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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連環
小池睜開眼,定定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
很小的屋子,沒有窗戶,屋內只有一盞煤油燈在燃燒著黑暗。鼻尖除了煤油燈的氣味再無其他,屋子應該打掃地很乾淨。
她試著動了動,卻發現,手腳均被縛住,不能動彈絲毫。她閉上眼睛,仔細地想想自己是怎麼到了這裡的。
似乎是宋媽媽來找她,說是君夫人又暈過去了,然後她去了,再然後,「昏迷」的君夫人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一根銀針刺入了昏穴。
輕笑一聲,一切來的還真是時候!
「你笑什麼?」黑暗中傳來女子的聲音。
小池乾脆放鬆身體靠在牆上:「沒什麼。」
黑影漸漸籠罩上自己,雪白的衣衫慢慢走近自己的視線。來人蹲下來與她對視,捏住她的下巴:「別想和我耍花招,到了這裡,你還是老實一些比較好!」
小池微微側首,將自己的下巴從某人的指中解放出來:「我一直很老實啊,是你自己太過於杞人憂天了!君夫人!」
君夫人冷哼一聲,起身坐到屋子裡唯一的一把竹椅上:「你是什麼人?」
「活人啊!」
「少給我插科打諢!能在第一時間識別噬魂草,又有南越秘製的凝華湛露丹,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小池靠在牆上,聽著這個人咄咄逼人的話語,心中的猜疑慢慢走向明朗,她道:「君夫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能避過噬魂草的毒氣,還能知道那顆凝華湛露丹是南越秘製的,夫人,您又是何人呢?」
「好一張利嘴!」話音才落,小池慘叫一聲,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彷彿是被硬生生地折斷了手骨!
「木偶術!」她驚呼出聲,即刻看見君夫人自寬大的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木偶,纖細的手指在木偶的四肢上輕輕滑動。
原本看起來極為美麗的容貌此刻完全是詭異的:「不錯,居然連木偶術都知道。你是昆夷族人,對不對?」
小池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極力忍耐著疼痛,在心中默念當初母親交給她的口訣:「對!」
「昆夷族,姓夏,精通巫蠱療毒之術,當年的昆夷族也有這樣的一個人……而她也姓夏!」她陡然轉身,一雙妙目之中滿是凌厲,「夏初荷是你什麼人?」
小池心中一驚,夏初荷!她抬頭仔仔細細地打量眼前之人,那段被師父提及的秘辛在腦中轉過。她突然知道了什麼,眼中神色慢慢凝肅:「夏初荷?夜涼獨倚樓,初荷聚滿池。她叫夏初荷,我叫夏小池,你說呢?」
「啪!」木偶落地,四肢斷裂,小池閉上雙眼,最後一句心法落下,雙手在背後結印,一道紅光閃過,身上繩索落下。君夫人卻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驚呼一聲,跌落塵埃!
劇痛襲過,毫無防備的她,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慢悠悠地自牆角站起:「既然能猜到我與夏初荷有關係,那麼你怎麼能那麼掉以輕心呢?昆夷族的夏氏,木偶之術無人能及,你在我身上用這一招,到底是班門弄斧了?婉姨——」
君夫人萬分不敢相信,自己隱藏了十幾年的名字就這麼被叫出來了:「你……你怎麼會知道?」
小池坐到椅子上,看著地上的夏婉,那副自己曾經十分熟悉的容貌,如今看來卻又那麼地陌生:「那只能怪你自己太過心急!你試探我,又何嘗不是暴露自己呢?」
「噬魂草之毒,我且不說,單是這木偶術,除了夏氏,還有誰會?而當年離開昆夷族的夏氏子女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娘,夏初荷!但是,極少有人知道,她還帶了自己的貼身婢女,夏婉!」
「你……不,我不是夏婉!」
「不是麼?」手指滑上她的臉龐,扣在耳後,五指一揚,一塊人皮面具隨之而落,露出一張絕美的面孔:「……哈哈哈,居然是這張臉!帶了這麼多年的面具,你是不是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樣貌了?」
「不!我不是!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是麼?那我呢?」薄薄的面皮被撕下,露出的五官居然和夏婉極為相似,「昆夷族的女兒向來和母親長的極為相似。你再怎麼變,也變不出夏氏一族的神韻!」
「你……」
小池上前,一腳踩在木偶上,伴隨著君夫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她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所以,就算你把臉換成我娘的樣子,你也不可能成為她!你居然殺了她!我要你償命!」
「不!她不是我殺的!」
舉起的手放了下來:「不是你?那是誰?」
「我不知道!她失蹤了,我們找不到她!那時候,傀儡之術剛到關鍵時期,她的突然失蹤,讓這件事情全部陷入了死局!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破解之法,卻從未成功!」她週身骨頭彷彿全被拆卸了,鑽心的疼,這麼長的話說完,冷汗已經濕透了背後的衣服,只剩下氣喘吁吁。
小池將木偶拿起來,重新坐下:「你們為什麼要研究傀儡之術?」
「受人之托!」
「何人?」
「我不知道!啊!」手骨斷裂,疼得撕心裂肺,她咬牙,「我真的不知道,我沒見過他的真容!」
「你為什麼要幫他?」
「我中毒了……連你娘都解不了的毒!」
小池將信將疑,雙指搭上她的手腕,脈搏虛弱,認真探下去,倒真的發現了一股異於常人的內息:「這不是毒!」
「什麼?可是,連你娘都不知道如何解!」
「我娘也中了?」
「沒有!」
「那她為什麼要留下?」
「我不知道。她似乎和那個人認識。是心甘情願留下來的!」
「你說謊!」小池眼神銳利,「她若是心甘情願,又為何要自殺?」
「自殺?她……」
「她已經死了……」
夏婉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半,萎靡成了一團,跌在地上:「死了……怎麼會……不,她那麼厲害,我一直以為她是逃走了。我以為她放棄了我,我以為,我居然恨了這麼多年……」曾經攜手而過,同甘共苦,在得知親如姐妹的另一個人拋下自己的時候,她真的是恨到了骨子裡。可是,如今,故人已逝,她所有的恨都成了雲煙!
