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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想入非非only you】《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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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入非非only you - 夢 蘿

嘖嘖嘖!聽聽他說的什麼話!
她可以善用柔弱可人的美貌,讓男人為她做任何事!
難道阻止他報仇的唯一方法竟是……
他是恩人爺爺的親孫子耶,她怎能屈服於他的淫威?
敢情他真當她是個沒大腦的美麗花瓶?
哼!陪睡就陪睡!憑她的聰明,非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咦?真的是蓋棉被純睡覺!這個陰沉男怎會那麼君子?
那他幹嘛還親她?害她也臉兒紅紅、心兒怦怦跳……
啊啊啊!狀況不妙!
他、他、他該不是來真的吧?想跟她一生一世?
他還有個未婚妻,想把她當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
這種男人誰敢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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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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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5: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夏菲是個孤兒,但她也是個相當幸運的孤兒,她的幸運在於她有個將她當作親孫女疼愛的爺爺。
  在夏菲八歲那年,唐正昆就讓家中管家阿姝正式收養她,並讓她從小住在唐宅裏,過著宛如千金小姐一般的生活。
  這十多年來夏菲不僅是阿姝的女兒,她更是唐正昆心頭上的一塊肉,對她的愛護無微不至。
  為此,夏菲對這個要姝媽收養她、繼而改變她往後命運的唐爺爺,心裏有訴不盡的感激。
  她想若沒有唐爺爺,就沒有她夏菲,也許早在八歲那一年,她就淪落街頭,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早早餓死也不一定。
  是以為了唐爺爺,就是要她夏菲終生不嫁,一輩子陪伴他老人家,她也願意。
  「聽說妳又拒絕某某人的追求了?菲菲。」塗雪玉才走進唐家,便大聲叫嚷道。
  夏菲的靈秀美麗是公認的,但這只是對她外貌的一種讚嘆,唯有和她夏菲有深交的朋友,方能知曉夏菲美貌下的真性情。
  也因此,外表看似荏弱、一副極需人呵護寵愛的夏菲,經常把公司裏那些男人騙得團團轉,彷若沒有他們,這嬌弱的夏菲就什麼求生技能
都不會。
  所以說外表是可以騙人的,正如那些被夏菲唬得一楞一楞的呆瓜一樣,彼此爭得頭破血流,也要爭取為佳人服務、獻殷慰的機會,笨啦!
  「喔?我怎麼不知道有誰在追求我家菲菲了?」唐正昆正在看報紙,聽見塗雪玉這麼一說,興趣馬上轉移。
  「唐爺爺,您怎會不知道呢?您難道沒發現家裏到處都是漂亮的花,這些可全是愛慕菲菲的追求者送的。」塗雪玉隨手指著到處都是鮮花
的客廳,一臉羨慕得不得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些花是阿姝從後花園裏剪來擺放在客廳,倒沒想到是菲菲那些追求者送的。」唐正昆呵呵笑道。
  「爺爺,您千萬別聽雪玉胡說八道,她的追求者才多呢!人家名門公子送的皆是珠寶,名牌衣服,這些花束算什麼。」夏菲也不甘示弱的
掀塗雪玉的底牌。
  「唐爺爺,您才別聽菲菲亂說,我可沒有這種『傃福 。」塗雪玉急忙撇清道。
  「沒有才怪。」
  「等等,妳們這兩個丫頭是怎麼回事?有人追求是好事,幹嘛一個個怕我知道似的?」唐正昆一臉好笑地瞅著兩個幾乎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丫頭。
  塗雪玉就住在隔壁。她的父親是唐正昆公司的員工,領他的薪水在為他做事,對於這丫頭,唐正昆也是疼愛有加。
  至於菲菲就甭提了,這可愛丫頭可是唐正昆心頭上的一塊肉,誰要敢惹她傷心,他絕對拿這身老骨頭跟他拼了。
  唐正昆的話讓夏菲及塗雪玉兩人先是對看一眼,接著噗哧一聲笑出來。
  夏菲親密地挽住唐正昆的手臂,咯咯笑道:
  「爺爺,你一定不知道我和雪玉打賭的事了?」
  「打賭?是怎麼樣的打賭方式?」唐正昆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兩位女孩。
  「我和雪玉打賭,看我和她兩人誰先被男孩子騙走,誰就輸了,輸的一方就必須認贏的一方當姊姊,從此聽姊姊使喚。」不想和爺爺之間
有任何秘密,夏菲很坦白地招出和塗雪玉之間的約定。
  正因為兩人年紀相倣,所以誰也不願做小,才會一時興起這個約定。
  「唐爺爺,現在您知道了,您就趕快助我一臂之力,替菲菲找一個好男人,否則為了這個賭約,菲菲可能會終生不嫁喔!」塗雪玉逮到機
會,立刻遊說唐爺爺站在她這一邊。
  「徐雪玉,妳未免太狡猾,居然這樣說!爺爺,您不要理會雪玉的話,我--」
  「亂來,實在太亂來了,妳們兩個都給我聽好,馬上忘記這項賭約,從明天起我要開始為妳們物色對象,非要替妳們兩個找到男朋友不可
。」唐正昆一聲喝令,開始對兩名女孩訓斥。
  實在是太胡來了,想她們年紀輕輕,不趁著花樣年華大談幾場戀愛,居然暗地裏打這種傳出去肯定會貽笑大方的賭約,未免太荒唐。
  「爺爺,我不要。」
  「唐爺爺,我也不要。」
  「這件事沒得商量,就這麼決定。」唐正昆板正臉,以不容反駁的口吻說。
  聞言,夏菲的臉色一片灰白,塗雪玉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妳看,都是妳啦!菲菲,都怪妳把我們的賭約告訴唐爺爺,才會引起唐爺爺的怒意。」一回到夏菲的房間,塗雪玉馬上發飆。
  「妳還怪我?是誰先提起我被人追求的事,又是誰施以小人手段,對爺爺說我可能會為賭約而終生不嫁的?妳明知這終生不嫁聽在爺爺他
老人家耳裏,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妳還拿出來當手段,是誰笨啊?」夏菲比塗雪玉火氣更大。
  塗雪玉這一句終生不嫁,擺明是陷她於不義嘛!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日子肯定不會輕松了。
  「唉!我知道,是我為達目的口不擇言,那妳說,菲菲,現在該怎麼辦?妳覺得唐爺爺會是認真的嗎?」她就怕唐爺爺當真開始積極的替
她和夏菲物色對象。
  「妳說呢?」夏菲沒好氣的反問。
  爺爺不是認真的才怪!她十萬分肯定這一次爺爺絕對會認真替她和雪玉物色男友。
  「如果唐爺爺是認真的,那麼菲菲,從明天起我要到朋友家去避難,這幾天我都不會來找妳,妳就好自為之,多多保重。」說著,塗雪玉
揮揮小手,急著想逃離現場。
  沒錯!從現在起她就躲得遠遠的,讓唐爺爺找不到她,也就沒辦法替她介紹什麼對象嘍!
  「妳別想就這樣逃之夭夭,雪玉,咱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姐妹,妳別想把我一個人扔下。」夏菲連忙拉住塗雪玉,阻止她棄自己
而逃。
  「妳的意思是妳要和我一起逃?」塗雪玉轉頭看她,表情有些意外。
  依她看,夏菲是絕不可能丟下唐爺爺離開,她將唐爺爺對她的恩情一直銘記在心,說什麼也不會做出令唐爺爺傷心的事。
  「除了逃,難道就沒有其它法子嗎?雪玉。」夏菲一副「她真笨」的表情,瞅著塗雪玉看。
  「喔?這麼說妳已經想到應對的方法了?」塗雪玉睜大眼,眼裏閃著光芒。
  「這是當然。雪玉,爺爺就算是替我們物色對象,也不代表一定會強迫我們去接受對方,更甭說對方也不一定就會中意我們吧?」夏菲眨
眨眼,語帶暗示。
  「依妳這種美貌,要對方不中意妳,很難吧?」塗雪玉不敢抱這種想法。
  夏菲有張人見人愛的嬌顏,尤其是她那看似風一吹就會倒的柔弱外型,凡是第一眼見到夏菲的男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將她收歸已有,呵
護她一輩子。
  可夏菲骨子裏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她個性堅強又獨立,脾氣一旦拗起來,更是倔強到沒人拿她有辦法,再加上她有顆還算聰明的腦袋,鮮
少見她為誰吃過虧。
  「所以才說妳笨嘛!我們只要想個辦法,讓對方知難而退,不就大功告成?」夏菲眼裏閃著自信的光芒。
  「妳說得容易--」
  「做起來更容易,相信我。」兀自搶白,夏菲連笑容都充滿了信心。
  一雙眼狐疑的盯著她,塗雪玉仍然不明白夏菲心裏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所謂的物色對象,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唇角含著甜甜的笑容,夏菲表現的完全符合一個大家閨秀的風範,望著坐在正對面的男士,眼裏凈
是羞意。
  她當然很清楚瞧見對面的男士那一臉驚為天人的驚傃表情,凡是第一眼見到她的男士,都會出現這種白癡反應,她早見怪不怪。
  而這種草包她更不可能看得上眼,光是呆看著她就快要流口水的男人,如何和她共度一生?
  爺爺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
  「爺爺,您不是還有事嗎?您去忙吧!接下來我會和李先生好好認識,您不要在旁當電燈泡。」夏菲笑瞇瞇地對坐在一旁的唐正昆說著。
  「好,我是有事要趕回公司,這裏就留給你們年輕人自己去熟悉彼此。哲男,不要表現的像個二楞子,否則可追不到我家菲菲喔!」唐正
昆離座時,不忘推老實的李哲男一把。
  他就是看好這年輕人老實的個性,肯定不會欺負他的寶貝菲菲,才安排他和菲菲見個面,希望這兩位年輕人有好的開始。
  被唐正昆一點名,老實男李哲男馬上正襟危坐的拼命點頭。他是不想辜負唐老的美意,可一見到美女就忘記自己是誰,也不是他自己願意
的。
  唐正昆笑著離開,留下李哲男和夏菲開始大眼瞪小眼,兩人誰也沒開口。
  李哲男是沒那個勇氣開口,夏菲則是在等候時機到來。她不著痕跡的偷偷瞥向門口,就等塗雪玉出場。
  不到幾分鐘,塗雪玉果然隆重登場,穿著一身男裝的她,看來帥呆了。
  而一見到塗雪玉到來,夏菲隨即興高採烈的起身,喜孜孜地投進塗雪玉的懷裏,完全和先前那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一幕更令李哲男駭然的睜大眼,除非他是睜眼瞎子,否則他幾乎一眼就看出這抱在一起的兩人明明都是女子。
  而她們卻旁若無人的抱在一起?彷若是分開好久的愛侶?
  這是怎麼一回事?
  幾度張嘴又合上,李哲男猶豫許久,仍提不起勇氣開口問明原由。
  「妳居然背著我跑來和別人私會?」塗雪玉板著臉,生氣道。
  「我、我才沒有,是爺爺逼我來的,妳要原諒我。」偎在塗雪玉不算寬厚的懷裏,夏菲撒嬌道。
  「妳、妳們……」李哲男指著她們,話都結巴起來。
  原先的不確定,在聽見她們之間的親密對話後,就再也容不得他裝聾作啞、欺騙自己了。
  這兩人原來是一對同性愛侶!
  「我們怎麼樣?我和我愛人的事不必由你這外人來管吧?」塗雪玉睇視著他。
  「我不是想管,可是唐老他--」
  「我不管爺爺怎麼想,我就是喜歡她,請你不要破壞我們,求求你。」夏菲含著淚珠,淚眼汪汪地看著李哲男,一臉的哀求。
  李哲男在她如此惹人心疼的請求下,幾乎軟下心來,但也只是幾乎。在他中規中矩的想法裏,同性戀是不該存在的,他必須阻止這件事發
生。
  「對不起,夏小姐,我必須將此事告訴唐老,是好是壞,是允許是阻止,都得由唐老自己決定。」李哲男正經八百的聲明他的立場。
  「你--」
  怎會這樣?這是夏菲和塗雪玉兩人共同的想法。她們明明計畫的妥妥當當,假裝是同性愛侶,藉以將爺爺介紹的對象逼退。
  這計謀用在那些追求她和塗雪玉的男人身上,都成功的嚇退那些男人,怎麼用在這李哲男身上,居然失效了?
  不過這也證明爺爺選擇對象的眼光,並不如她所以為的那般差勁。
  至少這李哲男比那些追求她和塗雪玉的男人,要有擔當及責任感多了。
  可眼前這情況對她而言,並不是好事一樁啊!
  萬一真讓他去向爺爺告明此事,想到爺爺不知會有何反應,夏菲的眼淚當真撲簌簌的往下掉。
  「你不可以這麼做,你絕對不可以這麼做!爺爺年紀這麼大,他還辛辛苦苦的把我一手帶大,你如果把這件事告訴爺爺,你會害死爺爺的
,你不可以這麼做,絕對不可以!」夏菲噙著淚水,眼裏有請求,也有埋怨。
  「菲……」塗雪玉被她哭得也亂了分寸。
  這菲菲到底是哭真的、還是哭假的,連她也「霧煞煞」。
  「我--」李哲男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夏菲的顧忌不無道理,他要是將實情說出來,繼而氣死唐老,他豈不要背上「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罪名?
  「喂,你是不是男人?」塗雪玉衝著他道。
  「我當然是。」李哲男這才將視線移向一身中性裝扮的塗雪玉身上。
  比起夏菲的嬌柔美麗,這女人眉宇間倒是多一分英氣,難怪這兩人相擁在一起的一幕,看起來一點也不突兀,反而有種和諧的美麗。
  「那麼你這樣要脅一名小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這種二楞子她還看不在眼裏呢!
  「我不是耍脅她,我只是不想和妳們一起欺騙唐老。」這是有分別的,他不希望被當作小人看待。
  「在我眼裏你就是在要脅她,你若是不想當小人,你就該什麼話也別說。」
  「不,我既然已經知道--」
  「這關你何事?我和雪玉在一起又沒礙到你,你如果真要去告密,我馬上死給你看,反正你若把爺爺活活氣死,我也不想活了。」夏菲瞪
著李哲男。要論威脅,她也不會輸給他。
  「妳們--」
  這兩個女人的輪番上陣,李哲男幾乎招架不住,連他自己都不禁要問自己,他何必管這麼多,這兩人要如何相愛,根本不幹他的事。
  在他呆板的生活圈裏,從未碰見這等事,他正直的性情也鮮少插手管閒事。
  他明明可以直接掉頭就走,何以就是不願走開?
  是為夏菲的美麗?
  不,他承認夏菲的確美的不可方物,然而這種美人不可能會屬於他這種平凡男人。
  在第一眼見到她,他心裏就有這種認知,他也不可能高攀這種不屬於他的美人。
  那麼他何不走開?何不成全她們便是?
  眼看著夏菲哭成淚人兒,李哲男心裏不是沒有掙扎,但是正義使命感又令他無法眼睜睜看著這兩位女孩做出離經叛道的行為。
  今天既然讓他撞見這件事,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要糾正這兩人的行為偏差,不該放任她們繼續錯下去。
  「我們不要理他,菲菲,走,跟我走。」塗雪玉攬住夏菲,在離開前還對李哲男撂下狠話道:「你如果敢對唐爺爺提起此事,你當心我找
人收拾你。」
  「等一下,先別走。」李哲男則起身叫住她們。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夏菲瞪著他。真不知爺爺上哪兒找來這麼「番」的男人,怎麼說都說不通,真教人想直接敲昏他算了。
  「我可以什麼話都不對唐老說,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我要和兩位做朋友,這就是要我保密的條件。」李哲男說得輕松。
  聽在夏菲和塗雪玉耳裏,她們兩人一致認為她們這次是碰到瘋子了。
  而碰到瘋子,塗雪玉最先的想法就是趕快逃之夭夭。
  於是,在夏菲尚未反應之際,塗雪玉便拉著夏菲的手,一鼓作氣的往外胞。
  「喂!妳們別跑!」李哲男在後頭叫喚,連忙起身準備付帳再追人。
  他不過是想借著和她們是朋友之便,慢慢糾正、感化她們不正確的思想及行為,她們何以一副撞見瘋子似的急於逃離他?
  餐廳裏的另一個角落,正有兩人靜靜觀賞這精採的一幕。
  「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見兩位女孩匆匆逃離餐廳,關遠之再也忍不住的爆笑出聲。「我在想她們一定沒料到,她們會遇見一個明
知她們是同性愛侶,還執意要和她們交朋友的男人,哈哈……」
  「有這麼好笑嗎?」唐子爵挑挑眉毛,表情十分不以為然。
  他絲毫看不出適才那一幕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呃?我看是你缺乏微笑細胞。」關遠之笑容僵在臉上,沒好氣的反駁道。
  「你難道完全看不出那兩個女孩不可能是同性愛侶嗎?」
  「喔?你何以肯定她們不是同志?」關遠之好奇的反問。
  「直覺。」唐子爵回答的十分幹脆。
  聞言,關遠之差點沒從椅子跌下來。搞了大半天,這唐子爵是在耍他啊!
  「去你的直覺!算了,不談這個,談正事吧!」關遠之拿出黑色公文包裏的一疊資料,將它們攤在桌子上。「我已經收到你要的資料,你
要不要先看一下?」
  「不需要。」
  「聽說那女孩長得很漂亮,這資料上記載的全是她拒絕某某人的事跡,是男人趨之若騖的漂亮寶貝。」關遠之盯著桌上密密麻麻的資料,
嘖嘖稱奇道。
  只可惜資料中沒有附上照片,否則真想親眼目睹美人的風採。
  關遠之暗暗在心裏惋惜,卻見唐子爵不為所動,不覺有點氣悶。
  「喂!老兄,好不容易弄來這些資料,你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這太過份了吧?」
  「我想要的不是她豐富的社交生活,這些資料對我而言,一點用處也沒有。」唐子爵傲慢的回答。
  「說的也是,我也在可惜為什麼沒有附上照片呢?辦事效率未免太差了。」
  「不,一點也不可惜,我已經見到她了。」唐子爵嘴角勾勒出一抹笑痕。
  那纖細的五官,如精靈般美麗,看來她會是他最美麗的一項驚喜。
  這一次回臺灣,他將所有計畫都統籌的妥妥當當,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這女孩驚人的美貌吧!
  倘若這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也未嘗不可。
  「咦?你已經見過她?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關遠之奇怪地眨著眼。
  唐子爵回來才幾天,他居然已經見過資料上的女孩?
  效率也太神速了吧?
  「就在剛剛不久前。」唐子爵意有所指的回道。
  他絕不會錯認唐老頭的長相,這一次他也是專程回臺灣來會會他。
  「剛剛不久前?」關遠之這下更加好奇了。
  他今天一直都和唐子爵在一起,倘若唐子爵有看見,他沒道理會錯過佳人吧?
  除了先前那兩位抱在一起的女孩以外,他可不記得他們還見過其它女子……等等,這表示--
  「你是說剛剛那兩人之中,有一人就是唐老收養的孫女?不會這麼巧合吧?」
  「你認為我有可能會錯認嗎?」
  他雖然未曾見過那被唐老頭收養的女孩,可還不至於認不出適才也在的唐老頭。
  「我了解你對唐老的深惡痛絕,他就是化成灰你也認得。原來她就是夏菲,長得果然標致可人,難怪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既然人你都見
到了,你現在有何打算?」關遠之沒有忘記此次來臺灣的目的。
  他當然也沒有忘記唐子爵所計畫的一切,不過令他好奇的是,在見過夏菲的美麗動人後,唐子爵的計畫是照舊,還是有所改變?
  嘿!嘿!他真的很想知道唐子爵的決定是什麼。
  唐子爵瞟了關遠之一眼,他若不清楚關遠之這會兒正在想什麼,也多虧他們多年的交情。正如關遠之了解他一樣,有些言語不必多說,他
們就能心意相通。
  「你不必這樣看我,我了解你的意思,不過我敢打賭你很難堅持到最後。」
  「是嗎?」唐子爵的反應是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
  「那咱們就拭目以待。」關遠之則是自信滿滿。
  他想無論最後鹿死誰手,他都不會是輸家。
  夏菲和塗雪玉兩人一直跑到第二條街才停下來喘口氣。在確定那名瘋子沒追上來後,兩人才先後吃笑出聲。
  「我的天,怎麼會遇到這種瘋子?知道我們是同性愛侶,還以此威脅要和我們做朋友?實在是太詭異了。」塗雪玉一面喘氣,一面拍著胸
口。
  她所受到的驚嚇可不小,她還是頭一次遇見那種瘋子。
  「不,不奇怪,我在想李哲男一定是想和我們成為朋友後,再來慢慢感化我們,糾正我們這種在他眼裏算是偏差的行為。」夏菲冷靜地推
敲出這個結果來。
  有些人總是喜歡以自己所認定的是非對錯,去評斷別人的行為,李哲男也許是其中一份子。
  「拜托,這又關他何事了?」塗雪玉沒好氣的回道。
  「是不關他的事,不過就是有這種愛管閒事的怪人,妳想拒絕還不行呢!」夏菲笑笑的指出。
  「那該怎麼辦?如果真讓他找上唐爺爺,到那時候不只是唐爺爺,恐怕我爸媽也會氣到爆血管。」塗雪玉開始擔心往後會有更大的麻煩接
踵而來。
  「該怎麼辦,我還要想一想。」她不可能在一時半刻就想出應對方式,否則先前也不會被塗雪玉拉著逃離現場。
  「怎麼連妳也沒辦法了?菲菲,是妳說這種方法一定能成功逼退那些男人的。」
  「我怎麼知道會有這種怪人,害我假哭了那麼久,白白浪費那麼多淚水,他居然還不為所動,真是氣人。」想到這一點,夏菲更是氣憤。
  想到居然有人對她的眼淚不為所動,簡直令她難以相信。
  換作是其它男人,老早就心疼的對她又哄又騙,凡事都依她了。
  「原來妳是哭假的啊!差點連我都被妳唬了,不過這不是重點。菲菲,妳趕緊想想應對方法,否則我會急死啦!」塗雪玉著急得像是熱鍋
上的螞蟻。
  別看她外表英氣十足,其實一碰上問題,她反而沒有外表纖細的夏菲來得沉著面對。
  「妳不要急,總要讓我冷靜思考一下。」夏菲安撫她。
  「那妳快想啊!」
  「妳一直聒噪個沒停,我要怎麼想?」夏菲好笑地瞅著她。
  「好,從現在起我閉嘴,不再開口就是了。」以手掌摀住自己的嘴巴,塗雪玉眼睛眨呀眨的。
  見她如此合作,夏菲決定不再捉弄塗雪玉,拉下她的手,道:
  「妳不用擔心,我已經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妳快說。」
  「不急,雪玉,那個草包已經追上來,妳就站在這裏等我,再見機行事就好。」夏菲遠遠就見李哲男不放棄的追上來,只好如此交代著。
  逃,不是唯一辦法,這是她曾經告訴塗雪玉的話,現在她自然不想自打嘴巴。
  「天啊!妳太厲害、太神奇了!菲菲,妳是我的偶像,我崇拜妳! 見識到夏菲的聰慧過人,塗雪玉幾乎是抱著夏菲大呼萬歲了。
  她夏菲居然能三言兩語就說服李哲男,當她們的朋友,並為她們護航,還保證不會洩漏她們是愛人同志。
  若早知事情這麼簡單,她和夏菲也不必急於逃離餐廳了。
  「妳到底是怎麼跟那草包說的?否則他明明那麼堅持,怎麼會答應替妳掩飾?」她只是遠遠的看著他們交談,至於交談內容為何,還是要
夏菲告訴她。
  「很簡單,雪玉,他想要借著朋友關係感化我們,我就給他機會啊!只不過交換條件就是--他必須在此期間替我們保密,還要在爺爺面
前假裝我和他正在交往,如此一來,他既不會去向爺爺告密,爺爺也不會再逼我和某某對象見面,可說是一舉兩得。」夏菲也為自己的機智感
到很滿意。
  先前之所以沒想到這應對方式,是因為不明那草包的動機為何,現下既已推敲出結果來,要騙他上當就容易多了。
  而一切果真如她所推想的,李哲男的確抱著想感化她們的想法,事情方能進行的如此順利。
  「的確是一舉兩得--等等,菲菲,不對吧?妳現在有個假男友替妳護航,唐爺爺自然不會把目標放在妳身上,可是--我呢?我該怎麼
辦?」塗雪玉這才發現所有的好處都讓夏菲一人攬去,立刻發出嚴重抗議。
  「雪玉,這一次是我的仗,等到下回爺爺把注意力放在妳身上時,我們再來想其它辦法。妳放心,既然我和妳之間的賭約還沒分出勝負,
我當然會幫妳。」夏菲十分重義氣的保證道。
  「這可是妳說的,菲菲。」有了夏菲的保證,塗雪玉這才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
  夏菲則悄悄露出詭異的笑容,心想:事關賭約的成與敗,她自然會盡全力幫助雪玉,讓她愈早投入男人的懷抱愈好嘍!
  呵!呵!她想要一個妹妹已經很久了,看來這多年願望快要達成了。
  只要幫著爺爺把雪玉推銷出去……嘿!
  「妳為什麼笑得這麼賊?菲菲,妳是不是在想什麼歪主意?」塗雪玉頭一偏,正好瞧見夏菲臉上十分詭異的笑容。
  根據她多年來和夏菲的相處,她肯定夏菲這會兒一定背著她,私下偷偷在打什麼歪主意。
  她塗雪玉只是個性浮躁,做事較為衝動,可不代表她就是笨蛋。
  「呃?」夏菲表情一怔,心裏暗叫一聲糟。
  敢情她是高興得太早,將得意全呈現在臉上?
