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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木護法招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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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護法招親 - 夢 蘿

若能嫁得叱吒江湖的獨孤教木護法,
一生吃香喝辣不用愁!嘖!聽聽這種市井流言,
聚妻不娶賢,敢情把他當笑話了?
什麼為了應付教主夫人嫌日子無聊的「權宜之計」,
招親耶!教主居然叫他好好玩玩,不必當真!
那些嬌美的應試佳麗可假不了,覬覦他男色和權勢也假不了,
教他怎麼挑個不貪慕虛榮的女子?
苦惱啊!天下女子之中大概只有那個啞巴ㄚ頭咧外,
然還老怕他會對她怎樣……不過--
如果他就要她……啊!什麼什麼?
雖然她不是啞巴,原也是應試佳麗,
但她就是抵死不嫁他!才貌武功他全不缺,
她就是嫌他只愛她那張美人臉!
哎哎哎!冤枉啊!這次又是誰在設計陷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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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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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夜裏三更時分,一處坐落於偌大莊苑裏的雅致廂院,陷約傳來竊竊私語的交談聲,間或有低吼應和著嬌嗲聲,令人聽在耳裏即刻了解廂院內室裏此刻正在進行著何種勾當。
  季如悠纖細嬌柔的身子倚在廂院外門扉前的支柱上,她必須以著一雙小手緊緊的、毫無空隙的捂住自己的唇瓣,以防自己在吃驚之餘發出驚叫聲,繼而教內室的兩人發現她的存在。
  然而這好難,也幾乎費了她全身力氣,淚流滿面,季如悠才勉勉強強將自己的驚訝及抽氣聲全數掩回肚裏。
  教她如何相信這廂院內室裏,和外頭的男人正在床榻上進行茍合之事的人,正是那位她心目中最親愛的娘親。
  即使爹爹與世長辭的前一刻,口中仍稱讚娘親是個賢慧的好妻子,而她也認定娘親是世上最好的娘親。
  想不到爹爹才逝世沒多久,娘的廂院裏就傳出別的男人的聲音,這樣的打擊要她如何承受?
  清麗的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季如悠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必須眼見為實,萬萬不能憑著廂房裏隱約傳出的男人嗓音,就認定母親變節背叛父親。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在這個強調守節貞操的時代,她不能誣蔑自己的娘親,她必須親眼見到才算是事實。
  一雙小手緊揪著自己的衣襟,幾乎用力得指頭泛白,胸口則因為萬分緊張不安而強烈起伏著。
  季如悠挺直背脊,望著上了鎖的門扇,柔細無骨的皓腕顫抖著。慢慢的,小手往前伸,一直來到描繪著美麗山水畫的門扇,她只須輕輕一叩,裏面的一切便可見真章。
  但這輕輕的動作卻令她掙扎許久,仍然無法付諸行動。這萬—……這要是萬一娘當真偷了人,她要如何面對?
  但若是她誤會了自己的娘親,她就是萬死也不足彌補她身為子女居然懷疑自己娘親的不孝罪名。
  兩相矛盾之下,讓季如悠叩門的動作猶豫了下,就在同時,廂房裏也傳來那陌生男子粗野的嗓音。
  “我心愛的小柔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的小心肝,來,再給我香一下。”
  廂房內的人正濃情蜜意,廂房外的人卻教淚水直逼眼眶,原先打算敲門的手收了回來。
  季如悠明白再沒必要堅持眼見為實了,裏頭的一聲聲小柔柔,已證實她母親不再是她心目中那個賢慧淑德的好母親。
  她不在乎娘親在爹爹逝世後找個好男人改嫁,但是至少須在娘為爹守喪一百天後再來擇賢而嫁。
  絕不是像此時此刻一般,娘在爹屍骨未寒之際,就將外面的男人帶進原是爹和娘居住的廂院。
  那是爹和娘曾經相親相愛、也是她時常好戲撒嬌的地方,娘怎能讓別的男人進去,破壞原是季家最美好回憶的地方?
  娘怎麼能夠這麼做!?她怎麼能夠——
  再也掩不住胸口沸騰的怒焰,季如悠眼裏迸出忿恨之光,把心一橫,正準備推門強行進入,痛斥那對不知廉恥為何物的男女。
  此時男人的話聲又傳了出來,而令季如悠更為詫異的是,房內的兩人似乎正在談論她!她的心猛然一緊,屏住氣息,靜聞裏頭的交談內容。
  “小柔柔,我已經同怡香院的老鴨王媛媛談好價碼,就等我們把死老頭的女兒送過去交給王嬤嬤。”
  怡香院的老鴿王嬤嬤?
  聽見這番話,季如悠當下怔在原地,心都涼了大半。即使她再沒見過世面,她也了解怡香院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老鴇子王嬤嬤又是個什麼角色。
  但她拒絕相信她的娘親會這樣對待她自己的女兒,除非她非娘親生。
  “小柔柔,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反正那女娃又不是你的親生子女,你還在捨不得把她賣掉?想想她可是咱們的搖錢樹,將來咱們要享福,可得靠那標致丫頭了。”
  房內陸續傳出的一言一語,證實了季如悠心裏的疑慮,然而這消息聽在她耳裏,宛如青天霹靂,感覺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的狼狽與難受。
  原來她不是娘親生子女,這便足以解釋娘何以如此狠心,對她這個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做下淌滅人性的決定。
  “蒼元,這事兒再緩一緩,死老頭剛走不久,倘若急著把悠兒賣進技院,恐怕會惹人閒話。”
  “小柔柔,你真傻!等到拿到銀兩,我就帶你遠走高飛,哪聽得見那些閒言閒語?你想想看,有了這筆錢,再加上這幾年你從死老頭身上掙來的,可夠我們享用一生好日子了,你當真一點都不心動?”
  “可是——”
  “別再可是了,小柔柔,我是這麼的愛你,你難道不想同我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你真打算為那已死去的死老頭守節到老?”
  “我當然不想這樣過一生。”
  “那你還在考慮什麼?答應我,明早咱們就一起將那丫頭送到王嬤嬤那兒,然後開始過我們的好日子。”
  “唉!再怎麼說悠兒也叫了我十七年的娘了……”
  “你想要當娘還不簡單,咱們就來努力做人吧!”
  “啊……嗯……你好討厭,蒼元!”
  “討厭嗎?我瞧你分明是一臉愛死的表情,來。”
  “你真死相。”
  “你不就愛我這個樣子嗎?”
  “嗯……”
  眼眶裏罩著一層薄霧,季如悠深受打擊,身子幾乎站不住,但她不能倒下,不能倒在這裏,更不能在此時此刻倒下,要不然明兒個一早她就要萬劫不復了。
  “啊啊!蒼元,愛我,再用力一點。”
  “小柔柔,我當然會愛你,只要你答應我,明天想個理由哄騙那丫頭隨你出門,今晚我會好好伺候你。”
  “好,一切都依你,蒼元……”
  再也聽不進廂房內各種淫穢的對話,不想再多待片刻,季如悠捂著不時發出哽泣的唇瓣,如同來時一般悄悄然地遠離廂院,待離廂院有一段距離,她終於發出心酸的吶喊,仰天嚎陶大哭了起來。
  ※ ※ ※
  回到房裏,季如悠匆匆打包了幾件衣裳,並換下自己一身累贅的雪衣長裙。換上輕便的服飾,再隨手塞了幾樣值錢的金眷、首飾,她相信這逃跑的路上,絕對用得著這些珠花飾品。
  聽見廂房內的那番對話:她是一刻也不能多待,只怕她這一耽擱,明兒一早她便成個人人可欺的窯姐兒。
  淚水不停滑落臉龐,即使到了眼前這非走不可的一刻,她仍然無法相信娘親對她的絕情絕義,到底她也叫了她十七年的娘啊!何以娘要這樣對待她?
  娘如何狠得下心來將她賣進妓院裏?娘難道不知她這一進青樓,她的一生也要完了嗎?
  娘肯定知道,但為了和她口中的蒼元遠走高飛,娘根本無心顧及她未來的一生幸福。
  小小的貝齒咬了咬唇瓣,季如悠硬逼回自己的淚水,眼前她不能再軟弱,必須先逃出生天,萬萬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等天一亮,娘就要帶她出門了。
  將打包好的細軟緊抱在胸前,季如悠環機房內一眼,難以割捨的情感充斥在心頭。
  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待醒來她會發現最敬愛的爹爹仍坐在大廳對著她露出寵溺的笑容,一向豎淑的娘親則在一旁帶著和藹的面容注視著她。
  閉了閉眼,季如悠再睜開眼,四月仍是空蕩蕩的一片冷清,遠處傳來的更夫報時聲,硬生生打斷她做美夢的通想。
  時間逐漸逼近,季如悠抹去頰上最後一行清淚,毫不停留地踩著淩亂的步伐往季府後門跑去……
  ※ ※ ※
  季府大廳——葛蒼元坐在主人椅上,產然一副季府男主人似的,神情姿態凈是耀武揚威,好不得意。
  打從他住進季府第一天起,他就擅自作主將季府原有的丫環、奴僕全部趕走,換上他信任的下人,以及個個年輕貌美的丫環,每天供他欣賞。
  這季老頭留下的遺產可真驚人,在夜裏將那老頭遺孀哄騙得什麼話都對他招了,他才知原來這季老頭是一方富商,成年在外面跟人做生意,凡是進賬少說要成千成萬來計算。
  想到這千千萬萬的銀兩,將來都歸他甚蒼元所有,葛蒼元一張貪婪的嘴險更是得意的咧嘴大笑。
  早知季老頭有這麼多錢,他也犯不著將念頭算計到季老頭那有天人之姿的女兒頭上了。
  他該將那可人嬌俏的美人兒收為己有,而不是將她賣進妓院,任人糟蹋。
  光是回想那丫頭片子一身曲線玲戲、柳腰婢停的身段,葛蒼元便感到胯下一緊,幾乎無法自持。
  他想若是能和小美人兒在床上廝磨幾回,肯定是銷魂蝕骨,讓人欲罷不能。
  可惜的是他的盤算出了岔子,讓那小美人兒給逃了,否則他真想嘗嘗她的滋味,是否真如他想像的令人欲仙欲死。
  愈是如是想,葛蒼元心裏愈是對季如悠充滿著淫穢的退思,也更想得到她了。
  但這不打緊,葛蒼元在心裏嘿嘿笑兩聲,他現下有的是銀兩,真要找回季家千金,只要砸大錢,還怕人找不回來嗎?
  哈哈……有錢就是好辦事,就連美人兒都會自動送上來。瞧,眼前不就有兩名年輕貌美的丫務等著伺候他呢!
  “老爺,您今天不來芙兒房裏過夜了嗎?芙兒好想念您的勇猛呢!”名喚芙兒的丫環,穿著清涼,全身柔弱無骨的靠在葛蒼元身上,一雙小手更是挑逗的直在他的胸膛上來回撫弄。
  “我才是想念老爺得緊!老爺,您再不陪蘭兒,蘭兒肯定會因寂寞而死!我不管,您今天要上主兒的房裏才行。”一旁的蘭兒也不甘示弱的貼在葛蒼元的背上,對著他的耳朵直吹氣。
  “好,好一今晚我肯定——”葛蒼元正要允下承諾,瞥見大廳門口突然出現的婦人,令他連忙使眼色要兩名丫環速速退開。
  但顯然這兩名丫公遲得不夠快,站在門口的季家夫人蘇玉柔,已瞧見廳內曖昧的一幕。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蘇玉柔怒叱,大步走到兩名丫頭前,二話不說便各自摑了她們一巴掌,以示懲戒。
  “夫人,奴婢什麼也沒做啊!”兩名丫挺同聲道。早在跟了老爺之時她們便跟老爺有了默契,那就是絕不在夫人面前道出她們與老爺的關係。
  “你們還頂嘴!我親眼看見你的手放在老爺的胸上摸來撫去。”蘇玉柔先是擰了芙兒的臉,再轉向蘭兒道:“而你貼在老爺背上做什麼?”
  “我們……奴婢……”
  “小柔柔,你要嚇壞她們了。”葛蒼元適時阻止,並將蘇玉柔攬進懷裏。“怎麼?你這是在為她們心疼?”蘇玉柔兩眼一瞇,風韻猶存的嬌容仍不惜這些丫裏。
  “你不會是在吃味吧?我的小柔柔,你放心,她們不過是半大不小的小姑娘,哪裏比得上你雍容華貴、美麗動人呢!”葛蒼元這張能言善辯的嘴是專為哄女人而生的。
  他承認當初之所以搭上這季家夫人蘇玉柔,的確是看上她風姿綽約的姿態。
  後來教他瞧見季如悠的嬌顏,蘇玉柔的美已屬平庸。在他的思想裏,再美麗的女人都可以用錢買到而今他有萬貫錢財在手,還怕會沒有美人陪伴嗎?
  倘若不是這蘇玉柔對他還有點用處,他是連哄都不想哄她,就看在她為他帶來榮華富貴,凡事多順著她一點吧!
  “如果不要我吃味,你就把她們給辭了。”她雖是凡事都依著他,但女人就是心眼小,她也不例外。
  “行,都聽你的。你們兩個還桿在這裏做什麼,還不退下去收拾衣物,滾出這裏!”葛蒼元一聲喝令,飛快下決定。
  辭了兩名還有幾名候補,他可一點都不在意,他心裏真正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些庸脂俗粉。
  “老……爺!”芙兒顯得難以置信,臉上毫無血色。
  蘭兒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兒,這時她們方知原來男人在床上的那些甜言蜜語、情話綿綿不過是種手段,根本不該信以為真。
  “老爺的話你們沒聽仔細嗎?黃總管,還不將這兩人請出府!”
  “是,夫人。”一直跟在蘇玉柔身後的黃總管不敢怠慢,拉著芙兒和蘭兒離開。
  “這樣你可滿意了?”伸出手來擰了擰蘇玉柔的臉,葛蒼元故意以著寵溺的口吻說話。
  要騙這老女人上當,對他而言可說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入主季家當男主人。
  “蒼元,我把所有一切都給了你,你萬萬不可負了我。”蘇玉柔依偎在他懷裏。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這麼明目張膽地讓葛蒼元入主季家,會引來議論紛紛。
  然而她真的是孤單太久!嫁進季府給季老頭當第二個老婆,實非她所願,若不是家境清寒,她怎肯嫁給一名年紀大她十來歲的男人當妻子,並且替他照顧亡妻所留下的女兒呢!
  這十多年來她雖享清福,但在心靈上她也想有人愛,季老頭長年在外打拼事業,時常冷落她獨守空閨,她又無傾訴對象,日子實在難熬。
  經過了漫長歲月,賠了她多年青春,好不容易蒼天給了她一個不計較她寡婦身份的男人,她無法再顧及禮法的教條,她只想傾盡所有,享受那種愛人與被愛的幸福。
  “你放心,這一輩子我絕不負你。”葛蒼元信誓旦旦的承諾,眼裏閃過一抹狡猾神色。
  他是不會負了她,她可以永遠當她有名無實的夫人,而他則拿著她的錢,揮霍他的男人本色。
  只要她不阻礙他,她可以活得很自在、很悠閒。
  聽見葛蒼元的保證,蘇玉柔原先尚有一絲絲的不安終於消失殆盡,她深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 ※ ※
  “唉!”官紫嫣一雙纖纖玉手,托著香腮重重嘆了口氣。
  一旁的丫愛聽了,只當她們的教主夫人無聊的毛病又犯了,自是不予理會。
  教主夫人嫁給教主已有兩年,在絕塵谷的行宮裏,仍然搞不清楚行宮裏各個莊苑的所在位置,以致教主君無塵十分擔心他這個小麻煩娘子,有一天會由於分不清東南西北而再次跑出行官外,誤闖那片保護行官不讓外人得以侵人的殺人林。
  於是君無塵為了保護嬌娘子的安全,特地在官紫嫣身邊安排了幾名隨身丫羹,確保她不會四處亂跑,以免發生危險。
  教主對教主夫人的用心,行宮裏每個人都可以體會教主的用心良苦。唯有一人自始至終都恨透了教主的這種安排。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被限制自由行動的官紫嫣。無論她到哪兒,總會有人緊緊跟在後頭,日子實在無趣得令她大嘆無聊。尤其是近來曲玲田剛產下一女,注意力全放在可愛的女嬰孩身上,根本沒有多餘時間前來非塵院和官紫嫣談談心事,官紫好就更找不到談天的對象。
  “唉唉!”連嘆兩聲大氣,這會兒官紫嫣整個臉蛋直接靠在桌幾上,連動也不想動。
  看著水姐姐曲玲戲都有自己的小孩了,她的肚皮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官紫嫣心情更是低落到極點。
  她想要有孩子的念頭,一直不讓君無塵所接受,無論她如何撒嬌使波,或是要脅不與他同床而眠,都無法打動鐵了心不讓她生孩子的君無塵。
  不過,官紫嫣也做得再和他計較,在她單純的心思裏,她相信總有一天送子娘娘會將她的孩子送進她的肚子裏,屆時無論君無塵想不想要,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所以她一點也不擔心。
  “唉唉唉!”這一次她讓自己的聲音有氣無力,非要引起一旁丫環的注意力不可。
  “教主夫人,你又怎麼了?”名叫香君的丫環是用在官紫嫣身邊最久的人,因此她的一舉一動,通常進不過香君的眼睛。
  “我好無聊,香君,你說怎麼是好?”官紫嫣可憐兮兮地轉頭看向香君,扁扁紅唇的模樣,完全沒有教主夫人該有的尊嚴。
  果然!香君暗暗思忖,忍住想在教主夫人面前畝白眼的衝動。她就知道教主夫人一定會這麼說,倘若不是不想再聽教主夫人唉聲嘆氣下去,她著實不該開口回應教主夫人的嘆氣聲。
  “教主夫人,我也不知該怎麼是好?不然我帶你去金廂院找護法夫人,你不是說你最喜歡聽金護法夫人那嬌嬌柔柔的嗓音了。我替你帶路,如何?”香君說著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正要走出非塵院。
  才走了幾步,香君便發現她的教主夫人沒有跟上來,仍然趴在桌幾上不曾移動。
  “你是不是生病了?教主夫人。”香君見她一臉無精打採的樣子,連忙走回教主夫人身旁。
  這教主夫人萬一當真受了風寒,教主第一個怪罪的人,肯定就是她,這個時時刻刻跟在教主夫人身邊的苦命丫環香君。
  “我沒事。如果我有病,那就是患了無聊的毛病,你就跟你的教主說,他的杏兒會患.病,都是他害的。”官紫嫣故意說著負氣話。
  香君一聽差點噗啼笑出聲,但她極力忍住,以免讓教主夫人以為她在笑話她。
  教主夫人為人天真又善良,可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但一旦拗起來,除非有教主在場,否則沒有人敢惹教主夫人不開心。
  “香君,你幹嘛不說話,我又沒說錯話。還有,我也不想去找榮傳,金護法前兩天提起他要帶他的娘子出谷,四處遊玩,榮憐肯定不在金廂院,我才不要白跑一越。”提起這個,官紫嫣心裏更有氣。
  想他金護法柴漠然都可以偶爾帶他的小花兒娘子出遊,何以身為高高在上的教主君無塵,反而老是抽不出空閒時間陪陪他的杏兒娘子?
  簡直是差別待遇!教主和金護法究竟誰比較大,答案不是很清楚嗎?何以她的相公就是比別人要忙到沒時間陪他的親親小娘子?
  “那麼我們去看水護法的女兒芋芋可好?”香君遊說著。
  “不要。”官紫嫣的兩頓鼓起。
  “教主夫人,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水護法的女兒芋芋,可是人見人愛的小美人啊!”一向喜歡孩子的教主夫人,居然拒絕去看水護法的女兒豐芋,這下真的大大不對勁了。
  香君皺了皺眉頭,以眼色暗示另外兩名同是服侍教主夫人的丫授小翠、小紅,交代她們看好教主夫人,便悄悄然退出非塵院。
  既然教主夫人表現的太奇怪,她還是去請示教主比較妥當。這行宮沒有人會不清楚,教主夫人是教主最重視的人,若稍有差池,這責任沒有人拉得起。
  “就是啊,教主夫人,那個芋芋才剛彌月就會笑了耶!直讓人護法見人就洋洋自得的稱讚自己的寶貝千金,有多聰明、多可愛,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為了掩護香君悄悄溜出非塵院,而不被教主夫人瞧見,小紅連忙附和先前的話題。
  殊不知她愈說,官紫嫣心裏愈是不舒坦。她也好想要有一個小孩抱抱!為什麼無塵就是不肯讓她受孕呢?
  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想倘若有了孩子,她的日子就不會再那麼無趣了。唉!
  ※ ※ ※
  一聽見自己的小娘子身體微恙,君無塵立刻丟下公事,大步趕回非塵院。才走進內室,果見他的小娘子一臉無精打採地趴在桌幾上,連他走進來的聲響也沒引起她的注意。
  “怎麼了?杏兒,你身於不適嗎?”來到她身後,君無塵索性宜接大手抱起嬌娘子,往床榻走去。
  “是你啊。”官紫姆保做的回道,臉上沒有平時見到他的歡喜表情。
  君無塵挑了挑眉,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丫授退去。等一幹閒雜人等退出非塵院,君無塵才將官紫嫣安置在床榻上,俯身探視她仍然挑腮徽星的嬌美容顏,著實看不出這丫頭片子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只見君無塵一再盯著她看,卻未再多發一言,直盯著官紫嫣渾身不自在了起來,於是她也隨著他的視線,低頭審視自己,除了一身橘紅色羅裙外,她也瞧不出異樣來。
  “你在看什麼?”“這是我要問你的吧?杏兒,你的丫勇說你身子不適,從外表看不出來,只好請我過來瞧一瞧。”君無塵將疑惑丟還給她,由她來告訴他。
  “我才沒有身子不適。”官紫嫣連忙否認,然後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
  一想到身於不適,就得喝苦哈哈的藥汁,打死她也不會僅裝生病來引起他的注意,她才不想自討苦藥吃。
  “我看你定是生病了,才會如此無精打採,我還是要香君去請今大夫來一趟,我才能安心。”君無塵說著,起身就要走開。
  “啊!”官紫嫣趕忙從床榻上跳下來,小小身子追上前從背後抱住君無塵。
  “杏兒?”君無塵語似不解,但因背對著她,所以臉上掛著滿意的笑。
  “我沒生病,不要找令大夫啦!”緊緊抱住他的腰,官紫嫣一面著急得直跺腳。
  “這麼說你是肯說出你何以提不起精神的真正原因了?”回轉身,君無塵收起笑意,又一次提抱起宛如他第二個女兒的小娘子。
  即使這兩年他讓她吃好、睡好,她的身子骨仍然強壯不起來,外表始終看起來在弱得令人心疼,重量也幾乎比女兒庭庭重不了多少。
  所以說她是他第二個女兒,一點也不為過,其中的差別就是這個女兒是他的親親娘子,能讓他抱、讓他獨寵到無法無天而已。
  “我好無聊,無塵,你連陪陪我的時間都沒有,為什麼不讓我有個孩——”官紫嫣話至此,馬上就被他熾熱的索吻,吻住了最後的聲音。
  討厭!他又來這一套;每次都把她吻得暈頭轉向,然後就什麼思緒都沒啦!
  不行!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想再妥協。
  “晤!”她嬌呼一聲,兩只手掌硬是使勁想推開他。
  她心裏明白自從她的手腕受過傷,他就捨不得讓她的手太出力,因此這一推一定可以將他推開。
  “杏兒。”君無塵果然離開她的唇瓣,而他也十分清楚這小妖女心裏打著什麼主意。
  看來以親吻轉移她的思緒是行不通了,這小妖女不再是單純的小傻瓜,當了兩年的教主夫人,可也不是毫無長進。
  然而憑她這種小智慧,想和曾經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獨孤教教主君無塵鬥智,她還早得很。
  “我真的好無聊嘛。”她細致的五官全皺在一起,表示她已為此苦惱許久。
  君無塵幾乎被她可愛的神情逗笑,也同時看出她快被無所事事的悠閒生活運瘋了。
  也許他該找件事情讓她去忙碌,免得她因為日子太好過,而想生個孩子打發時間。
  自從庭庭的生母國產下庭庭而難產過世,他就決定不再讓杏兒承受這種危險,無論她如何要求,他不曾改變他的原則與決定,畢竟事關她的安危,自是毫無妥協之理。
  “杏兒。”
  “你不要只會杏兒、杏兒一直叫,我不想再聽你說話了。”扁扁嘴兒,官紫嫣推開他的手,轉身要跑出內室。
  君無塵長手一伸,早將她拉回懷裏,硬是將她圈在強壯的手臂裏。“你想不想知道近來我在忙些什麼?”他低頭在她掙扎不休的耳畔說。
  “不想。”她賭氣道。
  “那麼很遺憾,你就不能參與這次的計劃了。杏兒,別說我沒告訴你,是你不想知道,我看還是請——”
  “我要知道!誰說我不想知道。”官紫嫣在他手臂裏急轉身,飛快打斷他的話,兀自接下去說。
  “你不是才說不想聽我說話了?”君無塵揚唇而笑,伸手擰了擰她的臉。
  “我不管,你快說啦!”官紫嫣最擅長的就是耍賴而一耍賴她就會抱著君無塵的脖子又叫又跳,時常惹得他又好氣、又好笑。“其實還不就是木護法的事。”
  “木大哥怎麼了?”官紫嫣急著想知道。
  “杏兒,木護法叫武悔,你又忘了?”君無塵無奈地提醒她。“我知道木護法叫武悔,可是我喜歡叫他木大哥。”就如同她稱金護法柴漠然金大哥、水護法曲玲戲水姐姐、火護法封士磊人大哥、上護法薛崛土大哥一樣。
  懶得再去糾正她的稱呼,她都叫了兩年多的時間,要她改掉這稱呼,已不容易。於是君無塵撇開這事兒,徑自說道:
  “不說這個,杏兒,你認為武悔是否該討房媳婦了?”嘴裏如是說著,君無塵心裏對他的結拜好兄弟武悔,可是充滿了抱歉。
  為了轉移杏兒的注意力,他唯有拖兄弟一起下水了。
  “武悔,那個很少主動說話的木大哥?”官紫嫣偏著頭想了下,隨即認同的直點頭道:“對股!火大哥和水姐姐是一對,金大哥也有何榮傳,連向來四處奔走的土大哥,他的風流史更是時有所聞,就只有木大哥身邊什麼人也沒有,他的木廂院一直冷冷清清的。木大哥一定很寂寞。”
  “所以香兒想不想幫你的木大哥呢?”
