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子 -【失憶女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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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身分

李信然有一股想哭的衝動，這個案子絕對是他辦案以來遇到的最一波三折的案子，沒有之一。

左易看了葉康平一陣，語重心長地道：“葉先生，編出這種借口就想脫罪不太現實。”

“我真的沒有撒謊！我們趕到的時候，她真的已經死了！”葉康平有些急了，這就是他之前一直不願意開口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一旦說了，他就很可能被汙蔑成殺人凶手，“那天晚上，我們本來準備按計劃約葉蓁蓁出來，結果剛到大廳，就看她躺在地板上，地上還流了一灘血。我們當時都嚇壞了，我過去試了試她的呼吸，已經沒有任何氣了。”

左易皺著眉頭，他的直覺告訴他，葉康平沒有撒謊：“仔細說說當時的情況，有沒有發現其他的人？”

葉康平抿了抿唇，回憶道：“當時我們太過震驚了，所以也沒有留意樓上是不是有人。但是當時葉蓁蓁的手上握著一把刀。”

李信然正在做記錄的手頓了頓，臥槽該不會是葉蓁蓁殺了葉洪生然後失足跌落樓梯吧！

他快要被這個案子搞得崩潰了。

左易的眉峰一動，追問道：“刀呢？”這把凶器，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葉康平垂下了頭：“不見了。”

“不見了？”左易重複了一次，聲音裏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葉康平頓時悲從中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這麼說他們肯定不會相信！可是那把刀……真的不見了啊！

“我們發現葉蓁蓁的屍體後，又去了二樓我父親的房間，結果發現……他也已經被人殺害了。我當時很亂，倩倩都快急哭了，這個時候，我們突然聽到客廳傳來一聲尖叫，我們跑出一看，發現那個長得和葉蓁蓁很像的女生暈倒在了葉蓁蓁的屍體旁。我們在離開前本來是讓她等在車上的，可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偷偷地跟了進來。當時情況太複雜，我也來不及考慮那麼多，於是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執行。我們把葉蓁蓁的屍體抬了出去，埋在了後山上，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想起，凶器被忘在了現場。我擔心是葉蓁蓁殺了父親，如果被查出來，假的葉蓁蓁也不能繼承遺產了，所以我飛快地趕了回去，可是……凶器已經不見了。”

左易的眉頭緊鎖，如果葉康平說的話全都屬實，那麼有兩種可能——一是凶手還滯留在現場，趁他們走開拿走了凶器；二是，他們離開的時候，有第三者到了案發現場，拿走了凶器。可還是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

他抬頭看了葉康平一眼，問道：“你們埋好屍體之後，假的葉蓁蓁清醒沒有？”

葉康平搖了搖頭：“沒有。雖然凶器不見了，但我們也沒有時間去找，我們打掃了一下客廳的血跡，然後……把假的葉蓁蓁抬上樓梯，推了下去。”

“呵，你們做戲倒是會做全套，就不怕把她摔死了嗎？”

葉康平噎了噎，道：“我就是怕把她摔出個好歹來，所以從樓梯一半的地方把她推下去的。”

左易又冷笑了一聲：“那看來她還得謝謝你的體貼了。”

葉康平：“……”

他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警方連夜帶著葉康平找到了藏屍的地方，果真挖出了一具屍體。屍體已經腐爛了一部分，但還能辨認出是葉蓁蓁，上級召開了個緊急會議，將這個案子又升了一個等級。

左易他們小隊忙活了一晚上，連眼睛都沒有合一下，又被抓去開會，從會議室裏出來的時候，個個都跟一具幹屍似的。

“行了，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再來。”左易看著他們那副樣子，也不忍心再讓他們繼續加班。李信然打著哈欠拍了拍左易的肩，含糊不清地道：“頭兒，你也休息一下吧。”

“恩。”左易對他點了點頭，就轉身回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他揉了揉太陽穴，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葉蓁蓁的電話。

昨晚葉康平被警察帶走以後，便再沒有回來過，今天早上葉蓁蓁醒來後才得知，孫倩也被帶走了。她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真沒多久就收到了左易的電話。左易在電話裏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她立刻去警局一趟。葉蓁蓁胡亂地吃了幾口早飯，就坐著吳叔叔的車趕往警局。

辦公室裏依舊隻有左易一個人，他看上去很疲倦，正靠在椅背上假寐，桌上還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葉蓁蓁走上前，小聲地叫了句：“左警官？”

左易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見麵前的葉蓁蓁，心情突然有些複雜。葉蓁蓁看他這樣，心裏也有點沒底了。她認識左易雖然不久，但他給自己的感覺一直都是犀利果斷的，能讓左警官露出這般表情……她覺得自己可能攤上大事了。

左易給她倒了杯水，把葉康平昨天對他說的事複述了一遍給她。葉蓁蓁聽完後臉色就跟昨晚的葉康平一樣蒼白，她想過可能自己真的不是葉蓁蓁，但沒想到真的葉蓁蓁竟然已經死了。

她雙手捧著麵前的紙杯，似乎是想從上麵汲取一點溫暖。把左易的話消化了一下，葉蓁蓁終於小聲地問道：“你現在是不是要把我抓起來判刑啊？”

如果真的是……她還想在臨死前去見一眼季醫生。

左易突然就被她逗得有些想笑，他站起身來，像上次在麵店時一樣彈了彈她的腦門：“這些都是葉康平的片麵之詞，並不能完全還原事實，我們不會全盤相信。另外，雖然你涉嫌巨額詐騙，但並沒有既成事實，我們現在沒閑功夫管這件事。”

葉蓁蓁抿了一小口水杯裏水，沒有再說話。

“不過你不能離開a市。”左易沉默了一會兒，又突然補充了一句。葉蓁蓁扁了扁嘴角，果然還是怕她畏罪潛逃了嗎。

她一口氣把水杯裏的水喝完，正準備起身離開，卻又被左易叫住了：“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和葉蓁蓁長得那麼像嗎？”

葉蓁蓁抿著嘴角沒答話，左易提議道：“你可以去驗dna。”

葉蓁蓁笑了笑：“驗出了結果又怎麼樣？”

葉蓁蓁的父母早已過世，現在葉洪生和真的葉蓁蓁也死了，她和葉家的所有聯係都已經斷了。而且，她不想得出一個自己一出生就被葉家拋棄的結果。

左易被問得一噎，眸色也跟著沉了沉：“你知道我小姨叫左千曼嗎？”

葉蓁蓁的眉頭動了動，疑惑地看著他。

“我是跟我媽媽姓的，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丟下我們跟別的女人跑了，我媽媽一個人把我養大，吃了很多苦。我小六的那一年，家裏來了一個入室行竊的小偷，被我媽媽發現了，然後他殺了我媽媽，逃走了。”

葉蓁蓁愣了愣，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對麵的人。如果左易自己不說，她真的看不出來他還有這樣的過去。他說這番話，是為了安慰她嗎？可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她抿了抿嘴角，聲音有些艱澀：“所以你才當警察的？”

“恩。”左易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忽然笑了一下，“我本來想親手抓住殺我媽媽的那個人，可是還沒等我過完小六的暑假，他已經被警方逮捕了。”那個時候在他的眼裏，警察叔叔就是無所不能的英雄。

葉蓁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覺得也許左易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葉蓁蓁被問得一愣，她還真沒什麼打算。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家在哪裏，她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左易看著她暗淡下去的臉龐，抿了抿嘴角道：“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謝謝左警官。”葉蓁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他笑了笑，便走出了警局。

大門外，吳叔叔的車還等在那裏，可是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坐這輛車了。她讓吳叔叔自己開車回去，然後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該去哪兒。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想起了季醫生。中心醫院離這裏有一段距離，她不想花葉家的錢打車過去，便自己走了起來。

這一走就直接走到了中午，她坐在醫院大門外的長椅上，給季哲彥打了個電話。聽到季哲彥聲音的一瞬間，滿腹的委屈和不安似乎都膨脹了開來，眼淚真的就像泛濫的洪水似的，爭先恐後地往外湧：“季、季醫生……”

那泣不成聲的三個字，嚇了季哲彥一跳：“你怎麼了？”

葉蓁蓁沒有說話，隻是抱著電話不停地哭。季哲彥皺了皺眉，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你在哪裏？”

也許是被季哲彥嚇住了，葉蓁蓁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我在醫院門口……”

電話沒有掛斷，葉蓁蓁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過多久，季哲彥就從醫院裏麵走了出來。他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馬路對麵的葉蓁蓁，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葉蓁蓁哭得跟個小花貓一樣，季哲彥蹲下.身，用紙巾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好了，沒事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季、季醫生，我、我無家可歸了……”葉蓁蓁說到這裏，眼淚又掉了下來。季哲彥皺了皺眉，他剛才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葉家的車：“你怎麼來的？”

“我、我從警局走過來的……”葉蓁蓁想到這裏，哭得更傷心了，“季醫、醫生，我好、餓，腿、腿也快斷了……”

季哲彥眉頭擰在了一起，從警局走到這裏，至少得走好幾個小時。他幫葉蓁蓁放鬆著小腿的肌肉，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休息一下就帶你去吃飯。”

警局裏，李信然風風火火地拿著一份件跑進了辦公室：“頭兒，找到葉康平說的那份協議了！”

左易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朝李信然走去：“她簽的名字是什麼？”

隻要知道了名字，很快就能查出身份。

“呃……”李信然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直接把協議遞過了去，“你還是自己看吧。”

左易接過協議低頭看了一眼，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她簽的是……李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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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逗比

季哲彥帶了葉蓁蓁去上次吃飯的那個中餐廳，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湯給她：“先喝點湯，小心燙。”

“謝謝季醫生。”葉蓁蓁捧著麵前的湯碗，小口小口地抿著。季哲彥放下湯勺，又開始幫她布菜，等葉蓁蓁一碗湯喝了三分之二，她碗裏的菜已經堆得冒出一個小尖來了。

葉蓁蓁頓時又想哭了。

“怎麼了，不喜歡吃這個菜？”季哲彥見她埋著頭不動筷子，有些擔心地問道。葉蓁蓁的眼淚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抽抽噎噎地道：“季醫生，這個世上隻有你還會對我好了……”

季哲彥皺了皺眉，走到她身邊坐下：“怎麼好好的又哭了？”他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揉了揉她的頭發，“乖，不哭了，先吃飯好不好？”

葉蓁蓁抬頭看著麵前的人，眼睛哭得紅紅的：“季醫生，我、我沒有錢了，不能給你、承包魚塘了。”

季哲彥：“……”

這小丫頭腦袋裏一天都在想什麼？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飯，送到葉蓁蓁的嘴邊：“以後會有的，現在先乖乖吃飯。”

葉蓁蓁吸了吸鼻子，聽話地嗷嗚一口含住勺子，將飯包進了嘴裏。季哲彥拍了拍她的頭，以示表揚。

在門口等打包的小護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季季季醫生竟然在喂別人吃飯！而且還笑得那麼溫柔！

一定是她今天買飯的姿勢不對！

她拿著飯慌慌張張地跑出了餐廳，就像在逃避什麼洪水猛獸。

那邊季哲彥見葉蓁蓁終於不哭了，也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開始吃飯。葉蓁蓁走了一個上午的路，又哭了那麼久，是真的餓了，沒多久一碗飯就見底，又非常自覺地為自己再添了一碗飯。

季哲彥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吃飯不要吃那麼快，容易消化不良。”

“哦。”葉蓁蓁嘴裏包著飯低低地應了聲，開始細嚼慢咽。

兩碗飯下肚，葉蓁蓁終於飽了，見季醫生也放下了筷子，葉蓁蓁下意識地想掏錢付賬。碰到錢包的手突兀地停了下來，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窮光蛋。

