一個人情呢,就當還你人情好了。”

    覃坤愣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在貴州天柱的時候的確幫過詹姆斯一個忙,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人雖然一貫的蠻橫狠戾,但也有他的好處——做事很夠意思。

    耀翔輕聲問,“咱們就這樣走了,熙熙怎麼辦?還有另外兩個人呢!”

    詹姆斯說道,“罕康將軍答應分批歸還我們被抓的人,估計譚小姐也在其中,我們出去等著接收就是。”

    耀翔一想也是,頓時放心不少。他和詹姆斯來這裡的初衷不一樣,雖然也悄悄打算帶件值錢的“紀念品”回去,但實在沒能拿到也就算了。

    他和覃坤來這裡主要是不放心譚熙熙,現在知道人沒丟,還能找回來,自己這幾個人也馬上能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不由一陣輕松。

    要出去也有不近的一段路要走,正是打算振作精神,一鼓作氣走出去的時,身後忽然傳來巨大的騷動聲,夾雜著喝罵和槍響!

    所有人的神經都是一緊,幾人除了耀翔之外反應都快,迅速跟著詹姆斯退到了旁邊一座石雕的台基後面。

    耀翔也被一個保鏢壓著,先撲到在地,確定沒有子彈射向這個方向之後才就地一滾,躲到了石像的台基後面。

    耀翔本就已經被連累帶嚇折騰得夠嗆,這一摔再一滾,頓時感覺天旋地轉,腦子裡都要暈成漿糊了,緩了半天才緩過來,努力把眼睛的焦距調整好,定睛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眼前出現的第一個清晰畫面竟然是詹姆斯手起掌落,一個掌刀劈在負責“送”他們出去的那個罕康將軍手下的頸側,直接把人劈暈在地。

    耀翔張大嘴,還沒發出聲,詹姆斯已經招呼他那僅存的幾個手下大步流星地往回跑去。

    耀翔對著他們的背影發出了聲音,“——坤哥,這是怎麼了?”

    覃坤緊盯著詹姆斯他們跑去的方向,頭也不回地答道,“好像是罕康將軍反被詹姆斯的人圍住了——不對,除了詹姆斯的人,好像還有另外一批人——天!熙熙!”

    耀翔驚喜,“你看到熙熙啦!”

    覃坤已經在囑咐兩個保鏢,“你們看好他。”說完也尾隨詹姆斯他們朝回跑去。

    耀翔心裡著急,想跟上卻還在頭暈目眩,一步都邁不出去,費了半天勁才看清,不遠處他們剛離開的古廟前已經亂成一片,有兩伙人在群毆混戰,連幾個打探照燈的都加入了戰團,燈光四處亂晃。

    兩撥人似乎怕誤傷了自己人,都不怎麼敢用槍,只偶爾有零星槍聲響起,隨後就會被厲聲喝止。

    耀翔仔細看看,裡面真是混雜著不少詹姆斯的人,包括跟著林教授第一批失蹤的幾人都出現了。

    另外還有一大批非常眼生的人和詹姆斯的手下協同作戰,這應該就是覃坤說的另外一批人了。

    將軍的衛士們比詹姆斯的手下訓練有素,用耀翔的話來說就是正規軍和烏合之眾的區別。

    但正規軍也架不住和對方人數相差太過懸殊,正護衛著罕康將軍被一步步逼向古廟中心的圓頂石塔。

    詹姆斯已經跑到卓凱的跟前,兩人迅速交談著什麼,應該是在互通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覃坤不一會兒也追了過去,等耀翔掙命一樣,再趕過去時,局面已經由剛才的混亂進入了僵持階段。

    罕康將軍的大部分衛士已經被控制住,剩下的人則護衛著他退上了石塔一側的陡峭階梯,階梯分外的狹窄陡峭,有兩個衛士在前面擋著,詹姆斯的人就休想上去。

    耀翔深覺不可思議,“他們傻了嗎,怎麼都不開槍?”

    覃坤臉色凝重,“將軍的人剛才警告過了,在這個地方亂開槍會觸動這古城裡最大的機關,後果是毀滅性的,到時誰也別想活著出去!而且他們自己的人也確實都不敢開槍,證明沒說謊。”

    耀翔打個冷戰,估計這所謂最大的機關就是要和入侵者同歸於盡的機關了。

    “那熙熙呢?”

    覃坤不答,只是示意一個方向讓他自己看,耀翔順著看過去,頓時愣住了,只見譚熙熙和一個清瘦斯文的男人並肩站在一起,身周同樣圍著一圈衛士,兩人的側後方有個黑矮粗壯的家伙在神情很恭敬地對兩人說著什麼。

    黑矮粗壯的那個特別好認,正是一路上和詹姆斯互相合作又互相提防的林頌蓬,清瘦斯文的男人看著也很是眼熟,耀翔低聲驚詫,“那是——周!洛克周!”

    覃坤輕輕點了點頭,他是當演員的人,平時非常注意自己的表情,刻意養成良好的習慣,盡量不去做那些容易使人產生表情紋的誇張表情,可是這個時候卻實在忍不住要深鎖著眉頭了。

    洛克周代表了他有生以來最匪夷所思的一段經歷,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只是非常的離奇和危險,所以覃坤潛意識裡是不希望再見到這個人的,沒想到會在這裡又見到他。

    和洛克周站在一起的譚熙熙則看起來非常的自若,可以確定,她是自願站在那裡的,她的身上沒有一絲無故失蹤後的狼狽,覃坤甚至能看出她換了件衣服,臉看著也比之前要精神些,表情雖然還是很冷漠,但眼睛裡閃動著隱隱興奮的光芒。

    覃坤可以確定,自從譚熙熙出現後,她的注意力就牢牢鎖定在了罕康將軍的身上,雖然隔段時間就會很警惕地掃視四周,但一眼都沒有看過自己。

    覃坤在牢牢盯著她看,而她卻在牢牢盯著石塔上的罕康將軍,覃坤有兩次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都看到罕康將軍雖然已經處於意外的劣勢,但仍然是一派的鎮定從容,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不以為意的笑意,只這一個淡淡的表情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極其自信,充滿了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連覃坤都不得不承認,如果自己也是羅慕斯的成員,在這個時候有投降和繼續追隨將軍的兩個選擇,那他九成也會選擇後者,因為罕康將軍本身就非常傑出,仿佛是一種力量和卓越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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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三章

    局勢逐漸僵持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被困在高塔上的罕康將軍。

    罕康將軍則在背著手仔細打量著那像是由四瓣閉合的蓮花花瓣攏成的圓形塔頂。

    他剛才在下面的時候仿佛就對這個塔頂很感興趣,現在到了上面,干脆湊近了細看。

    罕康將軍應該是確信底下的人暫時對他造不成威脅,所以不緊不慢,自顧自地仔細研究起來。

    “喂……”卓凱忍不住開口呼喝,剛一出聲就被詹姆斯攔住,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吭聲。嘴巴朝周和譚熙熙的方向努了努,那意思是讓那些人打頭陣,他們只跟在後面悶聲發財就好了。

    詹姆斯有點認識周,知道他是罕康將軍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平時神秘低調,待在羅慕斯的基地裡很少出來,但只要是他出頭主導的事情,就從沒失過手,以至於大家都認為他是罕康將軍手裡的一張王牌,沒想到竟然會干反叛將軍的事情!

    再看看和周並肩站在一起,腰杆挺直,神情冷傲,看起來比周還要有氣勢的譚熙熙,詹姆斯很有種被人耍了的不好感覺。什麼的譚家的人!真會胡扯!能讓林頌蓬那樣畢恭畢敬的對著她和周一起說話,那只能說明她在羅慕斯組織裡的地位比周不差!

    咬牙切齒地低聲質問覃坤,“你女人是怎麼回事?!”

    覃坤沉默不答,主要是什麼也回答不出,心裡對此竟然有些茫然。

    洛克周比他們能沉得住氣多了,靜靜看著塔上的罕康將軍,竟也能一直不出聲,顯然是有靜觀其變的打算。

    罕康將軍在認真研究古塔的圓頂,他身後的一個衛士忽然上前,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罕康將軍的眼睛終於從圓形的塔頂上移開,回頭和他對答了幾句。

    耀翔隱約看著那個衛士的背影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忍不住問,“坤哥,那個和將軍說話的是誰?”

    覃坤的腦子裡正嗡嗡得響,跑火車一樣閃過無數的念頭,譚熙熙的行為太反常了,他必須理出個頭緒來,耀翔問了兩遍才聽見,莫名答道,“那個人的手下,我怎麼會認得。”

    耀翔疑惑,“可我看著他的背景挺眼熟的,總覺得應該是咱們認識的一個什麼人。”

    詹姆斯冷冷一眼看過來,“怎麼?不光是你女人有問題,連你這個助理也有問題!能跟著罕康將軍退到那上面的都是將軍最忠誠的手下,他怎麼可能認識?”

    耀翔嚇得趕緊閉上了嘴。自己估計著應該是那次跟著譚熙熙一起去見周的時候,在周那裡見到過這人,這件事就沒很必要讓詹姆斯知道了。

    只不過覃坤比他記性更好,他都有印像的人按理說覃坤不應該不記得阿。

    側頭看眼覃坤,發現覃坤眉頭皺得緊緊的,不知在思考什麼,而詹姆斯還在躍躍欲試地想要繼續質問。

    耀翔趕緊趁著卓凱來問詹姆斯被他們控制住的那些將軍的衛士怎麼處理時悄悄把覃坤拉到一旁。

    覃坤很機械地被他拉著走,但明顯還是心不在焉。

    耀翔著急問,“坤哥,你在想什麼呢,這種時候還能走神!”

    覃坤又沒聽見。

    耀翔急得又拉了他一把,覃坤才反應過來,看向他,“怎麼了?”

    耀翔,“哎呀呀,問你阿,坤哥,怎麼這種時候還能走神,你想什麼呢?”

    覃坤心裡已經快要亂成了一鍋粥,張張嘴卻答不上來,“我——”

    他一直自詡是學心理學的,對別人的行為和心理都能揣摩得比較透徹,但這一次卻不敢說這種話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要是還敢說譚熙熙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他老婆,是他那個憨厚可愛的小胖妞,那他就是在自欺欺人。

    現在仔細回想,譚熙熙之前的很多作為都是別有深意的,其中諸多的細節覃坤沒法在一時之間理清楚,但大致脈絡已經在腦海裡成型:譚熙熙其實早就掌握了很多這座地下古城的線索,但是憑她自己的力量是沒法找到並且進入的,所以她大兜圈子,利用了霍家的力量,讓詹姆斯和羅慕斯的人一起來幫她進入這裡。

    為了做到天衣無縫,她甚至又陪著詹姆斯和林頌蓬將以前找到過的地方又重走了一遍,所以才會提前知道會在那些地方遇到什麼危險!

    覃坤甚至懷疑他們到達叢林外第一晚出現的那批大魂魄勇就是譚熙熙安排的,目的是引起詹姆斯對林頌蓬的猜忌,好敦促霍家盡最大努力往這裡加派人手,當霍家的動作太大的時候,自然會引起罕康將軍的重視。

    這個地方對罕康將軍似乎很重要,覃坤猜測這裡除了藏有一大批財富之外應該還其它的什麼秘密,所以在確定找到了具體位置並且有外人虎視眈眈的時候,罕康將軍第一時間就被吸引了過來。

    覃坤再看一眼不遠處的譚熙熙,她的注意力依然還在罕康將軍身上,覃坤的心不住往下沉,所以——她的最終目的是把罕康將軍引來?

    耀翔擔心叫他,“坤哥?”

    覃坤收回目光,捏捏眉心,“我在想本來是我參加了一檔綜藝節目,這才會去川藏交界的雪山,南海永興島,天柱青鳳山,這些不在常規旅游路線上卻都藏有古跡的地方,是熙熙跟著咱們走,怎麼現在反而成了咱們跟著她走?”

    耀翔被他說愣了,“啊——這,這原因說起來話長了,你怎麼忽然想到這——”

    覃坤打斷他,又問,“你還記得當初熙熙為什麼要前後腳的就跟著咱們就去了永興島嗎?從那次之後她就一路跟下來了。”

    耀翔抓抓頭,“不是因為熙熙忽然想起林頌蓬要去找的那東西藏在個危險的地方,怕你出事,所以才趕緊跟過來了嗎?”這時提起還有點慶幸,“幸虧她去了,不然真有可能出事。”

    覃坤又問,“那在天柱那次呢?為什麼熙熙拿個不能用的羅盤裝模作樣就能准確找到通往石室的門?還知道石室裡有危險,連進去都不讓咱們進去?”

    耀翔不明白他在想什麼,困惑答道,“熙熙不是說她腦子裡對這些東西有點印像,但記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覃坤搖搖頭,“這個解釋說不通,幾乎就跟沒解釋一樣,只不過人的思維都會受到習慣的影響,雖然第一次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多聽幾次之後就會慢慢習慣,下意識地認為這種解釋是正常的。”

    耀翔努力想要跟上他的思路,“就是常言說的‘謊話說一千遍就會成為真理’的意思了,可是我真不覺得熙熙在說謊啊!”

    覃坤深深看著他,“這句話也可以改成‘不合理的解釋說一千遍就會成為合理的’,我也覺得熙熙當時沒說謊,她只是給不出合理的解釋,而我們由於不合理的解釋聽到太多次,思想受到麻痹,所以忽視了這一點!我在永興島和貴州天柱的時候就很困惑她為什麼會提前知道那麼多事,只不過因為慣性思維的影響沒能提起足夠的重視。現在想來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那些地方“她”早就已經去過一次了!”

    耀翔張大嘴,詫異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才諾諾說道,“不——不可能吧,如果熙熙已經去過一次,那裡面的機關不是已經被破壞掉了嗎?怎麼可能我們去的時候還是原樣?”

    覃坤,“文物還可以修復呢,那些機關也可以復原。”

    耀翔還是沒法相信,“不可能吧!”

    覃坤遙遙看一眼和譚熙熙站在一起的周,“如果是現在的熙熙,那我也認為不可能,但如果是以前在羅慕斯組織裡的‘她’就有可能,你還記得熙熙說過羅慕斯組織裡很多什麼樣的人嗎?”

    耀翔覺得自己實在跟不上覃坤的思路了,只得放棄,老實答道,“不記得了。”

    覃坤像是解釋給他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熙熙說過能進入羅慕斯高層的人多數智商都不低,好比洛克周,他的智商就有一百八。”看耀翔,“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耀翔傻傻看他,“意味著什麼?難道羅慕斯的高層裡全是天才?”

    覃坤,“天才不一定,智商值只能作為一個參考,不一定高智商的就是天才,但他們之中肯定很多全才。我認識一個每次做通用智力測試題得分都很高的人,是我以前的一個同學,他最大的特點就是能迅速掌握一門技能,也就是說他學什麼都學得會,而且容易精通。洛克周的人連大腦移植手術都能自己做,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到的?”

    這樣說耀翔倒是有點信服了,十分驚佩,“有道理,真是太厲害了!”想想還是不明白,“可是熙熙為什麼要把那些地方還原,然後裝作沒去過的樣子再帶著我們去一次呢?”