  光看夏菲這不打自招的反應,塗雪玉立刻證實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而夏菲能打的歪主意,除了賭約,別無它項。
  「好哇!菲菲,妳是不是打算趁這次唐爺爺替我介紹對象時,直接贏了我和妳的賭約?妳說會幫我,根本是騙我的,對不對?」塗雪玉氣
呼呼的質問道。
  她怎麼會忘了菲菲有多古靈精怪,差點連她都上了她的當。
  「哈!哈!」呵呵笑兩聲,夏菲幹脆拔腿就跑。
  「別跑!妳這卑鄙的小人。」塗雪玉連忙追上去,一路不斷聽見她的叫喚聲,以及夏菲清脆悅耳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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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正昆滿意地看著眼前坐在一起的這對年輕男女,這也令他想起在三十年前,曾經也有一對男女坐在一起,並一再祈求他的成全及諒解,
卻被當時怒火攻心的他給轟了出去。而後一別竟是這麼多年,一直無消無息。
  望著坐在李哲男身旁的夏菲,唐正昆心裏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要阿姝收養這身世可憐的小孤女,是想為自己當年的頑固做一些補償,希望多
做一些善事,來為他的子孫祈求平安。
  只是他沒料到的是這身世可憐的小孤女,會在這十多年的時間裏,完全收服他這老人的心,讓他無法不把她視作親生孫女,一直愛護寵愛
她。
  他希望這孩子過得幸福,不管最初收養她的目的何在,現在她的確已成為他這老人的生活重心,他願意把一切都給她,讓她這一生都無憂
無慮,平安快樂。
  「看見你們這個樣子,爺爺真的很高興。菲菲,哲男是個老實人,妳可不要欺負人家。」唐正昆意有所指的笑道。
  「爺爺,您怎麼這麼說?好歹我才是您的孫女,您居然幫著別人?太過份了吧?」夏菲有模有樣的噘著紅唇,抱怨唐正昆的不公平。
  唐正昆哈哈大笑,見老實的李哲男凈是坐著,一句話也不說,不免感到有點納悶。
  早些他就很懷疑以李哲男這樣的二楞子,怎麼會讓他聰慧伶俐的菲菲看上眼,現在這一看,他心裏更有疑慮,這兩人真的適合對方嗎?
  「哲男,你再這樣木訥下去,當心菲菲被別人追走,我可不幫你說情。」這呆頭鵝不點醒他不行。
  「唐老,我知道。」李哲男露出笑容,誠懇的回道。
  他沉默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對不起這麼看得起他的唐老。
  唐老將他最寶貝的孫女介紹給他,無非是希望他能有所表現。然而只要想到自己對於夏菲是愛人同志的事,非但知情不報,還配合她一起
欺騙唐老,他就覺得自己實在很不應該。
  因此在面對唐老時,他就免不了一陣心虛,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想了想最好回報唐老的知遇之恩的方式,就是盡全力感化夏菲,讓她能懸崖勒馬,及時省悟,不要再錯下去。
  「爺爺,您別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私底下和我說話,他可都是頭頭是道,厲害得很呢。」夏菲不忘補充道。
  想在爺爺面前當老實人,不是不可以,不過得先過她這一關才行。
  他在餐廳時的一言一語,她可一個字都沒忘記,她才不可能讓他這麼好過。
  「是嗎?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唐正昆聞言更是開懷大笑。
  「爺爺--」夏菲本來還有話說,唐家管家夏美姝卻表情凝重的拿著無線電話出現。
  「老爺,有您的電話。」夏美姝將手中的電話交給唐正昆。
  光看阿姝的神情,唐正昆心中一凜,接過電話後便起身走進位在一樓的臥室,一看即知是不想被人打擾,也不希望被人聽見談話內容。
  「媽咪,怎麼回事?」夏菲只覺納悶,轉向收養她的夏美姝。
  「小孩子不要問東問西,和李先生出去走一走,記得不要太晚回來。」夏美姝三言兩語的打發女兒。
  「媽咪,我不是小孩子。」夏菲抗議的努起紅唇。
  「不是小孩子就聽話,有什麼事等回來妳自己再去問老爺吧!」夏美姝把難題丟給老爺,這件事不是她能作主,再者她也不是很清楚詳情

  夏菲望著緊閉的房門,這才放棄的大步走出自家大門,李哲男則禮貌地朝夏美姝點頭道再見後,才追上夏菲的腳步。
  「現在已經是在外面,你可以回去了,不必這樣跟著我。」
  夏菲見李哲男連在外面都一步不離的跟在自己後面,就像是她的隨身保鑣似的,心情大受影響。
  「既然令堂要我陪妳走走,我自然不會把妳一個人丟下,自己回家。」李哲男有他為人處世的原則及堅持。
  「你--」夏菲瞪著他。見識過他可以有多頑固,於是也懶得和他爭執下去。
  「算了,我現在要去找我的親密愛人,你想跟就來吧!」揮揮小手,她繼續往前走。
  「等一下!妳為什麼一定非要和那個女孩在一起?」李哲男叫住她,實在很難理解有這麼多條件很好的男人追求她,她何以誰都不愛,偏
偏去愛個女人?
  「笨蛋!我如果知道為什麼,我還會深陷其中嗎?」夏菲回道。
  說他是笨蛋,還真有點道理。不過這種笨蛋,也許尚有利用價值。
  撇開他無法令她有心動的感覺這一項,其實他算得上是好對象,而這種老實的好男人,錯過也實在有點可惜,如果能撮合他和雪玉……
  思緒轉到此,夏菲杏眼一亮,幾乎想大聲為自己歡呼,她真是太聰明了,呵!
  「唉!如果我坦白告訴你,你一定會取笑我吧?」夏菲突然話峰一轉,神情也教嚴肅所取代。
  「如果我保證絕不取笑妳,妳是不是可以把妳的苦衷說出來?」見事情有轉機,李哲男顯得很激動。
  夏菲偷偷將他的反應收進眼底,心裏更肯定這正直的男人,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既是如此,更不容雪玉錯過了。
  「我如果說出來,你絕不可以再將此事告訴第二人,就連當事人也不準再提起,你做得到嗎?」為求保險,她可得先做好防範措施。
  「我向妳保證不會洩漏半句,妳盡管放心。」李哲男不覺自己正一步一步走進夏菲的陷阱,還大力拍著自己的胸膛,一再保證。
  「李哲男,你覺得現在的我和前兩天依偎在雪玉懷裏的我有何分別?」
  「我可以說老實話嗎?」
  「說吧!」
  「當時的妳給人一種十分柔弱的感覺,現在的妳卻十分獨立且精明,連我也搞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妳。」李哲男老實將心中感受說出來。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夏菲,都有種奪人之美,令人不得不心動,只可惜他不是能擁有佳人的幸運兒。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個偎在雪玉懷裏、像小鳥依人的我是假的,而那也是我為了我多年好友雪玉,才偽裝成那副模樣,一副沒有她就
不行的模樣。」夏菲說得真有其事般。
  「為什麼妳要這麼做?」李哲男訝問。
  好友之間沒道理不能坦誠相對吧?若真要以假面目相處,豈不太辛苦?
  見他上鉤,夏菲於是慢慢將塗雪玉曾經遭男人拋棄、又差點為情自殺的故事,一五一十說給李哲男知道,一直說到她為了斷絕塗雪玉一再
想輕生的念頭,不得已才對塗雪玉偽裝自己,佯稱自己早就心儀塗雪玉,要她絕對不能為了小小的失戀就走上絕路,把她一個人丟下。
  「妳為了阻止妳的朋友走上絕路,居然撒下這種謊言?這也未免太荒唐了。」李哲男聽完她的描述,不免感到詫然。
  她居然為了阻止好友輕生,而謊稱自己是個同性戀?
  這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
  「我本來只是想先讓雪玉有活下去的理由,等日子久了才慢慢試著把實情告訴她,可我萬萬沒想到在經過被男人拋棄、失戀後的雪玉,對
男人失望透頂,繼而改變她的性向,當真認真起來,全然把我看作是她的親密愛人。」夏菲無奈地嘆口氣,才繼續說道:「所以你說事情到了
這種地步,我還能將實情說出來嗎?只好一天拖過一天了。」
  「這樣一直拖下去,總不是辦法,妳應該想想其它解決的方法。」李哲男也為她的處境感到十分同情。
  原先的一番好意,到後來居然一發不可收拾,這是誰也料想不到的結果。
  「我能有什麼其它辦法,如果我有其它辦法,我又怎會讓這情形一再持續下去。」夏菲一臉的無奈,並低下頭掩住眼底的得意。
  她沒想到自己隨隨便便捏造個小故事,居然有個笨蛋就上當了。
  「怎會沒有其它辦法?如果有個男人能真心追求妳的朋友,真心對待她,也許能感動她也不一定。」這是他所能想到的解決方法。
  「你說得倒容易,你以為我沒想過這個方法嗎?只不過我要上哪兒去找一個有耐心追求雪玉,又是真心對她好的男人?」夏菲說著苦惱,
一方面卻不著痕跡的丟下誘餌。
  「妳這麼說也是。」李哲男認同的點點頭,一時之間的確沒有這種人選。
  「唉!如果我的身旁有個熱心又極富正義感的男人就好辦了。」夏菲一面說,一面以哀怨的眼神睨著李哲男。
  就不信她這樣盯著他看,他還意會不出她的意思!
  李哲男面對她這種表情,心裏自然明白她肯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這種事就算他再熱心,也不見得對方肯領情。
  萬一要是碰了一鼻子灰,豈不是自討苦吃?
  「你不用露出為難的表情,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況你對雪玉又不了解,要你貿然去追求她,的確太強人所難。這也不關你的事
,真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大不了我把一生都賠給雪玉,她對我真的很好。」夏菲反過來安慰他。
  他喜歡她,也欣賞她對朋友的重情重義,李哲男很難否認這個事實。
  而他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欣賞喜愛的女子,就這樣過一生?
  他雖然不能是那擁有她的幸運兒,但他也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也許有一天他會覺得自己今天這個決定很愚蠢,但他現在卻不後悔為眼前這女子作下這個決定。
  「妳不用把一生都賠給那叫雪玉的女孩,夏菲,如果妳覺得我可以信任,我去追求雪玉,試著改變她對男人的看法。」
  「你--確定嗎?」夏菲大睜杏眼,直到此刻她仍然很難相信自己當真聽見他親口答應要追求塗雪玉。
  「妳不必這麼驚訝,夏菲,我既然說出口,就不會反悔,只希望妳那個朋友不要太難纏。」李哲男難得的揶揄道。
  「你放心,只要你和雪玉相處久了,你很難不去愛上她。」夏菲喜孜孜道。
  「是嗎?」李哲男可沒她這麼有把握。
  「是,我肯定是。」夏菲這會兒開心得連酒窩都露了出來。
  成功了,她真的成功的把雪玉推銷出去了。
  距離夏菲及李哲男不遠的路邊,停放著一輛高級休旅車,已經停了好一會兒。
  「喂!子爵,你打算這樣成天偷窺她,什麼正事都不做了嗎?」關遠之斜靠著椅背,蹺起二郎腿,無聊到幾乎想打瞌睡。
  唐子爵這種行為,已經整整三天了,他老兄不累,他可已經累得快癱了,只想找張舒服的床,給他睡上三天三夜。
  他真的不知道唐子爵有這種癖好,居然幹起這種跟蹤及偷窺的行為,實在是出人意料之外。
  「我這是在觀察她究竟有幾種不同的風貌,而哪一種才是真正的她。」唐子爵將街上夏菲的各種表情變化,一一收進眼底。
  這叫夏菲的女人,表情千變萬化,著實令人難以捉摸,但也更令人覺得相當有挑戰性。
  至少有了這個女人,生活絕對不會貧乏無趣。
  「你想要知道她是哪一種人,將來不怕沒機會。子爵,你還沒告訴我,你和唐老通過電話後,唐老的反應如何呢?」關遠之沒忘記他們是
專程為何事回來,對此也就特別關注。
  「你說呢?你認為他會有什麼反應?」唐子爵反問。
  「這個嘛!唐老一定很吃驚吧?」這是可以想象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把你的身分告訴唐老?」
  「不,我不打算這麼快讓他明白,我只在電話中告訴他,我是要他為三十年前的事付出代價的人。我才這麼一說,那老頭子就嚇得連話都
說不出來,呼吸倒是十分急促,真是不中用。」唐子爵撇撇嘴,語氣顯得十分輕蔑。
  「你這樣嚇唬一位老人家,也未免太不知敬老尊賢了。」關遠之呵呵笑道。
  「不用表現這麼無辜,老弟,別忘了這項計畫你也有一份。」唐子爵毫不客氣的說。
  「嘿!至少我和唐老沒直接關係,而你就關係大了。」
  「少在我面前提起我和他之間的關係,遠之,你知道我的禁忌。」唐子爵陰沉著一張臉。
  「是,就當作是我口誤,你別放在心上。」關遠之連忙安撫道。
  這陰沉男說變臉就變臉,可不能隨便跟他開開小玩笑。
  如果不是太了解唐子爵的為人,他老早就被他這種陰晴不定的性情,嚇得不敢接近他半步。
  但除了這一點,唐子爵對待他這個老友,已經是推心置腹,無從挑剔了。
  將視線重新落在車外那夏菲身上,唐子爵像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遠之,我們的第一步是不是準備就緒了?」
  「這是當然,一切就等你一聲令下。」關遠之慎重的回道。
  「很好,兩天後就展開第一步計畫,記得,只要皮肉傷,千萬別一開始就鬧出人命來,這樣可就不好玩了。」
  「你放心,我想阿震知道如何拿捏分寸。」關遠之給予肯定的答復。
  他想接下來的日子,可要熱鬧了。
  兩天後,在接到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花束後,塗雪玉立刻登門向夏菲問個明白。
  「菲菲,妳在搞什麼鬼?妳知道這兩天我收了多少花及禮物嗎?」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雪玉,妳不會以為花是我送的吧?」夏菲表情困惑的眨眨眼。
  「我當然知道不是妳,可是妳一定知道送花的人是誰。」
  「到底送花的人是誰?妳還是直接說明白,妳的追求者不少,妳不會要我一個一個猜吧?」那她不被累死,也會先被渴死。
  「妳當真毫不知情?」塗雪玉表情狐疑,擺明不相信夏菲那張無辜的臉。
  「我是真的完全沒概念。」夏菲聳聳肩。
  天知道塗雪玉指的是什麼人,送了她多少花及禮物。
  「算了,我直接告訴妳,妳應該知道李哲男是誰吧?而我記得這李哲男明明是妳的假男友,他怎麼會無緣無故送我花及禮物?」塗雪玉一
副興師問罪的口吻。
  「李哲男?妳是說他送妳一堆花及禮物?」夏菲表情的確很驚訝。
  她怎麼也沒料到這老實男動作居然這麼快,才兩天的時間就已展開攻勢,真是太低估他了。
  「不是他還有誰?菲菲,妳快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塗雪玉十分肯定夏菲一定知道其中緣故。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撇撇嘴,夏菲一副不大想談的態度。
  自從李哲男答應她追求塗雪玉的那一天起,她就做好準備,等著塗雪玉來找她興師問罪。
  而根據她對塗雪玉的了解,她不怕應付不了她的質問,早事先套好應對方式,就等塗雪玉自己找上門。
  「菲菲?」
  見夏菲這樣子,塗雪玉更加肯定夏菲有什麼事瞞著她,否則夏菲不會是這種態度。
  夏菲則瞄了她一眼,嘆口氣,仍然一言不發。
  「菲菲,到底發生什麼事?妳不要不說話,妳這樣分明是想急死我。」塗雪玉表情著急地拉起夏菲,和她面對面。
  夏菲將塗雪玉的反應看在眼裏,笑在心裏。她的確是打著讓塗雪玉急到亂了思緒的主意,方能進行她接下來的計畫。
  「菲菲,妳再不說,我就要生氣了。」塗雪玉見她一再沉默,索性威脅她。
  「妳敢跟我生氣?我都沒找妳算帳,妳還敢先生氣?」夏菲臉上隨即換上控訴的表情。
  塗雪玉被她突來的發飆吼得一楞一楞的,表情宛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菲菲?」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是她找菲菲理論清楚,怎麼菲菲比她火氣還大?
  「不要叫我,我現在很生氣。」夏菲鼓起腮幫子,氣呼呼的回道。
  「妳到底在氣什麼?明明是我來找妳問李哲男的事,妳這種反應也太奇怪了。」
  「妳還提起李哲男,我更加生氣,妳知道他是怎麼跟我說的嗎?」夏菲甩開塗雪玉捉著她的手,悻悻然道。
  「他說了什麼?」塗雪玉看她的臉色,心知肯定跟她有關,不由得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居然對我說:他對妳有好感,希望我不要和妳在一起,給他一個機會追求妳。妳說這好不好笑?明明說好是我的假男友,卻說要追求
妳,簡直是太荒唐了。」夏菲說著重新坐回椅子上,小小的拳頭故意重重捶向椅墊。
  塗雪玉見此狀,悄悄吐吐舌。看來菲菲真的很生氣,否則才不會拿椅墊當出氣筒。
  「菲菲,妳不用生氣,我又沒說會接受他的追求。」她連忙上前安慰道。
  不過那叫李哲男的男人,居然不追求菲菲,卻跑來追她,實在是太奇怪了。
  雖然剛聽見夏菲這麼說時,她的心裏有小小得意了一下,但這只是女人的虛榮心使然,她和夏菲之間的友情可不受影響。
  「我才不管妳接不接受他,我就擔心他會背信,不替我在爺爺面前做做樣子。」夏菲煞有其事的氣道。
  「原來搞了半天,妳是在氣這一點?菲菲,我還以為妳是為了李哲男追求我的事在生氣呢!」塗雪玉這才總算完全明白。
  「我幹嘛生這種氣?妳有人追求是好事啊!最好李哲男把妳追走,到時候贏得賭約的就是我了,嘿!嘿!」夏菲賊笑出聲。
  「妳想得美哦!我才不會被李哲男追走,妳想贏我還早哩!不過妳想李哲男是不是腦袋秀逗了,他明知道我和妳是一對,他怎麼還敢追求
我?」塗雪玉突然又話題一轉。
  「我怎麼知道李哲男心裏在想什麼,說不定是妳那一天那一句話刺傷了他的自尊心,才讓他對妳產生另一種想法。」
  「那一天我說了什麼話?」
  「妳不是問李哲男是不是男人嗎?也許就是這一句話,引起他的興趣,讓他想對妳證明他是不是男人啊!」夏菲信口胡謅,如果有人要相
信她,可也怨不了她。
  「妳不要說笑了。」塗雪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反應十分激烈的起身,倒退好幾步。
  卻在慌亂中被一旁的茶幾絆倒,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摔得四腳朝天。
  見狀,夏菲立刻抱著肚子大笑出聲,笑到彎下腰她還在笑,完全不顧她這個動作十分不雅,更沒看見坐在地上的塗雪玉一張臉都氣綠了。
  「菲菲,妳還笑,都是妳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妳還敢笑!」
  「哈……哈……實在太好笑,我不過是打個比喻,誰要妳聽得這麼認真,哈……」
  「妳……」塗雪玉氣呼呼地瞪著她,正想衝上前撲向夏菲,準備給她一陣五爪攻擊。
  一旁的電話鈴聲響起,正好阻止塗雪玉想施展抓癢功夫的念頭。
  「我來接。」夏菲一面笑,一面拿起放置一旁的電話。
  話筒才拿起,夏菲立刻聽見彼端傳來媽咪夏美姝焦急的嗓音,而夏美姝接下來所說的話,更令她嘴角的笑容沒去,臉色馬上轉為一片灰白

  「我不相信,媽咪……好,我馬上趕過去!」將手中電話放回,夏菲身子不穩的跌向椅子,接著又立刻跳起來。
  現在不是她坐下喘口氣的時候,她必須趕緊趕到醫院,不能再耽擱了。
  「菲菲?」
  「什麼話都不要說了,雪玉,爺爺在路上出了意外,被人送進醫院,我要趕去見他。」夏菲拿起皮包及車鑰匙,大步跑向後院的車庫。
  「等等,菲菲。」
  「不能再等了,雪玉,我要去見爺爺,妳知道爺爺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我知道,菲菲,所以我跟妳一起去,我來開車,妳急成這個樣子,開車反而危險。」塗雪玉伸手拿走夏菲手上的車鑰匙。
  夏菲對什麼事都可以冷靜面對,唯有對唐爺爺的任何事,會讓夏菲失去往常的冷靜。
  塗雪玉不得不承認,唐爺爺的確是夏菲最看重的一位親人,這世上也唯有唐爺爺,才能讓夏菲急到六神無主。
  「好,妳來開車,我們快走。」
  夏菲不再和她爭著誰來開車,拉著塗雪玉的手,兩人一起迅速的直奔後院的車庫。
  「妳不要擔心,菲菲,唐爺爺一定不會有事的。」在打開車門前,塗雪玉不忘安撫她。
  夏菲臉上的神情令她看了都覺心酸。
  「對,爺爺不會有事的,他人那麼好,老天爺不會讓他有事的。」雙手交握,夏菲一再喃喃著。
  塗雪玉不再浪費時間,迅速將車子開出車庫,直奔醫院。
  夏菲在醫院長廊裏大步跑著,即使引起旁人的側目及制止,她都不在意。
  此時此刻,唯有趕快見到爺爺,確定爺爺平安無事,她方能安心。
  「在這裏,菲菲。」夏美姝瞧見女兒慌亂的身影,立刻朝她招手叫喚。
  「媽咪,爺爺呢?他沒事吧?」夏菲跑向夏美姝,並急切搜尋四周。
  「沒事,老爺沒事,只是受點皮外傷。醫生為了再確定傷勢,正在為老爺做更進一步的檢查,妳放心,菲菲,沒事了。」夏美姝拍拍女兒
的肩膀,她知道這孩子有多擔心老爺,幸好人沒事。
  「太好了,媽咪,太好了。」夏菲這才松口氣的和母親相擁在一起。
  剛趕至現場的塗雪玉,見此狀,也跟著露出欣喜的表情。
  「夏伯母,唐爺爺沒事就好,妳都不知道菲菲一路上有多著急,一再催我加速,好幾次都差點和來車相撞,真是嚇死人了。」塗雪玉一副
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要妳多話,雪玉。」夏菲朝塗雪玉丟白眼後,才轉向母親道:「媽咪,好端端的,爺爺怎麼會出車禍?」
  爺爺開車一向十分小心,既不會爭先恐後,更遵行路上交通規則,這樣子開車還會出事,未免太奇怪。
  「是對方從後方追撞老爺,老爺根本是在毫無防備之下,遭人從後方撞上,所幸衝撞力不大,再加上老爺多年的開車經驗,才使這次的事
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夏美姝以慶幸的語氣說道。
  「那個人呢?」夏菲看著周圍的人群,就是沒看見那肇事的人。
  「唉!肇事的人在警方尚未趕至事發現場時,就已經趁亂駕車逃逸無蹤,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夏美姝無奈地嘆氣。
  「真是太可惡了!」塗雪玉咬牙切齒的怒斥。「就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
  「就算知道對方是誰,妳又能拿人家怎樣?沒憑沒據,妳總不能硬要說他是肇事者吧?爺爺沒事就好,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爺爺平安
,她凡事都可以不計較。
  「菲菲,妳怎麼也來這裏?我不是要阿姝不許大驚小怪嗎?」唐正昆額頭上貼個紗布,走出醫療室,見夏菲就在外面,免不了一臉責備。
  「爺爺,您沒事吧?」夏菲不理會唐正昆的責備,趨上前扶住唐正昆。
  一旁的塗雪玉也來到另一邊,和夏菲一起攙扶唐正昆走路。
  「喂!妳們兩個丫頭這樣扶著我,我反而更不方便走路,再者,我只是額頭受一點傷,其它什麼事也沒有,兩只腳也行走方便,不要把我
當殘障人士,快放開。」唐正昆故意氣唬唬的斥道,但心裏卻湧起一陣陣暖意。
  想來他是沒白疼這兩個丫頭了。
  「我不管,您差點把我嚇死了,現在我走不動,必須要扶著爺爺走才行。」夏菲更是挽著唐正昆下放。
  「我也是,剛才我被菲菲嚇得半死,現在也兩腳發軟,唐爺爺不可以把我丟下不管。」塗雪玉自然是東施效顰,也沒將唐正昆放開。
  「妳們兩個……」唐正昆簡直拿這兩個很愛撒嬌的丫頭沒轍。
  而一旁見到此情此景的看病病人,也不由得露出了莞爾笑容。
  「看來阿震的辦事效率還挺不錯的,當真只給唐老小小的皮肉傷,這初步警告應該是成功了。」關遠之瞧見那對感情良好的祖孫上了車才
評論道。
  「不,這結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唐子爵滿意地勾起唇角。
  「哦?此話怎講?」關遠之被勾起好奇心。
  「至少這次事件發展下來,讓我清楚的發現一件絕對有利於我的事。」
  「什麼事?快說來一起分享。」
  「原來這叫夏菲的把老頭子看得這麼重要,你也看見她在醫院那倉皇的神情,看來這會是我一個優勢。」而他是絕不會放過各種對他有利
的事物。
  「你的意思是?」關遠之還是弄不明白他的言中之意。
  「你不明白就算了,跟你說這麼多也沒用。」唐子爵也懶得跟他多說。
  「喂!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關遠之立刻發出嚴重抗議。
  唐子爵不予理會,徑自開車上路,車子緊緊尾隨在夏菲的車子後方。
  見此狀,關遠之也不想再罵他是個跟蹤狂,反正自從來臺灣,這唐子爵的一切所為就已經不正常,他實在不必太訝異。
  只是他究竟是在跟蹤唐老?還是在跟蹤那美麗可人的夏菲……嘿!嘿!這可有待商榷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唐子爵是否會應證這句話,關遠之可也在等著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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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爺爺又受傷了。
  匆匆從公司趕回家中,夏菲簡直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以來,爺爺第三次受到別人莫名的撞擊。
  就算再如何巧合,也不可能意外接二連三的發生,爺爺一定有什麼事在瞞著她,她非要在今天問個清楚。
  「爺爺,您在外面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看見爺爺這次仍然只是受點傷,並無大礙,她稍稍放心。
  但她絕不希望這種事件一再發生,如果有人躲在暗處,想伺機傷害爺爺,那麼她要親手揪出那幕後主使者。
  「沒這種事,菲菲,妳不要胡亂猜測,我在外面並沒有得罪什麼人。」唐正昆語氣十分僵硬,一看就知道沒有說實話。
  「爺爺,您為什麼不肯說出來?有什麼事我就算不能提供幫助,我還是可以幫你解憂,甚至替您想辦法,您要這樣瞞著我,還讓我一再地
看見您受傷出意外。爺爺,我的心裏有多麼難受,您會不知道嗎?」蹲在唐正昆的床旁,夏菲難過地紅了眼。
  爺爺這幾次是幸運的只受點傷,她無法想象萬一那人哪一天把心一橫,爺爺的情況會有多危險?她光是這麼想,整個人都快昏過去了,眼
淚不由得滾滾而下。
  「菲菲,我就跟妳說沒這種事,妳怎麼就是不相信?別哭了,爺爺沒事,爺爺好得很。」伸手摸著夏菲的頭,唐正昆安撫道。
  「您不要再騙我了,爺爺,您如果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查。」夏菲伸手抹去淚痕,堅決地說。
  「明明沒有的事,妳要怎麼查呢?」唐正昆仍不打算松口。
  「我會查出來的,爺爺,我那些追求者,總有一個有這種調查本事吧!而且我會告訴他們,誰要查出實情,我夏菲就馬上嫁給他,這樣一
定會有不少人為我拼命。」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為了逼爺爺說出實情,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妳不要亂來,菲菲,再怎樣也不能拿妳的一生幸福做賭注。」聽見夏菲卯上她的將來,唐正昆心急了。
  「我為什麼不可以?爺爺,您的性命正受到威脅,您以為跟您的性命相比,我的一生幸福算什麼?」夏菲眸子裏凈是認真。
  她不是說好玩的,夏菲很清楚,唐正昆更是肯定她絕對說到做到。
  「老爺,您就跟菲菲說吧!您也知道這孩子有多頑固,尤其是在關心您的時候。」夏美姝端著人參茶出現在房門口。
  唐正昆看了夏菲認真的表情一眼,這才重重嘆口氣,緩緩的開口道:
  「唉!菲菲,這件事不是爺爺想瞞著妳,只是連爺爺都尚未百分之百確定,要怎麼跟妳說清楚呢?」
  「不管是否已確定目標,爺爺盡管把您所懷疑的說出來,這樣我也可以替您分析一下。」夏菲接過母親手中的人參茶,再端給唐正昆。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件事應該和上個月老爺接到的那幾通電話有關吧?」夏美姝站在一旁,終於忍不住提出她的看法。
  事關老爺的性命安危,是不該再姑息養好,繼續保持沉默。
  「阿姝。」唐正昆以眼色制止夏美姝,要她不要多嘴。
  「老爺,對不起,如果您不希望讓我和菲菲為您終日擔心,您是該把實情說出來了。」夏美姝摟著女兒夏菲,和她站在同一立場。
  「沒錯,爺爺,媽咪說的電話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期間還有人打電話向您恐嚇勒索嗎?」夏菲說完的同時,不免想起上個月的確看過爺爺
神情嚴肅的和某人通電話。
  難道事情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不,不是什麼恐嚇勒索的電話,對方一開始已經事先警告我該付出一些代價,只是我沒料到這代價就是接二連三的出意外。」盡管他再
怎麼小心,也防不勝防。
  「這麼說爺爺您在外面生意場上,真的不小心得罪什麼人了吧?否則沒道理真有人找上門來。」
  「在生意場上彼此鬥爭,自然難免會樹立敵人,但這次找上爺爺的不是那些生意人,而是……」唐正昆深吸口氣,才緩緩說道:「在三十
年前被我趕出唐家的兒子、媳婦吧!」
  他現在肯承認那出身風塵的女人是唐家的媳婦,只是現在才承認,也已經晚了三十年。
  「兒子、媳婦?」夏菲倒抽口氣,和夏美姝面面相覷。
  原來爺爺也有親人,他並不是一直都是一個人,這種事她居然到今天才知道?
