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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鞠衍 -【王牌總監千千色(三打白骨精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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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1:08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說到這個,你昨天為什麼放我鴿子?”司晨栩嘟喃著唇,百萬分的不願意,“害我欣喜了半天,最後卻是和表侄女看的。”

    表侄女?詢問的目光直接瞄向司蘇杭。與她在一起這麼久,怎麼從未聽說她親戚裡還有這號人物。

    司蘇杭委屈地想拿筷子敲他腦袋,“只是大兩歲而已,從小就欺負我。後來移民去了國外以為再也不見了,卻不料世界這樣小。”

    早知道,昨天打死她也不會去看那部垂涎已久的電影。

    “唉,別這麼說嘛。有你給我做內應更好,我喜歡你老大,記得幫叔叔一把。”司晨栩還端出了長輩的架勢,輕輕地拍拍她的頭。

    司蘇杭一陣嫌惡地撇過頭。

    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料。白歆瞳淡淡地浮著笑意,看他們之間的細微互動。在她看來,他們的相處模式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在司蘇杭的眼裡找不到“眷戀”的影子。

    過去她一直專注在事業上,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卻只對工作而言,在感情上,她一直都很傻。以為……默默付出便是最好的結局。

    時間越來越少,或許她該改變策略吧。

    “司晨栩,我們戀愛吧。”她淡淡地道,語出驚人。

    司晨栩的尾音都還沒有說完,愣是被這句話卡了半天,喉嚨裡哼哼唧唧了好大一會,才吐出一個字來,“啊?”

    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耍他?之前他送花送禮物她眼都沒眨一下,後來他改變情調請她看電影她也爽約,現在只是簡簡單單請她吃個飯,旁邊還攜帶了一隻特大級的燈泡,她倒主動了。

    白歆瞳低低地語調,手指似有若無地在桌面上輕輕按著節拍,“我的話從來不重複第二次,如果你覺得不妥,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那怎麼行!”慢半拍反應過來的他又不是傻子,這麼好便宜的事情,天上都掉不下來。清了清嗓子,沉吟了會道“這個事情我是絕對地,毫無意見地贊成。”

    “撲哧”司蘇杭忍不住噴了一大口口水,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也只有這樣的人可以說出這麼厚臉皮的話來。

    接下來,就是有人要遭殃了。匆匆地發了一條短信,心境倒抱了些幸災樂禍的想法,誰讓那個人布撒了那麼多張網,到最後卻讓人撿去了便宜。

    “但是我還想問為什麼你突然想跟我談戀愛?”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歆瞳微露困惑的眼神,心思也隨即飄遠,她為了什麼而要戀愛呢?是因為覺得孤單夠了嗎?還是司蘇杭的刺激或者是陳景裴對何離的態度?

    這一切不是都該有個結果嗎?她等得不耐煩也無心去想將來會怎樣安排。所以她選擇了第一個當逃兵。這樣即便一年後,她也可以少難過一點吧。

    “呃,如果你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不然等下想到反悔,他就得不償失了。

    她點點頭,眼底的狡黠輕然地隱沒。

    硬幣罐快滿了,只差幾個了。

    白歆瞳躺在床上,眼睛望著那些銀色的金屬發呆。今天外面的月亮好圓。還記得小時候的那一次,她翻牆爬樓回房,卻意外吻了沉睡的他。

    那是她的初吻,自然也是他的。雖然到後來她一直都不肯承認,可是不可否認她是喜歡並且記憶猶新的。

    軟軟的,像是超市里的七彩果汁軟糖。

    或許他們不那麼相識,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

    還記得第一次對他動心,是在初二的時候,她丟了課本要向隔壁班的他借。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沒第一時間發現他,以為他不在時,在門邊發現了。

    陽光折射在玻璃窗上,他的眼異常的明亮,像是海底湧起的波浪,泛著耀眼的璀璨。那深褐色的眼眸輕輕地流轉,似能帶動一個人的心,輕輕地被勾起。

    “找我嗎?”處在變聲期的他,聲音聽起來異常的低沉。

    她愣在原地,訥訥地看著他無限延長的目光。

    或許她的心,是在那一刻被勾了去,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回吧。

    很多人都說青梅竹馬的感情是最好的,他們一路走來也有十餘年了吧。可是卻從未發現愛情的火花。

    她要強,每一項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並且完美無暇。

    他低調,不愛強出風頭,什麼事情都處理的很好,唯獨與她在一起的時候,無論是德智體美勞,他都排在第二,僅僅靠著她的第一。沒有超越也沒有讓別人超越他的第二。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是他謙虛了,故意讓著她。只因為她要強,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心窩的那個地方總會注入陽光,無比溫暖。可直到那一次出差,她聽了他的那一番話才明白,他原來只把她當對手,最佳的對手只想打敗的人。

    可是她未曾拿他當對手過。

    小的時候,為了讓他能快速融入自己的世界。強迫他學習自己所學的,硬是要他像海綿一樣吸收自己擁有的知識。甚至她由衷的希望,哪一天他可以拿到第一來向她炫耀。

    但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原來不是他不想,而是時機未到。

    有時候做第一久了,心靈也會跟著寂寞。

    是她太遲鈍,還是表達愛情太膽怯。明明喜歡著他,心裡只有他,卻滿不在乎地看著他到處拈花惹草,而且視若無睹。

    可是他都不曾發現每一次她說的“不如我嫁給你吧”充滿了多大的勇氣和感情嗎?是她太冷靜,還是他太淡定?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明白。此生不會有陳白夫妻。

    與其一年後讓他毀約,不如現在……讓她學會逃避吧。

    人,也要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不是嗎?

    早上的晨會開後不久,就接到了司晨栩的電話,約見中午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他真的算是比較體貼的情人了,總是遷就著她的時間,而且維護地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這是他的不安還是她的多心。

    “今天不用幫我訂便當,我出去吃。”她批閱檔,低頭對前面的司蘇杭說。

    司蘇杭點點頭,司晨栩打來的電話還是她先接的,自然知道。

    很多人的曾猜測如果女強人談戀愛,她身上的母性柔光是否會綻放,待人處事會不會變得溫柔如綿羊?答案是否定的。在她幾日的觀察看來,白歆瞳的表現與平常無異,或許唯一多的就是偶爾會出神發呆。

    只是她想的事情,想的那個人是否是司晨栩就難說了。

    更讓她困惑的是,那個人為何知道了這事還遲遲不行動?

    內線電話指示燈亮起來,白歆瞳眼眸一沉,按了鍵。這是生產一線打來的電話,短號一直印在腦海裡。片刻閃過的預感似乎不祥。

    “白總監,我是一線的柳組長。”對方急急地表明身份。

    她淡淡地道,“請講。”

    “白總監,我們做到現在才發現上衣內口袋的三角絲帶用錯了,本是配紫紅色的,我們用了暗紅色,現在第一批衣服做出來,三角絲帶都會印出來。”也就是說,只要往櫥窗上一掛,會很明顯地看見暗紅色的三角絲帶,任哪一個顧客看了都會覺得此為劣質品。

    她心下一沉,但鎮定地道,“做了多少件?”

    “八百。”柳組長的額頭密佈了層層汗珠,“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何,前幾天我請假了,一個代理組長處理的前批輔料,等我回來就已經下流水線了。”

    八百件上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離交貨期還有半個月,只要趕得及先完成另外一批,這批還是可以重置的。

    她在腦海裡快速地盤算方案的可行性,另一個電話的紅色指示燈又亮了。

    “柳組長,馬上暫停手上這一批貨,此刻起全新開第二條線,校對清楚後給我批閱生產單再做。”她沒有責怪也沒有讓他立刻交代情況說明,只緊急地下了命令。

    柳組長一怔,緩緩地才道,“好,我知道了。”

    剛冷汗直冒的他,此刻奇異地安撫下來。想起之前報告生產總監得來的一頓臭駡,忽然覺得魔女白歆瞳肅然可敬起來。

    司蘇杭貼心地已經泡了一杯洛神紅茶給她。

    白歆瞳抿了一口,按了二號線,“我是白歆瞳。”

    “白總監,我是生產二線西褲組長。”對方幾乎是等得要跳起來的樣子,講話都匆匆夾帶著哭腔,“早上我去查看第二批做出來的西褲,發現米色西褲腰帶的襯裡居然用了兩層黑色,現在看起來像是有很大一塊污漬貼在腰帶上,怎麼辦……”

    三百多條褲子,一條按六十歐元計算,他一年的工資都不夠賠啊!