    覃坤說了這麼多也幾乎要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伸出手指輕輕揉著兩側太陽穴,努力進行最後的分析,“我估計熙熙之前應該只找到了天柱青鳳山那裡,接下來的線索她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會那麼迫切地要促成詹姆斯手下的林教授來破譯七寶佛珠中那些古文字的含義。裝作沒去過的樣子再去一次應該是做給詹姆斯他們看的,否則霍家的人又不傻,要不是自己一步步費盡心機找出來的線索,怎麼能在這件事上越投入越大,最後竟然派了這麼多人來。”

    分析到這裡耀翔終於也有些明白了,瞪大眼顫聲說道,“所以——所以——熙熙她的目的其實是——”想到了譚熙熙這一連串行為背後的可能性,心裡陣陣發冷,連詹姆斯這種人都不過是被利用的旗子,那自己和覃坤呢?

    有些可能性真是不能細想,因為越想越會讓人不寒而栗。

    《走進密境》這個節目早就被投資方控制了,這一點他們一直知道,但如果從一開始就注定譚熙熙要跟著節目走完全程,那覃坤的加入就很耐人尋味了,都說魏晃是投資方內定的嘉賓人選,孰知覃坤就不是呢?據說歐陽當時聯系節目組替覃坤要名額要得十分順利!投資方的代表是林頌蓬,而林頌蓬是洛克周的人,而譚熙熙現在正神態自若地和洛克周站在一起……

    耀翔使勁搖搖頭,努力想要揮開這讓人渾身發冷的猜測,“不對!熙熙不會的!”譚熙熙對覃坤怎樣就不用說了,對他也是真好,手上那道很嚴重的燙傷就是明證!那是昨晚為了救他才燙傷的。

    耀翔一個不小心,說話的聲音有點大,頓時有幾個人看過來,詹姆斯也發現他們兩個忽然悄悄撤離了自己身邊,頓時一皺眉,“你們站那麼遠干什麼!不想被誤傷就跟緊點!”

    話音剛落,就聽見已經被困在高塔上的罕康將軍忽然朝向下方揚聲說了幾句話,他說的是一種本地土語,覃坤幾人聽不懂,譚熙熙那邊卻立刻動了,不知在向什麼人喝令,“快去攔住他!”又朝這邊喊,“小心!”

    詹姆斯身後一群被控制住的罕康將軍的衛士忽然騷動起來,其中一個分外的矯健敏捷,動作力度驚人,兩下就踢翻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看守,直衝到覃坤面前,縱身一撲就把覃坤撲倒在地,帶著他就地一滾,再起來時一把雪亮的匕首就已經穩穩的架在覃坤頸側的大動脈上!

    耀翔驚呼,“坤哥!”這才看清,抓住覃坤的人竟然是莫特,他沒有跟著罕康將軍退上高塔,反而留下混在了被控制住的衛士裡面。

    莫特這一連串動作太快,完成得電光火石一樣,等他抓住覃坤站穩了,譚熙熙喝令過來攔住他的人和譚熙熙自己才跑到半路。

    譚熙熙站定腳步,猛回頭看向高塔上。

    罕康將軍還是那個嘴角噙著點不以為意笑意的表情,泰然自若,先看向詹姆斯,“我親愛的詹姆斯侄子,你可太讓我失望了,要知道誠信是人的最大一項美德,而你在承諾一件事情後不到五分鐘就變了卦,你的誠信呢?”

    詹姆斯還是很忌憚他,要不是這一次霍家的投入太大,就這樣空手回去實在不像話,說不定他真的會不管這邊的局勢變化,遵照和罕康將軍的約定,照舊帶人離開。

    所以詹姆斯剛才就打定主意,要盡量躲在周和譚熙熙他們的後面行動,不去和罕康將軍做正面交鋒,現在被對方點名敲打,實在躲不開了,只得咧嘴干笑,“將軍,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罕康將軍不再理他,轉向了周,“周,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一直有讓你當我接班人的打算?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周搖搖頭,說話的語氣竟然還很斯文,“沒有,不過我能猜到。很遺憾,咱們的年齡差距太小了,我不能保證我是不是能等到那一天。”

    罕康將軍,“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只不過覺得有些急功近利了,一定要把我引出來,再借助霍家的力量才敢動手,周,我恐怕你在羅慕斯裡的根基不夠穩啊!”

    周心平氣和地答道,“謝謝你的關心,將軍,根基夠不夠穩我自己會衡量。事在人為,就算真的不穩我也可以把它變穩。”

    罕康將軍點點頭,瞪了周身後的林頌蓬一眼,“蒙林,你竟然敢背叛我!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林頌蓬在羅慕斯裡的地位還不足以經常和將軍正面對話,所以不能像周一樣鎮定,被將軍一斥責就嚇得後退一步。

    罕康將軍最後轉向了譚熙熙,這一次沒有先開口,而是像要把她看穿一樣認真仔細地看著她。

    譚熙熙先開了口,語調冷硬,“放了他!”

    罕康將軍忽然笑了,“我的玫瑰,我難道沒有教過你,不要輕易讓別人知道你想要什麼。又或者說是你認為在我面前沒必要隱瞞,也隱瞞不了。”

    譚熙熙身形微微一晃,“你怎麼知道是我?”

    罕康將軍的身後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剛才和他低聲說話的人,這一次面朝前方,耀翔終於認了出來,這人是他們一起在素林府見過的亞贊貢!前幾天他還在節目組落腳的村子裡又遠遠看見了一次,所以他剛才看到這人的背影有點眼熟而覃坤卻沒有印像,因為他在村子裡遠遠看到後就尾隨了幾步,尾隨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亞贊貢的背影。

    譚熙熙一愣,隨後眼神犀利起來,“亞贊貢,你竟然敢背叛我!”

    罕康將軍擺手讓亞贊貢退回後面,“談不上背叛你,因為他的忠誠一直是屬於我的。”

    譚熙熙身影有些僵硬起來,怪不得他和將軍耳語了幾句之後將軍就讓人立即發難挾持了覃坤呢,口吻越發冷硬,“讓莫特放人!”

    罕康將軍嘆口氣,繞開了這個話題,臉上露出一絲柔軟的神色,“帕花黛維,自從你出事之後我經常會想起你。”

    譚熙熙則忽然摘掉了臉上那層保護殼一樣的冷凝,露出一個很艷麗的笑容,“我也是,將軍,我也一直想著你。”

    罕康將軍跟著笑了,“一直想嗎?是在想著怎麼報復我吧?我的玫瑰,你就這麼恨我?你知不知道,對一個人念念不忘不一定是真的恨,也有可能是一種執念,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的執念。”

    譚熙熙不做聲。

    罕康將軍繼續說道,“我真沒想到你的執念那麼深,竟然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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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8: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四章

    譚熙熙緊緊閉著嘴,不敢多說話。

    罕康將軍是個蠱惑人心的高手,能讓羅慕斯組織中的諸多追隨者都對他狂熱崇拜,在這種緊張的時刻不停地跟他對話肯定是不明智的選擇。

    罕康將軍顯然知道自己的優勢所在,繼續似笑非笑地說道,“和這個人結婚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吧,帕花黛維,真是為難你了。”說著看看覃坤的方向。

    譚熙熙極不想出聲,但余光瞥見了覃坤瞬間變白的臉色,還是生硬答道,“不為難。”

    罕康將軍挑挑眉,“不為難?哪裡不為難?是制定這個計劃不為難?還是委屈你自己嫁一個不如你的男人又和他一路敷衍到現在不為難?”

    譚熙熙不得不打斷他,“你到底要說什麼?將軍,這些小事不值得你多關注,這不符合你的身份。”

    罕康將軍搖搖頭,“我不是想說什麼,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倉促間讓莫特抓住的這個人到底有多大用處。”

    說話間又有兩個將軍的衛士衝到了莫特的身邊,手持鋒利匕首,護衛在他兩側,這樣一來,別人想要救覃坤就得先過他們這一關。

    這兩人原本已經被詹姆斯的人控制住,但是稍一打鬥就掙脫出來,可見都和莫特一樣,是被故意抓住的,其實還有反抗的實力。

    詹姆斯氣得直罵自己手下,“廢物!一個個都是廢物!把剩下的都看牢了!”

    罕康將軍目光深邃地看著譚熙熙,“看來我的決定沒錯,他的用處不小。你竟然連讓他多聽兩句真相不願意。我的玫瑰,你對他太小心了。別說對男人,對女人也不能這樣,這只會讓他們變得軟弱無能,沒有任何承受力。”

    譚熙熙冷冷回視著他,“將軍,我恐怕你試探出的這個結果沒什麼用,我不可能為了他就放你們走,這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就算我答應了,其它人也不會同意。”

    罕康將軍哂笑,“不,不,你猜錯了,帕花黛維,我怎麼會提這樣的要求?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那在有些東西還沒有搞清楚之前,我是不會急著出去的。”

    譚熙熙繃緊了神經,“那你想怎麼樣?”

    罕康將軍遙遙向她伸出了手,“用你身上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來換他的命吧。”意味深長地說道,“寶貝,我知道你有什麼,你也知道我要什麼。”

    一直在靜觀其變的洛克周終於站了出來,“不行,熙熙,我們到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兩樣東西到底有什麼用,但我估計將軍他已經知道了。”

    他這人看著斯文,其實反應速度極快,發現局勢有了不利於己方的變化,就立刻有了應對,說完不等譚熙熙答話就回頭下了命令,“硬衝上去,必要時可以開槍,一定要瞄准,只能打在人身上,不許射在其它地方!”

    譚熙熙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有寒光閃過,低聲喝道,“周!”

    洛克周的人已經衝了上去。

    罕康將軍的反應也不慢,冷笑一下,揚聲吩咐莫特,“莫特,先砍掉他一只手!過兩分鐘再砍另外一只!”

    耀翔要嚇傻了,一聲大喊,發瘋一樣就要不管不顧地往過衝,被身旁的兩個保鏢拼命拉住,焦急說道,“抓著覃先生的那幾個都是練過的,很厲害,咱們救不了人,過去是添亂,趕快勸譚小姐把他們要的東西給他們!東西再重要也比不上人要緊!”

    耀翔轉向譚熙熙,滿眼祈求。

    譚熙熙不用他求,在莫特衝覃坤舉起匕首的一剎那就妥協了,冷冷朝罕康將軍喊道,“你放了他,我把東西給你!”

    罕康將軍對莫特擺擺手,讓他停下動作,“莫特,換個人看住他,你把東西拿上來。”

    周一把攬住譚熙熙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說,“熙熙,再堅持一下,我已經派狙擊手繞過去救他了,他最多被砍掉一只手,死不了的!”

    譚熙熙搖搖頭,很堅定地答道,“不行!”

    周盯著她的眼睛,沉聲問,“你可要想清楚,那兩件東西是你付出了多大代價才拿到的!你‘留下’第一塊蓮花之罰的時候被將軍關了十二個小時,我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你出來後差點精神崩潰;另一塊蓮花之罰是你引燃了自爆裝置,把自己炸得血肉橫飛才讓它在你手裡的失蹤變成了死無對證的事情!”情急之下,忘了叫她熙熙,把稱呼又變了回去,“帕花黛維,你用命換回來的東西,難道還比不上他的一只手重要?!”

    譚熙熙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然而還是搖頭,口吻裡的堅定一絲沒變,“不用想了,不行!”

    周深深嘆口氣,閉上了嘴,知道已經沒法再勸動她。

    罕康將軍雖然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但看著卻並不怎麼高興,微微皺了眉頭,“帕花黛維,你竟然連一分鐘都沒有堅持到,我記得以前就算是有人要砍你的手你也不至於這樣沉不住氣!”

    譚熙熙眼底隱隱顯出苦笑,“那不一樣。”

    罕康將軍看著更不高興了,“有什麼不一樣,他難道比你自己還重要?這個人有什麼好?”

    說著又把目光轉向覃坤身上,這應該才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覃坤還被人用匕首架在頸側,不能說話,也不敢亂動,樣子自然瀟灑不到哪兒去,但他實在是有天生的優勢,即便這樣狼狽也還是看著帥,眼睛裡帶著點沉痛,不去理罕康將軍那懾人的目光,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譚熙熙,濃眉俊目,很有點憂郁之美。

    罕康將軍只看了一眼便皺眉轉開臉。

    譚熙熙再次和罕康將軍冷聲確認,“將軍,我把東西給你,你要保證立刻放了他!”

    罕康將軍恢復了常態,“當然,我可不是不講誠信的霍家小子!”

    詹姆斯摸摸鼻子,沒想到這還會躺槍。

    眼前的事情他插不上嘴,羅慕斯內部那幾人的恩怨他也不是很清楚,躺槍也只好捏鼻子忍了,只能老實旁觀,看見譚熙熙拿出了兩塊黑黝黝的古老石牌交給了莫特。

    詹姆斯遠遠看見那兩塊石牌都呈五邊形,平底尖頭,上面雕刻有斑駁的花朵樣紋路,竟然和之前他們在那個有著青銅門鎖的石室裡找到的那塊一模一樣!

    從石室裡找出的那塊石牌一直由林教授保存,而林教授是最早一批被罕康將軍抓住的人,身上的東西早被搜走了,也就是說那東西如今在罕康將軍手裡,現在譚熙熙又拿出了兩塊,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有幾個?

    按理說物以稀為貴,越多就越不值錢了,但罕康將軍竟然對它如此重視,好不容易抓了個人質,不提別的要求,單只要求換這兩塊石牌,可見它們有多重要,卻不知道這石牌到底有什麼大用處?