  「是,我是有一個兒子,就那麼一個兒子。在妻子死後,我一個男人辛苦的拉拔兒子長大,一直到他事業有成,我把希望全放在這個兒子
身上,他卻偏偏誰不愛,去愛上一個酒家女,為了她,和我反目成仇不打緊,還打算和她一起私奔。在被我捉回來後,他們兩人曾一起求我成
全他們,我卻為了面子,一時氣不住的將他們兩人趕出去。就這樣過了三十年,我一直沒再見過他們,也不曾有過他們任何消息。」提起往事
,唐正昆免不了神情哀戚。
  聽完這件往事,夏菲沒有任何想法。這種家庭劇經常在電視裏看過,只是她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她的四周,更沒料到故事的主角是她向
來敬愛的爺爺。
  她實在想不到慈祥的爺爺,居然也會為門戶之見,將兒子、媳婦趕出家門,然後多年來不曾對任何人提起,一個人繼續過日子。
  爺爺難道不想他的親人嗎?
  望著神情悲傷的爺爺,夏菲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是,爺爺仍然會想念他的兒子,否則這些往事他不會記得牢牢的,彷佛這三十年不曾
存在。
  夏菲突然覺得好心酸,她從來不知道爺爺心裏藏著這麼多心事,爺爺心裏一定不好過吧?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
  「爺爺,您的意思是這幾次意外,是出自被您趕出家門的兒子、媳婦之手?」
  如果真是這樣,那爺爺的兒子、媳婦就太不應該!不管當年爺爺是否有錯,在多年後的今天,身為子女的又怎能夠對自己的親人痛下殺手

  簡直不可原諒!
  「這只是我的猜測。菲菲,在那幾通警告電話裏,對方一再揚言要我為三十年前所做的事付出代價,而除了將兒子、媳婦趕出家門以外,
我並未再做下任何讓人怨恨的事。」說到這兒,唐正昆心中免不了一陣沉痛湧上。
  他多希望他的猜測是錯誤的,兒子在多年後要向父親報復當年的錯誤,這是多令人悲哀的一件事。
  「太不可原諒了,爺爺,不管如何,您可是他的父親,他再怎麼恨您,也不可以傷害您。」夏菲氣憤填膺的忿然道。
  「秉坤這孩子實在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我畢竟是他父親,再者都過了三十年,有什麼仇恨能讓他在三十年後,才會向我展開報復?」就
是基於這一點,他才不敢妄下定論。
  「老爺說得對,這整件事聽來實在太詭異,總覺得讓人陷在層層迷霧裏,看不清真相,也理不出頭緒,實在很怪。」夏美姝皺著眉,表情
很困惑。
  「所以連爺爺您也不清楚,究竟打電話給您的人是誰了?」
  「我可以肯定不是秉坤的嗓音,只是這個人的語氣,聽起來似乎真的很恨我。」
  「既然不能確定對方是誰,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從現在起爺爺就請個保鑣隨身保護,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揪出那躲在暗處的藏鏡人。」夏
菲冷靜地做出結論。
  總之,現在須以爺爺的安全為優先,其餘的再一步一步來。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報警?」夏美姝則提出不同的看法。
  「不,不能報警!媽咪,在尚未弄清對方是何方人士之前,爺爺一定不希望報警處理,這萬一真是--」夏菲看了爺爺一眼,沒再多說。
  「菲菲說得沒錯,不要報警,我會請個人來保護我,妳們放心。」唐正昆的確不希望再把事情鬧大。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爺爺,我要您保證在接到對方電話時,讓我來和他談,我和他之間可沒有仇恨,也許能從中知道一些內情。」夏
菲攬住唐正昆的手臂,靠著他道:「爺爺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
  「我知道,菲菲,我知道。」唐正昆動容的泛紅眼眶。
  失去兒子,他卻擁有一個好孫女,他真的很感激上天的恩澤。
  在一旁瞧見這一幕,夏美姝也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
  「我警告你,李哲男,你不要再送花給我,要不然我就把那些花全往你臉上丟!你如果想要試一試被花敷臉的滋味,你大可試看看。」塗
雪玉站在自家門口,雙手環抱著胸,氣唬唬地對著拿著花束的李哲男又是警告,又是威脅。
  總之她今天一定要把這無聊男從她的生活中趕走,免得他每天一束花、一盒巧克力、一份精美禮物的擾人清心。
  她雖然可以篤定自己不會被他的這些追求攻勢所迷惑,可家中兩老卻不得不防。尤其是他近日來鍥而不捨的追求動作,深得家中兩老的肯
定,直認為這個李哲男是所有追求他們寶貝女兒的追求者中,最具恆心、且對他們兩老最有禮貌的年輕人。
  廢話!李哲男除了每日送花、送巧克力、送禮物,自然也不會忘了要準備兩老的一份,當然能得到兩老的肯定加稱讚。
  在她看來,這簡直是變相的巴結,只會更令她瞧不起他。要能打動她,讓他再等上一百年吧!
  「雪玉,妳不要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我是真心想追求妳,並無戲弄之意。」李哲男從夏菲口中得知她的遭遇之後,就對她不由自主的升
起一股憐惜。
  沒想到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有一顆備受傷害的心,教人如何不為她心疼?
  當年她肯定愛得很強烈,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我管不了你是否真心,總之我不想見到你,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拿掃帚打到你走為止。」塗雪玉真的沒見過這種聽不見別人
拒絕的人,簡直是要氣死人了。
  「妳不要這個樣子,雪玉,妳知道妳趕我走的後果是什麼嗎?」為人正直的李哲男,在逼不得已中終於使出非常手段。
  「我管你會有何後果,你走是不走?」 雪玉沉下臉,瞪著他。
  「如果妳不接受我的追求,我立刻向伯父、伯母坦白妳和夏菲是一對愛人,妳應該知道這個後果有多嚴重吧?」老天原諒他當個小人吧!
他很少這麼卑鄙的。
  「你--你敢?你明明已經承諾菲菲會替她在唐爺爺面前保密,你居然又想毀諾?」塗雪玉氣到渾身發抖。
  「沒錯!我是答應夏菲替她保密,可我沒答應在妳父母面前替妳保密吧?」李哲男聳聳肩回道。
  原來他可以這麼卑鄙,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全新的感受。
  「你--」這會兒塗雪玉是氣到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如果現在她手裏有任何武器,她一定毫不考慮的朝他攻擊。他簡直是欺人太甚!
  「妳自己好好想想,明天我請妳吃飯,再看場電影。」李哲男兀自說道。
  「我不會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這花送妳,我走了。」李哲男將花束交至她手上,揮揮手轉身離開。
  「你給我站住!李哲男。」塗雪玉在他背後叫著。
  李哲男則當作沒聽見,頭也不回的愈行愈遠。
  望著他的背影走開,塗雪玉忿忿然的將手中的花束往地上扔去。
  她不會妥協的,她就不信自己奈何不了那個草包。
  事實證明塗雪玉的確拿李哲男沒轍。為了防止他在自己爸媽面前胡說八道,她不得不妥協,因為她就是這麼一個膽小鬼。
  她根本不敢冒險讓爸媽知道她和夏菲之間所謊稱的愛人關係,即使是假的,也不得不防。
  於是李哲男便吃定她這一點,只要她不接受他的邀約,他就會在下一刻出現在塗家兩老前,和兩老閒話家常,使得在一旁的塗雪玉坐立難
安,生怕他當真在爸媽面前掀她的底。
  幾次下來,塗雪玉已經心力交瘁,再也沒有力氣和他硬碰硬,幹脆他想怎樣都隨他,她就不相信幾場約會下來,自己就會被他打動,繼而
和他交往。
  他如果是打這種主意,她勸他最好別白費力氣。李哲男這一型的男子,並不是她所喜歡的類型。
  她塗雪玉喜歡的男生,至少一定要能保護她,而不是像李哲男這種只長身高,不長體魄的瘦竹竿。
  一場午夜場電影看完,待塗雪玉和李哲男走出電影院時,已經是深夜,路上原先熱絡的人潮,如今也只剩三三兩兩,令人直想趕緊回家,
不在外面逗留。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拉著外套,對一旁的李哲男說。
  「走吧!我送妳回去。」李哲男自然順從她的意思。
  兩人步行來到李哲男停放車子的地下停車場,停車場裏一片漆黑寧靜,令人心裏感到毛毛的。
  塗雪玉不由得主動挽住李哲男的手臂,尋求依靠。
  「不要怕,雪玉。」李哲男則拍拍她的手背,安撫她道。
  「誰說我在害怕?」明明是個膽小鬼,塗雪玉卻死也不肯承認。
  「好,走吧!車子就在前面而已。」李哲男也不和她爭辯,笑著回道。
  來到車子旁邊,李哲男正要開鎖,突然身後遭到襲擊,令他一個措手不及的被人按壓在車門上。
  「喲!命真好,把馬子耶!你這馬子長得真正點,你應該不介意和我們一起分享吧?」來人語氣輕佻,看著塗雪玉的眼神,更令人感到十
分不舒服。
  塗雪玉揪緊胸口,臉色蒼白的往後直退。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居然會碰見這種事!瞧見對方雖然只有三人,但個個人高馬大,再見已被人按在車門上、動彈不得的李哲男,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她
的心涼了一半。
  此時此刻,她無法不做最壞的打算;李哲男敵不過眼前這三人,而她的下場可想而知……不,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己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對待

  為什麼她要跟李哲男出來?
  她真是笨蛋,為什麼她要把自己的安全交給這個瘦竹竿?
  現在可好,一旦出了事,這個瘦竹竿能提供什麼實質的幫助?
  不,除了眼睜睜看著她受到淩辱,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她好恨哪!為什麼要受他的要脅而跟他出來?
  「你們別想欺負她,要錢我身上的現金都可以給你們,就是她不能交給你們。」李哲男雖然動彈不得,仍然試著和歹徒們做交易。
  總而言之,絕不能讓這些人傷害塗雪玉,她已經禁不起男人再次的傷害了。
  「你不要再這麼窩囊了,好不好?」塗雪玉氣不過的吼出來。
  幹嘛給那些人錢!這樣只會更加助長這種社會現象,受害的永遠是好人。
  「沒錯!你的馬子都這麼說了,看她對你有多不滿意,沒關係,美女,妳哥哥我比妳這個男友中用多了,下如從現在起妳就跟我在一起好
了。」三人之中叫阿雄的男人,立刻走向她,伸手就想拉她。
  塗雪玉立刻往旁閃開,倉皇的神情看來很無助。
  「不要碰她!」李哲男嘶聲吼道,使盡全身力氣掙開按住他的手掌,並動作俐落的跑向塗雪玉,拉著她往停車場的出口跑。
  「媽的!往哪兒跑,快追!」三位男人立刻拔腿直追。
  李哲男拉著塗雪玉往光的方向直奔,並向她交代著:
  「我記得出口處有個女廁所,妳趕緊躲到裏面,把門鎖緊,無論聽到什麼聲響都不可以把門打開,然後馬上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來救妳。

  「你呢?你要怎麼辦?」
  「我來拖延他們,等警察一來--」
  「等警察一來,你就被打死了,你是笨蛋嗎?」塗雪玉簡直想拿大榔頭敲出這草包的智商。
  「我不是笨蛋,我也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們,但是我就是卯上我這條命,我也要保護妳不受到任何傷害。」李哲男跟著吼起來。
  原來他把她看得這麼重要!塗雪玉不得不為他這番話感到動容。就算他無法提供有力的保護,他還是會拼命保護她。
  「快!不要再發呆了。」李哲男聽見腳步聲就在後面,連忙將她推至女廁所裏。
  「不,我不能讓你為我這麼做。」塗雪玉嚇得哭出來,她本來就膽小,現在心裏更害怕接下來的一切。
  「快點進去,妳只要趕緊替我報警,就是救我一命了。」李哲男不得不這麼說。
  天知道他是否能支撐到警察趕到這地下二樓來。
  塗雪玉了解這是唯一辦法,不再浪費寶貴時間,立即跑進女生廁所,躲進廁所裏。
  將門確實鎖上後,她立刻拿起迷你手機,瞧見上頭仍有收訊良好的訊號,不由得松了口氣。
  李哲男和她有救了,謝天謝地!
  在廁所裏等了將近半個鐘頭,也或許是好幾個鐘頭,總之這等待好漫長,讓塗雪玉無助到極點。
  外面一直聽不到任何聲響,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貿然出去會壞事,並辜負了李哲男拼命保護她的一片心意,她實在好想出去探個究竟。
  偏偏什麼事都不能做的她,即使心裏七上八下,仍然只能在廁所裏空等消息。
  那草包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否則她肯定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裏面是塗小姐嗎?妳可以出來了,我們是警察。」外頭突然傳來有人叫喚的聲音。
  聞言,塗雪玉立刻喜出望外的正要開門,但手才碰到門鎖,她突然又收了回來。
  「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是警察?而不是騙我出去的?」沒錯!她不能不小心。
  「這是我的證件,我把證件從下面縫隙塞進去,塗小姐可以先確認一下。」警員十分諒解受害者的恐懼,於是將證件拿出來。
  在見到證件上清楚寫著某某警員大名後,塗雪玉這才安心的打開門,走了出來。
  而一走出來,她隨即看見那三個壞蛋已被警員以手銬銬著,接著她的視線來到左後方,那明顯躺在擔架上的李哲男。
  不,不能是這樣子,她不希望是這種收場。
  「李哲男!」她一路叫著奔向他。
  一來到他的身邊,塗雪玉立刻倒抽口氣。他被修理得好慘,臉上的傷痕幾乎是慘不忍睹,見此慘狀,塗雪玉不由得嚎啕大哭起來。
  「你這笨蛋、大笨蛋,你就不會逃嗎?笨蛋、笨蛋!」她跌坐在地上,哭得很傷心。
  「我如果……逃了,妳要怎麼辦?」李哲男慢慢睜開眼睛,困難地開口說道。
  「你……笨蛋!」除了這句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這種近乎愚蠢的行為。
  他就這麼喜歡她嗎?
  望著笑得傻呼呼的他,塗雪玉但覺自己的心顫抖了下。這個男人……實在是令她不得不佩服,就是笨也笨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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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6: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自從夏菲替唐正昆請了隨身保鑣後,日子平靜了幾天,夏菲才正想松口氣時,唐正昆又接到對方的來電。
  光看爺爺臉色很不對勁,夏菲馬上明白肯定又是對方打來的警告電話,她立刻來到爺爺身邊,打著手勢要爺爺讓她接電話。
  看著夏菲的手勢,唐正昆正在猶豫該不該讓夏菲和對方通話。
  而就在唐正昆猶豫之際,夏菲已先行搶走他手中的電話,徑自開口道:
  「很抱歉,我是唐正昆的孫女,夏菲,有什麼事請你直接說清楚,不要再找一個老人家的麻煩。」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次出聲道:
  「夏菲小姐,妳對當年的事了解多少?」
  「該了解的都了解了,不管爺爺當年是否有錯--」
  「當年是否有錯引光是這句話,就足以證明妳根本不了解什麼叫做事實的真相,看來唐老頭並未把所有實情告訴妳吧?夏菲小姐。」
  「誰說我不了解,爺爺都告訴我了,好吧!我承認爺爺有錯,但事情都過了將近三十年,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讓你現在來追究?」夏菲說得
氣忿,連聲音都拔尖起來。
  「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讓我來告訴妳,夏菲小姐,我和唐老頭之間,的確有著天大的仇恨,如果沒親自折磨到他發瘋為止,我不會善罷甘
休!從現在起妳要唐老頭最好好自為之,我不會讓他好過,就是他再多請幾個保鑣,也保護不了他。」
  聽完對方撂下這一長串狠話,夏菲心都涼了,連臉色也十分蒼白。
  這人究竟是何方人士?怎會如此仇恨爺爺?
  「怎麼不說話?夏菲小姐,該不是嚇傻了吧?」彼端傳來分明是調侃的語氣。
  「你是誰?你和當年的事扯得上什麼關係?」夏菲質問。
  如果他只是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沒道理如此怨恨爺爺。
  「關係可大著呢!不過我沒必要和妳說實話吧?夏菲小姐。」對方不以為然的回道。
  「我要見你一面,我們談談。」如此一來,她便能知道這躲在暗處的卑鄙小人是誰了。
  「妳要見我?」
  「沒錯!我要見你,除非你自認理虧,沒臉見人。」夏菲態度堅決。
  「好一個激將法,夏菲小姐,妳果然不像外表所給人的印象那般纖細柔弱。」
  「你見過我?」夏菲倒抽口氣,揪住自己跳動的胸口。
  而坐在一旁的唐正昆,臉色也不是挺好看。至於夏美姝就更不用說了,早一臉憂心忡忡的杵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女兒。
  「這是當然,我更清楚妳出門的時間、回家的時間,甚至和朋友逛街的時間,還有--」
  「夠了,別再說了,你簡直是變態。」夏菲怒斥道。
  「小心,夏菲小姐,當心妳的言行只會更加惹我不高興,一旦我動怒,可不是妳所樂見的結果。」
  夏菲深吸口氣,了解他說的是事實。此時此刻,在這節骨眼裏,她的確不能把他惹惱,否則難保他不會把氣出在爺爺身上。
  不行,她不能夠冒這個險,她要以往常的冷靜面對這一切,絕不能自亂陣腳。
  「你不要扯開話題,你究竟願不願意和我見面?」她隨即拉回主題。
  「有何不可?夏菲小姐,不過只許妳一個人,妳的那位假男友、以及假親密愛人就不必了。」
  夏菲又是一驚,這人究竟知道她多少事?
  何以連李哲男是她的假男友,還有塗雪玉的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事情發展至此,夏菲的心裏開始感到不安起來。這躲藏在陰暗處的神秘人士,究竟擁有什麼通天本領?
  「我不準妳去見他,菲菲。」唐正昆語氣凝重的阻止她。
  「爺爺,我要去見他。」夏菲則堅持己見。
  她不願把電話中和那人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的告訴爺爺,她擔心爺爺不能承受,更不想爺爺知道那個人有多麼怨恨他。
  「這太危險了,聽話,菲菲。」夏美姝也不願見女兒去冒這種危險。
  天啊!根本沒有人知道菲菲這一趟前去會遇見什麼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爺爺、媽咪,我必須去見他,和他當面談談,這樣一來我才能夠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爺爺失蹤多年的兒子啊!」她必須去確認這人的身
分,方能見機行事。
  「即使他是秉坤又如何?他既然選擇以這種方式向我報復,即表示他已經不再顧忌父子情,見到他又如何?只是徒增傷感罷了。」唐正昆
整個人宛如老了好幾歲,白發蒼蒼的他,如今才要面對這種事,也難免要承受不住。
  「老爺。」夏美姝輕聲喚道。
  身為老爺的管家,她從未見過如此喪志蒼老的老爺,如今一見,她不由得也暗自為老爺感到十分難過。
  「爺爺,我會先去了解事實,然後再試著和對方溝通。也許他不是秉坤伯伯,他只是一個窮極無聊、想惡作劇的無賴罷了。」夏菲試著以
輕快的語氣安撫唐正昆。
  「妳一定要去見他嗎?」夏美姝實在不怎麼放心讓女兒前去。
  可夏菲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是他們一直不去確認對方的身分,以及對方的動機為何,老爺就得飽受折磨,永遠沒完沒了,這樣長久下
去,老爺總有一天會支撐不住而倒下來。
  這種結果不是她和夏菲所能承受的,所以夏美姝知道無論情況多麼危險,夏菲勢必要走上這一遭。
  「是的,我一定要去見他。」
  「爺爺陪妳一起去見他,菲菲。」唐正昆突然冒出這個決定。
  「不行,爺爺,如果您跟我一起去,我想對方一定什麼話都不會跟我談了。」夏菲連忙阻止,但為了讓唐正昆不用替她擔心,她又想出一
個方法來。「不如這樣,我在手機設下直接通話按鈕,如果我碰上危險,我會悄悄按下通話鈕,直接撥回家裏來,到時候爺爺不就可以來救我
了,這個方法可以讓爺爺和媽咪放心了吧?」
  夏菲不想明講,但除非逼不得已,否則她相信自己絕不會打這通電話,讓她的家人擔心。
  夏菲的這個求援方法,終於讓唐正昆和夏美姝兩人稍稍感到安心,於是向他們兩人一再保證自己不會有事後,夏菲才得以走出家門。
  面對兩位長輩的關愛,夏菲但覺自己像是打了一場仗,才贏得最後勝利,好累,但也好甜蜜。
  在對方一路以電話方式指引路線的情況下,夏菲費了好大的工夫,浪費不少時間,才只身來到市郊的一棟獨立別墅前。
  「我已經到了你所提到的別墅大門前,你是不是可以把大門打開,讓我進去?」夏菲對著以電話遙控她的男人說道。
  話才落下,別墅的棕色大門果然緩緩往上卷起,大門內是一片綠草如茵的停車場,而後才是別墅的玄關。
  夏菲見這雅致不凡的環境,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才將她的車子開進大門,停在柔軟的綠色草皮上。
  「我進來了,現在呢?神秘人士。」她一面開車門下車,一面請示她口中的神秘人士。
  「妳可以直接從正門進來。夏菲小姐,基本的待客之道,我還了解。」
  夏菲點點頭,表示明白,這才走向就在眼前不遠的紅色大門。
  即使只有幾步遠,這幾步卻令她心裏備受煎熬,好是緊張且不安。
  她可以在爺爺面前說大話,表現一副信心十足,但踏進敵人的陣營,自然表現得不比在自家中那樣鎮定。
  裏面究竟有著什麼人在等著她,連她自己也不確定,但她既然已來到這裏,她就不允許自己退縮。
  恐怕對方也不會讓她在這一刻掉頭回去,這只會惹毛他。
  深吸口氣,夏菲還是來到門前。而待她走上階梯,不必她再報備一聲,紅色檀香木門已自動被人打開,迎接她的進入。
  才走進屋裏,夏菲無心觀賞屋裏四周典雅復古的擺設,她的視線一開始即被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攫獲,然後她的眼睛大睜,裏頭滿是震撼。
  天!夏菲再次深吸口氣。但即使她多吸幾口氣,仍然無法平息她胸口的驚訝與激動。
  這個人跟爺爺長得好象,不,更正確的說法是,這人跟年輕時代的爺爺長得好象。
  那深邃精亮的黑眸,那挺直的鼻梁,及抿緊的唇線,還有頑固有型的下顎,無一不像是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另一個人。
  天!這代表著什麼?