    晟遠集團實行的是責任到位,責任到人的制度。如果一件事情發生,當事人責任歸屬占百分之六十。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西褲組長,卻養了一大家子的人,他哪裡背得起這樣的責任。

    “白總監,我是真沒辦法了才打電話來找你。生產總監說要我遞辭職信,或者全額賠款,我還有全家要養……”西褲組長幾乎是哭出來了。

    額頭的青筋一根一根地浮現,她嘴角也越抿越緊,其實這批貨就算做完也不超過一百萬的總值,關鍵是如果不按時交貨,會影響到下季訂貨會的事宜,那是一年的總單,她不敢冒險。

    沉吟半會,也聽夠了西褲組長的抽泣,等他也發覺周圍安靜一片停頓下來時,才開口道,“總的做了多少這樣的褲子寫一份詳細的報告給我,黑色的腰裡還剩多少也要寫清楚,記得與倉庫核對。至於已經完成的西褲,全部不要動。騰一個包裝組存放這批褲子,下午一點前抽兩條送到我辦公室。”

    “好好,我知道了。”西褲組長止住了淚水。

    “還有,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不要哭泣。與其有力氣放聲大哭,不如把精力留著會議上想對策用。”

    西褲組長一陣沉默,“謝謝,白總監。”

    他們都知道她是雷厲風行的總監,知道她掌管的採購中心有多麼的嚴格與苛刻,可是凡是她願意涉及並且操作的事情,永遠都不會有問題。

    所以不是她越來越獨攬大權,而是董事長也樂意把這邊那邊的事情都塞給她管。每次生產總監可以解決的事情,她都不會碰,除了她自己盯牢的貨外。

    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

    接完兩個電話,她的額頭似乎更痛了。

    洛神紅茶稍稍減去些許的壓力,“幫我連線總經辦,我要見陳總。”

    司蘇杭站在身後,拿筆記錄著她剛才通話的內容,並且立馬道,“是。”

    待司蘇杭走出辦公室門的時,白歆瞳拈起茶杯的手緩緩滑過杯面,“我出差前讓你看著生產那邊的下單,你沒有去忙這些嗎?”

    她寧可相信是那些人辦事不利也不願意相信是司蘇杭粗心大意。

    “對不起。”只寥寥三個字。

    卻讓白歆瞳一頓。與好友並肩作戰多年,從來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是值得可敬的對手也是最佳的拍檔,更甚者兩人之間從未有抱歉的態度。

    這次,她這麼輕易的說出來,而且還飽含歉意。

    這是為何?

    “算了,你先去忙吧。”白歆瞳低低地道。

    門輕柔關上。

    到底是為何?她明明交代給了司蘇杭,她沒可能不去做。如果司蘇杭有審單,一定會發現這些問題,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大的漏洞?

    “為什麼說你不在?”司蘇杭站在門邊,語氣帶著些怒氣。

    門內的百葉窗半合著,室內的光線不夠明亮,但是她清晰看見他的嘴角浮現著笑意。

    那種淡淡的,不帶含義的笑,看得她更加鬱悶。

    “其實你早就知道如果我不管那兩條線,以他們漫不經心的工作態度一定會出錯是吧?”司蘇杭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陳景裴,你到底是多麼卑鄙的一個人,難道只有這樣的手段去取得你要的勝利嗎?”

    斜靠在沙發上的人,手裡還握著一本雜誌。最新的服裝雜誌,可是翻來翻譯還是第二頁。他的眉眼如星目,瞳眸淡淡地泛著湖水般的漣漪,單手倚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整個人看起來慵懶無極,“我會拿幾億的訂單開玩笑嗎?”

    語氣平淡,沒有溫度。

    司蘇杭緊緊咬著下唇,恨恨地道,“你會。”

    他為了贏白歆瞳,什麼代價都願意出。“你明知道這是她的貨,故意派遣她去出差,你知道她一定會交代我來監督。”

    “司蘇杭,這是你自願的。”他手裡的雜誌“啪”地一下合上了,靜靜地斜睨著她,“我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曠工吧?”

    他只是在登機前打電話告訴她,在他們沒回來的這一星期裡,她不得踏入生產中心半步而已。也僅此而已。

    她的上司只有一個,如果她樂意效忠,他可以強迫得了嗎?

    司蘇杭頹然地跌了半步,無力地靠在了牆上,“陳景裴,我已經幫你做了這麼多。我不求別的,我甚至不敢大聲地指責你的行徑。我只求你可以告訴我,我的兒子在哪裡……”

    淚水,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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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1:22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他是一個惡魔,在她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

    幫他盯著白歆瞳,時刻彙報她的情況。小到她考試拿A,大到今日有多少的追求者與心情。

    從大學到現在,被他悄然處理掉的人,不計其數。可是他卻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她以為這是他愛白歆瞳的表現,他卻只是冷漠地說,這是為了打敗白歆瞳清靜周圍。

    真的是這樣嗎?如果白歆瞳知道,她又會怎麼想?

    她多年來的追求者,全部都被他收拾乾淨。她是惱怒還是感激?

    “你沒有要求我的資格。”陳景裴的話語冷淡無溫,他擱置在沙發上的手指微微地抖著,靜然洩露他的真實情緒,“下個月末,我會告訴你他在哪裡,不過你確定可以奪回嗎?”

    司蘇杭先是吃驚地瞪著他,不相信他會那麼好心,漸漸收縮了瞳孔,“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裡,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要相聚了嗎?

    大二的時候,他在小巷裡遇見她。那麼落魄,那麼失意。她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裡,雨水沖刷她的臉。

    他只靜靜地看著她,手悠閒地插在口袋裡,冷冷的語氣不比雨水溫暖,“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幫你找你要的人。”

    她充滿惶恐和驚訝的臉瞬間暴露在路燈之下。她的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但是瞬間與雨水混合一體。她雙手抱膝緊貼著牆壁,眼神沒有焦距。

    “給你三十秒的時間。”他冷冷的話語帶著犀利的瑞光,似一個閃神,他就要飄走。

    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家已經回不去了,還有哪裡可以去?只有學校。她是優等生,剛受到學校通知可以跳級上大四。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個小驚喜遠不及那個噩耗的威力。她幾乎被摧毀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沙啞的聲音裡透露著不安與質疑。

    素未蒙面的一個人,她可以相信嗎?

    他冷冷的眼裡泛著幽光,身子已經轉了過去,“信不信由你,我也不只你一個人可以找。”若不是為了另外一個人,他也不需要去調查同批跳級的學員情況。

    更不會在下雨天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司蘇杭咬著牙,狠狠下了決心,“好,成交。”

    “很好。司蘇杭你記得,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陳景裴雇的員工。你唯一的任務就是依附在白歆瞳的旁邊,時刻向我彙報她的所有情況,但是不得對第三個人透露我們之間的關係。”他道,並且遞給她一個檔案。

    裡面只有一張照片,素雅的臉上沒有化妝,淡淡的映著春日的融合。是一個美到不化妝也很迷人的自然美女。

    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只為了這個女子嗎?

    後來她才知道陳景裴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殘忍以及卑鄙。

    凡是她彙報過的學長學弟同學,只要是動了心思追白歆瞳的,他都要不遺餘力地摧毀並且派遣地無影無蹤。凡是與白歆瞳作對的女生,他都會輕而易舉地追來做女友,然後再狠然拋棄。

    起初她是認定他愛白歆瞳的,因為這樣狂熱的行徑,如果不是愛情,還可以是什麼?

    可是越到後來她越是不明白了。

    現在,更是心灰意冷。

    “陳景裴,如果你不愛她,就讓她自己去獲得幸福吧。”這麼多年來,若不是他的阻撓,白歆瞳的感情史也不可能是一片空白吧?

    司蘇杭不知道陳景裴到底要什麼,只知道這次生產的事情很嚴重。如果他都不出面,白歆瞳恐怕不能抗住吧?一年的總單,足以讓她卸下職務了。

    白歆瞳讓司蘇杭連線了總經辦好幾次都聯繫不到陳景裴,還讓司蘇杭親自去查看過真偽,最後的結論是他真的不在。

    她累極地仰靠在皮椅上,房內的冷氣調的有點低,連胃也隱隱地作疼起來。

    原以為拿下吉田的那批面料就解決這次的棘手事件了,沒想到困難的還在後頭。這批貨到底要怎麼處理才好。

    查閱過倉庫的記憶體,如果重新做一批是有時間的,可是趕不上這個時間交貨。英國人最注重的就是準時,怎麼做才可以把應該一個月完成的東西在半個月之內完成呢?

    提早十五天,就算加兩條生產線都不夠。

    這麼多的貨……她的眉頭微皺,連平日最愛喝的洛神紅茶冷卻了都不知道。

    “你很專一。”司蘇杭拿著一疊舊資料走進來,看了桌上未動的杯子一眼。從她認識白歆瞳開始,就沒看她喝過別的飲料。

    白歆瞳笑了笑,眯起眼睛享受短暫的放鬆,“嗯,算是吧。”忘記是什麼時候讀了那一篇《洛神賦》然後牢記在了心裡,直到發現世界上還有一種“洛神紅茶”的東西,就習慣了每天喝一杯了。

    習慣久了,便成了自然。

    “對紅茶專一,是否也會對感情專一呢。”司蘇杭隱隱地像是要把話引出來。

    白歆瞳一怔,是這樣嗎?

    “我一直沒有問你,你之所以不戀愛,是因為寧缺毋濫還是心有所屬?”司蘇杭問。

    她……也不確定呢。

    是因為對陳景裴的喜歡,所以才沒辦法把心騰出位子給另外一個人嗎?