小池看她樣子,似乎真的與自己母親之死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君府定然不是一個純粹的地方:「君若胥是什麼人?」
「他是那人的死士,真正的君若胥……他們一家都死了!」
「你對這個君若胥下手,是得到了指示?」
「對!也不對!」夏婉苦笑,嚴重蹦出恨意,「我早就想殺了他!是他殺了流芳,我要報仇!」
「流芳?那個傀儡?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的愛人!我來中原之後唯一愛的人!可是,君若胥居然把他做成了傀儡,我恨他,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區區一點嗜心斷腸散,實在便宜他了!」
「那林氏呢?林氏為何而死?」
「哼!」夏婉冷哼一聲,「不過是那個老匹夫多日不曾進食,想念鮮血的味道罷了。那個女人太傻,她真的以為那人心中有她,失了身不算還失了心,真的就放開了戒備。所以才會死的那麼慘!」
「好!我姑且相信你……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五蠱之書》在哪兒?」
「……」夏婉面露猶豫之色。
小池上前蹲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既然你與我母親之死無關,我便不會追究你什麼。只要你交出《五蠱之書》,咱們既往不咎!」
夏婉陷入沉默,小池繼續道:「至於你體內的那股真氣,並不是什麼毒。我娘當初之所以不能解,是因為她不懂得中原武林的武功。那只不過是中原武林的一種點穴手段。我可以幫你去除,自此以後,你我再不相干!」
夏婉咬唇:「好!你先解了我的木偶咒,我帶你去拿!」
與此同時,齊墨的書房內,齊硯十分鬱悶地看著兀自看書的兄長,意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半毫的焦急跡象,可是,失敗了。
他問:「大哥,你不著急麼?」
「急什麼?」
「那個人啊!」
齊墨放下書,濃眉微挑:「哪個人?」
齊硯聽出了兄長言語中的戲謔,有些不好意思,但依舊說出了那個名字:「小池!」
齊墨深吸一口氣,放下書,面容嚴肅起來:「也許,她現在並不需要我們去。」
「什麼意思?」
齊墨笑了笑:「讓明光等人在外面看著,不必死守著那間屋子,若是有異動,我們再進去!」
「為何?小池在裡面,難道你就不怕她有什麼危險?」
怎麼會不怕?可是小池似乎帶著很多的秘密,她那麼精敏聰慧的一個人,若不是心中有把握,怎麼會任由那人將她帶走,不做任何反抗?那間屋子裡平平整整的什麼都沒有動過,她是心甘情願被帶走的。
齊墨想的沒錯,小池的確是心甘情願的。在她懷疑君夫人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這個以身作餌的計劃。而當夏婉從她自己房間櫃子後面的暗格裡拿出那本《五蠱之書》時,她也的的確確得到了她所想要的。
夏婉做事果然是不符合常理,倒是有幾分她母親當年的習性。只可惜,太過於沉不住氣。她們方纔所在的小房間居然就在她臥房的床底下,而這本如此珍貴的書,她竟然就放在自己身邊。難道真的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麼?
「為什麼只有半本?」
「你母親把另外半本弄丟了,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小池翻看著那半本殘本,確定無誤之後,正要收到懷中。一個身影突然闖入,疾風迅行,小池手上一空,驚愕抬眼,面前一道紫色光影閃過,緊接著夏婉慘叫,倒下的一瞬間,滿目驚恐!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紫影一閃而過,只在空中留下這麼一句話。
小池秀眉緊蹙,電光火石之間,抽出腰間月華,奪窗而出,向紫影方向急追而去。
暗衛很快就發現了異動,而這時齊墨也正好趕到了翠竹苑,屋內擺設完好,門戶大開,一個不明身份的女子躺在地上,七竅流血,面容不識,衣服卻是君夫人慣常穿著的白衫。
一直守在原地的暗衛立刻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又支支吾吾了起來。齊墨少有的不耐煩:「還有什麼,說!」
「那個追出去的人像是小池姑娘,又似乎不是小池姑娘。」
「什麼意思?」
「那人穿著小池姑娘進去時候的衣服,身量也是一樣的,但是那張臉……卻是極為不同。」
齊墨眉間蹙起,思量了片刻,道:「她們往哪邊去了?」
「朝西北方向,鷹目已經跟過去了。」
齊墨撂下話:「看著這裡」而後,暗衛只覺得眼前一花,屋內哪裡還有齊墨的影子?