她有些尷尬地坐在原位，耳朵尖還悄悄地紅了。

季哲彥微抿著嘴角低笑一聲，叫來了服務員結賬。打扮成店小二模樣的服務員拿著季哲彥給的一百元大鈔轉身走了，季哲彥看著對麵的葉蓁蓁，詢問道：“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早上警局發生的事他都聽葉蓁蓁說了，他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葉蓁蓁聽著這個熟悉的問題，心裏一酸眼淚又要下來了：“左警官不讓我離開a市。”

如果回到d市，也許還能找到一點線索，可是留在a市，她無依無靠，真的不知道該去哪。

季哲彥抿了抿嘴角，道：“你先住到我家去吧。”

葉蓁蓁的腦袋一聲轟鳴，季醫生這是……在邀請她同.居嗎！

因為怕自己會錯了意，葉蓁蓁小心翼翼地確認道：“那你住哪兒？”

季哲彥有些忍俊不禁：“我家雖然沒有葉家的豪宅大，但是住下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葉蓁蓁壓製住一顆狂跳的心，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冷靜一點兒：“可是、可是我沒有錢交房租。”別說房租了，她連一日三餐都有問題。

季哲彥抿著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彎了彎：“包吃包住可好？”

甚好！

可是葉蓁蓁還沒忘了女孩子應該矜持。於是她矜持地問了一句：“季醫生，你是打算包養我嗎？”

季哲彥：“……”

看著季醫生微微泛紅的臉色，葉蓁蓁的心情瞬間明亮了起來：“俗話說滴水之恩應當以身相許，白吃白住向來不是我做人的風格。事已至此，我隻能以身相許了。”

……

來送找零的店小二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了下去。好在他下盤功夫了得，愣是穩住了身形，把零錢遞給了季哲彥：“這位客官，這是找您的錢。”

“嗯。”季哲彥也正在尷尬，被小二這麼一打岔，也可以當做沒有聽到葉蓁蓁的話了。

可是葉蓁蓁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

她笑意盈盈地看著季哲彥，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季醫生，我以身相許可好？”

……

不……太好。

“你還是個學生，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的。”季哲彥看著對麵的人，眼神有些無奈。葉蓁蓁卻是在聽到學生兩個字時，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現在她不是葉蓁蓁了，也不用去學校上課了，不用參加英語考試，其實還是挺好的。

察覺到她的情緒，季哲彥連忙轉移了話題：“你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拾嗎？我下午沒什麼事了，可以送你去葉家。”

想到晚上就能住進季醫生家了，葉蓁蓁果然又興奮了起來。她身上本來也就沒什麼可以收拾的，不過葉蓁蓁的東西，還是得還給她：“那我們現在去吧。”

季哲彥點了點頭，拉著她走了出去，剛坐上車，葉蓁蓁就收到了左易的電話，說是找到了她簽署的那份協議，讓她去警局一趟。於是季哲彥從善如流地掉了個頭，把車開向了警局。

這次辦公室裏坐了不少人，葉蓁蓁走到左易的辦公桌前時，他正在和李信然說著什麼。見葉蓁蓁過來，左易停下了話頭，把手上的一份件遞給了她：“你先看看吧。”

葉蓁蓁拿著件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協議內容和葉康平交代的差不多，就是事成之後分給她150萬。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的是自己叫什麼名字。

乙方，李狗蛋。

葉蓁蓁：“……”

季哲彥一直站在她身邊，也在飛速瀏覽件，當看到李狗蛋三個字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葉蓁蓁頓時鬱悶了。

左易幹咳了一聲，將她手裏的協議抽了回來：“我認為……李狗蛋這個名字是假名的可能性很大。”他頓了頓，才又道，“這也可以從側麵反映，你應該並沒有想過詐騙，不過你是出於什麼目的答應葉康平的，隻能等你恢複記憶才能弄清楚了。”

葉蓁蓁抿了抿嘴角，她沒有想詐騙葉家的錢這點，讓她心裏稍稍好過了一點。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就聽季哲彥在旁邊道：“謝謝左警官，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們就先告辭了。”他側過頭來，看向葉蓁蓁，“走吧，狗蛋兒。”

葉蓁蓁：“……”

這貨絕壁不是季醫生啊！她認識的季醫生怎麼可能這麼逗比！

#逗比的明明是你#

季哲彥的一句狗蛋兒讓警局內傳出數聲悶笑，這個案子快要把他們玩壞了，現在可以借機嘲諷一下給他們增加辦案難度的當事人，真是心情舒暢。

葉狗蛋兒跟在季哲彥的身後，一聲不吭地走出了警局。季哲彥看了一眼她臭臭的臉，笑著道：“怎麼了？不喜歡你為自己取的名字？”

葉蓁蓁：“……”

#自作孽，不可活#

到達葉家的時候，葉蓁蓁坐在車子上遲遲不肯下去。她現在覺得隻是踏進葉家的門，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季哲彥看了她一陣，問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葉蓁蓁抿著嘴角，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很快就下來。”葉蓁蓁說完終於鼓起勇氣下了車。花園裏，王二狗正在修剪一株花卉，葉蓁蓁在他發現自己以前，飛快地衝進了屋裏。

她走進客廳，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著，就像她第一次來葉家的那天一樣。

周阿姨不在，葉蓁蓁微微鬆了一口氣。她小跑上二樓，把手提袋裏葉蓁蓁的手機皮包還有各種證件都放回了原位，然後又把頭上的發飾也取了下來，和秦空的那枚訂婚戒指放在一起，鎖進了抽屜裏。她又想了想，除了身上穿的這件衣服，再沒有什麼是葉蓁蓁的了。

可是如果她把衣服脫下來，她就沒有衣服穿了……這件衣服，就先借著吧。

她在房裏環顧了一圈，還真沒什麼是她可以拿走的。最後她隻把周雯給她的幾幅設計稿從抽屜裏拿了出來，準備帶走。

剛一轉身，就看見周阿姨站在身後，嚇得她差點尖叫出來。

“小姐。”周阿姨禮貌地叫了一聲，葉蓁蓁有些難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覺得自己就像在做賊一樣。

周阿姨的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小姐，你可以繼續在這裏住下去的。”葉康平夫婦的事情她已經聽說了，當然也知道了眼前這個跟葉蓁蓁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並不是葉蓁蓁。不過兩個不相幹的人不會無緣無故長得這麼像，這個人，一定也是和葉家有關係的。

但是葉蓁蓁卻不可能繼續在這裏住下去了：“謝謝你的好意，很感激這段時間你對我的照顧，葉家的東西我一樣也沒帶走，你可以清點一下。哦對了，這身衣服……等我買了新衣服後，會找機會送回來的。”

她對周阿姨鞠了個躬，就拽著手裏的畫飛奔了出去。季哲彥坐在車裏遠遠地看見葉蓁蓁跑來，便打開了車門。見她就拿了幾幅畫，季哲彥悶悶地笑了一聲：“你的東西就這麼點？”

“唔……”葉蓁蓁爬上車子，有些困擾地道，“季醫生，這套衣服也是葉蓁蓁的，而且據說……要值十幾萬。”

季哲彥揉了揉她的頭發，發動了車子：“我們先去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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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購物

葉蓁蓁自在醫院醒來以後，便不愁吃不愁穿，這會跟著季哲彥進了a市最大的購物中心，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醒過來這麼久竟然沒有買過一件衣服！

沒辦法，誰叫葉蓁蓁房裏那個大衣櫃將一年四季的衣物都堆放得滿滿的，每次打開衣櫃都有一種在逛商場的感覺。

“季醫生，那個是不是莫天王啊！”葉蓁蓁激動地拉著季哲彥，兩隻大眼睛涼涼的。季哲彥微微一愣，莫榛要是在這裏被認出來，估計就得出動武警了。

他順著葉蓁蓁的手指看去，前麵一個服裝專櫃前立了一個等身大的廣告牌，上麵的英俊男人引來了不少小女生駐足合影。

葉蓁蓁有些躍躍欲試地往那家服裝店走去：“季醫生，我們也去照張相吧！”

季哲彥：“……”

他實在是不能理解跟一個廣告牌合影的樂趣在哪裏。

他停下腳步，拉住一個勁兒往莫天王廣告牌奔去的葉蓁蓁：“那個是男裝。”說著，他整了整自己被葉蓁蓁拉得有些亂的領口，拉著她往對麵走去，“女裝在這邊。”

沒有拿到和莫天王的合照葉蓁蓁很不開心，腳底像生根了一樣賴在原地不肯走。季哲彥隻好停下腳步，拍了拍她的腦袋：“莫天王已經結婚了，狗蛋兒。”

葉蓁蓁：“……”

這個梗到底還會被玩多久啊！

季哲彥看著葉蓁蓁苦大仇深的表情，勾了勾嘴角，拉著她走進了對麵的女裝店。

“歡迎光臨！”門口的一個女店員異常熱情地迎了上來，差點要貼到葉蓁蓁身上了。她身上這件bunny定製款少說也得十幾萬啊！

這種千金大小姐竟然來逛她們的專賣店，不狠狠敲一筆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葉蓁蓁在她眼裏已經自動變成了一塊會走路的餡兒餅。

葉蓁蓁也被售貨小姐這熱情地服務態度震驚了，她竟然可以一邊口若懸河地給自己推銷衣服，一邊還忙裏偷閑地給季醫生倒了一杯水！

服務簡直太到位。

把店裏所有高價位的衣服都給葉蓁蓁推薦了一遍，售貨小姐終於停下了早已幹澀的嘴，眼巴巴地看著她，就等著她說一句“這些全給我包起來”了。

葉蓁蓁略帶歉意地把手上的衣服退給了她，留下一句“我再看看”後，就拉著季哲彥走了出去。

售貨員：“……”

她覺得人生寂寞如白雪。

季哲彥側頭看著走在身邊的葉蓁蓁，問道：“沒有喜歡的嗎？”

葉蓁蓁眨了眨眼道：“太貴了啦，就是幾條連衣裙，全都要七八千，現在人民的生活已經這麼富裕了嗎？”

季哲彥無聲地笑了笑，拉著她進了第二間店：“沒關係，你喜歡就好，不用幫我省錢。”

葉蓁蓁的少女心瞬間被炸爛了，原來季醫生也會“買買買！”這個終極必殺技！

可是身無分的她始終不舍得買那麼貴的衣服，雖然季醫生收留了她，但就算是男女朋友，她也沒辦法如此理直氣壯地花對方那麼多錢。

更何況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

想到這裏葉蓁蓁就有些泄氣，她都告白那麼多次了，季醫生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應她呢？

“我就說啦，這件衣服很適合你！”身邊售貨員的聲音拉回了葉蓁蓁的思緒，她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覺得也不錯。走出更衣間，葉蓁蓁迫不及待地蹦躂到了季哲彥的麵前：“季醫生你看，這條裙子怎麼樣？”

季哲彥打量了她幾眼，道：“嗯，挺好的。”

葉蓁蓁不滿地扁了扁嘴：“每件你都是這麼說的。”

季哲彥有些忍俊不禁：“你穿什麼都好看。”

身後的售貨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葉蓁蓁後麵小聲道：“你男朋友嘴真甜！”

雖然她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季哲彥還是聽到了。他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幹咳了一聲道：“就買這件吧。”

“我這就去幫你包起來！”售貨員沒給葉蓁蓁反駁的機會，就飛快地去開發票了。從店裏出來，葉蓁蓁看著發票上的四位數，小聲地道：“季醫生，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把錢還給你！”