    “怎麼沉默了?是只衷心一個人嗎?”司蘇杭問。如果她回答是,那麼自己一定要告訴她,這麼多年來,陳景裴所做的所有事情。

    “衷心?”白歆瞳的眼忽閃了一下。

    衷心……衷心……

    司蘇杭繼續道,“是啊,所以你……”

    “你拿來的資料給我,快。”白歆瞳似想到了什麼,馬上拿起那堆舊資料。

    司蘇杭已完全被她翻資料的認真表情吸引住了,忘記剛才問的問題,也全身心投入進去,“你要找什麼?”她可以幫忙。

    “以前幫我們加工的工廠,有簽約制度的那種。”她記得其中有兩三家的口碑特別好,只是後來自己的生產線擴充了,與他們合約期滿後就沒有再續約了。

    “找出我們市內附近的幾家。”這樣或許有了轉機。她暗暗地想。

    資料都是兩三年前的,找起來有些吃力。有些陳舊的資料還缺頁了,或者是更換了廠址或者聯繫方式。

    她們打了一個中午的電話,也沒有聯繫到人。

    最後一個電話掛斷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喂?”聲音透露著淡淡的疲憊。

    “在忙嗎?”司晨栩聽這聲音就猜午餐可能泡湯了,“我在義大利餐廳等你。”

    她微哂,“你吃吧,我不能過去了。”手頭的事情還有很多,她不知道要忙到何時。

    “那你吃什麼,我帶過去給你。”他急急地道。

    她一頓,緩緩開口,“晨栩,我下午還有會要開。”他來了,也沒時間接待。

    他沉默久久,說了一句,“好,那明天見吧。”

    “嗯。”她應了一聲。如果今天事情能解決的話。

    秘書助理小米敲門進來,“生產中心的西褲組長派人送了兩條包裝好的褲子過來。”她揚揚手裡提著的西褲。

    “拿過來吧。”白歆瞳掛了電話,站起來走到沙發邊上,把西褲拆開包裝袋,緩緩取出來。

    褲腰帶一處,明顯比其他米色地帶暗沉許多,並不是腰裡不好,而是中間加厚的黑色襯裡因為質地太好更襯出它的色澤。

    若要這批貨返修,至少要花費與重做相等的人力。但是生產二線一向都是最好的員工,如果開放幾條其他的線,帶熟做起來也要三個月。

    單憑他們返工,絕對不行。

    “通知召開臨時生產會議,晚上五點會議室準時。”她下達命令。

    司蘇杭有些遲疑,“可是總經理那邊……”

    眼眸微頓,但口語清晰,“如果到時候他沒出現,我們會議照常。”

    她就不相信少了一個陳景裴的號召,她就不能逆轉這個攤子。

    “小米,麻煩你下午帶幾個人去走訪這份資料上的工廠,看他們現在的接單情況以及做工品質。”白歆瞳把放在桌上的資料交給她,“記得五點前一定要回來彙報。”

    小米還不清楚是什麼事情,但這段時間在採購中心呆久了,也練就了一身不動聲色的本事,“好,知道了。”

    白歆瞳又把目光投向了司蘇杭,“確定每個中心的部長都要到。”至於總監,如果臨時抽不出時間,她也不責怪。

    按公司的排序來看,她與其他的總監位子齊平,誰也命令不了誰。本是想讓陳景裴出馬下達命令,但他又偏偏不在。

    如果他不來,很多事情還是很難展開的。

    說出來的話和思量的事,還是有距離的。

    第一次,她覺得有些心浮。陳景裴你到底在忙碌什麼?

    手指摸了摸杆頂,粉末拍在拇指和食指上,陳景裴俯身彎著腰,球杆對準眼前的那球,“砰”地一陣撞擊,綠色的球漂亮地被打入球洞裡。

    “漂亮!”同行的司晨栩喊了出來。

    沒想到情場上微有失意,還會有好友來陪伴。司晨栩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現在不是訂單旺季嗎?日曆萬機的你怎麼會有時間過來?”

    陳景裴的眉眼輕挑,立起身子輕輕擦拭著杆頂,“偶爾放鬆一下,未嘗不可。”

    他知道等司蘇杭下樓彙報給白歆瞳自己不在時,一定還會有第二次來找他。既然說了不在,他起碼也要做出個樣子來吧。

    “哎,老總有時間翹班玩檯球,老二卻只能拼命工作還忘記約會。鬱悶啊鬱悶。”所以說,打工真是沒天理。

    陳景裴不理會,直接對準第二個球。

    “你說,如果我向瞳瞳求婚,告訴她我會養著她,你猜她會不會很感動?”司晨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卡啦”一聲,球杆的杆頂被折斷了。

    恐怕她不是感動,而是鬱結吧。

    冷眸凝轉,手一松,球杆掉了。

    司晨栩看著陳景裴似笑非笑的樣子,就覺得他很欠揍,“哎,我在問你啊!”

    “我不知道。”他冷淡回應。

    本以為出來透氣會更舒服,沒想到越來越燥熱。

    “我要回去開會了,這裡的帳就你結吧。”他拿起旁邊凳子上的衣服,便走。

    “你不是說放鬆啊?”

    “臨時會議,我畢竟是老大,自然要做個榜樣。”他答。

    屁咧,平時都沒看到這樣的責任感!

    司晨栩氣結。

    原來不僅情場會失意,連錢包也會癟扁。

    他看了眼牆上的鐘,四點四十五分。什麼事情這麼急,下班時間還開臨時會議?

    這個公司恐怕不被錢砸死也要被銀行數字壓死了。

    他的心裡,極度的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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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五點零三分。

    陳景裴沒有出現。

    會議室裡坐滿了人,平日有些主管還不一定能參加這樣的會議,能被通知前來,自然準時更有些雀躍。但大家看到影印的資料後,各個都噤聲不語了。

    因為這是一份責任承諾書,關於秋季訂貨會的事宜。

    每個人都要保證手頭的單子沒有任何問題,且配合其餘部門的工作,一個部門出了事情,大家都負一樣的責任。也就是說如果誰故意刁難,就是給自己找難看。

    可是公司本來就是明爭暗鬥,怎麼可能團結協力共同前進?這又怎麼可能保證得了。

    “我不需要永久,只要在九月份之前能保證前期的事情都能做好,就可以。”白歆瞳坐在主位的旁邊,冷淡地道。

    她的氣場佈滿周遭,大家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與緊迫感。她的聲音不大,卻極具震懾力。

    生產一線柳組長第一個簽名,“我同意。”

    如果不是她,現在的他恐怕早就被辭退了,他相信眼前這個人,雖然她年紀輕輕,可是她有精銳的眼光和優秀的領導氣質。

    西褲組長也出聲了,“我同意,只要是白總監提的意見,必然有其中的道理。這一個多月,我一定全力配合各部門。”

    其餘的幾人見他們同意,也紛紛簽名。

    生產總監沒有出現,因為這次捅的簍子與他無關,他更是要躲起來給白歆瞳難堪。這樣小雞肚腸的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見,無所謂。

    看著一個一個握著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她更是欣慰地笑了。

    希望這次的決策可以度過危機。

    待大家都離去之後,她才看到門口的人影。

    嘴角微平,“陳總,會議結束了。”他來的還真準時。

    陳景裴從門口進來,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以為讓他們團結起來,就可以把那批貨恢復好嗎?”他嗤笑,是她單純還是愚蠢?白歆瞳不是只有這點小孩子的能耐吧?

    她愣了一下,他什麼都知道?剛才那群主管,幾乎都不知道生產中心發生的事情,因為才短短幾個小時,而她也讓負責人先不要說出去。

    可是他知道了。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不多,為何他會知道?

    腦海裡閃過一抹精光,瞬間恢復冷靜。“既然陳總知道,就該火急火燎地趕來參加會議商討對策而非遲到。”

    話語裡摻雜了怨艾。憑什麼她一個人抗一個公司的大單,他公子哥卻一邊涼快?!

    他斜睨一眼,漫不經心道,“似乎我沒聽見你在會議裡有提及那件事情,更沒聽到什麼建設性的建議。”

    所以他剛才一直都在門外,只是沒進來嗎?

    她臉沉了幾分,但依舊冷靜,“不勞你費心了。”她若不是想好了對策也不會急著開會了。既然他不想幫忙,說了也是白說。

    第一次他在商場上沒有站在她這一邊。

    他是在無聲宣戰嗎?

    拿公司的事情來一比輸贏,是不是瘋了?她確信是自己多疑了。

    回到辦公室,陳景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撥通電話給郊區的A廠。

    但意外的是對方知道他是晟遠打來的竟平靜地說,“陳總,放心吧。我們會盡力做好的。”

    做好什麼?他都還沒開口不是嗎?

    難道這一次她的想法又和自己不謀而合了嗎?他是瘋了,才會想到與她這樣比。

    但是沒有時間了,十月……父親就要回來了。

    他必須要在父親回來之前,打敗她。至少一次也好。

    如果這次事情她沒有辦法挽救,而自己可以。是否就表示他贏了她一次?

    有時候,決勝的心也會被灰塵蒙蔽。

    他又聯繫了幾家,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

    白歆瞳,你到底是怎般一個女子。

    他比她早預料到此事那麼多天,她卻能在半天之內想到解決的辦法。

    是否,他註定一次也贏不過?