  “我要怎麼幫木大哥?”官紫嫣的明亮大眼裏這會兒全是興奮與期待,先前的想法早被她丟至腦後。
  見此狀,君無塵知道魚兒上鉤了,既然魚兒咬了線,那魚餌往後的日子恐怕要難熬了。
  看來武悔僅能自求多福,身為教主的他,可一點都幫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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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熱鬧的街道上,處處是做生意的小販,然而奇怪的是今天這些大大小小的攤販,全然無心於招攬生意上門,個個聚在一塊交頭接耳的,似乎正在談論某件驚人的大消息。
  趁著賣包子、饅頭的小販正好不在攤位上,一個衣衫襤樓、蓬頭垢面的小乞兒,悄悄地打開仍冒著煙霧的蒸籠,顧不得包子十分燙手,動作飛快地抓起幾個包子,匆匆塞進不曾高手的小布袋。
  小乞兒一面塞包子,一面則謹慎地留意小販的一舉一動,就見賣包子的小販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眾人正在交談的事上,渾然未覺他整個蒸籠裏的包子都快被搜括一空了。
  小乞兒很難相信自己的好運,一雙盈盈秋水裏凈是興奮而她手上塞包子的動作更快了。
  她相信這些包子足夠她撐個幾天,而不至於餓死在街頭。
  她絕不願家產被人所奪,總有一天她會回去一並討回,所以在此之前她萬萬不能讓自己什麼都沒做就丟掉性命。
  沒錯,這小乞兒正是月餘前連夜從季府狼狽進出的季如悠。這一路上她不但必須小心不讓葛蒼元派出的人馬逮到,她還要謹慎自己的嬌容必然引起無端的麻煩,因此她將所有漂亮的衣裳,和一名小乞兒交換這一身麻衣布衫,借此掩人耳目,以杜絕麻煩找上門。
  她不會死在這困境裏,她也不能死!當扒手也好,騙子也罷,沒有尊嚴的活著,是為討回該屬於季家的東西。
  就算她一個人什麼事也辦不了,但只要她還活著,就有無限可能,總有一天她會等到機會。
  將布袋塞得滿滿,季如悠這才打算跑開,一旁的交談聲卻在同時傳來,令她十分好奇的停住步伐傾聽著。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曾在江湖上叱吒多時的獨孤教教主要替他的護法招親的消息,這消息是不是準確啊?”賣布的陳三語氣裏凈是半信半疑。
  “既然是獨孤教的消息,就假不了。你們難道不知道,即使獨孤教已隱退江湖,不.管俗事,然而他們的威名仍然受到世人所敬仰,獨孤教的弟子分布於天下各地,根本無人敢假借獨孤教之名四處做亂,所以這招親的消息肯定假不了。”賣包子的李發說得口深橫飛。
  他啊,每日在街上做生意,知道的小道消息可多著呢!
  “這麼說可不得了,聽說只要是獨孤教的一份子,將終生受其保護。那麼若能嫁給獨孤教的護法,這一生就不用發愁了。”
  “哎,真好,這時候還真惋惜自己的女兒出嫁得太早,否則現下就有機會可以攀上神秘派係獨孤教了。”糕點老板一臉遺憾地摸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就是說啊!我要是能年輕個十來歲,這從天而降的機會必然不放過。”發嬸撫著自己已發福的腰腹,心裏不免也恨出生得太早。
  “憑你?發嬸,你就免了吧!聽說這個護法面如冠王,俊美無待,是教裏個個丫丞趨之若騖的對象,你就是再年輕十來歲,人家也看不上眼。”陳三笑話她的癡心妄想。
  “你這渾小子,說這是什麼話?想我發嬸年輕時,也是個人人爭相搶著要的黃花大閨女,若不是年輕缺乏識人的眼光,我會這麼可憐的跟著丈夫出來拋頭露面,賣包子、饅頭維生嗎?”提到自己當年識人不清,才會糊裏糊塗被騙了,發嬸心裏難免有氣。
  “唉!阿花,你現在說這個是在怪我不爭氣了?”李發汗顏的回道。
  “你要爭氣,我現在也不會只是賣包子的發嬸了。”發嬸沒好氣地白了丈夫一眼。
  “你們老夫老妻就不要再吵下去,我在想,這會兒凡是有女兒的人家,肯定都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自然是想盡各種方法,也要攀上獨孤教這門好姻緣。想想有獨孤教當後盾,將來就不愁吃穿了。”
  “唉!都怪我讓女兒出嫁太早,早知就把女兒多留幾年。”糕點老板仍一再惋惜著。
  “我家內人卻連個蛋都雅不出來。”李發一時口快,下一刻他的耳朵就遭殃了。“啊!痛啊!阿花,啊!啊!小力一點,大夥兒都看著呢!”
  “你這是在怪我陵!我可沒阻止你去納小妾。你自己沒本事,還怪我連蛋都雅不出來?”發嬸一面斥道,一面更用力擰著丈夫的耳朵。
  “我就怕了你,還納妾來給自己添麻煩啊!”李發討好道,再說他不過是賣包子維生的小販,養一個妻子就很吃力,再說,累死的是他自己。
  “噗哧!你們好好玩。”站在最角落的季如悠,聽得津津有味,不禁噗笑出聲,全然忘了自己手裏抱著的是可以讓人將她捉進官府的包子。
  突兀的嬌笑聲,令聚在一起的眾人目光一致的轉向聲音來源。
  而當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她身上,季如悠才赫然發現自己闖大禍了。
  她在做什麼啊?幹嘛突然冒出聲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這下肯定要完蛋了。
  “你這小乞兒在笑我!”李發見一個小乞兒也在取笑自己,不由得惱羞成怒。
  “我……我不是……我沒有……”著實害怕自己偷竊的行為教人發現,季如悠結結巴巴的抖著音,小小身子直往後退,卻被人擋住退路。
  她不能被人捉進官府,葛蒼元已經買通官府的人,正在四處緝拿她,她這一被送進官府,就再也出不來了。
  “你手裏抱著的是什麼東西?”李發見小乞兒臉色發青,心中疑慮更深,大手一伸就想捉他。
  “啊!”季如悠尖叫著退開,手中的布巾卻教李發搶了去。
  這一扯一拉間,布巾被拉開,裏頭的包子一個個全掉至地上。
  “這不是我的包子嗎?好哇!原來你這小乞兒還偷我的包子,看我不捉你進官府——”
  “不要!”季如悠發出驚恐的叫聲,眼睜睜看著李發的手掌朝她伸來,她卻被擋在人群裏,無路可退。
  李發用力拎住她的衣領,季如悠則奮力掙扎,這一掙扎便將她頭上的布用給扯了下來,瞬間如錦布般柔亮光滑的黑發,宛如瀑布似的順肩披下,緊緊捕捉住所有人的視線。
  原來這小乞兒是個姑娘家?
  “呵……”李發先是一愣,接著又粗聲粗氣的說:“走!管你是男是女,先到官府再說。”
  “不要,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官府,我不會再偷你的包子了。”季如悠嚇得魂兒都沒了,一張小臉哭得淒淒慘慘。
  “把你送進官府後,諒你想偷也偷不成。”李發冷哼道。看著被她一掃而光的蒸籠,他就是再寬宏大量,也饒不了這貪心的小乞兒。
  “不、不要。”季如悠在一陣抽泣中,淚水早已流滿面,洗去她臉上原先的污垢,露出她白皙明亮的肌膚,尤其是她因哭泣而顯得更加水亮的盈盈秋水,簡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即使一身破衣布衫,也掩蓋不住她麗質天生的容顏。
  天啊!是個美人哩!發嬸在一旁看著驚為天人,然後她的眼睛為之一亮,像是想到什麼計策似的,上前拍拍丈夫李發的肩膀。
  “放開她,你把一個小姑娘嚇成這樣,你很得意嗎?”發嬸斥責道,從丈夫手中接過直顫抖的季如悠。
  “啊?”李發大吃一驚,看著向來惜金如命的妻子,在他面前頻頻安撫受驚的小乞兒。
  這是怎麼一回事?
  阿花不會是因為包子全落了地,一時打擊過大,以致發瘋了吧?
  ※ ※ ※
  被發嬸帶回他們夫妻居住的草皮屋,季如悠縮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李發夫妻倆。不知他們是否仍打算將她送至官府,她始終無法真正安心。
  “來,小姑娘,先喝口茶,你一定口渴了。”發嬸臉上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手裏端著茶水遞到季如悠面前。
  一旁的李發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阿發從來不知溫柔為何物,而今這面帶笑容、語氣溫柔的婦進人家,當真是他的妻子阿花嗎?
  實在令人無法相信,李發兩顆眼珠子瞪得快掉下來,仍紈難以認出這輕聲細語的婦人,是他李發的妻子。
  “我……不是故意要偷包子,我只是肚子好餓。”季如悠試著說出她的苦衷。
  “肚子好相就可以偷包子?這是理由嗎?”李發一聽更是火大。一街道上有賣糕餅、餃子、餛飩、粽子,各種攤販都有,這小乞兒什麼人不偷,偏偏跑來偷包子,他李發就這麼倒霉,活該欠地偷!
  “我……”
  “死阿發,你再大吼大叫嚇唬她,看我今晚讓不讓你進房!”發嬸橫眉豎目的警告丈夫,一面拍拍季如悠的小手,給她一記要她安心的笑容。
  “啊?”李發又一次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怎麼又是他挨罵?這被偷包子、賠了本的人可是他,阿花是被鬼迷了心竅,至今仍搞不清她該站在哪一邊嗎?
  “是我的錯,我不該輸包子,請你們不要送我進官府,我願意替你們做事抵用工錢,直到你們認為還清那些包子的損失為止。”季如悠咬了咬唇瓣,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彌補方式,希望能讓他們夫妻倆改變主意不送她報官。
  “你要替我們賣包子?”李發聞言,開始摸著下巴,一雙精打細算的眼上下打量著季如悠。
  瞧這丫頭生得十分標致,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光是站在攤位前什麼也不用做,必然也能吸引許多顧客上門。這倒不蝕本,是個好買賣。
  “只要你們不嫌棄我,我會很努力做事!我吃得不多,每一餐一個或兩個包子就夠了,請你們不要報官。”季如悠一再懇求著。
  “這樣啊!”李發故意露出考慮的樣子,內心卻十分雀躍有個替他賺錢的免費女工。
  “小姑娘,你千萬不要理他,這事兒我說了才算數。”發嬸硬生生刺破丈夫的白日夢。
  “阿花?”
  又來了,他的阿花一定生病了,才會老是扯他後腿,他必須想辦法帶她去看大夫才行。
  “這位嬸嬸,你是不是不肯原諒我?我真的會很努力很努力做事,請你相信我!”季如悠一再保證,她看得出這裏是由這叫發嬸的作主,她必須先得到她的諒解才行。
  “小姑娘,我當然相信你會很努力做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阿花。”李發就怕她把他引生意上門的招牌毀了,心急的追問。
  “只不過呢,我發現我很喜歡你,小姑娘。”發嬸看著面前的兩人皆露出詫異的神色,才繼續往下說道:“所以我決定收你當女兒N姑娘,你是否樂意認我為你的幹娘呢?”
  聞言,李發張大嘴,下巴差點掉下來。
  而季如悠的反應是,直接上前抱住發嬸,語調顫抖的口道:
  “我十分樂意。”原來老天爺尚未遺棄她。
  望著眼前相擁的兩人,李發再一次肯定,他的妻子阿花,今天絕對是中邪了。
  ※ ※ ※
  夜裏,待季如悠睡去,李發再也按捺不住,將躺在身邊的發嬸一把拉坐起來。
  “阿花,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老是和我作對?”他不趁著夜裏把話問個明白,今晚也別想睡了。
  “你這個糊塗蛋,當然體會不出我的用心良苦。總之,往後你多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其它的就少管。”發嬸才懶得和他浪費後舌。
  “你不說清楚,我要怎麼配合你,難道你不怕我把你的用心良苦搞砸了?”光聽阿花這麼說,他就肯定阿花心裏另有機關。
  他就說嘛!連一文錢都能和人把命拼的阿花,她怎麼可能好心放過那個小姑娘。
  “說得也是,我就把心裏的打算告訴你,你要好好配合才行。”發嬸於是將她在見到季如悠驚人的美貌後腦海中立時浮現的計劃,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只見李發愈聽神情愈是飛揚,到最後甚至是抱著發嬸興奮不已。
  “阿花,你真是足智多謀!我當真是小看你了。”李發樂得嘴都合不攏。
  “你這才知道啊!從明兒起不準再對我們的幹女兒大呼小叫,要好好對待她,給她家的溫暖,她會更感激我們。”發嬸打得可是如意算盤。
  “是,一切都聽你的,阿花。”李發心裏真是佩服極了他的妻子。
  倘若一切進行順利,將來就沒有什麼流氓惡霸敢來對他們夫妻倆的攤位收保護費了。
  ※ ※ ※
  方走出木廂院,武悔遠遠就瞧見那抹鵝黃色身影直朝這頭奔來,他厭惡的皺起眉,大步轉身想盡速逃離這號稱行宮第一煞星的教主夫人視線外。
  近來他被她整得昏天暗地,真不知他是哪裏招惹上她,讓她把矛頭轉向他身上。
  這個天才教主夫人居然異想天開的提議,要替他堂堂木護法向天下人招親!這想法簡直是惟恐天下不亂。
  可想而知,獨孤教的木護法要招親的消息一散播出去,必然引起一陣軒然大波,讓各方佳麗爭得頭破血流,也要引起他的注意。
  這些佳麗爭相想要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背後代表的權勢與保障,可說是愚蠢至極的想法。
  初時得到這個消息,他原本有意直接請教主收回成命,教主夫人的爛攤子,通常由教主出面收拾。
  萬萬沒想到教主給他的回應是——要他這段時日就陪他大嘆日子無趣的教主夫人好好玩玩,不必當真。
  這算是什麼答復?對外招親豈能只當玩笑看待?而且依他近日觀察,教主夫人可“玩”得相當認真,這件事絕對不是純粹玩笑而已。
  所以他若再不把招親當一回事,只怕他武梅在某一日醒來,身旁就多躺個直喚他相公的娘子。
  真是如此,那就該死了!至目前為止,他尚未有成家的打算,就是教主夫人也休想要他點頭。
  “木大哥,等等我。”官紫嫣一路叫喚著,身後自然跟著兩名譽她帶路的丫環。
  才背過身就聽到她的叫喚,武悔身形一僵,暗斥自己動作不夠快。
  “木大哥,你瞧我給你帶來好消息呢!”官紫嫣帶著燦爛的笑容,喜孜孜地說。
  “教主夫人。”武悔恭敬的站立著。
  “木大哥,你真的很奇怪耶!不是要你叫我杏兒嗎?何以大家都做得到,你就做不到?”
  “因為你是教主夫人。”武悔面無情緒的答道。
  若是早料到眼前這女子會在今日設計他,那年她初來行官,因接近教主而被教主打飛了身子,他就不該念在她是行宮的一份於,是以連帶受他保護,出手接住她被打飛的身子。
  當初他真該讓她摔得粉身碎骨才是。
  “木大哥,你未免太一板一眼了,虧有那麼多姑娘急著想成為你的娘子。”身為教主夫人,她也感到很榮幸。
  “教主夫人,請不要開屬下的玩笑,我還不想成家,對於外面那些姑娘更沒興趣。”武悔只希望見他表現的意興闌珊,能讓她打消替他招親的念頭。
  她的好意,他實在無霜消受。
  “這怎麼行!消息都放出去了,若要收回,咱們獨孤教的威嚴往哪兒擺?”官紫嫣皺皺小鼻子。
  “教主夫人既然了解這之間的利害關係,本就不該拿屬下的婚事開玩笑。”武悔嘴角抽搐著,意有所指的暗偷教主夫人不該多管別人的閒事。
  腦筋不會拐彎的官紫嫣,自然聽不出所以然來,兀自把她的來意進出。
  “我才不是在開玩笑。木大哥,這些名單是上大哥由揚州分堂寄來的,上大哥表示這還只是一部份的姑娘明細,另一部份他會在報名結束後寄來。”將手中的名冊交給武悔,官紫嫣表情期待的等候著。
  良久,武悔卻毫無動作,在一旁的官紫嫣反而比他這當事人還心急。
  “木大哥,你打開看看裏面內容啊!”她不住催促著。
  僅瞟了瞟手中的名冊一眼,武悔仍沒打開名冊,徑自將名冊交回官紫嫣手上。
  “我沒興趣。”武悔冷淡的口道,接著轉身走開。
  “木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名冊裏面都是那些姑娘的基本介紹,你不先看一看,將來如何知道要選擇誰來嫁給你?”官紫嫣在武悔的背後拼命叫喚著。
  卻見武悔頭也未回,愈行愈遠,直到消失在廊道的另一端。
  留意到武悔本人配合意願不高,官紫嫣努努小嘴,想到君無塵事先提醒她的那些話。
  ——武悔不好搞定!杏兒,他向來我行我素,女人對他而言,永遠不及他書庫裏的書籍重要。
  看來果然是這樣沒錯!但這不打緊,既然木大哥無心參與這次的招親盛舉,就由她這個人人愛戴的教主夫人替他好好打算。
  她絕對會處理得教眾人都很滿意,呵!
  ※ ※ ※
  在眾人眼中的木護法武悔,一直是公正無私的上司。也由於他掌管行宮內一切安危,更是每個丫環心目中最欽佩的英雄人物。
  長年跟隨教主君無塵闖天下,武悔可以單槍匹馬對付一群數目不詳的江湖高手,神色更是泰然自若,身手敏捷快速,就是在最緊張的時刻,臉上仍掛著一抹情灑的笑容。
  年輕、英俊、強壯、機智又武藝高深,這樣的武悔可以是受萬人敬重,人人樂意追隨的領導人物,他自然流露的自信和翩翩神採,更可以輕易搜獲世間女子的芳心,自然也包括行宮裏丫環的芳心。
  “木護法。”柳玉仙踩著小碎步趕至武悔身旁,一臉關切的說:“我聽說招親的事了,你一定極為困擾。”
  武梅低頭對上柳玉仙美麗的雙瞳奶水,嘴角微微一揚,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正要走開。
  “木護法,請等一下。”
  “有事嗎?柳總管。”
  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他嗎?柳玉仙掩下心裏的疑問,連忙在臉上綻放地自認最迷人的笑容。
  “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只是——”
  “若沒別的事,柳總管,我另有要事——”
  “有什麼要事會比你要招親的事重要?”柳玉仙見他又要走開,終於鼓起勇氣,在他背後質問他。
  “這件事是我的私事,不勞你費心。還有,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不要憑借自己是庭庭奶娘的女兒,就可以以下犯上。”武悔沉下聲調,冷冷的提醒她。
  “我只是一時心急,木護法。”柳玉仙咬咬唇,委屈地紅了眼,盼能以淚水取得武悔的傳惜。
  無奈武悔只是膘了她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嬌容一眼,卻是什麼表示也沒有。
  為此冷淡的口應,柳玉伯明知自己該就此死心,反正行宮裏多得是心儀她、會待她很好的弟兄,他們會寵她、惜她。愛護她,捨不得她掉一滴眼淚。
  然而行宮裏所有弟兄都不是她柳玉仙想要的,她真正向往擁有的唯有一人,那是她第一眼就愛上的木護法武悔。
  盡管他是高高在上的木護法,娘親也曾警告她不要癡心妄想,但這依然無法阻止她愛慕他的心。
  他向來注重行宮的安全,及奴僕、丫環的管理,因此為了受到他的肯定及重視,她不畏辛勞接下管教丫環規矩的職責,就是想討他歡心,與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但多年下來他依然故我,依然只當她是個替他做事的總管,眼光從未停駐在她美傃的臉上,不曾發現她的一顆芳心早已遺落在他身上。
  還好讓她值得慶幸的是,這多年間也未曾見他為誰動過心,這表示她仍然有機會可以得到他的眷愛。
  所以無論多久,她都願意一直等下去,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好。這本是她一直抱持的信念,但誰能料想得到,在多年後的今天,居然冒出一個教主夫人自作主張替武悔向天下人招親,以致於徹底毀了她繼續等候的美夢。
  盡管如此,她猶不會死心,她會想盡方法讓木護法明白,她絕對是站在他那一邊。
  “我可以幫你,木護法。倘若你不想讓教主夫人替你的終身大事作主,我願意幫你想辦法。”柳玉仙將纖纖玉手放在心口,以示她的忠誠。
  扯動唇角,武悔深途的黑眼在柳玉仙臉上搜尋一遍,他的視線卻令柳玉仙忍不住一陣怦怦然。
  “你要怎麼幫我?柳總管。”武悔表面未動聲色,平靜的提出反問。
  “我們可以先——”
  “希望你不是提議要我假裝和你情投意合,有意要在年底完婚。”武悔索性先她一步,將早料到她的打算說出來。
  先發制人向來是他拿手本領,這柳玉仙想算計他,恐怕猶成不了氣候。
  柳玉仙一時語塞,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要說的話,會教木護法搶先開了口。
  是巧合吧?否則木護法如何得知她心裏的這些打算?
  這會兒她又該如何是好?想假裝和他情投意合、以達到日久生情的如意算盤已毀在他的手裏,她得趕緊想個更好的應對方式交差啊!
  “柳總管?”
  “我……我在想,如果木護法前答應讓我全權負責這次前來行官招親的女子的管理權,我一定有辦法將她們全部送走。”柳玉仙靈機一動,立即想出另一套解決方式。
  聞言,武悔眼裏閃過稅利之光,但稍縱即逝。在柳玉仙注意到以前,他的表情又一如往常。
  “柳總管,你該知道分寸吧?這著壞了行宮的安寧,你當心會被逐出官去。”他在意的是行官的行規戒條,不容他人破壞。
  但聽在柳玉仙耳裏,卻宛如天籟暖和了她思慕的心,她的一番計軟總算沒有白費。
  若不是身為行宮的總管,自是不能說出.不利行宮的言語,她真想大聲說出:她根本不在乎是否會破壞行官的秩序,她在乎的是他,就算為了他而被逐出官,她也心甘情願。
  “我了解自己的身份,我知道該怎麼做。”柳玉仙的一顆心有如小廟亂拉的,飛揚的心情更令她的雙頰嫣紅似火,好不迷人。
  可惜眼前的美景武悔仍然視若無睹,一雙眼直盯著柳玉燦的心花怒放、難以自持。
  “那麼一切就有勞你了,柳總管。”武悔輕輕頷首。既然有人擔出面替他解決麻煩,他自是不會拒絕,只要柳玉仙凡事不要太過火,他倒是樂見其成。
  “你不必向我道說,木護法,凡是你的事,我都樂意替你代勞。”柳玉仙嬌羞答答的國道。
  “是嗎?柳總管,獨孤教裏有你這種忠誠不二的下屬,當真是教主的福氣。”武悔滿意的稱讚道,朗笑著大步走開。
  “不,我不是——”
  柳玉仙抬起羞赧的臉,正想解釋她的一切作為皆是為了他木護法。
  然而曲廊上哪裏還有武悔的身影,整個回廊就只剩下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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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傍晚時分,太陽西下,天氣也轉涼了,季如悠纖細的身子位立在草皮屋門口,等候她的幹爹、幹娘收攤回來。
  人生的際通瞬息萬變,讓人不得不感嘆,就如同她原是由居深閨、不識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在父親逝世後,命運卻有極大的轉變,不僅差點被賣進妓院,還流落街頭當小乞兒,為了填飽肚於,甚至當起扒手,險些被送進官府。
  幸好的的幹爹、幹娘是一對心地很好的夫妻,他們非但設將的送官,還認她當幹女兒,每天供她吃住不打緊,幹娘還說她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希望她隨著他們夫妻倆到街上拋頭露面。
  就這樣,她鎮日待在屋裏,面對著斑駁的墻壁兀自發呆,餓了以取出幹娘細心為她做的粥填飽肚子。
  住在這裏幾日下來,季如悠發現這對夫妻的生活並不好過,實包於所賺的錢也只夠糊口,其它的日常用品幾乎是破爛不全。
  如今又多添了她這只會吃飯、不會做事的米蟲,他們的生活更是竭據,卻不見幹爹、幹娘有任何怨言。
  這夫妻倆待她愈好,季如悠愈是愧疚,心裏不免有個念頭想好好報答他們,卻不知她該用什麼方式報答。
  暗暗嘆口氣,季如悠抬起頭,就見幹爹、幹娘正推著攤子一回親,她連忙跑上前打算幫忙。
  “幹爹、幹娘,我來幫你們。”季如悠的手才伸上前,隨即被發嬸給撥了開。
  “去去去,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是女孩子家,細皮嫩肉的,這粗重的活兒你不需要幫忙,快到一邊去。”發嬸一副捨不得她做事的口氣。
  “幹娘,我沒有那麼脆弱。”季如悠不希望被當成千金小姐對待。以往她的確是季府的千金小姐,但自從逃出那裏,她就不再是不知人心險惡的千金大小姐。她在逃亡的路上早學會了凡事靠自己,而不是靠老天賞一口飯吃。
  “悠兒,你就聽你幹娘的話,乖乖站在一旁,阿花是心疼你。”李發配合著妻子行事。
  這丫頭打從住下來;他們不但沒讓她做事,還將她當珍貴花朵小心伺候著,終於阿花表示今天就要進行第二步計劃了,能否成功就看這一回。
  “我知道幹爹、幹娘待我宛如親生子女,若有機會,悠兒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季如悠真情流露的紅著眼眶,道出肺腑之言。
  “呵!你要報答不——”李發一時得意忘形,險些將計劃脫口而出,還是一旁的發嬸不著痕跡的狠狠踢了他一腳,他才急忙補救道:“不用了,悠兒,我們可是真心疼愛你,還提什麼報答呢!”
  “就是啊!悠兒,你盡管安心住下來。”發嬸拍拍她的臉,笑得和藹又可親。“我有了你這個女兒後,看誰以後還敢笑老娘是不會孵蛋的母雞。”說完,發嬸自顧自的呵呵直笑。
  不會孵蛋的母雞?
  季如悠站在原地,許久沒有跟上李發夫妻倆的腳步,此時在她腦中不時湧上那一天她在街上所聽見的交談。
  ——這麼說可不得了,聽說只要是獨孤教的一份子,將終生受其保護。那麼若能嫁給獨孤教的護法,這一生就不用發愁了。
  ——我在想這會兒凡是有女兒的人家,肯定都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自然想盡各種方法地要攀上獨孤教這門好姻緣。想想有獨孤教當後盾,將來就不愁吃穿了。
  嫁給獨孤教的護法,將來就不愁吃穿?
  季如悠雙眼突地一亮。這也許不失是個報恩的好機會。
  ※ ※ ※
  晚上用餐時刻,季如悠開始纏著發嬸,不停追問有關獨孤教的種種傳聞。
  “幹娘,何為獨孤教?”季如悠追問著,暗自期盼這獨孤教不是什麼邪門歪教。
  “獨孤教?”發嬸停頓了下,和站在季如悠身後的李發交換著只有他們夫妻倆才知道其中奧妙的眼神,接著才繼續說:“論起獨孤教,它可是人人皆知的神秘派係,即使早已隱退江湖多年,仍具有呼風喚雨、威震八方、不可忽視的勢力;總之很厲害就是了。不過你怎麼會忽然想知道獨孤教的事?”
  季如悠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吐實道:
  “這是因為我聽見那天你們在街上交談的話,所以我想若是幹娘認為我的姿色可以去報名參加獨孤教招親的活動;那麼我願意去試試看。”為了讓幹爹幹娘能過好日子,她願意去參加招親。
  “悠兒,你是說你要去參加招親?”李發沉不住氣的衝回桌前問。
  季如悠羞澀的輕輕頷首。她是個黃花大閨女,還主動提議要去參加招親,難免感到有些難為情。
  發嬸再一次狠狼的踢丈夫一腳,提醒他不要事未成,就先露出馬腳。
  “你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發嬸看來是演戲的高手;表面看來未動聲色。
  “我老實告訴幹娘,其實我一路逃亡至此,會成為小乞兒地是情勢所逼,若不是你們不但不計較我偷你們的包子;還好心收留我,我根本不會有這種三餐溫飽的日子好過。所以幹爹、幹娘,你們等於是悠兒的救命恩人,你們的大恩大德,悠兒無以回報。
實在想不出其它方法報答,現下有這個機會,我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把握。“季如悠把一部份的事實道出,而這一說完,又令她回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悲慘遭遇,禁不住淚如雨下。
  她的話令兩夫妻沉默許久,片刻後,發嬸才上前緊緊抱住這可憐的小姑娘,她的際遇已經打動發嬸的側隱之心。
  “原來你的遭遇這麼可憐!你放心,從今以後有幹娘我來保護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悠兒。”發嬸慷慨激昂的忿忿說著。
  “阿花。”李發見此狀,只能在旁幹著急。
  他著實不明白阿花這會兒又在演出什麼戲碼,就怕她把他們的計劃毀了。什麼從今以後由她來保護悠兒、不會讓人欺負她?悠兒倘若能教獨孤教的護法選上,將來自然有獨孤教替悠兒出頭,根本用不著阿花這個中看不中用的婦道人家。
  想到這裏,李發眼睛一亮,他知道該如何挽回局勢了,嘿嘿!“悠兒,你不用害怕,幹爹告訴你,只要你嫁給獨孤教的護法,你就是獨孤教的一份子,屆時根本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你還可以反過來要你的丈夫替你過去所受的苦討回公道。”李發眉飛色舞的說出這一舉兩得的好方法。
  “幹爹,你是說?”