季哲彥隻是揉了揉她的頭頂，沒有說話。

又逛了半個小時，葉蓁蓁也有些累了，季哲彥便領著她進了一家甜品店。遞了一杯鮮榨的果汁給葉蓁蓁，季哲彥在她對麵坐了下來，“還有什麼需要買的嗎？”

葉蓁蓁看了看腳邊的大包小包，臉頰微微紅了紅：“還有一些……貼身衣物。”

季哲彥愣了一下，也跟著尷尬了起來：“哦，啊。”

看著季哲彥難為情的樣子，葉蓁蓁突然有些想笑，她吸了一口杯裏的果汁，對季哲彥道：“我剛才看到那邊有專櫃，等會兒我自己過去吧。”要是拉著季醫生在裏麵逛一圈，出來的時候他一定比煮熟的蝦子還紅。

“嗯……”季哲彥喝了一口麵前的西瓜雪梨，垂下眼瞼不去看對麵的人。

葉蓁蓁把果汁喝完，就蹦蹦跳跳地去選貼身衣物了。試穿的時候她才不由地感歎，她和葉蓁蓁的尺寸竟然都是一樣的，她穿起她的來異常合身。

貼身衣物店的老板娘是個孕婦，挺著肚子坐在收銀台前負責收錢。葉蓁蓁結賬的時候，她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笑得曖昧兮兮地問葉蓁蓁：“小姑娘，門口那個是你男朋友嗎？”

葉蓁蓁也跟著朝門口望了一眼，季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手上提著幾個購物袋站在外麵等她。

還是背對著站的。

葉蓁蓁情不自禁地紅了紅臉，含糊不清地點了點頭。老板娘好笑地看著她：“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害羞，我剛才讓他進來等，他臉一下就紅了。”

葉蓁蓁：“……”

她……能想象。

把裝好的貼身衣物遞給葉蓁蓁，老板娘意味深長地衝她眨了眨眼：“你男朋友長得真帥，早點把他拿下哦！”看他們這害羞的勁，就知道肯定還在拉拉小手的階段。

葉蓁蓁的臉在老板娘熱情的目光下更紅了，她突然覺得口袋裏的貼身衣物有些燙手。

“季醫生。”葉蓁蓁叫了一聲正在假裝看風景的季哲彥，對他笑了笑，“東西都買好了，可以走啦！”

季哲彥這才轉過身來，低頭看了看她：“好。”

從貼身衣物店離開，季哲彥又把葉蓁蓁拉到樓上的零食區溜了一圈，幸福得葉蓁蓁直冒泡泡。路過洗化區的時候，葉蓁蓁跟發現新大陸一樣買了一瓶莫天王代言的女士沐浴乳。

既然可以代言沐浴乳，偶爾也代言一個女裝嘛。

她把這個想法說給季哲彥聽，季哲彥的嘴角頓時就抽了抽。他想象了一下莫榛穿女裝的樣子……應該沒有哪個商家敢這麼大膽。

從購物中心出來，已經五點過了。季哲彥發現逛一下午的街比他做一下午的手術還累。在附近找了一家中餐店，兩人吃飽了以後，才回了季哲彥的公寓。

季哲彥打開客廳的燈，把手裏的貨物都放在了沙發上：“你先把手機拿出來充電吧，第一次充電要多充一會兒。”

“好。”葉蓁蓁找了一個插座就把手機線插上去，看著亮起的屏幕，悲涼地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今天又是衣服又是手機，至少花了季醫生上萬塊吧，這筆債……不讓她以身相許她該怎麼還啊嚶嚶嚶。

她轉過身，眼神淒楚地看著季哲彥：“季醫生，真的不考慮讓我以身相許嗎？”

季哲彥整理東西的動作頓了頓，走到她跟前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又在胡說些什麼？”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卻是透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

葉蓁蓁順勢在他身上蹭了蹭，才問道：“季醫生，我晚上睡哪兒啊？”

“側臥，雖然平時沒人住，但我打掃屋子時都是一起打掃的，所以還算幹淨。”季哲彥邊說邊帶著她朝側臥走去，“床沒有主臥的大，但你一個人睡夠了，等會我幫你找一床被子。”

“好的，謝謝季醫生。”葉蓁蓁發現，好像自從認識季醫生以後，自己就在跟他不停地道謝。把今天買的東西整理好，葉蓁蓁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就看見床上已經放了一床涼被。

一股暖流從心窩裏湧出，瞬間就流淌到了四肢百骸，葉蓁蓁一頭栽倒在被子上，裹起一團抱在懷裏揉了揉。

今天沒有在商場裏買涼被，這床被子肯定是季醫生自己的。葉蓁蓁嗅了嗅，總覺得還能聞到季醫生的問道。

淡淡的，卻讓人覺得溫暖。

她從床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張望了一眼。客廳裏的燈已經關上了，對麵季哲彥的房門也是緊閉的。

她走上前去，抬起手輕輕地敲了下門：“季醫生，你睡了嗎？”

門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季哲彥就打開了房門：“什麼事？”

葉蓁蓁踮起腳尖，雙手環上季哲彥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一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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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掃除

葉蓁蓁親完了季哲彥，就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裏，還“咚”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就好像剛才被輕薄了的那個是她一樣。

背靠在門板上，葉蓁蓁平複著胸口劇烈的起伏，她竟然……強吻了季醫生。

她真想給自己點個讚。

等到呼吸不再那麼急促的時候，她終於轉過身來，將耳朵貼在門板上，細細聽著外麵的動靜。走廊上很靜，就跟她出去前一樣，她心裏雖然好奇得不得了，可還是沒膽子打開房門偷看。

季哲彥還站在臥室門口，剛才葉蓁蓁灼熱的呼吸似乎還殘留在臉頰，被她親到的地方更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焦灼得連他的心都跟著燙了起來。

葉蓁蓁顯然是剛洗完澡，用的還是她纏著自己買的那瓶莫榛代言的沐浴乳。鼻尖縈繞的香氣若有似無，一種熟悉的感覺席卷而來。

他發現自己好像又起了某種不該起的衝動。

看了一眼對麵緊閉的房門，季哲彥無聲地歎了口氣，認命地準備再去洗個澡。

聽到輕微的關門聲，葉蓁蓁又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季哲彥的房門已經關上了，走廊上空空如也。

葉蓁蓁鬆了一口氣，幸好季醫生沒氣得過來讓她拎包袱滾蛋。

重新爬回床上躺下，葉蓁蓁卻因剛才的事睡意全無。季醫生會不會覺得她太不矜持了？本來一個女孩子跑來跟異性同.居就很欠妥當吧？雖然這是季醫生提議的，但自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太隨便了？

這邊葉蓁蓁愁眉苦臉地亂想著，那邊季哲彥也在一邊洗澡一邊嚴肅地想事情。

他說過，他的情商沒有問題，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對葉蓁蓁是什麼是感覺。隻是葉蓁蓁還太小了，雖然她自己說她已經過了法定結婚年齡，但在季哲彥眼裏，學生就是學生。不過現在他都把別人拉過來跟自己住在一起了，雖然是無奈之舉，但女孩子的名節他還是要顧及的。

他覺得自己必須對葉蓁蓁負責才行。

衝完了澡，季哲彥在床上躺下的時候才想起，今天葉蓁蓁的情緒波動這麼大，應該在睡前給她衝杯熱牛奶才是。

雖然沒有熱牛奶，但葉蓁蓁這一晚卻睡得出奇得好。雖然起初醞釀了許久的睡意，才漸漸睡了過去，可是睡著後，卻是一覺睡到了天亮。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清晨的陽光正好透過白色的窗簾灑進了屋子裏。

又賴了一會兒床，葉蓁蓁打著哈欠起身開始洗漱。一打開房門，就聞道一股淡淡的香味，葉蓁蓁閉著眼睛嗅了嗅，好像是煮粥的味道。

腳上踩著昨天季哲彥買給她的皮卡丘拖鞋，葉蓁蓁伸長脖子往廚房裏張望了幾眼。季哲彥穿著居家服，正拿著勺子吹了吹裏麵的粥，小小地嚐了一口。

不知怎麼的，葉蓁蓁突然就想起了昨晚她強吻季醫生的事。當時隻是腦袋一熱便這麼做了，可是現在清醒了，她卻尷尬得連麵對季哲彥的勇氣都沒有。

她果然不是一個敢做敢當的流氓。

葉蓁蓁有些挫敗。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時間還早。”季哲彥不知什麼時候發現了杵在客廳裏的葉蓁蓁，放下手裏的勺子便走了出來。葉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季醫生早上好。”

“早上好。”季哲彥對她點了點頭，又折回了廚房，“是睡得不習慣嗎？”

“沒有，我睡得很好！”葉蓁蓁有些著急地解釋，生怕季哲彥誤會了什麼。下意識地跟著他往廚房走了幾步，葉蓁蓁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廚房裏並排的幾口小鍋：“季醫生，你熬了這麼多粥啊？”

“嗯……”季哲彥像是在掩飾什麼似的垂了垂眸，“狀元及第粥、皮蛋瘦肉粥、菜幹豬骨粥、窩蛋牛肉粥，因為時間比較充裕，所以我多熬了幾個。”其實他是擔心如果隻熬一種口味的粥，要是葉蓁蓁不喜歡吃該怎麼辦？

葉蓁蓁崇拜地看著季哲彥，肚子還適時地咕咕叫了一聲。

季哲彥忍不住笑了笑，看著對麵的人道：“馬上就能吃了。”

“嗯……”葉蓁蓁不好意思地走到飯廳裏坐下，覺得自己就像滋生在季醫生家裏的小米蟲。不一會兒，季哲彥端了好幾個碗出來，葉蓁蓁忙不迭起身幫忙。桌上的四個小碗裏各盛了一種粥，葉蓁蓁每個都嚐了一口，然後對季哲彥豎起了大拇指：“季醫生，你熬的粥真好吃！”

季哲彥微微抿了抿嘴角，又轉身回了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出來的時候，葉蓁蓁麵前的一個小碗已經見底了，季哲彥看了看，那個碗裏原先是裝的皮蛋瘦肉粥。

看來她最喜歡的是皮蛋瘦肉粥？那以後多熬一點吧。

葉蓁蓁本著不浪費一顆糧食的優良的品德，愣是把麵前的四小碗粥都吃了個幹幹淨淨，看得季哲彥一直擔心她的胃會受不了。

“放心吧季醫生，我是可以一個人吃掉15盤牛肉的女人！”葉蓁蓁如是安慰著季哲彥。

季哲彥頓時覺得更擔心了。

吃完了飯，葉蓁蓁主動承擔起了洗碗涮鍋的工作。季哲彥想著吃了那麼多運動一下也好，便放手讓她去幹了。葉蓁蓁洗完碗出來的時候，季哲彥正在打掃客廳。今天難得他休假，葉蓁蓁又搬了進來，他便想幹脆做個大掃除好了。

季哲彥很愛幹淨，他沒有雇清潔工，每周都會自己打掃一次屋子，所以大掃除做起來還算輕鬆。葉蓁蓁當然也不會閑著，把自己的小窩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隻是比較高的地方，還是得季醫生來擦才行。仰頭看著正在擦衣櫃頂部的季哲彥，葉蓁蓁眼尖地發現衣櫃上麵好像放著什麼東西。季哲彥也注意到了，把東西從衣櫃上取了下來，拿在手裏看了看。

“好像是卷錄像帶啊。”葉蓁蓁湊到季哲彥的跟前，眼睛睜得大大的，“上麵好像還寫著字……”

話還沒有說完，麵前的錄像帶就被季哲彥“嗖”的一下藏到了身後：“沒什麼，應該是我父母忘在這裏的。”