    詹姆斯正在疑惑,就聽譚熙熙冰冷冷地對罕康將軍說道,“將軍,恭喜你,四塊蓮花之罰終於都到了你手裡。”

    罕康將軍看著莫特拿著兩塊石牌大步朝塔上走來,臉上的表情深沉凝重,好似還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錯,終於都到了我的手上。說起來羅慕斯為了搜集它們真是費了不少的功夫。為了它,我甚至沒能保住你,我的玫瑰。我有的時候甚至會想這是否值得。”

    譚熙熙抿抿唇,“將軍,我記得你說過,不要懷疑自己,人生只有一次,只要做了就值得。”

    罕康將軍微笑了,“不錯,我很高興你還記得。”

    詹姆斯則聽得總算了然,原來這東西一共有四塊。

    洛克周忽然說道,“不過是幾塊石頭,古人的圖騰,被傳說渲染得神乎其神而已。將軍把大把的人力物力花在這上面確實是有些不值。”

    罕康將軍居高臨下看他們一眼,“周,你不必用話激我。古時候的國家往往都是舉國信教,統治者用神權來鞏固統治,所以很多傳說都是變相的史實,你陪著帕花黛維研究了這麼久扶南古國的歷史,對這一點應該知道得很清楚。”勾勾唇角,“反正你們馬上就要看到它的作用了,提前一會兒告訴你們也沒什麼。”

    洛克周聽了這話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臉色微變,輕聲說道,“糟了!”背過手去,朝身後的林頌蓬打了幾個復雜的手勢。

    林頌蓬看清楚之後立刻不著痕跡的慢慢後退,退到黑暗處一個轉身,飛步跑開。

    罕康將軍好似沒看到下面的小動作,或者是看到了也不屑於理會,指指身後那好似四瓣蓮花花瓣圍攏起來的圓形塔頂,站在高處緩緩說道,“這座城池供奉的是毗濕奴神。在遠古的傳說中神既是創造者,也是維持者與毀滅者,這就是所謂神的三位一體,梵天,毗濕奴和濕婆。傳說毗濕奴躺在大蛇阿南塔盤繞如床的身上沉睡,在宇宙之海上漂浮。每當宇宙循環的周期一‘劫’的開始,毗濕奴會一覺醒來,從他的肚臍裡長出的一朵蓮花中誕生的梵天就開始創造世界,而一劫結束時濕婆又會來毀滅世界。毗濕奴反復沉睡、蘇醒,世界不斷循環、更新,周而復始,無窮無盡。蓮花是這個傳說中的載體,一切都由蓮花而生,由蓮花而滅。所以這個蓮頂是這座古城的中心。這座古城是扶南憍陳如王朝的四世王留陀跋摩傾舉國之力為他自己修建的長眠之地,留陀跋摩在位的時候就深深感覺到來自北方屬國真腊的巨大威脅,但真腊壯大的勢頭太猛,當時的國師也推算出真腊取代憍陳如王朝是勢在必行的天命,他們對此無能為力,所以留陀跋摩決定順天應命,不再去遏制真腊而是為他自己修建了這座古城,把足以復國的財富和一個巨大的秘密封進古城和他自己一起長眠於地下,他的後人只要能找到這裡,破解了那個秘密就能憑借那巨大的財富重建憍陳如王朝。而破解秘密的關鍵就是這四塊蓮花之罰。”

    罕康將軍的聲音深沉悅耳,演講一樣動聽,讓人不由得對這段傳說心生向往。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心想能復國的財富!那得有多少!為什麼他們一路進來除了石頭和機關什麼都沒找著!

    這時候莫特已經把譚熙熙的那兩塊蓮花之罰送到了罕康將軍面前。

    罕康將軍接過去,眯眼仔細看了看。

    譚熙熙緊張注視著他,“將軍,放人吧!”

    罕康將軍倒是言出必行,漫不經心地朝下面揮了揮手,抓著覃坤的那兩人就拉著他退到了高塔邊,在踏上階梯之前放開了他。

    譚熙熙松一口氣,自己並不上前,只輕聲吩咐兩個人過去把他護送到耀翔和那兩個保鏢身邊。

    耀翔撲上前,帶著哭腔拉住覃坤,“坤哥,你沒事吧?”

    覃坤還算鎮定,輕聲說道,“我沒事。”

    耀翔操心之極,聲音還在七拐八繞的走腔變調,就立刻就想要勸他些別的,低聲說道,“坤哥,那將軍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你別想太多,回頭咱們再仔細問熙熙,她和你結婚的事怎麼可能是事前算計好的呢!那根本不可能——”

    覃坤打斷他,示意他別說話,先仔細聽聽罕康將軍在繼續說什麼。

    罕康將軍把四塊蓮花之罰都交給了莫特,又低聲和他交代了幾句之後把目光又投向了譚熙熙,“帕花黛維,相信這裡除了我之外就是你對這件事情最為了解,我說了這麼多,你是不是應該猜到點什麼了。”

    譚熙熙仿佛是會經常被他這樣考問,很自然地答道,“留陀跋摩王不想被後世的盜墓者破壞了他復國的希望,所以在古城裡設置了第二重機關,單單能進入古城是沒有用的,必須要打開第二重機關才能找到他留下的東西,而這四塊蓮花之罰就是打開第二重機關的鑰匙。”

    詹姆斯一聽,頓時在心裡罵娘,鬧了半天他們費牛勁兒折騰了這麼久全都是在做無用功,進來了也是白進來,除了各種雕花大石頭應有盡有之外,其它屁都找不著!

    罕康將軍不知是不是很享受和譚熙熙這樣一問一答的對話,臉上露出了點微笑,點頭說道,“聰明,猜得不錯。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不光是為了防備盜墓者。留陀跋摩王篤信毗濕奴神,相信必然有滅才會有生的輪回,世間萬物都逃不過蓮懲,而在被蓮懲毀滅之後才能得以新生,所以這四塊石牌才會被稱做蓮花之罰。大家都以為這座古石城沉入地底就已經是遭到了天譴,其實它本就是留陀跋摩王的墳墓,埋入地下是正常的,算不上天譴,必須由這四塊蓮花之罰開啟的蓮懲才能算作真正的毀滅。”

    一席話像落入水中的大石,激起了層層漣漪。

    譚熙熙慢慢睜大眼,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洛克周也顧不得再掩飾,直接回頭向身後人用本地土語大聲呼喝著什麼。

    罕康將軍在解釋這些事情的時候,莫特已經圍著圓形的塔頂繞了一圈,在每一瓣石雕的蓮花花瓣前停留一會兒,把手裡的一塊古石牌鑲嵌進去。

    眾人在下面看不太真切,但看莫特把每一塊石牌放上去之後不會掉下來就能知道上面一定有相應尺寸的凹槽,罕康將軍剛才在上面細細地研究塔頂估計就是發現了這個。

    罕康將軍說完話,莫特也正好嵌入了最後一塊石牌。

    眾人一起屏氣凝息,等著看那注定可怕的結果。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沒動靜。

    耀翔顫巍巍輕聲問,“坤哥,怎麼沒動靜啊?什麼蓮懲是騙人的吧。”

    覃坤擺手,做側耳傾聽狀,“聽!”

    耀翔跟著側耳聽了聽,什麼都沒聽到,“沒什麼啊。”

    覃坤告訴他,“再仔細聽。”

    耀翔靜下心,再仔細去聽,這回隱隱聽到了些隆隆的聲音,悠遠沉悶,驚道,“那是什麼?”

    只瞬間的功夫,地底深處隱隱傳來的陣陣轟隆聲就變得清晰起來,轟隆聲很快擴大,腳下的地面也跟著產生了陣陣晃動,好像要地震了一樣。

    幾隊人馬頓時都開始騷動起來,探照燈的燈光四處亂晃,劃過黑暗的古城,照出一道道散亂的掠影,照得黑黝黝的古石城更加神秘恐怖,顯然打燈的人也開始亂起來。

    有人驚呼,“這裡要塌陷了!”

    詹姆斯忘記了對罕康將軍的忌憚,跳著腳地破口大罵,“你這個瘋子!自殺還要拉這麼多人做陪葬!!”

    罕康將軍也不生氣,語氣堪稱溫和,“不,不,詹姆斯侄子,自殺是弱者的行為,永遠都不會和我有任何關系。我也不是殺人狂,雖然不反對殺人,但對濫殺也沒有興趣。這麼多人一起死,我看著一樣會痛心的。”

    詹姆斯氣急敗壞,怒吼,“那你這是在干什麼!”

    罕康將軍剛要說話,身子卻忽然晃了一下,卻是他腳下的高塔開始緩慢下沉,莫特從身邊扶住他,“將軍小心!”

    罕康將軍站穩之後放開莫特,繼續好整以暇地對詹姆斯說道,“我當然是要去我計劃去的地方,找我想要找的東西。你們其實也可以安全出去,只不過你剛才對我很沒禮貌,讓我怎麼樂意指點一個對我這麼無禮的人呢?”

    詹姆斯立刻收到了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無數道譴責目光,其中甚至包括卓凱的。

    詹姆斯把拳頭捏得咯咯響,硬是將嘴角翹了起來,“對不起,罕康叔叔,我道歉,剛才是我一時心急亂說話,請你不要見怪。”

    罕康將軍不再難為他,微笑說道,“想要出去很簡單,現在立刻原路往出跑,但凡這種古老而大型的機關,運作起來都需要時間,只要你們跑得夠快,能在這座城徹底塌陷之前衝出去,就會安全了。”

    他話音剛落,詹姆斯的手下就嗡得一聲開始爭相恐後地回頭覓著原路向外跑去。而被控制住的那些罕康將軍的衛士們則朝著相反的方向——將軍所在的高塔上衝去。這個時候再沒有人有心思看管俘虜,他們稍一反抗就掙脫了束縛,開始整齊而迅速地往將軍所在的高塔上聚攏。

    將軍的這個說法和譚熙熙之前說忽然露出護城河的石橋的說法一致,詹姆斯信了九成。

    看眼前的情形,罕康將軍所在的高塔下應該是一條生路,通往寶藏的埋藏地,但詹姆斯的手下在這地動山搖的恐怖感面前已經不受控了,正在爭先恐後的逃命!

    估計罕康將軍剛才說那番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詹姆斯略一猶豫就放棄了繼續跟下去的打算,轉身隨著卓凱一起往回路上飛奔。他帶著那麼多人都不是罕康將軍的對手,自己一個再追上去自然更是屁用都不會頂,還是老實逃命吧。

    覃坤和耀翔站的地方地面有塊石板忽然開裂,一個保鏢的腿陷了下去,不知被底下地什麼東西卡住了,拔不出來,嚇得嗷嗷直叫。

    覃坤帶著另外兩人狼狽萬狀地費了半天勁兒才幫他把腿拔出來,剛站直身子就有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掌,那只手比他的手掌要小一圈,肉乎乎的,但卻十分有力度,覃坤身子一僵,譚熙熙焦急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譚熙熙在種關鍵時候動作極其敏捷,說完後就拉起了他帶著耀翔和另外兩人開始飛奔,並沒有尾隨詹姆斯他們走進來時那條拐來拐去的老路,而是走了一條筆直的近路。

    耀翔一邊呼哧呼哧地追著跑,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喊,“熙熙,熙熙,我們來的時候走的不是這條路,這條路不安全,萬一有機關怎麼辦!”

    譚熙熙頭也不回地答道,“不會!這條路是當年神侍們進城供奉毗濕奴神走的道路,不會有機關。”

    被她緊緊拉著的覃坤問,“你怎麼知道?”

    譚熙熙這一次的回答非常明確清晰,再沒有以前的朦朧不清,“我研究古扶南國的歷史很多年了,當然知道。”

    覃坤的心往下沉,她現在已經非常明晰自己是誰了。

    學術界曾經對大腦移植者術後的症狀有過許多猜想和顧慮,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當一個人同時擁有兩套記憶和感情時,這兩者之間該怎樣確定主次,發生矛盾時又該怎樣調和。

    覃坤一度以為這個問題已經在譚熙熙的身上得到了完美解決,大腦移植手術在譚熙熙身上產生的後果是A+B=C,也就是說在她的身上出現了兩者的融合,譚熙熙還是一完整地個體,所以不存在主次或者矛盾。

    現在看來,他那時候真是想得太過簡單,也太過樂觀了。

    同一個身體裡的矛盾也許可以自行調和,但意識的主次是一定有的。

    在譚熙熙的身體裡,之前一直是以前的譚熙熙的意志占主導地位,但是在不知不覺間帕花黛維後來居上了。

    覃坤曾經對譚熙熙說過,讓她不要太過糾結自己喜歡的是她還是帕花黛維,因為自己喜歡的就是A和B相加之後的C。

    他沒有說謊,譚熙熙老實可愛,胖乎乎悶頭做飯時的樣子他很喜歡;強勢精干,好像一切都能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他也很喜歡。

    只是這樣的譚熙熙他已經漸漸無法掌控了。

    幾個人後發先至,雖然跑得快要斷了氣,但竟然趕在詹姆斯那伙人之前衝到了護城河邊,岸邊比他們來時大不相同,赫然出現了一排充氣皮劃艇。

    譚熙熙喘息著告訴他們,“這是周帶進來的。”

    腳下不停,上前去奮力推了一艘單排四人座的皮劃艇下水,“快坐上去,等詹姆斯他們來,你們就未必搶得上了!”
    覃坤一把拉住她,“熙熙,這艘船只有四個座位!”

    耀翔立刻就想要去推另外一艘雙排座多人的皮劃艇。

    卻被譚熙熙攔住,“不用,我不上船,你們自己出去,周已經帶人追上了高塔,我要回去和他會合!”

    耀翔瞪大眼,“不行!!熙熙,那裡面就要塌了!”

    覃坤也猛得收緊了抓著她的手,牢牢攥住那圓潤地胳膊,仿佛怕她會立刻消失似的,譚熙熙面無表情,慢而堅定地掰開了覃坤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輕聲說道,“你們不知道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我一定得去。”

    覃坤又反手一把抓住她,“熙熙,危險!”

    譚熙熙淡然笑一下,再次掰開他,“對我來說有危險是常態,沒有危險的時候才是少數。”

    覃坤幾乎在哀求她了,“熙熙,求你了,不管是權利還是金錢,甚至是仇恨都沒有你的命重要,別再去冒這個險了,跟我回去吧!”

    譚熙熙很溫柔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眼神也瞬間溫柔起來,嘴裡卻說著讓覃坤瞬間凍住的話,“不行,對不起,我應該不會再回去了。”

    說完後忽然朝著那兩個保鏢喝道,“你們過來帶上他一起,立刻上船!”

    那兩人心急火燎,隱隱已經聽到古城裡傳出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知道詹姆斯那伙人快要衝出來了!等他們出來後必然要有一番爭奪皮劃艇的混亂,那些人都是亡命徒,生死關頭一定拼命,自己幾個肯定搶不過他們,被譚熙熙一喝就立刻上前,一邊一個拉住了覃坤,“覃先生,快走吧!再不走就麻煩了!”

    譚熙熙把覃坤交給那兩人,果斷轉身,快步要原路回去。

    覃坤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看到那個豐滿靈活的身影轉身離開時瞬間消失,不管不顧地猛然掙扎起來,想要追過去。但就像詹姆斯在要發生塌陷的時候管不住手下一樣,這個危險時候那兩個保鏢對他這個雇主的恭敬度也大大降低,一起毫不留情地死死拉住了他,“覃先生!你冷靜點,不能再進去那個地方了,快跟我們走吧!”

    覃坤高聲喊,“熙熙!”

    譚熙熙的身影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頭來。

    覃坤任那兩個保鏢抓住自己,不再掙扎,只緊緊盯著她,“熙熙,你告訴我,和我結婚真的也是你計劃裡的一部分?”

    譚熙熙眼中閃過不忍和歉意,“現在再說這些沒有意義。”

    覃坤緊緊盯著她,“告訴我實話!”

    時間緊迫,譚熙熙恐怕自己再不回去就要來不及了,一咬牙,“好吧。我在找第三塊蓮花之罰時觸動了機關,雖然活著從那裡出來了,但卻傷到了頸椎,造成了高位截癱。那個時候我就有了舍棄那具身體的念頭,開始和周一起制定後面的計劃。等周找到了在泰北受傷的另一個我,並且確定可以做移植手術之後,我就找機會制造了自爆事件,讓自己永遠從將軍的視線裡消失。這樣不但可以讓第三塊蓮花之罰的下落成為一個無據可查的懸案,也可以讓我徹底擺脫將軍的視線,在外圍配合周一起布局。在引爆之前我和周一起大致了解了一下另一個我的背景,我們一致認為如果有你的掩護,那對於隱藏我的身份將會非常有利。”看著覃坤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輕輕嘆口氣,“就是這樣,對不起!”