  “對幄!我怎麼沒有想到可以讓獨孤教保護悠兒?”發嬸發出驚呼,接著用力拍向丈夫的後背。“阿發,沒想到你居然可以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
  “咳!咳!阿花,你就不能小力一點嗎?”李發差點岔了氣,一邊咳一邊抱怨。“把我打死了,你可要守寡了。”
  “誰要守寡?你放心,你一死,老娘馬上改嫁。”
  “想改嫁也要有人願意娶你!告訴你,阿花,這輩子你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像我一樣沒眼光的人了。”李發話一說完,隨即滿驚天動地子跑給氣呼呼的發嬸追。
  “你給我站住,別跑!”
  “不跑的人是傻瓜!”
  季如悠笑望著繞著屋子跑的幹爹、幹娘,突然覺得她並非是不幸之人,至少她遇見了這對好心的夫妻。
  “死鬼,叫你別跑你沒聽見嗎?”
  “有本事你追上來——啊!”李發說著便發出痛叫聲,阿花又在扯他耳朵了,痛啊!
  “幹爹、幹娘,我決定了,我要去參加招親。”季如悠語氣堅定的對著仍打鬧的李發夫婦二人表示。
  沒錯!她既要幹爹、幹娘過好日子,也要借丈夫之力奪回家產,她沒有別的選擇,非要在這次的招親活動中拔得頭籌。
  ※ ※ ※
  這天夜裏李發因情緒太興奮,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仍然無法入睡,最後他幹脆放棄睡覺的念頭,坐起身小聲喚著身旁的發相。
  “阿花,你睡了嗎?”心情太好,還是找老伴聊聊天吧。
  “你大半夜不睡覺,起來發瘋啊?”發嬸掀開被子,跟著起身。“你今天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突然心地變好了呢!”李發想到晚上用膳時,阿花抱著悠兒激動得為她忿忿不平的表現,實在很不習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心地變好了?”發嬸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大動肝火。
  她這丈夫什麼本事沒有,就是很會惹她生氣。
  “你今天抱住悠兒的那個樣子,讓我以為你是真心在為悠兒的遭遇難過。真有你的,阿花,連我都差點被你唬住。”李發實在佩服妻子的演戲天份,真懷疑阿花是不是戲班出身的。
  聞言,發嬸臉色青白交替,那既像憤怒,又像羞辱的眼光直直射向李發,盯得他心裏直發毛。
  不會吧?他又哪裏說錯話了?
  “老娘的心腸是黑的不成?怎麼我就不能為悠兒的遭遇感到同情及難過?”發嬸一副想親手掐死丈夫似的,連話都說得咬牙切齒。
  “你是真心的?不是想借此得到悠兒的信任及感激?”李發還是很難相信。
  他並不是說阿花心腸毒辣,但她也不是活菩薩啊!
  “老娘決定了,我現在就掐死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死鬼。”發嬸氣火攻心,一個翻身動作就將李發壓在身下,兩只圓滾滾的肥手開始繁哩啪啦的打向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的李發。
  “啊!哎……阿花,不要打了,明明是你說要給悠兒家的溫暖,讓她更感激我們嗎?我又哪裏說錯了?”李發被壓在妻子身下,語氣討好的說,依舊沒有推開妻子。
  當年的確是他騙阿花說他是個富家大少,才將阿花拐進門跟著他吃苦,是以凡事他都順著她,因為她甘心跟著他過苦日子,卻從未埋怨過。
  婚後的阿花變得借金如命,那是因為她所嫁的丈夫一貧如洗。但這不代表阿花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同情別人、關懷別人,這會兒卻被自己的丈夫形容成黑心腸的婦人,也難怪阿花要生氣了。唉!都怪他這個老糊塗,不但不爭氣,還經常搞不清狀況,難怪阿花都被他氣哭了。
  “阿花,唉!老伴,我的心肝,是我錯,我老是處在狀況外,你就不要生我的氣了。”李發軟言軟語的哄妻子開心。
  發嬸沒嘰聲,離開他身上,沒再使用暴力,將被子重新蓋好便躺回床上。
  “阿花?”發嬸毫無回應,翻過身背對他。
  “阿花,我想其實這樣也好,咱們有悠兒這麼個標致的女兒,帶出門可是我們夫妻的榮耀。倘若悠兒有幸教那護法選上,咱們就當嫁女兒般,把悠兒歡歡喜喜嫁出去;若不幸悠兒沒被選上,這也不打緊,我們就讓悠兒陪我們過日子,日子雖苦,還不至於會餓死悠兒。”
李發跟著躺在妻子身邊,頭枕在兩手之間,有感而發地說。
  其實撇開悠兒能帶給他們的好處不談,他發現這丫頭當真有讓人將她疼人心坎的特質。
  不但懂事又乖巧,要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其實很容易。
  “你說什麼話!咱們的女兒悠兒可是出塵脫俗的大美人,她肯定會教獨孤教的護法看上,不準你詛咒悠兒。”
  “阿花?”見妻子肯理他了,李發不住的直附和:“是,你說的是。明兒我就到街上替悠兒買幾件漂亮的衣裳,將悠兒打扮得宛如天仙下凡。阿花,你可不要再生我的氣了。”他就怕阿花對他不理不睬。
  “死鬼,睡覺了,當心把悠兒吵醒。”發嬸始終背向丈夫,但她的唇角悄悄露出一抹笑容。她這丈夫的確是既糊塗又不爭氣,但他對她的好,卻令她覺得很幸福,即使日子過得再苦也甘之如始。
  “是,阿花。真好,這麼多年了,我們總算有女兒了,我就知道老天爺一定會公平對待世人,雖然我只是個賣包子的小販,但是老天卻讓我娶了你,現在又有了悠兒,我很滿足。”幸好他和妻子沒有因貪婪而毀了美好人生。
  “要你睡覺就睡覺,還在嘰嘰喳喳說什麼?”發嬸的斥責聲再次傳來。李發不敢再輕舉妄動,這會兒馬上乖乖閉上眼睛,期待睡神找上門。
  ※ ※ ※
  草皮屋裏,季如悠正驚訝地看著發嬸手裏的霓裳羽衣,令她驚訝的不是這衣裳的華美,而是她的幹爹、幹娘如何買得起這件想必價值不菲的衣裳。
  “怎麼?悠兒,是這款式花樣你不喜歡?”發嬸注意到她遲遲沒接過手上的衣裳。
  “不,不是的,幹娘,這件衣裳肯定不少錢吧?”季如悠住在這裏多日,她知道家裏可沒多餘的錢浪費在這件光好看卻沒用處的衣服上。
  “你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悠兒,你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我不要!悠兒的存在如果只會拖累你們、讓你們已經不好過的日子更難過,那麼我馬上離開這裏。”她不能利用這對夫妻的好心來滿足她的物質生活。“悠兒,你聽幹娘說——”
  “不,我不想聽。幹娘,我說過你和幹爹的恩情我已經不知如何回報了,請你們不要再增添我心裏的負荷。”
  發嬸未再多說一言,徑自將手中的衣裳擱至桌幾上,轉身走向後頭的小房間。李發看著妻子走進房,連忙拿起桌幾上那桃紅色的霓裳羽衣,走向季如悠。
  “你這丫頭一點都不明白你幹娘的苦心嗎?”
  “悠兒當然明白,就是因為明白,才不能夠接受這份心意。幹爹,你快將這件衣裳還給店家,把銀兩換回來,那些銀兩夠我們用上好久呢!”她心急的是那些賺來不易的銀兩啊!
  “那悠兒是否想過,你若沒這件衣裳,你要如何去參加招親活動?你應該清楚想要嫁給獨孤教護法的人多得是,你不會打算一身說近的去吧?”
  “我知道,可是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把幹爹、幹娘辛苦掙來的錢花在這衣裳上頭。”
  “誰說不能?悠兒,你忘了嗎?只要你能教那護法選上你,你以為獨孤教會虧待我們嗎?”李發笑著提醒她。為了將她粧點的更出塵動人,花多少辛苦代價都值得。
  “那萬———”
  “沒有萬一,這件衣裳是我們向街上那些攤販一個一個借銀兩買來的,將來還是要還給他們雙倍的借用金,所以此次前去獨孤教,你非把自己嫁給教裏的護法,要不然咱們可對不起大家了。”發嬸再次走出來,手裏已多出一些胭脂及漂亮飾品。
  季如悠頻頻頷首,雙眼裏凝聚著決心。光是瞧見幹爹、幹娘對她的期許及心意,她了解此番前去,絕不容許有萬一,她輸不起,幹爹、幹娘同樣沒有後路。
  ※ ※ ※
  獨孤教駐揚州城內的分堂是一座大宅院,現由教主夫人的兄長官紹慕管理內務,至於這一次木護法招親的活動,則選在這分堂當據點。
  各方名門閨秀必須先來此分堂,經由薛崛挑選符合教主夫人開出條件的女子方能留下來,擇日再一並送進絕塵谷的行宮,再由木護法親自作最後審核。
  這次木護法招親,可說是江湖上的大消息,前來參加的人選中,不僅是城裏城外的大家國秀,就連道上的俠女都有意插上一腳。總之參加人數在一開始就出現爆滿現象,連維持秩序的官紹慕都快要控制不了場面之浩大。
  因此,為了節省時間以及不必要的麻煩,薛崛於是在今日宜布報名活動終止,讓許多在大宅院門外排隊、等候填寫報名表的各方佳麗,皆發出抗議及侮恨自己動作太慢的嘆息聲,失望地打道回府。
  眾女盡皆散去,唯有季如悠如遭電擊,呆立在大宅院的廣場前,出塵脫俗的嬌容上一片慘白。
  她來晚了?這怎麼可能?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作弄她?怎麼可以?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季如悠仍然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晚了一步,她辜負了幹爹、幹娘的期望及一片苦心。
  她到底在做什麼?
  季如悠面如死灰。事至此,她真想一頭撞死自己,她是該以死謝罪,反正活著也沒臉回去見幹爹、幹娘。
  她本來該在昨天就抵達揚州城,偏偏在趕來此地的途中,她遇見一名迷路的小姑娘,只好一路送迷路小姑娘到她所說的休息客棧,結果卻延誤了趕路的時間,這一耽擱,居然是這樣令她意想不到的結果。
  她好想死,也很死自己了!
  心裏的懊悔,以及對幹爹、幹娘的無法交代,令季如悠情緒頓時潰決,她就這樣跪坐在大宅院前,掩面而哭。
  不管路上行人對她的行為指指點點,不管這一哭是否會讓天地皆變色。她只想哭出她內心的苦澀,只想借淚水宣洩她近日來的苦苦壓抑。
  就在季如悠掩面吸泣時,她的背後有一頂紅色轎子因為她擋住去路而停了下來。
  “晴兒小姐,大宅院前有個女子坐在地上,好像是昨天送你到客棧的那名季姑娘。”跟隨在轎旁的丫環,一眼就認出那桃紅色的身影。
  “你是說季姐姐?”坐在轎內的薛晴雨驚喜萬分的睜大眼。小手拉開轎子的布簾,急著想下轎。
  這位季姐姐可是她的恩人呢!
  昨天她由於貪玩,趁大夥兒在客棧休息時,一個人偷偷跑到林子裏玩,結果不小心卻在林子裏迷失方向,幸好是季姐姐發現她,將她送回客棧,她這才有命回來見兄長。
  這一切都要謝謝季姐姐呢!
  “停轎,我要下去。”
  “我扶你,晴兒小姐。”金珠連忙上前幫忙。
  一待走出轎子,薛晴雨隨即小跑步的來至季如悠身前,接著她便驚訝的發現季姐姐正在哭泣。
  “季姐姐,你怎麼了?”
  季如悠級級抬起臉,見到昨天那位小姑娘,她卻一點也不高興。她無法怪罪這小姑娘,但見到她的存在,卻只提醒她,她的多管閒事把自己害慘了。
  “季姐姐?”
  季如悠試著想露出回應的笑容,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季姑娘也是來參加招親的人嗎?”金珠走上前提出疑問。
  “我……”
  “季姐姐也要參加?那太好了,季姐姐就像仙女下凡,武大哥一定會選季姐姐。”薛晴雨興奮得手舞足蹈,又叫又跳的。
  “不過如果是來參加招親,季姑娘你何以會坐在這裏哭得這麼傷心?難不成你連第一關面試都沒通過?”金珠仔仔細細打量著季如悠脫俗的容顏,但覺不可能。
  “我錯過報名時間了。”
  “亂說,報名時間還有三天。季姐姐,一定是你弄錯了。”
  “我沒有弄錯,適才有一位自稱土護法的人,向外宣布報名時間提前結束,我連機會都失去了。”想到唯一可以報答幹爹、幹娘的機會居然毀在自己手中,季如悠覺得自己很沒用。
  “怎麼會這樣?”金珠深感遺憾,明明是個標致美人,錯過她大概是木護法的損失吧?
  季如悠沒有回答,僅是看了薛晴雨一眼,後者被盯得莫名其妙。“季姐姐,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那是因為季姑娘昨天為了要送某個貪玩又迷路的丫頭回客棧,才會把時間給延誤了。”金珠會意的指出事實。
  “啊?那要怎麼辦?”得知是自己害了季姐姐,薛晴雨著急地直跺腳。
  “晴兒小姐,你忘了土護法是誰的大哥歷?”金珠笑著提醒她。“土護法是我的大哥。”
  “那麼你有沒有辦法求你大哥,讓季姑娘去參加招親河?”金珠被動著。在對上季如悠驚訝的眼神時,她故意朝她眨眨眼,要她盡管安心,她金珠和晴兒小姐都會幫她。
  昨天若不是她帶晴兒小姐回客棧,恐怕今天她金珠的小命就沒了,所以她會好好回報季姑娘這份情。
  “當然有。大哥最疼我了,如果他不答應,我就大哭大鬧,直到他答應為止。”薛晴雨自信十足的仰起可愛的下巴。
  “不用這麼麻煩,晴兒小姐,你只須說出季姑娘昨日救你的事實,土護法就不會為難季姑娘。”
  土護法是不會為難季姑娘,倒是有個人會因為偷偷溜出去玩而受到懲罰,但這件事金珠可不打算說出來。
  “真的嗎?”
  金珠肯定的頷首,表示她的話不假。
  “那太好了!季姐姐,你等我的好消息。”說著薛晴雨轉身回向大宅院的大門。
  望著她匆忙的背影,季如悠不禁為這突如其來的情勢大逆轉呆怔許久。
  ※ ※ ※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季如悠當天就被薛晴雨帶進大宅院,並成為參加招親的第六名佳麗。
  原先許多的人選在經由官紹慕一番仔細篩選後,僅留下十八位,接著則由土護法薛崛親自和十八位佳麗、仕女面對面,做最後的仔細審核,從中再剔除他認為不夠資格的女子,最後才留下五位無論在人品、相貌、家世,皆是上上之選的名門圍秀。
  至於季如悠,她了解自己得以留在大宅院,有絕大因素是她救了土護法之妹薛晴雨的緣故。
  但無論是何種原因,她就是被留下來。老天爺可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她知道不能再錯失這次的機會,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讓幹爹、幹娘過好日子,再一並討回她季家的家產。
  “季姐姐,你住的可習慣?”薛晴雨可愛的嗓音隨著她的小身影一並而來。
  “我很好,謝謝你,晴兒。”季如悠回以真誠的笑容。她心裏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被留在大宅院,可完完全全是眼前這位薛姑娘的功勞,要對她衍生好感,實在很容易。
  “季姐姐,你可否偷偷告訴晴兒,你為什麼一定要來參加招親?”她可沒忘記季姐姐那天在大宅院前痛哭失聲的一幕。
  季姐姐一定十分希望能被選上,才會因為錯過時間而失望落淚。
  但季姐姐這麼想嫁給武大哥,一定有原因吧?
  “因為我想報答一對好心的夫婦。”季如悠毫不隱瞞的將自己的遭遇告訴薛晴雨。
  不想瞞薛晴雨是為她對自己的友善,她也知薛晴雨稱她一聲季姐姐,是由於薛晴雨天性熱情,再加上眾人對薛晴雨的疼寵,更令薛晴雨自然流露天真嬌憨的特質。
  望著眼前的薛晴雨,季如悠倣佛瞧見在季家當千金小姐、受到所有人喜愛的自己。
  曾經,她也是爹爹的心肝寶貝,也是不知人間愁滋味的千金小姐,若不是娘在爹死後,變節將外頭的姘夫帶進季府,還處心積慮想賣掉她,她何苦流落街頭當乞兒?何苦在此用心計較欲嫁掉自己?
  回想過往種種,季如悠免不了又是一陣悲從中來,但這一次她沒再落淚,往後她要面對的不知有多艱難,她要先學會堅強,才得以面對接下來的種種難題。
  她必須一再告訴自己,她不再是季家那個每天無優無慮、只知玩要做夢的千金小姐,從今以後她都是一個人。
  “季姐姐,你好可憐!你放心,我這就去把這件事告訴大哥,要大哥替你主持正義。”薛晴雨說著就要跑出去。
  “晴兒,請你等一下。”季如悠連忙叫住薛晴雨。
  薛晴雨停下腳步,不解地走回來,疑惑地問:
  “季姐姐,你何以要晴兒等一下?”
  “晴兒,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這事兒不好去麻煩土護法,也請你不要把我的遭遇告訴別人。”她不想教土護法以為她是在利用薛晴雨的善良,更不想讓人以為她是借著對薛晴雨有恩,而一再提出過份請求。
  “為什麼?”薛晴雨還是想不透。
  “因為我想靠自己的本事讓木護法喜歡我。晴兒,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讓你的武大哥喜歡我?”季如悠技巧的轉移話題。
  如此簡單的問題,令薛晴雨想也沒想的直接回道:
  “季姐姐,這還用說嗎?一定可以的!你可是晴兒看過最美的人,不是有句話說——顧傾城,再顧傾國。這句話一定就是在形容季姐姐這種大美人,晴兒好羨慕呢!”薛晴雨托著香腮,眼波如癡如醉。
  她聽說教主夫人也是個大美人,才會令教主對她呵護有加;也聽人提起金護法的夫人生得國色天香。才讓向來清心寡抗冷情的金護法,將嬌滴滴的美人強擄回絕塵谷。
  這兩人都有迷人之姿,可惜她薛晴雨見都沒見過這都要怪大哥啦!一次都沒帶她到行官過,說什麼怕她不懂行宮的規矩,只怕她去會惹是生非。
  不過不管傳聞教主夫人及金護法夫人皆有那沉魚落雁之姿,在她眼裏,還是季姐姐堪稱是大美人,她就是肯定自己的眼光錯不了。
  “謝謝晴兒的誇讚,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季如悠因為薛晴雨的話而稍露出笑意。
  “季姐姐笑起來更美,你要多笑才行。”薛晴雨露出被她笑臉迷住的表情。
  為此,季如悠更是被她逗得咯咯直笑,整個人頓覺輕松不少,“晴兒,謝謝你,我真的覺得輕松了不少。還好這裏有你,否則我還真不知要如何適應呢?”薛晴雨的陪伴的確讓她自在不少。
  “我也是很喜歡有季姐姐陪我,如果不是我大哥心裏早已有意中人我好想季姐姐當我的嫂嫂呢!”扯著季如悠的手,薛晴雨笑得很開心。
  季如悠淡笑不語,任由薛晴雨甩著她的手臂,說東又說西,顯得十分開心。
  “季姐姐,你是不是很擔心自己沒教武大哥選上?”薛晴雨偏著頭問。
  “這是當然。晴兒,你也知道這次被留下來的佳麗,個個想必都是有實力,否則她們也不會被留下來。”她想取得勝利,恐怕不是容易之事,但她不能退縮。
  “沒關係,季姐姐,我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不想見到自己已經很喜歡的季姐姐面露憂心,有道想法突然音閃過薛晴雨的腦海。
  她圓圓又可愛的眼眸,立即為之一亮,她知道該怎麼做了。
  “晴兒?”望著一溜煙就跑出去的薛晴雨,季如悠宛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實在不知這晴兒在玩什麼花樣,但她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 ※ ※
  “你說什麼?晴兒,你再說一遍?”土護法薛崛就在自個兒的房間,發出難以置信的詫然聲。
  聲音之大令薛晴雨的脖子縮了縮,暗暗吐了吐粉色小青。她就知道大哥肯定會有這種反應,但是她才不怕哩。
  為了季姐姐,她豁出去了!話再說回來,若是這一次她能說動大哥相信她的說詞,她想去絕塵谷看一看杏花村及行官的景致究竟有多優美,就不再是造不可及的夢了。
  為此,她無論如何也要使大哥相信,她是當真發現自己對武大哥有了愛意,所以她決定要去參加武大哥的招親。
  “我說——”
  “我知道你說了什麼,暗兒。”薛崛氣惱地打斷妹妹再次的聲明。
  “你都知道,幹嘛還要人家說一遍?”薛晴雨故意努努嘴巴,表情報無事。
  “你不會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吧?”
  “為什麼大哥不相信人家說的話?我不是小姑娘了,我也會有喜歡上某人的時侯,而這個人就是武大哥。”薛晴雨據理力爭,一副她已長大的模樣。
  “你如果當真喜歡你的武大哥,前兩天你就不會大吵大鬧,出脅我破例讓季姑娘留下來。”薛崛平靜地指出這個明顯的破綻。
  他是不清楚這用靈清又在玩什麼把戲,但她的表現怎麼也不像是為情所困。
  “說什麼破例?那是大哥沒去見季姐姐,不然連你都會為之傾倒,武大哥一定會喜歡季姐姐,錯過季姐姐是你們男人的遺憾。”
  “是嗎?既然你都認定你的武大哥一定會喜歡季姑娘,你還引狼入室,不怕壞了你自己的機會?”薛崛捉住她的語病,反問道。薛晴雨怔了下,隨即回道:
  “武大哥不是我一個人的,大家都可以公平競爭,季姐姐也不例外。”
  “不論你怎麼辯解,我都不會答應你去行宮,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剛才她說的話,他是一個字也不信。
  “大哥如果不讓我去,我就自己一個人上路,屆時萬一我又迷了路,可沒有第二個季姐姐來救我了。”薛晴雨狀似不在乎的聳聳肩。
  “晴兒!你是在遇大哥在這段時間,把你鎖在房間裏,只定期供你三餐?”薛崛沉下臉來,但他不以為這一套對這個調皮妹妹有用。
  晴兒根本是被大宅院的人給寵壞了,根本無人能制止她的胡作非為,幸好晴兒的本性善良,不然還得了?
  “好哇!等大哥回來就會發現晴兒已經因絕食而提早去見閻羅王了。”薛晴雨比他更固執,更知道如何使大哥為她擔心。
  “你!”薛崛倒抽一口氣,怒視著與他相依為命,幾乎是他一手帶大的妹妹。
  她就是被他寵壞,他也怨不得別人,唉!
  “大哥,你就讓我跟啦!我就是一定要去!”薛晴雨見大哥已心軟,不由得再接再厲的遊說著。
  “你要跟,行,得對我說實話。”薛崛決定問出實情,再作出打算。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她故意裝傻。
  “晴兒?”他眼一瞇。
  “好啦!大哥想知道什麼?”
  “你這次執意要進行宮,是為了你口中的季姐姐?”他想一定錯不了,這兩天就見她老跑得不見蹤影,肯定都在客房陪季姑娘。
  薛晴雨抿了抿紅唇,這才點頭承認她是為了季姐姐才想走這一遭,但另一方面她也有私心,想去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獨狐教行宮。
  “所以你並不是當真對武悔有男女之情?”依他看,根本不可能。
  甭說晴兒稚氣未脫,猶不解情事,晴兒在武悔眼裏,怕也只是妹妹而已。
  “是啦!大哥,我都說實話了,你可不能反悔,不然你這堂堂偉大的土護法,就是言而無信的小人,我要去告訴所有人。”捉住大哥的弱點,薛晴雨顯得很開心。
  見此狀,薛崛心裏更是無奈。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季如悠,他妹妹居然要出賣他的護法尊嚴,他算是白疼這丫頭了。
  “我可以答應讓你一同前往,但是你最好和我約法三章,若是可以做到,你就可以去。”既然無法打消她的念頭,他只有另想辦法限制她的一舉一動。
  “好,大哥要我怎麼做?”
  “首先,你必須住在我的上廂院,一步也不可以擅自離開土廂院,除非有我的允許。這個要求你是否做得到?”只要將她的行動限制在他的土廂院,有廂院管事看著她,諒她哪兒也去不了。
  “好。”薛晴雨想也沒想便回道。
  她充自想著:反正行宮就那麼大,要見到季姐姐一點也不難。
  “其次是你最好牢記在心,行宮不比這大宅院,那裏可是行規戒條甚嚴的行宮,你不要沒了規矩,以為自己走到哪裏都有大哥替你撐腰。”
  “我知道。”薛晴雨扁扁嘴,老大不情願的點頭表示明白。
  原來行宮一點都不好玩,不能四處亂跑,又要守規矩,真是討厭死了2
  若不是她打定主意,要前去助季姐姐一臂之力,她對幾日後的行宮之行,已經不怎麼感興趣了。
  見妹妹臉上一副很嘔的表情,薛崛更是拉拉雜雜的又說了一堆行官的規矩,存心讓薛晴雨打消念頭。
  但薛晴雨卻只是舉起手來,掩住一個小阿欠,心想:好無聊呢!大哥到底還要說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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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2: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裏就是行宮?她終於到了這讓她受盡顛簸之苦的行宮。季如悠睜大杏眼,將眼前美景盡收眼底,一身的疲累卻使她說不出話,只想盡快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她四處走走、晃晃,應該沒關係吧?
  坐了好幾天的馬車,她的身於骨正嚴重發出抗議,再不活動活動筋骨,她肯定會排在原地,連動也不想動。
  而這一路上她和其他五位名門千金是一句話也搭不上,她們似乎為了土護法對她的破例而有心排擠她。
  面對她們刻意的冷嘲熱諷,她是一點也不在意,也不稀罕她們的友誼,她甚至相信一旦進人行官,原先那五位看來感情很好的眾千金,到最後仍然會為了一己之利而關係決裂。開始出現爭風吃民大力攻擊對方的局面。
  這許是身為女子的悲哀,永遠得為了得到好歸宿,做盡一切努力。
  若是能得到回報,一切辛苦還算值得;若是付出的心力付諸流水,教這些女子今後要何去何從?