葉蓁蓁狐疑地看著他，沒什麼？沒什麼還這麼緊張做什麼？

她的心被撓得癢癢的，可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季哲彥把錄影帶收回了自己的臥室。對上葉蓁蓁那望穿秋水的眼神，季哲彥走到她跟前，詢問道：“昨天買的冰激淩還沒有吃吧？打掃了這麼久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

冰激淩三個字成功轉移了葉蓁蓁的注意力，她歡快地應了聲好，就跑到冰箱前把冰激淩拿了出來。

本來季醫生說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而且女生吃多了冰的東西不好，不讓她買冰激淩的，她軟磨硬泡了好久，才磨來了兩盒。可是就算買到了，她覺得自己也得趁季醫生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地吃，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提起了這一茬。

葉蓁蓁樂顛顛地捧著一盒冰激淩，坐到了季哲彥的麵前。撕開蓋子，葉蓁蓁用放在一旁的木勺子在冰激淩上畫了一條“三八線”：“這邊是季醫生愛吃的香草味，這邊這個巧克力味，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看著葉蓁蓁幼稚的舉動，季哲彥有些失笑，但還是拿起對方遞過來的小勺子，專注地解決著分配給他的香草味。葉蓁蓁吃了一會兒，就有些覬覦看上去香甜可口的香草味了。她抿了抿嘴裏的勺子，語帶商量地問季哲彥：“季醫生，我可以吃一口你的香草味嗎？”

果然還是個孩子。

季哲彥幾乎沒怎麼思考，就舀起了一勺香草味的冰激淩，送到了葉蓁蓁的嘴邊。葉蓁蓁愣了一下，然後嗷嗚一口將勺子含進了嘴裏。

直到這個時候，季哲彥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的臉有些發燙，過於灼熱的溫度差點讓他鬆開了握住勺子的手。葉蓁蓁吞下了嘴裏的冰激淩，臉上的笑容比吃到了糖果的小孩還要甜：“果然還是香草味的比較好吃。”

季哲彥的心在這一刻噗通地跳了一下，他終於還是放下了手上的勺子，把冰激淩推到了葉蓁蓁的麵前：“全都給你吧。”說完，他快步走到了一邊，繼續未完成的打掃。

可是心裏卻有些後悔了，讓她一個人吃那麼多冰激淩，會不會鬧肚子？果然還是應該出去提醒她一句不要吃太多吧？

季哲彥猶豫的時間，葉蓁蓁已經把剩下的冰激淩全部解決完了，歡天喜地地過來幫季哲彥繼續打掃。季哲彥看著垃圾桶裏空空如也的冰激淩盒子，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剩下的那一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吃。”

葉蓁蓁在心裏嗚嗚地哀嚎了兩聲，沒骨氣地點了點頭。

她可一點都不想被房東先生掃地出門。

而且還是一個這麼可愛的房東先生。

想到這裏，葉蓁蓁有些壞心眼地故意道：“季醫生，昨晚的事對不起。”

昨晚的事，昨晚還有什麼事值得葉蓁蓁說對不起呢？季哲彥的臉不出所料地漸漸泛紅，惡作劇得逞的心理讓葉蓁蓁抿著嘴笑出了聲來：“季醫生，你比香草味的冰激淩還要好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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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起步

陽台上的窗簾微微擺動了一下，暖黃色的陽光正好打在跪坐在地板上的兩人身上。

季哲彥額上的劉海輕輕晃動，他低低地垂了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葉蓁蓁上揚的嘴角漸漸垮了下來，雖然她再一次成功地調戲了季醫生，可是總覺得……有哪裏好像不太對。

季哲彥再抬起頭時，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明，他看著葉蓁蓁，不疾不徐地道：“既然這樣，看來今天中的糖醋排骨吮指豬蹄水煮牛肉和炒小魚，都不用做了呢。”

聲音雖然低沉悅耳，但葉蓁蓁分明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戲謔的笑意，還帶著一點報複的快感。

見他站起以後轉身就走，葉蓁蓁忙不迭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從後麵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季醫生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調戲你了！”

“調戲？”

即使是背對著自己，葉蓁蓁也能想象出他此時眉頭輕挑的弧度。

“不不不！我是說我以後再也不敢亂開玩笑了！”她說的都不是玩笑，而是事實。

季哲彥沒有留意她這句話裏有沒有語言陷進，隻是微微掙了掙環在腰間的雙臂：“放手。”

“那今天的午飯……”雖然對方看不到，但葉蓁蓁可憐兮兮的表情還是做得很到位。

“你不放手，我怎麼做飯？”

葉蓁蓁鬆了手，笑眯眯地繞到他跟前：“季醫生，我來幫你吧。”

季哲彥抬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頭頂，看到她的柔順的頭發變得毛躁起來，才滿意地收了手：“你把沒做完的衛生做完就行了。”

葉蓁蓁扁著嘴理順自己的頭發，把客廳的桌子又擦了一遍，就結束了今天的大掃除。她晃悠到廚房門口，看了一眼正在裏麵忙碌的季哲彥，返回客廳蜷在沙發上發起呆來。

雖然現在季醫生收留了她，可若是她一直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不能在這裏白吃白住一輩子呀——而且還是在季醫生不願意她以身相許的前提下。她覺得，她必須得有財政來源才可以。

可是她能做什麼呢？沒有憑沒有工作經驗，除了畫畫，她什麼也不會。

想到這裏，她走到自己的房間，又把周雯給自己的那幾幅設計稿拿出來看了看。她之前在葉家的時候已經修改過一次，再改一改說不定就能拿給周雯看了。她下意識地在桌上找了找手機，才想起昨晚自己把它放在客廳裏充電了。

回到客廳看了一眼，電量已經滿格，開機以後，她拿著自己事先抄在設計稿背後的電話號碼，小心翼翼地比對著存入了手機裏。

盯著周雯的號碼看了半天，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始編輯短信：“你好，我是葉蓁蓁……”

不對。

把“葉蓁蓁”三個字刪除，她在“我是……”後麵停頓了兩分鍾，還是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

我是誰呢？

葉蓁蓁有些頹喪。

又在心裏組織了幾次語言，葉蓁蓁再一次開始編輯短息：“周小姐你好，上次你給我的設計稿我修改了一下，你有興趣看看嗎？”

跳過了自我介紹的步驟，如果對方對這件事還有印象，一定能猜出她是誰。

沒過多久，她就收到了周雯的回信：“你是……葉蓁蓁？”

葉蓁蓁抿了抿嘴角，回複道：“上次見麵的時候，我還是。”

這次回信來的比剛才慢，但內容還是讓葉蓁蓁鬆了一口氣：“我後天有空，下午兩點半在星光廣場見，可以嗎？”

“可以，謝謝你。”

“不用客氣。”

葉蓁蓁往沙發上一靠，“呼”地吐出了一口氣。第一步總是特別難走，但隻要垮出這一步，之後的路就會平坦許多。

也許吧。

她看一眼手上的設計稿，還有幾個地方需要修改，她得趕在約定時間前完成。

“可以吃飯了。”季哲彥的聲音拉回了葉蓁蓁的思緒，她應了一聲好，便放下手裏的設計稿，朝飯廳跑去。季哲彥的手藝她不是第一次嚐到了，可是每次總能讓她有驚喜，如果能一直在季醫生家當一個幸福的小米蟲就好了。

“你怎麼了，有心事？”季哲彥夾了一塊排骨到葉蓁蓁的碗裏，狀若無意地問了句。葉蓁蓁還在扒拉米飯的手頓了頓，從碗裏抬起頭來：“很明顯嗎？”

季哲彥收回筷子，整齊地放回了自己的腕上：“你平時吃飯的時候都嘰嘰喳喳。”

葉蓁蓁咬著筷子認真回憶自己到底有沒有嘰嘰喳喳的，其實在她心裏，她一直是個食不言，寢不語的氣質淑女。

“季醫生，我後天有事要出去一下。”葉蓁蓁的樣子就像在請求班主任的批假的學生。

“什麼事？”如果隻是普通的事，她不會這麼正式地提出來。

葉蓁蓁埋著頭，有點不敢去看季哲彥的眼睛：“唔，我有幾個設計稿，想交給一個朋友看看。”

隻是一句話，季哲彥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微微皺了皺眉，心裏隱隱有一股憤懣，卻說不明這股憤懣的源頭在哪裏。在他的認識的，葉蓁蓁就是一個大三的學生，即使她不是葉蓁蓁，以她的年齡現在也該在學校裏讀書。

可是她卻不得不提前投身社會，開始為自己的未來籌謀。

季哲彥好像抓住了那股憤懣的源頭——比起讓她出去工作，他更希望她接受完她應該接受的教育。

“你不用這麼著急。”他看著葉蓁蓁，眉頭還是蹙在一起，就連聲音聽上去都有些悶悶的。

葉蓁蓁抿了抿嘴角，終於抬起頭直視著季哲彥：“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一直都不能恢複記憶呢？”她比誰都清楚，她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季哲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雖然不介意養她一輩子，但他知道這樣是不可行的。

“好吧。”季哲彥做出讓步，卻給出了一個條件，“但是你不能放棄學業。”

葉蓁蓁的嘴角抽了抽，就算她現在回學校上課，也會被老師轟出來吧？

“以你現在的年齡一定是在讀書，恢複記憶以後你還想不想畢業了？”眼見季哲彥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有皺起來的趨勢，葉蓁蓁連忙滿口答應。

“你的英語補習課也要繼續。”

葉蓁蓁的臉垮下來。

季哲彥的臉也垮下來。

葉蓁蓁連忙喜笑顏開地答應。

季哲彥回想著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不經意地瞟到沙發上的設計稿，心頭一動。再找個機會送她去係統性地學習設計吧。

之後一天葉蓁蓁一直窩在家裏修改設計稿，盡可能地改到自己滿意為止。因為這是她的第一筆生意，葉蓁蓁特別重視，晚上畫到12點知道季醫生責令她睡覺，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爬上了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季哲彥已經上班去了。廚房裏放著熬好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幾個煎餃，葉蓁蓁熱一下，一邊吃一邊給季哲彥發了條短信：“季醫生，謝謝你的早飯，很美味^_^”這兩天季哲彥雖然都在上班，但是在走之前一定會給她做好早飯，午飯也是前一天晚上提前做好的，葉蓁蓁覺得她果然還是應鍛煉一下廚藝了。

星光廣場離季哲彥的公寓不遠，但是也在還是提前一個小時出了門。周雯到的時候，葉蓁蓁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廣場的長椅上，手裏抱著幾幅畫稿。葉蓁蓁也看見了她，連忙站了起來。周雯看著她愣了愣，才笑著走了上來：“不好意思，隻是……真的太不可思議了，你們兩個長得實在太像了。”

葉蓁蓁沒有想到會以這個話題開場，準備好的台詞也不能說了，一時之間有些語塞。周雯也意識到自己這個話頭不太好，連忙拉著她朝一家咖啡店走了過去。

“恩，創意很不錯，設計點我都很喜歡。”

葉蓁蓁聽周雯這麼說，終於鬆了一口氣，低頭喝了一口杯子裏的咖啡。

“你準備賣多少錢？”周雯放下手裏的稿子，看著對麵的人。

葉蓁蓁微微一愣，有些為難地道：“這個我也不太懂……”

周雯想了想，道：“這樣吧，每副設計稿500，這裏一共五張，就是2500，你看可以嗎？”

葉蓁蓁雖然說自己不太懂，但是在來之前還是查過這方麵的資料的。一副設計稿可能幾百到幾萬不等，也可能賣得更高，也可能根本沒人買。決定設計稿價值的，除了設計稿本身的質量外，設計師是誰也起到了關鍵作用。

像她這種連設計師都算不上的人，周雯能出一副500的價，她覺得都是看在葉蓁蓁的麵子上。所以她對價錢也沒有什麼不滿：“沒問題，你願意買我已經很開心了。”