    說完再次轉身,這一回走得干脆利落,不再有半點遲疑,迅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

    覃坤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地底下出來的,一路渾渾噩噩地被耀翔拉著走,只隱約有點詹姆斯大聲喝罵以及有人似乎又被吸血螞蝗叮了發出的慘呼聲的印像。

    等他再次能真正打起精神注意身周的事物時,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林地外的宿營地裡,耀翔正手捧著一碗泡面蹲在他面前。

    覃坤這才覺出已經餓得胃疼了,接過泡面默默吃起來。

    吃了兩口發現耀翔還蹲在自己面前不肯走,就問他,“你干嘛?”

    耀翔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說話都輕聲細語,仿佛怕一口氣喘大了會把他吹走一樣,“坤哥,你現在能聽見我說話嗎?”

    覃坤白他一眼,“廢話!我又不聾,當然能聽見。”

    耀翔激動得捂著心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謝天謝地!坤哥,你終於知道罵人了。”

    覃坤差點又白他一眼。

    詹姆斯也端著個泡面碗走過來,一點不怕惹人嫌地大聲說道,“我就說他沒事呢,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嘛,緩一緩就能緩過來。”

    覃坤和耀翔一起瞪他。

    詹姆斯根本視而不見,自顧自繼續說道,“你女人那樣的太厲害,別說你了,就算是我也覺得消受不起,被她甩了也好,否則在一起時間長了你肯定得神經衰弱。”

    覃坤心裡一陣陣抽搐,看看四周,努力岔開話題,“咱們怎麼在這兒?”

    耀翔一臉擔心地答道,“林教授怕離那個地方太近,萬一地陷嚴重上面也要受影響,所以建議大家趕夜路出來了。”

    覃坤一愣,“那個方向有沒有什麼動靜傳過來?”

    耀翔嘆氣,“兩個小時前有一次挺明顯的震動感傳過來。”

    覃坤猛得挺身,想要站起來,卻被耀翔一把拉著,難得對他說話口氣強硬了一次,“行了!坤哥,你現在回去也沒用。連跑帶走了這麼長時間,你腳不疼啊,坐下吃飯吧!”

    覃坤僵住,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默默坐了回去。

    耀翔又嘆口氣,望著火堆,幽幽地輕聲說道,“坤哥,你放開點吧,我到現在才明白,咱們跟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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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五章

    覃坤一回C市就把自己關在了家裡,除去敷衍了他大哥一次,誰也不見,連跳著腳打上門來找他的經紀人歐陽淑華都被關在了門外。歐陽淑華把門砸得山響也沒人搭理,最後驚動了物業管理人員,派兩個保安過來不怎麼客氣地把她“請”了出去。

    歐陽淑華在娛樂圈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少年沒受過這個待遇了!

    被兩保安不客氣地趕出來還在背後很大聲地嫌棄,“這女人腦子裡想什麼呢,門鈴對講好好的不用,偏要用手砸門,不嫌手疼,要不是確實有以前的出入記錄,能證明她是業主的朋友,吳主管就該報警了。”

    歐陽淑華氣得頭疼,她能不知道要用門鈴嗎,問題是裡面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揉揉手,確實手挺疼,話說覃坤家的門可是夠結實的,質量老好。

    歐陽淑華氣過之後就開始擔心,覃坤這人平時雖說總看著拽拽的挺高冷,但做事一直有分寸,特別是工作方面,更沒可能任性亂來,這到底是怎麼了。

    於是掉頭去找請了病假正在家裡休息的耀翔。

    耀翔這一趟大概確實是被累著了,外加一路擔驚受怕,操心傷神得太厲害,一回來就感冒發燒,百年不遇地請起了病假。

    不過像耀翔這種身體好,經常一年一片藥都不吃的人,偶爾吃一次必有奇效,幾片白加黑下去,馬上就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歐陽淑華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歐陽淑華把帶去的一盒燕窩往他面前一放,“給你的。”

    耀翔接過盒子看看,不由一臉便秘狀,“美容養顏,滋補佳品?!歐陽姐,你是不是出門著急拿錯了袋子?我就是感冒發燒,你來看我要是想客氣一下,帶上一兜蘋果就足可以了。”

    歐陽淑華很大方地承認,“沒拿錯,這是別人送我的,我懶得吃所以給你拿來了。”

    耀翔郁悶看她,“懶得吃的東西就轉手給我?歐陽姐,不帶這樣的。”

    歐陽淑華拍他一下,“你不懂,這是好東西,去店裡買買要好幾千塊錢呢,你可以拿回去孝敬你老媽。”

    耀翔一想也是,就收了下來,“那我不客氣了,多謝你歐陽姐。”

    歐陽淑華緊接著問起他覃坤的事兒,“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在那邊一拍完節目就失聯幾天,害我這個擔心!接過一回來你就悶頭生病,小坤更厲害,干脆‘閉關’了,誰都不見!這不是要急死我嗎?我手上他的工作安排到明年都是滿的,這不停的往後推怎麼行?金半山導演那邊急得都快翻臉了!”說著拉了身下的椅子朝耀翔跟前使勁湊了湊,目光犀利地盯著他的眼睛審問,“小坤到底怎麼了?老實和我說,你們在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耀翔被她看得直往後仰,連聲求饒,“歐陽姐,歐陽姐!你別離我這麼近啊!我會緊張的。”

    歐陽淑華哼一聲坐回去,“那就老實說,你們這到底是怎麼了!”

    提起這個,耀翔忍不住嘆口氣,露出點與他年紀不相符的憂郁相,“唉,坤哥沒出什麼事兒,就是受了點打擊,情場失意唄。”

    歐陽淑華驚訝得把嘴巴都張圓了,半天才說出話來,“不可能!誰情場失意也輪不到小坤情場失意阿!從來都是女人追著他跑的,況且他不是已經和熙熙結婚了嘛,還敢搞婚外戀!”說到這裡氣得一拍手,“還搞這麼大動靜!這萬一要是被媒體曝了光,他名聲還要不要了!熙熙呢?對了,怎麼最近都不見熙熙,難道已經鬧分居了?我的天!小坤這可太不像話了!這麼大事竟然瞞著我!這種事情得早做准備,萬一提前被哪家媒體挖出來曝光咱們就被動了……”

    耀翔眼看她思維發散得太離譜,越說越像那麼回事,不得不打斷她,“歐陽姐,不是你想那樣,坤哥那麼負責任的人怎麼可能搞婚外戀?他——他就是和熙熙分了。咳——不對,應該說是熙熙主動和坤哥分了,所以坤哥才有點受打擊。”

    歐陽淑華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再次瞪著耀翔把嘴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形。

    過了好半天才盯著耀翔確認,“耀翔,你說反了是不是?是小坤那股子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新鮮勁兒過了,發現他自己到底和譚熙熙不是一個檔次的人,所以想和她分了。”

    耀翔衝她很鄭重地搖頭。

    歐陽淑華不得不接受現實,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之極,“怎麼會這樣?憑小坤的條件,選美冠軍也能追到,偏偏娶了她,熙熙她還有什麼不滿意?這——這女人的心也太大了吧!”

    耀翔嘆息,“也不是心大,熙熙她也是沒辦法,要我怎麼說呢,熙熙她這算是為了‘事業’不得不放棄坤哥吧。”

    歐陽淑華暈倒,“她能有什麼事業?她不是一直待在家裡不上班嘛?況且有事業就有事業唄,這是好事,小坤還能把她關在家裡不讓去上班,不可能阿!做什麼一定要鬧分手!”

    耀翔使勁搖頭,“唉,我和你說不清,熙熙那‘事業’不在國內。”還有後半句沒說出口:她的那個‘事業’還極其危險!說實話,耀翔甚至覺得譚熙熙現在是否還活著都是個問號。

    誰知道那個高塔下面會通向哪裡,從地下傳來的震動感來判斷,在他們出來後不久,那座地下古城就徹底塌陷了,在那樣大規模塌陷的下方會是個什麼景像?光是想想就覺得危險,而那個危險的地方還有個更加危險的罕康將軍。

    耀翔雖然統共只見過罕康將軍一次,但已經對他產生了極深的恐懼心理,周和帕花黛維敢和這樣的人鬥,其背後的原因恐怕已經不是組織內部爭權奪勢那麼簡單,他們之間應該有著更深的恩怨。

    耀翔最開始時偶爾聽譚熙熙說到帕花黛維的事情還會感到興奮和好奇,甚至很是驚佩。後來了解深入,就慢慢興奮不起來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難受,那些可怕和危險的事情聽著讓他心生恐懼,也讓他替曾經經歷過那一切的帕花黛維難過。

    譚熙熙在最後向覃坤說出他們結婚的真相時,那樣輕描淡寫地提起了她曾經受過的重傷。耀翔不知道人的精神要經過怎樣的磨礪才能用這樣淡然自若的口吻提起自己遭受過的巨大痛苦。

    按理說他應該替覃坤感到氣憤,但當時耀翔覺得自己一點都氣不起來,他只是很痛心,也說不准是在替覃坤痛心還是在替譚熙熙痛心。

    那個在自己被毒蟲瘴圍困時,能一把抓了滾燙的火把來替自己趕蟲子的女人其實很善良,不應該遭受這些痛苦。

    這幾天他都在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這些讓人難受的事情,這時忽然被歐陽淑華勾起來,頓時心裡陣陣發堵,眼眶都澀了,忙站起來四處找外套,“歐陽姐,我反正已經好了,跟你去看看坤哥吧,我有他那兒的鑰匙。”

    歐陽淑華恍然想起,一拍手,“對阿!你有鑰匙,我怎麼早沒想到!那趕緊走吧。”

    等兩人再趕到覃坤公寓門口時,發現這回換覃坤大哥在門口砸門。

    吳思琮有點急了,一把揮開聞聲前來干涉的保安,罵道,“我這麼砸門裡面都沒動靜,你們不幫忙還敢攔我?萬一人在裡面出事了怎麼辦!”

    那兩個保安正是早上把歐陽淑華趕出去的那兩個,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有點被嚇唬住,面面相覷,“不會吧,業主早上還叫了臨時打掃服務,說家裡太髒了,讓物業的保潔去給打掃了打掃衛生呢。”

    耀翔忙上前去,“吳總,別敲了,我有鑰匙。”

    吳思琮看見他頓時火大,“我正要找你呢!你這趟跟小坤去東南亞是干什麼去了!那個譚熙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耀翔估計他是從那幾個保鏢處得到了些許消息,所以才會急得忽然‘打’上門來,嚇得一縮脖,“吳總,吳總,您別急,讓我先開門,咱們先進去看看坤哥的情況,然後讓他跟你說,我也說不清啊。”

    覃坤大概是實在被外面吵得受不住了,耀翔開門讓大家進去,正看到他從樓梯上下來。

    吳思琮最近在跟進吳氏企業的一單大生意,忙得昏天黑地,前兩天聽說覃坤回來了也只顧得打來個電話簡單說了兩句,雖然當時在電話裡聽著弟弟好像是情緒不高,但以為他是累的,睡睡就好,所以也沒多想。

    生意的事情忙到昨天終於告一段落,吳思琮今早有了點空,才想起之前替覃坤找了幾個保鏢跟他一起出去做節目,回來之後覃坤也沒吭聲,不知這幾個人用得順手不順手。

    吳思琮的意思是他弟弟覃坤現在越來越紅,惹人關注不說,各類粉絲也越來越多,當演員的,粉絲多自然是好事,但太多了難免良莠不齊,進出的時候還是多帶幾個人比較安全。

    所以這幾個人如果覃坤還滿意就留下來,跟著他做長期保鏢。

    於是想趁著有空關心一下這事,結果關心出個大驚嚇,那四個保鏢跟著去了趟東南亞,竟然有兩個是受了傷回來的!

    這還了得!覃坤明顯是出了什麼事還瞞著家裡。

    吳思琮忙把那兩個沒受傷的叫來細問,那幾個人當初是吳思琮幫覃坤安排的,細說起來吳思琮才是他們真正的老板,況且兩人知道這位老板是覃先生的親大哥,不存在保密的問題,於是把能說的都說了一遍,沒說的是他們也沒搞明白的。

    吳思琮聽得心驚膽戰外加一頭霧水,憋了一肚子擔心氣惱衝了過來,進門之後實在忍不住了,怒道,“小坤!我和爸爸一直覺得你挺懂事的,你怎麼——你怎麼——”

    已經到了嘴邊的責備在看到覃坤的臉後硬被噎了回去,變成了小心翼翼,“小坤,你沒事吧?”

    覃坤從樓梯上走下來,看幾人一眼,十分平淡地說道,“我沒事,就是有點餓了。”

    耀翔立刻脫下外套要進廚房,“我給你弄點吃的。”走兩步又有點為難地回頭看看歐陽淑華,小聲說道,“歐陽姐,你能不能來幫我弄個粥,我只會煮牛奶麥片,坤哥不愛吃。”

    歐陽淑華點點頭,立刻跟他進了廚房。覃坤雖然嘴上說著自己沒事,但那蒼白的臉色,和滿眼的血絲實在讓人很難相信他沒事。

    能把自己搞成這模樣,起碼是連著幾天沒好好睡了。連覺都不睡了,能好好吃東西才怪!歐陽淑華對耀翔那廚藝也不放心,決定自己動手給覃坤先煮點白粥讓他喝下去緩一緩,否則把胃弄壞了可是麻煩。

    吳思琮小心翼翼地跟著覃坤進了客廳,又小心翼翼地和他一起在沙發上坐下,再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最後小心翼翼地又再開了口,“小坤,事情過去就算了,別想太多,你看看你這眼睛——”

    覃坤抬頭苦笑一下,“他們都和你說了?”自己抬手在眼眶周圍揉了揉,“沒事,我自己能想開,只不過——只不過需要點時間。”

    吳思琮看著覃坤眼睛裡忽然出現的水汽,心疼得想打人,他都多少年沒見覃坤哭過了,上次見到大概還是在覃坤上幼兒園的時候。

    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大哥可十分清楚,他弟弟覃坤的感情是漸進式的,不會忽然喜歡誰,但要是真的對誰好了,那肯定是會越來越好,越來越認真。大概是因為受到了從小家庭環境的影響,覃坤厭惡任何形勢的不負責任,所以這麼年輕英俊也從來沒有亂交過女朋友。家裡的老二吳思琰走馬燈一樣的換女人,覃坤卻是一點緋聞都沒有,規規矩矩的只是做他該做的事,如果這樣子都還要在感情上受傷,那真是太沒天理了!