  雙手緊揪著自己狂跳的胸口。夏菲在路上曾設想過各種可能,她想過自己會見到年過半百的秉坤伯伯,也想過可能會見到秉坤伯伯的妻子
於惠欣。
  當然也有想過是無聊份子所開的玩笑,她想過各種可能的版本,就是沒料想到,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爺爺年輕時的翻版。
  她絕不會看錯,因為家中客廳就有擺上一幅爺爺年輕時代的軍裝相片。
  這表示他……夏菲瞪大杏眼,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如果她沒判斷錯誤,這人肯定是秉坤伯伯的兒子,也是爺爺的孫子。
  「喂!子爵,這可憐的小東西,可能被你這張臉給嚇傻了。」就坐在一旁的關遠之,以著同情的口吻說道。
  而他的聲音立刻劃破寧靜,也讓夏菲在瞬間從震驚中回過神。
  「你是秉坤伯伯的兒子,也是爺爺的--」
  「住口,我勸妳不要把我和唐老頭扯上任何關係。」唐子爵搶先一步,阻止她把話說完。
  「唐老頭?你居然這樣稱呼自己的爺爺--啊!」夏菲才把爺爺兩個字說完,整個人突然就騰空了起來。
  而她完全來不及阻止他的靠近,更甭提阻止他一只手便將她舉起來。
  「放開我!」她連忙尖叫出聲。
  「妳如果聽不懂我說的話,我們也沒什麼好談了。」唐子爵沉聲道,提高她的身子往門口走。
  注意到自己被帶往門口,夏菲就是再愚蠢,也知道他想做什麼。
  而她更清楚自己一旦被扔出去,就別想再有第二次機會,和他當面交談了。
  不,她不能被趕走,除了和他溝通,請他不要再來找爺爺麻煩外,她現在又有更重要的使命,她絕不能現在就被他趕走。
  「不,我不走!你放我下來,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要仗著自己力氣大,欺負女人。」夏菲沒有大力掙扎,只以言語要脅他。
  聞言,唐子爵不怒,反而勾起笑容,並將她扔向一旁的沙發上。
  沙發再柔軟,被人從半空中扔下,仍然令人恐懼,夏菲細叫一聲,一口氣幾乎要喘不上來。
  她現在可以肯定這人不懂得何為憐香惜玉,這讓她柔弱的外表無法適時提供任何幫助。
  恐怕這人也早摸清她的底細,自然不會受她的外表所影響。看來她要面對他,勢必得小心應對才行。
  「我可以很明白的警告妳,妳若再提起那令人生氣的字眼,我保證後果不會由妳承受,妳自己好好想清楚。」重新回到主位上,唐子爵連
要脅言語都說得輕描淡寫。
  「就算我不說,事實仍然是--」夏菲還想同他說理,但見他臉色一沉。心裏突然升起一絲不安,話到嘴邊便自動停下來。
  她了解他是認真以爺爺的安全在要脅她,而為了爺爺的安全,算了,她不要和他爭辯這件事。
  「如果我什麼話都不能坦率說出,我要怎麼和你談?」她故意抱怨道。
  「妳直接說出今天的來意,其它的廢話少說。」他不想聽她閒話一大堆。
  「好,我要你放過爺爺,不要再找他老人家的麻煩,這就是我今天來這裏的用意。」夏菲也很幹脆的道出她的來意。
  而她的話才說完,屋內的兩個男人先後發出大笑聲,渾厚的笑聲充斥著四周,令夏菲皺了皺眉頭。
  唐子爵更是以相當可笑的眼神睇視著她,然後揚唇回道:
  「夏菲小姐,妳是憑哪一點要我聽妳的話去做?」
  「我今天就是來和你談清楚,你究竟要做到什麼地步,你才肯放過爺爺?我實在不明白你怎麼狠得下心,這樣對待你自己的--行,你別
瞪人,就算他是個不相幹的外人,他也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怎麼禁得起你一再傷害他?」
  「就算他今天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障老頭,我仍然要他付出代價,這是他應得的。」唐子爵嘶聲道。
  「爺爺究竟是哪裏得罪你?讓你這麼痛恨他?不過就是在三十年前趕走你的父母,啊--你不要過來。」夏菲被他突然的起身又走向她的
舉動給嚇了一跳。
  基於先前的教訓,他的一舉一動都令她全身戒備。
  「妳是要自己離開,還是我把妳扔出去?妳已經說夠廢話了。」唐子爵站在她前方,失去和她談下去的耐性。
  見她一再為唐老頭開脫,他聽得很不悅,如果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一再重復這些話,那麼多虧他抽出時間來見她,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不,我不走,在你尚未改變主意,不再傷害爺爺之前,我不會離開。」她就是抱著這種想法來見他,不達目的,絕不離開。
  「我為什麼要聽妳的話?夏菲,妳八成已經習慣利用妳柔弱可人的美貌,讓男人為妳做任何事吧?我告訴妳,我不會吃妳這一套,妳最好
趁早死了這條心。」唐子爵嗤聲道。
  「你少侮辱人,我夏菲從來不會利用自己的美色做任何事,尤其是對付你這種冷血動物。」夏菲咬著下唇,氣得反駁道。
  在一旁始終不曾開口,只靜觀一切發展的關遠之,在聽完夏菲的這番聲明,又見好友唐子爵的黑眸瞇了起來,不由得低低吹了聲口哨。
  看來那美麗可人的小東西要遭殃了,居然敢在唐子爵面前說這種話。
  「是嗎?我今天就要妳利用自己的美色,來說服我放過唐老頭,妳做是不做?」唐子爵語氣輕屑,連眼神都顯得很狂妄。
  她想要自視清高,也要看他給不給她這個機會。
  「你休想!」夏菲的反應是倒抽一口冷氣,然後朝他大叫。
  「那麼妳可以走了。」唐子爵也不勉強她,揮揮手表示她請自便。
  夏菲當然也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尤其是聽見他那番言語,更令她不想久留。
  但她不是傻瓜,自然明白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再者她這一走,爺爺的安危仍然沒有獲得解決。
  「你究竟想怎樣?」
  「我已經把條件開出來,至於要如何作決定在妳,夏菲小姐。」
  「條件?」夏菲先是一楞,接著才睜大眼,瞪著他道:「你不是認真的。」
  「如果我就是認真的呢?」
  「你怎麼可以這樣要脅我,我是爺爺的孫女。」兩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夏菲簡直難以相信爺爺的孫子居然會對她提出這種條件。
  即使他們毫無血緣關係,名義上仍然該以兄妹相稱,而他居然敢對她說出這種話!
  「那又如何?夏菲小姐,我就要妳留下來,當我唐子爵的女人,我可以保證在妳是我女人的這段期間,我不會派人動唐老頭一根寒毛,所
以妳的表現決定妳留在我身邊的時間長短,自然也表示唐老頭他有多少安逸生活好享受,畢竟這是他的孫女利用美色,為他爭取來的珍貴時間
。」
  「你去死!我不會答應你這種不要臉的條件!」夏菲覺得被羞辱到極點。
  這二十多年來,她從未像今天這樣生氣過,也從未有人這樣羞辱她,氣得她臉色蒼白,渾身直打顫。
  「我也說過不會強人所難,妳想走隨時可以走,門口就在妳左後方,請便。」
  「而我這一走你就會派人展開報復行動,我說得沒錯吧?」她算是看穿他這種小人會有的卑鄙行徑了。
  「妳很聰明,夏菲小姐。」
  「不,我還不夠聰明,否則我不會受到你這種小人的威脅。」
  「哈哈……說得好。」聽到她這句話,關遠之忍不住表示他的認同。
  不過在瞧見某人的警告後,他立刻收回笑聲,繼續當只壁虎。
  「妳的決定呢?夏菲小姐,請不要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再被她拖延下去,天色都暗了。
  「我--」夏菲咬著唇瓣,整個人陷入了天人交戰裏。
  她怎麼可能答應當他的女人?
  但若是不答應,她可以想象自己前腳才離開,後腳都尚未跨出,就會收到爺爺又出意外的消息。
  她相信他絕對是認真的,而她也不敢冒險拿爺爺的性命安危和他賭叫
  爺爺之於她,是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甚至比她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無論如何,她都要先確定爺爺平安無事,不管他如何要脅她,她也要先確認這一點。
  「你說如果我答應你的條件,你就會放過爺爺,不會再找他老人家的麻煩?這話可當真?」
  「在妳是我的女人期間,我可以保證。」
  「我怎麼知道你這個人有沒有信用?」她不會因為他兩三句話就相信他。
  「我是否會守信用,恐怕妳也只能相信我了。現在我再問妳最後一次,妳的決定是什麼?」唐子爵雙手扣在褲腰上,看來漫不經心。
  但在夏菲眼中,仍然十分有威脅感。倘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大笑,她真該為眼前這可笑的情形大笑。
  眼前這男人明明是唐家的子孫,卻執意要傷害自家親人,而她才是外人的名義孫女,反而成為保護唐家人的犧牲品,實在是太可笑了。
  「我會留下來。」夏菲終於把她的決定說出來。
  不過她不是留下來當他的女人,她有另外更重要的事要做,正好可以借著留下來做客的這段時間,任由她好好發揮。
  「如果我不是十分清楚你對唐老的怨恨有多深,光看剛才那種情形,不了解的人肯定會以為你這陣子以來,對唐老所做的一切,真正目的
不過是為了想得到那叫夏菲的女人罷了。」關遠之帶著玩味的口吻打趣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這種目的?」唐子爵反問。
  聞言,關遠之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子爵,你打的真是這種主意?」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相信,一開始他們可不是這麼計算來著。
  所以他在見到夏菲第一眼時就說了,唐子爵很難把計畫堅持到最後,這句話可一點也沒錯。
  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用在唐子爵身上很貼切。
  「我是打著這種主意,但絕不是你腦中想的那種想法。遠之,你應該知道唐老頭現在最重要、也最寶貝的人是誰吧?」
  「我當然知道,除了夏菲,不做第二人想。」
  「所以你想當唐老頭知道他最疼愛的孫女,正要為了他而犧牲自己的美色,任人羞辱時,他會有何反應?」唐子爵走至窗口,望著窗外的
明月。
  母親也最愛看月亮,等整件事情結束,他就會趕回去和她團聚。
  「八成不是心臟病發,就是被你這不肖子孫活活氣死。」
  聽見這番話,唐子爵臉色又往下沉,下顎更是抽動了下。
  「你是不是也想被人扔出去?」簡直是欠人教訓,明知他的禁忌,卻偏愛挑撥他。
  「哈!哈!這只是習慣用語,你何必這麼認真。」關遠之連忙辯解道,立刻轉移話題。「所以你說會放過唐老,也不是真心的?」
  「不,你錯了,我說出口的話就不會改變,不過我只說不會讓人傷害唐老頭一根寒毛,可從沒說過要讓他心裏好受吧?」這可是兩回事,
他更不可能當真為一個女人,就原諒唐老頭對他母親的所作所為。
  聞言,關遠之不再表示他的意見,他想唐子爵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他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主意,那麼此時此刻多說無益。
  他關遠之只須在一旁,靜觀事情發展即可,其它的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那叫夏菲的女人,既然碰上唐子爵,也只能自求多福。
  「妳說什麼?菲菲,妳再說一次!」唐正昆抖著聲音,連語氣都充滿了激動,以及難以置信。
  「爺爺,您先不要激動,這件事我也不確定,我只是說很像而已,並非表示就一定是啦!」握著小巧手機,夏菲有點後悔自己將在這裏的
發現告訴爺爺。
  或許她是太衝動了一些,在尚未確定之前,便將那人長得很像爺爺的這件事說出來。可是只要想到爺爺等了這麼多年,才能有自己親人的
消息,她怎麼忍心對爺爺隱瞞這重大的發現?
  所以考慮了好一會兒,她還是說了,希望這個決定沒有錯。
  「一定是這樣,我相信他就是秉坤的孩子、我的孫子!菲菲,妳快說,妳在什麼地方,我要立刻趕過去見他一面。」唐正昆此刻恨不得馬
上飛奔過去,見他的孫子一面。
  天啊!無消無息三十年,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沒想到如今卻冒出一個孫子來,這是多麼令人震驚又歡欣的消息啊!
  「爺爺……」她就知道爺爺一定會有這種想法,這也是人之常情。
  「菲菲,快說妳在什麼地方,路要怎麼走,爺爺要馬上趕過去。」
  「爺爺,您還是不要過來,那個人恐怕不會見您。」夏菲猶豫了下,還是坦白道。
  「菲菲,妳是說……他恨我?」唐正昆的語氣由輕快轉為沉重。
  是啊!他早該想到那孩子一定很不諒解他當年的所作所為,否則這陣子也不會處心積慮的傷害他這老人家了。
  意識到近來傷害他、使他受傷的人,居然是他的孫子,唐正昆心頭硬生生被砍上一刀,痛心哪!
  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讓自己的孫子這麼對待他?
  「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的確不太諒解您,所以可不可以請爺爺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說服他,並了解整個情況,等時機成熟
,爺爺再和他見面也不遲。」夏菲可以理解爺爺會有多失望。
  爺爺好不容易才得來親人的消息,又怎能接受這個親人不但下肯認他,又處處想傷害他呢?
  「我了解,菲菲,我不怪那孩子恨我,畢竟是我這做爺爺的把他的父母趕出去,也難怪他會恨我。」話雖如此,唐正昆的心仍陣陣刺痛著

  「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他放下仇恨,回去認您的,您只要在家裏放寬心,等我好消息,我不會讓您失望。」夏菲一再給他保證。
  「菲菲,妳的意思是妳要留在那裏?」唐正昆總算弄明白她的語意。
  「這是當然,否則我要怎麼就近說服他?」夏菲故意以著輕快的語氣說著。
  在這個時候她絕不能讓爺爺知道,她是受到威脅才留下來,這樣只會讓爺爺更難過,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菲菲,妳沒說實話,對吧?是不是那孩子威迫妳留在那裏?」唐正昆畢竟是走過大風大浪的生意人,他又怎會聽不出菲菲這語氣分明是
想要他放心。
  「沒有這回事,爺爺,您不要胡思亂想,只管等我好消息。喔!對了,爺爺若是雪玉來找我,您別把這件事告訴她,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
  「妳放心,雪玉最近不會有時間來找我,恐怕她也沒臉來找妳。」提到這孩子,唐正昆不免有氣。
  「爺爺,您怎麼會這麼說?」夏菲訝問,該不是事情被拆穿了吧?
  「雪玉那孩子明明跟妳是好姐妹,她居然還做出搶妳男友的事來,實在教人生氣,她如果喜歡李哲男這種男孩子,她只要跟我說一聲,我
會立刻再為她找啊!幹嘛要跟妳搶呢?」唐正昆愈說愈生氣。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爺爺,您不用生氣,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夏菲呵呵笑道。
  「妳早就知道?到底真正的情形是如何?」
  「是李哲男對我沒意思,反而對雪玉比較有好感,所以我就成全他們了,而且雪玉也還沒答應接受他的追求吧?」夏菲根據她所知道的情
況回道。
  這兩人可是她一心想撮合的佳偶,可不能讓不了解狀況的爺爺給壞事了。
  「是嗎?居然會有人看不上我的菲菲,這李哲男也太不識相了。」
  「爺爺,青菜蘿卜各有所愛,這事勉強不來。只是您說雪玉沒空來找我,是因為忙著和李哲男約會嗎?」若是如此,嘿!嘿!她就要有個
妹妹了。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真正的原因是李哲男在和雪玉約會時,受到襲擊,被人修理得很慘,現在重傷躺在醫院,由雪玉親自照顧他。妳塗
伯父、塗伯母,對這未來女婿可滿意極了。妳看這種老實正直的男人,雪玉都知道要好好珍惜,妳卻直接把機會拱手讓人,爺爺真不知該如何
說妳才好。」唐正昆十分惋惜夏菲就這樣錯過一個好對象。
  「爺爺,這都是緣份,就當我和李哲男沒這個緣份,不過,他應該不要緊吧?」
  「有妳塗伯父一家三口在照顧,很快就會沒事,倒是菲菲妳留在那裏,當真沒問題嗎?」
  「放心,沒問題啦!爺爺。」夏菲再次笑著保證。
  而為了不再聽爺爺重復同樣的問題,她匆匆交代幾句,便急忙結束通話。
  希望她這善意的謊言,到最後能有個圓滿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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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6: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雖說答應了唐子爵的條件,但夏菲並不清楚他的真正目的何在。
  因此當天晚上,當夏菲在下人的領路下,來到一間相當豪華的主臥室時,她不免訝異的睜大眼。
  她只是一個客人,居然被安排在這像是五星級的房間裏,簡直是太享受了。
  不過凡事還是必須先問清楚,萬一人家只是先帶她參觀房子,並不是要她住進這看來是主人的臥室,豈不是要鬧笑話了。
  「這裏是?」
  「這是大少爺的臥室--」
  才聽到這裏,夏菲馬上吁口氣。還好,她有先問清楚。
  下人阿菊不理會她莫名其妙的反應,徑自往下說道:
  「不過大少爺表示夏小姐從今晚開始就睡在這兒,有什麼需要再吩咐我一聲即可。」
  「我睡在這兒,那妳家大少爺呢?」她有預感那個唐子爵才不會這麼好心,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她。
  除非他別有居心。
  阿菊對於她這個問題,似乎覺得十分可笑,輕瞥了她一眼,唇角帶著微笑,卻什麼話也沒說。
  「妳說話啊?回答我的問題。」夏菲見這人笑得這麼曖昧,心裏更是不舒服。
  「我想大少爺當然是和夏小姐同睡一間,妳這樣問是多此一舉了。」
  「妳在開什麼玩笑?」
  「我並不是在跟妳開玩笑,夏小姐。」阿菊看著夏菲的眼神,才覺得是她在無理取鬧呢!
  「一定是妳誤會了妳家少爺的意思--」
  「她沒誤會,是我要她這樣安排的,菲菲。」唐子爵緩緩走上樓,在她背後說道。
  夏菲急轉回身,果見唐子爵就站在那兒笑望著她,神情相當溫柔,和先前跟她針鋒相對的他大相徑庭。
  這樣詭譎的情形,令夏菲心生戒備,一雙眼狐疑地看著他。
  他在搞什麼鬼?
  「你讓她安排我和你住在一間?為什麼?」
  「難道妳忘了妳自己才答應我什麼條件?還是妳想反悔?」
  「我是答應你沒錯,可我沒說要和你同一間房。」和他睡在一間房還得了,她可還是黃花大閨女。
  「菲菲,妳這是在裝蒜,還是當真天真到不知道?當我的女人,就必須和我睡在同一間房、躺在同一張床上。」唐子爵像在陳述一件稀松
平常的事。
  但聽在夏菲耳裏,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她怎麼可能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的思想再開放,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和人同睡一間房,他如果以為她是這種可以隨便和人上床的女人,那麼他就大錯特錯。
  她是為了爺爺才留下來,而不是為了陪他上床才留在這兒,他最好搞清楚。
  「我只答應當你的女人,又沒答應要陪你上床,請你馬上為我安排另一間房。」
  她的話讓唐子爵不禁朗笑出聲,一雙眸子緊瞅著她,似笑非笑的。
  「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夏菲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我沒說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就一定得做什麼事吧?菲菲,妳的思想不純正喔!」唐子爵反過來取笑她。
  聞言,夏菲俏臉上立刻閃過一絲狼狽,緊接著紅雲染上雙頰,更說明了她的難堪。
  明明是他以一番言語讓人誤會,他居然反過來取笑她!很好,這樣一來她就來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這麼說是我誤會你,唐子爵,既然你不打算和我上床,那麼給我安排另一間房,不過份吧?」她就不信他還有理由拒絕她的要求。
  「是不過份,但是妳不會希望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的任何一間房間。」唐子爵意味深長的提醒她。
  「你不要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來嚇我,我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怕鬼。」夏菲挺直背脊回道。
  才怪!她這人可說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我沒說這裏有那種東西,菲菲,妳用不著嚇到全身不停的發抖。」唐子爵一臉莞爾的看著她。
  「我哪有嚇到發抖,我只是很冷,沒錯!我是冷到發抖而已,我才不是害怕。」夏菲矢口否認。
  唐子爵不再和她爭辯這件事,轉向一旁的阿菊吩咐道:
  「阿菊,菲菲想要自己住一間房,妳照她的話做吧!」
  「等一下,你說不會碰我,是真的嗎?」夏菲突然冒出此言。
  唐子爵挑挑眉毛,不記得他幾時說過不會碰她這種好笑的話。
  但為了讓計畫進行順利,他必須先取得她的信任,於是只見唐子爵點頭回道:
  「我可以保證不會強迫妳,這樣妳可放心了吧?」
  「那好,我不需要另一間房,我可以委屈自己睡在你房裏的沙發止。」夏菲決定暫時相信他的承諾。
  至少在她確定這棟別墅究竟暗藏何種玄機之前,她都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陌生的地方。
  「妳高興就好,菲菲。」唐子爵輕笑著走向同樣位於二樓的書房。
  望著他頎長的背影,夏菲不是沒有疑惑。在這段談話裏,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先前那樣狂傲又冷血。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總覺得不只唐子爵像一團謎,這整個情況也開始令人摸不清。
  擔心了一晚,夏菲最後仍然是累倒在沙發上,酣睡過去。
  當唐子爵從書房出來,回到房間,就見她蜷曲著身子縮在沙發上,睡相甜美,看來十分可愛。
  這令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十分動人的小女人,如果她不是唐老頭最疼愛的孫女,那麼他承認自己會為她動心,甚至會好好嬌寵她。
  只可惜她是唐老頭的心頭肉,那麼她就不會有什麼幸福可言。
  眼裏掠過一抹光芒,唐子爵彎身將她輕輕抱起,走向大床,再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
  然後這一整個夜裏,唐子爵就坐在床畔,靜靜望著床上的夏菲,許久不曾移開。
  後來他一定是睡著了,因為他又夢見那個小男孩--
  「外婆,我在學校認識一個女同學,她長得很可愛,我很喜歡她,我可不可以帶她回家來?」男孩帶著期盼的表情看著他的外婆。
  這個家是由外婆作主,他雖然有個母親,但已經病了好多年。
  「不行,你難道忘了你上一回帶同學回來,差點害你同學受傷,後來那個同學不是不跟你一起玩了?」男孩的外婆立刻阻止他這麼做。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外婆,小娟她很可愛,媽媽一定會很喜歡小娟,不會傷害她的。」男孩不肯放棄的說。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快回房間做功課。」外婆終於生氣的斥責道。
  男孩看了外婆一眼,就轉身回房,這次他決定不聽外婆的話,在隔日下課後,帶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回到家中。
  一整個下午兩個孩子玩得十分開心,直到傍晚,男孩突然聽見房屋傳來母親的叫聲,才驚得他立刻拉起女孩的手,要她趕緊離開。
  「小娟,妳快回家!」
  「我還想玩,你這裏有好多玩具。」小娟拖拖拉拉的,根本不想走。
  「妳快走就是了。」男孩卻失去耐性,直推著女孩離開。
  他不想母親傷害小娟,更不想小娟被母親的樣子嚇到。外婆說得對,他不該把小娟帶回來。
  「哎呀!你不要推我--啊!」小娟原本還在抱怨,卻在瞧見眼前出現一位披頭散發、模樣極為嚇人的婦人時,發出尖叫聲。
  而小娟這一叫,也令站在她前面的婦人發出驚叫聲,手裏拿著的菜刀就這樣舉高又放下,硬生生的揮向了名叫小娟的女孩。
  女孩的血噴在男孩的臉上及身上,兩個孩子都嚇得說不出話,一直到外婆趕到現場,一切才獲得控制。
  但是男孩心裏明白,這件事永遠不會結束,只要他有個永遠不會清醒的父親,以及一個已經精神失常的母親,那麼這一日復一日的惡夢,
永遠不會過去。
  究竟是誰造就了這個男孩的悲劇,男孩現在仍不明白,但總有一天他會找出真相……
  夏菲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發出一聲驚叫,然後開始扭動身子,一心只想將壓在她身上的唐子爵推開。
  這個不守信用的小人,明明說好不會碰她,卻在她相信他、對他放下戒心的時候,馬上露出馬腳來,實在是太可惡了!
  「起來,唐子爵,你這個小人!」她對著身上的唐子爵又叫又吼。
  可他卻好象睡死了一般,無論她怎麼推他、怎麼對他又叫又吼,他就是無動於衷。
  如果不是他緊貼著她的臉頰上仍傳來他穩定的氣息,在這樣大力搖晃下、尖叫下,他還能沉睡不醒,夏菲真會以為這個躺在她身上、把她
當作柔軟抱枕的唐子爵已經一命歸天。
  但他明明還在呼吸,那貼在她面頰的臉也是暖呼呼的,為什麼就是叫不醒?
  難道他是沒死,可是也已陷入昏迷當中……聽說有些人睡著睡著,也會腦中風……
  心裏才這麼揣測,夏菲免不了一陣心慌,不由得大聲對外求救。
  「喂,救命呀!唐子爵,你醒一醒,好不好?」夏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大叫,並轉頭再次朝他大吼。
  即使這個動作會令她的嘴唇不小心擦碰到他十分靠近的唇線,她也無心顧忌。
  無論如何,先救人再說。
  「救命啊!那個叫關遠之的,你在什麼地方?快來救人啦!」
  「發生什麼大事了?讓妳一大早就又吼又叫--咦!」關遠之急忙推門而入,然後當他服見床上疊在一起的兩人時,他明顯的一楞,連忙
又退出去,還不忘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我會錯意,我還以為妳是真的喊救命。」
  原來這兩人進展這麼快,才一個晚上就可以在床上打滾了。
  「喂!你不要走。」見房門又被關上,夏菲簡直不敢相信會遇見這種情況。
  喊救命難道還分真假不成?