“別這麼客氣。”周雯笑了笑，又仍了一顆方糖到麵前的咖啡裏，“我自己也是一步步走過來的，起步的時候確實艱難，那個時候還多虧葉老先生資助我。”

葉蓁蓁眸光動了動：“外……葉老先生？”

“恩，我當時的啟動資金就是他給我的，不然我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學生，哪來的那麼多錢。”

“哦。”葉蓁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周雯就叫來服務員結賬了，走之前，把2500塊的稿費直接付現給了葉蓁蓁。有錢的感覺很好，葉蓁蓁又有給季醫生承包魚塘的信心了。

她走出咖啡店，給季哲彥發了條短信：“季醫生，我有錢了！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幫你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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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吻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了季哲彥的聲音：“不用了，你晚上早點回來，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緊繃的聲線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嚴肅，葉蓁蓁心頭咯噔一下，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什麼事？”

季哲彥又沉默了一下，即使隔著聽筒，葉蓁蓁也能感受到那頭沉悶凝重的氣氛：“電話裏不方便，回去以後慢慢說。”

葉蓁蓁頓時更緊張了，難道、難道是她偷吃冰激淩的事情被季醫生她發現了？！她心虛地抿了抿嘴唇，主動開始承認錯誤：“對不起季醫生，我不該趁你不在家的時候偷吃冰激淩，我再也不敢了。”

電話那頭的季哲彥愣了愣，然後微微眯了眯眼：“不是這件事。”

不是這件事？葉蓁蓁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果然、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嗎！她抽噎了一下，視死如歸地道：“對不起季醫生，我不該偷偷潛進你的房間，去找那盒被你藏起來的錄像帶！”

她說完這句話後，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反應，隻好又心慌地補救道：“但是你放心，我沒有找到！”

季哲彥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著話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嘴角：“葉蓁蓁，你剛才說你有錢了？”

“是……啊……”葉蓁蓁小心翼翼地吐出兩個字，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何用意。

“很好，你今天晚上不用回來了。”

葉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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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醫生我真的錯了，你不要……”葉蓁蓁撕心裂肺的哀嚎還沒有全部喊出，聽筒裏就隻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了。

她一個人站在繁華的星光廣場，突然覺得，好冷。

“嗨，美女……”

“不約！有錢！任性！”葉蓁蓁沒等對方說完，就氣呼呼地打斷了他。她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就徑直離開了星光廣場。

秦空站在原地，看著葉蓁蓁越走越遠的背影，嘴角漸漸翹了起來。

醫院辦公室裏，葉蓁蓁之前見過的那個美女醫生自季哲彥打電話起，就一直留意著他，這會兒見他掛了電話，語帶玩味地問道：“哲彥，你和別人同.居了？”

“嗯。”季哲彥放好手機，拿著病曆本往病房的方向走去，“今天我不值班，可能會早點走。”

“知道了。”美女醫生笑著應了一聲，隻是臉上的笑容在季哲彥漸行漸遠的背影下，也跟著消失殆盡。她隻是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季哲彥竟然承認了。

她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認識季哲彥了，那會兒他還是自己的學弟，但已經在醫學領域展現了過人的才華，愛慕他的女生不計其數，她也其中一個。不過她一直認為，季哲彥大概不會接受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因為她根本無法想象像季哲彥這樣的人會娶到老婆。

可是他剛才對自己說“嗯”。

兩根修剪得異常精致的眉毛糾纏在了一起，她之前就聽護士議論過，說在餐廳裏看見季哲彥和一個女生一起吃飯，舉止還非常親密。如果她猜得不錯，那個女生就是上次見過的葉家大小姐。

想起剛才從季哲彥嘴裏蹦出來的“葉蓁蓁”三字，她有些嘲諷地笑了笑，也起身朝病房走去。

葉蓁蓁在季哲彥掛斷她的電話後，就惴惴不安地回了公寓。她本想給季哲彥打個電話，再好好解釋一下的，可想到也許會打擾他工作，還是忍了下來。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四點半了，估計季醫生也快回來了。剛這麼想著，她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忙不迭地挺直了脊梁，坐得端端正正的。

季哲彥看到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葉蓁蓁，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角，往客廳走了過去。

“葉蓁蓁。”他低低地叫了一聲，也許是麵對麵的關係，聲音聽上去比在電話裏還要緊繃。葉蓁蓁的身體微微動了下，卻還是提不起勇氣去看季哲彥。

季哲彥見她不說話，把手裏的東西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恩……這個，是送給你的。”

葉蓁蓁好奇地往桌子上看去，上麵放著一盒巧克力，還有一支香檳玫瑰。

葉蓁蓁愣了愣，這是……為了給她慶祝嗎？她怯怯地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季哲彥：“季醫生，這個是……”

季哲彥的嘴角繃得更直了，被她那樣子看著，準備好的台詞似乎愈發說不出口了。他幹咳了一聲，手心已經泛上了一層薄薄的汗：“就像張深說的一樣，我是一個很悶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情趣，更不會哄女孩子開心。雖然一直以來，向我表白的異性很多，但如果她們了解了真正的我，也會因為受不了我的沉悶而選擇離開吧，就像徐護士一樣。”他說到這裏頓了頓，臉頰上隱隱染上了一層紅暈，“可是對著你的時候，我卻變得有些異常。你難過的時候我會想哄你開心，你哭泣的時候我會想幫你擦幹眼淚，有時候真的會忍不住擔心，如果沒有人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

葉蓁蓁發誓，這是自她認識季哲彥以來，他對自己說過的最長一段話了。

所以她需要花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季哲彥看著呆若木雞的葉蓁蓁，放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握成了一個拳頭。

他第一次上手術台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

葉蓁蓁這個神出了至少半分鍾，才有些僵硬地開口，語氣裏還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季醫生，你這是在……告白嗎？”

季哲彥抿著嘴角，半晌才問道：“是還不夠明確嗎？”他說完，彎腰摟住葉蓁蓁，在她的唇上吻了下去。

葉蓁蓁整個大腦都死機了，隻有唇上溫溫軟軟的感覺如此鮮明。視線變得霧蒙蒙的，葉蓁蓁覺得好像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季哲彥猛地鬆開了葉蓁蓁，看著麵前的人滿臉淚痕，眉頭狠狠地擰在了一起：“對不起，我……”

“不是，不是季醫生的錯。”葉蓁蓁的聲音因為哭泣而變得沙啞，她看著季哲彥，又想哭又想笑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滑稽，“我隻是……我隻是太高興了。”

季哲彥鬆了一口氣，用手指幫她擦去了眼角的眼淚：“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動不動就哭……”

他是真的有些頭疼。

葉蓁蓁吸了吸鼻子，環上季哲彥的脖子：“季醫生，我們再親久點好不好？”

……

季哲彥的臉色又紅了幾分，卻是摟住葉蓁蓁的腰，無聲地吻了上去。

這次季哲彥充分滿足了葉蓁蓁的要求，吻得她快斷氣了，才鬆開了她。葉蓁蓁劇烈的喘著氣，可馬上又眼睛彎彎地懶在了季哲彥的身上：“季醫生，我真的好開心，比……比知道外公留了十幾億給我的時候還要開心！”

季哲彥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揉了揉她柔順的頭發，無聲地勾起了嘴角。

“可是……”葉蓁蓁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一雙帶著水汽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可是你不是說，早戀是不好的嗎？”

季哲彥：“……”

他沉思了一下，很認真地反問道：“我說過嗎？”

“說過！”葉蓁蓁堅定地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

……

“呵呵，好像是我記錯了。”葉蓁蓁的頭上滴下一滴冷汗，這個時候要是她提到校草哥哥，今天晚上可能真的就得睡大街了。

看著季哲彥滿意地點了點頭，葉蓁蓁留戀地在他胸口蹭了蹭，問道：“季醫生，你怎麼突然想到跟我告白了呀？”明明之前她表白了那麼多次，他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提到這個，季哲彥的臉色變了變，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了目光：“……我聽說5月20日告白被拒絕的幾率比較低。”

葉蓁蓁愣了愣，原來季醫生也知道520啊……“噗！”她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看見季哲彥的臉在她的笑聲下突然就紅了，“如果是季醫生的話，什麼時候告白我都不會拒絕的啦！”

“嗯……”季哲彥勉強應了一聲，在自己的臉變得更紅以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先去做飯。”

葉蓁蓁趕在他走進廚房以前，叫住了他：“季醫生，謝謝你的巧克力和玫瑰花！”

季哲彥加快腳步，一聲不吭地進了廚房。

葉蓁蓁一個人在客廳裏樂了好久，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一顆巧克力，放在嘴裏咬了一口，感覺一直甜到了心裏。

房間裏剛好有一個小花瓶，葉蓁蓁往花瓶裏接了點水，便把玫瑰花插了進去，擺在自己床頭，還時不時地盯著它傻笑兩聲。

季哲彥站在房門口，有些無奈地叫了她一聲：“過來吃飯了，狗蛋兒。”

一句狗蛋兒瞬間就把葉蓁蓁從浪漫的情懷裏拉了出來，季醫生真是討厭！她不滿地對著他哼了一聲，從桌上拿過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到了他麵前：“季醫生，這個是送給你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季哲彥打開盒子看了看，是一支鋼筆。

季哲彥一直是用鋼筆的，這點葉蓁蓁知道。隻是好的鋼筆太貴，她已經用她僅有的錢，買了一支最好的送給他。

季哲彥微微皺了皺眉：“何必花這種錢，有了錢可以存起來，或者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葉蓁蓁的手背在身後，埋著腦袋不說話。

“不過我很喜歡，謝謝。”季哲彥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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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男友

晚餐吃的是牛排配紅酒。葉蓁蓁在驚訝於季醫生的學貫中西之餘，還不忘八卦道：“季醫生，你剛才說的張嬸是誰呀？”

季哲彥愣了愣，然後眼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不是張嬸，是張深，就是給你催眠的張醫生。”

“噗！”葉蓁蓁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那麼高大上一個人，怎麼取了一個這麼接地氣的名字，張嬸……哈哈哈哈。”葉蓁蓁說著說著，又把自己逗樂了。

季哲彥搖了搖頭，叮囑道：“你別在他麵前這麼說，小心他報複你。”

“他一個博士，有這麼小心眼嗎？”

“他的心眼比你的腦仁還要小。”

葉蓁蓁：“……”

這樣一句話吐槽兩個人真的好嗎季醫生。

季哲彥笑著抿了抿酒杯裏的紅酒，對葉蓁蓁道：“對了，你的心理治療也不能中斷，我之前和他商量過，改成半個月去一次就行了。”

葉蓁蓁聽了這話，苦惱地抿著嘴角，張醫生的治療可一點都不便宜。

“費用方便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

季哲彥雖然說得理所當然，葉蓁蓁卻不怎麼樂意：“季醫生，我覺得其實我不用催眠，也能恢複記憶的。”

季哲彥看著她，笑了笑道：“沒關係，如果他不能治好你，我們就一直賒賬。”

葉蓁蓁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還可以賒賬的嗎？”

“嗯。”

“那要是我恢複了記憶也說自己沒有恢複，是不是就可以賴賬了？”葉蓁蓁飛快地眨了眨眼睛。

季哲彥笑了一聲：“你可以試試。”

葉蓁蓁真的有些躍躍欲試。她咬了一小口叉子上的牛排，突然想到之前季醫生在電話裏說的有事，該不會就是指給她告白吧？嘴裏的牛排突然變得澀口，她放下刀叉，看著對麵的人，確認道：“季醫生，你之前說的事，就是……給我告白嗎？”