    抬手拍拍他肩膀,有點笨拙地勸道,“沒事,小坤,沒事的,天底下女人多得是,再另外找一個好了。”

    等歐陽淑華的白粥端出來,覃坤已經收起了苦笑,雖然臉色還不好看,但表情已經恢復了常態,一邊喝粥一邊告訴歐陽淑華,“我後天開始恢復工作,你挑要緊的先安排吧,明天把日程發給我看看。”

    吳思琮插口,“急什麼,再休息兩天好了。”

    覃坤搖頭,“不用,在家待著什麼都不干也難受,壓了那麼多工作總要做的。況且我這兩天已經想通了。”

    吳思琮十分擔憂,“你想通什麼了?”想通了剛才還那副表情。

    覃坤抿抿唇,少見的露出了點孩子氣,“我再也不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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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9: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六章

    也不知是誰說過“情場失意,事業得意”這樣一句話,用來形容覃坤竟是十分的貼切。

    其實覃坤自從出道以來,事業上一直算得順利。

    他的優勢不少,有背景,有實力,形像完美,也有自己的個性,智商情商都不差,本人又肯下功夫努力,除了不是演藝科班出身,其它幾乎沒有什麼好挑剔的。

    但他也有著無法回避的劣勢,他的長相太有特色,自身也太有個性了,造成了非常強的個人辨識度。也就是說,覃坤演任何角色都會帶上很強的他個人的烙印,觀眾看到這個影視人物時,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是覃坤嘛,第二反應才會是,噢,這是這部片子裡的某某某。

    這對覃坤的進一步發展是個不小的桎梏。

    然而在這一年中,他仿佛是跨過了某一個瓶頸,找到了表演藝術和他個人特色的契合點,將兩者進行了完美融合。

    繼《走進秘境》節目大紅大紫了一段時間之後,身價隨之更上一層樓的覃坤推出了他和著名導演金半山合作的新片《人生的十字路口》。

    這是一部思想內涵很深,劇情有點晦澀難懂的文藝片,最後的結局更是傷感,金半山導演拍它純屬是一種藝術追求,所有人對其的票房收益都並不看好,一開始的時候籌資都籌不到,最後還是不差錢的男主角覃坤自掏腰包,補上了資金缺口,這部影片才得以順利拍攝。

    金半山能成為國內著名的一流導演,眼光自有其獨到之處,他能看上這個劇本,就證明這個劇本有它獨到的藝術魅力,只是出於對娛樂導向的考慮,所有人,包括金半山導演自己在內,都沒有對這部片子的票房抱太大希望。

    然而在影片拍攝到一半的時候,金半山就開始興奮起來,等到後期制作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拍著大腿宣稱:這部片子真是拍對了!覃坤就是為其中的男主角形像而生的!把男主角從失落迷茫,再到痛苦抉擇的感情演繹得堪稱傳神,到了唯美的程度。任何東西,只要唯美了,那就一定又市場!

    不管時代如何發展,價值取向如何改變,感人的愛情故事總是藝術永恆不變的主題,永遠不會缺乏觀眾,這部原本並不被大家看好的影片獲得了票房和評論界的雙重認可,為覃坤拿到了國內外兩個重量級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提名。

    而有些人仿佛生來就善於自控,穩重而自持,永遠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覃坤顯然就是這種人。

    在外界一片贊揚聲,各種活動,代言邀約雪片般飛來的時候,他穩扎穩打地繼續著自己的演藝事業,又接了一部高成本大制作的電視劇。

    這是一部古代江湖傳奇,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覃坤在劇中很好地延續了他那已經被拔高到一個新高度的演技。

    他所飾演的男主角在劇情的最後仗劍獨立,淡然一笑,滄桑漠然中帶著不盡的孤傲清冷,用那張年輕俊美的臉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孤高境界。

    這個表情一度被奉為經典,粉絲們捧臉大呼:我男神演技逆天了!

    覃坤的團隊也跟著興奮,覃坤取得的巨大成就意味著他們的辛苦付出也將有可觀的經濟回報。

    只耀翔十分淡定地對莎莉說,“藝術來源於生活,真的。”

    他至今依然堅信譚熙熙那個時候之所以會放棄了他們,選擇留在那個危險的地方,絕不僅僅只是為了那些財富或者羅慕斯組織內部的爭權奪利,她那也是另一種類型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一旦被卷入其中就沒有可能再獨善其身,激流勇退。一旦做了就開弓沒有回頭箭,再怎樣也要繼續下去!

    相信覃坤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對男主角滄桑無奈的心境感觸得那麼深,演得那麼傳神。

    莎莉至今也沒有搞清楚當初他們去拍最後一期《走進密境》時出了什麼事兒,問也沒人告訴她,只知道回來之後覃坤變了不少,連耀翔身上的跳脫機靈勁兒都褪去不少,仿佛一夕之間忽然成熟起來。

    她在旁敲側擊,追問了一年多也沒結果之後只好徹底放棄。既然佛曰:不可說!那她就別自己難為自己了。

    這時見耀翔又露出了一臉哲人相,就見怪不怪地一敲他,“行了!少裝深沉,趕快來和我一起看看這幾份簡歷!坤哥的工作安排都已經排到年底了,咱們倆個累死也跟不過來,當務之急是趕緊給咱們自己也找兩個助理,好把不需要親力親為的事情交代出去。”

    耀翔感慨,“咱倆這也算是混出頭了,當初剛跟著坤哥做助理的時候我怎麼也沒想到我也有能用上助理的那一天!”

    莎莉對自己的職業前景非常樂觀,“那是,看坤哥這個發展勢頭,咱們好好跟著他干肯定錯不了。你看著吧,過幾年說不定我就能攢夠買房的錢了。”

    耀翔望天,“莎莉,你個女孩子急著買什麼房!”

    莎莉一瞪眼,“我樂意自己買,你有什麼意見?”

    耀翔估計自己是不小心碰到了她那恨嫁的敏感神經,連忙說道,“我沒意見,一點意見都沒有。”隨後嘿嘿一笑,“其實你別要一定在C市,換個地方肯定現在就買得起房子了,比如去西部的風城,上次咱們不是跟坤哥去過嘛,那地方發展得也挺好的了。”

    莎莉白他一眼,“對阿,買是買得起,問題是我瘋啦!在那邊又沒有親戚朋友,自己一個人跑到風城去買套房子住著犯傻麼?”

    風城是西部的第一大城市,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其繁榮程度比起東部和南部的幾個中心城市也已經不遑多讓。

    加之風城周邊有不少歷朝歷代遺留下來的文物古跡,旅游資源十分豐富,風城的經濟沾了近些年旅游業火爆的光隨之更上了一層樓,世界各大高端品牌的酒店在市區裡都能找得到。

    夏季酒店就是其中一家比較有特色的五星級豪華酒店。

    風城夏季酒店是夏季國際酒店集團斥重資在國內建造的一家高檔五星級酒店,豪華大氣,建築風格別具匠心,號稱是風城一處傳統與現代完美融合的地標性建築。

    酒店不但外表漂亮,內部的各項設施也完善,有四十四間豪華裝修的客房,和二十七間套房,配備全天候管家服務。泳池,健身房,會議室全都是國際標准,連餐廳因那美味高質的菜品而名聲在外。

    夏季傳統餐廳,海鮮自助餐廳,意大利餐廳一直口碑不錯,上座率極高,去年夏季酒店又在夏季傳統餐廳的菜單上新加入了東南亞風情系列,因為用料講究,口味地道,也得到了不少新老食客的交口稱贊。

    ……
    夏季傳統餐廳明亮潔淨的後廚裡,東南亞風味區。

    一個穿著雪白廚師服,有著圓圓身影的女人正站在爐旁照看著兩大鍋湯,一鍋是傳統的泰式冬蔭功湯,另一鍋則是中式的沙參玉竹老鴨湯。

    同時照看兩個湯,那女人稍許有點手忙腳亂,剛把大蝦,檸檬片,九層塔,薄荷葉……一堆材料加進冬蔭功湯裡,還沒來得及攪拌一下,旁邊的老鴨湯就已經花花地燒開了。

    那女人連忙丟下手裡的東西去調老鴨湯的火,大火調成小火,讓湯保持在輕微沸騰的狀態,咕嘟咕嘟的燜煮。

    剛把老鴨湯的火調好,冬蔭功湯又開了,連忙轉身過去往湯裡加椰漿和淡奶油。

    不知是因為兩個大湯鍋旁邊溫度太高,還是因為著急,女人的額頭上開始不停冒汗,不時要抬手用袖子擦一擦。

    不遠處有一排儲存食材的大冷櫃,冷櫃後面站了一男一女兩個同樣穿了白色廚師工作服的人。

    站在他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照看兩大鍋湯的女人忙碌的樣子,不過兩人一點沒有要過去幫忙的意思,只站著說閑話。

    女的那個叫方琴,長得中等身材,胖瘦適中,年紀輕輕的,乍一看整體形像還不錯,只是細看就會發現她臉上精明氣太足,以致露出了點刻薄相。

    男的那個叫滿宏,和方琴差不多年紀,不過長得沒什麼特色,很容易讓人過目就忘。

    方琴撇撇嘴,“這個譚熙熙還說是伍老大為了東南亞風味組特別招聘來的特色廚師呢,鬧了半天就會做兩個湯。那鴨子湯還是中式的!我暈,這後門走得也太厲害了。”

    滿宏點點頭,“可不是。”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就是這個冬蔭功湯也是她進來之後伍老大現教的,就這點手藝,虧她好意思天天在後廚晃。”

    方琴露出個不屑的表情,“人家有後門。”

    滿宏哼一聲,“要是我只有這麼點本事,有後門我也沒臉來。”

    方琴酸溜溜點頭,“可不是,所以說這人不但能走門路,臉皮也夠厚呢。”

    滿宏剛要答話,忽然背後挨了重重一巴掌,拍得他一個趔趄,一個粗豪的聲音罵道,“上班時間都在這兒偷什麼懶,沒看見那邊正忙著呢!趕快去,把一會兒擺盤要用的蝦餅炸出來!”

    說話的人正是兩人剛才提到的伍老大,也就是這後廚東南亞餐組的組長。

    兩個人偷懶聊天被抓個現行,都不敢多吭聲,灰溜溜干活去了。

    伍老大走到譚熙熙身邊,先揭開老鴨湯的鍋蓋,看了看那鍋沙參玉竹老鴨湯,隨即點點頭,“不錯,你做這個湯的技術很穩定。”

    又看了看譚熙熙正在折騰的那鍋冬蔭功湯,“火再小一些,看好時間,十五分鐘後立刻關火。”

    譚熙熙,“知道了。”

    伍老大走開前又悄悄拍拍她,“別理那些瞎嚼舌頭的人,你干得挺好的。”

    譚熙熙回頭靦腆一笑,“知道了,謝謝。放心吧,我沒空理他們。”

    方琴和滿宏是從正規廚師學校出來的,畢業後又輾轉著在好幾家酒店實習了一年多,然後才托關系找門路,費好大勁進了夏季酒店,進來之後只能從打下手做起,慢慢論資排輩往上熬,自然看不慣她這種野路子出身還被特聘進來的人,別的不說,光工資每個月就比他們兩個高出兩千多塊,那兩個人能心理平衡就怪了。

    不過譚熙熙真的忙著呢,確實是沒空去搭理這些背後說閑話的無聊人。

    十五分鐘後把冬蔭功湯的火關掉,再和來上晚班的小李交代了一下鴨子湯的火候和最後要加鹽的份量,譚熙熙就擦擦手准備下班了。

    這也是廚房裡好多人看她不順眼的原因之一:不管廚房裡其它工作人員的班怎麼輪換,她永遠只上早九點到晚四點這個時間段的班。

    理由是必須回家去做家務照顧孩子。

    當初譚熙熙這理由一說出來頓時惹來一堆人側目,都在想你就這覺悟還當什麼廚師,直接在家待著當家庭婦女得了。眾所周知,廚師就是個和正常人的生活作息不一樣的職業,大家都休息吃飯的時候廚師才最忙!

    可惜她有伍老大做後台,其它人看不慣也只有腹誹的份兒。

    夏季酒店為餐廳聲譽著想,每個菜系都花重金聘請了頂級廚師,且給予了很大的自主權,大廚下面的團隊由他自己全權負責,酒店不會直接干預,所以只要有伍老大罩著,就算遲到早退多拿錢也完全沒問題。

    譚熙熙去和伍老大打了個招呼,無視了幾道若隱若現的不友善目光,就直接換衣服走人了。

    愛看不慣就讓他們去看不慣好了,有本事也去找個夠硬的關系來和伍老大打聲招呼,自然也能四點下班。

    她這個工作可是周給安排的,周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如果不是她非得鬧著要回國來工作生活,周肯定能給她在泰國安排一份更加清閑的工作。

    譚熙熙住的地方離酒店稍有點距離,助動車要開二十分鐘才能到,到了地方之後把助動車往自家樓下一放,直奔幼兒園去接女兒周寶貝。

    周寶貝今年三歲了,上幼兒園小班。

    譚熙熙認為她家的女兒是天底下最漂亮,可愛,活潑,乖巧,聽話,懂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後面省略一千字贊美)的小姑娘。

    只可惜小姑娘的父親是誰至今還是個懸案,讓她替女兒覺得有點遺憾。

    不過也沒辦法,周說她當初生孩子的時候受了點刺激,忘記了孩子的父親是誰。

    既然找不到孩子爸爸了,那就只有自己努力養孩子。

    至於她的女兒為什麼要叫周寶貝這麼個奇怪的名字,譚熙熙表示這全都得怪周!

    當初她生孩子疼得稀裡糊塗,一切事情都是周操持的,等她清醒過來後,發現周已經給她女兒取好了這麼一個怪怪的名字,並且登記在了醫院的表格上。

    周的理由是泰國是個非移民國家,孩子必須隨父親的國籍,所以她女兒名義上的父親必須是周才能得到一個國籍,否則就會成為黑戶,既然名義上是他的女兒,那麼叫周寶貝不是挺好,拓展意思就是周的小寶貝。

    為了避免女兒成為黑戶,譚熙熙只好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名字。只不過她決定回國之後,周又神通廣大地給她弄到了一個國內地的身份,周寶貝這個名字的意義就不大了,不過她和女兒都已經習慣,也就沿用了下來。

    譚熙熙接到周寶貝的時候,她已經等得有點著急了,雖然她早就知道媽媽每次肯定都是最後一個來接她,但等得久了還是要哭,就在眼睛裡面已經醞釀出了眼淚但還沒來得及流下來的時候,她那個總遲到的媽媽終於出現。

    周寶貝的眼淚立刻消失,伸出小胖手笑,“媽媽!”

    譚熙熙趕上前彎腰抱起她,親一親,“寶貝,媽媽來接你了,今天乖不乖?”

    周寶貝扎兩個細細的小羊角辮,臉圓得像蘋果,小胳膊小腿,趴在她肩膀上糯糯地答應一聲,“可乖了。”

    譚熙熙笑,“你還會自己誇自己了。”

    把女兒放下地,領了她正要走,卻被幼兒園小班的顧老師叫住,“寶貝媽媽,我們每周五的下午都有個家長進課堂的時間,由家長給孩子們展示一個生活小技巧,我們班的大部分家長都來過了,你看看你這周五是不是有時間也來參加一下?”

    周寶貝立刻眨巴著大眼睛高興,“媽媽來!”

    譚熙熙擦汗,“周五下午請半天假倒是可以,問題是我不會給小朋友上課啊。”

    顧老師是個很和氣的年輕女老師,不知是不是當幼兒教師的緣故,說話聲音都溫溫柔柔,攙著點蜜糖的感覺,微笑鼓勵,“不要緊,展示一些簡單有趣的小技巧就可以,比如上個禮拜糖糖外婆來給大家表演了一個剪紙,小朋友們就都很感興趣。”

    譚熙熙眨眼詫異,“剪紙?”