  而她季如悠是否會是其中一份子,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盡管一再告訴自己,她不能失敗而返,但天可憐見,選擇權並不在她身上。
  漫步在九彎十八拐的曲廊,季如悠的視線立即教眼前各形各色的美麗景致所吸引。
  好美的人間仙境,若不是清楚這裏是獨孤教的行官,她真會以為自己走進一處世外桃源。
  “丫頭,你可是新來的丫頭?”後頭突然發出一聲問話。
  正沉迷在美景中的季如悠,料不到會有人出現,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叫喚,令她嚇了一大跳,原先探出欄桿的身子就這樣失去平衡,一頭栽進欄桿外那碧綠的池子裏。
  “啊!”她尖叫出聲,在下一刻整個人跌進足足有一個人高的池子裏。季如悠驚慌失措得想大叫,然聲音尚未發出,她便發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拉著往更深的地裏直沉……
  ※ ※ ※
  木廂院裏,柳玉仙注視著那躺在床榻上,一身溼淋淋卻仍掩不住其天生麗質的嬌柔女子。
  她不是行宮的丫羹,柳玉仙可以肯定,所有丫環進宮都是由她親自挑選,並加以管理。
  基於女人天生的妒意,她是絕不可能讓容貌勝過她的姑娘進行官當丫環,以免奪走她的風採。
  而瞧瞧這會兒就躺在床上、那一張出塵脫俗的容貌,怎麼也不可能是行宮裏的丫提。
  但若不是行官埋的丫環,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這有著天人之姿的女子,即是剛才送進行宮不久的六位佳麗之一。
  而她居然好死不死的讓木護法撞見她跌入池子裏,還被當成是行宮裏新來的丫環?
  望著她不容忽視的美貌,柳玉仙感到妒火中燒,抬起頭正想道出此女破壞行宮的規矩,請木護法自動剔除此女的資格。
  不料她這一抬頭,卻見到木護法武悔深逐黑瞳同樣停駐在床上人兒清麗出塵的臉上,那表情是柳玉仙從來沒見過的。
  這令她心中大感不妙,到口的言詞被她硬生生吞回,隨即轉換了原先的打算。
  “木護法,這名丫環的確是新來的人手,若是她有不遵守宮裏的規矩,等她醒後我即刻攆她出宮。”柳玉仙面色不改信口胡謅。
  沒錯!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盡快將此女趕出行宮。
  “犯不著趕她出官。柳總管,她不過是因為我突然出聲,才會嚇得跌進池裏。待她蘇醒,你要她來見我。”武悔說著在刻轉移話題。“聽說我的招親人選已經來到行宮,你可將她們安置妥當了?”
  “都安排在離木廂院最遠的客房裏。木護法,請放心,我會處理得很完美。”柳玉仙勾情的一笑,希望能得到他的回應。
  無奈武悔的視線始終不在她身上,而是落在床上人兒身上。見此狀,柳玉仙心裏更容不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消人兒。等她醒來,斷然不讓她好過……柳玉仙兩眼一味,腦海中閃過各種惡毒的方法,接著她緩緩露出陰毒的笑容。她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既然這女子是個能捉住武悔所有視線的美人兒,那麼她就讓她當個缺陷美人,永遠也配不上完美的武悔。
  視線始終停留在床上人兒的身上,武悔渾然不知在他身後,有道陰毒的計策正要緩緩展開。
  ※ ※ ※
  喉嚨深處的的燒感令季如悠痛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她隨即又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痛楚由她的喉嚨傳來,她痛得淚水奪眶而出,一雙小手緊緊捂住自己正如火燒般疼痛不已的脖於,好幾次想張口呼救,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是怎麼了?
  她記得自己正在曲廊上看風景,接著她跌進池子裏,醒來後為什麼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是為什麼?誰來告訴她?
  她到底是怎麼了?
  “啊……啊……”才發出兩字單音,季如悠捂住喉嚨,那痛越痛得她直縮著身子,淚水狂流。
  “你醒了啊?”柳玉仙一走進內室便見床上的俏人兒因痛楚而淚流滿面,她知道是藥性發作了。
  活該!誰要她一到行官就引起她最想要的男人的注意。
  若不是武悔已表示要見到清醒的她,把她送出行宮去自是無法對武悔有所交代,她早將她連夜送出行宮了,豈能留她到現在。
  “啊……”季如悠面色慘白,急著想知道自己何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柳玉仙冷眼看著季如悠掙扎痛苦的模樣,卻選擇不肯出手幫忙。
  “呢……”她好痛啊!為什麼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卻不肯幫助她?“你想知道自己怎麼了?”
  季如悠忍著疼痛,用力點頭。
  “你啞了,你這輩子都不能再說話。”除非有她的解藥,而她是不可能將解藥給情敵的,呵!
  不!她不相信!季如悠雙眼睜大,喉嚨的痛楚,再加上得知自己成了啞巴的噩耗,這一連串的打擊令她眼一閉,再次昏死過去。柳玉仙則掩著唇,仰頭狂笑著走開。
  ※ ※ ※
  何以會對一名初見面的丫益念念不忘,這問題武悔不想深思結果,他只想再一次見到這名丫環,確定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她又有什麼特質,能使他如此反常?
  因此第二天武悔便將柳玉仙喚來,詢問昨日落水的丫環是否蘇醒。
  “回木護法,啞兒醒是醒了,不過身於由於落水而受了點風寒,這會兒我正讓她在房裏歇著呢。”柳玉仙暗一咬牙,恨透了一早武梅就急著要見那個狐狸精。
  “雅兒,你說她叫雅兒?”武悔哺哺道。
  雅兒,倒是十分秀氣的名字。
  “是的,因為啞兒天生不能說話,所以我們都叫她啞兒。”
  “你說什麼?她是個啞女?”武悔大為震驚,身子推開椅子,直立而起。那清雅脫俗的女子,居然是個啞巴?
  “請木護法息怒,玉他是念在啞兒身世堪價才讓她進行宮幫忙做事。倘若宮裏不容個啞女進來當丫報,我這就把啞兒送出官。”柳玉仙自顧自說著,轉身打算趕緊將那禍害趕出宮。
  “慢著,我有說不容她留下來嗎?”武悔叫住柳玉仙幾乎要跑出門外的身子。
  柳玉仙的急迫似乎透露著些許不對勁,再思及昨日那肌膚賽雪、明亮動人的出塵容貌,可一點也不像是會讓柳玉仙挑進宮裏做事的丫環。這事只怕有古怪!不過武悔不準備現下就拆穿柳玉仙。
  他倒要著看一個小小總管敢背著他做出何種勾當,若是讓他發現她居心不良,那麼負責掌管行宮內一切安危的他,肯定會教柳玉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屆時,就是柳玉仙的母親、庭庭的奶娘柳氏,也說不了情,希望柳玉仙能信守本份,好自為之。
  聞言,柳玉仙僵住身子,慢慢回過身,臉上也同時換上感激的神情,像是替啞兒感到很高興。
  “謝謝木護法,我代啞兒向你道謝。”該死的,把啞女送出宮的計策又遭到阻攔,可惡!
  “這樣吧,柳總管,你把啞兒直接調來我的木廂院,我要她當我的隨身侍女。”是啞女也無妨,他得再見她一面,方能找出自己一再念念不忘的理由。
  “這萬萬不可,木護法。”柳玉他極力忍住滿腔的怒火,表情急切地說。
  “理由呢?”他兩眼一瞇。
  “啞兒她……她才剛進宮,很多規矩都不懂,我怕啞兒會冒犯你。若是木護法有需要,我會安排適當的人選前來伺候你。”她若讓這兩人有機會相處,那就該死了。
  “我就要她,柳總管,這是命令,哪來這麼多理由?”武悔了解自己給予柳玉仙管理丫環的權利,但這不表示她連他需要的侍女都要由她指派。
  “我明白,等啞兒養好身子,我就調她去木廂院。”事已至此,柳玉仙明白這會兒說什麼也阻止不了武悔想見啞兒的決定。但這不打緊,趁這段時日她還是能有很大的作為,她就是不允許任何人得到武悔的青睞。
  除了她以外,不會有人配得上武悔!她相信總有一天,武悔一定會了解,唯有她柳玉仙才是他幸福的依歸。
  ※ ※ ※
  再次醒來,季如悠喉嚨深處的疼痛仍在,但已較先前緩和了些,可想到自己居然一進行宮就成了啞巴,她禁不住再次淚流滿面。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怎會如此坎坷?一會兒差點成了妓女、一會兒是小乞兒,當她以為有了幹爹、幹娘,她就不再是孤苦無依的小乞兒,可以有溫飽的日子過,卻料不到她的存在,只是增加幹爹、幹娘的負擔。
  所以她選擇以自己來報答他們的恩情,跑來參加招親活動,然而……然而……她居然一進行宮,就成了啞女?
  老天爺到底還要如何捉弄她?
  一會兒給她重重的打擊,一會兒又讓她絕處逢生,下一刻卻又讓她跌進無望的深淵。
  倘若這是蒼天要給她的種種考驗,她能否就此放棄?她不過是平凡小女子,她沒有辦法接受這一連串的打擊!嗚……哭倒在被褥間,季如悠絕望不已,面容慘白得毫無血色。
  “傻瓜,這沒什麼好哭的,嗯。”柳玉仙一走進房裏就聽見她淒慘無比的哭聲,心裏雖然十分得意,她卻是一臉的同情。
  一雙溫暖友善的手,是季如悠此刻最需要的慰藉,不管伸出援手的人是何居心,在她眼裏都如同是將她從深淵中救起她的一只手。
  “嗚……”她緊緊捉住柳玉仙的手,撲上前抱住柳玉仙。
  被她抱住的柳玉仙暗自掩下心中的厭惡,手掌輕輕安撫地拍著季如悠的背部。
  “別哭,有我在,你放心,沒事了。”
  季如悠不斷吸泣著,被柳玉他帶回床榻上躺好。
  “你心裏很困惑,是吧?”柳玉仙望著眼前這連哭泣都顯得嬌弱柔美的女子,心裏更是恨不得能即刻讓她消失。
  季如悠螓首微點,淚水順著細致的臉龐滑下,落在她因極端不安而緊握成拳的手背上。
  “你跌到池子裏,被人救起時,你就是這個樣子了,沒有人知道你何以會變成啞巴,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你放心。”柳玉仙緩緩安慰她。
  過一段時間就會好?
  聞言,季如悠杏眼一亮,心裏的不安這才慢慢消退。
  “這段時間你就好好養身子,我不會讓你做事。不過等身子一好,你可不能偷懶,要知道行宮的丫環可不是說休息就能休息。”柳玉仙說著站起來。
  行官的丫環?可——她不是啊!
  “啊……啊……”季如悠著急的想解釋,無奈她無論如何努力,就是說不出話,僅能發出睜眼呵呵的聲音來,根本無濟於事。“你想說什麼?啞兒。”
  啞兒!?她不叫啞兒,她是季如悠啊!
  季如悠急得眼淚頻頻往下掉,無奈不能言語的她,卻什麼也表達不出來。
  “我知道你心裏很害怕,但既然你是宮裏的丫羹,就是獨孤教的一份子,你只要做好你份內的事,就不會有人欺負你。”柳玉仙一再表現友善,就是想拉攏她的心,讓啞兒信任她,絕對比和她對立要對她有利多了。
  季如悠咬著無血色的唇瓣,露出苦澀的笑容。看來她是沒有辦法讓眼前這名女子知道她是前來參加木護法招親的六位佳麗之一了。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她本有機會攀上枝頭當鳳凰,萬萬沒想到她一個不小心跌進池子裏,命運就對她開了這麼大的玩笑,讓她在醒來後,卻變成了行宮裏的丫環。
  更諷刺的是,此番前來她原就是打算以嫁給木護法、成為獨孤教一份子為目的,如今目的是達到了,但是她的身份不是人人敬仰的木護法夫人,反而是人人使喚的丫貫。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但是那遠在幾十裏外的幹爹、幹娘,正在等她帶著好消息回去。
  她要是一去不回,肯定教幹爹、幹娘對她失望透頂,認定她是個忘思負義、沒心少肺的人。
  但如今身在戒律森嚴的行宮裏,她宛如失去自由一般,別說她能出宮,就是出了宮,也走不出那片殺人林。
  在進行宮之前,土護法便警告過她們,行宮外地形險要,樹林四周更擺設足以在頃刻間取人性命的陣式,平凡人絕無可能順利活著走出這號稱是殺人林的樹林,要她們不要隨意走出行官。她該如何是好?
  難道真要在這裏當上一輩子丫環,而辜負於爹、幹娘的冀望?
  “啞兒,我了解你有許多話想說,但這事兒不急,等過一陣子你的喉嚨可以出聲時,你不就可以把想說的話一古腦兒的說出來?現在你還是好好休息要緊。”柳玉仙看出她眼裏的掙扎,遂這麼安慰她。
  但這輩子她是別想有說話的機會!為了杜絕各種可能,她不會讓她有機會說出她是前來參加招親的名門閨秀。
  柳玉仙可以肯定,若是讓武悔知道這啞兒是佳麗之一,木護法夫人的頭啣,絕對直接落在這啞兒的身上,她說什麼也要阻止這一切發生。
  木護法夫人的頭啣,絕對非她莫屬,誰都別想搶她的。
  望著已成了啞女的季如悠,柳玉仙不免感到洋洋得意,慶幸自己在事情未發生以前先下手為強,讓這嬌柔美絕的丫頭永遠也配不上武悔,更甭想以啞兒的身份當上木護法夫人。
  以她對武悔的了解,處處追求完美的武悔,是斷然不會接受自己的妻子是個有缺陷的美人。
  就算武悔一心想見啞兒,但這絲毫改變不了他追求完美的性情,啞兒不會說話,到最後一定會是武悔的致命傷。
  柳玉仙的話,不禁又燃起季如悠的希望。沒錯,她不必現在就心灰意冷,她還有希望,她可以等到喉嚨恢復出聲的功能以後,再將所有的誤會解開,屆時,她仍然可以回到招親的隊伍去,爭取她成為獨孤教一份子的希望。
  而這段時間她會好好休息,並做好她該做的事,等待這一切磨難過去。
  幹爹、幹娘,等著吧!就算悠兒不能教木護法選上,她也不會一去不回、音信全無,讓他們夫妻倆在幾十裏外等得心急如焚。
  天性良善又容易相信他人的季如悠,始終看不出一旁柳玉仙的陰謀詭計,傻傻地走進柳玉他一手為她編造的餡餅裏。
  ※ ※ ※
  土廂院裏,薛晴雨正在大吵大鬧著。才住進上廂院幾日,她隨即發現自己著了大哥的道。
  說什麼她一步也不能離開土廂院,除非有他的允許!這簡直就是限制她的自由!
  瞧,她現在整日被關在土廂院裏,哪兒也不能去,就連季姐姐的面也見不到。
  這會兒季姐姐一定不知道她也住在行宮裏,正急著想見她哩!都怪大哥啦!在前來行宮的路上,強行命令她不準和季姐姐同乘一輛馬車,害她沒機會將她也要來行宜的事讓季姐姐知道。
  現在居然還不讓她出廂院一步,真的是太可惡了!薛晴雨氣得渾身打顫,小小身子不時在廂院裏踱著方步,以示她心中的怒火。
  “我要出去,王管事,這次你再阻擋我,我……我就要生氣了。”故意鼓起腮幫子,薛晴雨瞪著宛如一座山似的擋在門口的王管事。
  “晴兒小姐,請不要為難在下,這是上護法的命令,我若是放晴兒小姐出廂院,上護法一定會怪罪下來,這罪名小的實在擔不起。”王管事以著謙卑的語氣,恭敬地說著。
  “你……”薛晴雨直直看著王管事,見他一臉誠惶誠恐的表倩,無非真怕大哥會怪罪下來。
  想也難怪,大哥說過行宮裏行規甚嚴,要她不準胡來,王管事八成就是格遵行規的一份子,她不該太為難主管事。
  “算了,王管事,我不會為難你啦。你說我大哥到哪兒去了?”她自己找大哥抗議去。
  “土護法在今早接獲杭州分堂出了事,便專程趕往杭州。他吩咐我要好好服侍晴兒小姐,並要我轉告晴兒小姐一聲,說他最快會在半個月後回來陪伴你,要你好好待在廂院等他回來。”
  什麼?薛晴雨面如萊色,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大哥還要半個月才會回來?那她要出這廂院,豈不也要等上大半個月?
  她……她……可不可以收回前言?她現在不想當個乖小孩,她才管不了王管事是否會為難,她……要出去啦!
  嗚!臭大哥,給她記住。
  ※ ※ ※
  “啞兒,我有件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柳玉仙走進季如悠的房間。
  經過這幾日的靜養,季如悠早已痊愈,柳玉仙自知不能再拖延下去,以免武悔親自上門要人。
  縱使這兩天武悔都在會見五位佳麗而忙得不得空閒,但這不表示他會因此忘了啞兒的存在。
  是以她必須趁這空檔,好好教育啞兒一番,讓啞兒對武悔存有先人為主的恐懼,使得他們兩人的相處更為困難。
  季如悠本在整理房內的清潔,聽見柳玉仙的話及神情,令她也同時感到緊張起來。
  “你先不要這麼緊張,先坐到這裏來。”柳玉仙安撫的要她過來。
  季如悠放下手邊的工作,慢慢走到柳玉仙身前,才停了下來。“坐下來吧,我慢慢告訴你。”柳玉燦招呼她坐下。
  季如悠依言坐在柳玉仙旁邊的椅子,靜候柳玉仙說下去。“我想我必須告訴你,從明兒起你就是木廂院的丫另,木護法指定要你去當他的隨身侍女。”柳玉仙說得牙癢癢的。光是想到往後的日子,啞兒都能名正言順的跟在武梅身邊,她的心中就燃起一把熊熊妒火。
  聞言,季如悠一臉吃驚的睜大眼,眼裏全是對此事的困惑。木護法要她去當他的隨身特女?
  這是為什麼?她可不記得他曾經見過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丫環。
  “你不用感到奇怪,因為把你嚇得跌進池子,又把你從池裏救出來的人,正是木護法。”柳玉仙看出她心裏的疑惑,遞解釋道。
  經柳玉仙這一說,季如悠這才回想起,在地躍進池子的前一刻,的確是教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身子失去平衡。
  原來把她害得跌進池子、落得這步田地的人,居然是木護法?那個她原先急欲爭取他注意的正主兒?
  是造化弄人吧?這會兒她居然必須去服侍他?而且還是由他親自向柳玉仙指定要她?
  他也不想想都是因為他,她才會被人當作是一名新進的丫環,錯失了和其他五位佳麗爭取他的權利。愈想心裏愈氣,季如悠一張小嘴兒微微嘟起。
  她就是想不透他幹嘛找她去伺候他?
  “你想知道木護法何以要你去伺候他嗎?”柳玉仙又突然冒出這一句。
  她當然想知道!季如悠不住的直點頭。
  “那是因為你這張臉的緣故。”柳玉仙故弄玄虛的瞟了瞟她如花似玉的嬌容。
  這話才落下,季如悠兩頰隨即一片酡紅。她不該感到暗暗心喜,卻控制不住喜悅的泡泡朝她不時湧來。
  也許她尚有扭轉情勢的機會,只要她去告訴木護法,她其實不是行宮裏的丫環,她是來參加招親的佳麗之一,只要她告訴木護法……但……她是個啞巴,如何使他明白?
  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季如悠飛揚的心情又直往下沉……
  “唉!倘若你不是生得這張容顏,或許木護法就不會要你去服侍他。”柳玉仙故意說得很同情似的。
  季如悠眨眨眼,強掩回心中的沮喪,她聽出柳玉仙的弦外之音,於是扯著她的手臂,要她說明白。
  “你這張臉很像一個人。”
  季如悠屏住氣息,等待她說下去。
  “這個人就是木護法的心上人,卻背叛木護法和別的男人私奔,讓木護法恨之人骨又念念不忘。”柳玉仙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楚,就是要啞兒把這些話記得牢牢的。
  柳玉仙的話宛如當頭棒喝,給予季如悠重重一擊。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原來木護法看上的不是她的容貌,原來只是因為她長得像他以前中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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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2: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就是木護法了。
  眼前這個面如冠玉、俊美元佑,嘴角若有似無地噙著一抹清灑笑容的翩翩公子,就是對外招親的木護法武悔?
  他……這種長相出眾,又集權力於一身的護法大人,還是要對外招親?
  最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有姑娘會選擇拋下他,和別的男人跑了?但外表不是一切,或許是木護法本身有令人無法接受的缺點,像是——
  你要小心,啞兒,我擔心木護法他會對你不利!你實在像極了他心裏所憎恨的女子,難保他不會有移情作用,借此將心中很意轉移至你身上。
  腦中摹然浮現柳玉仙對她的一番警告,季如悠倒抽一口氣,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沒錯!她是該擔心自己會成為他挾怨報復的對象,而不是一見到他的翩翩風採,就把柳玉仙的善意警告全忘得一幹二凈。一雙柔美緊緊揪在自己的胸前,季如悠全身戒備地留意著武悔的一舉一動。
  武悔黑如子夜的眼眸,在啞兒進來向他報到後就一直緊盯著她,不曾移開視線,因此從她一見到他時臉上一時的詫異,及嬌容上突然失去血色,到現下的全身戒備,皆被他—一盡收眼底。
  他知道女人看見他這張俊美斯文的臉孔,都會一時閃了神,但嚇得花容失色到必須像只小貓咪似的,肅起全身寒毛,以防止對方朝她撲過去的這種瓜,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啞兒。”他才出聲喚道,就見她驚跳了下,使他不住莞爾的挑了挑眉。
  這丫頭片子是怎麼加速?他堂堂木護法還會吃了她不成?“過來。”他又喚了聲,卻見她一雙骨碌碌的杏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小小的身子沒有移動。
  “你是怎麼加速?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過來。”武悔這次加重語氣,表情更是冷峻。
  季如悠恍然大悟的跳起身子,動作飛快的跑到他的面前。不管她如何怕他,她可不能忘記要服從他的命令,這是柳玉仙一再叮嚀她的事。
  “先幫我脫下這外袍。”武悔被她急切的動作逗得哭笑不得,也就無心責罵她的心神恍惚。
  脫下外袍?
  季如悠聞言更是睜大杏眼,先是看看他的右手,再看看他的左手,可看不出他兩只手有何不對勁?
  “啞兒?”武悔遲遲未見她動作,低頭一望卻見她正在打量他的兩只手,不知在想什麼。
  真是奇怪的丫頭,看來他一定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才會為這種空長美貌、沒長智慧的丫頭,念念不忘這麼久。
  他碑還在想她的清雅容貌,讓客房裏那五位佳麗失了色,但現下看來,那五位佳麗是要比她懂得對他逢迎拍馬、頻獻殷勤了。
  季如悠抬起俏臉,對他鼓起勇氣的大皺眉頭,指指他的手。見狀,武悔禁住回以被惹怒的神情。好哇!敢情他是看上一位敢對他擺臉色的大膽丫頭?
  然而,她這種表現,倒是十分出人意表。他原以為她看似柔弱,膽子大概也大不過一顆小鳥蛋,沒想到她居然敢對他皺眉頭。
  “你……”他故意板起臉,正想怒斥她,卻見她徑自走向他,並拉起他的手,聲音頓時停了下來。
  他忍不住想知道她究竟在玩弄什麼玄虛。
  只見季如悠必須以兩只手方能握住他的右手腕,並暗暗咬牙使力才能將他的手舉至他胸前的衣扣上,一副要他自己動手脫外袍的樣子。
  武悔立刻明白她所表達的意思,原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要我自己動手?”他隨即暴跳如雷,朝他直吼。
  季如悠縮了縮身子,指了指他的手,不了解他自己有手,幹嘛要別人替他脫外袍。
  她這表情及動作,可讓武悔看懂了,於是他戲謔的掀掀嘴角,道: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有手,幹嘛使喚你?”好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季如悠兩眼一亮,顯得十分開心,他總算弄懂她想表達的意思。
  “既然我必須自己動手,我還需要你這丫環做什麼?”武悔不怒,反勾起笑容。
  季如悠眨眨杏眼,聳著細細的肩膀,表示她不會比他更清楚,“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什麼都不會,你可以滾了。”武悔人不倦冷冷的叱道。
  發現令自己念念不忘、嬌容不時浮現心頭的這名丫頭,根本是個令人捻透了的愚蠢女人,武悔心中大為惱怒,直想將她轟出去,眼不見為將。
  聞言,季如悠露出如釋重負的喜悅神情,一道狡黠之光閃過她眼底——沒想到她居然成功讓他氣得把她趕走,呵呵!她的一條小命保住了。
  那道眼神是得意?還是喜悅?不管是什麼,都讓武悔在不經意一瞥時給捕捉住。
  看來這丫頭不簡單,居然可以把氣暈頭。想逃?可沒這麼容易!
  “慢著。”他慢條斯理的叫住那抹幾乎是跳著跑向外的身影。咦?季如悠僵直動作,停在原地,一口氣暖在喉嚨裏,不敢呼出來。
  “過來。”啊?臉色明顯的帶著沮喪。季如悠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回原以為可以順利逃出的內室。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工作出了錯,是誰必須受到責罰?”武悔等到她走至他面前時才緩緩開口。
  季如悠咬咬唇,輕點螓首。心想,完蛋了,他這麼憎恨他的前愛人,一定會狠狠的懲罰她。
  “你知道?是誰?”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如臨大敵的表情。
  這丫頭該不是把他當成妖魔鬼怪,隨時會撕了她吧?
  季如悠伸出纖纖玉手指著自己,卻見他勾起一抹笑,輕輕搖頭。
  “非也。啞兒,想想你是誰管理的丫環,既然你一點規矩都不懂,自然是教你規矩的人管理不當,你說,我要如何懲處柳總管?”
  柳總管?是柳玉仙,那個自她成了啞女後,就待她宛如親姐妹的柳玉仙?
  一聽見他說要責罰柳玉仙,季如悠一顆心全亂了,急得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小小臉上全是無助倉惶的神情。
  她衝上前急切地捉住武悔的手臂,拼命對他一再搖頭,眼裏滿滿皆是懇求。
  “你對柳總管倒是挺忠心的嘛!”這可不是件好事,天知道那城府極深又陰沉的柳玉仙,究竟在這個將所有情緒都顯露在臉上的啞兒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為了不想受到監視,他是該遣退啞兒,但見她眼裏深處那抹脆弱,武悔發現自己就是狠不下心。
  她可以不是柳玉仙的棋子,只要將她們永遠隔開,要改造啞兒忠於他,這事兒不難。再者,他原就有此打算。
  “柳總管待你極好?”
  季如悠沒有猶豫,直接用力點頭。
  “那若是我對你比她待你更好呢?”他把俊俏的臉龐直直朝她逼近。
  季如悠心兒狂跳,有一度幾乎是屏住氣息,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不知木護法何以反復無常,但肯定是她這張臉的緣故。
  柳玉仙說過,要她小心留意,木護法也許會待她很好,就宛兒是他珍寵的女子,但也有可能在下一刻將她像仇人一般的折磨她。
  瞧!柳玉仙果然有先見之明從她一進廂院至今,木護法的確一下於朝她暴跳如雷,一下於又柔情似水,簡直像個雙面人。
  “嗯?”
  她搖搖頭,指著自己的唇瓣,表示她無法言語,不能答復他。
  “用書寫的方法,如何?”
  季如悠但覺備受侮辱,恨恨地直看著他。她雖是季家千金,理該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只可惜她的母親以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語,拒絕讓夫子上門教她。
  現在回想起來,方知母親從小就阻擾她成為精明的女於,全是為了她的私心,她和父親卻從未發現這一點,可悲切!要不然,她也可以以書寫方式,道出她的真實身份了。
  武悔摸摸鼻梁,狂狷的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道:
  “當我沒說,你不用放在心上。”
  季如悠在他的觸碰下,往後退一步,同時放開捉住他手臂的手。
  “你不希望我處罰柳總管吧?”