“嗯……”季哲彥垂了垂眸，低聲應道。

葉蓁蓁頓時想捶胸頓足，所以她到底是為什麼主動把那些事都交代出來啊！

“不過你卻透露了一些很有趣的事給我。”季哲彥突然抬起頭，目光在燈光的點綴下有些晦澀不明。葉蓁蓁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眼看這件事都被告白給蓋過去了，她做什麼還要主動提起！

“這些事我們回頭再說，現在……”季哲彥頓了頓，葉蓁蓁緊張地看著他，“現在快點吃飯吧，我還訂了八點的電影票，要趕不上了。”季哲彥突然笑了笑，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葉蓁蓁懵了一下，跟著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季哲彥：“我們待會兒要去看電影嗎？”

“嗯……”季哲彥發現，他果然還是受不了這種閃閃發光的眼神，不著痕跡地錯開了葉蓁蓁的目光，“今天是《修羅密碼》首映的日子，而且因為日期特殊，估計會有很多人去看電影。”

“哦哦哦哦！”葉蓁蓁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連應了好幾個哦，狼吞虎咽地吃起麵前的牛排來。季哲彥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你吃慢點，不要噎到了。”

“沒關係，季醫生你也快點吃，要是去晚了就不好了！”葉蓁蓁自己狼吞虎咽還不算，還一個勁兒地催促季哲彥。季哲彥無奈地笑了笑，三兩下把盤裏的牛排解決完。

葉蓁蓁急吼吼地拿上包，就去拉季哲彥出門，季哲彥看了她一眼，道：“晚上風大，再去穿一件外套。”

“好的！”葉蓁蓁旋風一般刮進了臥室，穿了一件小披肩又刮了出來，“季醫生，好看嗎？這是你買給我的連衣裙哦！”其實不止連衣裙，她全身上下的裝備都是季哲彥買給她的。

季哲彥拉起她的手，打開門走了出去：“我說過，你穿什麼都好看。”

葉蓁蓁緊緊地環上季哲彥的手臂，用腦袋在上麵蹭了蹭。

原來這就是戀愛嗎？比下午吃的巧克力甜多了。

到達電影院的時候，果然是人聲鼎沸。葉蓁蓁觀察了一下，周圍幾乎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而且好些女生的手上都捧著鮮花。季哲彥下意識地拉住葉蓁蓁的手，在她的頭頂道：“跟著我，別走丟了。”

雖然被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但葉蓁蓁卻心甘如怡地握住季哲彥的手，緊緊地跟在他身側。

《修羅密碼》是一部外國大片，所以葉蓁蓁在看到國內的演員時，格外吃驚：“主角是中國演員嗎？”

“嗯。”因為光線的原因，葉蓁蓁看不清楚此時季哲彥的表情，但她總覺得，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感情有些複雜。“你喜歡這個演員嗎？”因為臉上畫著比較誇張的妝，葉蓁蓁並不能辨認出他的真實相貌，隻能看出他的年齡大概在四五十歲左右。

季哲彥沉吟了一下，低聲對葉蓁蓁道：“在莫天王出道以前，他一直是金牛獎的寵兒，拿過三個影帝，在娛樂圈很有影響力。莫天王出道以後，他就轉戰海外市場了。”

“哦。”葉蓁蓁點了點頭，“他叫什麼名字啊？”

季哲彥想了想道：“安德森，他給自己取的名字。”

葉蓁蓁又哦了一聲，便專心致誌地看起電影來了。這次放映廳裏的人數和上次看《鬼校》時不相伯仲，幾乎看不到一個空著的座位。不過和《鬼校》詭異恐怖的氣氛不同，《修羅密碼》裏時不時出現的美式幽默，連連引得觀眾捧腹大笑。季哲彥側頭看著身旁笑得正歡的人，冷不丁問了一句：“剛才那句話聽懂了嗎？”

葉蓁蓁下意識地答道：“聽懂了。”

“那你給我複述一遍。”

葉蓁蓁：“……”

看電影還帶抽查英語的嗎！

她以後再也不想跟季醫生一起看外國大片了。

低頭喝了一口杯裏可樂，葉蓁蓁悶悶不樂地抬眸瞟著季哲彥。那委屈的眼神引得季哲彥不由失笑，頓時也沒有了抽查英語的心情：“好吧，那我複述一遍給你行嗎？”

葉蓁蓁被他逗笑了，差點被嘴裏的可樂嗆到。她抬起頭，飛快地在季哲彥的臉上啄了一口。

季哲彥被她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別鬧，這裏是公共場合。”

葉蓁蓁拉著季哲彥的手，示意他往左前方看：“你看，那邊還有人在接吻呢！”

季哲彥：“……”

他臉色微燙地別過頭去，隻是握住葉蓁蓁的那隻手，卻沒有鬆開。

看完電影，已經十點了，走出電影院時，外麵的風果然夾著絲絲涼意。季哲彥握住葉蓁蓁的手，摸到冰涼的指尖時，微微皺了皺眉：“冷嗎？”

“拉著季醫生就不冷了。”葉蓁蓁抬頭，笑得兩隻眼睛彎彎的。

季哲彥勾了勾嘴角，拉著她飛快地竄上了車。

回到公寓，季哲彥先讓葉蓁蓁去洗個澡，然後又到廚房衝了一杯熱牛奶，才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葉蓁蓁洗澡完出來就看見桌上放著一杯熱牛奶，那冒著熱氣的牛奶讓她心頭也跟著一暖。牛奶的溫度剛好合適，她樂顛顛地喝完了整杯牛奶，卻怎麼也睡不著。在床上滾了兩圈，她終於躡手躡腳地潛進了季哲彥的房間。

季哲彥還在洗澡，浴室裏傳來的嘩嘩流水聲讓葉蓁蓁有些心猿意馬。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季哲彥那張大床，在一邊躺了下來。季哲彥這張床她之前睡過一次，可是這次睡起來，總覺得和上次感覺有點不一樣。

好像……更讓人臉紅心跳了。

她把臉埋進枕頭裏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讓她飄在雲端的心終於漸漸沉了下來。

季哲彥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葉蓁蓁已經躺在他的床上睡著了。他下意識地愣了愣，然後眉頭便皺了起來。

竟然連被子都不知道蓋，就這麼直接睡著了。

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季哲彥本想把她抱回自己的屋裏，可是看到她睡得一臉幸福的模樣，始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了，今晚就先這樣吧。

他在葉蓁蓁的身邊坐下，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這種整顆心好像都被什麼填滿了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他輕輕地撥了撥她臉上的頭發，慢慢彎下腰，輕柔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晚安。”呢喃般的兩個字，卻帶著季哲彥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情緒，他想，這大概就是愛吧。

為葉蓁蓁蓋好被子，季哲彥關上頭頂的點燈，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

這一晚，兩個人都睡得很好。

葉蓁蓁再次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她睡眼惺忪地蹭了蹭眼前的胸膛……等等，胸膛？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便看見了季哲彥熟睡的臉。

“醒了？”似乎是被她剛才的動靜吵醒，季哲彥也緩緩睜開了眼睛。葉蓁蓁麵上一燙，雖然心裏羞恥得不行，卻還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季哲彥：“恩，昨晚睡得很好。”

季哲彥的表情變了變，然後有些嚴肅地警告她：“以後不準跑到我房裏來睡覺了。”

“為什麼？”葉蓁蓁頓時進入委屈模式，“你都是我的男朋友了……”

季哲彥的耳朵不自然地泛起一層淺紅，他看著葉蓁蓁，表情說不清是嚴肅還是無奈：“男朋友首先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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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報復

男朋友首先是個男人。

葉蓁蓁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在接觸到季哲彥微微泛紅的耳朵時，終於好像明白了什麼。

季哲彥看著她臉上的笑變得不懷好意起來，毫不遲疑地推開了她，翻身下床：“我去做早飯，你也快點起來洗漱吧。”

“好~”葉蓁蓁看著季哲彥像在躲避什麼猛獸似的急匆匆地離開了臥室，忍不住悶笑了兩聲。又在床上賴了幾分鍾，葉蓁蓁終於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早餐一如既往的豐盛，熱牛奶，烤麵包，還有切成可愛形狀的火腿腸。葉蓁蓁覺得，要是論廚藝，季醫生真是一點都不輸給周阿姨。

早飯途中，季哲彥提到了去張醫生那裏治療的事。葉蓁蓁想到可以賴賬，也十分爽快地答應了。

周二季哲彥不上班，提前半個小時載著葉蓁蓁去了張深的診療所。張醫生依舊是西裝筆挺的樣子，就連頭發都梳得一絲不苟，可是葉蓁蓁一看見他，就把他那張總是帶著慵懶的臉跟隔壁村的張嬸聯係在了一起。

雖然她也不知道隔壁村的張嬸具體是長了一張怎麼樣的臉。

“噗。”她埋著頭低笑了一聲，不敢再去看張醫生的臉。張醫生微微眯了眯眼，嘴角牽起一抹笑意：“我的臉戳中了你的笑點？”

“噗……”本來葉蓁蓁還可以忍住的，但是現在他這麼一問，她便憋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季哲彥幾不可見地抽了抽眼角，張醫生把目光從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葉蓁蓁身上挪開，看向了她身旁的季哲彥。

季哲彥用一張冰山臉回應了張醫生的滿臉笑意，那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的表情讓張醫生有些挫敗。

所以他一直說季哲彥是他的克星。如果人類都進化到季哲彥這個水平，那他們大概也不用混了。

不夠憑他多年與季哲彥相處的經驗，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季哲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越來越像江湖騙子了。”但其實，他心裏是有些意外的。

張醫生笑得有些曖昧：“你開始注重打扮了，能讓一個男人開始在意自己的外表，隻能說明——他戀愛了。”

季哲彥抿了抿嘴角，顯然不讚同他的說辭：“所以在張醫生的眼裏我平時都是不修邊幅的？”

“這不一樣。”張醫生彎著嘴角，笑得像一隻精明的狐狸，“你今天的穿著從款式到配色都是精心挑選的，而平時你應該是依照心情或某種規律隨意搭配的。”

雖然用到了“應該”這個詞，但他的語氣十分篤定。季哲彥一時沉默了下來，倒是葉蓁蓁就像撿到了金元寶一樣開心地嚷了起來：“真的嗎季醫生，原來你也特意打扮了的嗎！”

季哲彥的臉色在她的叫嚷中微微發紅，葉蓁蓁挽住他的手臂，毫不吝嗇地讚美道：“季醫生就算不打扮，也是全宇宙最英俊的男人！”

看著季哲彥已經明顯紅起來的臉，張醫生就像找到新玩具的孩子般欣喜——原來他也能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波動啊！

看來人類還是有救的。

季哲彥抽出自己的手臂，不鹹不淡地對葉蓁蓁道：“我在外麵等你，你和張嬸慢慢聊。”

張深：“……”

他好像明白葉蓁蓁剛才笑得那麼歡快的原因了。

治療室的門再度被關上，葉蓁蓁看著對麵人微揚的嘴角，有點心虛。張醫生不會真的報複她吧？一定不會的。

她決定相信張醫生的人品！

在沙發上躺下，那種熟悉的困倦感漸漸湧來，葉蓁蓁眨了眨眼，慢慢睡了過去。張醫生坐在一旁觀察著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會擦出點火花來，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季哲彥絕對不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甚至可是說是慢熱得令人發指，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這麼快就接受了這個小姑娘？

他愁眉不展地思考了半天，最後得出了一個模糊的結論——難道是愛？

……

愛果然是世界上最偉大又最不可思議的力量。

時間到了的時候，他讓葉蓁蓁從催眠的狀態清醒了過來。這次催眠和前幾次不太一樣，她睡得很平靜，平靜得……就像她隻是來這裏睡了個覺。

不僅葉蓁蓁自己有這種感覺，張醫生也看出來了。前幾次來的時候她心緒不寧，很容易就被暗示，這次心境平和了很多，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這種程度的催眠已經很難再影響到她了。