    顧老師解釋,“就是剪窗花,以前過年我們會貼在窗戶上的那種紅色窗花。”

    譚熙熙嚇得連連擺手,“那個難度太高了,那可是就快要失傳的傳統民間手工藝,我哪兒會啊!”

    顧老師看她說著說著就露出了羞怯焦急的神色,簡直緊張得有趣,忍不住笑,安慰她,“沒事啦,你不用也表演剪紙,找一樣你自己比較擅長的事情就好。”

    譚熙熙低頭看看周寶貝那十分熱切正仰著看她的小臉,默默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努力開動腦筋去想自己能給一群小蘿蔔頭們展示什麼他們可以看懂的生活技巧,最後試探問道,“我會榨果汁行不行?蘋果胡蘿蔔汁,甜甜的,顏色也好看,小朋友們應該都喜歡。”

    顧老師立刻贊成,“可以啊,可以啊,這個想法很不錯。寶貝媽媽,我們幼兒園周五的時候可以幫你准備好蘋果和胡蘿蔔,你只需要提前一天把榨汁機送過來就行了,到時候現場給小朋友們演示一下怎麼榨果汁,他們保證愛看。”

    於是,譚熙熙第二天去酒店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伍大廚請假。

    說實話,挺不好意思的,人家那麼照顧她,她還動輒請假,實在說不過去。但是一想到周寶貝那滿懷期待的小臉蛋,譚熙熙就不得不硬起頭皮去不好意思一下。

    伍大廚當初願意把她安插在自己手下,純屬是因為一個人托人再托人,托付了一圈,最後才拜托到他這裡的關系。那關系雖然是托了一大圈才托到他這裡的,但每一個都夠硬,所以伍大廚很識趣的從不多管譚熙熙,見她滿臉為難地來請假就一口答應下來,“行啊,去吧。”

    譚熙熙十分的不好意思,“唉,真不好意思,周五又得提前走了,要不你上午看看有什麼活兒,盡量多分給我一點吧。”

    正好方琴走過來,手裡拿著個點菜牌,“今天中午包了貴賓廳的客人提前把菜單定下來來了,都是中餐,咱們這邊只點了個鴨子湯,十人份的大煲。”

    伍大廚順手把點菜牌交給了譚熙熙,“給,你的活兒這不就來了。今天中午的客人據說挺重要,你用心把這鍋湯做做好就算頂周五下午的班了。”

    他這麼說譚熙熙當然立刻表示肯定認真完成任務,立馬卷袖子准備起來。

    過一會兒,伍大廚走開後,譚熙熙身後就響起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她聽到的閑話聲。

    一個問道,“這桌客人明明是吃中餐的,怎麼還還有一道菜點到我們這邊來了?”

    另一個答道,“估計是沒看仔細菜單,以為這道湯也是中餐呢!”

    還有一個立刻嗤笑,“沙參燉老鴨,不是中餐是什麼?!難道還是泰國菜!”

    頭一個立刻冷哼一聲,“這可難說得很,這道菜可是伍老大為泰菜組招進來的特色廚師的拿手菜呢,不是泰國菜是什麼?”

    另外兩個跟著冷笑起來,“唉,我們都不好意思說,偏有人好意思做,沙參燉老鴨竟然都堂而皇之的成了泰國菜了!”

    譚熙熙背對著她們,知道其中一個肯定是方琴,另兩個沒聽出來是誰。

    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幾個人在欺負你呢,立刻轉頭罵回去!不然她們看你老實懦弱,以後會越發變本加厲。伍大廚給你發的錢又不是從她們的工資裡扣出來的,她們憑什麼在這兒指桑罵槐!

    可是還有一股慣性的思維在牢牢地管著她,仿佛好早以前就有人一直教她:熙熙啊,萬事別逞強,和人有矛盾的時候讓一步准沒錯的。咱們家的都不是厲害人,萬一惹惱了別人以後要吃虧的。

    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慣性思維占了上風,忍住了,沒有轉過身去。

    到了中午,廚房裡便開始忙碌起來,不時有點菜單傳進來,那幾個在譚熙熙背後說風涼話的人也早就在伍大廚再次出現時一哄而散,各自去干活了。

    譚熙熙被伍大廚叫去幫忙做芒果糯米飯,讓她把混合好椰漿的糯米飯裝進一個小模具裡壓實,然後倒扣在一個個白瓷盤子裡。

    這活兒譚熙熙經常干,倒是不怕出錯,就是擔心自己的那一鍋湯,隔兩分鐘要回頭張望一下,只是這個時候廚房裡熱火朝天,大家都在來來去去的忙碌,不時有人會遮住她的視線。

    伍大廚有點不解,“你總去看那鍋湯干什麼?不是已經燉好了嗎,溫在那裡就可以了。”

    譚熙熙笑笑,“怪燙的,我怕有人不小心蹭著。”其實是怕有人又和她搗亂,上一次就出現過明明已經調成小火放在那裡溫著的湯,不知被誰又調成了中火,在那裡咕嘟咕嘟使勁煮,幸虧她發現得早,不然那鍋湯就得熬干了。

    伍大廚對她這個怕人蹭著的說法嗤之以鼻,斷然告訴她,“瞎操什麼心,根本不可能!”

    譚熙熙好脾氣地沒吭聲,直到中午定了貴賓間的客人來了,把菜都送了上去,她才松口氣,可以定定心心的繼承往白瓷盤子裡扣一個個小方塊一樣的糯米飯。

    沒想到過了半小時,前面餐廳的領班黑著臉捧著個湯鍋進了廚房,氣勢洶洶直奔伍大廚面前,“老伍,你們這湯是怎麼回事!怎麼能做成這樣?”

    伍大廚一愣,“怎麼?味道不好,客人投訴了?”

    領班臉黑得能滴出水來,火大道,“投訴?你想得美!普通客人才投訴呢,這是貴賓間的重要客人,人家直接叫經理了!”

    伍大廚很沉得住氣,先問到底怎麼回事,“這湯到底怎麼了?”

    領班把湯鍋抱到他面前,“你自己嘗嘗!”

    伍大廚拿過一個干淨長柄勺,先在湯裡攪拌了一下,確定均勻後舀了半勺出來,低頭嘗了一小口,在嘴裡細細品了品,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麼這麼鹹?”

    領班氣得嘿一聲,“你還問我!這湯是你們誰燒的?這也太不負責任了!粗心大意成這樣,就算重復放了一遍鹽也不會這麼鹹,這還不得放了三次鹽!”

    伍大廚知道他直接面對客人,客人對菜的不滿肯定都發泄到他頭上了,所以到後廚來脾氣大點也難免,於是不去和他一般見識,轉頭問譚熙熙,“你放了多少鹽?”

    譚熙熙都快嚇傻了,頭上直冒冷汗,“我——我就是按照正常的量放的。”

    伍大廚問,“是不是放過之後忘記了又多放了一次。”

    譚熙熙使勁搖頭,“沒有,肯定沒有!”晃眼間,忽然看見不遠處方琴,滿宏那幾個人雖然手底下都沒停,但卻不住往這邊瞟,滿眼的幸災樂禍。

    譚熙熙頓時醒悟過來,怪不得剛才自己回頭看的時候總會被人擋住視線呢,肯定是這些人那時候做的手腳!自己實在是不夠機靈,碰到一次被人在火上動手腳的事情就一門心思去注意火的大小,壓根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大膽,竟然敢往客人吃的菜裡面亂加東西。

    雖然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她拿不出一點證據,張張嘴,看看伍大廚再看看餐廳領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餐廳領班不耐煩了,“老伍,你這樣問不是白問嘛,誰會承認啊!經理說了,這鍋湯是誰做的誰就要負責任,到前面去跟客人道歉吧!”

    譚熙熙弱弱掙扎,“不是我——”

    伍大廚皺眉掃視了周圍一圈,發現其它區域的幾個廚師也再往他這裡看,心裡郁悶,知道今天這個臉丟得大了,他就算因為別人托的關系而格外照顧譚熙熙,也不能在這種事上為了她出的錯兒而去和餐廳經理頂著干,於是沉聲說道,“熙熙,既然是這樣你就去道個歉吧,這湯確實是你沒做好。”

    譚熙熙無奈,她要靠這份工作養女兒呢,這會兒要是硬不去,以後就沒法再待下去了,只好忍氣吞聲地低頭跟著領班來到前面餐廳的貴賓包間。

    領班先敲了敲門,才帶著她走了進去。

    譚熙熙發現餐廳經理還在裡面陪笑對客人說著什麼,見他們進去了連忙往旁邊側一步,把他們兩個人讓出來,“真是不好意思,廚師來了,這事兒是她的失誤,讓她向幾位道個歉,我們馬上會補送一份其它湯品過來。”

    貴賓廳裡的圓桌旁圍坐著七八個人,其中一個中年女性打著官腔說道,“算了,算了,我們是來吃飯,也不是故意來找事的,既然這麼說就算了吧,只不過你們這樣檔次的餐廳還會出這種事故,管理上需要改進!”

    經理滿臉賠笑,“翁總真是有風度,謝謝,你是我們這裡的常客,肯定知道我們這邊菜品的質量到底怎麼樣,這次真是小概率事件,太不好意思了。”

    忽然聽到桌上有個戴粗框眼鏡的人驚訝,“覃坤,這麼鹹的湯你怎麼還把它喝完了?”

    大家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在坐在正中的一個正在慢慢喝湯的年輕男人身上,那人長得極養眼,舉止也很有風度,慢條斯理喝下最後一勺湯,放下勺子,拿過餐巾沾了沾嘴,然後才抬眼說道,“是有點鹹,不過我覺得味道還可以。”有股很親切的味道。

    譚熙熙輕輕“咦”一聲,心想這不是那個大明星嘛,他到風城來了呀,離近了看還真帥!

    戴粗框眼鏡的男人梳著時下流行的S卷發型,穿無領麻布襯衫,配很文藝的條紋背心,一看就是個搞藝術的樣子。在座也數他比較活躍。驚訝之後立刻就笑,“行了,行了,我們的覃大明星說這鹹得能腌鹹菜的湯味道不錯,今天來這兒的主角可是他,他既然說不錯,那這位廚師大姐就不用道歉了。”

    譚熙熙略有點郁悶,心想我雖然胖點,不修邊飾點,但也不至於被你叫大姐吧?

    餐廳經理吁口氣,“黃導你開玩笑啦,這湯確實是做的失誤,我們道歉是應該的。”

    沒想到眼鏡男看著年紀不大竟然還是個導演。

    黃導演大概是因為年紀輕,沒有一般導演的架子,又對覃坤開玩笑,“你覺得好喝早說啊,害大家為鍋湯折騰半天。”

    覃坤表情淡淡地說道,“我也是剛發現。”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餐廳經理,餐廳領班,還有譚熙熙,“沒事了,你們——”

    目光轉到譚熙熙身上時忽然沒了聲音,表情瞬間定格。

    譚熙熙本來一肚子委屈,郁悶而來,卻發現這邊的客人都還算有風度,並沒有得理不饒人的意思,頓時心裡舒服了許多,不用經理催促,主動道歉,“不好意思,廚房裡太忙亂,放鹽的時候失誤了,以後一定注意。”

    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很是緊張,說完之後立刻往後蹭蹭,擠到了餐廳經理的身後,餐廳經理覺得這事已經解決了,再客氣兩句就領著他們出來,譚熙熙出門後隱隱還聽見那年輕的黃導演又在問,“覃坤,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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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章

    要是放在平常,譚熙熙面對面看見了大明星肯定得新鮮一會兒,畢竟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人物忽然活生生出現在面前是一件挺稀罕的事兒。

    不過這會兒她實在是沒這個閑心。

    剛才的事情實在太讓人胸悶,譚熙熙自己也知道這是因為她總悶不吭聲忍讓得太厲害,讓人家一步步得寸進尺,終於是被欺負慘了!

    慣性思維和從小到大一直在耳邊的諄諄教導——告訴她要萬事忍讓的聲音被一氣之下全部拋在了腦後。

    譚熙熙大踏步回了廚房,往伍大廚面前一站,“這事得好好查!”

    伍大廚一愣,“查什麼?”

    “查誰往我做的湯裡放鹽了!”譚熙熙再不是平常那副小小心心,與人無爭的樣子,氣勢十足地頂平了臉,眼神冷冷的掃視一圈。

    方琴,滿宏那幾個正等著她回來看笑話呢,不想一貫任人欺負的老實頭忽然變厲害了,不但能一眼把人瞪得心裡直打鼓不說,還敢主動挑事,要求徹查。

    方琴第一個皺眉頭,“干什麼!這點責任都不肯負!自己出錯了還想往別人頭上賴嗎?這會兒誰有空陪你查?前面點的菜不做啦!”

    另外幾個雖然都沒吭聲,但也都跟著點頭。

    譚熙熙冷哼一聲,“少拿你那點小肚雞腸去想別人,我不說才是不負責任。咱們這兒出了個沒有職業操守,為了陷害別人就敢往客人的菜裡亂加東西的人!這種事情還不嚴重嗎?這種干壞事的人都是越干膽子越大,今天敢往客人的湯裡加鹽,明天膽子一大,加的就未必是鹽了,還不定會加什麼呢,不立刻揪出來就是個定時炸彈!”

    伍大廚一聽,頓時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做餐飲的,最忌諱就是內部有這種為了點個人恩怨就什麼都敢干的黑心小人!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中午的用餐高峰,台子上還沒處理的幾個點菜板上點的都是甜品,不是很急。

    伍大廚干脆喊了停,把手底下幾個人全都召集了過去。

    方琴有點不情不願,仗著是女孩子,伍大廚對她比對別人要客氣,大膽抱怨道,“老大,真查啊!這種口說無憑的事情怎麼查得出來?”

    伍老大瞪她一眼,“那也得問清楚,我最恨這種在菜裡做手腳的事情了!有什麼不滿當面說,哪怕出去打一架呢,打贏了也算本事,背地裡干這種惡心事的人不配當廚師,要讓老子知道了是誰,老子立馬叫他滾蛋!”

    方琴看他真的火大,當著大家的面都開始自稱老子了,頓時不敢再唧唧歪歪,老實閉上了嘴。

    伍大廚轉向譚熙熙,“你先說,到底怎麼回事。”

    譚熙熙覺得方琴能這麼毫不避諱地站出來提出異議,倒是可以暫時洗脫嫌疑,於是將目光掠過方琴,把其余幾個人挨個審視一遍,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事情很簡單,我做好了湯之後把它放在爐子上用小火煨著,然後過來幫伍老大做芒果糯米飯,直到那道湯被送出去,這之間大概有半小時左右不在鍋邊上,有人趁著這段時間悄悄往裡加了鹽。”

    這回滿宏說話了,“這都是你自己說的,有什麼證據?”

    譚熙熙,“現在還沒有。”

    聽說她沒證據,滿宏口氣立刻衝了不少,“那你憑什麼那麼肯定就說是有人悄悄放的,說不定是你自己一時糊塗,加過鹽之後忘記了,又多加了一次呢。”

    譚熙熙很確定地告訴他,“那不可能。”

    滿宏反問,“為什麼?”