  她再次急切的點頭。
  “那麼就乖乖守好你的本份,做好你的事。從此刻起,你就跟在我身邊。一刻也不準離開我的視線,也包括不準你再和柳總管見面,你可聽清楚了?”他是不清楚自己何必計較這丫頭對誰特別忠心,總之,一旦跟著他,他就是要她唯他是從。
  季如悠僵著表情,倔強地不肯遵從他分明是不合理的要求。
  “你想說什麼?”武悔故意俯下身去。
  氣得她極想狠狠踢他一腳!她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像他這樣可惡的人。
  明明知道她是個啞巴,還如此欺負她,實在是太可惡了。
  “啞兒,你最好明白,我不是和你鬧著玩,從此你是木廂院的丫環,不再受柳總管管理,誰是你的主子,你可要分清楚。”
  時勢所逼,季如悠在武悔冷峻的注視下,終於生硬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很好,現在你可以過來替我脫外袍了。”武悔滿意地勾唇角,拉回原先他打算要她做的事。
  什麼?說來說去他還是要她做這件她從未做過的事?
  他明明不是有兩只手——
  “你最好不要再盯著我的手看,替主子寬衣解帶是你的責任,你到底還要蘑菇多少時間?”他簡直難以想像自己會花了大半時間在她身上。
  來了。來了,嫌她蘑菇,他不會自己來啊?季如悠心裏摘咕著,扁扁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向他。
  ※ ※ ※
  木廂院裏不時傳來武悔急躁氣忿的斥責聲,而回應他的是一陣又一陣的沉默。
  “一個衣扣你解了大半天還解不開,看來今晚你我都別想睡了。”武悔這會兒已斜靠在床柱上,望著坐在床畔,努力想解開衣扣的季如悠。
  季如悠小臉蛋十分專注,額頭雖冒著細汗,認真的俏臉卻有著奪人之美,使得武悔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久久不曾移開。
  她就不信她會解不開?
  季如悠咬咬唇瓣,皺皺小鼻子,仔細和衣扣繼續奮戰。明明就是一個環結、一個扣,何以她會解了老半天?
  “呵……”武悔故意打了呵欠,動了動身子。
  這一移動身體,使得原先就半倚在他腰間、努力解衣扣的季如悠,身子隨即失去平衡的跌向他。
  “呢!”她嚇了一跳,急忙想起來,雖然他厚實的胸膛靠起來好暖和、好舒服,但這是不對的,而……而且她怎麼可以如此不害臊,居然會出現這種想法!
  心裏這一想,季如悠更是急得跳起身,遠遠的退至一旁,一張俏臉緋紅的很不像話。
  “你這冒失的丫頭,還不過來?退那麼遠做什麼?”閉眼假寐的武悔裝作毫不知情,懶懶的語氣響起。
  季如悠的一顆心卻倣佛要從胸口跳出來,根本平靜不下來,更甭提繼續靠近他。
  他木護法可是她這十七年來第一次如此接近的男子。不管他是否會責怪她,事情未做完就臨陣脫逃,總之她心跳得又急又快,她是一刻也待不住。
  撫著燒紅的臉,季如悠轉身急忙跑出內室。
  聽見她逃之夭夭的腳步聲,武悔慢慢睜開精亮的黑眸,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看來想要啞兒忠於他的日子,不遠了。
  ※ ※ ※
  一早醒來,尚未調適好自己的心情,季如悠就匆匆來到木護法的寢室,靜候他的吩咐。
  “啞兒,第一天到木廂院做事可習慣?”武悔早已著裝完畢,就等她進來伺候他洗臉。
  見他穿戴整齊,季如悠不免暗暗松口氣。幸好,早上不必伺候他穿衣,不過他沒為昨晚她落荒而逃的事責怪她,倒也令她十分慶幸自己好運氣。
  想必是因為她這張臉的緣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季如悠心情突然十分復雜。
  “啞兒?”武悔見她毫無回應,心知這丫頭又不知神遊到哪去了。季如悠回過神,同樣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無聲的嘆口氣,武悔開口道:
  “你不會不知道我等著你伺候我洗臉吧?”
  季如悠眨眨眼,她的表情告訴武悔,她的確不知道這會兒要做什麼。
  而接下來季如悠的眼神,更令他直嘆自己找來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丫頭伺候他,簡直是自找麻煩。
  “我了解我有兩只手,但是我就是要你伺候我洗臉。啞兒,你是個丫環吧?”他到底要重申幾次,她才能明白?
  季如悠直視著他,好想對他搖搖頭,但這會兒她就算否認她是個丫環,也沒人可以證明她的話不假。
  於是心有不甘的她只好扁扁嘴,上前拿起臉盆裏的毛巾,將水擰幹,才走向武悔。
  武悔坐在圓椅上,兩腳呈大字型的張開,待她走近,他便伸手將她拉至他的身前,並十分合作的朝她仰起俊容。
  望著他迷人的面孔就在離她颶尺之間,季如悠感到如同昨天的悸動情潮再次席卷而來,不免心慌意亂了起來,小手將毛巾緊擰在手心,遲遲不敢靠近那張令她心發慌的臉龐。
  “啞兒,你不會連伺候洗臉也不會吧?”武悔顯得十分難以置信的口氣。
  誰說她不會?季如悠深吸口氣,不願被人看扁的骨氣使她吞不下這口氣,遂拿著毛巾用力在武悔臉上胡亂擦拭那麼幾下,就當作是任務完成,接著急忙想退開他帶著英姿煥發的魅力範圍。
  “你、你這丫頭——難不成把我的臉當作是桌幾在處理?”武悔氣唬唬的作勢要伸手捉她。
  季如悠連忙往四周逃竄,並在見他俊容上仍滴著水珠時,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伸手抹去臉上的水漬,武悔兩眼一瞇,進出誓必捉到她的光芒,嚇得季如悠小小身子當機立斷的往外衝。
  “我看你往哪兒跑!”武悔大聲一喝,跟著大步追上去。
  聽見後頭傳來如雷貫耳的怒吼聲,令季如悠以為自己當真激怒這柳玉仙口中喜怒無常的木護法,嚇得她不敢多作停留,腳步飛快跑出木廂院,直往廂院的後方狂奔。
  武悔追出廂院外,才發現啞兒已跑向那布置著許多捕捉獵物的後方林子,不由得俊顏一沉,健步如飛的追向前方那拼命逃竄的小小身影。
  “啞兒,停下來,不準再跑了,小心你前方有陷俄——”武悔一陣急吼,卻已經來不及。
  就見只顧往前跑的季如悠,完全沒發現前方有個足足兩個人高的大坑洞,二聲尖銳的驚呼響起,她便直接栽進那原是打算擒拿獵物的陷餅裏。
  才跌進幾乎不見天的黑洞裏,季如悠立即感到一陣椎心之痛由右足踝傳來,痛得她血色盡失,幾乎喪失意識。在即將昏厥過去的當兒,季如悠最後的想法是……她到底是犯了什麼煞,何以如此多災多難?
  ※ ※ ※
  足踝上一陣又一陣的痛楚,令季如悠小小的使首不停在枕上轉來轉去,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武悔站在床旁,深近的眼始終不曾從她因痛楚而緊鎖峨眉的臉上移開,但見她額上布滿因疼痛而起的細汗,他也無動於衷,徑自注視著她慢慢蘇醒。
  這個不知死活、又不聽人勸告,只想從他身邊逃離的蠢丫頭,是該讓她受點教訓。
  床上的季如悠終於被痛醒過來,她慢慢睜開眼睛,就見那再一次害得她受傷的罪魁禍首,正站在床畔冷眼看著她,氣得她登時想衝下床去狠狠揍他一拳,管他是什麼堂堂木護法,先踢他一腳替自己出氣再說。
  心裏一有這個念頭,季如悠馬上付諸行動,渾然忘了自己的足踝正強烈的發出疼痛訊息,兩腳才觸及地面,她整個人便失去平衡的倒向前,跌進一只及時伸上來接住她的手臂裏。
  灘軟在武悔的手臂裏,季如悠疼得冷汗律談尿不住頻頻顫抖,植口櫻唇吐氣如主。
  “倘若你急著想投懷送抱,也用不著選在你受傷之時。”武悔眼裏滿是椰輸,手臂穩穩的摟著她的柳腰。
  聞言,季如悠更是為之氣結,身子拼命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臂。
  “不要亂動,否則你的腳傷更痛。”他沉聲警告她。
  氣忿當頭的季如悠哪管得了這些,兩手拼命使出力氣,就是想推開他。“你確定要我放開你?”這任性又愛逞強的“/頭,他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季如悠沒好氣的給他一記白眼,再肯定的用力點頭。接著她感到腰間的壓力突然離開,下一刻,那椎心之痛再一次狠狠的席卷而來,疼得她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下意識的尋求他手臂的支柱。
  武悔早有準備,適時伸出援手,又一次接住她站不住腳的身子。
  這會兒季如悠不敢再表示意見,凈顧著頻頻吸氣、吐氣,忍著足踝上那要人命的疼痛。
  好痛!為什麼會這麼痛?
  在武悔的支撐下,她俯下頭提起裙擺,就見她的右足踝腫得像她幹爹賣的包子一般大,難怪她會痛到連站都站不住。
  順著她的視線,武悔也看見她足踝上那驚人的腫包,看來肯定是傷到骨頭了,不先替她接骨,只怕這腳會愈腫愈大。
  武悔隨即將她橫抱起,放在柔軟的床榻上,小心翼翼拉抬起她的足踝,細細察看她的傷勢。
  他、他想做什麼?
  被放在床上的季如悠全身戒備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像柳玉仙所形容,才轉眼工夫便對她做出不利之舉。
  先前被柳玉仙灌輸的錯誤思想已根深抵固的季如悠,武悔早有先人為主的恐懼,無論他做何舉動,都足以令她o戰心驚。
  “待會兒你若是痛極了,我勸你直接昏過去比較好。”武悔說著,從長靴裏抽出一把匕首,先在季如悠的棉鞋上比劃一番,才不痛不癢的提醒她。
  光是看他手中的匕首,季如悠已然嚇得花容失色,又貝他拿著匕首在她足踝處比來劃去,更足以將她嚇昏過去,用不著再等到痛極了。
  他終於決定要挾怨報復了,就為了她長得像昔日拋棄地的心上人……但這不公平,她季如悠畢竟不是他的昔日心上人啊!
  心裏不禁為自己遭受不公平待遇而感到委屈,季如悠小心盯著他手中的匕首,一顆心倣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你不要亂動,我保證只要一眨眼時間。”他牢牢捉住她一再扭動掙扎的足踝,擔心她再掙動下去,只怕會造成二度傷害,這可不是他樂見的結果。
  他都要傷害她了,居然還要她不要亂動?
  除非她是白癡,否則休想要她乖乖躺在床上,任人宰割。
  季如悠於是開始以著未受傷的左腳,使勁踢著他蹲在她面前的肩膀。想不到這一踢不但沒將他踢走,反而是她疼得淚水直打轉,痛哪!他的肩膀是石頭做的不成?
  為什麼他要這樣欺負她?就為了她這張臉,她就要受這種罪?
  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她的遭遇已是如此可憐,何以他還要如此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季如悠但覺深受欺淩,眼淚不覺撲籟穎的直往下掉,還愈哭愈是傷心。
  傷心加上痛楚,令她失去理智,她不顧一切的掄起拳頭,不斷的捶打著他的胸膛,甚至打出“砰砰砰”的聲響,持續許久。
  此時此刻,她只想把心中的怨氣,及這一陣子所受到的折磨,全發洩在他身上,一直到她的兩只手又酸又痛,她才攤軟在他始終未曾離開的手臂裏,任由他將她輕輕放倒在床榻上,慢慢的沉入睡夢中……
  真是個麻煩丫頭!逼不得已,武悔只好點住她的睡穴,讓她得以安眠,這才動作利落敏捷的替她接好受傷的足踝,並以一塊木板固定住。
  想來他是過分了些,明明可以先點住她的睡穴,再來進行接骨動作,偏偏他就是忍不住想嚇唬她,而這番行徑居然讓他發現——
  啞兒是當真對他存有懼意,像是時時提防他會傷害她似的……
  究竟是誰給了她這麼荒謬的觀念?
  武悔眼一瞇,心裏已漸漸有個答案浮現腦海。的確,也只有她能在啞兒身上動這種手腳。
  看來他當真是低估柳玉仙心機之深、城府之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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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2: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柳玉仙究竟背著他玩弄什麼玄虛,武悔很快就從土護法薛崛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說你送來六位佳麗,其中一名在進人行宮後便不見蹤影?”武悔眼露詫異,做出沉思的表情。
  這會兒他幾乎可以肯定,那躺在他的寢室裏、被他當作是丫環使喚,偏又什麼活兒也不會做的啞兒,就是薛崛口中那個失蹤的佳麗。
  這才足以解釋何以啞兒只是一名小丫環,竟有勇氣對他大小眼,卻連替他寬衣解帶這簡單的工作她也做不好?
  這也說明了一開始柳玉仙就急著提議要將啞兒送出行宮的不合理行為,更加證實柳玉仙在這段時日的確對啞兒動過手腳。
  原來柳玉仙當真背著他,做出如此瞞天過海的行為。想必啞兒之所以不會言語,肯定也是出自柳玉仙之手。
  而她居然以為她能只手遮天,在行宮仗勢欺人,卻認為永遠不會有人發現這個事實?
  思及此,武悔眼裏迸出嗜血光芒。如此心狠手辣、濫用職權的柳玉仙,不再適合待在行宮。但凡事講求證據,他不會輕易將柳玉仙定罪,在他逮到她的罪狀之前,或許他可以先將計就計……
  “看你這副神情,該不會這位佳麗的下落你早已知情吧?”薛崛為此可也寬心不少。
  人是在他護送時失蹤,這責任可不好交代。
  “也可以這麼說。薛崛,她就交由我來處理,你不是正要趕往杭州分堂處理事情,我就不拿自己的小事耽擱你的時間。”
  “正是因為我要趕往分堂,沒空再分心找出季如悠的下落,這才特地告知你本是我份內的事,請你多費心了。”
  “她叫季如悠?”武悔南哺重復著。
  “是,這季如悠可是晴兒一心一意想推薦給你的最佳人選。對這個季如悠,晴兒是崇拜喜愛得像是自家姐姐。”而為了不讓薛晴雨得知她的季姐姐在一進行宮便失去蹤影,他只好將她軟禁在他的廂院裏,並要管事騙她,表示他人已不在行宮,要她乖乖待在土廂院等他回來。
  然而整個行宮佔地廣大,要找個迷了路的人,談何容易?更或者是被人有意的藏匿起來,那麼要找到這個人,就更有如海裏撈針了。
  這個念頭才閃過腦海,薛崛兩眼狐疑地盯著武梅從頭至尾顯得過於詫異的反應。
  有無可能季如悠早被武悔看上眼,並偷偷藏匿在他的木廂院個人寢室裏?但以武悔的公正無私、行事光明磊落,他不該會出現這種行為,換作是他薛崛倒還有可能,呵!
  唉!算了,既然把季如悠失蹤的消息告知武悔,這事他就撒手不管,全盤交由武悔處理。
  “你呢?你對季如悠這名女子,又有何看法?”他倒想聽聽薛崛眼中的季如悠,是怎麼樣的人。
  “你問我?那你就問錯人了。你的晴兒妹子一直生怕我會對她的季姐姐動歪念,可防我像防個賊兒一樣,我沒什麼機會接近季如悠。”提起這個,薛崛難免有氣,真不知他和武悔兩人,誰才是晴兒那鬼丫頭的親大哥。
  聞言,武悔隨即發出縱聲如雷的大笑。沒想到他久未見面的晴兒妹子,還記得替他捍衛美人,總算這些年沒有白疼她。
  “難得你會這麼愉快,不如我再和你分享一件你絕對意想不到的喜事?”他這笑聲真刺耳,薛崛老大不爽的冷笑道。
  武悔揚揚眉,示意他說下去。
  “在前往行官的路上,晴兒對我這大哥說,她喜歡她的武大哥好久好久了……”
  “你在說笑?”武悔立刻收起笑容,嚴肅地瞪著薛崛,想看出他這話的真實性。
  見武悔一改平時總掛著笑容面對事情的作風,換上如此嚴謹的態度,立即讓薛崛心裏得到平衡。嘿!他總算是為自己扳回一城,哈哈哈……
  “哈哈哈……你果然被我唬住了,你這表情真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薛崛,你若想找死,我就先送你上路。”武悔瞇起眼眸,兩手合十擊出火力十足的掌功。
  “嘿!別來真的。我是真要趕路前往分堂呢!”薛崛迅速躲開他朝自己擊來的一掌。
  “滾吧!回程時記得把你的意中人一並帶回來。”行宮裏人人皆知,有個癡情女於正等著薛崛收心,將她接到他身邊。
  只可惜薛崛本人還不肯為任何人定下來,就算是已在他心頭佔有一席之地的範姑娘,也絲毫影響不了他。
  “即將要辦喜事的可不是我。武悔,其實我也認為季如悠挺適合你這笑面書生,你好好把握。”薛崛拍拍他的肩,提出他的個人看法。一個斯文俊俏、卓爾不凡,一個體態輕盈、動人憐愛,這樣的一男一女,堪可稱作是天作之合呢!
  “既是如此,兄弟,我很懷疑這一路上你如何能保持君子之鳳,不曾想過先下手為強?這可不像是處處留情的多情公子了。”武悔免不了一陣椰振。
  “嘿!你說這話可太瞧不起人了,我就算是見美人就追的多情公子,也曉得朋友妻,不可戲,更何況是結拜兄弟之妻,若再生起貪念,可真要豬狗不如了我。”薛崛說得煞有其事。
  不可否認,在初見季如悠美絕的容顏時,他是感到一些些動心,但可沒將心中念頭付諸行動。江湖上美女如雲,他堂堂上護法還不至於為了一名出塵美人兒,就不顧兄弟之情。
  “你言重了,我可尚未決定誰是我的娘子人選。”武悔一笑置之。“大話別說得如此篤定,你尚未見過季如悠,等你和她見面,你會發現她身上別有一股令人想憐愛的特質,是平凡女子所沒有的。”
  薛崛愈如是說,武悔心裏愈肯定他們所遇見的是同一人,當然此刻尚沒必要讓薛崛知道,他早已在見到季如悠的那一刻起,就打算將她收歸己有,這是他自己從不曾預料的事。
  “聽你這一說,我對這位季如悠姑娘,倒是充滿了好奇。你放心,我自會找出她的下落。”
  武悔的允諾,讓薛崛放心不少,終於,他對晴兒也算有所交代了。
  ※ ※ ※
  薛晴雨一聽是武悔在土廂院的大廳等著見她,便一路小跑步的趕到大廳。果然,她許久未見的武大哥,就坐在大廳裏。
  “武大哥,你終於來看晴兒了,我以為你已經把晴兒給忘記了呢!”薛晴雨十分開心的跑至武悔面前。
  “晴兒妹子,許久未見,你可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武大哥,你一定不知道晴兒有多可憐,一來到行官就被限制在土廂院裏,哪兒也不能去,就連季姐姐那兒,我都沒辦法去見她。”薛晴雨一面抱怨,一面吸著紅唇的樣子,煞是可愛。
  “晴兒妹子,你——”
  “啊!對了,武大哥,你一定見過季姐姐了,你覺得季姐姐怎麼樣?是不是對她很有好感?”薛晴雨又一次打斷他,迫不及待想了解他對季姐姐的看法。
  武悔很遺憾的搖搖頭,然後馬上就見薛晴雨哭喪著一張臉。
  “武大哥不喜歡季姐姐嗎?”她真的好失望,她以為季姐姐會有希望的,沒想到武大哥居然不喜歡季姐姐。
  她可以想像季姐姐心裏一定很難受。這一路長途跋涉,季姐姐為的不是榮華富貴,她就只想找個可以倚靠的良人,何以武大哥看不出季姐姐的美好?
  “為什麼?武大哥,你為什麼不喜歡季姐姐?季姐姐她不僅人長得美,又對晴兒好好,你不可以不喜歡季姐姐啦!”薛晴雨站在他面前,踩著小腳直抗議。
  “晴兒,你說的季姐姐是何人?我可沒見過。”武悔微笑水拍拍薛晴雨的頭,要她先冷靜下來。
  他之所以前來見她,就是要證實啞兒是否就是季如悠,方能決定接下來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你沒見過季姐姐?怎麼會呢?”薛晴雨睜大了眼,大吃一驚。
  “你大哥送來的六位佳麗中,有一名進行宮後就不知去向,恐怕正是你的季姐姐,晴兒。”
  聞言,薛晴雨當場哇一聲,哭得很是傷心,眼裏滿是淚水的她,很快的轉身往外跑。
  “晴兒。”武悔大步追上她,捉住她的手腕,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季姐姐!季姐姐心裏一定很害怕,她已經很可憐了,老天爺爺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待季姐姐?武大哥,你放開我,讓我去找季姐姐!”薛晴雨又是哭、又是叫。
  “晴兒,你先冷靜下來。”武梅將她拉回椅上坐好。
  “武大哥,你會幫我找出季姐姐的下落嗎?”坐在椅子上,薛晴雨求助於他。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晴兒,你何以說你的季姐姐已經很可憐了?”武悔追問道。
  他的確想知道那丫頭曾受過何種傷害,使她對人總是充滿了戒備。薛晴雨拭去臉上的淚水,才緩緩將季如悠的遭遇—一告訴武悔。
  “武大哥,季姐姐她雖未曾將她當小乞兒所受的苦說出來,但光是她差點被自己叫了十七年的娘親給賣進青樓,就夠可憐了,若不是她的幹爹、幹娘收留她,也許她早晚有一天會被捉回去。所以這一次來參加招親,也是為了要報答她的幹爹、幹娘,你不會見死不救吧?”一雙眼裏滿是期望地看著他,薛晴雨希望武大哥不會讓她和季姐姐失望。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晴兒,有一件事恐怕必須讓你知道,你的季姐姐她……”
  “她怎麼了?武大哥,你不要嚇我啊!”在大宅院裏她已經和季姐姐情同姐妹,季姐姐萬萬不能出事啊!
  “我會告訴你,你的季姐姐怎麼了,但是我要你配合我的計劃行事。晴兒,你不希望你的季姐姐再遭遇任何不測吧?”
  “武大哥,你是說有人會害季姐姐?這怎麼可能?這裏是行宮耶!有誰會害季姐姐?”薛晴雨聽出武悔的暗示,立刻哇哇大叫。
  “這個你暫時不必知道太多,你只須回答我,你願意配合我行事嗎?”
  “我願意,武大哥,無論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不會壞事,你相信我。”為了季姐姐的安危,她會努力做到武大哥的任何要求。“你的季姐姐有你這個晴兒妹子在幫她,是她的福氣。”武悔眼裏滿是讚賞。
  “呵呵!”薛晴雨得意的呵呵笑出聲。
  拍了拍她的頭,武悔斂起笑意。現下就只須讓晴兒去看看啞兒是否正是她的季姐姐——季如悠了。
  ※ ※ ※
  季如悠緩緩地睜開眼睛,很快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而原先腫得宛如包子大的足踝,這會兒不再疼痛,只隱隱刺痛著。
  望著足踝上的木板,以及地上被匕首割開的棉鞋,她才恍然大悟,並微微泛紅了臉。
  原來木護法只是想以匕首割開棉鞋,方能替她的足踝療傷,她卻將他當作是即將要傷害她的大壞蛋。
  看來是自己誤會他了。可是他自己也有責任,誰要他什麼也不說,就只拿著匕首在她腳上揮來揮去,任誰見此狀都會先嚇掉半條命。
  而她著實弄不明白他堂堂木護法,何以要如此欺負、捉弄她區區小女子?
  “你醒來了啊!季——啞兒。”一名身穿鵝黃色丫環服飾的小姑娘,一見到季如悠醒來,立刻好不開心的跑到床前。
  季如悠這才發現房裏多了一名小姑娘,側頭一看,她隨即倒抽一口冷氣,讓眼前這有一大半臉都被青色胎記掩住的小姑娘,猛然嚇了一跳。
  “你嚇了一跳吧?”摸了摸自己的臉,薛晴雨吐吐舌頭。
  武大哥讓人把她打扮成這樣,初始她自己也被鏡子中的醜女嚇得驚跳起來,所以她能體諒季姐姐的反應。
  望著這小姑娘頑皮的表情,季如悠了解自己的反應一定多多少少傷害小姑娘的心,她不是有意要以貌取人,只是她突然出現,當真把她嚇了好大一跳。
  為此,季如悠免不了一陣愧疚,看著小姑娘的眼神裏有著歉意。
  “啊!季——啞兒,你不要放在心上,你這會兒肚子肯定是俄壞了,這是廚娘為你準備的晚膳,你快來吃吧!”薛晴雨說著,連忙伸手扶起季如悠。
  經這小姑娘一說,季如悠方覺自己真是餓了,肚子居然不忘附和她的話,發出咕哈哈哈羞死人的聲音來。
  這突兀的聲音令廂房內的兩人同時一怔,接著季如悠羞紅了臉,恨不得立刻躲在被褥裏,永遠不要出來見人,好丟臉哪!
  薛晴雨則望著滿面紅霞、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的季如悠,眼神兀自發癡。
  好美哇!薛晴雨捧著雙腮,一再發出驚嘆聲。難怪武大哥要將季姐姐藏在他自己專屬的廂院裏。
  她就說嘛!武大哥一定會看上宛如仙女下凡塵的季姐姐,果然,她的直覺沒有錯。
  武大哥當真為了面如芙蓉的季姐姐動了心,還特地請她改裝,為的就是能近身保護季姐姐。
  只要一想到季姐姐才進行宮便遭人陷害,還被毒啞了,她就恨不得能即刻揪出兇手。
  偏偏武大哥要她稍安勿躁,以免打草驚蛇讓對方有所防範,所以即使心裏再有天大的怒氣,她都必須忍下來,配合武大哥的計劃行事。
  “啞兒,你不用不好意思啦,我肚子餓的時候,肚子叫得比你還大聲呢!”為了不讓季姐姐羞於見人,她只好這麼說。
  季如悠輕輕頷首,在薛晴雨的扶持下,慢慢走向一旁放有晚膳的圓桌旁。
  “啞兒,我幫你盛飯,你要吃多一點哦!”
  “啞兒,這是臘八粥,這可是廚娘特別的拿手本領,你不吃就可惜了。”“啞兒,你一定還沒吃飽,這裏還有蒸餅,你吃吃看。”“啞兒……”
  一整晚,廂房裏全是薛晴雨熱絡的聲音,季如悠眨眨杏眼,幾乎就要招架不住。
  搞不清眼前是怎麼一回事,季如悠覺得這小姑娘一點也不像是丫環。
  那她是準?
  “啞兒?你怎麼一直看著我?”薛晴雨終於發現她的視線老是停留在自己身上。
  季如悠伸出手指,指指薛晴雨,表情困惑。
  “啞兒?”薛晴雨看著季如悠的手勢,心裏開始著急。完蛋了,她和不會說話的季姐姐無法溝通!
  這下要如何是好?
  總不能一直要她唱獨角戲吧?