    一坐,便是天明。

    樓下的餐廳七點就開夥了。他腳還沒邁進,就聽見一道爽朗的笑聲。

    如果猜測沒錯——他順著那道聲源望去,果然是司晨栩。

    為何他會在這裡?

    司晨栩大笑著說,“怎樣,拉家的煎蛋好吃吧?七分熟,裡面還透露著嫩黃的蛋黃,用吸管吸都可以一次性吸進去。”

    司蘇杭不忘損他一句,“跑那麼遠去買兩個煎蛋,你也太大方了!”

    “咕咕,咕咕”白歆瞳低頭吸得起勁。

    司晨栩得意地朝司蘇杭挑眉。看吧,看吧,她吃得樂意就好。

    白歆瞳真的是太累了,只怕自己挪一挪身子就要倒在桌上睡著。她本來就是貪睡的人,可是從昨天事發到今天,她都未曾合眼。

    小米已經聯繫上了那些加工廠,並且與他們簽署了合同,相信以他們對款式相同的這批褲子趕工不會有問題。

    以他們的速度加上二線的,一定可以在十天內完成這批貨。

    可是半個月後就要貨到英國港口,怎麼在五天內到港口呢,難道要集體空運嗎?這個費用又增加了不少。

    那批上衣怎麼處理?她閉上眼。

    “原來你所謂的對策就是集體在這裡吃甜蜜蜜早餐嗎?”冷諷的聲音飄入耳裡。

    她全身的活力又回來了,睜開眼,看著旁邊那個西裝筆挺的人笑,“陳總,你是因為沒吃早餐,所以起床氣沒去掉嗎?”

    為什麼他在這裡?以他的個性不可能這麼早來公司,難道是昨天也沒有回去?

    眸光轉柔,示意司蘇杭把三明治推給他。

    陳景裴坐下來,緊挨著她的旁邊,因為只有她的旁邊還有一個位子。

    “喂,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現在也不是上班時間,應該休息還是要好好休息啊。”司晨栩替女友打抱不平,他用了四個鬧鐘才把自己弄醒,開了半個小時才開到拉家奶吧買了早餐。怎麼可以這樣抹殺自己的光輝愛情里程呢。“喏,這個三明治給你。”

    三明治是餐廳買的,本來是自己的早餐,但是沒想到司晨栩會來,煎蛋的美味引發味蕾的眷戀,自然剩下了它。

    但陳景裴不領情,只點了一杯咖啡慢慢喝著。

    晨會的氣氛異常凝重。

    本來一週一次的例會,這兩天連續接著開。

    陳景裴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冽,面無表情。

    西褲組長的一滴汗珠就在腦門邊上流下來,閱讀完報告的手更是抖得不行。

    “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處理?”陳景裴問的物件是生產總監,而非是西褲組長。

    昨天生產總監沒有出席,但他早就知道了此事。陳景裴心裡清楚,更問的仔細,“你中心出的事情,為何第一時間沒有向我彙報?”

    生產總監卻把矛頭指向了白歆瞳,“生產一線和二線是全權開放給白總監了,所以我不知道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微微沉吟之聲,“你的意思是這事與你無關?”

    “呃……”生產總監接不上話了。他知道這事之後也是慌了,但隨即更是幸災樂禍。誰讓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說要接納那兩條線,現在出了事情也與他無關吧。

    “堂堂一個中心總監,如果連自己部門的事情都沒有第一時間知道並給予對策,我想晟遠留著你也是浪費吧。”陳景裴的話如夏日驚雷,震到了全場。

    大家都噤聲了。

    沒有想到總經理會這樣的生氣,昨日見他沒出席,還以為他滿不在乎,畢竟這樣的失誤也只是一個小單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損失。

    可是看他現在的態度又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次如果不按貨期按時交貨,有極大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就是秋季訂貨會流失的常年單客戶,這攸關我們明年的生產總量以及大家的分紅。如果你們覺得公司發給你們的薪水與車間的員工可以保持一致,那我覺得這是也是可以不管的。”

    “喝——”眾人低低抽氣。

    這怎麼可能呢!想到銀行存款裡的數位會只剩下一個零頭,大家的目光都兇狠地瞪住了生產總監。

    生產總監的臉面也掛不住了,索性拖人下水,“但這兩條線白總監是主要負責人,要按責任歸屬也是她先吧。”

    白歆瞳一直都是安靜地聆聽著,聽到這裡也依舊不動聲色。

    淡淡的笑意浮在嘴角,輕盈的微笑溢滿在眼底。

    越是沉不住氣的人,越難以成功。

    為何當初這個人會升上生產總監的位置,還真匪夷所思。

    她眼一挑,司蘇杭已知道她要做什麼。起身把早就準備好的資料每人發了一份。

    裡面是關於這次事件的調查報告以及詳細情況的羅列。附頁是解決方案以及涉及的部門。

    大家的眼越看越亮,越看越興奮。

    此刻他們對白歆瞳的佩服,可謂是五體投地。

    “西褲二線重新開始剪裁,欠缺的那部分就由我們以前常合作的那幾家加工廠一起合作完成。相信縮短的時間會在十天之內完成。加上我們用海陸空聯運,雖然增加空運方面的部分費用,但是海運方面的費用是持平的。如果大家按照裡面的步驟來做,每關通卡的時候都留心一點,快點批閱,相信這批褲子一定趕得上貨期交貨。”

    白歆瞳的話剛說完,周圍就掌聲一片。他們的薪水保住了!

    她等掌聲過後,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八百件上衣,我無法保證,也暫時沒想到好的方案。”單憑一條線,返工也不快。

    陳景裴揚眉,“所以你只解決了一件事?”

    她看著他炯炯的眼,瞬間有片刻的怔住。仿佛是某種不可預見的光,在迷惑著她,不由自主地點頭。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轉頭問生產總監。

    生產總監冷汗涔涔,“我……我……”原有的冷靜被之前的一番話全部打散。他畢竟也是有十多年經驗的人,可是卻每每在面對陳景裴和白歆瞳的時候,失去了冷靜。

    陳景裴淡淡地道,“啟用第四條線,暫停手中的羽絨服。全力返工修改上衣的三角絲帶。”四線與一線當時是同一時期被培養學習西服上衣工藝手續,並有了很好的流水線。這個事情元老們都知道,只是一時半會可能也想不起來。

    但生產總監也忘記,就太不應該了。

    他的筆在檔上重重一劃。

    生產總監馬上迎合,“對對對,四線的流水線與一線一致。”兩條線雙管齊下,一定沒有問題。

    上衣返工時可以完成,那些成了次品的褲子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事件解決之後,馬上成了大家要討論的重點。

    打折出售。

    庫存盤點。

    放在自己的直銷店。

    可行,但是沒有建設性。

    “下周上海有個慈善拍賣。”

    “交給拍賣行怎樣?”

    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雖然話語不同,但意思一致。

    大家面面相覷,最後直接看著白歆瞳和陳景裴。

    剛才是他們說的提議,大家卻不知其意。

    白歆瞳目光閃爍了下,直接看著陳景裴,他的想法與自己一致。

    早上小米告訴她,昨天那些工廠也收到了他的電話。難道他們的解決方案想到一塊去了嗎?但是他還想到了一線和四線解決在一起的問題。

    所以……他比她更勝一籌。

    如果這算是較量的話。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把褲子全新包裝,並且給每條褲子取一個編號與名字運到上海拍賣行,組隊名曰“不完整的美——致世界中心的愛”。

    策劃交給了企劃部,相信可以做的很好。

    上海那邊應該會很喜歡,因為所有的拍賣所得他們會捐一半給紅十字會。

    “你如願贏了她一次又怎樣?”如果不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生產線的事情,她照樣可以想的到。因為司蘇杭與白歆瞳來這裡才短短幾年,那些事情早在之初就有了。

    司蘇杭站在總經辦,對著陳景裴道,“你覺得很痛快嗎?”

    “這是你的。”陳景裴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檔案袋,答非所問。

    她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但是沒有去接。

    “一個月後,我來拿。”她轉身就走。

    陳景裴聽著關門的聲音,更顯得沉默。

    檔案袋被重新放回抽屜裡。

    他……贏了嗎?

    終於贏了一次。卻不夠光彩。

    甚至她可能根本就沒把他當對手。

    司蘇杭端著洛神紅茶推門而進,卻看到那個被議論中的女人呈“大”字狀,毫無優雅形象地爬躺在沙發上大睡。

    她……應該不會流口水吧?

    剛才在電梯裡的時候,還在想她會如何質問自己。因為經過這一次,以白歆瞳的精明肯定知道她有在中間通風報信。

    想好了很多的話要坦白,卻不料她竟然倒在沙發上大睡特睡。

    司蘇杭……鬱悶了。

    不得不承認,此生自己想猜透白歆瞳,還需要一段火候。

    把紅茶擱置在一邊,輕手輕腳地收拾那些淩亂放著的文件。她熟悉白歆瞳的習慣,收拾起來也不難。眼角瞥見被文件壓著的紙條,困惑了。

    “我想請一個星期的假期。”沙發上的人,慵懶地說。

    懶懶的聲音,充滿了初醒時的魅惑。

    司蘇杭看過去,也愣了半刻。低頭再看看手裡的紙條就是人事部統一使用的假條沒錯。

    可是秋季訂貨會就開始了,她放的下心嗎?