這難道……也是因為愛嗎？

和葉蓁蓁聊了兩句，今天的治療就結束了，葉蓁蓁開始認真思考下次到底還要不要來。

葉蓁蓁一邊跟季哲彥抱怨著張醫生的消極怠工，一邊看著電梯上的數字漸漸變小。

5，4，3，2，1。

後頸突然一痛，葉蓁蓁忍不住叫了一聲。

“怎麼了？”季哲彥緊張地扭過頭看著她，見她捂著後勁，忙撥開她的頭發，檢查起來，“沒事，你怎麼了？”

葉蓁蓁下意識地摸著剛才鈍痛的地方，有些不明所以：“剛才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季哲彥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拉著她走出了電梯：“我知道了，可能是被張深催眠了。”

葉蓁蓁驚訝地重複道：“催眠了？”

“嗯。”季哲彥點了點頭，臉色有些不好，“可能是趁剛才給你治療的時候，偷偷下了催眠指令，真是……”

他讀書的時候就幹過這種事，當時還被校方警告了，沒想到現在依然不知道收斂。

葉蓁蓁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讓她不可意思的不是自己被催眠了，而是張醫生的心眼竟然真的比她腦仁還要小！

“沒關係，我會幫你報複回去的。”季哲彥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她剛才受到的驚嚇。

葉蓁蓁好奇地追問道：“怎麼報複？”到時候她一定要搬小板凳去圍觀！

季哲彥笑了笑：“他最好祈禱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生病。”

葉蓁蓁：“……”

季醫生剛才的笑，比張醫生的還要毛骨悚然啊。

通過今天的事，葉蓁蓁總結出了一條經驗教訓：另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醫生，當醫生正好是小人的時候……現在走還來得及！

轉眼進入了六月，葉家的案子在經過了之前的一次大逆轉後，又進入了黏著狀態。葉蓁蓁期間和左易聯絡過幾次，關於自己的身份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她聽得出來左易那邊很忙，便也安下心來在家裏設計衣服，偶爾調戲一下季醫生來解悶。

中旬的時候，她意外的接到了周雯的電話，對方告訴了自己一個好消息——她設計的那幾套衣服賣得很不錯，所以想和自己長期合作。

葉蓁蓁沒有想到，自己的設計稿竟然真的被做成了衣服，還有人買。如果走在大街上看見別人穿著自己設計的衣服，會是什麼心情呢？

衣服的熱賣也在周雯的意料之外。葉蓁蓁給她的那五套圖，她隻做了三套，因為趕上夏裝發布，她順手把這三套加了進去，不過每套衣服都隻做了一百件，還是均碼。

沒想到的是，這三套衣服上架後不到一周，就銷售一空，還不斷的有買家詢問客服會不會再上架。

她覺得她之前大概是低估葉蓁蓁了。

和葉蓁蓁的合作隻是一種嚐試，不過既然有個這麼不錯的開頭，她願意把合作變成長期的，畢竟葉蓁蓁的設計，她是真的挺喜歡。

葉蓁蓁歡天喜地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季哲彥，然後按照周雯發給她的地址找了過去。她之前聽周雯提過，她經營的是自主原創的品牌，雖然現在隻是在網上銷售，但是等到發展成熟後，她會開實體店，如果一切順利，說不定還能注冊上市。

當時她聽到這些話，隻是覺得周雯是個很有事業心的人，但是現在看見她的團隊，她覺得自己的熱血也有些沸騰了。

“剛開始的時候公司隻有三個人，網店的信譽也不高，走得非常艱難。好在葉老先生在經營和管理上都給我提出了很多意見，我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可以說，公司是在他的幫助下，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周雯給葉蓁蓁倒了杯果汁，在她的對麵坐了下來。

葉蓁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

“是啊，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去葉家玩，隻要是你有的玩具，他也會買一個一模一樣的送給我。”

葉蓁蓁愣了愣，周雯看到她出神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啊，對不起，我又把你當成葉蓁蓁了。”不知道為什麼，和她在一起時，比和之前那個葉蓁蓁在一起時更容易讓她想起以前的事。

可是讓葉蓁蓁發愣的並不是這個。

雖然說周阿姨在葉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很得葉洪生的信任，但她總覺得，他對周雯的態度，好得有些過頭了。

“我們還是談談合作吧。簽約以後，你每個月會有底薪，然後再根據每件衣服的銷售情況收取提成。當然，合同上還規定了每個月至少要完成幾件設計稿，你可以先看看。”周雯說著，把一份剛打印好的合同遞到了葉蓁蓁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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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設計

葉蓁蓁看著遞到麵前的合約，遲遲沒有伸手去接。周雯也沒有催促，隻耐心地看著她。葉蓁蓁抿了抿嘴角，聲音裏充滿了歉疚：“不好意思，這件事我可能需要考慮一下。”

明知道周雯也許是看在葉蓁蓁的情分上，才給了她這個機會，她還這麼裝腔作勢，難免讓人覺得不識時務。隻是……這件事她必須先和季哲彥商量，她知道他不希望自己過早的投入工作。

周雯並沒有因為她的回答而生氣，隻是笑著對她道：“沒關係，這種事考慮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樣包容的態度反而讓葉蓁蓁更不好意思了：“謝謝……我可以把合同拿回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

葉蓁蓁笑著把合同收進了包裏，雖然周雯隻比她年長三歲，但卻比她成熟穩重很多，就像一個可以依賴的長輩。

因為時間還早，兩人接下來也都沒什麼事要忙，便閑聊了起來。也許是受周阿姨的影響，周雯也對烹飪有著濃厚的興趣，房裏的各色食譜可一點不少。葉蓁蓁頓時對她更佩服了：“這些菜你都會做嗎？”

周雯拿起一本菜譜，遞給了葉蓁蓁：“照著上麵寫的來，做出來不會太難吃。我和你不一樣，如果不自己做飯，就隻能餓肚子了，幾年下來手藝自然也鍛煉出來了一些。”

葉蓁蓁又被說得有些臉紅，原來在葉家的時候有周阿姨料理飲食，現在去了季醫生家，又有季醫生做飯，兩人的手藝都很好，她還真沒在吃這麵操過心過。不過想想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季醫生平時工作那麼忙，回來還要給她做飯，其實她一直挺內疚的。

她覺得自己真的應該點亮一下廚藝技能了，就算不是為了別人做飯，自己嘴饞的時候能做出一兩個菜解饞，也是好事。這麼想著，她便認真記下周雯屋裏有的菜譜，準備待會兒走的時候也照著買幾本。

周雯看著她的小動作，不禁失笑，這個小姑娘一定是戀愛。雖然她沒有特意打聽過她現在的住處，但她在a市能夠投靠的人，實在是用兩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更何況，她還在葉家的時候，她就聽說她和那位姓季的主治醫生走得很近。

她挑了幾本食譜，遞給葉蓁蓁：“這裏麵的菜都比較容易上手，做法也簡單，適合初學者，你拿回去練練吧。”

小心思被拆穿，葉蓁蓁有些尷尬：“不用了，我自己買就可以了。”

周雯有些好笑地看著她：“就幾本食譜而已，又不值幾個錢，省的你再去書店跑一趟。”

“那謝謝你了。”葉蓁蓁不好在推卻，把幾本食譜也一起放進了包裏。周雯屋裏的書很多，除了食譜，最多的就該算服裝雜誌了。葉蓁蓁在書架掃了一眼，覺得《tomato》這本雜誌看上去很眼熟。對了，葉蓁蓁衣櫃的裏好些衣服聽說都是這本雜誌上的。

她好奇地翻開一本看了看，顏色靚麗的女裝一瞬間讓她愣了神。也許是穿在模特身上的緣故，這些衣服比放在衣櫃裏時要好看許多，比她畫在稿紙上的，更是不知好看多少倍。

周雯看她的神色，就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tomato》雜誌起初隻是幫知名品牌拍攝服裝，後來開始自己簽約設計師，設計自主品牌。它是凱皇旗下的雜誌，自然能利用到很多資源，所以發展得很好。這上麵的服裝都是知名設計師設計的，當然也是當下流行的指標。”

葉蓁蓁捧著雜誌發了會兒怔，才明白她這是在寬慰自己。周雯看著她，眼裏雖然含著笑意，但眼神卻十分堅定：“你在設計上很有天賦，隻要肯好好努力，總有一天你設計的衣服也能刊登在這本雜誌上，穿在他們最頂級的模特身上。”

葉蓁蓁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的那點小火星，被周雯的這番話點燃了。她不知道她對設計的熱情源自於哪裏，但她知道，周雯說的那個未來對她很有吸引力。

“我喜歡這個模特。”葉蓁蓁始終是充滿熱情的年輕人，剛才的失落在幾句話間就轉變成了鬥誌，“要是我以後設計了好的衣服，一定要讓她穿！”

周雯低頭朝雜誌看去，看清她指著的模特是誰時，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這個……恐怕有點難。”

“為什麼？”葉蓁蓁不開心，反正她就是看上這個模特了。

“這個人不是《tomato》的簽約模特，她是……莫天王的老婆。”

葉蓁蓁的表情頓時變成了Σ(°△°|||)︴這樣。

她、她居然看上了莫天王的老婆！

“她原先是莫天王的助理，後來和莫天王拍了一組情侶裝，一下子就火了。聽說雜誌好像一直想簽她，但是莫天王不同意，而且現在她懷孕了，已經很久沒露過麵了。”周雯一邊解釋，一邊在書櫃上找著當時轟動全國的那期雜誌，“找到了，就是這期。”

葉蓁蓁接過周雯遞過來的雜誌翻閱起來，不得不說，這兩個人真的很般配，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特別是那種曖昧的氣氛，即使她隔著雜誌都覺得臉紅心跳起來。她看了看模特旁邊的名字，寫的是阿遙。

唔，這個模特長得好符合她的審美觀，好想給她生猴子啊不是！好想給她設計衣服啊！

葉蓁蓁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努力，然後簽約《tomato》，迎娶模特妹妹，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又和周雯聊了幾句，葉蓁蓁就返回公寓了。季哲彥今天休假，葉蓁蓁到家的時候，廚房裏已經有香氣飄散出來了。看見在廚房裏忙碌的季哲彥，葉蓁蓁從後麵環住他的腰，在他的後背上蹭了蹭：“季醫生~”

這蕩漾的語氣，甜得就跟剛偷吃了一整罐蜜糖一般。

季哲彥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勺子，側身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遇到好事了？”

“嗯，我今天看到一個我好喜歡的模特，可惜她已經嫁給莫天王了。”

季哲彥：“……”

這句話的槽點太多，季哲彥不知道從哪裏下口。

於是他決定換個話題：“好了，去洗個手，馬上就能吃飯了。”

“好噠！”葉蓁蓁蹬蹬蹬地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著他，“季醫生，我今天帶了好多食譜回來，等我學會了就能給你做飯啦！”

季哲彥目光閃爍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應了聲嗯。葉蓁蓁看著他微微發紅的外耳廓，嘻嘻地笑了一聲，歡快地洗手去了。

吃完了飯，葉蓁蓁把碗筷都收拾了幹淨，才拿著周雯給她的合同，走到了客廳裏：“季醫生，周雯說我上次設計的衣服賣得很好，想和我簽長期合約。”