  “她叫做小雨,是來服侍你的,啞兒。”武梅在此時走進來,徑自回道。
  “對!我叫小雨,是來服侍你的丫吳。”薛晴雨連忙附和。“啞兒,你好好啊,明明是個丫環,木護法卻對你照顧得無微不至。”她是故意這麼說,武大哥對季姐姐如此用心,她當然要大聲說出來。
  對她無微不至?是嗎?季如悠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她可不以為木護法是對她這個人無微不至,八成又是她這一張臉在作祟,他根本不是真心對她好。
  努努嘴兒,皺皺小鼻,季如悠索性埋頭用餐,對於小雨的話,她就當作沒聽見。
  “木護法,你要不要坐下來一起用膳,這些全是廚娘特別準備的幄!”薛晴雨熱絡的招呼道。
  武悔但笑不語,直看著季如悠,許久未出聲。終於令季如悠感到不自在的停下用餐的動作,心裏免不了又是一陣氣忿。
  她知道他這樣看著她的用意何在,無非又是要她別忘了自己是何身份,主人都要用騰了,她還坐著豈不太不像話了。
  季如悠輕易的從武梅的眼神裏看出他的心思,遂主動站起來離座,好讓偉大的木護法大快朵頤一番。
  不料她才起身,隨即又讓已然坐下的武悔給環抱在他堅實的大腿上,被迫坐了下來。
  季如悠但覺一陣別扭,急忙想拉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厚實手掌,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
  然而無論她如何掙扎扭動,武悔就是沒將環在她腰上的手掌移開,反而她愈是掙動,他的表情看來愈是開心。
  望見他迷人的面孔,綻放出炫人的笑容,季如悠一時看呆了眼,兩眼癡望著他,和他柔和的眼神緊緊纏繞在一起。
  在一旁親眼目睹這唯美的一幕,薛晴雨露出笑容,悄悄退出這浪漫的小天地,準備進行武大哥計劃中的第一步。
  ※ ※ ※
  木護法在廂院的寢室裏和一名新進丫環相擁的事件,短短一天的時間裏,便在薛晴雨的散播下傳得人盡皆知。
  當然,這消息也傳進教主夫人官紫嫣的耳裏,她立刻歡天喜地的跑到木廂院一探虛實。
  “木大哥,我聽說你和一名丫環很恩愛,是不是真的?”官紫嫣兩眼骨碌碌的轉呀轉,並偷偷打量著廂院四周。
  卻是一只蝴蝶、蜜蜂也沒見到,肯定是被木大哥藏起來了。“她叫啞兒,教主夫人。”武悔毫無隱瞞。
  “啞兒?”“啞兒無法言語。教主夫人,屬下已決定要照顧啞兒一輩子,無奈……”
  “無奈什麼?木大哥。”
  “無奈的是教主夫人已眷屬下向天下人招親,如今五位佳麗也被安置在行宮裏,我對這五位佳麗感到十分抱歉,又不能捨下啞兒不管。”武悔一臉的莫可奈何。
  聞言,官紫嫣也跟著沮喪著一張俏臉,深深覺得今日木大哥的煩惱,皆是因她而起。是她提議要為木大哥招親,才會造成木大哥的困擾,她著實應該負起責任,收拾這殘局。
  “你放心,木大哥,這五位佳麗就由我來負責,我會要無塵請人護送她們回去,你不用擔心。只是木大哥你早有意中人,你就該早一點說出來,而不是故意隱瞞大家,讓我們為你操心。”官紫嫣皺皺小鼻子,十分認真的指出他的不是。
  武悔淡笑不語,他承認不該利用教主夫人的單純,但是對於如何將那五位佳麗送回去,教主夫人是最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木大哥,我可以見見這位啞兒姑娘嗎?”官紫嫣不忘提起自己此番前來的真正目的。
  “當然可以。教主夫人,請。”武悔擺出手勢,先行為她領路。他相信以教主夫人天生熱情的性子,必然能和季如悠成為好友。
  ※ ※ ※
  “啞兒,你是天生就不能說話嗎?”官紫嫣忍不住的好奇道。“才不是呢!”薛晴雨一時忘了自己的偽裝,替季如悠回道。
  “你怎麼知道啞兒不是天生就不會說話則雨。”武梅平靜的反問她。
  這笨丫頭還說不會壞事,三香兩次就見她差點露出馬腳。“我……當然是用豬的,不然像啞兒這樣清靈秀雅的美人,怎麼可能一出生就是啞巴,對不對?”薛晴雨立刻辯解道,然後不忘徵求季如悠的肯定。
  季如悠不由得用力的點點頭,摸著自己的頸項,急著想表示她不是一出生就是啞巴。
  “真的嗎?所以你是生了一場病,才成了啞巴的?”官紫嫣驚呼出聲。
  季如悠又跟著力點頭,心想自己的確是在掉落水池後,就成了無法言語的啞巴,該是生病所造成的吧?
  “那太好了,啞兒,我馬上要丫愛把令大夫找來,替你診斷。令大夫他醫術高明,一定有辦法醫治你。”官紫嫣音形於色的提議。
  “真的嗎?教主夫人。”薛晴雨更是喜出望外,整張小臉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季如悠則緊捉住自己的胸口,不敢相信自己有復原的機會。
  她當真可以擺脫這既可笑又可悲的處境,回到招親隊伍上?
  “教主夫人,恐怕我必須提醒你,令大夫此刻並不在行官,所以一切得等令大夫回來再作打算。”武悔口氣十分遺憾。
  對於教主夫人的提議,他不是沒想過,然而一切必須等令大夫回來,方能得知結果。
  武梅的話令房內三人同時又垮下臉來,尤其是季如悠的心裏更是惆悵,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啊!啞兒……你不要傷心,我會叫無塵馬上將令大夫召回,一定還有希望的。”官紫嫣見狀,連忙安慰她。
  “對啊!季……你不要哭嘛!你一哭我也想哭嘆!”薛晴雨更是淚眼汪汪。
  因為了解季姐姐心裏的昔,又不能夠說出來,所以她更替季姐姐的遭遇感到難過。
  眼見房內三人哭成一團,武悔大皺其眉,索性大步離開這即將淹大水的是非之地。
  待他走出廂院,就見前方廊道閃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武悔眼裏掠過一抹精芒,未動聲色的帶上廂房的門扉。
  看來他的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接下來就等著對方會做出何種舉動來。
  而且他相信對方今天晚上必然就會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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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寂靜無聲的黑夜,伴隨著四周的蟲鳴,一道黑色身影深入夜色中,悄悄潛進本廂院,來到雅致的廂房前。這黑色身影輕輕推開廂房門扉,並躡手躡腳毫無聲息的走向床標前。
  “不要怨我,是你命該絕。”來人啼啼著,拿出銳利的匕首,握住刀柄高高舉起,正準備狠狠的用力剩下,讓床上的人兒一刀斃命。
  “不要啊9玉仙。”柳玉仙的母親柳氏,在這一刻及時從黑暗的角落衝出來制止女兒的行為。
  握著匕首的柳玉仙身子先是一倡,接著把心一橫,再一次將匕首往床上人兒刺下。
  “不要,玉仙!”柳氏臉色蒼白的大叫,卻無法阻止柳玉仙決定親手解決啞兒的決心。
  “柳氏,你都親眼看見你女兒殘忍的行徑,這會兒不必我多說什麼了。”武悔跟著從一旁緩緩走出來,語氣十分遺憾。
  聽見武悔的嗓音,柳玉仙放開已刺人被褥中的匕首,慢慢的轉過身,美麗的嬌容上是一片使綠。
  “原來你早就設下四套,就等我上當。”柳玉仙控訴地看著她思慕多年的武悔。
  她是這樣傾心於他,何以他就是不明白?
  武悔定定看著她,沒有回話,倣佛連和她多說一句都嫌浪費唇舌。這不禁令柳玉仙徹底崩潰,拔出被褥中的匕首一刺再刺,非要床上人兒死於非命。
  沒錯!就算得不到武悔的眷愛,她也不允許別人得到他,要死她也要拖著啞兒一塊兒下地獄。
  “你這惡毒的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同是女子的季姐姐?季姐姐跟你又沒有仇,你為什麼要置季姐姐於死地才甘心?”薛晴雨將燈火點上,瞬間廂房裏一片光亮。
  柳玉仙也因此發現自己極欲取走其性命的啞兒,這會兒根本沒在床上,反而在薛晴雨的扶持下,一臉深受打擊的以著悲傷受創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沒死?”柳玉仙看向啞兒,這才掀起床上的被褥,被褥裏竟是一堆稻草。
  “季姐姐才不會死,她有武大哥在保護她。”薛晴雨頂回去。
  “玉仙,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做這種傻事?”柳氏難掩痛心的淚流滿面。
  此時此刻,她已不知要如何挽回女兒所犯的滔天過錯。
  “娘,你不懂,你永遠都不了解我愛慕武悔的心,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他。他應該要愛我,他不該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只有我柳玉仙才配得上他,為什麼你們都看不出來,我和他才是天作之合、最適合的一對?”柳玉仙發自內心的吶喊。
  “我不是告訴過你,要你死心嗎?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娘的勸告,如今才……”柳氏難過得說不下去。
  “不!我不死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他可以不了解我這些年的等待,但他就是不能看上別的姑娘,他是我的,他應該是我的!”柳玉仙尖叫著,突然衝向一旁的季如悠。
  既然剛才奪不走她的性命,她這一次非要親手指死這不要臉的女人。
  “你想做什麼?”薛晴雨很快的搶上前,擋住突然發了瘋似的柳玉仙。
  而同時武悔也進一步的揪住柳玉仙的手,將她甩至一旁,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你鬧夠了沒?柳總管,不,柳玉仙,我從未給你任何希望,也一直和你保持最適當的距離,你該了解倘若我對你有增,早在這兩年我就會展開追求,可我沒有這麼做,你就該死了這條心。就算你無法死心,也不該做出這種混滅人性的行為。把解藥交出來!”武悔居高臨下俯視著坐在地上的柳玉仙。
  “這麼說你早就知這是我對啞兒動了手腳?今天這一切也是早有預謀?”柳玉仙坐在地上,仰望著她愛慕多年的男於。
  “沒錯!今日在廂房裏我早料到教主夫人必然會提出請令大夫為啞兒看診的建議,而了解你生怕啞兒恢復說話能力後,你的處境會很修,因此為了不讓你自己的陰謀被拆穿,你肯定會選擇今晚下手。柳玉仙,你不該以為自己能只手遮天,你沒有這種本事。”武悔說著,對外吩咐道:“來人,將柳玉仙一下。”
  “木護法,我求求你放……”柳氏原本想為女兒求情,但見武悔眼裏的嚴厲,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柳氏,念在你是庭庭的奶娘,這件事與你無關,倒是你如果能說服你女兒將解藥交出來,我會在教主面——”
  “你做夢!你別想從我手裏拿到解藥!我說過,我得不到的,別人也甭想擁有,我要她永遠是個啞巴,永遠也配不上追求完美的你,哈哈哈……”柳玉仙狂笑了起來。
  “王仙,你不要再執迷不悟,趁現在還沒有造成重大傷害,你把解藥交出來,也許教主不會怪罪下來,教主或許會諒解你是由於太愛木護法所致。玉仙,算是娘求你,把解藥交出來。”柳氏急著想說服女兒恢復理智。
  “娘,你別傻了,在行官犯了錯。就是誰也說不了情,更何況我身為總管,竟然以身試法,你說教主有可能網開一面嗎?”柳玉仙露出淒絕的笑容。
  事已至此,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下場如何,她就是不準備讓啞兒——這個一進行宮就令武悔大動凡心的女人好過!她就是死,也要啞兒一輩子記得她柳玉仙是因為她而死。
  “你明明知道行宜的戒規森嚴,你這又是何著呢?”柳氏禁不住低泣出聲,蒼白的臉上老淚縱橫,令人看了於心不忍。
  季如悠緊緊的以雙手按住頸項,遺憾自己此刻無法言語,否則她好想告訴柳玉仙,明白指出木護法並沒有如她以為的那樣對自己深懷值意。
  她實在不必因為她的存在,就對她充滿敵意。無奈這些話她根本無能力表達。
  就見柳玉仙突然仰頭狂笑,忽地衝向床榻,抽出被褥中的匕首,趁著眾人反應不及之際,狠狠地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窩。立時血濺四周,觸目驚心,柳玉仙的自殺動作,當場嚇呆廂房裏的所有人。
  季如悠面無血色在薛晴雨的扶持下,身子搖搖欲墜;薛晴雨則抱著她,一再發出尖叫。
  “啊……”柳氏發出淒楚無比的叫聲,見女兒倒在血泊之中,她衝過去抱住女兒,哭得泣不成聲,“玉仙,我的女兒啊!”
  連一旁聽命準備捉人的弟兄,也呆若木雞,所有人都被柳玉仙這激烈的行徑震住了。
  “我恨你,啞兒,倘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走至今日這種局面,一切皆因你而起……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一切都是你……”柳玉仙在斷氣前,一雙眼仍帶著仇恨,直直瞪向臉色蒼白、神情淒楚的季如悠。
  季如悠揪住自己的胸口,直視柳玉仙那怨恨的眼神,令她久久喘不過氣,她相信自己永遠也忘不了這駭人的一幕。
  ※ ※ ※
  一切皆因你而起……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一切都是你……
  夢裏,柳玉仙含恨而終的眼神及言語,令季如悠再次冷汗渾渾的驚醒過來。
  她睜著驚恐的一雙眼,即使想用力尖叫,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忘不了柳玉他臨死前那怨恨的雙眼,更忘不了柳玉仙斷氣前所說的一言一語。
  原來柳玉仙是這樣怨恨她的出現,所以先前她的一切作為,都是早有預謀。
  “季姐姐?你又做惡夢了嗎?”薛晴雨揉著眼睛,從床榻上坐起來。
  這兩天因為擔心季姐姐心裏不好受,武大哥特地請她和季姐姐同一寢室,就是擔心季姐姐會做惡夢。
  果然,武大哥的疑慮沒有錯,這兩天夜裏,季姐姐經常被惡夢驚醒,然後就這樣睜著眼睛至天亮。
  季如悠見薛晴雨又被自己吵醒,連忙搖搖頭,合眼假裝休息。
  “季姐姐,你不用這樣子,我知道你睡不著,我陪你聊聊。”
  季如悠不想搭理她,翻個身故意背向薛晴雨。她不能因為自己被夢後纏身,就連累晴兒跟她一樣睡眠不足。
  “季姐姐,你再這樣,我要去叫武大哥過來幄。”薛晴雨作勢要下床。
  季如悠連忙回身捉住她的手腕,搖搖首要她不許去找木護法。
  她暫時沒有心情面對他,反而一見到他只會令她想起柳玉仙的死。
  “你已經躲著不見武大哥有兩天了!季姐姐,柳玉仙會自殺,不關你的事,她的母親柳氏不也親口對你明白指出,這件事不怪你,要你不用放在心上嗎?你就不要再想了。”薛晴雨坐在她身邊,緩緩規勸著。
  季如悠忑出一抹著笑。要忘記談何容易?她原將柳玉仙視同自己的恩人,以為柳玉他是真心待她如同姐妹。
  如今證實一切全是柳玉仙的陰謀,她又在自己面前自地,這一切豈是說忘就能忘?
  “季姐姐,武大哥說令大夫過兩天就會回行宮,你的啞病有復原的機會,如此一來,柳玉仙想使你不完美、配不上武大哥的詭計,便不攻自破,你要報答幹爹、幹娘的願望也即將實現,你應該開心,而不是整日愁眉不展。”
  薛晴雨可不愛見自己喜愛的季姐姐每日都心增沉悶,遂說出一件值得令人開心的消息。
  令大夫要回行官了?
  這對她而言自是一項好消息,但提到報答幹爹、幹娘一事,季如悠心裏又是一陣俯悵。
  想當初自己懷抱著報思的心態參加這次的招親,她所為的只是一份生活的保障,對木護法武梅這個人,她並無任何情感,甚至沒想過自己該如何與陌生男人結為夫妻,就只是單純想報答幹爹、幹娘,讓他們的日子可以不再那麼辛勞。
  這樣的自己,如何比得上把一整顆心都放在武悔身上的柳玉仙?
  就算木護法當真選上自己,季如悠反而覺得自己不該得到這份殊榮。
  “季姐姐,你知道嗎?武大哥打算親自將另外五名佳麗送回去,這就表示你無疑是武大哥選中的妻子人選,你就不要再不見武大哥了。”薛晴雨繼續遊說著。
  她的話卻令季如悠腦中審起一道念頭——
  也許她可以請木護法一起護送她回到等候好消息的幹爹、於娘那兒,她可以另想報答的方式……
  總之,這行官她是待不下去了,柳玉仙的“切如影隨形的跟著她,令她就要喘不過氣,若是不離開這兒,她好怕自己會崩潰。
  “季姐姐…”
  一整個夜裏,就見薛晴雨不時述說著武悔和她的事,即將有多美好的未來等著他們。
  然而這些皆傳不進早已因柳玉仙的死而封閉自己的季如悠耳裏,此時此刻,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 ※ ※
  “季姐姐,你覺得現在感黨如何?是否可以開口說話了?”薛晴雨一臉緊張地守在床畔,關心地追問著。
  令大夫在三日前終於回到行官,也針對季如悠的情況開出藥方,還十分篤定地保證三日後,即是今日,季如悠就會回復她原有的聲音。
  是以一早起來,薛晴雨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的季姐姐是否可以出聲說話了。
  “晴兒,謝謝你如此關心我。”季如悠一張後,這些話很自然便順口而出。
  “季姐姐,你……會說話了?”薛晴雨圓睜大眼,猶不敢相信季姐姐可以出聲了。
  不只是薛晴雨感到詫異,連季如悠本人也有些難以置信。啞了許多日,她終於可以再說話了。
  心裏的激動情緒難以平復,季如悠不禁熱淚盈眶。自從得知自己是教柳玉仙毒啞,而不是生病所致,她對於自己是否能復原,早不抱任何期望,尤其是隨著柳玉仙死去,解藥根本無從得知,她原以為自己極有可能就要這樣過一生。
  沒想到她還有開口說話的一天,季如悠但覺這陣子所受的苦,終於可以得到平復,因為老天爺將她的聲音還給她,她便有足夠的勇氣再堅強活下去。
  “季姐姐?”薛晴雨見她哭了,也忍不住紅起眼眶上前和季如悠相擁在一塊兒。
  “晴兒,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季如悠由衷地感謝薛晴雨。
  “季姐姐,你不要這樣說。自從你在樹林裏救了迷路的我,我就在心裏決定我不會忘記季姐姐的恩情,所以從那一刻起,季姐姐的事,就是晴兒的事。”薛晴雨賴在她懷裏說。
  “那只是小事,晴兒。”
  “才不是小事!如果不是季姐姐,晴兒早就迷失在樹林,也許會教樹林裏的野獸吃了,想來還挺恐怖的,還好是季姐姐救了我。”薛晴雨說著,還故意打了個哆嘯。
  季如悠露出微笑。她不是瞧不出晴兒想令她的心情放松對故意說這些話。
  “不管如何,晴兒,我都要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季如悠以慎重其事的口氣說。
  “季姐姐,你何以一直向我言謝?你這個樣子好像是要向我道別似的?你是不是作了什麼決定?”薛晴雨開始感到不對勁。
  “晴兒,我想跟著其他五位佳麗回去,這兒並不適合我。”季如悠將心裏的決定告訴薛晴雨。
  “你說什麼?季姐姐,你要跟五位佳麗回去?”薛晴雨大叫出聲。
  這怎麼可以?好不容易所有的風波都過去了,季姐姐居然在這時俟說要離開?
  季如悠抿了抿唇瓣,肯定的點點頭。
  “為什麼要做出這種決定?”
  “這裏不適合我,晴兒。我沒有辦法忘記柳玉仙她是因我而死,她就死在我的面前,她是那樣怨恨著我。”季如悠掩著面容,低泣出聲。
  這幾日怎麼也睡不安寧,她夜夜夢見柳玉仙自殺的那一幕,一合上眼,就倣佛看見柳玉仙怨恨的眼眸仍在注視她。
  “季姐姐,柳玉仙的死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想不開,今天就算武大哥沒有看上你、受你吸引,柳玉仙同樣得不到武大哥的眷愛,這不是任何人的錯!”這道理連她都懂,何以季姐姐就是看不透?
  “沒錯!就只為了我這張臉像極了武悔以前的心上人,我就必須背負柳玉仙的死。晴兒,我不想因為我長得像他以往的意中人,就得到武悔的注意,這樣一點意義也沒有。”季如悠說得淒楚。
  她承認自己對武悔並不是毫無所覺,經過多日的朝夕相處,她甚至明白武悔何以會令柳玉仙如此死心竭地地深愛著他。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並不想成為他心上人的替身,若再待在這兒,難保有一日她會步上柳玉燦的後塵,因心碎而走上絕路。
  “季姐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說你長得像武大哥以前的意中人?我不記得武大哥曾經和你面容相似的女子相戀,你是聽何人提起?”薛晴雨納悶地皺著眉頭思索。
  “你不可能知道武悔的所有事。晴兒,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替我向你的武大哥提起我想請他護送我回去的這件事——”
  “我不會替你求武大哥送你回去!季姐姐,你忘了你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嗎?你忘了你要報答幹爹、幹娘的使命,還有你那被奪走的家產,你要如何討回?這些你全部可以不顧了?”薛晴雨堅決的打斷她,像是對她很失望。
  “晴兒,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你心裏在想什麼,可是武大哥是行官裏丫二心目中崇拜的對象,你應該要好好把握才是,而不是一心想離開。”薛晴雨極盡可能的想改變她離去的念頭。
  季如悠沒有再說話,她了解這一刻無論自己怎麼說,薛晴雨就是聽不進去,多說無益。
  見季姐姐不再回話,薛晴雨努努嘴,從床畔站起身,接著轉身跑向廂房外,一面跑,她還一面叫著:
  “我要去找武大哥,叫他來阻止你。”
  “晴兒。”季如悠叫喚著。
  但見薛晴雨頭也不回的跑出廂房,並且大力從上門,可見她對於季如悠要回去一事,心裏有多氣忿。
  見此狀;季如悠僅能莫可奈何的嘆口氣。
  ※ ※ ※
  薛晴雨一路衝出廂房外,正欲跑去找武悔,就見他早已守候在廂房外,像是來了一段時間。
  “武大哥,你來的正好,季姐姐她——”
  “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晴兒。”武悔徑自接下她的話。早在進廂房探視季如悠之前,他便聽見房內二人的談話內容。
  他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季如悠會在柳玉仙死後做出如此決定,但聽見她居然表示她是因她長得和他以前的意中人相像才得到他的眷愛,這點連他本人都感到十分詫異。
  他幾時有個和她相像的意中人,他自己可不比她清楚,然而,可想而知,這件事又是何人灌輸給季如悠。肯定又是柳玉仙搞的鬼。
  “武大哥,你會讓季姐姐離開嗎?”薛晴雨迫不及待的追問。
  “你認為我該勉強將她留下來?”武悔反問道。
  “當然應該將季姐姐留下來!季姐姐已經受夠折磨,好不容易可以有平靜的生活,再讓她回去,天曉得她還會遇見什麼折難。”她就是不想見到季姐姐再回去受苦。
  “如果她不想留下來——”
  “你就想法子讓她留下來!武大哥,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了。”
  “多謝晴兒妹子如此看得起我,我是否不該讓晴兒妹子大失所望呢?”武悔揚揚眉,似笑非笑的。
  “就是、就是,武大哥,你不能讓我失望,你快進去阻止季姐姐離去,快出!”薛晴雨一面說,一面推著武悔進廂房。
  武悔沒有拒絕在薛晴雨的推力下,順勢進入廂房,再任由她管他帶上門扉。
  ※ ※ ※
  季如悠原本想合眼休息,廂房內突然傳來有人進來的聲音,立刻讓她又睜開眼睛,就見她已幾日躲著不見面的武梅出現在她床畔,一雙深達有神的黑眸直直的俯望著她。
  “你……”她嫵住心兒狂跳的胸口,發出一個字。
  “原來你的嗓音是如此嬌柔悅耳,宛如黃龜山谷般,柳玉仙實在不該對你下此毒手。”武悔緩緩坐了下來,就在離她不遠的床沿。
  “不要提她,我不想再提起她。”柳玉仙的死永遠會是她胸口的痛。
  曾經,她把柳玉仙當作是將她從深淵中救起的一只手,萬萬沒想到將她推進深淵裏的人也是她柳玉燦。
  “不提她,不代表這件事不曾發生。柳玉燦咎由自取,你不需要因此內疚在心,一再折磨自己。”武悔伸手打算給予安慰。
  “你不要碰我!”季如悠卻反應極大的縮著身子,躲開他伸來的手。
  武悔面色一沉,表情不再溫和無害,他定定瞧著季如悠許久,才緩緩道:
  “聽晴兒說你打算離去?”
  季如悠咬咬唇兒,仍堅定的頷首。
  “你認為行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武悔揚起一眉,有意嚇唬她一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屏息問。
  何以其他五名佳麗可以離去,她不能自由離去?
  “沒有教主的同意,誰也不能自由離去。”
  “教主?那我去見他,請他讓我離開總行了吧?”她就不相信這獨孤教教主,會像他一樣蠻橫不講理。
  “行是行,只不過很遺憾你恐怕見不到教主。”武悔一臉的同情。
  “何以我會見不到教主?”她不是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因為你無法走出這廂房外,自然就見不到教主的面。”武悔理所當然地說。
  聞官,季如悠總算弄明白他所要表達的語意,不由得狠狠的瞪著他。
  “在下不必這麼做吧?你忘了自己的足踝受傷,行動不便嗎?”武悔平靜地指出事實,瞟著她的足踝,不以為現下的她能不靠人扶持,自行行走。
  當然也沒必要告訴她,除非得到他的允許,否則她永遠則想跨出他的木廂院一步。
  “是不是只要我能自己行走,你就帶我去見教主?”季如悠故意扭曲他的語意。
  “也好,只要你能走至廂房門口,我即刻送你去見教主。”他頷首附和她的這番請求,還好整以暇地環抱著胸,站在床旁等候她的決定。
  季如悠捏緊手心,從未感到如此氣忿,更無法相信他可以可惡到這種程度。
  明知道她無法自己行走,卻故意要這樣刁難她,他非要這樣欺負人才肯罷休?