    譚熙熙,“因為重復加一次鹽也加不到那個鹹度,這個伍老大可以證明,他剛才嘗過。”

    伍大廚點頭,“是這樣。”

    旁邊又有人忍不住小聲說道,“那只能證明不是加了兩次鹽,不能證明不是她失誤一次性放多了。”

    譚熙熙受不了,“如果是我手抖,一次性放多了鹽,我肯定要想補救辦法啊,能眼睜睜地就那麼讓它上了桌嗎?起碼得加點水兌一兌吧,那樣的話客人投訴的就不會是湯太鹹,而是湯像白水了。”

    那人不服氣,“反正這也不能證明是別人干的,你要想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總得有證據!”

    譚熙熙,“證據我暫時沒有,不過想要也不難。”

    伍大廚問,“怎麼說?”

    譚熙熙,“調監控阿,把當時地監控錄像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滿宏頓時有點變了臉色,“你亂說什麼,廚房裡哪有監控?!”

    譚熙熙很不屑地看他一眼,“怎麼沒有?憑咱們酒店的規格經常能接待到一些重要人物不說,不時還會接一些大型會議,餐飲安全是第一位的,廚房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能不裝監控!”

    滿宏雖然很確定自己從來沒有在廚房裡見到過一個監控探頭,但被她這樣煞有其事的一說,忍不住又抬頭四處去看,嘴裡還在說道,“你少胡說,餐飲安全主要是食材采購控制。”

    譚熙熙忽然幾步走到牆邊,很靈活地跳上了操作台,抬手去把那上面的一塊方形的吊頂板拆下來,那上面有排風扇,所以吊頂板是網格狀的,後面赫然出現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滿宏頓時沒了聲音。

    譚熙熙又把吊頂板裝回去,跳下來拍拍手,“雖然我是受害人,但這裡到底是伍老大管事,誰干的誰下班自己去和他說吧。”

    伍大廚四顧一圈,發現除了滿宏之外,還有好幾個變了臉色的,頓時心裡有了點數,氣得橫眉怒目,偏偏還不能發作,一個人干的還好說,好幾個一起干的就麻煩,法不責眾,他總不能立刻把這幾人全都開了,那明天泰菜組就非得癱瘓不可。

    狠狠瞪了那幾人一眼,粗聲粗氣說道,“行了,行了,現在都回去干活吧,下班再和你們算賬!”

    盯著把還欠的幾個甜品做出來,看看廚房裡暫時沒有什麼需要他操心的地方了,就一拉譚熙熙,“熙熙,你出來一下。”

    和譚熙熙一起去了員工休息室,看看周圍沒人,就和她商量道,“熙熙,今天這事兒我大概有點數了,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你別生氣,我回頭好好罵他們,等明天上班之前讓那幾個混小子當面給你道歉,你覺得怎麼樣?”

    譚熙熙雙手抱胸反問道,“你覺得呢?我今天可是被他們害得跑到前面餐廳裡當眾給客人道了歉呢!”

    伍大廚“唉”一聲,覺得譚熙熙怎麼比平時犀利了不少,但以為她是被氣得有了脾氣,自以為可以理解,今天這事兒確實是那些人太過份,於是和她商量道,“光道歉當然不行,他們幾個人這個季度的獎金我肯定全扣了。你今天顧全大局,表現很好,明明不是你的事兒,你還跟著去前面餐廳解決問題,這個得獎勵,我看你上下班騎的助動車有點破,等這個季度結束後用罰他們的錢給你新買一輛好點的助動車做獎勵好不好。”

    譚熙熙估計也就只能這樣了,嘆口氣,“我倒不貪圖什麼獎勵,就是覺得他們不吃點教訓以後會更亂來,你是領導,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趁機請假,“下午要是沒什麼事兒,我能不能先走了?我女兒幼兒園今天開家長會,我上次就沒參加,這次又不去不太好。”

    伍大廚滿口答應,“行啊,去吧,去吧,下午沒事了。”

    譚熙熙臨走前囑咐他,“下班後那幾個人去和你坦白的時候記得錄音留證。”

    伍大廚驚訝,“還要錄音留證,為什麼?”

    譚熙熙很淡定地告訴他,“因為我剛才給你們看的那個監控攝像頭是以前留在那裡的一個廢棄攝像頭,大概工程部忘記拆了,放在那裡就是個樣子貨,不管用。”

    伍大廚暈倒,“廢的啊!怪不得呢,我就說廚房裡裝什麼監控,還藏在那個角落裡。”摸摸腦袋十分納悶,“你是怎麼發現的?”

    譚熙熙聳聳肩,“不小心看見的。”

    這是她的一個習慣,走到哪兒都會先仔細觀察環境,入口,升降梯,窗口,逃生通道,監控,監聽……所有東西的位置都要搞清楚……話說這習慣好像有點奇怪。

    腦子裡好像有個扳道工一樣,她一想到一些不正常的地方,扳道工就會啪得一聲幫她把思路扳回正軌。

    剛覺得自己的某些習慣有些奇怪,就自然而然地抬手看看表,“時間不早,我得趕緊走了,這次再不參加家長會,寶貝的老師會對我有看法的。”

    伍大廚一聽,趕緊讓她走,“快回去吧,路上騎車當心點。”

    等譚熙熙走後,伍大廚轉回廚房,正琢磨著要怎麼敲打敲打手底下這批膽大妄為,竟然連客人點好的菜都敢亂動的家伙呢,就見餐廳經理陪著幾個人進來了,當先一個戴粗框眼鏡,穿布襯衫條紋背心,周身上下很有點藝術氣息,中間一個則非常搶眼,比前面兩個人幾乎要高出一頭,高而挺拔,身材比例完美,走路微揚著下巴,耀眼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黑亮的眼睛在很認真的打量四周。

    四下裡傳來陣陣抽氣聲

    “天啊!是覃坤”

    “我偶像啊,我要暈倒了!”

    “真的是,真人看著更帥!”

    覃坤在兩三年前就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偶像明星,這兩年發展勢頭迅猛,更是圈粉無數,他出國領獎回來時,接機的狂熱粉絲數量驚人,因為看到偶像太激動,奮勇向前衝,差點造成了踩踏事故。在那之後,覃坤再出行就非常謹慎了,除了預定好的活動,一般很少出現在公眾場合,沒想到竟會忽然出現在酒店的後廚房裡。

    酒店經理滿臉喜氣地向幾個菜系的主管大廚介紹,說黃導演和覃坤最近打算做一個美食節目,今天在夏季酒店餐廳用了一餐飯之後對他們這裡的菜式印像極好,當即就決定把第一期節目放在風城的夏季酒店餐廳來做,這是來廚房熟悉一下環境,順便再和幾位廚師探討探討哪幾個菜式適合上節目。

    這就意味著這位黃導演和覃坤,還有他們後面跟著的數位工作人員會在這裡拍攝一段時間節目,後廚的諸位男同胞聽到這個消息倒還算了,幾個女性頓時幸福得直冒泡泡,連被剛才的事情搞得有些沒精打采的方琴眼睛都亮起來了,哪怕不是覃坤的粉絲也很是興奮——這幾天和覃大明星一起工作的經歷足夠她們在閨蜜面前得瑟好長一段時間的了。

    黃導演和覃坤一行人中午吃的是中餐,因此主要和中餐部的大廚在溝通。

    過了一會兒之後餐廳經理親自帶著覃坤過來找伍大廚,“中午做鴨湯的那位廚師呢,覃先生說對那道湯的印像很好,雖然湯鹹了點,但瑕不掩瑜,想要再了解了解原材料和做法。”

    伍大廚心想怪不得這人名氣這麼大呢,可真夠敬業的,連節目編導的工作都要親自參與,伸出手來和覃坤握了握,“做這道湯的小譚下午要趕去幼兒園給她女兒開家長會,請假先走了,我來替她介紹介紹這道湯吧。”

    話剛說完,忽然覺得握著他手的那只修長手掌的手勁忽然變得大到離譜,捏得他骨頭都要響了,幸虧伍大廚常年掂炒鍋的,臂力和手勁都不差,連忙使勁反握回去,“唉,這是干什麼?”

    覃坤反應過來,松開手,“不好意思。”

    伍大廚莫名抓抓腦袋,心想這是干嘛啊?

    卻聽覃坤問道,“她結婚了?就是請假的這個小譚,她結婚了?”

    伍大廚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順口答道,“好像是單身,應該是離過婚吧,自己帶個小女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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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9: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八章

    譚熙熙第二天一去上班就覺得周圍的氣氛不對,仿佛全體人員都變光鮮了不少。

    方琴走過來,十分生硬地說道,“你還有沒有新的工作服,去換上,別穿這身舊的,經理說了,這幾天廚房的所有人員都要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來!”

    譚熙熙莫名其妙,看看她,忽然驚訝道,“方琴,你早上幾點起來化的這個妝?這也太細致了!”好家伙,換上婚紗都可以直接去拍婚紗照。

    方琴摸摸臉,有點羞惱,“哪有那麼誇張!最近有個美食節目要來咱們酒店做,說不定誰就上鏡頭了呢,總要注意一下形像。”

    譚熙熙恍然,不過也沒往心裡去,現如今各類美食節目層出不窮,他們酒店檔次高,環境好,餐廳口碑也很不錯,能被哪個節目組看上純屬正常。

    晃悠了一會兒,到了快十點鐘的樣子,周圍忽然輕微騷動起來,有幾個年輕女孩不知是不是受了方琴那一臉可以立馬拉出去拍婚紗照的精致妝容的影響,竟然結伴跑去了洗手間化妝,連兩個平時大概自認為形像不錯的小男生都在偷偷照鏡子。

    譚熙熙正在看熱鬧,方琴忽然轉過來了,“你怎麼還穿著這身舊的工作服?去換件新的阿!上個月不是才發過。”

    譚熙熙在穿著打扮方面習慣性偷懶,主要是覺得自己再打扮也漂亮不起來,干脆就不費那個勁兒了,因此壓根就沒打算去換衣服,只是覺得方琴今天對自己熱情得古怪,問道,“我不換衣服醜一點也是我的事兒,你干嘛老盯著我?”

    方琴立刻“切”一聲,“誰盯著你了!要不伍老大說大家都是一個組的,要互相關照著些,我才懶得管你呢。”

    譚熙熙明白了,肯定是伍大廚昨天敲打了他們,讓他們不要總算孤立敵對自己,方琴這才來“關心”她的。

    既然是伍大廚的意思,倒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方琴,於是答道,“干淨整齊就行了,我平常最懶得在衣著打扮上費心思,反正我這長相再鼓搗也鼓搗不出朵花來。”

    方琴上下看看譚熙熙,發現她白色的廚師工作服領口處露出一點棕紅色羊毛衫的領邊,下面是一條沒款沒型的棕紅色條絨褲,最可怕的是腳上竟然還穿了雙深棕色的鞋子,頓時一臉受不了,“還真是這麼回事,你也太不講究了,再不會配色的人也不會把這件衣服和這條褲子搭配在一起穿啊!”

    譚熙熙也低頭看看,解釋說,“我昨天搭配的是牛仔褲,不過晚上陪寶貝玩水槍的時候給弄濕了,就換了這條條絨褲。”

    方琴平時不大和她說話,一旦搭上了話就忍不住多說兩句,“那你把毛衣也換換嘛,你見誰會這樣棕紅配棕紅的穿?離遠看簡直像塊磚頭。”

    譚熙熙不以為然,“毛衣是才穿的,還不髒呢,可以再穿兩天。沒事,我不穿工作服的時候外面會另外套一件外套,能遮住裡面這件衣服。”

    方琴無語望天,放棄了勸她換一件新廚師工作服的打算。

    十點整的時候節目攝制組准時進場。

    譚熙熙探頭看看,有點驚訝,“怎麼是他們啊?!”昨天被那一鍋超級鹹湯鹹出感覺來了?

    攝制組主要在中餐部那邊忙活,不過伍大廚讓他們這邊的人也打起精神來,並且告訴譚熙熙,“他們挺鐘意你那鍋沙參玉竹老鴨湯的,昨天我已經幫你介紹了一下,今天也許還會過來了解,看看能不能把這道菜也放進他們節目裡。”

    譚熙熙聽得十分詫異,沒想到他們還真是被鹹出感覺來了!

    問題是不大可能啊,常言說得好:好廚子一把鹽!鹽要是沒放對,那這道菜就基本上廢了。

    這伙人是怎麼會看上一道失敗的湯的呢?難道是覺得她做的那鍋湯賣相特別好,特別上鏡?還真是挺奇怪的。

    酒店雖然看在這個美食節目播出後就是給酒店餐廳打免費廣告的份上,想要大力配合節目拍攝,但到底還要照常運營,所以只在中餐部給他們專門辟出一塊地方,廚房的其它區域還都維持正常運營。

    十一點過後,前面餐廳傳進來的點菜單慢慢多起來,大家的注意力也被拉回到各自手頭的工作上。

    譚熙熙又被伍大廚分配去煮冬蔭功湯。

    她吃了昨天的教訓後,現在做菜特別仔細,為了防止再出現什麼“意外”,干脆眼珠不錯地守在旁邊。

    好在冬蔭功湯不像老鴨湯那麼耗時,再旁邊守上半小時也就差不多了。

    譚熙熙看著時間,把一鍋酸辣鮮香的湯咕嘟咕嘟煮好,最後加鹽和幾勺魚露調味。

    正是在斟酌著加最後一勺魚露的時候,身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這東西有點臭。”

    譚熙熙嚇得手一抖,眼看一大勺魚露就要全抖進鍋裡去。

    她昨天就已經做了一鍋鹹到被客人投訴的老鴨湯,最後連嚇帶騙才勉強證明了不是自己的錯,今天要是再緊跟著又搞出一鍋魚露味道過重的冬蔭功湯可就麻煩了,哪怕最後還能證明這事兒不怪她呢,伍大廚估計也要對她產生成見。

    情急之下猛得一揮手,把那勺馬上就要進鍋裡的魚露甩到了一旁——擦地板總比毀掉一鍋湯強。

    結果聽到有人“哎呦”一聲,那勺魚露全都潑到了身邊說話那人的身上。

    譚熙熙回頭看清楚自己把魚露潑在什麼人身上後不由暗暗叫苦——這還不如把魚露全倒進鍋裡去呢!

    那位年輕的黃導演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還鼻子特別靈的聞到了魚露的味道,忍不住開口評價了一下,結果被那他認為有點臭的魚露潑了一身。

    這事雖然基本上算是黃導演自找的,但譚熙熙也不得不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們這兒做的是大鍋湯,調料的勺子也大,要是把這一大勺魚露都加進去就太多了,我剛才看著馬上就要倒進鍋裡去了,一著急就——就——”

    黃導演低頭看看自己那身很文藝的衣服,他今天穿了帶很淡花紋的淺色襯衣,這個時候已經被一大勺魚露澆得慘不忍睹;再抽抽鼻子,剛才有點臭的味道數倍放大,已經變成了很臭。

    黃導演再抬起頭來,臉色便也跟著變得很臭了,瞪著譚熙熙猶豫著是不是要發脾氣。

    譚熙熙背上直冒白毛汗,臉色掛個尷尬的笑容回看他。

    一個頗具磁性的好聽聲音忽然替黃導演說道,“沒事,你又不是故意,不過就是弄髒了一件衣服,不要緊。”

    黃導演氣得立刻回頭,“喂,覃坤,這又不是弄在你身上!你來聞聞這味道!”