果然季哲彥的表情嚴肅了下來，葉蓁蓁連忙把合同遞了上去：“不過我還沒有答應，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季哲彥神色稍霽，拿過合同看了起來。很正規的合同，福利待遇雖然不能說多好，但是對葉蓁蓁一個沒有經驗和憑的新人來說，已經不錯了。合同要簽三年，他仔細地看完後，抬起頭來問葉蓁蓁：“你的想法是什麼？”

“我……”葉蓁蓁自己也有些說不上來，如果是之前，她因為急於找一個安身立命之本，也許會很願意簽約，但是今天在看過《tomato》雜誌上的服裝後，她覺得自己還是稚嫩了些，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學習。

季哲彥見她不說話，便道：“那我先說說我的看法吧。我還是不讚成你太早開始工作，人可以在學校學習的時間就那麼幾年，但今後你會工作一輩子，不需要急於這一時。雖然也有很多大學生勤工儉學，打了不少工，但那是在他們能完成自己的學業的前提下。”他頓了頓，又道，“當然這個機會是好的，如果能做兼職的話，我不反對。”

不是他想限製葉蓁蓁的發展，而是他始終認為，如果葉蓁蓁恢複了記憶，事情應該還會有變化。特別是關於她的真實身份，他總覺得……

“嗯，我知道了，我會跟周雯說明一下，看能不能兼職。”葉蓁蓁是真的覺得季哲彥說的有道理，特別是現在案情不明，她確實不太可能穩定下來。季哲彥拉她在身邊坐下，揉了揉她的頭頂：“我打算送你去學習一下設計，如果以後真的幹這一行，也會有幫助。你覺得呢？”

葉蓁蓁沒想到季哲彥已經為她打算到這一步了，她抱著季哲彥又有些想哭了：“季醫生謝謝你，可是、可是我沒有身份證。”

對於自己是個黑戶這個問題，葉蓁蓁一直耿耿於懷。

季哲彥差點笑出聲來，說起來沒有身份證，好像合約也不能簽啊。他揉了揉胸口的腦袋，笑著道：“是托朋友找的熟人，把你的情況說了一下，也不需要辦什麼正式的手續了。”

葉蓁蓁感動地看著他：“謝謝季醫生，為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我決定親你一下。”她說完就對準他的唇吻了下去，季哲彥愣了一下，目光漸漸變得柔軟。他摟住葉蓁蓁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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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甜蜜

季哲彥的吻像清酒，味道恬淡，雖不熱烈，但卻醉人。

葉蓁蓁覺得自己有些上頭。

她伏在季哲彥的胸口，急促地喘著氣。季哲彥的呼吸也有些紊亂，他摟著懷裏的人，將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頭頂：“好了，去洗個澡，早點睡覺。”

葉蓁蓁不滿地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我想和季醫生一起睡。”

季哲彥的眸色變了變，之前才警告過她，怎麼又……她就這麼放心自己嗎？

“別鬧。”季哲彥安撫地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明天要值班，晚上不能回來了，你自己下樓吃晚飯。”說完，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一定要吃。”

葉蓁蓁摟著他的脖子，可憐兮兮地抬起頭來：“季醫生不在，我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

季哲彥真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葉蓁蓁，你說說你今年幾歲了？”

“我失憶了，我不記得。”葉蓁蓁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看著他。季哲彥低頭悶笑幾聲，拍了拍她的頭：“好了，起來，去睡覺了。”

“不要，我還想再抱一會兒。”她話還沒有說完，就把季哲彥抱得更緊了。看著像塊牛皮糖一樣粘著自己的人，季哲彥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麼由著她的性子，早晚會把人慣壞，可是推開她，他又不舍得。

“抱夠了嗎？我明天還要上班。”

葉蓁蓁嘟著嘴放開了季哲彥，在他臉上吧唧一口，才站了起來：“季醫生晚安。”

季哲彥看著她返回房間，無聲地笑了笑。他知道，她關心他，就像他關心她一樣。

這種感覺很好。

第二天季哲彥出門前，去看了一眼睡得像小豬一樣的葉蓁蓁。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叫她起來吃早飯：“蓁蓁，起床了，早飯弄好了。”

葉蓁蓁胡亂地嘟囔了幾聲，眼睛仍是緊緊地閉著。

季哲彥笑著戳了戳她的臉：“吃了飯再睡，溏心蛋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葉蓁蓁順勢在他的手上蹭了蹭，還是不肯睜開眼睛。

看著像小貓一樣賴床的人，季哲彥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道：“再不起床我就親你了。”

葉蓁蓁刷地睜開了眼睛：“來吧！”

季哲彥笑著在她的臉蛋上親了親：“我去上班了，晚上記得吃晚飯，知道嗎？”

“知道了，季醫生也要乖乖吃飯哦。”她可是知道的，季醫生一忙起來就顧不上吃飯了。

“嗯。”季哲彥又在她的臉上親了親，才起身出了門。葉蓁蓁洗漱了下，就跑去廚房吃早飯。今天要跟周雯談談合約的事，如果那邊不能兼職，她也隻能先把賺錢的事放下了。

洗幹淨了盤子，葉蓁蓁窩在沙發上，給周雯打了個電話。把季醫生的意思告訴了她，周雯沉吟了會兒，答道：“你的情況是比較特殊，我可以讓你兼職，但是兼職就沒有底薪了，而且是按設計稿收費，之後服裝不管銷量多好，你都沒辦法提成。”

“我明白。”其實買斷周雯也有風險，因為如果衣服賣不出去，承擔損失的也是她，“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你太客氣了。”周雯笑了笑，“八月我們會上最後一批夏裝，這個月還能再交幾幅夏裝設計，七月我們就開始準備秋裝了。”

“好的，我知道了。”

“下次給我設計圖的時候，我再重新給你一份合同。”

“好的，我會好好畫的！”

周雯笑著道：“那就最好，期待你的設計。”

和周雯通完了電話，葉蓁蓁就回房間開始畫畫，在桌子前一坐就是一天，就中午的時候出來吃了個飯。

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過了，想到季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自己要吃晚飯，葉蓁蓁揣了十元大鈔，準備下去吃碗餛飩。

可是走到門口，她又改變了主意。她打開冰箱看了看，裏麵的食材有很多，隻是自己不會做。翻了翻周雯之前給自己的食譜，葉蓁蓁想今天不正是個練習的好機會嘛！

她在食譜上挑挑揀揀，最後決定她的處女秀就獻給咖喱飯了。從冰箱裏翻出一根胡蘿卜和兩個土豆，葉蓁蓁找了找，總算把之前買的咖喱塊翻了出來。

她的刀工不好，切得又慢，等她把胡蘿卜和土豆切好，都快過去半個小時了。幸好家裏有切好的雞肉丁，不然等她切完，天都黑了。

按照食譜上說的，把煮好的雞肉丁和胡蘿卜土豆放在一起先抄後煮，葉蓁蓁看著差不多熟了，一口氣扔了五塊咖喱塊下去。

咖喱塊是進口的，味道很正，廚房裏很快就傳出了濃鬱的咖喱味。

她喜滋滋地翻開食譜，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步了——把煮好的咖喱澆在飯上。葉蓁蓁到處找了找，飯……飯呢？

……

這該死的食譜為什麼不告訴她第一步應該是煮飯！

她哭喪著臉開始淘米煮飯，估摸著等飯煮好，咖喱也涼了，她便又把咖喱熱了一下。

飯煮好以後，葉蓁蓁沒有立刻把咖喱澆在上麵，而是先拿勺子嚐了嚐味道。她口味比較重，所以覺得味道剛剛好，不過季醫生吃得比她淡，會不會覺得咖喱味太重了？

葉蓁蓁猶豫了下，決定還是先將就了，反正配著飯吃，應該還好。她翻出一個保溫飯盒，裝了些飯進去，接著小心翼翼地澆上咖喱。因為米量拿捏得不好，飯多煮了不少，葉蓁蓁看著剩在電飯煲裏的白米飯，想著也許明天可以用來練習炒飯。

她飛快地解決了晚飯，連碗都沒顧上洗，就提著飯盒出門去了。嗯，雖然這個點早就過了吃晚飯的時間，離吃夜宵又還早，但她還是決定去給季醫生送飯。

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她站在大門外給季醫生打了個電話。季哲彥剛從病房出來，今天病人比較多，他忙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想到走之前葉蓁蓁告訴自己要乖乖吃飯，他忍不住笑了笑。

剛想到這，葉蓁蓁的電話就來了。

“季醫生，我做了咖喱飯！你要吃嗎！我現在上來找你！”葉蓁蓁語氣很激動，還帶著小小的驕傲，一度讓季哲彥覺得她不是做了咖喱飯，而是考試得了第一名。

他笑了笑，問道：“你在哪裏？”

“就在醫院門口，我去辦公室找你？”

“好。”季哲彥掛斷了電話，往辦公室走去。葉蓁蓁來得很快，季哲彥才剛坐下不久，就聽見了她的敲門聲。

“季醫生。”葉蓁蓁站在門口叫了一聲，季哲彥對她招了招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葉蓁蓁獻寶似的把飯盒遞了過去，因為害怕涼了，葉蓁蓁一路都是小跑著過來的。好在飯盒確實保溫，季哲彥打開的時候，還有熱氣從裏麵冒出來，葉蓁蓁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已經試吃過了，味道還不錯！你嚐嚐！”

季哲彥笑著挑出一顆胡蘿卜，放在眼前看了看：“好醜的胡蘿卜。”

葉蓁蓁：“……”

季哲彥說完，把切得歪歪扭扭的胡蘿卜放回飯裏，和著咖喱汁舀了一勺飯，吃了下去：“嗯，味道還不錯。”

葉蓁蓁的眼睛亮了起來，可惜笑容還沒來得及綻開，又聽季哲彥道：“下次還是買這個牌子的咖喱吧。”

葉蓁蓁：“……”

咖喱塊會自己跳進鍋裏煮嗎你說你說！

季哲彥看著她控訴的小眼神，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不逗你了，你做得很好吃。”

葉蓁蓁終於舒心了，雖然知道味道的好壞主要取決於咖喱本身，但她喜歡聽季哲彥誇自己。

她看著季哲彥甜甜地笑了笑，季哲彥的手微頓，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蹭了蹭：“別這樣笑，我會想吻你的。”

葉蓁蓁聽完以後笑得更甜了。

季哲彥無奈地舀了一勺咖喱飯，送到了她的嘴邊：“張嘴。”

葉蓁蓁聽話地張嘴，季哲彥把勺子送了進去。葉蓁蓁吞下咖喱飯以後，挽著季哲彥的手臂道：“季醫生好奇怪啊，比我剛才在家裏吃的好吃。”

季哲彥勾著嘴角撥開了她的腦袋：“飯要涼了。”

“哦。”葉蓁蓁鬆開了他，乖乖地坐在一邊，不再打擾他吃飯。辦公室裏很安靜，透過窗戶看到的天空漆黑一片。葉蓁蓁撐著下巴，專心致誌地欣賞季哲彥吃飯，唔，季醫生就是長得好看，連吃飯都這麼好看！

季哲彥被她盯得有些無奈：“看什麼？”

葉蓁蓁嘻嘻笑了兩聲：“季醫生你真好看。啊，特別是手，你的手指好長啊，以前學過鋼琴嗎？”

話題變得有些漫無邊際，季哲彥吃下最後一勺飯，把飯盒重新裝好：“小時候學過一點。”

“啊！真的學過啊！”葉蓁蓁想象了一下季哲彥彈鋼琴的樣子，一定是副非常迷人的畫麵，“季醫生，什麼時候給我彈彈鋼琴吧。”

季哲彥想了想，道：“好，有機會的話彈給你聽。”

“太好了！”葉蓁蓁又笑開了，隻不過心裏暗自在思量，她要畫多少副設計稿，才能給季醫生買一架鋼琴。

沒錢真是……沒法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