  季如悠心裏十分清楚,他分明就是吃定她一定到不了門口,才會和她大談條件。
  但為了能離開這兒,右腳的傷算什麼?自己就算必須單腳跳到房門口,她也會咬牙硬撐過去。
  季如悠心裏如是思忖,當下決定豁出去了,於是她先以一手扶住一旁的床柱,緩緩的使力讓自己站起來,待確定左腳站穩,並取得平衡後,她才慢慢收回扶在柱子上的手,試著往前跳躍第一步,接著第二步、第三步……
  發現自己顯然很有這方面的天份,季如悠開始充滿信心,眼見門口離自己愈來愈近,她更是心花怒放,相信只須再支撐個幾步,她要見到教主的機會就更有希望了。
  心裏才晃過這個想法,季如悠整個人突然失去重心的往前撲倒,跌個五體投地不說,還因此摔疼了她負傷的足踝。
  “你還好吧?”武悔走向她,伸手想扶起她。
  早在她試著以單腳跳出門外,他就料到她會跌得很慘,之所以沒有立即阻止她,是為讓她從中記取教訓,然而他倒是沒料到她會如此倔強。
  “走開!”季如悠拍掉他伸來的手,開始以兩只手努力往前爬行。
  她就是爬也要爬高這個可惡透頂的男子,最好愈遠愈好。
  “悠兒。”武悔疼惜的喚道,看來他的確是逼人太甚。“來,不要逞強。”
  “你走開,我才不需要你。”季如悠一再拍掉他的手,即使腳踝上傳來的陣陣痛楚,幾乎令她難以忍受,她也未曾停下爬行的動作。
  武悔豈能見容她如此殘害她自己,一手便將她從地上攬腰抱起,接著橫抱在胸前,走回床榻上。
  “你放我下來!不需要你的虛情假意,你走開,我不要你!”季如悠淚水狂流,哭出她的心酸,痛得早已失去理智。
  “你不要我,我卻非要你不可。”他哺嘯著。早在初見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作了決定。
  仍在忿恨中不曾留意他的一言一語,季如悠只一味的叫著:
  “我討厭你!討厭你讓我覺得好無助,想離開又好難過,你說我要如何是好?”絲毫未察覺自己正坐在他堅實的腿上,並不由自主的依偎在他溫暖的胸膛裏,她喃喃自語著。
  先前的跳躍及爬行,幾乎用去她全身所有力氣,累得她是渾身無為、昏昏欲睡。
  武悔眼見她如此嬌柔在弱的體態,眼裏掩不住無限的濃情蜜意。
  這一心只想逃離他的丫頭,永遠不會了解他對於自己想擁有的人,是決計不會放手,就算必須造成事實,才能把她留下來,他也會去執行。
  愛憐地低頭輕吻她因出力而冒細汗的額際,他的動作既輕且柔,倣佛生怕嚇壞了懷中的小人兒。
  然而,不論他這舉止再輕再柔,當他溫熱的嘴唇貼上她敏感的肌膚,仍然讓季如悠當下一驚,意識瞬間清醒,身子更是急著想從他身上下來。
  一陣紅霞染上她的面容,季如悠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就坐在他大腿上,還感到很舒適。
  “你……你……快把我放下來……”她慌了手腳,小手不時推著他溫熱的胸堂。
  “你羞紅的面容,好美,悠兒。”武悔放柔語調,輕聲細語的吐出讚賞。
  季如悠身子猛然一出,呼吸先是一窒,心臟隨即又開始狂跳,令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她的心好說。
  她承認平時總是愛欺負、捉弄她的他,已經令她難以抗拒,現下溫柔似水的他,更令她的心急著想淪陷於他所設的情網裏。
  可,她萬萬不能、也萬萬不想讓自己陷入這情潮裏,她好怕自己會步上柳玉仙的後塵,終究會因心碎而死。
  “放開我!”眼前她唯有一再的抗拒,才是明智之舉。
  “不放。”武悔專橫的回道。
  “你怎麼可以以蠻力欺負人?”她難以置信的控訴道。
  “是你一心想逃離我,我唯有這麼做,方能留住你。”武梅說得理所當然。
  “你……根本不是喜歡我這個人,你只是——”她看著炯炯有神的黑眸,不想再說下去。
  “只是看上你這張臉?”他徑自接下她未說完的話。
  季如悠忿忿然的嘆起紅唇,沒有答腔。
  “難道你不認為自己的確有張迷惑人心的臉蛋?你要因為自己的美貌而怪罪我因此迷上你?這未免太是非不分了吧!就算有鋁,也錯在你這張臉生得太迷人。”武悔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季如悠簡直氣得冒煙,他這番話無異是反過來譴責她,不該讓自己有張絕美的臉蛋,說得好像都是她的錯。
  他根本不明白她想表達的是什麼,抑或者他早已明白,卻故意在她面前裝傻。
  一雙杏眼直勾勾地望著他,季如悠卻看不出此刻笑容迷人的他,心裏究竟在盤算著什麼主意。
  見她一雙大眼凈是盯著自己看,武悔玩心大起,遂俯下頭,以唇輕柔的刷過她的唇瓣,輕吸著她的香甜。
  季如悠駭然一驚,身子急忙想退開。他、他怎麼可以……這不是夫妻方能做的親密之舉嗎?
  他怎麼可以這樣趁她不備之際輕薄了她?
  “你怎麼可以?”
  眼見他一再靠近,她更是驚慌失措,一雙小手使力想推開他。偏躲不過他一記比一記愈來愈熱烈的吮吻,像是要將她的魂魄一塊吸過去,這駭人的感受簡直要嚇壞了她,她柔弱的嬌軀不住的直打顫,小小的拳頭不時捶向他。
  “不要,你不可以這樣對我。”被放至柔軟的榻上,季如悠眼裏滿是央求。
  武悔的吻再次在中紅心,輾轉地吻得她嬌喘吁吁,再發不出任何抗議後,才緩緩抬起頭,眼裏閃著詭異之光,他氣息沉穩的一字、一字如是說:
  “你想這會兒如果我先行佔有了你的身子,你是否會甘心留下來?”
  季如悠倒抽一口氣,瞪著他的眼裏充滿著不信,恐懼洗刷過她整個身體。
  她並不相信他會是這種施以小人行徑的人,但是萬一她低估了他想要她的決心呢?
  “你不會這麼做。”
  “你想和我賭一把?”他咧嘴而笑,卻笑得很邪氣。
  季如悠用力甩甩頭,她才不會拿自己的貞操和他賭,無論如何賭,贏的一方都是他。
  “你究竟想證明什麼?我才不相信你是真心喜歡我,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回去我本來的地方?”她掩住面容,好不甘心自己何以要長得像他以往的心上人。
  “你倘若看不出我的用心,那麼說出來也毫無意義。這樣吧,我答應你這一次護送五位佳麗回去時,也一並帶你回去——”他收住話,靜候她的反應。
  “你真的要送我回去?”季如悠睜大眼重復著。
  不知怎地,聽見他要送她回去,她反而一點也不高興。她明明那麼希望能離開行宮,何以反而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光想到往後再也見不到他玩世不恭卻又流灑的微笑,季如悠突然失去所有好心情。
  望見她臉上交錯著各種表情,武悔但笑不語。果然,當脅迫無法奏效,以退為進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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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2: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馬車緩緩地駛離行官,望著富麗堂皇的行宮高自己愈來愈遠,季如悠明白自己恐怕不會再回到這令她永生難忘的地方。
  腦海中不時浮現在行官的種種回憶,有柳玉仙對待她的親切,有武悔老愛捉弄她的惡劣行徑,以及她內心裏那不為人知的怦然心動,最後又以柳玉仙的死作為一切收場。
  摸著自己的唇瓣,季如悠倣佛仍能感受到,當武悔吮吻自己時的駭人感受。他的吻是那麼輕柔,那麼令人暈眩不已……
  思緒轉至此,季如悠不禁感到一陣臊熱,雙頰更是滾燙了起來。
  在行宮裏不盡是痛苦的回憶,這之中的酸、甜、苦、辣,自己都—一嘗遍,也不枉她走上這一遭,只可借有人和她有不一樣的看法。
  這人即是——無論如何也要吵著一起上路的薛晴雨。
  “季姐姐,我不相信你會甘心就這樣離開。”和她乘坐同一輛馬車的薛晴雨,不時的發出抱怨聲。
  她就是打算趁著這一越,無論如何也要說服季姐姐改變主意。
  “晴兒,我都坐在馬車裏了,你不信也得信。”季如悠莞爾地笑道。
  “哼!”薛晴雨老大不悅地掉頭看向馬車外,看見英姿挺拔的武大哥正騎著白馬緊跟在她們的馬車旁。
  她到現在仍然很難接受武大號決定要送季姐姐回去的事實。
  武大哥明明很在意季姐姐的嘛!他怎麼會答應季姐姐不理性的要求?
  明明是郎有意、妹有情,為什麼一定要分開?她就是搞不懂這兩人在玩弄什麼玄虛?
  “季姐姐,你看,武大哥騎著馬一直跟在我們的馬車外,你難道還不明白武大哥的心?”薛晴雨連忙將她的發現告訴季如悠。
  季如悠從馬車裏自然也瞧見這一幕,但她卻故意撇開臉,假裝沒看見。
  既然他已決定送她離開,那麼她和他之間再無任何交集。他所做的一切,並沒有什麼好感動的。
  或許是她自己在鑽牛角尖,對於他當真送她出行宮一事,她心裏不是沒有埋怨,但明明是她自己說要離開,他不過是遵從她的意願罷了。
  “季姐姐,你知道嗎?我聽說另一輛馬車裏的五位佳麗,她們有意打算趁這一趟為期不短的路程,再做最後一次努力哦!我在想,武大哥這一路上肯定傃福不淺,有五位佳麗巴著他不放,真可謂是坐擁——”
  “晴兒,不要再說了。”季如悠索性打斷她的滔滔不絕,不想再聽下去。
  薛晴雨識時務的閉上嘴巴,卻悄悄露出一抹頑皮的微笑。
  ※ ※ ※
  馬車行駛了一段時間,終於在一處林子裏稍作休息。由於乘坐在馬車裏太久,季如悠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還好她的腳傷早經過令大夫的醫治,復原的情況良好,走幾步已不成問題。
  “你可以自己下馬車嗎?季姐姐。”薛晴雨在跳下馬車後,站在馬車外問。
  季如悠衡量了馬車的高度後,這才點頭表示她可以自己下馬車。
  “你要小心一點,季姐姐,千萬不要再摔傷了。”薛晴雨一臉的關心。
  季如悠被她這一說,心裏反而是負擔,她不禁暗暗思忖:自己應該不會摔下去吧?
  小心翼翼的跨出右腳,正欲下馬車,突然一旁傳來薛晴雨的尖叫聲,頓時嚇得她重心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前傾,眼看就要跌下馬車。
  一道迅速趕來的身影立刻身手穩健地接住她傾倒的身子,穩穩地將她護在手臂裏。
  季如悠嚇白了張俏臉,氣息尚未平穩,就見武悔的臉色也不是挺好看。
  “你就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嗎?”武悔沉聲斥道,將她放至大石塊上。
  季如悠自認是自己造成武悔的困擾,不敢出聲反駁,俯著頭任由武悔責備她的不小心。
  “季姐姐,你沒事吧?”薛晴雨走過來詢問道。
  “我沒事,幸好木護法及時接住我。”季如悠抬起頭正想向武悔道謝,卻見他頭也不回的走開。
  心裏免不了湧上一陣強烈的失落感,季如悠望著武悔走遠的挺拔身影,她清楚是自己將他推離了自己。
  “季姐姐,你想喝水嗎?我去替你倒水來。”薛晴雨自告奮勇的起身,跑向備有茶水的馬車。
  “晴兒。”季如悠不想麻煩薛晴雨,就見她跑得比誰都快,一會兒就不知跑哪兒去。
  於是趁這段時間,季如悠輕吁了口氣,緩緩地靠向背後的樹幹,準備好好孩息一香。
  “你就是季如悠?”突來走來幾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儀態迷人的姑娘,個個臉上皆帶著不以為然的表情。
  季如悠記得這些人就是和她一起進行官的另外五位佳麗,由於她一進行官就被誤認為是丫星,是以再也沒和她們有見面的機會。
  “聽說你一進行官就成了啞兒,還因此得到木護法的眷顧,怎麼這會兒也跟著我們一塊兒被送回去?”有人嗤聲道,低頭瞟了膘季如悠。
  “哎喲!千媚,這個還用說嗎?肯定是她的啞病是假的,被木護法拆穿後,自然就不能裝警作啞了。”
  “就是說嘛!聽說她還把行官的某某總管害死呢!如果換作是我,早嚇死了,哪能像她這會兒仍能這麼自在。”
  “呀!你別再說了,那可是一條人命耶!愈想愈覺恐怖的。”各佳麗極其所能的冷嘲熱諷,一再挖苦著。
  季如悠不以為意,她早就領教過這些人。
  “你們說夠了沒?各位三姑六婆,季姐姐是武大哥的意中人,再說下去當心武大哥把你們丟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樹林裏,讓你們自生自滅。”薛晴雨手裏拿著茶水,氣唬唬的撂下恐嚇。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這丫頭片子說的話嗎?如果木護法真如你說的那麼在意她,她何必跟我們一塊兒長途跋涉?”
  “那是因為——”
  “因為在下是有意借此帶季姑娘出遊。各位千金小姐,不知還有何指教?在下可以一一回答各位的疑惑。”武悔不知何時己出現在眾人後面。
  五位佳麗驚轉回身,個個臉上在頃刻間由不屑輕蔑轉為千嬌百媚,各種風情皆有。
  “木護法,原來您在這兒,人家一直好想再見見你,和你互訴情實呢。”一名佳麗扭腰擺臀走向武悔,一雙柔美借故要攀上他。
  武悔臉色不變,身形一閃,便讓這名佳麗撲了個空,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見此狀,薛晴雨噗啼笑出聲。
  “木護法,你當真捨得將嬌兒護送回去嗎?我不在乎名份,只要能陪在你身旁伺候你,我就是當妾也不打緊。”名喚嬌兒的女子吸裏嗲氣的撒嬌著,盼能得到最後一絲機會。
  “我也是。”
  “也算我一份。”
  “木護法,你千萬別忘了我。”
  現場一片混亂,就見五位佳麗朝著武梅直直接近,存心要以美色迷惑他。
  在旁觀看的薛晴雨,急得倣佛是熱鍋上的螞蟻,在一旁又叫又跳的。
  “你們還知不知羞恥啊!大庭廣眾之下——”咦!不對,這裏是人煙稀少的樹林裏,薛晴雨連忙改口道:“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這樣圍著武大哥,快讓開!季姐姐,你快點去把武大哥搶回來,季——”薛晴雨叫曹,猛然回頭才發現季如悠已不在原先的大石塊上。
  季姐姐不見了?這還得了!薛晴雨臉色一變,急忙衝過去拉開擠成一團的各位佳麗,一面大叫著。
  “不好了,武大哥,季姐姐不見了!”
  諸位佳麗聞言各自閃開,卻都驚異的睜大眼,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僅是季如悠不見了,就連原來還被圍在她們中間的木護法,也像一道煙似的消失無蹤。
  這光天化日之下,難不成還見鬼了?
  ※ ※ ※
  季如悠簡直無法相信一個人的武功修為,居然可以高深到這種地步。
  他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帶離那混亂的現場,還沒驚動任何人,這也許就是幹爹、幹娘他們崇拜的獨孤教厲害的地方吧!她算是見識到了。
  不過——
  “你把我弄到這麼高的樹上,我待會兒要如何下去?”俯望著林子裏正急著四處找人的眾人,她捉著他的手臂問。
  “我既然可以帶你上來,當然就會送你下去。”武悔氣定神閒地靠在枝幹上,閉目養神的答道。
  “你打算靠在這兒休息?”她俯望著下方,這種高度令她的一顆心差點跳出來。
  “有何不可?”
  “你先送我下去,我可以在馬車裏休息。”她承認自己沒有他這種本事,能在這麼高的樹上合眼睡覺。
  “你不怕這一下去,那些長舌婦又會在你面前一再冷嘲熱諷?”
  “我——”
  “放心,靠著我,我不會讓你摔下去。”武悔伸上另一只手臂,穩穩地環住她的細腰,見她想掙扎,遂故意附在她耳畔道:“小心,你這樣亂動,才會使我們倆摔得粉身碎骨。”
  “你分明是故意的。”她控訴道,且直在他的懷裏許久。
  “我的確是有意的,這又如何?你真心想要我接受那些佳麗的誘惑?你只須一個點頭,我馬上送你下去,並謹遵你的意願行事,你說呢?”
  “你——”季如悠抬起頭,正想朝他用力點頭,但這動作說來容易,她的心卻痛苦萬分。
  他當真以為她會毫不在意嗎?若她可以完全不在乎,她也犯不著這麼難過了。
  “如何?你尚未表示你要我如何做呢?”
  “不要逼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可惡?”她再也忍不住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淚如泉湧。
  武悔環抱著她顫抖的嬌軀,輕拍她的背,撫著她的細發,任她發洩自柳玉仙死後鬱積在她心裏的沉痛及傷害,一直到她筋疲力盡,雙眼又紅又腫。
  ※ ※ ※
  “原來你一直和武大哥在一起啊!季姐姐,你害我好擔心。”薛晴雨鼓起腮幫子,一到她很不夠意思的表情直瞅著她看。
  “晴兒,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當時木護法趁著一片混亂之際,將我帶離現場,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猶記得當她一回神,她已經端坐在樹上了。
  “我知道,晴兒都知道,武大哥對季姐姐最偏心了。”薛晴雨頻頻抱怨著,不時以哀怨的眼神膘著季如悠。
  “晴兒,你不要這樣說,我和木護法——”
  “季姐姐想說你和武大哥什麼事也沒發生嗎?”薛晴雨徑自接腔道。
  季如悠一愣,腦海不由自主的浮現武梅在送她下來前,以一記熱吻吻得她嬌喘吁吁的一幕,雙頰頓時像火一般燒起來。
  “嘎!季姐姐你臉紅了,還說什麼事也沒發生,原來季姐姐一點都不老實,太過分了,多虧晴兒一直把你當親姐姐,對你剖心置腹,原來季姐姐沒有相同的想法,我……我好傷心哪!”薛晴雨掩面做出傷心的模樣。
  “晴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我了。”季如悠見向來活潑開朗的薛晴雨居然被自己弄哭了,還當真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想安慰她。
  “你就是這個意思。”薛晴雨在指縫中偷看她的反應。
  “晴兒,我不是,你要相信我!”
  “那季姐姐你說,你是不是不會和武大哥分開了?”薛晴雨突然抬起頭來,十分認真地盯著她看。
  “晴兒,你?”見薛晴雨眼裏毫無淚水,季如悠方知自己又上當了。
  她就這麼好騙?先後遭武悔及薛晴雨的設計?為此,季如悠的表情十分僵硬。
  “季姐姐,你生氣了?”
  季如悠故意不搭腔,把臉撒向一旁。見此狀,薛晴雨立時成了著急的一方,圍在季如悠身旁又叫又跳的。
  “季姐姐,人家是關心你嘛!你不要生晴兒的氣。我下次不會再捉弄你了,好不好?”雙手合十,薛晴雨一再的討好求饒。
  眼見薛晴雨這副模樣,季如悠就是有氣也氣不上來,更何況她自是不可能生薛晴雨的氣。
  “現在你可知道被捉弄的感受為何了?”她綻放出椰榆的笑容,等著薛晴雨的反應。
  “季姐姐?你……原來你……好哇!季姐姐,你竟然敢捉弄我,太可惡了,害我以為你生晴兒的氣,你怎麼可以這樣嘛!”薛晴雨果然發出抗議之聲,不時在馬車裏跺著小腳。
  季如悠發出愉快悅耳的輕笑聲,笑望著薛晴雨孩子氣的行為,心裏一面暗暗吁了口氣,慶幸她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再追問下去。
  至於薛晴雨的問題,連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她當真可以毫無芥蒂的和武悔相守嗎?這一刻,季如悠的心裏盡是茫茫然。
  ※ ※ ※
  一路上,果然正如薛晴雨所言,只見五位佳麗極盡所有淚綢之本事,一再對武悔做最後努力,每個人都想把握這最後機會。
  對於這些人的行為舉止,季如您看在眼裏,卻是什麼反應也沒有。她沒有權力阻擋她們追求幸福,更沒有立場做任何表示。
  不過她不去招惹其他佳麗,不代表她們肯給她一個人平靜的時間,依然大搖大擺的找上正在客房休息的她。
  “你們想做什麼?”薛晴雨一見她們又闖進季姐姐休息的房間,忙不迭小跑步趕了過來。
  “晴兒妹子,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來找季姑娘的麻煩。大家都是好姐妹,當然要好好相處嘛!”帶頭的佳麗千媚和善地面帶微笑。
  “我才不相信你們!快說出你們究竟想做什麼?別以為我和季姐姐好欺負。”薛晴雨挺直背脊,擋在季如悠的前面。
  “晴兒,不要這樣,我相信她們沒惡意,你就坐下來聽聽她們想說什麼嘛!”季如悠充當和事老,將薛晴雨拉坐在自己身邊。
  “還是季姑娘明理,難怪木護法會在我們這些人之中選中你。”千媚呵呵笑道。
  “就是說嘛,所以我們這些姐妹都得要向李姑娘看齊,還望你多多指教。”嬌兒跟著附議道,緊接著親密地往季如悠身旁坐下,勾起她的手臂撒嬌道:“季姑娘,哦!不,嬌兒喚你一聲季姐姐好了。”
  季如悠談笑不語。這一聲季姐姐,令她很快的了解這些佳麗這樣巴結她的用意何在。
  倒是一旁的薛晴雨看不出個所以然,兀自哇哇大叫著:“你別說笑了好不好?你看起來可不比季姐姐小,還好意思自稱妹妹。”
  “晴兒妹子,這你就不懂了,季姑娘想必是木護法的正室,而嬌兒若是成為偏房,自然得喚季姑娘一聲姐姐啊!這和年齡可一點關係也沒有。”嬌兒理所當然地分析道。
  聞言,薛晴雨一雙眼珠子掙得老大,看著嬌兒的表情倣佛是見鬼了一般。
  “你想要給武大哥收做偏房,也要看武大哥同不同意吧?”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來求求季姑娘替我們在木護法面前美言幾句,再怎麼說,咱們也都是長途跋涉來到了這裏,現下又要被送回去,這面子可要往哪兒擺!”千媚終於拉下臉來,央求地看向季如悠。
  “就是,光想到回去肯定會讓村民笑話,我就不想活了。”
  “對啊哦也是。”
  “我也有同感。”
  “所以我們只好求求季姑娘,好心收留我們,就算是淪為小妾,我們都不會有埋怨。”無論是小妾、偏房,她們都如願以償的成為木護法的人,可以得到榮華富貴及終生的保障,名份為何根本不重要,木護法的心屬於何人更是其次。
  “各位,我想這件事我恐怕無能為力。”季如悠一臉遺憾地看著她們。
  “你怎麼無能為力?”
  “依我看,你根本是不想和我們分享木護法,你想一個人獨佔木護法。”
  “一定是這樣錯不了!像她這樣自私的人,我們幹嘛好聲好氣的求她,直接給她一頓教訓,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有人再也忍不住的出言恐嚇。
  “沒錯!我老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姐妹們,咱們一塊上!”
  “你們休想欺負季姐姐!”薛晴雨見場面逐漸失控,連忙站起來。
  “臭丫頭,你給我閃開2”千媚一手推開她。
  薛晴雨被推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呼,很快的紅了眼眶,淚水立刻在眼眶裏打轉。
  “晴兒。”季如悠立即上前扶起她,十分生氣的怒視著五位佳麗。“她只是一個孩子,你居然動手推她,我要你道歉。”
  “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動手傷害別人。”季如悠定神看著千媚,那堅定的眼神非要她道歉不可。
  “笑話,我不僅要傷害她,我連你也一塊教訓!各位姐妹,還在等什麼?既然她不肯收我們做偏房,我們也犯不著對她客氣了。”千媚呦喝著,要眾人一起上前給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頓好打。
  眼見她們朝自己和薛晴雨一再逼近,季如悠將薛晴雨護在自己懷裏,此時此刻,就算她會被打得遍體鱗傷,她也不會讓薛晴雨受到絲毫損傷。
  “武大哥,你在哪裏?”薛晴雨卻掩不任心中的害怕,大聲尖叫出聲。
  “我在這兒,晴兒。”武悔慢條斯理的回應道,接著從房間門口走進來。
  “啊!是木護法。”像做錯事的小孩被當場逮住似的,眾佳麗臉上一片慘白。
  原以為木護法出去辦事,許久才會回客棧來,不料她們全打錯了算盤。
  不過更令她們感到難堪的是,在武悔進來不久,緊跟著他一起出現的一群人裏,居然是她們久未見面的雙親。
  見她們的雙親一個個皆露出失望及驚駭的表情,像是說明了對自己女兒的行徑感到十分失望,及難以相信眼見是事實。
  五位佳麗見到雙親各有不同的反應,季如悠卻無心顧及她們,她的眼裏此時只看見跟著眾人一塊出現的李發、發嬸。
  “幹爹、幹娘,悠兒好想你們!”放開了薛晴雨,季如悠起身跑向站在門口的李發夫婦。
  卻在投人發嬸的懷抱之前,武悔已搶先一步將她攬腰抱至懷裏。
  “對不起,在下有話想和兩位長輩談一談,不知可否給我一些時間?”他不顧掙扎的季如悠,慎重地說。
  李發和發嬸面面相覷一番,心裏不免感到十分不解。不是已發出通告,要他們夫婦趕到客棧領回落選的於女兒嗎?
  何以這會兒這外表看來英姿翩翩的男子會捉著悠兒不放,還向他們表示有要事相談?
  現下是怎麼一個狀況?
  即使向來精明的發嬸,也被眼前怪異的一幕搞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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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9 00: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見幹爹、幹娘被安置在另一間客房裏,等候武悔過去和他們商談,季如悠卻被綁在椅子上,被迫換上鳳冠霞被,一副新嫁娘的裝扮,她簡直難以相信他居然是這種打算?
  “季姐姐,你好美哦!”薛晴雨在一旁幫忙準備待會兒婚禮要用的東西,一面發出讚美聲。
  季如悠瞪著眼,在椅子上掙扎著,並漸漸暖晤的想說話。
  “武大哥,你讓季姐姐說話嘛!”薛晴雨見狀,連忙向武悔求情。武悔這才走向她,並伸手解下她口中的布巾,一得到自由,季如悠立即抗議道:
  “你不可以這樣做。”
  “何以我不可以這麼做?”武悔反問,俯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在一旁的薛晴雨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看得兩眼發直、雙頰上泛起紅暈。
  “你……我沒答應要和你成親。”季如悠則差得無地自容。他……居然在晴兒面前對她做出如此行徑?
  “這怎麼可以?季姐姐,你和武大哥都有過肌膚之親,你不可以不嫁給他。”薛晴雨則一副她不可以違背禮法的表情,在一旁提醒道。
  “晴兒,你看不出我是被迫的嗎?”季如您只好求助於一向站在她這一方的薛晴雨。
  “有嗎?季姐姐,我只看見武大哥對你的用心,你不嫁給他,肯定是你的損失。”薛晴雨一勝無辜的眨眨眼。
  “晴兒。”她簡直無法相信連薛晴雨也這樣對她。
  “季姐姐,你不要生氣,晴兒是真的好希望看見你和武大哥成親。”吐吐舌頭,薛晴雨說出她的心聲。所以這會兒就算惹季姐姐生氣,她也認了。
  季如悠一時語塞。她當然知道晴兒有多希望自己能和武悔成親,問題是……在她心裏的疑惑尚未解開前,她就是不願嫁給他。她不像其他佳麗一樣,只貪求榮華富貴,她寄望得到的是他的真心,是以,她不願就這樣不清不楚的嫁給他。
  “晴兒,你現在到另一間客房,替我向悠兒的幹爹、幹娘說明待會兒要請他們為我和悠兒主婚的喜訊,這裏交給我就好。”武悔說著,以眼神暗示薛晴雨離開。
  向來機靈的薛晴雨立即意會他的意思,遂點頭跑出客房,並為他們帶上門。
  “晴兒。”季如悠叫著,她知道薛晴雨這一離去,就沒人能阻止武悔接下來想做的事。
  “放心,我不會在這一刻侵犯你,咱們有許多時間可以一起度過洞房花燭夜,不急於這一時。”武悔拉過一張椅子,對著她坐下來。
  “不會有洞房花燭夜!木護法,你如果是個君子,就趕快放開我,你這樣綁著我,我也不會和你拜堂。”堅決地迎上他自若的微笑,她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我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君子吧?再者,你在拒絕我的同時,是否想過你幹爹、幹娘的處境?”他眨眨眼,一語雙關地。
  身子一僵,季如悠表情有點心虛,無法不坦承自己的確從未想過如果拒絕婚事月6麼一心希望她嫁給木護法的幹爹、於娘他們會有多失望。
  她是否太自私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從哪裏將李發夫婦帶來客棧,你想了解嗎?”武悔微挑一眉,靜候她的反應。
  “你快說清楚,不要再賣弄關子了。”季如悠著急地追問,一張小臉又慌又亂。
  “李發夫婦由於日前向人借貸許多銀兩未還,被人告進官府,所以困在大牢裏,等著他們一心信任的幹女兒帶著好消息回來救他們,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武悔一五一十地描述道。這些就夠了!光是這些,就足以令季如悠難過得掩面痛哭。
她好恨自己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當她一心一意計較武悔的心意,又怕自己步上柳玉仙的後塵之際,她居然將幹爹、幹娘對她的寄望以及思情,全忘得一幹二凈。
  她不是說過她還不起嗎?不是說過她不能辜負於爹、幹娘的一片苦心?這些話她還牢牢記在心,卻讓柳玉燦的死給磨掉了她的決心及堅強。
  就算武悔看上的只是她這張臉,這又如何?只要他們在一起,總有一天他會發現她的美好,繼而愛上她這個人,而非她這張肖似他心上人的臉。
  季如悠瞬時茅塞頓開,整個人也輕松了起來。
  沒錯!她沒必要自怨自文,更沒必要因為柳玉他的死而封閉自己,害怕把自己的心交給武悔。這一路上她的怯弱,其實只是在折磨武梅,也折磨自己罷了。
  望著季如悠的臉上轉換著各種表情,武悔環抱著胸,任由她去細細思量,他看得出她逐漸由柳玉仙之死的梏中,慢慢跳脫出來。
  她需要時間,他願意給她,但絕不容她一再因柳玉仙之死,而將他自她身邊推開。
  無論柳玉仙曾對她灌輸何種觀念,他會花上多久時間方能一一化解開來,這些都不打緊,重要的是他絕不會讓柳玉仙的死,成為他們在一起的詛咒。
  淚水洗刷過季如悠的臉,也使她感到煥然一新,看出自己所犯的錯,她的整個人、整顆心,都有不同以往的輕松自在。
  再次迎上他的目光,有一絲柔情用過他深通的眼眸,季如悠從淚眼中綻放出眩人的笑意。
  “你想就這樣綁著我和我拜堂嗎?木護法。”她故作輕松地說。
  “原來只要拿出你幹爹、幹娘受囚的事,就能得到你的屈服。早在行宮時,我就該請人將兩位老人家五花大綁,以逼你就範。”武悔也不忘挪揚她一番。
  季如悠又羞又氣,卻又拿愛捉弄自己的他沒轍,只好吸著紅唇汽呼呼地瞪著他。
  見他凝視自己的眼神已然有了明顯的變化,眼裏帶著強烈的饑渴,一副像是要將她生吃活吞的模樣。頓時一個危險的警訊自背脊竄起,季如悠謹慎地盯著他,以防他會突然撲上來。“呢……你是不是先將我松綁才對,木——晤!”當紅唇淪陷於他欺身上來的熱吻裏;季如悠嬌呼一聲,心裏免不了一陣哺咕。
  果然,她的預感沒有錯。
  明明說他們有許多時間可以一起度過洞房花燭夜,他怎麼才說過就忘了?