  「關遠之,你不要走,唐子爵很不對勁,你到底是聽見了沒?」
  「妳說什麼?」
  門再次被打開,關遠之的聲音透露著驚慌,緊接著來到床旁,看著相擁的兩人,然後他驚詫的眼神裏是滿滿的不信。
  「這怎麼可能?」太不可思議了。
  「我沒對他做什麼,你不要把我當兇手。」她可沒那個能力對付一個大男人。
  「不,妳太神奇了,夏菲,妳比醫生還厲害,實在太令人佩服了。」關遠之嘖嘖稱奇。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請你不要只是站在那裏一再驚呼,先去打電話,或者幫我把這重死人的唐子爵移開,他真的很重。」她覺得再
這樣下去,她真的要窒息了。
  「不用打電話,如果妳是要送他去醫院的話,那大可不必麻煩,他只是在睡覺,並非如妳所想的出了什麼意外。」
  「睡覺?你在開玩笑吧?他如果只是睡覺,怎麼會無論我怎麼叫都叫不醒?」夏菲才不相信有這種叫不醒的人。
  「那是因為他已經有好幾天未曾好好休息。夏菲,妳還是委屈一下自己,陪他好好睡一下吧!」關遠之站在替好友設想的立場下,對她提
出要求。
  夏菲則是杏眼圓睜,對關遠之質問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要我陪他睡覺?你怎麼敢對我提出這種要求?」
  「我只是要妳陪他好好睡一下,就是單純睡覺而已,請妳不要想太多。」關遠之徑自表示他的無辜,聳聳肩道。「而且妳既然已經是子爵
的女人,陪他睡覺這種事,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是嗎?」
  夏菲一時詞窮。他說的是沒錯,可要她什麼事都不做,就躺在床上當人家的抱枕,豈不太浪費生命了。
  「他到底什麼時候會醒來?」這恐怕才是她要關心的重點。
  「在他睡夠了、補足了精神,他就會自動醒來。妳放心,最晚在傍晚他就會自己醒來。」然後他要好好的大肆取笑他一番,嘿!這可是相
當難得的機會。
  「傍晚?」夏菲臉色一沉。現在才早上耶!這不等於要她接下來十個小時,都得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不行,關遠之,你先幫我把他拉開,我不要陪他睡上一整天。」
  「恐怕很難,夏菲,妳不覺得他就像只八爪章魚似的纏著妳嗎?」迄這種纏法要移開,談何容易。
  「所以我才急著要掙開啊!這樣被他抱著、壓著可不好受,要不換你來試試。」夏菲沒好氣的提議道。
  「可惜他需要的安眠藥不是我。夏菲,妳就當行一日之善好了,他很少不服用藥物,還能睡得如此安詳。」關遠之語重心長地說。
  聞言,夏菲又是一楞。
  「你是說,他幾乎是長期性失眠?」
  「對,而為了不依靠藥物,他好幾天不睡覺,也是常有之事。」
  「為什麼?」
  「我想這是私人問題,妳必須自己請子爵告訴妳。不過我勸妳,這件事暫且不要提,對妳比較好。」關遠之對她沒有什麼仇恨,將她看作
是救贖唐子爵的美麗天使,也未嘗不可。
  只是這個天使一定得堅強勇敢,面對接下來的各種挑戰才行。
  「我了解你的意思,關遠之。」夏菲也跟著嚴肅起來。
  她想唐子爵過去多年來,一定遭遇過各種她所想象不到的人生際遇,裏頭一定有太多酸、澀、苦、辣,令人難以承受,這也說明了他何以
如此怨恨爺爺啊!
  「如果妳想化解子爵對唐老的仇恨,妳得要相當有耐心,而且還不一定會有成果。夏菲,我能給妳的建議不多,請妳好自為之。」
  「不,你這些話至少讓我明白,在這裏我還有個人可以給我適當的建言,謝謝你。」
  「喂!在子爵面前妳可千萬別提起我跟妳談過這些話,否則他八成會翻臉不認人,一腳把我踢到太平洋去喂鯊魚,這可不是說好玩的。」
關遠之朝她眨眨眼,和她輕松的建立友誼。
  夏菲輕笑出聲,笑聲十分輕快悅耳。
  「妳笑起來十分可愛,夏菲,希望妳能帶給子爵不同的人生。」關遠之有感而發。
  或許唐子爵需要的就是夏菲這種女孩,否則他又怎麼可能會毫無戒心的睡得這麼熟呢?
  無論事實如何,身為好友的他,在必要之時一定會悄悄推唐子爵一把。
  「你要怎麼說都行,關遠之,在此之前還是先把他拉開啦!」
  「對不起,這個我就無能為力了。」關遠之揮揮手,轉身走出房間。
  「喂!你別走。」她叫著。
  走廊上則傳來關遠之渾厚的朗笑聲,久久不散。
  緩緩睜開眼睛,唐子爵但覺這是多年來他睡得最熟、也最舒服的一次,而他很清楚自己在合眼前,並未服用任何幫助睡眠的藥物。
  這表示他不再失眠?
  不,恐怕沒有這麼簡單,這幾年他不是沒試過各種讓自己可以放松心情入睡的方法,卻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幫助他。
  他不認為這個情況會自己好轉,除非有外力介入,而這個外力是……
  「你總算是醒了,也請你高抬貴『身 趕快放開我啦!我快被你壓死了。」見他欠動身子,夏菲幾乎想歡呼出聲。
  夏菲的聲音終於讓唐子爵完全清醒,然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兩手、兩腳,的確緊纏著她不放。
  原來那個令他在睡夢中一再覺得十分柔軟且舒服,令他根本不想這麼快就醒來的暖抱枕是她?
  他只記得昨晚看著她睡得香甜,然後……八成他也睡著了,而且還肯定是抱著她才這麼好睡。
  「起來,你還在等什麼?我快喘不過氣了。」夏菲見他仍在沉思,兩手開始推他。
  「原來如此。」唐子爵挑了挑眉,這才起身從她身上離開。
  夏菲雖然急著想起來,可被人壓了好幾個小時,此時此刻她等於是全身癱瘓,根本動彈不得。
  「怎麼?捨不得我嗎?」就算明白她很不好受,唐子爵仍揶揄地笑望著她。
  「你去死,我想上廁所啦!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也不想想是誰把我害到這個田地的?」夏菲一再以白眼瞪他。
  見她又哀怨又嬌嗔的眼神,唐子爵終於爆笑出聲,然後在她生氣的尖叫之前,連忙伸手想抱起她,替她服務。
  「你想做什麼?等、等一下,我現在全身刺痛,你不要動我啦!」那種如萬蟻在鑽的刺痛,可不好受。
  「妳這是缺乏運動,一會兒就沒事了。」唐子爵好笑地看著她緊皺在一起的小臉蛋。
  「這是誰的錯?你快點想辦法啦!我真的忍不住了。」
  「妳就忍著痛,我這就抱妳進洗手間。」唐子爵當機立斷,不理她一再喊疼,直接抱著她大步來到浴室,並將她放在馬桶上。
  他知道如果不讓她的「需要」趕緊獲得解決,若是讓她就地在床上解決,她一定會恨死他。
  「出去。」夏菲別無選擇,面紅耳斥的看也不看他。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碰過這種事,她覺得好糗,她沒臉見人了啦!
  「我在外面等妳。」唐子爵了解她的感受,這也是他頭一遭為女生做這種服務,可也不是挺自在。
  待唐子爵走出浴室,並為她帶上門,浴室裏馬上傳來她的大叫聲。
  「討厭!討厭!」
  而站在外面的唐子爵,再次爆出大笑聲。
  「聽說我出門的這段時間,發生一件很有趣的事。兩位有誰願意說出來,和我分享一下?」關遠之坐在餐桌上,看著臉色各異的唐子爵以
及夏菲。
  唐子爵警告性的盯了他一眼,夏菲則看都不看他,凈是埋頭苦吃,這一個下午她也餓壞了。
  「你還敢說?為什麼不叫醒我?」
  「天地良心,子爵,你自己也了解你一旦睡著,除非你自己醒來,否則就是天崩地裂,你老兄一樣無動於衷。但是你昨天晚上究竟服用多
少劑量的安眠藥?居然能睡上這麼久的時間。」關遠之是明知故問。
  沒有理會他的消遣,唐子爵伸手抽取一張面紙,並交給一旁的夏菲。
  「幹嘛?」她不明就裏的問。
  「妳不是小孩子吧?吃飯還能在臉上留下飯粒。」唐子爵同樣面無表情的回道。
  「要你管。」伸手搶過他手中的面紙,夏菲心裏就是覺得很別扭,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可惡,她從來不曾這麼不幹脆,扭扭捏捏的實在很討厭。
  可是從小到大她幾時這麼丟臉過?光是想到她居然被一個大男人抱到浴室去小解,她愈想愈窩囊,氣死人了。
  「你們兩位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關遠之愈來愈好奇。
  「不要問!」
  「不許告訴他!」
  唐子爵和夏菲幾乎同時間搶著回答,然後互相對看一眼,又同時移開。
  「嘿!你們--」
  這兩人愈是若無其事,就愈表示一定有事,只可惜沒人肯告訴他究竟發生何事。
  夏菲白了關遠之一眼,起身跑上樓。
  見她跑掉,關遠之轉向唐子爵,卻見他的視線同樣落在夏菲消失的樓梯口。
  「你當真動了心?子爵。」
  「別說笑了,你忘了我還有個責任嗎?」這個責任令他什麼也不能做。
  「那個責任你老早就該扔了。」
  「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事,而且她是唐老頭的孫女,我怎會讓唐老頭這麼好過。」
  「說得也是,不過她真是個很有效的安眠藥吧?」關遠之嘿嘿笑出聲。
  唐子爵則回他一抹想揍人的眼神,嚇得他跳起身,立刻逃離現場。
  不過有幸見到唐子爵那僅一秒的窘樣,雖然稍縱即逝,也值回票價了。
  關遠之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個很有效的安眠藥,而且不用花錢,又不必擔心服藥會有副作用,唐子爵自然會好好利用這免費又好用的安眠
藥。
  因此當天晚上他表現得就好象是這房間的男主人,神情自若的走進來。
  而本來還在梳頭發的夏菲,見到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連忙抓起梳子朝他扔去。
  「你進來做什麼?你別想今晚又睡在這裏。」她叫。她不想再被當柔軟抱枕,抱上一整夜。
  經過昨天幾個小時的折騰,她現在仍覺全身酸痛,可不打算再經歷一次。
  管他是不是長期性失眠,她就是不準備再當他的抱枕。
  「我不打算睡,妳放心。」唐子爵睜眼說瞎話,還說得很像真的。
  夏菲偏頭納悶的看向他。有時他真像一團謎,怎麼解都解不開。
  她有時覺得他並不像他先前所表現的那樣冷酷絕情,但當她這麼想時,他又會馬上打破她這個想法。
  她真不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但不管哪一個才是他,都讓她有種孤寂的感覺。
  可他明明有家人,有關遠之這肝膽相照的朋友,他的人生並不匱乏,何以卻讓她有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你和關遠之肯定是生死之交吧?」她突然有此一問。
  「妳問這個做什麼?」唐子爵則有所戒備地看著她。
  「無聊問問而已,不行嗎?」她奇怪的反問。
  「妳別忘了妳是誰的女人,還敢在我面前問起其它男人?」
  「這個男人是你的好朋友,而且我不是物品,我有自主的權利吧?」她反駁道。
  「如果妳想要唐老頭好過,妳表現太自主,對他可不是好事。」
  「對,我是你的女人,我必須什麼話都不要問,乖乖做好份內的事就好。」
  「妳能這麼想就對了。」唐子爵附議道,自然了解她是在說反話。
  「你知道嗎?唐子爵,爺爺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不但對我恩重如山,還疼愛如命,所以讓爺爺開心,才是我份內的事,這也是我留下來的
真正原因。因為我希望能由我來讓你明白,爺爺是個多麼慈祥的老人家,如果你能試著了解當年--」夏菲才說到這兒,就見唐子爵已經來到
她的旁邊,握拳將她前面的鏡子打碎,阻止她再說下去。
  夏菲嚇得尖叫出聲,本能的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保護自己不至於被破裂的鏡片所傷。
  正因如此,所以她完全沒發現唐子爵在伸手擊破鏡子、對她提出警告時,早以他的背擋在她的前面,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然而當她再次抬起頭,唐子爵早站在一旁,表情陰沉的注視著她,先前的護花舉動就彷若完全沒發生過。
  「你一定要以這種暴力的方式警告我住口嗎?」夏菲心裏仍在撲通、撲通直跳個沒停,口氣免不了火大了起來。
  適才那種情景簡直是要嚇死人,現在想起來仍然令她膽戰心驚,花容失色。
  她還以為自己要挨揍了,結果他一拳打向鏡子,效果同樣驚人,嚇得她以為自己肯定被毀容了。
  「不然妳希望我該怎麼阻止妳開口?」唐子爵冷冷的接腔。
  「你可以直接叫我住口,我不會不識相。」
  「是嗎?我看妳才不會這麼聽話。下一次我不想聽的話,妳最好少說,免得自討苦吃。」
  「那麼你最好把所有你不想聽的話,一一陳列出來,好讓我明白。」然後她就每天說一項,把他給氣斃算了。
  「然後妳會故意每天都說給我聽--對吧?」光看她此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思。
  她這小小心思,豈可逃過他的法眼?不過她氣咻咻的表情,實在是可愛到家了。
  「我才不會這麼小人。」夏菲幹脆否認到底。
  唐子爵的反應是哈哈大笑兩聲,表示他一點都不相信她這個聲明。
  「你!真的很讓人生氣耶!」夏菲氣呼呼的指出。
  唐子爵則挑挑眉做為響應,然後往床的方向走去。
  見到他這個舉動,夏菲正想開口阻止他,隨即想到就算她阻止,他也不見得會遵照她的意思,她應該想個方法才是解決之道。
  「你不能再把我當抱枕,唐子爵,不過如果你當真睡不著的話,我可以在旁邊念故事給你聽,幫助你入睡。」這該是個好方法吧!
  「如果妳想試就去試,我無所謂。」唐子爵沒持反對意見,非常合作的先躺下。
  於是接下來的夜裏,夏菲開始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的說。
  而當她說到第五個故事時,她已經差不多呈現昏睡狀態,唐子爵卻仍然帶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神看著她,根本毫無睡意。
  筋疲力盡的夏菲,這會兒終於不得不認輸,放棄這個對自己明明很有效、對他卻沒轍的方法,妥協道:
  「我好困,我不管你了,不過先說好,你就是要把我當抱枕,也不準動手動腳,還有,更不準再壓著我。」夏菲說著說著,人也跟著緩緩
沉入睡夢中。
  唐子爵則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伸手將她連人帶被的摟進懷裏。
  「我要回家一趟。」夏菲在隔日一早,對唐子爵提出這個要求。
  「不行。」唐子爵說完繼續打著他的計算機,遙控他的事業。
  「為什麼不行?我就是要回家一趟,你不能阻止我回去。」她不敢相信自己連行動都必須由他控制。
  「妳別忘了妳自己拿什麼條件和我交換,菲菲,當然如果妳想要反悔--」
  「我不是想要反悔,你不必老拿這個威脅我,難道我連回去看看爺爺都不行嗎?我是有血有淚的人,我不像你這麼冷血--」
  「不要再說我冷血,妳還沒見過我冷血的時候。妳想見唐老頭,行,妳一回去就可以見到他的屍首,不信的話,妳現在就回去。」唐子爵
手指向門口。
  她這一走就可以馬上見到他的冷血,他不會令她失望。
  唐子爵的這番言語,立刻令夏菲臉色盡失。她原以為他們之間可以好好相處,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他怎麼說變就變?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殘忍的話?爺爺死了,你就能好過嗎?我才不相信一定要爺爺死了,你才能快樂。」
  「沒錯,唐老頭死了,我不一定就會快樂,但是至少我報了仇,唐老頭也得到他該有的報應。」唐子爵說得理所當然。
  「爺爺該有什麼報應不是由你說了算,你不是老天爺,你也不是閻羅王,你更沒有賞善罰惡令,你沒有權力決定一個人的生與死,尤其是
爺爺的生死,你無權作主。」夏菲衝著他直叫,氣到差點哭了。
  但為了不讓他看笑話,她硬是忍住已在眼眶打滾的淚水,怎麼就是不肯在他面前丟臉。
  唐子爵盯著她看了許久,然後一言不發的繼續他的工作。
  見他沒再以冷峻的言語反駁她,夏菲不禁又燃起希望,道:「我們談一談好嗎?」
  「沒什麼好談的,唐老頭在妳心目中可能是全天下最好的爺爺,但是他卻親手造就我家人的悲劇,妳不會了解。」
  「如果你肯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妳?別忘了妳是我最痛恨的人的孫女。」他嗤聲回道。
  「你很清楚我並不是爺爺真正的孫女,爺爺真正的孫子是--唔!」話聲突然沒入他的口中,她驀然睜大眼。
  他居然以唇封住她的聲音,他怎麼可以這麼突然就……這是她第一次被人以這種方屹強吻……要命,她根本無力反抗,更甭說他的唇竟柔
軟得超出她的想象,令她不由自主的分開唇瓣,接受他探索的舌頭,同時享受他帶給她的甜美。
  原來親吻可以如此美妙……咦!不對,她怎麼可以和他唐子爵親吻?
  他……可是爺爺的孫子呢!
  「放開……放--」她試著想阻止他。
  唐子爵卻用另一個更深的吻阻止她開口。她的香甜令他欲罷不能,而他本就不打算一再保持君子的風度。
  他吻著她的前額、眉心、臉頰,一路回到她嫣紅的嬌唇,這一次他的吻加入了令人暈眩的饑渴、欲望,讓陷在他親吻中的夏菲,完全失去
了自主能力,也忘了她不該和他接吻。
  她本來用來推拒他的手,變成圈住他的脖子,身子更是跌向他仍坐在椅子上的大腿上,任由他親密的親吻她。
  他們忘卻一切,瘋狂的親吻彼此,她聽見急促的喘息聲,卻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自己的,思緒已茫然。
  唐子爵用僅剩的最後一絲自制力很快的推開她,然後任由她跌坐在地板上,起身走向書房門口。
  「不要老想挑戰我的底限,菲菲,否則妳會輸得很慘!下回妳再要說不該說的話,我會徹徹底底讓妳成為我的女人。」這不是警告而已,
總有一天他會讓它成為事實。
  她不會知道她此刻有多麼迷人,那被他吻得紅腫的芳唇,那漾著情欲未褪的杏眸,以及火紅的雙頰……他必須咬緊牙根才勉強自己下再朝
她撲上去。
  不再多看她一眼,唐子爵大步離開。
  然後他馬上聽見臥房裏再次傳出夏菲的尖叫聲,這令他又是莞爾一笑。
  那個小女人老是慢半拍,笨啊!
  別墅的另一隅,小小的房間裏正傳來談話的聲音,似乎有人正在背著主人通風報信。
  「小娟小姐,我看見了,我的確看見大少爺和那個夏小姐擁吻,說多親密就有多親密。」
  彼端似乎正在交代著什麼指示,握著電話的阿菊聽得很專心。
  「好的,小娟小姐,我了解妳的意思,我會做好妳交代的事,妳放心,大少爺永遠是妳小娟小姐的。」阿菊樂得巴結這位未來少奶奶。
  相信憑她阿菊如此忠心小娟小姐,將來小娟小姐嫁給大少爺,她一定能從小娟小姐那兒得到不少好處。
  想到這兒,阿菊的笑容不免燦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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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住在別墅裏,夏菲可說是飯來張口、茶來伸手,一樣過著她大小姐錦衣玉食的生活。
  唯一的差別就是她失去了行動自由,以及言論自由。這唐子爵不但不讓她離開別墅一步,更沒收了她的行動電話,連別墅裏的家用電話都
上了鎖,擺明就是不讓她和任何人聯絡。
  簡直就是變相的軟禁,但為了不再激怒唐子爵,夏菲也不想為此事和他翻臉。
  只要他能遵守承諾,不再去找爺爺麻煩,傷害爺爺,她留在這裏反而可以找機會說服他,化解他對爺爺的仇恨。
  她一直沒放棄這個念頭,只是想到前兩天他在強吻她後所留下的警告,不免令她不敢再貿然展開行動。
  她可不想讓他的警告成為事實。
  這兩天她樂得輕松優閒,是因為唐子爵一直待在書房工作,日夜不分。就是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麼多天不睡覺,當真不會累嗎?真奇怪!
  「夏小姐,我有件事想請妳幫忙,可以嗎?」阿菊站在她後面,一臉猶豫的說。
  「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夏菲立刻起身,她和阿菊一向很少說話。
  她覺得阿菊並不喜歡她,但是沒有規定下人一定要去喜歡她主子的客人吧!所以她也不在意這叫阿菊的下人對她的觀感為何。
  「我在晾衣服時,不小心讓夫人送給大少爺的手帕給風吹到大樹上,我努力好久,就是無法把手帕拿下來。如果讓大少爺知道,大少爺一
定會很生氣,他最珍惜的就是夫人給他的那條手帕。夏小姐,妳有辦法幫我把手帕拿下來嗎?」阿菊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
  「關遠之呢?」這種事對他們男人來說最容易了。
  「遠之少爺這兩天不知上哪兒去遛達,我沒看見他的人。夏小姐,妳如果沒辦法就算了,我會去向大少爺請罪,沒關係。」阿菊也不為難
她。
  「不用去向他請罪,阿菊,我想爬樹還難不倒我,走吧!帶我去那棵樹下,我看看會不會很難爬。」夏菲將阿菊叫回來,不想見她挨罵。
  阿菊背著她眸光一閃,很快地領著夏菲來到院子裏,那棵聳立的大樹下。
  這一看,夏菲立刻杏眼圓睜。這還真不是一棵普通的大樹呢!
  老天!這樹究竟有多高?
  「夏小姐,我說過妳不用勉強。」
  「手帕在哪裏?阿菊。」
  「就在那兒,足足有兩層樓高呢!」阿菊手指向右方的樹枝上。
  果然,那條手帕就夾在枝椏上,隨風飄呀飄地,卻怎麼也飄不下來。
  「阿菊,這裏有木梯嗎?」
  「有,我去拿來,妳等我一下,夏小姐。」
  阿菊跑去拿木梯,一會兒就將木梯搬來,放置在巨大的樹幹上。
  在確定木梯的穩固後,夏菲深吸口氣,開始踩著梯子慢慢往上爬,終於來到第一個枝椏上,她抱住枝椏讓自己的雙腳先離開木梯。
  而就在此時,阿菊也立刻將木梯從樹幹上移開,並搬到一旁。
  夏菲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抱緊枝椏,才沒讓自己摔下去。
  「阿菊,妳在做什麼?」夏菲這會兒總算明白自己是遭到阿菊設計了。
  「妳不要怪我,夏小姐,我這只不過是在為我家夫人出口氣罷了。」阿菊說著,很快的轉身跑開。
  「喂!」夏菲叫著,只覺大事不妙。
  她這樣待在樹上,要待多久才能被人發現?
  唉!原來她這麼不受歡迎。
  手臂傳來陣陣刺痛,夏菲心想如果她不趕緊想辦法脫困,自己肯定會跌得很慘。她的手快要麻掉,可能再支撐不久。
  怎麼她都失蹤了將近一小時,那個工作狂還待在書房不聞不問,太不負責任了吧?
  對了,書房好象就在那個方向嘛!她有辦法了。夏菲突然靈機一動,見書房的窗戶離這兒雖然有點距離,人自然是甭想從這兒跳到那兒,
再加上窗戶緊閉,如果真要跳,只會直接撞上窗戶,死得更慘而已。
  於是夏菲試著以一手抱住枝椏,另一手採下樹子,朝書房的窗戶扔去。
  第一射目標沒中,她還差點因施力不當而失去平衡,嚇得她抱著枝極拼命喘息。
  俯看著下方綠油油的草地,她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高處,還真不是普通高而已,如果換作是有懼高症的塗雪玉,現在八成是嚇哭出來了。
  沒關係,一次不中她繼續努力,夏菲並未因此就灰心。然而在她經過多次努力下,仍扔不中目標時,夏菲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背
,居然連那麼大一片的窗戶也打不到。
  終於在沒有辦法之際,夏菲將周遭的樹子全採光,一鼓作氣的全部扔向窗戶,她就不信這樣還打不到。
  果然,集中火力的方法奏效,窗戶在樹子的攻擊下,終於驚動書房裏的唐子爵。
  只見他皺著眉,打開窗戶想看看外面是誰在惡作劇。見外面半個人也沒有,他於是又要走回計算機前。
  「唐……子爵!」夏菲扯開喉嚨大叫,就不知這個距離他是否能聽見。
  或許唐子爵真聽見她的叫喊,也可能他只是不經意的往旁一看。
  而這一看,立刻令他臉色大變,探出窗口大吼道:
  「妳在搞什麼?不要再亂動,我馬上下去。」
  唐子爵的怒叱聲驚天動地,讓正從外面回來的關遠之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幾乎驚跳起來,並左顧右盼著。
  「是誰在說話?我不會亂動,發生地震了嗎?」
  見關遠之回來,唐子爵才轉身又踅回來,對著樓下的他急吼道:
  「遠之,去那棵大樹下,菲菲吊在上面,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他就怕自己趕不及下樓救人。
  他承認他在乎她的生死,更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吊--該死,你對她做了什麼?居然逼得她去上吊自殺?」關遠之連忙大步跑向不遠的大樹。
  他不過才兩天不在家,竟然就鬧出人命……來,咦?這吊在上頭的怎麼不像在自殺?反而一副努力不想跌下來的模樣?
  「菲菲?妳在做什麼?」來到她的下方,他實在很納悶她是怎麼爬到樹上的。
  「你來得正好,快,我撐不了了,快接住我!」夏菲說完,人跟著發出尖叫聲。
  「接住妳?我要用--唔!」關遠之只發出一聲悶叫聲,就沒了聲響。
  噢!讓他死了比較快,居然連給他心理準備的時間也沒有,就這樣朝他壓下來,要拿他當墊背不早說,早知道也不要衝第一位,痛哪!
  當唐子爵趕至現場時,只見夏菲整個人幾乎是貼在關遠之身上,形成一幅很曖昧的畫面,這令他兩眼一瞇,神情冷然的立刻將猶躺在好友
身上的夏菲拉起來。
  「妳沒受傷吧?」
  「我沒事。」
  「喂!她當然沒事,有事的人是我,被當墊背的人是我好不好?」呈大字型癱在草地,關遠之故意哀聲嘆氣。
  只可惜他的抱怨並沒有人理會,當他起身看向四周時,才發現院子裏除了他這個笨蛋以外,沒有第二人在。
  「唐子爵,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小人。」
  「你放我下來!我說我沒事,你該去看看關遠之有沒有受傷。」一路被抱回主屋,夏菲發出抗議聲。
  她想關遠之一定很不好受,他幾乎承受她整個重量,而且又是從那麼高的樹上跌向他,一定很痛吧?