    “女人是水做的,要經常滋潤一下,否則很容易蒸發乾淨的。”白歆瞳淡淡地道,戲謔地朝司蘇杭笑,“我走了,還有你。我放心。”

    司蘇杭不問,她都知道好友顧慮什麼。

    “可是我搞砸了你交代的事情。”司蘇杭主動說。

    “哦……”白歆瞳拖了長長的一個尾音,才道,“你跟我這麼久才疏忽一次,實在難得。”她起身去拿洛神紅茶。

    溫度剛剛好,味道依舊。

    “如果不是這次事件,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多麼地可貴。”一句話把司蘇杭原本想說的話都全數打落。想說也說不出來。

    白歆瞳的反應比她想的遲鈍。

    紅茶一口一口地抿著,白歆瞳的心思也飄到了遠處。

    忽然興起的一個念頭,想要出去散散心。

    不知總經辦那邊批不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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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2:05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總經辦自然是不批的。

    經理秘書直接把請假條退給了白歆瞳。現在秋季訂貨會迫在眉睫,如此重要的人物怎能不出現。

    白歆瞳看著假條就風風火火地闖入總經辦找陳景裴。

    “你什麼意思?”她明明有十五天的年假,現在不過是請七天而已,這樣也不行?根本沒有道理。

    陳景裴正在開視訊會議,朝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食指輕盈地放在雙唇中間,示意她先坐一下。

    空氣裡彌漫了一股咖啡的味道,她聞著舒心。雖只喝洛神紅茶,但不排斥其他飲料的香味,這種夾雜了牛奶味的咖啡,一聞像是卡布奇諾。

    這麼娘的咖啡……她的眸光忽閃。想起小時候第一次遇見他,也以為他就是個漂亮的女孩。

    他的外形越長越俊逸,從精緻的五官慢慢轉化為男性的陽剛。深邃的輪廓看起來很混血兒,她最喜歡看他的眼睛。

    清澈的眸子偶爾會似如大海。她看著他此刻的表情,稍顯嚴肅,在陽光裡的他,眼神特別清明,可以看見很細的光芒。淡淡的,籠罩在周圍。

    陳景裴關掉視訊,慢慢開口,“我臉上很乾淨,沒髒東西。”

    意思是她不需要看他這麼久。

    白歆瞳有些被逮到的心虛,但隨即想到自己的目的,“為什麼不批我的年假?”

    她也有人權的!

    “什麼年假?”他冷然地問,已經不看她,逕自處理檔。

    難道他的秘書助理自己處理掉了?她不介意再多說一次,“我要請假一個星期,從明天開始。”

    “不行。”想也不想就駁回。

    “……”她氣餒。

    這說與不說,還有區別嗎?

    陳景裴沉靜的眸子微微起了漣漪,不久之前司晨栩說要過來請他吃飯,順便也叫上他的女友,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這步。正巧司晨栩的公司現在也不是旺季,難道兩人還想來個二人世界遊?

    筆在手裡握緊。

    窗都沒有!!

    “因為秋季訂貨會嗎?”她問,這個事情已經有了周密的計畫書,一個星期的假期不會影響進度。

    而且有事發生,司蘇杭也會告訴她。根本不用擔心。

    他皺眉不語。

    她突然想到另外一個可能,“莫不是你與小情人還沒和好吧?”

    女生失戀會內分泌失調,可能男的也同樣?這幾天忙著生產的事情,也無暇聽說他的八卦。上次鬧彆扭還沒好?

    “呃,你不會自己情場不順,牽連我吧?”她有點不爽。

    商場的冷靜與睿智,每當遇見他都只會化為憤怒。

    看他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眉心皺的那麼緊,幾乎都可以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如果不是有很大困惑的事情,他的臉上也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那個何離真有這麼好?

    她想著,腳步已朝他邁去。站立在他旁邊。

    “如果是,又怎樣?”他就是自己的感情不順,也不想看別人逍遙快活怎麼了。

    她隱隱的怒氣轉接到指尖,揚起的手快速落在他的臉上,卻在接近的時候,放慢了速度。指尖很輕柔地,碰觸著他的臉,他的眉心。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股衝動,想幫他撫平眉間的那份怨氣。

    淡淡的,輕輕一撫。

    讓他舒展眉心。

    心裡只剩下這個念頭。

    他微愣,眼神片刻怔忡。呆呆地看著她本要拍在臉上的五掌印,變成輕撫。她……是在調戲他嗎?

    因為此刻她的手指慢慢地由眉心下滑,一點一點地輕觸著他的臉。從眉心到鼻翼再到……唇角。

    讓他想起過去,他們一起住在她家的時候,她在書房就是這樣。趁他睡著的時候,她習慣的動作。即使過了這麼久,他還記得她的動作是這般的輕柔與溫婉。

    少了平日的淩厲與從容,多了一份只屬於女性的溫柔。

    “陳景裴,不要這樣生活。”不要見不得別人幸福。

    如果他不能給與,就讓她得到自己追求的幸福。

    “怎樣?”他已經完全迷惑。深深沉浸在淩亂的思緒裡。

    他的眼裡只倒影著她溫和的臉龐,她的玲瓏細緻,她的婉約清華。

    她收回手,“不要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倏地失去了溫度,他的心不自禁地一沉。望見她的眼,也多了幾分冷清,“把假條批給你,就是讓你快樂嗎?”

    當然,她可以去報兩個旅行團,好好玩一玩。不受任何人打擾的。

    也要靜下心來想清楚,近期的事情以及將來的打算。

    總是要在期限前,好好決定清楚的。

    他低垂了眼瞼,“假條你再打一張吧。”

    她,“……”

    她的眼神越來越明亮,一掃之前的陰霾。懷柔政策這招無論是軍事還是商場,屢試不爽啊!

    古人真有先見之明!

    “但是……”你不能和司晨栩一起旅行。後面的話在仰起頭的同時,被她的唇……緊密封住。

    她親吻著他,第一次主動地摟上他的肩。學著以前看過的那些女子如何攀附在他的身上。此刻不要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是在旅行前的一種告別儀式。

    因為可能回來之後,她會想清楚。

    想清楚放下他,才是明智之舉。

    讓他去和何離結婚,才是合理。

    讓自己放棄喜歡他的心思,才是正道。

    “陳,吃飯……”門無聲息地推開,司晨栩最後的一個尾音“了”哽咽在了喉嚨裡。他是眼花嗎?為什麼他看到最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居然上演著甜蜜親吻的一幕?

    白歆瞳已經反應過來,“晨栩……”

    該……如何解釋?

    司晨栩看她盈盈的眼,竟無勇氣聽她講完,“我走錯門了,再見。”

    不等他們反應,他就快步離開。

    胸悶窒息。

    他的女友與他最要好的朋友……他們竟然親吻了!!在他的面前,是夢嗎?

    狠狠地踢了一腳電梯邊的鋁合金垃圾桶,疼的卻是自己的腳,“他媽的,什麼世道啊!”

    辦公室裡,還可以聽見那一聲怒嚎。

    白歆瞳卻笑了,原來再溫和開朗的人,也會有發火的時候。

    “對不起。”她向陳景裴道歉。

    陳景裴坐在椅子裡,身子僵著,“為什麼向我道歉?”

    偷腥被抓到不是應該向男友道歉嗎?

    她無比認真地說,“因為剛才我當著你朋友的面,占了你便宜。”

    他的眸光微閃。

    退了一步,她指著門口的淚人說,“而且還讓你親親小女友看到了。”

    只是這一瞬間,居然當事人都到齊了,還真精彩的人生。

    陳景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門口抽泣的何離。

    雪白的雪紡紗連衣裙,如初見時的清純。一臉的梨花雨,與她的名字更為貼切。

    “你怎麼來了?”他的眉頭微皺。

    白歆瞳歎了口氣,識相地離開,“好好談談,只是誤會一場。”

    經過門口的時候,她對何離點了點頭,微笑裡含了些許的歉意。可她卻在何離的眼裡找到了憎恨。

    憎恨?不至於吧?!她沒殺人犯火,更沒搶她老公!呃……剛才那個吻,算是意外吧。

    內心無力地翻翻白眼,白歆瞳越過她走向電梯。

    關機。

    關機。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司晨栩關機了。

    白歆瞳仰臥在皮椅上,擱下了電話。

    他應該很生氣吧。

    忽然想,這樣也好。反正她也打算跟他說清楚了。

    她喜歡的人……是陳景裴。

    與他交往,只是想讓自己忘卻那個人。可是她發現辦不到,因為心靈一直渴望朝他靠近。本想在期限前與他劃清界限,可是越想到那個結果,越是悲傷。

    悲傷到借用工作來忘記那個事實。

    他不要與她結婚,他要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然後再和那個人結婚。比如,何離。

    何離的模樣真的很清純,像她初中的時候,長裙飄飄,發色亮澤。只可惜那樣的影子,離自己太遙遠。

    “司晨栩出事了。”司蘇杭推門進來,急匆匆地道,“我剛接到他秘書的電話,說他出車禍住院了。”

    “什麼?”白歆瞳從椅子上摔下來,是因為之前那件事情嗎?