  ※ ※ ※
  當晚,客棧裏彌漫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在客棧中休想的各方人馬,個個臉上皆是歡喜,因為他們有幸參加一場臨時決定的婚禮。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各方人馬當下決定來個不醉不歸,客棧裏的氣氛登時熱鬧非凡。
  “季姐姐,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和武大哥成親了。”薛晴雨待在臨時布置的新房裏,喜滋滋的又叫又跳。
  好開心哪!季姐姐當真嫁給了武大哥,將來就不用再過恐懼不安的日子了。
  “我這不都和木護法拜過堂了,還由得你不信嗎?晴兒,謝謝你一直為我的事操心。”季如悠雙須始終泛紅著,從未褪去。
  “季姐姐,我覺得你好美耶!為什麼你的臉從出客房到現在都桃腮微暈,好神奇哦!”薛晴雨托著香腮,一再打量著。
  薛晴雨的話令季如悠臉上更是一片燒紅,她如何對晴兒提起,自己在未拜堂前,在客房裏和情欲一時失控的武悔提前度過洞房花燭夜呢!
  想起那撼動人心的悸動情潮,季如悠但覺身子一陣酥軟,許久難以回復。
  “季姐姐?”“哎呀!晴兒,這種事好羞人,不要再追問了。”撫著自己燙人的雙頰,季如悠害臊得面紅耳赤。
  “什麼事好羞人?”這種話題武悔自然不肯放過,走進房,一雙眼就緊盯著嬌羞答答的季如悠。
  “武大哥,是季姐姐說——”
  “晴兒。”生怕薛晴雨亂說話,季如悠連忙大叫。
  “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啊?”發嬸也跟著走進來,對著幹女兒直笑。
  瞧!她的幹女兒多美啊!難怪木護法說什麼也要娶悠兒為妻。
  “岳母,你們都整理好了嗎?我們即刻就要起程離開,恐怕要到明日正午方能好好休息。”武悔請示道,並一把將季如悠拉進懷裏,低頭正想偷香。
  季如悠及時推開他,連忙走向發嬸身邊,一面以眼神警告他——在她幹娘面前,不許如此放肆。
  “木護法,這樣好嗎?你們才新婚,不必急著送我們兩老到大宅院,再等一些時日不要緊,這種苦日子我和老伴都過了大半輩子,不急一時。倒是你和悠兒先去好好玩玩,我們可以在草皮屋等著你們。”發嬸拍拍季如悠的手,笑得滿足。
  當時會收留這可憐的悠兒,純粹是想利用悠兒的美色,後來得知悠兒的遭遇,她便真心希望悠兒能得到幸福,對於是否能跟著一起享福,已經不再重要。
  所以,知道木護法要接他們夫妻倆先到大宅院過好日子,等他和季如悠出遊回來,再一起回行宮的打算,令李發夫婦宛如做夢一場,實在不敢相信他們當真要擺脫以往的苦日子了。
  “不行,幹娘,悠兒不能讓你和幹爹再回到草皮屋裏。你忘了嗎?悠兒有這一切都是幹娘給我的,你如果想回草皮屋,悠兒陪你。”
  “然後再讓你的夫婿罵幹爹、幹娘老頑固,不知惜福嗎?”發嬸沒好氣地看著她,心想,還好她並未因貪心而毀了一切。
  “阿花,我看咱們就聽木護法的安排,先到大宅院去等他們,你忘了木護法說過,他有要事要先處理嗎?”李發拿著包袱站在門口道。
  終於可以享福了!這是他一輩子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他怎麼也想不到當時偷他包子的悠兒,能給他和老伴帶來這麼大的福份。
  當時,他若是沒聽阿花的話,硬將悠兒送進官府,恐怕今日就沒這種福汾分享。
  古語說好心有好報,這話果然一點也不假。
  悠兒真可說是蒼天送給他們夫婦的至上之寶啊!
  幹爹的話立刻引起季如悠的注意,她於是轉向武悔,說道:“你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我可以先和幹爹、幹娘一起在大宅院等你。”
  武悔臉一沉,尚未開口,一旁的發嬸已搶白道:
  “死阿發,咱們的女婿是這麼說的嗎?他明明是說要帶著悠兒遊山玩水,你是哪一只耳朵聽見木護法說有要事要先處理?”生怕李發將木護法的計劃搞砸,發嬸回身怒視這向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丈夫。
  “啊……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啊!悠兒,你才和木護法成親,你不陪著你的親親相公,陪我們兩位老人家,這多役意思。”李發連忙補救道。
  “可是悠兒有好多話想和你們說……”像是她在行宮裏的遭遇,以及一些小兒女的心事,她都想和幹娘分享。
  她知道幹娘的個性向來於脆,也許能給她一些建議,讓她知道如何看出一個男人的心意。
  “這事兒不急,悠兒,咱們母女緣分長得很,將來有的是機會可以聚在一起,你先和木護法去遊山玩水,乖,聽話。”發嬸笑著安撫她。
  “沒關係,季姐姐,你還有晴兒啊!晴兒可以陪你一塊去。”薛晴雨立刻自告奮勇的說。
  遊山玩水耶!怎麼可以沒算上她晴兒一份呢!
  “你這丫頭給我乖乖跟在我身邊!人家新婚夫婦要過兩人世界,你是存心搞破壞啊!你不準去。”發嬸已經將薛晴雨當作自家女兒一樣斥責她的不是。
  “啥?”薛晴雨眨眨眼,被罵得有點茫茫然。
  “啥什麼啥?你把悠兒當姐姐,自然就算是我的女兒,以後要乖乖聽話,知道嗎?”發嬸架勢十足的對著目瞪口呆的薛晴雨說。
  “我、我才不要。”薛晴雨才不敢領教發嬸,立刻跑開去。
  見此狀,季如悠笑倒在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側的武悔懷裏,這是多日以來,她首次笑得如此開心。
  武悔也緩緩扯出一抹溫暖的笑意,兩人笑望著向來古靈精怪的薛晴雨在房間裏又跑又叫的跑給發嬸追。
  ※ ※ ※
  將李發夫婦及薛晴雨送至大宅院,武悔便帶著新婚妻子季如悠,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一路上無論季如悠如何追問武悔他究竟打算帶她前往何處,武悔總是面帶笑容,卻什麼話也沒說。
  為此,季如悠老大不悅的挺直背脊,故意一路上都和他保持距離,即使兩人共乘一馬,她也可以做到完全不靠近他的堅持原則。
  然而這樣一路直挺著身子,再加上坐在自己並不習慣的馬背上,季如悠很快便感到全身又酸又痛,但因故意和他賭氣,即使到這一刻,她仍未開口向他求助。
  “想不想休息一下?”武悔俯首看著她呈現疲累的儉。
  真是倔強又愛逞強的家夥,明明全身都累得頻頻顫抖,卻不肯向他求饒。
  武悔既愛憐又無奈的搖搖頭,十分懷疑自己怎會對她這樣的女子愛戀得如此之深呢?
  不僅為了使她嫁給自己而無所不用其極,連對她有恩的李發夫婦,也被他拿來當逼婚的借口。
  想他堂堂木護法,為了她,可謂是使出所有心力,偏偏個性倔強的她,始終看不出他對她的用心,一再懷疑他是愛上她那張肖似他以往情人的臉。
  所以他便要帶她親自去瞧一瞧他以往的意中人,究竟是否和她有幾分相像。
  季如悠完全看不見後頭武悔對她流露出一股寵愛的神情,只但硬著身子,並未回話。
  武悔知道她仍在生悶氣,途徑自下馬,並輕柔的抱住她的細腰,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幾乎在被抱下馬的同時,一陣強烈的酸痛襲上全身,季如悠忍不住逸出呻吟,軟倒在武悔的懷裏。
  “啊!”至身酸痛讓她根本站不住腳。
  “小心,誰讓你這麼愛逞強,這會兒有得你受了。”武悔沒好氣的斥道,索性直接彎腰抱起她,讓她在他懷裏好好休息。
  季如悠輕輕吁了口氣,正欲放松的合上眼,一旁卻傳來有人叫喚武梅的聲音,令她不解的又睜開眼。
  “武大哥,是你嗎?”趙文綺一路跑過來,聲音中充滿著興奮與不信。
  “文綺妹子,許久不見。”武悔緩緩回過身,就見趙文綺原本臉上的笑意,在瞧見他手裏的佳人時盡數消失殆盡。
  同是女子,季如悠直覺這小姑娘對武悔的愛慕之情恐怕不單純。
  “武大哥,她是誰?”趙文綺瞪著季如悠,眼裏有著敵意。
  “她是我的新婚娘子。悠兒,這是趙文綺,她是我——”武悔正欲介紹趙文綺的身份。
  “我是武大哥喜歡的人的妹妹。”趙文綺故意搶白道,然後得意地看見季如悠很快的刷白臉,又道:“你一定不知道武大哥曾經有多迷戀我姐姐。”
  季如悠許久未出聲,她想這趙文綺口中所說的她姐姐,肯定就是柳玉仙告訴她,那名拋下武悔和別人私奔,令武悔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而他居然帶她來見他以前的心上人?這代表何種用意?
  “那是以前的事了,悠兒,你不會在意吧?”武悔低頭看向正在打量著他的季如悠,表情從容不迫。
  不在意才怪!季如悠眼神如此控訴著,但在趙文綺這存心看好戲的人面前,她才不想表現出來。
  不過,她好想看看那個讓武悔念念不忘的女子,是否正如柳玉仙所說,和她十分神似。
  “我想見見她,你在意嗎?”她一雙眼眸緊瞅著他看。
  “我就是帶你來見她的,悠兒。”武悔拉開笑容,低頭在她唇上偷香。
  “你!”她正想罵人,但見一旁的趙文綺在瞧見這一幕後表情變得十分哀怨,她就不想和他計較他的不正經之舉。
  就讓這趙姑娘知道武悔已經有她季如悠了,希望她能就此死心。
  “你們……好不要臉!”趙文綺瞪著他們親密的樣子許久,這才痛叱出聲,轉身跑進一座莊苑。
  “你這樣是否太過份了?”望著她匆匆跑開的背影,季如悠有感而發。“你說呢?”他反問。
  季如悠白了他一眼,索性不語。
  ※ ※ ※
  她就是武悔念念不忘的女子?
  季如悠瞪直眼,眼裏寫著不信。這名叫趙文思的女子,哪裏和她相像了?簡直是相差十萬八千裏。  雖然這麼形容未免太苛刻,但這趙文思長得其貌不揚,也是事實,她著實不敢相信武悔會中意這名女子。
  然而眼見為實,武悔對這名女子的態度的確和趙文績大大不相同。
  瞧他注視著趙文思的眼神是那麼溫柔,又深情款款,倣若她才是他今生的唯一,令季如悠心裏狠狠的刺痛起來。
  柳玉仙的確沒說錯,武悔確實對他以往的心上人念念不忘。不想再目睹兩人相談甚歡的一幕,季如悠此時只感受到同趙文綺那一臉哀怨的心情,更可以體會柳玉仙當時那哀莫大於心死、存心結束自己性命的悲涼。
  所以她早知自己肯定會步上柳玉仙後塵,明知他心裏已有人進駐,仍義無反顧的愛上他,注定心碎也怨不了誰。
  趁著他們兩人仍然交談著她無法介人的話題,季如悠悄悄退出大廳,走至莊苑的花園,細看鳥語花香的悠然之美。
  “武夫人,你看來心事重重,是裏面的兩人又談得太忘我了?”周偉升跟著她後面一起走出來,笑問。
  “你何以這麼說?”季如悠回以生疏的微笑。
  “我是文思的相公,她和武悔之間的事我無一不曉。”周偉升態度輕松自在,絲毫不受裏面的二人所影響。
  “你一點都不在意?”
  “如果你認為我對於一個覬覦我娘子的人,心裏還能坦然接受,夫人你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周偉升禁不住呵呵直笑。
  “可是你的態度就是給人不在乎的感覺。”季如悠奇怪地看著他。“那是因為我相信我的娘子。而你之所以無法相信武悔,自然是不了解其中內情所致。”周偉升平靜地指出。
  “內情?”
  “你應該不清楚武悔和文思、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們三人年紀相倣、興趣大都一致,從小,文思和武悔就是很有話講的一對,日子一久,難免不會產生愛慕之情。文思對武悔的思慕,在一旁的我十分了解,但武悔自從成為獨孤教的一份子,就和我們慢慢疏遠,以致後來文思將所有心裏的苦全傾訴於我,我和她才慢慢在這段時日培養出我們之間的情感。”
講起過往,周偉升的表情十分愉悅,那一段年少情懷,唯有當事者才能知道個中滋味。
  “接下來呢?”季如悠追問下去。
  “後來當武悔在獨孤教有了立足之地,並成為五大護法,他才回到這裏準備把文思和我接到他的庇護之處,但是那時我早和文思成為夫妻,並想靠我們自己之力一起生活,因此我和文思並沒有跟著武悔走。就這樣,每一年武悔總是會回到這兒和我們夫妻倆相聚,細談過去兒時的愉快回憶。”說到這兒,周偉升對著季如悠直笑。
  “你這樣看著我笑,是何用意?”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你!”季如悠倒抽一口氣,身子猛然往後退。
  “你別誤會,武夫人,我只是很訝界武悔會和你這樣美展非凡的女子成親。我和武悔都一樣不喜歡大美的姑娘,你也看見文思的長相了,應該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周偉升不在意貶低自己的妻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坦承自己的疑問。
  “意思就是說,除了你這張臉,你一定有某些特質吸引了武悔,讓他選擇了你。”
  “為什麼你們都不喜歡太美的女於?”她實在很好奇。
  “因為我們重視的是內在,是對我們實際有用的幫助,這是我們從小一起共同為生活而努力所得到的領悟;再美的事物如果不能對活下去有所幫助,再美也是枉然。換言之,倘若你只是擁有一張美貌,卻不能讓武悔的心產生共鳴,成為他心靈上的依靠,那麼我可以肯定你今日不會站在這兒和我說話。唯有武悔真心接受的女子,他才會帶回來見我們,而你是武悔首次帶回莊苑的女子。”
周偉升緩緩道,別有深意地看了季如悠一眼,希望她能想通。
  這段話令季如悠靜思許久,久久未回話,但光從她臉上所露出的一絲甜人心頭的笑容,即知周偉升的話產生了很大的作用。
  見此狀,周偉升滿意地走向大廳,在門口正好和出來的武悔相視而笑,兄弟之情,在此不言而喻。
  ※ ※ ※
  客房裏,季如悠始終噙著一抹微笑,正在為自己解下頭上的珠花飾品。
  “我來,悠兒。”武悔站在她身後,伸手輕柔地解開她的發轡,使她柔細黑亮的長發順肩而下,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不,這種事我自己來——”季如悠羞紅臉,不自在的想躲開他在頸項處印下的輕吻。
  “我們是夫妻,還用得著分得這麼清楚嗎?”從背後抱住地,武悔眼裏凈是寵愛。
  瞧見他這眼神,季如悠突然想起不久前周偉升的話。他許是在意她,才會將她帶回來,但自己除了臉蛋美以外,還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他?
  “我今天和你的好兄弟談過,他說了好多你從未告訴我約話,你為什麼不肯把這些事告訴我?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個孤兒,也不知道你和文思及她相公是一塊長大的好同伴。”為他,她嘟起紅唇,心裏十分不好受。
  “你還忘了將文綺算進去。”只是當時的文綺還是個小孩子。“這不是重點啦!”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只管問,為夫一定為你解答。”武悔一副她肯開口問,他就會回答的口吻。
  季如悠此時終於明白她一再鑽牛角尖其實根本沒必要,因為武悔清楚地表示一切問題的症結,都在於她不肯對他開口說出心裏的心事,才會造成她自己的困擾。
  季如悠臉上瞬間有了頑皮的笑意,回身親密地勾著他的頸項。
  “這是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是,娘子說的是。”
  “那你說你喜歡我嗎?”
  武悔一時語塞,知道自己是上了這小女人的當,但既已簽允的承諾,他又不能違反,遂親了親她嬌嫩朱紅的尼兒,道:
  “我只親自己喜歡的人,這答案娘子可滿意?”
  赤紅了臉,季如悠嬌笑出聲,主動對他獻上輕吻,這一吻部令武悔臉色大變,身子立刻跳起來,險些將季如悠給摔下去。
  “啊!”她驚呼一聲,緊摟著他的脖子,生怕跌下來。
  只不過是一個親吻,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季如悠嫣紅著臉,其實卻十分開心,原來自己對武悔的影響力真這麼大。
  “你如果還想談話,就安份一點,悠兒。”武悔臉色十分不自然。他承認懷中的小人兒對他影響甚大,但沒必要說出來。
  “好嘛!”季如悠扁扁嘴道。
  他這分明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不過她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還有問題嗎?悠兒。”此刻他只想抱她上床溫存一番。
  “有,還有。”
  “你今晚話真多。”他頗為無奈。
  “最後一個問題就好。”她撒嬌道。
  “說吧!”
  “你現今還喜歡文思姑娘嗎?”
  武悔臉色一沉,放開她走向床上,兀自準備睡覺。事到如今,她還能無知到對他問這種問題,說這麼多也沒用。
  光見到他這種反應,季如悠已然明白自己又搞砸了美好的氣氛。
  “你在生氣嗎?”
  武悔背對著她,不語。
  “是你說我有疑問就要問清楚的嘛!你這樣就生氣,我有心事以後都不對你說了。”她走到床旁,繞著手指,聲如蚊納地說。
  武悔緩緩地嘆口氣,回過身,莫可奈何地看著她正備覺委屈的泛紅著眼。
  “當年我知道文思嫁給偉升時,我的心裏自然不是很能接受,但是文思既然已選擇偉升,我便決定將對文思的感情化為兄妹之情,關心之情依舊。然而能和我分享親密的人,不再是她,你明白嗎?如果我心裏還戀著她,我不會把你帶回來這裏,和她見面,不是才說過我只親喜歡的人嗎?我可以告訴你,我從未親過文思,當然更甭提那些我對你做過更親密的舉動了。”
將她一把拉進懷裏,武悔俯首吻著她的眼。
  季如悠輕輕合上眼,任由他的唇落在自己的眼睛、鼻上,甚至一再輕吮著她微啟的唇瓣。
  “對不起,武悔,我總是愛胡思亂想。”她吐氣如蘭,極不好意思的認錯。
  “傻瓜!”揉了揉她的發,他笑著將她抱上床,伸手逐一解開她的衣扣。
  “武大哥。”房門外卻傳來趙文綺的叫聲。
  季如悠睜開眼,抓著被褪至一半的衣襟,連忙推開他想起身。“是趙姑娘。”
  “不必理她。”將她又推回鴛鴦枕上,他索性直接扯開她層層的衣裳,露出令他如癡如醉的完美胴體。
  “啊!”季如悠輕呼一聲,因他的急迫而微微泛紅了臉。“不要這樣,武悔。”
  “喚我一聲悔就好,悠兒。”他正欲褪下自身的衣物。
  季如悠卻搖搖頭,半起身來替自己穿齊層層衣裳,並輕推他下床。
  “悠兒?”武悔詫然的挑起眉來。
  “武大哥,我是文綺。”
  “你聽見了,是文綺姑娘在找你。”她努努下巴,暗示外面有人找他,看來今晚他是別想上床了。
  “文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天色已晚,我和悠兒正準備就寢。”武悔了解此刻唯有先趕趙文綺回房,悠兒才肯讓他上床和她溫存一番。
  “我不管!武大哥,你不出來我就一直守在房門外,一直到你出來為止。”趙文綺在門外耍起性子。
  武悔沉下表情,正想發火,一旁的季如悠卻扯了扯他的手臂,道:
  “不要兇她,你難道看不出來趙姑娘她心係於你嗎?”季如悠淡淡一笑,她可以肯定武悔八成不知道趙文綺的小女兒心思。就像他從未知曉柳玉仙對他用情之深一樣的道理。對不在意的人,他從未細心,更甭提多加留意。
  但為了不讓柳玉仙的事再次重演,季如悠不能再任由武悔輕忽趙文綺。
  “文綺?你在說笑吧?她還是個小姑娘,我一直把她當作是個妹妹。”
  “你這麼想,趙姑娘她可不這麼認為,不然我證明給你看,不過如果我的言行過分了些,你不可以責怪我讓文思的妹妹傷心,你以為如何?肯讓我一試嗎?”她從床上下來,站在他面前,一臉的俏皮模樣。
  “你愛試就讓你去試,不過萬一沒這回事,你對文思可難交代了。”武悔愛憐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屆時,你會站在哪一邊?”她故作無辜地說。
  “你說呢?”他將她拉至大腿上一放、親密地頂著她的額際,嘴唇一面靠近她。
  捧著他的臉,季如悠做出這輩子她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會做的大膽行徑,在接受他的親吻時,伸出自己的粉色丁香舌回應著他的索吻。
  兩人親吻得難分難捨,武悔讓她緊緊貼靠著自己,一再熱烈的和她分享親密。
  在武悔一記接著一記直令人渾身酥麻的親吻裏,季如悠已經嬌喘吁吁,幾乎忘了房門外有個人正等著見武悔一面。
  “武大哥,你再不出來,文綺要闖進去了。”房外又傳來趙文綺的叫聲,這次緊跟著拍打門板的聲音。
  這不間斷的噪音立即令擁吻的兩人分開,季如悠不住的直喘息,武悔起伏的胸膛也說明他不是絲毫不受影響。兩人相視一笑,卻又聽見——
  “武大哥。”
  “我去見她,你留在這裏。”季如悠從他腿上下來,試圖讓自己鎮定一點,但臉上的紅暈仍洩了她的底。
  “不用感到難為情,悠兒,我們是夫妻,這種事很自然。”見她面如紅雲,煞是迷人,武悔心一動,又伸手想拉她。
  季如悠這回立即閃開來,匆匆跑向房門口,心想再被他拉進懷裏,豈不沒完沒了。
  還是先處理趙文綺的事重要。
  ※ ※ ※
  “怎麼是你?我要見的人是武大哥。”見到出來的人不是自己想見的人,趙文綺表情很難看。
  “相公他一路護送我至此,所以有點疲累先睡去了。趙姑娘,有什麼事你不妨和我談,我也許可以幫上你的忙。”季如悠語氣十分客氣,態度更是落落大方。
  “你才不能幫我的忙。”趙文綺忿忿地回道。
  “你何不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她誘導著。
  “這是你說的。你,我要你把武大哥讓給我,你肯不肯?”趙文綺豁出去了。
  只見她才說完,房內便傳來一陣被茶水嗆住的咳嗽聲,令季如悠露出莞爾的笑容。
  她知道武悔肯定是太驚訝,一時被茶水嗆住了。活該!誰讓他不相信她。
  “趙姑娘,這我恐怕無法作主。相公他之所以和我成親,就是因為他傾心於我,就算我想退出,恐怕相公也不肯。還是請你死了這條心,另覓良緣。”
  “你……以為武大哥是真心喜歡你嗎?他只是看上你的美色,你不要太得意。”
  “就算他看上我的美色也不打緊,至少我的美色能吸引他,而你卻只被他當作是妹妹看待。”季如悠把話說絕,為的只是讓她死心。
  “你……”趙文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趙姑娘,我是為——”
  “我可以做小,讓你做大沒關係。”趙文綺說得十分委曲求全。季如悠未發一言,這武悔果然傃福不淺,一路上已經有不少人搶著要做偏房。
  “對不起,文綺,我不會娶你做俯房,更不會如此委屈悠兒,我當真只把你當作妹妹。”武悔在這時走出客房,從背後環住季如悠的腰,並低頭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這一幕令趙文綺深受打擊,她臉色蒼白地注視著她傾心已久的武大哥,竟在她面前抱著別的女子,還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
  怎麼可以?她從小到大就希望成為武大哥的妻子,好不容易她就快要滿十五歲,武大哥卻已娶了別人。
  為什麼武大哥不再多等她一些時候,她已經很努力在長大了,為什麼還是追不上武大哥的腳步?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想到此,趙文綺備覺委屈,淚水便一湧而上,撲碌碌地直往臉龐滾滾而下。
  “文綺,你還是個小姑娘,這事兒——”
  “我不行嗎?武大哥,我當真不行嗎?”趙文綺淚眼汪汪,直瞅著武悔看。
  “我已經有了悠兒,這一生便已滿足。”不想傷害自己視作妹妹的趙文綺,武悔口氣委婉。
  “我不相信!你曾經那麼愛姐姐,我是她妹妹,我可以代替姐姐——”
  “文綺,你姐姐已經嫁給偉升,她現在就跟你一樣,都只是我的妹妹,我關心你們,但是我的妻子只有悠兒一人,你明白嗎?”武悔語重心長地說。
  季如悠深深動容,不自覺的偎進他的懷裏,帶著幸福的笑容。
  此時此刻,她終於相信他對自己的真心,所幸他並未因她的一再抗拒而放棄了她。
  直視著這一幕,趙文綺掩面痛哭,繼而轉身跑開,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當真要徹底死心了。
  趙文綺跑開沒多久,趙文思便走出來,將哭泣的妹妹擁進懷裏,細細安慰,並抬起頭看向武悔及季如悠兩人,眼裏凈是無言的感謝。
  季如悠回以微笑,幸好趙文思沒有責怪她,事情終於圓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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