    不知是否是因為這位導演太年輕了,還沒養出大導演的架子,覃坤對他說話的態度不像是對導演倒像是對朋友,“別小氣,我車上有備用衣服,讓我助理給你拿來換一下不就好了。”說著不等黃導演回答就招呼自己的助理,“小偉,去車上把我的那套備用衣服給黃導拿來。”

    那小助理很機靈,答應一聲就小跑著去了。

    年輕的黃導演還算大方,聽說有衣服換也就算了。

    譚熙熙萬分感激,因為直接和大明星對話又有點臉紅,“謝——謝謝啊!”

    覃坤盯著她的眼睛,“不客氣。”

    譚熙熙被他看得不自在,又左右看看,發現自己這裡竟然已經成了廚房裡的焦點。她向來老實木訥,最不習慣被人關注,這樣被所有人看著頓時緊張,深深低下頭,盯著那鍋已經燒好的冬蔭功湯做鴕鳥狀,只希望大家的注意力快快轉移。

    黃導演看清楚那鍋湯是什麼東西後就沒了興趣,轉身離開,一邊對覃坤,“好好的,你非得往這邊來看看,我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大菜呢,不就是冬蔭功湯嗎?第一太大眾,已經被無數美食節目介紹過了;第二和咱們這期節目的主題不符,沒用!”

    覃坤很個性地答道,“那又怎麼樣,我喜歡。”

    黃導演好脾氣,“行行,你喜歡,那我等做東南亞系列的時候給你把這道湯加進去行不行。”

    覃坤很拽,“看吧,合適就加。”

    譚熙熙覺得自己最近大概有點八字不順,老出麻煩事,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越發小心謹慎,杜絕一切出錯可能。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點鐘,和伍大廚打個招呼,立刻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打定主意接了周寶貝回家之後什麼都不做,先和女兒一起用最香那塊香皂洗個澡,去去晦氣。

    從地下停車庫的員工區騎了自己的小助動車出來,剛出車庫就被人叫住,“嗨,你等等。”

    譚熙熙回頭一看,頓時瞪大眼,只見叫她的人身姿高挑,寬肩長腿,隨便往那裡一站就是一道時尚風景。

    覃坤穿一件雖然很休閑但一看就很高級的棒球衫,黑色的修身長褲,腳下穿一雙白色綁帶運動鞋,只看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便宜貨。

    譚熙熙感到自己看見了T台上走下來的模特,張開嘴,“啊?”

    覃坤,“我車壞了,你方便捎我一程嗎?”

    譚熙熙差點抬手去揉揉眼睛,再按按耳朵。

    她路遇大明星要求搭車?

    很機械地回答,“不方便啊,我要去幼兒園接我女兒。”

    覃坤神色閃動,“幼兒園在哪兒?”

    譚熙熙報出一個地名,還沒說完覃坤就告訴她,“順路,我也去那邊。”

    不遠處路邊的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裡,覃坤的助理小偉正一邊悄悄關注著這邊的情況一邊打電話給他真正的頂頭上司耀翔彙報,“耀翔哥,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坤哥他在一間酒店的後門口等了兩個小時,就為了‘偶遇’酒店裡的一個女廚師,那女的長得——”努力找出一個很婉轉的形容,“□□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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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3 15:19: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耀翔在電話那頭沒聽明白,問道,“干嘛,黃導演又標新立異出新花樣了?坤哥這是在拍節目呢?問題是干嘛要等兩個鐘頭啊?坤哥的時間哪能這麼浪費!”

    小偉著急,“不是,不是,不是拍節目,就是坤哥自己要在這兒等的,今天下午原定的事情全部都推掉了!你說這可怎麼辦,坤哥的大哥吳總在我們這趟來風城之前還特別囑咐過我,說夏季集團的帕麗斯小姐今天會過來,已經安排她和坤哥一起吃晚飯了,讓我機靈著點,別老杵在他們跟前礙眼,給他們兩個人多制造點機會。可是我看坤哥的樣子像是馬上就要跟那個女人走了,也不知道要去哪兒,這要是趕不回來赴帕麗斯小姐的約會怎麼辦?”

    帕麗斯.夏是夏季集團總裁的女兒,從小在國外長大,前幾年才回國。她剛回國的時候就對覃坤特別感興趣,這兩年表現得更加明顯。越洋貿易老總的獨生子馬天行辛辛苦苦追了她好幾年,她也沒怎麼當回事,唯獨對覃坤十分上心。

    夏季集團是家族企業,集團總裁同時也是最大股東,帕麗斯是真正有身家的大家千金,據保守估計,她以後至少可以繼承到夏季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絕非一般的白富美可比。

    耀翔知道覃坤家裡人對帕麗斯十分看好,這兩年一直在想辦法撮合她和覃坤,所以聽小偉這麼說也不驚訝,就是也覺得覃坤的行為很反常,讓人摸不清頭腦,追問,“你再說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亂七八糟的等兩小時等出個廚師,還是個長得特別普通的女的。”

    小偉急得直抓頭,主要他也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所以很難解釋清楚,“哎,要是這女人能比現在這模樣漂亮上十倍,坤哥再比他現在這樣子普通一半,我就能解釋清楚了。坤哥這大概是看上了人家,專門等在這裡制造機會去假裝偶遇搭訕呢,問題是不可能啊!”

    耀翔對他這說法嗤之以鼻,“嘁!你也知道不可能!”

    小偉嘆氣,“我聽人家叫這女的熙熙,名字倒還挺可愛的,人長得實在是圓圓胖胖沒特色,跟帕麗斯小姐根本沒法比啊!坤哥怎麼會對她感興趣呢———”忽然看見覃坤和那什麼叫熙熙的女人說了幾句話之後竟然抬腳跨上了那女人的助動車,連忙叫,“———哎哎哎,不說了,他們要走了,我得趕緊跟上。”

    急忙掛掉電話,發動車子。因為太過手忙腳亂,所以沒注意掛電話之前那邊傳來耀翔“嗷”得一嗓子驚呼,“熙熙?!是熙熙!——天!你跟緊了,我馬上坐飛機過來!”

    耀翔正在和歐陽,莎莉幾個人開會,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後就連滾帶爬地衝回會議室,收拾了東西就跑,“對不起,我有急事!請幾天假,先走了!”

    氣得莎莉在背後罵,“你瘋啦,有什麼事說清楚嘛!手裡地工作也交代一下再走啊!”

    耀翔早跑沒影了。

    這邊小偉不用耀翔交代也在努力地跟著覃坤和譚熙熙,只不過要他開汽車緊跟著十分靈活,可以鑽來鑽去的助動車,難度有點高,跟得頗為辛苦。

    譚熙熙也不輕松,她也不知道怎麼搞得,稀裡糊塗和覃坤說了幾句話就被拿走了交通工具的掌控權,變成覃坤騎在車上,而她站在一邊,很是擔心地問道,“你會不會騎這個?”

    覃坤,“我會騎摩托車。”他剛出道的時候演過飆車少年。

    譚熙熙一聽,摩托車當然比自己的助動車高級許多,再加上看他兩條長腿穩穩地踩在地上,應該不會摔著自己,就壯起膽子坐上了後座,看著前面那個連背影都無可挑剔的人,兩只手舉著不知該往哪兒放。

    覃坤,“你扶好。”

    譚熙熙,“哦。”伸出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他衣服兩側的下擺。

    覃坤不耐煩了,回頭看她,“動作快點!再不走幼兒園該放學了,抱好我的腰,小心摔著你!”

    譚熙熙嚇一跳,眼看自己要把大明星惹火了,頓時不敢再矜持,抱住他的腰,“好啦。”

    覃坤的助動車立刻開了出去,還開得挺穩,“你指路。”

    譚熙熙立刻告訴他,“直走,然後右拐,右拐,再右拐!”

    因為抱著前面人的腰,所以能感覺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沉聲說道,“右拐,右拐,再右拐是繞回原地!”

    譚熙熙小心解釋,“不會啦!這幾個路口都不是直角,是彎的,繞不回來。”

    她一般都是把助動車先開回家放在樓下,然後再步行去接周寶貝,這回因為和別人一起,沒好意思瞎折騰,直接指點覃坤把助動車開到了幼兒園門口,下來之後問覃坤,“你不是順路嗎,還要去哪兒?”准備如果路不遠的話就打算把車先借給他,覃坤這樣的大明星總不至於借了她的助動車不還。

    覃坤卻不急,“我和司機約好了,讓他修好車到這兒來接我,你先去接孩子吧。”

    譚熙熙一時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個安排,為什麼他的司機修好車不能直接去酒店接他,卻要他沒事找事,硬搭了自己的助動車趕到這邊來碰頭?

    不過眼看著幼兒園的大門已經打開,來接孩子的家長們一窩蜂往裡湧,她便也急忙跟了上去,難得有一次准點來,不用讓寶貝最後一個被接,她還是趕緊進去,讓周寶貝高興一下的好。

    覃坤默默看著那個圓潤的身影很靈活得東一擠西一鑽,迅速融入了接孩子的人潮中。

    感覺一貫讓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又有點要失控的趨勢——他有點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了,眼睛澀得難受,渾身摸索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副墨鏡戴上。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奈,命運總是要在你已經死心塌地接受了某件事情的時候忽然跳出來告訴你它其實是在和你開玩笑。

    一開始,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感情上受挫,因為對自己實在是太自信了,誰會情場失意也輪不到他覃坤。

    然後,事實給予了他迎頭痛擊:他的女人放棄了他!為了一段曾經的執念,那段執念是對另一個男人的。不管執念是愛還是恨,反正他是輸了,他沒有那個人重要,所以被優先放棄。

    為一份感情痛苦了四年,就在他終於說服自己,可以了,該走出去了,人總得自己放過自己的時候,那個曾經溫柔又絕情地告訴他“我不會再回去了”的女人又以一種堪稱奇妙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最終說服自己放棄,而這該死的小胖妞就又從天而降!

    剛看到那個身穿廚師工作服,低著頭跟在餐廳經理後面來道歉的譚熙熙時,覃坤幾乎以為自己忽然穿越回了從前譚熙熙剛到他那裡做家政的時候。

    那個時候譚熙熙偶爾還會出錯,都是些飯沒燒好,衣服燙壞了之類的小事,出了錯就會這樣低著頭來和自己說一聲,開口第一句也必然會是這樣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啊——”

    這幾年裡覃坤曾經無數次地希望時光可以倒流,退回到任何一個他還能掌控住局面的時候,哪怕是退回到譚熙熙還是那個老實木訥,除了做飯沒有其它特長的時候呢!

    他要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把人牢牢的看住,愛護起來,永遠也不讓她去東南亞!相信只要他努力,譚熙熙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位置遲早會是他的,那樣他這一生大概就不會再有遺憾了。

    其實那個時候的譚熙熙身上沒有帕花黛維的部分,平常到了平庸的地步,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兩人就算再在一起住二十年也不會擦出火花。但要現在的覃坤回想起來,那個樣子譚熙熙也很可愛,或者說在他眼裡,只要是譚熙熙就是可愛的!

    人的感情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帶了感情色彩的眼睛看出來的人和事都會大不一樣。所以才會有情人眼裡出西施;才會有相濡以沫,恩愛到老。其實老頭老太有什麼好愛,再會保養的人老了也不會漂亮,對這個鶴發雞皮的人能有什麼輕憐蜜意?但只因為心裡愛著這個人,所以他她的什麼樣子都是好的。

    ……

    譚熙熙早到一會兒確實給了周寶貝一個大驚喜,眯起大眼睛笑成一朵花,拍著小手就跑過來了,“媽媽!媽媽!”

    譚熙熙彎腰把她抱起來,在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一下,“這麼高興,不就是早來十分鐘嘛。”

    周寶貝還講不清復雜的因果,只是抱著她的脖子高興,“媽媽以後天天早來!”

    譚熙熙揉揉她的頭發,“那可不行啊,你還太小,騎助動車帶你不安全,所以媽媽四點鐘下班,回家放了助動車過來再快也要到四點半,今天是因為有人和媽媽一起來,能幫媽媽看著車子,媽媽沒回家直接過來了所以比較快。”

    看周寶貝嘟起了小嘴又安慰她,“等你長大點,能自己坐得穩穩的,媽媽就敢騎車帶你了,到時候媽媽就能天天按時來接你。”

    覃坤那形像在幼兒園門口太扎眼,哪怕是戴了帽子和墨鏡,騎一輛破助動車,也還是不停被人打量,於是不得不換了個遠點的地方。

    譚熙熙領著女兒出來找了一圈才在快到幼兒園側門的僻靜位置找到了他。

    覃坤這個模樣的人對周寶貝來說簡直是個全新物種,從來沒有接觸過,因此看到媽媽的助動車上騎了這麼一個長腿高個,戴帽子戴墨鏡的人就睜著大眼睛看得呆了。

    覃坤也在低頭看她,這麼一團又小又嫩,還會動會說話的小東西對他來說也算是全新物種。看了一會兒後腦子裡冒出個形容詞:粉嘟嘟胖!

    周寶貝看了他一會兒後則是有點緊張了,轉身朝譚熙熙伸出手臂,“媽媽抱。”

    譚熙熙想先提醒她禮貌問題,“寶貝你怎麼不叫人呢,幼兒園老師不是教過嗎。”

    周寶貝執著得把胳膊伸得更高,“媽媽抱!”

    譚熙熙看她有點著急,就彎腰抱起她,“寶貝,沒事的,不緊張。”

    覃坤摘下墨鏡,“她怎麼了?”

    譚熙熙不知怎麼的,覺得自己能明顯感覺到他語氣裡的一絲不安情緒,於是安慰過小的再安慰大的,“沒事,小孩子都這樣,見到陌生人有時會有點緊張。”

    覃坤聽了這話竟然從口袋裡拿出一支包著漂亮糖紙的橙子味果汁棒棒糖來,“來,給你吃糖。”

    周寶貝年紀還太小,人生沒什麼大追求,現階段的最愛就是各色糖果而已,看到漂亮的棒棒糖,頓時不緊張了,只是還記著譚熙熙教過她,不可以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所以要先征得媽媽的同意,小聲音裡帶上了些許討好的意味,“媽媽?”

    譚熙熙驚訝死了,“你還隨身帶著棒棒糖?”

    覃坤面無表情,“我助理去咖啡店幫我買咖啡時順便買的。”

    譚熙熙接過棒棒糖,幫周寶貝剝開糖紙然後遞給她,“謝謝人家。”

    周寶貝對她媽媽話很多,對著陌生人的時候就分外靦腆,但是很會笑,朝覃坤露出一個糖果一樣甜的靦腆笑容後立刻把糖塞進了嘴裡。

    譚熙熙嘆氣,“哎,你還沒謝人家呢。”

    周寶貝含著棒棒糖不吭聲,只很無辜地朝覃坤眨巴眨巴眼睛,粉嘟嘟胖的臉上一雙大眼睛天真無邪,明淨得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惱。

    覃坤摸摸胸口,感覺像是被某神的箭射中了,箭頭上帶了另類的愛情毒藥,又酸又麻,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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