  「那個人壯得像是一頭牛,妳這點重量壓不死他的。」唐子爵回道。
  「你怎麼這麼肯定?如果他受傷了,我會很難受。」被放在柔軟的沙發上,夏菲仍然不太放心。
  「妳這麼關心他?」唐子爵眼色一沉,表情陰晦。
  「當然,如果我害關遠之受傷,你想我會好受嗎?他可是為了救我才被我壓在下方。不行,我要去看他。」夏菲說著急忙起身。
  「妳給我坐好!那家夥長命得很,死不了。」唐子爵就是見不得她在他面前關心別的男人,不管她是基於何種理由,更或者關心的對象是
他的好友。
  「沒錯!我死不了,菲菲,妳不用為我擔心。」關遠之慢慢走進來。
  光看某人臉色不好,也知道是打破醋壇子了,有本事就再否認啊!呵!
  「你真的沒事?」
  「正如某人所說的,我壯得像一頭牛,死不了。倒是妳,怎麼會爬到那麼高的樹上?」關遠之像是漫不經心的提起。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說吧!菲菲,妳沒事爬到樹上做什麼?」唐子爵也正想追究原因,關遠之倒是先替他開了口。
  「呃?」夏菲猶豫了下,遲遲沒有回答。
  面對他們兩人的質問,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適當。
  明知是阿菊設計害她,她卻不想把阿菊供出來。她想阿菊的本意,不過是想為主子盡忠,替主子出口氣罷了。
  基於這個理由,夏菲實在不願太苛責她,雖然她被整得很冤枉。
  「妳在猶豫什麼?菲菲。」唐子爵看出她有所隱瞞,她的眼睛藏不了心事。
  「我--想試試那棵樹有多高,不行嗎?」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雖然很好笑。
  的確是很可笑的理由。就見關遠之很不給面子地立刻倒在沙發,大笑出聲。
  唐子爵則以一雙莫測高深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希望她自己說實話。
  「妳不必為我掩飾,夏小姐,我一點都不會感激妳的多事。」阿菊在一旁見事情無法再隱瞞,而她也不想欠夏菲人情,幹脆出來認罪。
  「阿菊?」唐子爵眉一挑,有點意外。
  「是我沒錯,大少爺,我故意把她騙到樹上,再把梯子移開,讓她無法下來。」阿菊坦白道。
  「為什麼?」
  「因為我要為老夫人出一口氣,我希望她能受傷,我不要她每天開開心心的。」阿菊豁出去似的大叫道。
  「看來妳不適合再為我做事,阿菊,我需要的不是一個自作主張的下人。」唐子爵的反應是表情慍怒地直接開除阿菊。
  阿菊身子一僵,面容一白。她知道在自己為小娟小姐通風報信時,她就在冒隨時會被開除的險,而她仍決定這麼做,所以就是悔不當初也
於事無補。
  「你這個主子是怎麼當的,因為下人替你做事、依你意願行事,這樣有錯嗎?如果不是你一再仇恨著你怨恨的人,阿菊又怎會想替你這個
主子出口氣?」夏菲實在看不過去,也不想見到阿菊因為她的出現,而失去這份工作。
  唐子爵瞇著眼,一言未發,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對她的這番控訴有何感想。
  「她說得沒錯!子爵,我想阿菊只不過想為你這主子出口氣,做法是錯了,但情有可原。」關遠之跟著跳出來說情,接著轉向阿菊,又說
道:「阿菊,妳想替老夫人出口氣是沒錯,可菲菲畢竟是無辜的局外人,妳不要搞錯人,傷害無辜,妳也不會心安吧?」
  「我了解,遠之少爺。」迫於情勢不利於自己,阿菊不想再逞口舌之快。
  目前唯有不被趕走,她才有希望再見到小娟小姐,由小娟小姐來為她護航。
  「下去吧!希望妳記取教訓,不要再做妳不該做的事。」關遠之揮揮手吩咐道。
  阿菊點點頭,連忙退下。
  「既然沒事,我也要回房間了。」夏菲跟著起身,不想再跟老板著臉的唐子爵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待她上樓回房後,關遠之才緩緩嘆口氣,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上,頻頻打量著唐子爵。
  「這種事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嗎?我想如果讓唐老知道他的寶貝孫女在這裏受了傷,不是能有更好的效果?」他就是要逼唐子爵看清自己
的內心。
  「這是兩碼子事。遠之,對付唐老頭和她無關。」
  「喔?你怎會這麼想?菲菲可是你最痛恨的人的孫女,你如果愛上她,你知道後果吧?」關遠之再給一記強針,就不信見不到他想要的效
果。
  關遠之的話的確像一記悶雷,打進唐子爵的心裏。他心中一凜,不想承認他的心走私了,但也否認不了此刻他對夏菲無法再保持冷血的態
度。
  才短短數天的相處,她居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不!他想早在他跟蹤她的一個多月裏,她的一顰一笑便罕牢吸引他的注意,否則他又何必將她強留於此?
  「唉!其實你也不必想太多,你已經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千萬不要想學那劈腿功夫,弄個不好把腿劈斷了,你可有得受了。」關遠之言下
有意的呵呵笑道。
  唐子爵仍是什麼話也沒說。沒錯!他可以負了任何人,就是不能負了小娟。
  但是現在要他放開夏菲,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唔!」
  夜裏突然受到不明物體侵襲,夏菲驀然驚醒,睜開眼就見這差點嚇掉她半條命的不明物體,居然是--
  「你這個小人,竟然大半夜裏偷襲我,走開!」她大叫著,死命想推開半壓著她的唐子爵。
  唐子爵不理會她的叫喊及掙扎,一把扯下她身上的睡衣,直露出她沒穿內在美的完美上身。
  「啊!」她發出尖叫。
  他該不是想來真的吧?
  為什麼?充當他柔軟抱枕這麼多天,除了親吻外,他一直很尊重她,怎麼突然間又變了樣子?
  「閉嘴!妳想叫到遠之跑進來觀賞嗎?」他是不在意,就怕她會害臊。
  「你不要亂來,我就不會亂叫。」兩手將睡衣拉得死緊,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他的眼睛。
  「那麼妳盡管叫吧!」一把拉高她的雙手,唐子爵根本不在意她要怎麼叫。
  總之,關遠之的一番話,令他改變尊重她意願的想法,一心只想提前讓她成為他的人。
  「你不要想亂來,我……和你--我們在名義上是兄妹,你不要亂來。」夏菲此刻心慌又意亂。
  「去妳的兄妹,我跟妳一點關係也沒有。」為了證明他的話,唐子爵更是將她褪至肩膀的睡衣完全扯下,並往床下扔去,那裏早堆放著他
一身衣物。
  然後在夏菲發出更劇烈的尖叫之前,他先以掌心摀住她的唇,阻止她出聲,再接著以另一手褪去她的睡褲,連同睡褲裏的粉色小褲也一並
丟去和地上的睡衣作伴。
  夏菲一再掙扎,見到他眼裏凝聚著情欲及狂熱,她知道他是認真想在今晚佔有她,讓她成為他的人。
  可是為什麼?
  一定有什麼原因驅使他突然如此心急想佔有她,使她成為他的人,究竟是什麼原因?
  「放開--」她才發出一聲叫喊,聲音立刻又被他吻去,然後他的舌尖直接闖進她的唇,一再吻得她嬌喘吁吁時,她發現他已然做好佔有
她的準備。
  「不……」她睜大眼,瞪著他的眼神裏,有著不甘,有著怨慰,卻阻止不了他接下來的佔有動作。
  當天夜裏一聲聲尖叫劃破寧靜,伴隨著一聲聲含著歉意及心疼的呵護聲,令這夜裏充滿著旖旎浪漫的色彩。
  「妳如果想好好痛哭一場,我可以給妳時間。」靠在床頭,唐子爵望著縮在被子裏的夏菲體貼地說。
  給她時間?好好哭一場?
  這句話令夏菲掀開蓋在臉上的被子,瞪著他道:
  「你現在才來表現出你的體貼,太晚了,不如先讓我把你痛打一頓,再幫你好好上藥,你覺得如何?」
  這種脫褲子放屁的話,她可以說得比他更好。
  「如果打我能讓妳好過--」
  「誰像你這麼暴力,只會強迫別人!我要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唐子爵眼裏掠過一抹光芒,他就知道不能小覷她。
  「我想要妳,這就是原因。」
  「這種理由我才不相信。」
  「妳這是在怪我一直太尊重妳?」他故意模糊焦點。
  「尊重我個大頭鬼,你尊重我的話,我才不會失身,才不會痛得要命,才不會向你哀求,才不會--」她絮絮叨叨著,一直到他吻住她的
唇為止。
  「是我太粗魯、太激動、太按捺不住想要妳的欲望。當真令妳很難受?」他幾乎是抵著她的唇瓣說完。
  夏菲驀地臉一紅,羞得不知該如何響應他這種曖昧的言語。
  原來他也有如此溫柔多情的一面,只是不曾表露於外……等等!她好象不是在跟他討論這個他溫不溫柔的事吧?
  當唐子爵鑽進她的被子裏,再次在她身上又親又吻時,夏菲嬌喘出聲,直覺她一定把什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但在他一記又一記的親吻下,夏菲根本什麼事也想不起來,僅能將兩只手圈住他的頸項,隨著他的靠近而投向那激情的火焰裏。
  可惡!她又被騙了。
  當夏菲再次醒來,床上只有她一人,而她當然還記得唐子爵在這張床上對她做了什麼好事。
  再想到他居然以此下流的手段來逃避她的問題,更令她氣得牙癢癢的。
  於是她氣鼓著腮幫子,掀開被子正想下床,卻見被子下的自己全身光溜溜的不打緊,原先細白的肌膚上更種下許多大大小小的車莓,尤其
是她酥胸上的記號更是壯觀。
  這令夏菲的腦海不自主的閃過幾個親熱片段,全是唐子爵激情亢奮的表情,以及她頻頻嬌喘的畫面……光是想到這兒,她的臉馬上有所感
應的脹紅。
  她記得那些過程裏有太多是唐子爵忘情的呼喊聲,他總是霸道的摟著她,在她耳畔一再重復著--妳是我的,我絕不會放妳走。
  這句話他說了好多遍,他是不是在意她已不言可喻,而她既然在半推半就之下成了他的人,是不是喜歡他,自然也很清楚。
  只是他們之問還橫著爺爺的事,如果他沒有辦法原諒爺爺,她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夏菲還在冥思當中,房外卻傳來阿菊的叫聲。
  「夏小姐,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阿菊的叫聲令夏菲幾乎跳起來,想到她連衣服都尚未穿上,這要讓阿菊撞見,恐怕更讓阿菊看不起吧!
  「等一下,阿菊,請妳等一會兒再進來。」夏菲連忙吩咐道,急著想找衣服穿。
  「妳不用忙了,夏小姐,我就是為妳送上幹凈的衣物。妳的衣服我在昨天就送去洗了。」阿菊說完的同時,已自動推開房門走進來。
  見她如入無人之地,夏菲卻只能窘得直接躲進被子裏。自己一身的草莓,實在不想讓任何人瞧見。
  阿菊面無表情的走到她身邊的桌幾上,將幹凈的衣物放在上頭。
  「這是洗好的衣服,夏小姐。」
  「謝謝妳,阿菊。」
  「妳不用謝我,夏小姐,這是我份內該做的事。」阿菊客氣地回道,然後走向房門口時,她突然停了下來,又開口道:「不過為了謝謝妳
昨天替我向大少爺說情,我要提醒妳一件事。」
  「什麼事?」
  「我家大少爺已經有未婚妻了,希望妳不要傻傻的為大少爺失了身,又丟了心。」
  「妳……妳說唐子爵早有未婚妻?」夏菲倒抽一口氣,臉色由紅潤轉為蒼白。
  唐子爵--那個卑鄙的大混球,他居然敢這樣欺騙她?
  「我不會騙人。夏小姐,如果妳是聰明人,妳應該知道大少爺有多痛恨唐老先生吧!妳想大少爺有可能會真心對待妳嗎?這個可能微乎其
微,太少爺不過是想利用妳去打擊唐老先生。妳如果不相信,妳可以趁大少爺不在,趕緊回家去看看,唐老先生一定不在家中--」
  阿菊的話尚未說完,就見夏菲不顧自己渾身赤裸,隨意套上衣服及褲子,便急忙忙閃過阿菊往外面跑。
  她不在乎自己上了唐子爵的當,她只在意他守不守承諾。
  如果他對她違背信諾,背著她傷害爺爺,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他。
  望著夏菲跑開,阿菊這才露出笑容來。她就不信說實話還逼不走她!
  呵!小娟小姐的交代,她總算是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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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7: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夏菲一路開車急速趕回家,在未進家門之前,卻見到塗雪玉和李哲男兩人正在拉拉扯扯,似乎鬧得很不愉快。
  這令她頗為訝異,她還以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這兩人該有所進展,怎麼還是老樣子?
  算了,此時她心急如焚,實在無心再管這兩人的事。正準備把車庫打開,正在和李哲男爭執的塗雪玉已經看見她,連忙大步跑向她,直朝
她招手。
  夏菲將車停下,才想按下車窗,外面的塗雪玉卻以手勢要她打開中控鎖,一副急著上車的表情。
  夏菲沒有考慮直接打開車門,讓塗雪玉得以進來,不過她還是事先提醒她道:
  「我急著進去,所以妳想躲開李哲男,也只能躲在我家。」
  「我不是要躲他,菲菲,先把車掉頭,我們先去醫院。」塗雪玉語氣比她更急。
  「醫院?妳哪裏不舒服?」
  「不是我,菲菲。」塗雪玉突然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給她精神上的支持。
  夏菲心中一凜,突然一股不祥之兆朝她席卷而來,想到適才阿菊的警告,以及雪玉這會兒的神情……
  「是爺爺嗎?」她幾乎是顫抖著聲音,連兩只手也抖得握不住方向盤。
  「菲菲,出來。」李哲男趕到她的駕駛座旁,拍著車窗叫道。「我來開車。」
  見夏菲這個樣子,他如果還讓她開車到醫院,他倒不如直接替這兩個女人打一一九,叫輛救護車比較快,免得屆時出了意外,還要造成別
人的困擾。
  夏菲像是沒聽見,腦中呈現一片空白。見此狀,塗雪玉立刻當機立斷,再次鑽出車外,走到李哲男身邊,拍拍他的肩道:
  「先幫我把菲菲抱到後座,她這樣子沒辦法開車上路。」
  上回唐爺爺出意外時,情況也是這樣。唐爺爺對菲菲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我沒事,不要再浪費時間,李哲男,麻煩你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到醫院。」夏菲直接由駕駛座鑽到後座,雖然神色倉皇,但仍強自鎮
定。
  李哲男不再遲疑,馬上接手司機工作,而塗雪玉則和夏菲一起坐在後座。
  「菲菲,妳不用緊張,我話又沒說完,爺爺是躺在醫院沒錯,可是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不會有大礙。」拍拍她的手,塗雪玉這才交代完唐
爺爺的情況。
  「病情?爺爺生了什麼病?」她記得爺爺的健康報告,一直沒有重大病史,只除了心臟有點毛病,不能夠太激動。
  「好象是受到什麼刺激,然後突然就昏倒。姝姨也不是說得十分清楚,倒是一直怪妳連個消息也沒有。妳這大半月是躲到什麼地方去,連
我都沒辦法聯絡到妳,妳給我說清楚。」塗雪玉一副非要她給她個交代不可。
  「這件事我改天再告訴妳,雪玉,現在我不想談。」夏菲緊握著雙手,心裏一陣抽疼。
  教她此時此刻如何向塗雪玉提起她在唐子爵那裏所遭遇到的事?
  她怎能告訴雪玉,自己曾經信誓旦旦,自認她能化解唐子爵心中的仇恨?
  結果仇恨尚未化解,她就先失了身,被騙得淒淒慘慘,簡直是丟臉丟到家。
  但她絲毫怨不了別人,這是她自己笨到去相信唐子爵,相信他對她有心,相信他會為了她而放過爺爺。
  所以盡管心裏有痛、有恨、有怨,她都要自己承受。
  「菲菲……」
  望著夏菲臉上那一抹哀傷,塗雪玉沒逼她開口,只是攬住她的肩膀,給予她無聲的支持與安慰。
  前方開車的李哲男見到塗雪玉的舉動,臉色不是挺好看。
  他追求她的這些日子,還是沒辦法取代夏菲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不過不打緊,反正若不追她上手,他絕不會死心。
  「媽咪,妳是說這陣子爺爺一再接到唐子爵的電話,而內容全是我在他那裏,遭他欺負、虐待、苦不堪言的情形?」夏菲站在病房外,難
以置信地再次確認道。
  他騙她!他當真騙了她!
  難怪他要沒收她的行動電話,難怪她連家用電話也沒得打,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阻止她打電話報平安,讓爺爺放心。
  「沒錯!唐子爵的那些話讓老爺很傷心,受到的打擊很大。妳知道他向來最疼妳,所以當老爺知道妳為了他,要留在那裏說服唐子爵回來
認他時,他激動得當天晚上一整夜沒睡,凈看著客廳裏那張軍裝照片呆笑。他是真的很期盼這件事,菲菲。」夏美姝說到這兒,重重嘆口氣,
才又繼續說下去:「可是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沒有妳的消息,老爺很擔心,卻又不知該如何和妳取得聯係,只能守在家裏,一天等過一
天,一直到再次接到唐子爵打來的電話,內容卻是告訴老爺,他要利用妳來報復他,所以他不會讓妳有好日子過。每隔兩天他必然會打上這麼
一通電話,說明妳現在的處境有多慘,終於令老爺在三天前再也承受不住的昏過去。」
  「他當真那麼過份嗎?」看見母親肯定地朝她點頭,夏菲深受打擊。
  唐子爵的這種行為,重重傷了她的心。
  他怎麼可以利用她來打擊爺爺?
  「見到妳沒事就好,老爺心心念念就是妳這孩子,他這兩天病情才穩定,就一直責怪自己,讓妳為了他這個老人,受到別人欺負,更別說
這個別人是他們唐家人。等一下見到老爺醒來,妳可別像現在這樣掉眼淚,否則老爺真會以為妳受到欺負呢!」夏美姝拿出手帕,替女兒拭去
頰上的淚水。
  經母親這一說,夏菲才驚覺自己淚流滿面,原來她哭了。
  「如果妳想哭,現在就好好大哭一場,媽咪在這兒陪妳。」夏美姝心疼地摟著女兒。
  母親的話令夏菲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將臉埋在母親懷裏,哭得很傷心。
  唐子爵並沒有欺負她、甚至虐待她,但她就是覺得好難過。
  她情願受到他的欺負,甚至他的虐待,如此她的心不會受傷,不會這般難過。
  她怎麼也想不到唐子爵這麼陰險,將她留在別墅作客,就是想利用她來打擊爺爺。
  她真是笨得可以!自認聰明,卻反被聰明誤,以為自己可以化解他心中的仇恨,卻反而成為他用來報復爺爺的一顆棋子。
  她好恨哪!
  「菲菲……」
  「媽咪,我好恨,我為什麼要這麼笨!」夏菲哽咽著。
  她知道如果爺爺因為她而出了事,這一輩子她絕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唐子爵仍不肯罷休,那麼她就把自己這條命賠給他吧。
  「看來你傷透了她的心,子爵。」關遠之望著前方正在母親懷裏埋頭痛哭的夏菲,語氣不痛不癢地說。
  反正心疼的人不會是他關遠之,他自然可以說得輕描淡寫。
  「是誰把唐老頭住院的事告訴她來著?」這才是唐子爵迫切想弄清楚的一點。
  他明明把所有防線都安排妥當,人在別墅裏的夏菲,是如何得知唐老頭住院的消息?
  除非他身邊有人背叛了他!
  「不會是我,你不用懷疑到我身上來。」關遠之立刻撇清。
  「我知道不是你,而阿震和菲菲不可能接觸,除了阿菊!」這次他不會再輕饒阿菊。
  「如果是阿菊,看來她還是沒記取教訓。現在你準備怎麼做?」這會兒連他也無法再為阿菊說情。
  「把她帶回別墅。」他說得簡單扼要。
  「你以為她現在還會跟你回去?」關遠之挑高眉毛,笑問。
  「由不得她,她沒有別的選擇。」在經過昨晚之後,他豈有可能再放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昨天夜裏那場歡愛燃燒許久,他又不是聾子,怎可能沒發現?只是基於這一點就要把人帶回去,理由也太牽強了。
  「那麼你去開車,我去把人帶走。」
  「不必這麼急吧?子爵,我認為你應該過兩天再來接她,你總該給他們爺孫倆兒一點時間,好好聚一聚吧?」這是他出自良心的建議。
  當然不見得某人跟他一樣,具備這種良心。
  「我為什麼要讓唐老頭好過?」唐子爵不以為然的反問。
  如果不是怕挨揍,關遠之實在很想當著唐子爵的面,指出他現在這個表情就宛如被搶了玩具的小男孩。
  但這種話他沒膽說出來,因為他不想英年早逝。
  「你若是現在強行把人帶走,菲菲只會更加痛恨你,子爵。」關遠之勸道。
  「我不在乎她是否會恨我。」
  「那麼請問你把一個你不在乎的女人帶回去做什麼?」關遠之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事情到這個地步,他還不肯面對自己的心意,簡直無可救藥。
  唐子爵瞪了好友一眼,又見夏菲在親人及友人的安慰下已恢復平靜,於是不再多說,轉身大步離開。
  他了解關遠之是想要他誠實面對自己,然而身負小娟這個擺脫不了的責任,他就是想面對也面對不了。
  只是他又自私的不想放夏菲走。如果她不能永遠是他的,那麼從現在起他會好好把握可以擁有她的每一天。
  唐正昆見到夏菲時,整個人馬上激動得想坐起來,夏菲連忙扶著他又躺回去。
  「爺爺,我回來了,您看我像是受到虐待、精神很差的樣子嗎?」夏菲故意捏著自己的臉,扮著鬼臉逗唐正昆開心。
  見夏菲的確精神很好,唐正昆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
  「妳這孩子連個電話也沒有,實在讓人擔心極了。」唐正昆躺在病床上,仍有倦意,但臉色明顯好轉。
  見到夏菲平安回來,他的病也好了一大半。
  「對不起,爺爺。」夏菲雙手合十,不時露出可愛討喜的表情。
  「妳沒事爺爺就放心了。菲菲,那孩子的事就算了,我不強求。」唐正昆經過這一次病倒,終於想通了。
  夏菲無言以對。她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不但沒有幫上什麼忙,反而更添加爺爺的心理負擔。
  事情發展至此,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爺爺。
  媽咪說爺爺那晚一整夜沒睡,就看著客廳上那幀年輕時代的軍裝照片呆笑。
  當時爺爺心裏一定充滿著無限希望,一心期盼可以見到他的孫子。可惜她令爺爺失望了,她沒有成功說服唐子爵。
  不,她甚至連開口的機會也沒有!只要她一開口提起此事,唐子爵不是板著臉拒絕和她談,就是吻得她七葷八素,完全不給她機會說下去

  是以她在唐子爵那兒,什麼進展也沒有,實在太對不起爺爺了。
  「菲菲,那孩子當真沒有為難妳?」唐正昆仍然不太放心。
  「沒有,我沒事,在那裏唐子爵仍然待我如千金小姐,或許他是利用我來打擊爺爺,可是他沒有真正做出那些傷害行為,這證明他並不是
無惡不作的人,爺爺,您不用感到灰心,也許總有一天他會想通,願意回來見您。」
  事到如今,她絕不會把自己和唐子爵有過肌膚之親的事讓爺爺知道,這件事就讓她自己承受。
  「希望如此。」唐正昆喃喃著,對此事早已不抱任何期望。
  經過這次打擊,他是該想通了。
  「妳沒有說實話,對吧?菲菲。」塗雪玉和夏菲趁著唐正昆休息,一起來到醫院的樓下空地漫步著。
  塗雪玉看在面對唐爺爺時夏菲神情明顯有異,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也因此,為了了解真相,她才拉著夏菲出來走走,想和她私下談一談。
  「妳指的是什麼事?」
  「就是妳和那個人沒有這麼單純吧?」塗雪玉現在大略知道那個叫唐子爵的身分,以及他出現的用意。
  她弄不清楚的是夏菲眼裏的哀傷,明明像是為情所傷的眼神,何以她一個字也不肯提?
  「恐怕我的一言一行都瞞不了妳吧?雪玉,請妳不要在爺爺面前提起這件事。」夏菲知道自己任何心事都瞞不了塗雪玉,只能央求她替她
隱瞞。
  「我了解這件事的嚴重性,妳放心,菲菲,我和妳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妳。」
  「其實我和他之間也沒什麼,只是有期盼的一方總是會吃虧。我以為他對我也有心,才會要我當他的女人,並承諾我,他會放過爺爺。誰
知原來他是在利用我。
  妳應該了解我的感受吧?我就是不能接受他居然利用我來傷害爺爺。」
  「他的女人?妳是說妳和他--」塗雪玉很訝異,夏菲居然把自己給了唐爺爺的孫子,如果不是她動了情,她絕不會這麼做。
  「這已經不再重要,在他利用我對爺爺做出這種事後,我不會再相信他,而且他對我也不是真心,雪玉,他早有個未婚妻--」
  「噢!菲菲。」塗雪玉難過得不想再聽下去,幹脆把夏菲緊緊抱住,不讓她再說下去。
  她知道再讓夏菲說下去,第一個哭的人會是她。
  「放開她,雪玉。」手提著便當走來,李哲男氣得直吼。
  這女人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節制?居然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外抱著夏菲?
  她就不怕這大瞻行徑引起旁人側目,對她們兩人指指點點?
  李哲男的出現及吼叫,令夏菲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然後她突然想到她曾經對李哲男說過的話……
  不會吧?都這麼久了,他還相信她所說的那些話?真以為雪玉曾經失戀而改變性向?
  完蛋了!眼見李哲男一臉怒意,分明是妒火中燒。
  看來他對雪玉是認真的,可如今這場誤會要如何化解?