    司蘇杭看著記錄本道,“我抄了醫院地址,我們現在去找吧。”

    “好。”不假思索地起身。

    如果真的是因為那個親吻而導致他的車禍,白歆瞳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腳步匆忙的人到處都在擦肩而過。

    白歆瞳任護士帶著走進病房,不由地一愣。

    司晨栩的頭被包得像顆粽子,遠遠地看像穿著淡藍色病服的木乃伊。

    “哇哈哈哈哈,司晨栩,你也有今天啊!”司蘇杭一見那個樣子,就捧腹大笑不止。

    難得有一次可以挖苦他,不過真的有這樣嚴重嗎?

    “你怎樣?”白歆瞳問。

    “沒什麼,就是追尾扭到了點脖子。”司晨栩低歎。

    騙人的吧,只是扭到脖子需要包紮的如此誇張麼。

    白歆瞳疑惑地看他的樣子,“怎麼被追尾了?”

    說到這個更是鬱悶。司晨栩用手指著旁邊在充電的手機說,“我手機沒電了,本要拿充電器在車裡充電,卻在低頭那一刻忘記看前面的紅綠燈了。”

    車子就這樣撞上了,他也不想的。

    眾人聞言,“……”無語狀。

    “你的頭怎麼包成這樣?”白歆瞳看那個頭,分明傷的很嚴重。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我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他也很無語。

    “誰?”

    “我。”白大褂的人,如沐春風的走進來。笑眯眯的看著大家,“他沒事了,去把手續費繳交,拿點藥就可以出院了。”

    司晨栩恨恨地瞪著皇和,都是他的君子報仇啊。

    “這是……”司蘇杭愣住。

    回去的路上,司晨栩告訴她們,那是大學時候的學長。因為當初陳景裴泡了他表妹後又分手,讓她傷心哭訴。他卻直接當掉了司晨栩的課程,因為他是教授的助教。再後來陳景裴又把他的論文給黑了,一來二去結下了梁子。

    實際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關鍵是受傷害的那個人,永遠是司晨栩。

    “對不起。”白歆瞳溫然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了哪件事情道歉,只是很想這樣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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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2:20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機場。

    黑色的車子貼了擋光紙,周圍站了一圈的人。從出口出來的人想也不用想,就朝著那個方向走來。

    陳景裴從透視鏡裡看到了他一副墨鏡西裝的樣子,打開門走下來,“父親。”

    比預期的還要早來。

    陳父點點頭,環視一周問,“歆瞳呢?”他今日回來,是臨時決定,但兒子都來接機了,兒媳怎麼缺席?

    “她朋友出了點事情住院了,晚上的接風宴她會來的。”陳景裴解釋。

    來機場的路上,他就打過電話給她,知道她在醫院陪著司晨栩。

    那個小子竟然出了車禍,不知道要不要緊。

    車子直接開到了晟遠大樓。

    陳景裴跟著陳父一起走進大廳,“父親,是要先休息還是進我辦公室?”

    “我想看看秋季訂貨會的進展報告。”陳父淡然道,旁邊的人按了電梯鍵。

    按鈕上的紅色數位在一個一個地變小。直到“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打開。

    “呀。”白衣女子,羞澀地低著頭,慌張地握著文件落了一地。“對不起,對不起。”

    “何離?”陳景裴微挑眉,看著低頭撿文件的女子。她怎麼出現在這裡?

    陳父沉穩的表情似沒有看見,直到另外一部電梯下來,他才走了進去。陳景裴也跟了進去。

    何離看著他們離去,也抱著撿好的檔重新上樓了。

    “那個女子,就是最近與你傳緋聞的女子嗎?”陳父走進電梯後問。

    陳景裴沉默著。

    “聽說她是特別的,一年之內要找到你愛的人,否則就要跟歆瞳結婚,那麼這次可以解除婚約了?”陳父沉吟道。

    “不。”陳景裴立馬出聲,這不可能。

    陳父若有所思地笑了,想了想才道,“不說還真沒覺著出來,剛才那個女子的模樣還真像小時候的歆瞳。”

    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父親的眼。

    只是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嗎?

    還有何離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電梯門口?他們之間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

    公司因為董事長的回歸而臨時辦了一場晚宴。但合作商們都在接到電話後,第一時間趕過來,還有一些商界的媒體記者朋友們。

    五星級的酒店,燈光琳琅滿目。

    閃耀在橫幅上的字跡俊逸飄揚。

    大家都知道董事長因為在美國開立了分公司而常年居住國外,國內的事情幾乎全部交給兒子打理。當年的他,也是商界的一代傳奇。受到他恩惠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董事長,你日理萬機抽空回國,是否有大事要做?”某合作公司老總舉著杯子走到他旁邊。

    陳父笑言,“只是回來宣佈一件事情。”

    而在下飛機的半個小時後,也和兒子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什麼事情?”此老總眼睛大亮,看來這次真是沒白來啊。

    他笑而不語。看向門口進來的白歆瞳,兩年不見,更見漂亮了。

    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兒媳,聰明睿智能幹且從容。從小看她到大,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要強,只求第一。而她也真的都做到了。

    很欣慰能與她的父母達成一致,結下兩家的姻緣。

    “陳伯伯。”白歆瞳朝他走近,笑著點點頭。

    幫司晨栩辦好了出院手續,就留司蘇杭去照顧他了,畢竟他要接受她的話,還需要時間。此刻穿的是經過精品店買的白色流蘇群,正好襯著今日的細跟涼鞋。

    希望這樣的打扮不會太失禮。只是很久沒穿白色了,稍顯得不習慣。

    陳父看到她的打扮,眼裡都是滿意之色,“今晚的歆瞳,光彩奪目。”

    “呵呵,謝謝誇獎了,陳伯伯。”白歆瞳微笑。

    曾經自某個人說,“白色難看死了,你姓白所以每天要穿白色嗎?”

    她便不再穿了。

    今晚,那個人,又會怎樣想?

    從白歆瞳踏入的那一刻起,陳景裴就看到她了。

    白衣勝雪。淡雅無邊。

    她永遠都是潔雅的棠花,靜靜地綻放,不需要別人的仰慕。

    當初覺得她的最美被外人欣賞,內心的那股怒氣壓抑不止。

    隔了這麼多年,再見她這般的純白美,他的心又控制不住地狂跳了起來。

    “各位,各位……”大廳中央的麥克風被調整。

    大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

    “今天是晟遠集團董事長的接風宴,現在就有請我們的董事長來給大家說幾句話。大家掌聲歡迎!”

    “呼啦啦”掌聲不斷。

    陳父笑了笑,對白歆瞳說,“等會記得坐那邊的第一桌。”

    那是主桌。

    白歆瞳點點頭,先朝那桌走去。

    一般的商業應酬她不敢興趣,但是陳伯伯是特例,對他猶如對父母一樣的尊重。

    陳父走到麥克風前,“各位朋友,各位來賓。今天的宴會很感謝大家都能拓跋前來參加,其次我想宣佈一件事情,也是我們晟遠的喜事。”

    頓了頓,看到周圍都安靜一片後,他才緩緩道,“下個月十六將是我兒陳景裴與世侄女白歆瞳的訂婚宴,時間地點都與今天一樣,還請各位朋友都能前來。”

    “嘩——”全場像炸開了鍋般沸騰起來。

    這個消息簡直比金融危機今晚直襲本市還要震驚!

    商場上最不被公認的兩個人,竟然成了未婚夫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記者媒體的眼全然發亮,攝像機和照相機全都對準了焦點人物。

    白歆瞳剛坐下位子,也微微一怔。

    這件事情……怎麼沒人通知?

    她看到不遠處的一桌上,是同樣白色衣著的何離,她眼底的那種怨恨仿佛像是隨時可以開出火來。

    “今天的衣服不錯。”低沉的嗓音飄入耳裡,她身形一頓,馬上抬起頭來。

    陳景裴拉過椅子坐到她旁邊,“新買的?”

    “……嗯。”好半天才應出一個字來。

    他今天……沒發燒吧?

    聽到陳伯伯的話,他不僅沒有發飆還客氣地讚美她的衣著。正常的話,他不是應該去安慰那邊的美人嗎?

    “你坐錯位子了吧?”她困惑。

    他拿起折疊在桌子上的方巾,“我確定我是睡醒了過來的。”

    所以沒有弄錯。

    她第一次覺得窘了。

    不是因為那些狂拍他們的媒體朋友,而是他突然改變的態度讓自己吃不消。

    “司怎樣了?”他收到資訊本來也要趕去醫院,但是父親的飛機已經抵達,他只能先來,而且他也從皇和那裡知道,他無大礙。

    白歆瞳心不在焉,只點點頭道,“嗯,沒事。”實際上是他的車有事拉去維修了,他的脖子不過因驚訝扭到了一點。

    那個醫生還真是誇張。

    “司晨栩說你和醫院的皇和醫生有梁子?”她想起司晨栩在車裡說的話,“為了女人。”

    陳景裴的眼眉微揚,澄淨的眸子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時候,他突然俯耳道,“白歆瞳,以後你是我正大光明的未婚妻,那些女子都會成為歷史。”

    她的嘴角隱隱地抽動,似想說什麼又壓抑了下來。

    “你一向都那麼會容忍嗎?”他促狹的笑意盈滿眼底,手指輕撫著她的一撮髮絲。那是她無意間飄落的一縷,輕飄飄地貼在耳際,燈光都襯得她的臉意外柔和。

    仿佛被閃電劈到了一般,她此刻真的覺得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她窘迫不知如何處之。

    “我忍術一般。”她自歎還會有憋不住的時候,例如現在。

    他笑笑,反而不再追問。低頭幫她把折疊方巾散開置於她的面前,再細心地擦拭她的餐具。

    這一幕,媒體的閃光燈決然不會放過。

    更多的人從不敢置信的震驚到慢慢接受現實的過程中醒來,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對甜蜜的情侶,哪裡還有不合之言?