小池一路追著,君流螢的輕功居然與她不相上下,這倒是讓她極為驚歎。二人一路疾馳,也不知道到了哪裡,小池握著月華,藉著腳下的樹丫,凌空而起,擋住了君流螢的去路,與此同時,月華出手,一招分花拂柳朝她而去。
君流螢不料如此變故,電光火石之間,閃身避過,一縷長髮被月華劍氣掃過,立時斷為兩截!
二人皆停了下來,小池上前一步:「把《五蠱之書》給我!」
君流螢退後一步,斬釘截鐵:「不可能!」
小池歎氣:「你不是我的對手,琬姨死了,我也不想傷你。」
「話不要說的太滿!」君流螢冷哼一聲,全然沒有平日裡的溫婉,手腕一轉,三枚梅花鏢便向小池射去。
小池無奈,掄起月華,挽出劍花,內力灌入,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那幾枚梅花鏢彷彿是遇到了什麼障礙一般,頹然落地。
君流螢面色煞白,小池收劍:「把書給我!」
「不!」
「你為何這般執著?執著到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殺害。」
「誰說她是我的生身母親,夏小池,你既然能猜得到她的身份,怎麼可能猜不到她根本沒有兒女呢?她不過是一個聽命於我的可憐蟲罷了。」君流螢冷笑一聲,「竟然因為內疚就想背叛,死有餘辜!」
「竟是如此,那麼我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對吧?」
雙手結印,一股透明的水液自指尖緩緩而出,隨著她手指的轉動,漸漸凝成了一圈,而後慢慢收縮,成了一個水球,在掌間轉動,晶瑩剔透,甚是好看。君流螢詫異地看著她指尖的旋動,一雙美目中儘是驚恐。
小池五指一彈,水球向君流螢射去。君流螢急急後退,祭出袖中的一對峨眉刺,擋住迎面而來的水球氣勁。卻不想小池那一招完全是障眼法,水球氣勁還未過去,一道刺眼的劍光便到了眼前,明晃晃的劍尖抵著她的喉嚨。
小池眨眨眼,「嘖嘖嘖,這麼細皮嫩肉的,要不要我在你的臉上劃上一劃?」
君流螢撇過頭,不看她。
小池撇撇嘴:「還挺倔強的啊?那算了,我呢,向來憐香惜玉,臉,我就給你留下來,但是你得把那本書還給我。」
君流螢咬牙:「休想!」
小池突然很欣賞君流螢這一點,只是,他們可能與自己母親之死有關,她定然是不能隨意放過。手中月華微微偏了偏,鋒利的劍刃觸到柔軟的臉,立刻看見鮮紅的血。
「給不給?」
「……不……」
小池收起輕鬆的笑容,軟劍在手中舞出一朵劍花,君流螢眼看著那一朵看似漂亮的劍花泛著森冷的光,就要朝自己的臉上劃來。萬般驚恐之下,連忙大喊一聲:「難道你不想要《五蠱之書》了麼?」
劍花止住,小池挑眉:「怎麼?想通了?」
君流螢極為不願,卻也沒有辦法,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只能忍一時之氣。從懷中拿出書,朝小池伸手:「給你!」
小池不疑有他,上前便取,卻不想,君流螢右手一揚,一把攝魂香迎面而來。小池一劍橫掃,腳尖點地,疾馳而後。
君流螢藉著毒霧,直攻而上。小池將將躲過攝魂香,凌厲的劍氣緊接而至。小池閃身躲過,緊握月華,投入戰局。君流螢到底不是小池的對手,不過片刻,君流螢的手臂上就被劃出了一道鮮紅的口子。小池收劍用掌,氣力過處,疾風掃落葉。君流螢胸口中掌,身體仿若是斷線風箏一般,狠狠跌落出去!
小池飛身而上,穩穩落在她身邊,再也不多話,伸手就到她懷中取書。可是,今天的變故似乎特別的多。
小池只覺得身後殺氣瀰漫,還未來得及反應,一股大力朝自己打來,她警戒回首,金黃色面具在陽光在發出刺眼的光。胸口一陣劇痛,腦中眩暈一片,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恍惚中,只覺得落入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熟悉的聲音帶著她從不曾聞過的焦急:「小池!」
耳邊一片寂靜,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只看見熟悉的月白長衫,她扯了扯唇:「你來了?」再也支撐不住,陷入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週遭奇吵無比,似乎有許許多多的人進進出出,還有人握起了她的手,有些熟悉的涼涼的。她無意地動了動手指,回扣住那隻手,心中安定了許多,終於安心地再次陷入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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