  「你在發什麼神經?李哲男。」塗雪玉則在被李哲男強行拉開後,氣得哇哇叫。
  「妳不能再這個樣子,雪玉,請妳看看我對妳的用心。」他不能再忍受她若即若離的態度。
  「你在亂說什麼?菲菲心情不好,你不要再搗蛋。」塗雪玉面對他突然的表白,立刻不爭氣的慌了手腳。
  「我不是在亂說,我是真心的。也許一開始不是,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你到底在說什麼?」塗雪玉聽得很迷糊。
  「李哲男,我勸你不要亂說,想清楚再說。」夏菲則在一旁努力暗示他,不要把一切說出來。
  否則塗雪玉一定會發火,而且是同時對他們兩人發火。
  「菲菲,不能再縱容她了,該是讓她了解一切的時候。」李哲男兀自以為夏菲是在擔心塗雪玉不能接受事實,但他實在不想再這樣拖下去

  「你們兩位到底有什麼事在瞞著我?誰要先說?」塗雪玉總算看出不對勁。
  「妳不要理他,雪玉,就當他發神經。」
  「菲菲,妳如果把雪玉當作好朋友,妳就不要再任由她錯下去,否則妳只是在害她,不是為她好。」李哲男不顧一切後果的聲明道。
  「他到底在說什麼?菲菲,什麼叫做不能再任由我錯下去?我究竟犯了什麼錯?總要讓我這當事者了解一下吧?」塗雪玉來回看著表情明
顯不同的兩人。
  夏菲實在是被這看不懂別人一再暗示的李哲男給徹底打敗了。
  「算了,李哲男,你要說就說,別怪我沒警告你。」嘆口氣,她不想管了。
  「妳也聽見菲菲的話了,雪玉,她一直不敢告訴妳真相,就是擔心妳會受不了打擊。她一直都是妳的好朋友,妳幹萬不要怪菲菲隱瞞妳這
麼久。」
  「真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夏菲只是猛翻白眼。
  「然後呢?你不是想告訴我,你和菲菲才是一對吧?」塗雪玉抓不住他的談話重點,聽了大半天,她仍然不知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不是,我是想要告訴妳,菲菲她是為了妳,才假裝是妳的親密愛人,她是怕妳會想不開,才不得不騙妳。雪玉,妳也該醒醒了,不要再
把菲菲當作是妳的愛人,妳看看我好嗎?」李哲男放下手中的便當袋,兩手握住塗雪玉的肩膀,讓她面對他深情的告白。
  塗雪玉直直看著他,腦中不斷吸收他的話,然後試著厘清一切。
  「我承認當我答應菲菲願意追求妳的那時候,我是基於想幫助菲菲的想法,才決定追求妳。」
  聽到這兒,塗雪玉臉色有了些許變化,在一旁的夏菲則無奈地嘆氣,仰望著天空,心想恐怕要變天了。
  那個草包再這樣坦白下去,待會兒就等著讓人秋後總算帳吧!
  「你是說,你是因為菲菲才來追求我,而不是你對我有好感,才想追求我?」塗雪玉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一開始我的確是為了菲菲才追妳,可是現在--」
  「沒有可是。李哲男,你把話說清楚,你以為我是同性戀,而菲菲是為了配合我,不得不和我在一起,所以你為了幫她擺脫我的糾纏,才
來追求我?」塗雪玉一面說,一面將按著她肩膀的李哲男用力推開。
  「這只是我當時的想法。雪玉,我現在好喜歡妳,我對妳是真心的。」一時不察,李哲男被推倒,跌坐在草地上,仍然試圖表示他現在的
想法。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是真心的?既然我是同性戀,你就離我遠一點,因為我最討厭男人,尤其是你這種男人!」塗雪玉居高臨下瞪著他,
表情一片冰霜。
  看來她是真的很火大!夏菲站在一旁,一句話也不敢說。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她卻不敢在這時候插上嘴。
  「不管妳是不是同性戀,我就是喜歡妳。」李哲男說著想站起來,可才站起身馬上又跌坐下去,足踝立即傳來一陣痛楚。
  見此狀,塗雪玉忍不住上前想探視他的情況,但隨即想到他把她騙得好慘,把她當笨蛋,才移動的右腳便又縮了回來。
  她如果上前扶他,豈不太沒志氣了?她還在生他的氣呢!
  於是瞪了他一眼,她毫不在意的回道:
  「可是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菲菲。」塗雪玉故意走到一臉心虛的夏菲前面,然後笑瞇瞇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存心氣死李哲男。
  「雪玉……」
  「不要壞事,菲菲,我也還沒原諒妳,所以妳什麼話都別說。」塗雪玉在她耳畔低語。
  若不是念在夏菲現在心情也不好,她才不想這麼輕易就原諒設計這一切的夏菲,但誰叫她們是好朋友。
  「好,妳想怎麼出氣都行,我配合妳。」夏菲抱著賠罪的心態,一切依她。
  夏菲的答案,讓塗雪玉很滿意,摟著她就要走開。
  「雪玉,我不會死心,我喜歡妳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李哲男幹脆坐在草地上朝著她大叫。
  走在前面的塗雪玉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響應,但光是掛在她臉上的笑容,便足以證明她不會氣上太久時間。
  這是夏菲偷偷打量塗雪玉所得來的結果,而塗雪玉和李哲男之間,可以有美好的結果,夏菲也覺得十分高興。
  這樣也不枉她當時所費的一番苦心了,呵!
  「看來妳要先叫我一聲姊姊了,雪玉。」夏菲突然冒出此話,然後人立刻往前跑開。
  「好哇!原來妳就是為了這聲姊姊,才幹方百計的設計我!我早該知道的,不要跑,妳這個小人!」塗雪玉先是一楞,接著馬上大步追上
去。
  不料,當她追到樹叢後方時,卻沒見到夏菲人影。怎麼才一眨眼時間,菲菲是上哪兒去了?
  「唔!」被人摀住嘴唇,夏菲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凈是瞪著又圓又大的杏眼,一再掙扎著想擺脫唐子爵的掌控。
  如果不是他突然從樹叢裏伸出一只手摀住她的唇,再將她拉進樹叢裏,她不會那麼不小心栽在他手裏。
  而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夏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這會兒正盈滿怨恨的
  瞪著俯壓在她上方的唐子爵。
  如果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有多恨他,那麼她就瞪到他知道為止。
  「菲菲!」樹叢外仍傳來塗雪玉找尋她的叫聲。
  樹叢內的唐子爵則將全身壓貼在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上,並故意扯開她上衣第一個鈕扣。
  夏菲倒抽一口氣,以眼神警告他別想亂來。在這醫院外的小小草地裏,他居然敢如此放肆?
  唐子爵接收到她眼裏的訊息,黑眸立刻掠過一抹狡黠之光,唇角更是得意的往上勾勒出一抹笑痕。
  夏菲突然僵直身子,全神貫注,以防他接下來的動作。
  他絕不敢在這人來人往的醫院外對她亂來,盡管這片草地隱密到不曾引起別人注意,這裏仍然是公共場所,她就不信他敢亂來。
  夏菲心裏十分肯定這一點,但當她發現唐子爵的臉孔不斷朝她靠近時,她才知道自己太過天真,他根本不是這種會被地點時間局限的人。
  夏菲無法掙扎,僅能眼睜睜看著他朝她靠近,並毫無預警的攫住她的唇瓣,將她及時發出的求救呼喊全數吞沒在這深吻中。
  夏菲極力想抗拒他的親吻,但在雙手被擒、全身被制服的情況下,她僅能防守的只有咬緊牙關,努力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然而隨著他一記又一記的親吻,她心知自己抵擋不了多久,眼見塗雪玉的聲音漸行漸遠,她獲救的機會也微乎其微,夏菲急了,淚水開始
凝聚。
  她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更恨透自己毫無抵抗他的能力,她不甘心自己眼睜睜看著他對她為所欲為,她從來不是軟弱的女人。
  「放……唔!」這才叫出聲,她立刻感到他溫熱的舌頭闖了進來,當她氣得想咬斷他的舌頭時,他又縮了回去,就這樣一來一往,反復了
好幾次,直到她再無力氣反抗他。
  半晌,唐子爵終於滿意地放開她的唇,讓她得以喘口氣。望著她半啟紅唇,輕輕喘氣那無助的模樣,更令他心生愛憐,眼神氤氳著情欲色
彩。
  「跟我回去。」他伸手揉著她柔軟的唇,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你去死!你別想再利用我來打擊爺爺。」她甩開他的手,恨恨地說道。
  「妳若是不跟我走,唐老頭不會只是躺在病床而已。」
  「我不會再受你要脅!唐子爵,與其讓你一再利用我去打擊爺爺,我寧可現在先自盡在你面前。」夏菲把心一橫,張嘴伸舌便要立刻咬舌
自盡。
  唐子爵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阻止她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而當手指傳來強烈痛楚,唐子爵才知她是真的存心要置她自己於死地,他不願去想若他沒有及時阻止她,這後果會有多嚴重。
  但他現在明白她把唐老頭的性命看得比她自己還重要,這樣更讓他好辦事。
  當口中嘗到血腥味時,夏菲才知他居然將手指伸進她的兩排貝齒下,阻止她咬斷自己的舌頭。
  夏菲可以感覺到口腔裏全是他的血,她知道這肯定相當的痛,因為她是真的很用力很用力的咬下去,沒將他的手指咬斷,算是不幸中的大
幸了。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我好無助,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夏菲索性以雙手遮住自己
的臉,無助得好想放聲大哭。
  唐子爵則一言未發的抱起她,走出濃密的樹叢,大步往停車場走。
  這個動作立刻讓夏菲掙扎起來,拼命以雙手捶打他的肩膀,甚至是他的胸膛。
  「放開我!你這混球,我死都不會跟你回去。」這樣用力捶打下來,她的手都能感到痛了,他為什麼一點感覺也沒有?
  「妳跟我回去,我把所有事情告訴妳。」這是他最後的妥協。
  夏菲先是一楞,接著難以置信的抬起臉看向他仍面無表情的臉。
  「你要把所有事情告訴我?包括你為什麼這麼痛恨爺爺的真正原因?」
  這是真的嗎?還是只是他想把她騙回去、再次軟禁起來的花招?
  唐子爵抿緊唇線,肯定地點頭。
  「你把手機還給我,不準限制我的行動及打電話的自由,我就跟你回去。」她討價還價道。
  不管他是基於何種理由,一心想帶她回去,總之現在情勢利於她,她要先保住自己的權利再說。
  只要她有電話,她就能隨時和爺爺聯絡,好讓他老人家放心。
  「成交。」唐子爵毫不猶豫便答允她的要求,然後走向已在停車場外等候他的關遠之。
  「既然一切談妥,你是不是應該先踅回醫院看手指的傷?」她不想表現出關心的樣子,但這些話很自然就脫口而出。
  然後她看見唐子爵眼裏閃過一抹暖意,她突然覺得心好酸、好想哭。
  為什麼她總是有一種莫名感覺,她覺得唐子爵即使外表冷漠傲然,內心卻極需要有人去關愛他?
  她實在不明白何以這感受老是充斥在她心中。
  或許當事情真相大白時,她就能找到這個困擾她已久的答案。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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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7: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再次回到別墅,夏菲萬萬沒想到別墅裏多出一位嬌客,而當看見這位嬌客投進唐子爵的懷裏時,她立刻明白這位嬌客的身分。
  原來是唐子爵的未婚妻來訪,難怪適才在路上接到下人打來的電話時,他會急著趕回來。
  夏菲承認自己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但是她不會表露在臉上,她曾經上了一次當,她不會再把自己攪和進去。
  「小娟,妳怎麼會突然跑來?」唐子爵皺著眉,試著拉開她纏人的擁抱。
  總是這樣,每次見面她總是表現的十分黏人,他無法阻止她這種行為,畢竟是他虧欠她。
  「我不來行嗎?阿菊說你快被人搶走了,我再不來你就不要我了。」杜娟努起紅唇,嬌嗔道。「還有你怎麼可以開除阿菊?她那麼忠心,
你還開除她,你到底會不會用人啊!」
  「如果妳需要阿菊,妳可以留她下來服侍妳,不要讓我看到她就好。」唐子爵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一如以往,凡是她所要求的,他不會拒
絕。
  「你這麼說我可以留下阿菊了?」杜娟心花怒放地問,見他點頭後,立刻喜孜孜的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這親密的一幕,令夏菲心裏一陣刺痛,難免感到很受傷。原來唐子爵這麼寵愛他的未婚妻,凡事依她的模樣,像是多情的情人般。
  原來他的冷漠只針對她,而面對他寵愛的未婚妻,那神情是多麼溫柔似水。
  她算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什麼冷漠傲然、什麼內心需要關愛,全是她自己無中生有,硬是要為他的種種行為做解釋。
  現在終於真相大白,全是她一個人還在心存妄想,以為他和她也許尚有機會。
  如今她也該真正醒來,不要再抱任何不屬於她的美夢,她和唐子爵再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夏菲在心裏一再肯定的告訴自己,很快的,
她的心情平復下來,眼裏一片清冷。
  「別在意,菲菲,情況不是妳所想的那樣子。」關遠之站在她身邊,自然也看見前方那一幕。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夏菲反問。
  「如果妳在乎他,妳就不要放棄。」
  「你這話好笑了,關遠之,人家是未婚夫妻,你居然鼓勵我去破壞人家夫妻的感情?」她才不想做這種事,而且他再也不值得讓她為他付
出真心。
  仔細想想,他可曾像對待他心愛未婚妻那樣的對待她?
  沒有,從來沒有,他所給予她的,僅是一再的威迫要脅,這種男人何以值得她為他付出真心?
  不,她不想再當傻子,傻傻的失了身,再傻傻的失了心,這種遭遇她已經受夠了。
  「妳想破壞我和子爵的感情?我勸妳別作夢了。」杜娟似乎聽見他們這頭的小小對話,於是很快的跑向夏菲,對著她說。
  夏菲望著杜娟,許久沒有說話,她心裏雖然受到震撼,仍然試著不顯露在臉上。
  這女孩的臉……
  「妳是被我的臉給嚇到了吧?」杜娟毫不在意的呵呵笑,伸手撫著自己左臉上那道長有二十公分,幾乎佔去她半邊臉的疤痕。
  「我……」夏菲不想傷害她的自尊心,正想否認,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妳知道這道疤痕是怎麼來的嗎?這可是子爵的母親送我的禮物,因為這道疤痕,所以子爵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夠了,小娟,別再說了,我帶妳去看妳最喜歡的動畫。」唐子爵走過來拉住杜娟的手,摟著她走進主屋。
  這之間他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夏菲如果再不明白他所作的選擇,她就是白癡。
  「現在妳應該知道這情況了吧!」關遠之意味深長的說。「子爵的生活充滿著多少無奈及多少悲哀,妳是否能真正了解?」
  「我想這不關我的事吧?關遠之。」她冷冷的回道。
  唐子爵有他的無奈及悲哀,就可以因此傷透她的心?
  不,她不願只是別人的受氣包!愛是可以包容對方的缺點沒錯,但是如果這個人不肯把他的無奈及悲哀說出來,再大的包容,也包不住層
層的傷口。
  「妳若是這麼想,那麼我對妳很失望,曾經我還以為妳會是救贖子爵的天使,原來妳也不過如此。」關遠之搖搖頭,先行走開。
  望著他的背影,夏菲心裏一片震撼。她是救贖子爵的天使?
  不,她從來不這麼認為自己有這種能耐。
  別墅裏因為多出杜娟這麼一個人物,氣氛顯得有點詭異,而且尷尬。
  杜娟整日纏著唐子爵,言語不僅親密,連動作也十分大膽,但她仍然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雖然她經常找夏菲麻煩,不是不小心將腳伸得長長的,然後在夏菲走過她面前時再將她絆倒,就是走路時會故意推倒她,惡作劇的行為就
跟個小孩子沒兩樣。
  但盡管如此,夏菲就是很難真正去討厭杜娟這個人,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可以感覺杜娟這些捉弄行為,對她並無惡意,所以她才沒將她
的行為放在心上。
  因此當這天晚上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夏菲的下意識仍然是搶上前去扶住差點跌倒的杜娟。
  而當她這麼做時,她全然沒去料想後果,就這樣硬生生承受杜娟因失去平衡而失手打翻的熱湯。
  「啊!」
  一陣強烈的痛楚襲來,夏菲只能放聲尖叫,差點痛昏過去。
  唐子爵大步衝出書房,關遠之則從院子衝進來,才蹲下身子想抱起已縮在地上的夏菲,卻被趕至現場的唐子爵給一把推至一旁,取代他的
位置,馬上抱起夏菲往二樓的房間直奔。
  被留在原地的關遠之和杜娟相看一眼,然後同時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不是故意的,關大哥。」杜娟吐吐舌頭道。
  「妳不是故意的--才怪!」關遠之則輕敲了她額頭一記。
  由於實在是太痛了,夏菲無心再去計較這抱著她的人是誰,只是當唐子爵沒帶她去醫院,反而抱著她直奔向二樓時,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緊接著在他開始一面走,一面扯她的衣扣時,她更是睜大眼,無奈痛到無力反抗,她只能以嘴巴抗議。
  「你想做什麼?放開我。」她不想向他乞憐,可是她真的覺得被熱湯淋到的部位開始一陣一陣抽疼。
  唐子爵不理會她的叫喊,一路抱著她來到浴室,並將她放至浴缸裏,拿起蓮蓬頭、打開水龍頭,對著她全身上下下停的衝冷水。
  「啊!」夏菲抱著自己,不停的放聲尖叫。一陣陣冰涼的冷水衝下來,冷得她的嬌軀不住的直打顫,連她尖叫的聲音都有著抖音。
  一直到確定沒事後,唐子爵才將手中的蓮蓬頭丟到一旁,抽出浴巾將冷得發抖的夏菲整個人包住,再將她抱出浴缸。
  來到床旁,他將她放在床上,並用被子想幫助她瞬間得到溫暖,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
  可夏菲卻突然咯咯笑出聲,仰起溼淋淋的臉蛋,對他說:
  「你是不是應該先幫我把溼透的衣服脫掉,才幫我蓋被子?不然被子很快就會被我的衣服弄溼,我一樣會冷得直發抖。」
  她如果再看不出他是由於太心急,以致什麼細節都亂了先後,她就太笨了。
  「妳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他的眼神帶著笑意,瞟了她一眼。
  自從回別墅到今天,她始終不曾和他說話,對他不理不睬。他不是不知道小娟的存在,讓她很不好受,尤其任性胡鬧的小娟,總愛背著他
私下找她麻煩。
  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卻不能制止小娟這麼做,因為他愈是制止,小娟就會變本加厲,屆時她只會更難過日子。
  「你管我想不想說話,你出去,我要換衣服,我覺得愈來愈冷了。」夏菲雙手想推他走開。
  唐子爵卻握住她的手,瞧見手臂上頭仍然有些泛紅,他眼裏掠過一抹心疼,起身到一旁的抽屜拿出幹凈的睡衣,再找出可以舒緩燙傷的藥
膏,一起交至她手上。
  「需要我幫妳嗎?」
  「不需要。」她接過睡衣及藥膏,然後以眼神請他走開。
  「其實妳不必顧忌我,我早就對妳全身--」
  「唐子爵,這是有未婚妻的人應該說的話嗎?請你離開。」夏菲很快的阻止他說下去。
  「即使我有未婚妻,我仍然不會放棄妳,菲菲。」唐子爵走至房門口,才這麼說道。
  聞言,夏菲馬上抓起枕頭,用力扔向他,氣道:
  「你休想!」
  「妳有沒有受傷?」杜娟在她換好衣服的時候,才一臉愧疚的走進她的房間。
  「手臂上有一點刺痛而已,我沒事。」夏菲搖搖頭。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喜歡妳,菲菲,妳為什麼不走?妳如果不走,我會一直一直欺負妳,直到妳走為止。」杜娟來到床畔,帶著認
真的表情警告她。
  「如果妳能說服唐子爵放我走,不要再以我爺爺要脅我,我馬上就走,還會走得遠遠的。」她也不想留下來看他們這對未婚夫妻恩恩愛愛

  「不行,子爵才不會聽我的話,他只是因為我這道疤痕,才會縱容我所做的一切任性行為,至於對付唐老的事,我可不敢管。」
  「我看他很聽妳的話,如果妳可以請他放我走,妳就不必看到我在這裏礙妳眼了。」
  「我說過他是因為我這道疤才縱容我的存在,妳才是他想要的人,妳要我去請他放妳走,妳是存心看我笑話嗎?」杜娟變了臉色,惡狠狠
地瞪著她。
  「不,我想是妳誤會了,唐子爵他只是想利用我來打擊爺爺,他真正在意的人是妳才對。他只有在妳面前才會露出溫柔的一面,對我,他
從來只會要脅我。」夏菲愈說愈覺得自己很悲哀。
  「是啊!子爵是對我很溫柔,可是這是因為他虧欠我,他不得不對我溫柔。他一定吻過妳吧?」杜娟冷哼道。
  夏菲沒有回答,但尷尬的表情已替她說明一切。
  「妳不用否認,阿菊都告訴我了,他和妳親吻,和妳做男女之間親密的情事,妳以為我不知道嗎?」杜娟咄咄逼人的控訴道。
  「那是他--」夏菲本想說是唐子爵強迫她的,但這話不是事實,也許一開始她並不願意,但到後來……她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抗拒不了他
的擁抱。
  「妳想說是子爵強迫妳?」杜娟徑自接下她未竟的話,不以為然的說:「很好笑,怎麼他不來強迫我?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甚至不會拒絕
他,但他從來不曾吻我,更別說那件親密事。而他不但親吻妳,還什麼親密事都跟妳做了,妳說這代表什麼?」
  「那只是……」紅著臉,夏菲支支吾吾,一時語塞。
  「妳知道關大哥怎麼對我說嗎?」杜娟才不聽她辯解,她只想要一吐為快,痛痛快快的說個高興。
  「關遠之?他說了什麼?」夏菲心一緊,就不知這關遠之是站在誰的立場。
  但他應該不至於把那套救贖天使之說告訴杜娟吧?
  「關大哥說子爵浪費一個月的時間,全用在跟蹤妳,就像個變態跟蹤狂,妳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夏菲仍舊無言以對,腦中不免想起她和唐子爵首次通話時,他就曾說過:
  我清楚妳出門的時間、回家的時間,甚至和朋友逛街的時間。
  當時她就罵他是變態,沒想到他真的一直在跟蹤她。
  夏菲只覺心裏一陣震撼,她從來不知道唐子爵是用這種心意在對待她。
  他除了只會以言語要脅她,其它時候就跟個悶葫蘆一樣,什麼話也不肯表示。
  她完全看不出自己在他眼裏是特別的,但這是指杜娟的猜測沒有錯,當然極有可能這只是杜娟的個人看法,就跟之前她以為他對她有心同
樣的道理。
  「妳知道子爵有多痛恨唐老嗎?他對唐老恨之入骨,卻要為了妳而一再放過他所痛恨的唐老,妳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說到這兒,杜娟
幾乎是用吼的。
  「我……」
  「不過就算妳已經明白子爵為妳所做的事也沒有用,因為子爵是我的,我不會讓妳搶走他,只要有我在,你們就別想在一起。」
  「即使妳明知他想要的人不是妳?妳也不願放棄他?」
  「對!他是我的。永遠是我的,就算他心裏想的、念的、愛的是別人,我也不會放棄他,因為這是他欠我的。」杜娟得意洋洋的仰起下巴

  「他欠妳的?」
  「沒錯!他欠我的,從他母親拿刀劃傷我的臉頰那一刻起,他就虧欠我。我是他的責任,一輩子的責任,他想賴也賴不掉,他必須對我好
。」杜娟伸手摸著自己的傷疤,表情有說不出的得意。
  夏菲突然有點同情她,但是她不想表示出來,如此只會讓杜娟以為她在可憐她,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妳為什麼要讓我知道唐子爵對我所做的一切?妳讓我明白他對我的心意,這對妳有什麼好處?」就這一點夏菲實在想不透。
  看了她一眼,杜娟呵呵笑起來,回答道:
  「因為我討厭妳,所以我故意讓妳明白子爵的心意,卻不會成全你們、讓你們在一起,如此一來,妳一定十分難過,我也可以替子爵和伯
母出一口氣。」原來這叫夏菲的不太笨嘛!
  「妳錯了,小娟,如果唐子爵當真願意為了我放過爺爺,而他又想要我,那麼我不在乎他娶的人是妳。」夏菲緩緩拉開一抹堅定的笑容。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杜娟表情楞了下,生硬地開口道。
  「我的意思就是--只要唐子爵在乎我,愛的人是我,那麼就是要我當他的情婦,我也願意。」她想要的就是他一顆真心。
  「情婦?我才不會讓子爵除了我以外,還有別的女人,更別提這個女人是妳,我更不會答應!」杜娟拔尖聲量,突然衝向她,並一把拉起
她,直將她拉下來。
  「放手!我不想和妳吵架,也不想和妳鬧得不愉快,小娟,我們可以好好談--」
  「誰要和妳好好談,妳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妳在這裏!」杜娟不理會夏菲,使出全身力氣一再強拉著她走出房間。
  「小娟,妳別這樣。」夏菲想不到杜娟力氣大得驚人,只能任由自己被她拉著往樓梯口走。
  兩人拉拉扯扯來到樓梯間,只見杜娟發起狠來,就要將夏菲從二樓上推下去,
  手才伸起,正要推向夏菲--
  「住手!小娟。」唐子爵出現在樓梯下方,沉聲阻止道。
  「你幹嘛阻止我?子爵,我討厭她,我不想她在這裏。」杜娟努起紅唇,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
  「妳別再胡鬧了,小娟。」唐子爵臉色不是挺好看,而他站著的地方,明顯是以防夏菲被推下來,他方便接住她的位置。
  他就怕小娟當真把心一橫,將夏菲從樓上推下來,臉色不自覺露出一抹擔憂。
  站在樓上的夏菲很清楚地將他一閃而逝的擔憂之色看在眼底,這令她心裏一陣動容。
  也許杜娟的那些話是真的,他對她並非無動於衷,他只是擅長於隱藏自己的真正情緒,以往她所看見的不一定是真正的他。
  「我才沒有在胡鬧,子爵,你恨唐老,而她是唐老的孫女,你一定也很恨她,那麼讓我來替你教訓她、給她好看。I杜娟說得很認真,捉著
夏菲的手臂就是不肯放開她。「我只要把她推下去,你一定會很開心,唐媽媽也會很開心,還有外婆就會接受我。」
  杜娟一面說,一面將夏菲拉得更靠近。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只要她稍一放手,夏菲肯定會摔得很慘,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這也是夏菲一直沒有再用力掙扎、讓杜娟放開她的緣故,她不想杜娟因為她而受傷,不想再讓杜娟有更多理由去賴上唐子爵。
  「小娟,這不關她的事,妳不要把氣出在她身上,放開她,好嗎?」唐子爵試著軟下語氣,小娟除了任性、愛黏人外,她並不是會無理取
鬧的人,只要和她說清楚。
  「我為什麼要放開她?你討厭她,我就替你教訓她,而且我恨她,因為她是唐老的孫女,我要唐老後悔把唐爸爸、唐媽媽趕出家門,害得
唐爸爸因此出了意外、唐媽媽也因為這個打擊而瘋了,我的臉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外婆也不會不喜歡我,這一切都是--」
  「一切都是我的錯,小娟,妳要怪就怪我,是我把妳帶回我家,受到這種傷害,不是菲菲,妳不要怨錯人。」唐子爵指出事實。
  夏菲早已震傻在原地,呆若木雞,杜娟的描述震撼了她的心。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嗎?還是這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
  唐伯父出了意外?!唐伯母因此瘋了?這麼多年來,唐子爵是怎麼度過的?