    莫非以前只是他們的煙霧彈?其實早就青梅竹馬,你儂我儂得不可開交?

    大家的疑慮也是白歆瞳的疑問。

    好端端的為什麼突然把這個消息爆給大家,而且還是這樣的情況下?陳伯伯難道不知道如果現在告訴大家他們訂婚了,那半年後如果解除婚約,對兩家的影響會有多麼不好嗎?

    實際上,他們早就訂婚了,在很久以前。久到她都以為那是記憶的錯亂。只是當時大家都沒有說出來,表示要隱瞞。直到兩人都認可為之。

    “你不是說要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所以延遲婚期一年嗎?”此刻才過了半年,他卻提前宣佈,難道他也不知情麼。

    陳景裴微微笑,無所謂地聳聳肩,“很抱歉,我也是來這裡之前才知道的。”

    “那你怎麼沒反應?”還是他太冷靜。

    “你想我有什麼反應呢?”他不答反問。

    她噎住了,她也不知道。

    只是任怎麼不知道,也不會想到是這樣的反應。

    仿佛他被莫名其妙的鬼魂附身了般,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居然可以對白歆瞳溫柔相待的陳景裴。

    第一道主菜就是龍蝦,她的臉不禁一綠。對蝦的過敏度還記憶猶新,但是若不夾菜她有失禮貌,伸手用叉子叉了一口龍蝦。

    龍蝦的肉很嫩白,聞起來的味道也足以讓人垂涎欲滴。

    可是吃進去雙手雙腳都會過敏成紅色,又癢又疼,無法奈何。直到症狀隔夜消失。

    刀叉在手裡把玩著,等待第二道主菜端上來。

    旁邊的杜太太道,“白總監,今日的龍蝦很好吃,你說對嗎?”

    她微微一笑,僵硬地把龍蝦肉往嘴裡送,死就死一次吧。

    一隻大掌卻握住了她的手,溫暖地帶著剛勁,陳景裴直接把她的叉子朝向自己,一口吃了她叉子上的龍蝦肉。

    笑對杜太太說,“真的很好吃,”頓了頓又用曖昧的眼光看看白歆瞳,“尤其是這個人喂的。”

    杜太太也聽著羡慕地臉紅了,轉身與自己的丈夫交耳去了。

    白歆瞳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吃掉自己的龍蝦,“你……”

    “有時候,承認自己的弱點並不難。”他低語,只用兩個人聽見的音量道,“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你對海鮮過敏,只是這樣而已,你也放不下自尊心嗎?”

    她要強的心,太強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她話到嘴邊又想咽下去。

    陳景裴突然湊近她,害她嚇了一跳,“你……幹嘛?”

    他今晚太奇怪了。

    他突然用方巾拭拭她的嘴角,“流口水了。”

    “……”她無語,還沒吃不是嗎?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坐在你旁邊,會讓你覺得秀色可餐到這地步。”

    “……”她可以確定今晚的陳景裴,被人掉包了。

    一整晚,他都細心地照顧,挑盡她喜歡的,往她碗裡夾。挑去她不喜歡的,自己吃掉。

    她覺得背後那道灼熱的光芒像是威力極強的鐳射槍,似要把她轟炸殆盡,她當然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是不明白旁邊這個人的想法,如果他在乎那個人,為何還要在眾人面前演戲演的如此十足?

    是陳伯伯給他壓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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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2:34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第二天的報紙頭條便都是關於陳白兩家聯姻的新聞。

    也爆出了白歆瞳的家族背景。白家是黑道上有名的龍頭老大,她的祖父也是政界赫赫有名的人,她的父母擁有全球十餘家獨立公司,行業攏括金融、餐飲、娛樂影視以及飯店。比起陳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也給很多女性不平衡的心理稍稍端平了些,畢竟他們擁有相當的財富,也無謂誰貪圖誰的財富,但也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會認為這只不過是一場商業聯姻,為了強中強的目的。沒有任何的感情,有了這一層的想法,便也有了更多人妄想成為陳景裴背後不可見光的女子,單身女子死去的心又複燃起來。

    “你可以給個合理的解釋嗎?”司蘇杭拿著早晨的報紙,五種報紙翻看財經的第一頁都是他們最大的標題,“你和他訂婚?”

    她只是昨晚缺席,不料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白歆瞳打開郵箱查看今日的郵件,手指快速地敲打在鍵盤上,率先回復那些標記了感嘆號的加急郵件,“沒關係,他會處理的。”

    就當一場遊戲隨便看看好了,反正她也不吃虧。

    這樣一來,更讓她的耳根清淨了。“不要去在意那些事情,邀請嘉賓的事情做的怎樣了?”

    秋季訂貨會就要開始了,企劃部已經交來了初樣策劃書,裡面還有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整,“把次要的嘉賓也邀請過來,但是第一天不要他們出席。”

    以便做好篩選。

    “沒問題,一切順利。”司蘇杭忍不住又問,“你真的會和陳總訂婚嗎?”

    白歆瞳微微一笑,停下手裡的動作,深深地凝視好友一眼,“司蘇杭,如果不是我瞭解你,我會以為你喜歡陳景裴。”

    司蘇杭臉上一窘,“怎麼可能。”那個惡魔,扔垃圾桶都來不及,如果不是他手上有自己萬分想要的資料,她才不會任他擺佈。

    “我知道。”白歆瞳微笑裡含帶了揶揄。

    “如果他不解決,是否你們就會訂婚?”司蘇杭很堅持知道這點。

    白歆瞳低低歎氣,雙手交叉在一起,擱置在皮椅上,“司蘇杭,其實我和他早就訂婚了,昨天那一場不過是鬧劇。把銀幕後的東西搬到了臺上來。我不知道他們父子怎麼想,但是如果不想辦法在下個月前取消,那半年後必定是結婚而非訂婚了。”

    當初訂婚的時候,兩人都還是孩子。為了影響在學校的學習和避免大家的眼光,他們隱瞞了一切。只是兩家人秘密地舉行了小儀式。

    她知道他不喜歡這樣的安排,所以在訂婚的時候就大吵大鬧說自己不肯,她是天下第一,要娶她的人必然要贏了她才可以心服口服。

    他當時沒有反抗,卻在半年前反悔要找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幸福。陳父給他一年的期限,如果找不到他愛的人就要在一年後與她完婚。他沒有異議。

    可是她的心,卻漸漸地沉了。

    無論她有多大的讓步,他都選擇逃離她的路。為何在她決定放棄的時候,卻忽然峰迴路轉?他不是一直都不喜歡與她的婚姻嗎?為什麼這次如此配合?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也隨了他去吧。

    “你愛他?”司蘇杭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她居然……被蒙蔽了這麼久。或許是那個人太臭名昭著,太可惡太沒有道德,她的心裡無法壓抑對陳景裴的厭惡,無法讓她產生好友是愛他的想法,“不要否認,你剛才講話的語氣已經出賣了你。”

    那麼地落寞與孤寂,仿佛是期待了很久的東西卻無法被自己擁有的那種憂傷。

    白歆瞳坦白地點頭,“我從未想過欺騙任何人,只是當我說實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相信而已。”當她一遍又一遍對著那個人,說她喜歡他,要嫁給他的那份心情,他都無視了。

    任再堅強的事業女性,在面對愛情上面,也同樣不過是一個弱女子。

    這輩子,她只求亦舒小說裡說的那樣“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

    可是,她知道,那不過是她的一個最大的夢境。

    醒來,便只有一個人。

    枕邊,永遠冰冷。

    “不如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她對好友道。

    司蘇杭樂意,“可以翹班不工作,我很樂意。”

    “中午了,去餐廳吃飯填飽肚子。走吧,邊吃邊聊。”她關了顯示幕。

    陳景裴沒想到見報後的第二天,第一個怒氣衝衝跑進來的人會是何離。

    她氣憤地捏著報紙,中間被擠壓在了一起。白色的裙擺因為奔跑上樓而有些飄逸,漸漸地恢復平靜,她問,“為什麼……”

    這一聲淒涼婉轉,幽然醉人。

    她的淚水還沒有幹透,又一行新的淚水湧了出來,她哀怨地瞅著椅子上穩如泰山的那個人,“景裴,我愛你。”

    陳景裴冷冷地看著她,眼底全無憐惜之意,淡淡的口吻像是例行公事,“可是我不愛你。”

    從來他都只愛那一個人。

    “你撒謊,你是愛我的。”何離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不愛她,怎麼還會對她實行那麼多的特權。

    陳景裴低沉的嗓音如魚遊過天際,“何離,很久之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愛你。”

    那一次,他與她爭執。只因為她要他說,你是世界上穿白色裙子最美的女人。

    他才發現,兜兜轉轉,他心裡的那個人,終究是放不下的。他對白歆瞳的感情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拔除。如果要他說出違心的話,他辦不到。

    原本遇見何離,看到她那似曾相似的模樣,讓自己仿佛回到了過去,與白歆瞳打打鬧鬧的日子,可是何離是何離,白歆瞳世上唯有一個,而且還被人擁有了。

    所以他更加生氣,怒吼著,讓她消失在視線裡。

    何離是不願的,自她受寵的那日起,已經成了眾人眼裡的准總經理夫人,她怎麼可能放棄那麼多的光環與奉承,摘掉皇冠重新變回醜小鴨。

    絕對不可能!