  「我沒有怨錯人,她是唐老的孫女,所以我恨她。」杜娟堅定這個原則。
  「妳錯了,我才是唐老頭的孫子,妳要恨的人是我,不是她。」唐子爵抿著唇,終於承認這個事實。
  他的話令樓上的兩個人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這絕對是唐子爵以前死都不願承認的事,如今他卻……
  「你為這個女人承認你是唐老的孫子?你就那麼重視她?」杜娟口氣滿是控訴。
  夏菲則激動得難以平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想到他承認了,他居然承認了他是爺爺的孫子,就為了不讓杜娟傷害她?
  夏菲只覺心裏一陣感動,熱淚隨即盈上眼眶。他是在乎她的,他真是在乎她的。
  「小娟,妳先把她放開,我說過我會照顧妳,這是我的真心話,妳不必擔心因為她的存在,我就會把妳這責任丟開。」唐子爵試著誘哄杜
娟。
  「我就只是你的責任而已?」杜娟搖晃了身子,連帶使夏菲也差點失去平衡。
  樓下的唐子爵臉色大變,正要上樓。
  「站住!你不要上來,否則我把她推下去。」杜娟尖叫著阻止他,然後拉著夏菲往三樓跑。
  「小娟!」唐子爵見狀,連忙大步追上去。
  夏菲被拉到別墅的最頂樓,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突然知道杜娟的用意何在。
  「小娟,妳不必這樣子,我不會跟妳爭唐子爵,妳不要再增加他心理的負擔了。」她知道無論自己和杜娟兩人誰受傷,都會令唐子爵無法
承受。
  如果他的一生永遠都要背負這種痛,那麼她退出唐子爵的生命之中,只要她了解他的心意,她願意退至一旁祝福他。
  「妳為他心疼了?妳也不如妳所表現的那麼毫不在乎嘛!」杜娟眼裏閃過一抹狡黠之光,她就不信逼不出這兩人的真情真意。
  「小娟,妳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唐子爵跟著來到頂樓。
  「我說過我不是胡鬧。你永遠弄不懂我在想什麼、我想要的是什麼,你只會把我看作是你的責任,可是你從來不曾關心過我,你好過份!
」杜娟說著拉著夏菲更往頂樓邊緣走。
  「小娟!」唐子爵厲聲大吼,全身繃緊。
  「子爵,我給你一個選擇機會好嗎?」杜娟故意笑得很詭異。「如果我和菲菲之間只能有一個活著,你希望誰是那個活著的人?」
  夏菲雖然早知道杜娟肯定有此想法,但聽到她真提出這種要求時,仍免不了倒抽一口冷氣。
  她突然對唐子爵的處境感到鼻酸,她好想哭,不管他作何選擇,在他心裏一定都是折磨。
  「小娟,我不愛他,他是妳的,永遠是妳的,妳不必強迫他做這種選擇。」夏菲只想令杜娟改變主意,不要用這種方式去折磨他。
  「妳住口,我不想聽妳說話!子爵,你的決定是什麼?」杜娟轉向唐子爵,心裏一陣愧疚。她知道他這幾年不好過,夜裏睡不著是因為當
年他母親傷害她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下去,夜夜困擾著他。
  他對她所做的其實已經夠了,無奈他始終不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小娟,妳知道我的答案是什麼,不必要我開口。」唐子爵對杜娟說話的同時,黑眸卻定定鎖在夏菲身上。
  唐子爵怔然,杜娟的答案完全出乎他料想之外。
  「你很意外?其實我早多次暗示你,可是你從不在意我的一言一行,你以為我愛黏你?不,我只是要你討厭我。你以為我任性又胡鬧?不
,我只是想令你生氣,最好能因此放我自由。但是你完全不當一回事,你只是把我當作你的責任,卻當我是隱形人,理都不理我。我恨透你的
溫柔,因為那只是你的敷衍方式,我受夠這一切了。」杜娟把多年來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唐子爵默默無語,這次他決定聽聽杜娟的心裏話,因為他真的忽視她太久。
  「我要我的自由,我不想因為臉上的傷疤,一輩子成為你的責任,卻失去我一生的自由,就連愛人的自主權也沒有,這對我好不公平。現
在我再給你一次選擇,子爵。」杜娟又是這一招。
  「說吧!」
  「我把菲菲從這兒推下去,你會心疼吧?」杜娟又一次拉了拉夏菲。
  「我會。」唐子爵知道自己不能有半點猶豫。
  「你可會痛不欲生?」
  「我會。」仍是肯定用語。
  「甚至陪她一起死?」杜娟挑起眉毛,見夏菲眼裏乍現一抹悟然,她知道夏菲明白自己的用意了。
  她想也許她和夏菲可以成為好朋友,在這件事結束後,呵!這可說是今天的另一項收獲。
  「我會。」
  當唐子爵再次傳來毫不猶豫的回答時,兩位女生同時露出一抹笑意。
  「那麼我拿夏菲的性命,跟你換回我的自由,我不要再是你的責任、甚至是你的未婚妻,你換不換?」杜娟早就等不及想擺脫他的束縛。
  「小娟,妳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如果你還執迷不悟,一定要拖住我的自由,你幹脆走開,我和菲菲一起去死,反正我只要想到未來要和一個不愛我的人一
起生活,那種日子才叫生不如死。」
  「妳不用這麼偏激,我想我了解妳的意思,若這真是妳想要的,我答應妳的要求,也為這些年忽略妳的感受這件事向妳道歉。」唐子爵口
氣正經八百的向她說道。
  原來自己一心想為杜娟所作的補償,在杜娟眼裏反而成為他束縛她的理由。
  原本以為這一生自己永遠無法擺脫杜娟這個責任,沒想到杜娟比他更急著想擺脫他。
  事情變化的如此突然,連他都差點反應不來,但只要這是杜娟真正想要的,那麼他會尊重她。
  「你不用向我道歉,這些年你給我的、為我所做的,已經夠了。反而是你,子爵,你也該好好善待自己。」杜娟終於放開夏菲的手,並故
意用力推她一把,將她推向唐子爵。
  唐子爵張開雙手,將跌向他的夏菲接個正著,然後他看著杜娟的眼裏,有著無言的感謝。
  杜娟莫名的紅了眼,心裏的感受連她也說不上來,但她是真的松了口氣。
  這些年來她老早就想放唐子爵自由,也放自己自由,只是苦無方法,夏菲的出現正好可以讓她利用,真是謝天謝地,她終於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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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8 00:07: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夏菲在唐子爵的懷抱裏伸了個懶腰,接著慢慢睜開眼睛,微笑地迎接唐子爵落下的親吻。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和他在床上廝磨了這麼久的時間,昨天在頂樓待杜娟走後,他就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抱她回到這間房間,對她展開一
連串火熱的纏綿。
  當時她仍然很難相信在她面前所上演的一切是事實,心裏激動不已,更想借著彼此的結合,證明他們之間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夢。
  就這樣一整夜的柔情繾綣下來,她累壞了,今天肯定哪裏也別想去。
  不過這也不表示接下來的時間,她還打算陪他在床上度過。
  心想的同時,夏菲紅著臉硬是將唐子爵已經鑽到被子裏面的大手拉出來。
  「不要亂來,我要和你談一談。」她板正表情,但泛紅的雙頰仍然散發著無比嬌媚。
  「妳想談什麼?」唐子爵坐起身,拿起一旁的長褲套上。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一直表現得那麼冷漠?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其實為我妥協了許多事?這次你再不坦白,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她努起紅唇要脅道。
  「妳不會了解我心裏的掙扎及矛盾,我明知自己有小娟這個責任,我不能負了她,但是偏偏就是對妳動了心,而我又不想委屈妳,卻自私
的不願放開妳,就這樣掙扎在放與不放之間,幹脆逼自己冷漠待妳,讓妳選擇逃開我,然後我不必再掙扎。但是當妳真的逃離我時,我又做不
到真的放妳走,唯一的方法就是到醫院強迫妳回來,所以當我知道妳寧願自盡、也不跟我走時,我心裏的震撼有多大嗎?」
  「因為你傷透了我的心。當我知道你有未婚妻時,我就很氣自己,在發現爺爺被你氣得住進醫院,我更是恨透了自己,恨自己居然會被你
利用來打擊爺爺,那時我好恨你,你知道嗎?」她說著,打著他的胸膛出氣。
  唐子爵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道:
  「妳是我這次報復唐老頭的唯一意外,說是敗筆也行,因為妳的緣故,我把計畫全部改過。因為妳的美、妳的慧黠,使我想獨佔妳,所以
我制造那幾次意外,目的其實不是想取唐老頭的性命,我真正想要達成的目的,是逼妳來見我,而妳也正如我所預測的為了唐老頭,當真只身
一人前來見我。當時我就不準備讓妳離開別墅,只是妳一直不知道妳自己的處境而已。」
  聽他口口聲聲仍然叫爺爺唐老頭,夏菲知道他尚未原諒爺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唐--」她只叫出他的姓,唇便教他吻住,而且這個吻頗有懲罰意味,幾乎令她覺得有點難受。
  「到現在妳還連名帶姓的叫我?是否太過份了?」唐子爵故意朝她齜牙咧嘴。
  「子爵,這行了嗎?」她立刻從善如流,叫著他的名,並圈住他的脖子,狀似不經心的提起道:「你還不肯說嗎?」
  唐子爵身子明顯一僵,沒有回答。
  「你不說就算了,如果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努力去面對,那麼請放我走。」她作勢要起身。
  「妳別想和小娟一樣,要求我放妳走,妳和小娟不同。」唐子爵則長手一伸,將她鎖在懷裏。
  「哪裏不同?」
  「對我的意義不同。」除下杜娟這責任後,他不必再苦苦壓抑,話也跟著坦白許多。
  「你說誰比較重要?」
  「這還用說嗎?」他瞪了她一眼。
  「答案是誰?」她執意要知道答案。
  「妳比較重要。」
  「既然我比較重要,那麼為什麼小娟能知道你所有的事,我卻只能被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當真那麼痛恨爺爺,無法原諒他,
那麼你也該讓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何在。」
  唐子爵放開她下床,走到窗口,才重重嘆口氣,道:
  「妳想知道我就告訴妳。菲菲,正如小娟所說的,我爸在被唐老頭趕出家門時,在路上出了車禍意外,從此必須靠著氧氣罩而活。而我媽
因為目睹車禍發生,以致精神崩潰,整個人瘋了。如果不是當時還有外婆在,恐怕我根本沒有辦法順利出生。沒有人敢相信一個瘋子還能照顧
自己的孩子,是外婆跪著向社會局一再保證她能撫養我正常長大,我才沒被帶走。」看著窗外,唐子爵說著往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一直到夏菲圍著被子,走到他的背後,將臉靠著他僵直的背,他才深吸了一口氣,續道: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的爸媽跟其它人的父母都不一樣,父親長年躺在床上,母親則精神經常不穩定,我甚至不能夠把學校同學帶回家裏來
,因為我有個只要看見陌生人就會攻擊人的母親。有幾次我忍不住帶了同學回來,悲劇就會在我眼前發生,然後外婆一再向人道歉,我們被迫
搬家,直到沒有人知道我有個母親是個不定時炸彈為止。」
  「小娟也是在當時受傷的嗎?」夏菲一手抓著被子,一手緊緊抱住他,為他的童年往事感到十分難過。
  原來這就是他不願啟齒的過去。
  「是,小娟是我最後一個帶回家的女生,自從她被我母親所傷,我就誓言不再帶人回家,甚至不願與人深交,因為我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
會再發生類似小娟這種情況,幸好小娟的父母十分同情我家的情形,這件事才得以解決。但是從此小娟就成了我的責任,一直到小娟的父母逝
世,他們還是不曾責怪我帶給小娟這麼大的傷害,現在妳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不能辜負小娟了吧?」唐子爵轉回身,將她抱回床上。
  夏菲坐在他的大腿上,將額頭頂在他的肩上,小小聲的說:
  「你因為這樣所以恨透了爺爺當年的無情?」
  「妳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那麼我再告訴妳,妳知道當年我父親為什麼會出意外嗎?當年他就為了撿皮夾而回到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因為
皮夾裏放著一張他敬愛的父親的相片,為了他不想讓這將他趕出門的父親的相片被車子輾過,就為了這個不願成全他和心愛女人在一起的父親
的相片,他選擇跑回馬路上,讓迎面而來的車子撞上。就為了那張該死的相片,我的父親從此一睡不起,我的母親瘋了,我的外婆因為過度勞
累,病痛纏身,妳說這是誰的錯?」唐子爵朝她吼出他的忿恨。
  夏菲哭了,而且還哭得淒淒慘慘,很是傷心。她的心痛得無以復加,就是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誰的錯?
  是啊!這是誰的錯?
  「不要哭,菲菲,我不是在兇妳。」唐子爵抹去她的淚,口氣仍然有著難以平復的激動。
  「我好難過,子爵,這樣我們要如何是好?」原來不是兩情相許,一切就雨過天晴了。
  她和唐子爵之間還橫著太多恩怨情仇,一時之間怕是雞以化解。
  「妳跟我走,然後我答應妳不再找唐老頭麻煩。」這是他唯一可以妥協的方式。
  「你是說要我把爺爺和媽咪丟下不再管他們?」夏菲聞言整個人一僵。
  她怎麼可能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而他怎能對她提出這種要求?
  他明知爺爺對她的意義,要她丟下爺爺跟他走?
  「如果我能為妳妥協,妳卻做不到,那麼菲菲--妳還是不了解--」
  「不,我懂,我懂,可是你願意給我時間回去和他們兩位老人家道別嗎?」夏菲緊緊勾住他的脖子。
  她怎會不了解他為她所做的,她的為難只在於他要她放棄的不只是親人,還有她一直無以回報的恩情啊!
  將她摟在懷裏,唐子爵細吻著她的額際,終於軟下口氣道:
  「我給妳三天的時間,這三天妳可以反悔,我會在這兒等妳,如果妳不想跟我走,我不勉強妳。」經過小娟的教訓,他學會尊重她的意願

  夏菲點點頭,依偎在他的懷裏。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自己在三天之後,會做出什麼抉擇。
  「妳會跟他走吧?菲菲。」杜娟在得到這件消息後,立刻自告奮勇的表示要開車送她回唐家。
  杜娟所打的主意,自然就是打算趁著這一段路,好好跟夏菲談一談。
  「妳呢?妳在愛情及親情問作何抉擇?」夏菲反問,她想聽聽思想獨特的杜娟的看法。
  「我會選愛情,不過妳別認為我這麼說就表示我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想子爵他並沒有很肯定的要妳和唐老斷絕關係吧?」
  夏菲楞了下,才搖搖頭,回道:「他是沒有這麼表示。」
  「那麼菲菲妳究竟在苦惱什麼呢?」杜娟呵呵笑道,看著夏菲的眼神,像在說她是個大呆瓜一樣。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小娟。」
  「所以有人說戀愛中的人是傻子,一點也沒錯。我看妳很聰明,其實是個小呆瓜。子爵只要妳跟他走,可沒說不準妳再和唐老聯絡啊!妳
難道聽不出來這是什麼意思嗎?」杜娟眼裏滿是笑意盈盈。
  「妳是說?」夏菲杏眼不信的睜大。
  「沒錯!妳可以把它解釋成他要妳放棄親人,但是他可沒說妳不準再和他們見面吧?」她可說得很明白了。
  夏菲拼命地直點頭,淚水湧上眼眶。沒想到心裏的糾結,經過杜娟的一番見解後完全獲得平復。
  如果沒有杜娟的提醒,她當真完全沒有去用心體會唐子爵對她的心意。
  天!她居然會笨到沒發現唐子爵的用心,還以為他要她做忘恩負義的事來,她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謝謝妳,小娟,我為妳默默為子爵和我做的種種事謝謝妳。」夏菲笑中有淚,是欣喜之淚。
  「請問我做了什麼?」杜娟笑著反問道。
  「我知道妳這幾天對我所做的一切捉弄行為,不過是想促成我和子爵,我知道是妳借著自由之故,成全了我和子爵。」
  「我沒有這麼偉大,菲菲。好,我承認我是促成妳和子爵坦承彼此心意的大功臣,但是我是真的想恢復自由,才利用妳這外來者,所以該
說謝謝的是我。」杜娟仍是呵呵笑著。
  她想這唐子爵的確是該好好感謝她才是,她這個前任未婚妻,不僅要在未露面時,當個壞女人指使下人阿菊惡整夏菲,還必須親自來到別
墅,將整人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好逼出這兩個人的真情真意。
  但這一切換回她的自由也值得了,呵!
  夏菲和她相視一笑,她相信她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妳家就在前面,菲菲,我就送妳到這兒。」杜娟將車停在路旁,她也不認為她適合去見唐家人。
  夏菲了解她的顧慮,自是沒多說什麼,徑自下了車,目送著杜娟離開。
  當天晚上,夏菲親眼目睹了爺爺蒼老的臉上,流下了傷痛的淚水,泣不成聲,那一幕令人看了也忍不住流下眼淚來。
  盼了多年,所得來的仍然是兒子已死的消息,讓唐正昆在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爺爺……」
  「沒關係,菲菲,爺爺沒事,我早有預感秉坤這孩子已經不在這世上了,否則他不可能當真狠心把我一個老人丟在這兒,不聞不問這麼多
年。我不怪子爵恨我,知道他從小經歷了那麼多傷痛的遭遇,他還肯放過我,已經是我最大的欣慰了。」唐正昆說著,將夏菲拉到身邊來。「
妳放心跟他走吧!」
  「爺爺。」
  「是啊!妳跟他走,菲菲,不用掛心老爺,有媽咪照顧老爺,妳不用擔心。」夏美姝仍然帶著慈愛的笑容。
  「可是……」
  「不用可是了,菲菲,妳跟他在一起,爺爺才能放心,只要妳記得不時打電話回來報平安,那麼爺爺就當作妳是嫁出去的孫女,妳說嫁出
去的孫女,如果還住在家裏,這不是太奇怪了?」唐正昆很看得開。
  「爺爺。」夏菲撲上前緊緊抱住唐正昆,紅了眼的同時也向他保證道:「我會不時打電話回來,向您報告我在那兒的近況。還有,總有一
天我會親自帶著他回來見您,我不知道這要花多久時間,但是爺爺,您一定要相信我,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相信妳,菲菲,妳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妳讓他不再找我這老人家的麻煩,這就夠了。」唐正昆已感到很滿足。
  「不夠,不夠,爺爺,您一定要相信我。」夏菲堅決地說。
  她會做到的,總有一天。
  「我相信妳,菲菲,我也相信妳會替我把那孩子照顧得很好。」唐正昆終於被夏菲的堅持逗笑了。
  他是多麼想見到自己盼了多年的孫子,只是這事急也沒用,他只希望這孩子能少一點怨恨,即便是他永遠不肯回到唐家來,他也希望這兩
個年輕人能有美好的未來。
  「妳是說妳要和他私奔?」塗雪玉睜大淚眼,捉著夏菲的手不肯放。
  私奔耶!這不等於她要見到菲菲的機會,已經不太可能了。
  「為什麼非要走到這一步不可?」李哲男也露出無法認同的表情。
  看著眼前站在一起的這對璧人,夏菲露出一抹笑容。這兩人果然是天生一對,也不枉她施點小計謀的促成他們了。
  「兩位,我記得我好象沒有用到私奔這個字眼吧?」夏菲一臉莞爾地指出。
  「可是妳明明說妳要和唐子爵一起走,這不就是私奔嗎?」塗雪玉就是聽她這麼說,才一時忍不住哭了出來。
  菲菲可是她多年的好姐妹,就是她要嫁人,她都捨不得了,更甭說是私奔這種代表將來要見面很難的字眼。
  李哲男也不忘附和的直點頭,對於夏菲設計他去追塗雪玉的事,他並未放在心上,當然也不會生氣,因為夏菲是幫助他抱得美人歸的丘比
特。
  如果不是她故意想出那種方法要他去追求雪玉,恐怕他和雪玉如今不會是一對。
  感激之情不在話下,他自然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我是要和他一起走,但是我沒說從此不回來了吧?還是妳已經有妳的阿娜達,就不想要我這個姊姊了?」夏菲調侃道,還不忘在言語上
佔她便宜。
  嘿!她終於還是贏了這場和塗雪玉的賭約。
  「我哪是這個意思,菲菲,妳--等一下,妳幹嘛自稱姊姊?」
  「怎麼?妳又想賴帳了?妳和李哲男站在一起就是事實,別想賴!還有,現在退開也來不及了,快,先叫一聲姊姊來聽聽。」夏菲笑咧了
嘴。
  「妳……誰說我輸了,妳和那個唐子爵現在也是一對,所以咱們平手,別想佔我便宜。」塗雪玉擺明就是不肯認帳。
  「事情總有先後,明明是妳先和李哲男在一起。」夏菲笑著指出。
  「是妳吧!菲菲。」
  「是妳。」夏菲說話的同時,人已被塗雪玉抱住。
  「我好捨不得妳,菲菲。」塗雪玉喃喃著。
  「笨蛋,美國又沒有很遠,想我就來找我。」夏菲斥道,兩手卻緊緊回抱著塗雪玉。
  她會回來,她一定會再回來!這裏有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她一定會回來。
  「你說什麼?」
  如果此刻她不是在飛機上,那麼夏菲肯定會毫不考慮的掉頭就走。
  「我說我們沒有要去見我外婆及我母親。」唐子爵再次重復道。
  他從沒打算要她回去見他的家人,如果她不能理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可以請問你,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兒嗎?」夏菲必須深吸口氣,才能以平靜的口氣說話。
  在飛機上,她不想和他吵,可是她真的很生氣。
  「我在美國的另一個住所,那裏環境很幽美,很適合妳。」
  「你呢?你不會打算兩邊跑吧?」
  唐子爵看了她一眼,沉默以對,而她相信她猜對了,他真的打算在他母親的住所、和她的住所來回兩邊跑。
  「你要我和你走,可是你卻把我丟在另一個地方,這算什麼?」
  「有遠之陪著妳。」
  「這話會引人誤會,老兄。」坐在前座位的關遠之悻悻然的回道。
  「閉嘴啦你!」杜娟喝止道。
  還好他們錢多包下頭等艙,否則這些話傳出去,真的很好笑。
  「你如果希望我和遠之在一起,你直說無妨。」夏菲故意氣他。
  「妳休想。」唐子爵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道。
  「你為什麼不帶我去見你的家人?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還是你根本不相信我?」
  「菲菲,妳--」
  「我可以當你一輩子的地下情人,可是我還是要去見你的家人,如果你相信我,就讓我跟你一塊照顧你的母親--」她說著伸手摀住他想
開口的唇,道:「我不要住在另一個地方,還要讓你因為我而兩地跑,這樣的我只是你的負擔,那麼我情願沒有跟你一起來。」
  握住她的手,唐子爵親吻著她的手指,深深嘆了口氣,皺著眉道:
  「我從來沒有把妳當作是負擔,也不準妳這麼想,菲菲。」
  不過她的這番話令他很感動,也讓他決定將原本要坦承的實話吞了回去。
  他想現在說出來,只會令她更生氣,倒不如給她一個意外驚喜好了。
  可以想見她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他幾乎開始期待看見她的反應了。
  「那麼你是認為我不能夠幫助你、和你一起去照顧你母親了?」她又問。
  「不,我相信妳可以做到。」唐子爵唇角劃過一道笑痕。
  始終沒發現他的神情太詭異,夏菲只想向他證明自己並非是那種需要他保護的女人。
  「如果我是這種軟弱到需要你的保護,而不是可以和你一起去面對各種問題的女人,那麼你不該帶我回來,你甚至不該為了我而放過爺爺
,也不該為了我而辜負小娟,因為我一點也不值得你這麼做。」她眼裏噙著淚,水汪汪的眼帶著控訴。
  「不,妳不軟弱,否則我不會為妳迷戀到不顧一切的帶妳回來。」這是他說過最像情話的一句話。
  「老天!天要下紅雨了吧?妳聽見了嗎?小娟,唐子爵居然會說情話,實在是太令人驚奇了。」關遠之不忘咋舌道。
  「閉上你的嘴,又不是說給你聽的。」唐子爵暴躁地大吼。
  然後他瞧見夏菲正對著他露出開心的笑靨,並在他臉上印下一吻,他難為情的清了清嗓子,唇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
  女人果然喜歡男人說情話,連他的菲菲也一樣,菲菲……他勇敢的菲菲啊!
  「讓我跟你回去,我想你母親不會傷害我,你相信我好嗎?」
  「妳真的不害怕?」
  「她是你母親,子爵,也會是我母親。」她笑靨如花。
  「妳說服我了,菲菲。」唐子爵緩緩地拉開一抹詭異的笑容。
  看來他果真沒有看錯人,相信他的母親及外婆,也會很高興見到她。
  前頭關遠之和杜娟跟著相視一笑,兩人都很清楚唐子爵所玩的花樣,他們卻沒有當場拆穿。
  正如這場戲從開始到收場,他們都十分配合唐子爵的計畫一樣。
  為了使唐子爵順利抱得美人歸,這一切都沒有白費。
  即便是有一天夏菲發現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嘿!人在美國,諒她也跑不到哪裏去。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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