    陳景裴冷漠地斜睨她,“你我都很清楚,彼此要的是什麼,自你收下我一百萬分手費之後,我們之間已無瓜葛。”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何離哭得更凶了,從包裡掏出那張支票,當面撕掉,“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景裴,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陳景裴搖搖頭,“你這又是何必呢。”

    按了紅色的警示燈,招來了保全。“為了不影響你的工作心情以及晟遠的形象,今日起就把你調到澳洲的分公司,如果你不捨得家鄉,可以辭職我幫你引薦另外的公司。”

    何離哭聲漸止,面色猙獰。

    “何離,不要跟我硬碰硬,也不要再耍詐,你知道惹毛我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對她的瞭解,已然足夠。

    若她不是在他身上下過一番功夫,不會那麼巧合地在廣場出現。

    若她不是消息靈通,不會那麼巧合地在電梯口出現。

    她只是要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美麗,卻不知道他只是透過她去看另外一個女人的影子。

    “你當真愛她?”何離狠狠地咬牙。

    “這事與你無關。”他又遞給她一張支票,“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嗎?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大學的專業是影視表演系。”

    她的確具備表演的天賦。

    何離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安。

    “如果我是你,寧可為了成功而朝目標發奮前進,省些力氣去做無謂的事情。”他的話是警告也是威脅。

    何離沉默了。

    她現在才知道,如果不被陳景裴所愛,下場是多麼地具有毀滅性。

    她拿著支票渾渾噩噩地下樓,人事部的通知很快就下來了。

    出國或是辭職,二選一。

    沒有第三個選擇。

    她……絕望了。

    路過餐廳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兩個談笑風生的女子,那樣的笑意太過耀眼,她覺得刺眼極了。

    “嗨,白總監,司秘書。”何離端著託盤朝她們靠近,微笑的表情夾帶柔弱。

    好一副顧盼自憐的畫。

    “不介意我一起坐下來吃吧?”何離坐到了她們對面。

    司蘇杭白了她一眼,問別人之前也要回答了再行動吧,自己都付之行動了還問什麼。多此一舉的虛偽。

    白歆瞳淡定地吃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面,餐廳的東西雖然很便宜,可是味道很好。公司對待晟遠的員工,也算不薄了。

    “白總監……”在沉默兩分鐘後,何離突然哭著放下叉子,仿佛她剛被人欺負了般,“白總監,你可不可以高抬貴手放過我和景裴?”

    司蘇杭遞給白歆瞳一個“看吧,就知道這樣”的眼神,白歆瞳微微一笑,倒沒什麼感覺,“要怎麼抬手呢?這樣嗎?還是這樣?”

    她真的把右手舉起來,再揮揮左手,“我手太起來了,並不貴。”

    “……”司蘇杭憋笑差點得內傷,她以為何離是白癡嗎?

    何離還愣了一秒才緩緩道,“景裴要跟我分手。”

    白歆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而且他還要我拿掉我們愛的結晶。”何離低頭摸摸自己的腹部,一片楚楚可憐,“我愛他愛得那麼深,我們之間是無法分割的。白總監你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你有富裕的資產,請你成全我們吧。”

    司蘇杭緊張地看著白歆瞳,以好友的脾氣應該不會……

    “呵呵,”白歆瞳微微一笑,笑容擠不出真誠,“好可惜呢……陳景裴只有一個。”

    何離不解地看她。

    這個商界的傳奇,似乎從未按牌理出牌。

    手裡的叉子抵著盤子裡的義大利面,輕輕卷了卷,一摞的麵條就被卷了起來。白歆瞳慢悠悠地放入嘴裡,咀嚼直到咽下,“何小姐,如果懷孕一個就要他陪著結婚,那排隊伍也輪不到你。”

    她指著旁邊的司蘇杭道,“她的兒子都已經五歲了,但在我訂婚後她依舊是我的秘書,你能保證你和陳景裴的那個孩子一定會是兒子嗎?如果不是,你又憑什麼和這個大兒子搶?”

    “如果你自己覺得無所謂,可以接受不見光的同時又可以接受你未來不會得到陳家的一分一毫,對於我而言,真的無所謂。”白歆瞳說完,端起飲料,啜了一口。

    司蘇杭的刀也掉了,在桌子上發出“嘭”的聲響。

    何離更是震驚無比,“你……你……你們……”難道司蘇杭和陳景裴早就有一個兒子?這太不可思議了,這……簡直無法相信。

    “我可以接受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要的,真的可以得到嗎?”白歆瞳問的更徹底一些。

    何離已經完全驚呆了,“我……”她只覺得白歆瞳比陳景裴還要冷漠還要……惡魔。

    原來魔女一詞,不是單單指在某一方面,而是全通的。

    打發了何離,白歆瞳繼續用餐。

    “沒想到你對付情敵如此不動聲色,輕而易舉。”司蘇杭重新拿起刀,切割自己的牛排,“不過我要澄清一件事情。我的那個兒子……不是陳景裴的。”他不過是答應幫她找回來而已。

    “我知道。”白歆瞳低頭吃著義大利面。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還真沒那麼大方與好友坐一張桌子吃中餐。

    司蘇杭心裡打了一個突。果然是白歆瞳啊,手段之高明,速度之神速,望塵莫及。難怪她對自己上次生產的失誤都不再質問,原來是她已經暗中調查過了,真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慶倖她沒有誤會。

    “我也跟你說個故事。”司蘇杭笑道,釋懷地,“一個關於霸道男和要強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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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2:48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八歲那年,陳景裴遇見白歆瞳。中性打扮的她有著帥氣的面孔,趁他在沉睡之際奪了他的初吻,卻在事後翻臉不認帳。

    十一歲那年,父母送他去白家暫住,因為要去國外開創另外一片天地。他有點女孩子的羞澀在她每日的挑釁下,漸漸露出陽剛之味。

    十四歲那年,她突然興起了念頭,去教他自己的所學,什麼都要教導一遍,而且不許他不學,不能忤逆,更不能生氣。

    十六歲那年,她收到了第一封情書,卻被他半夜起來偷偷扔進了垃圾桶。扔的時候才發現裡面躺了整整十封署名給自己的情書。

    十九歲那年,她對他說,如果高考比他分數高,就要他吻她。他憤然拒絕,為何她認為她就一定會比自己強。

    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不是為何她一直都超過自己跑在第一位,而是她說只要比她強的人才配做她的丈夫。

    自被親吻的那一刻起,他就下了決心。此生,非她不娶。

    但是她是那麼地驕傲,連說喜歡人,都表達地那麼彆扭。

    他不甘心自己先開口言愛,他用花心來掩飾自己的內心。她卻漸漸變得不在乎,似乎他們的世界也越走越遠。

    這幾年來,他做了很多事情。

    小到從司蘇杭那裡知道公司裡哪個男同事對她起了心思,他不是換部門就是外派,做的密不透風,誰也想不到。

    大到可以為了她,毀了合作公司的訂單,只因為他們有覬覦她的心思。

    大學的時候,不能和她一個學校,卻硬是要找出一個合適的人,安插在她的旁邊。不僅是照顧也是盯梢。

    他想,如果哪天被她知道,不管是說成小人還是卑鄙他都不在乎,因為愛她的心情,已經盈滿了過去的人生。

    將來,也同樣會。

    他……總算贏了她一次,不是嗎?

    是否這樣,就表示他擁有愛她以及娶她的資格?

    桌上的內線電話指示燈一閃一閃地亮起來,他接起,“我是陳景裴。”

    “陳,我們在天一閣,司蘇杭和白歆瞳那兩個狠女人點了我一大桌的菜,我現金不夠了,你過來幫我買單啊。”司晨栩在一邊急急忙忙地捂著電話道。

    陳景裴的眉頭微皺,白歆瞳和司晨栩在一起吃飯?

    不假思索地拿起車鑰匙走出去,“午間若有人來找,除非很嚴重,不然推遲到我回來再約。”

    “是,總經理。”秘書馬上道。

    他趕到天一閣,那幾個已經在開吃了。還開了兩瓶紅酒在幹著。

    “來來來,慶祝叔叔大傷痊癒幹一杯。”司蘇杭舉著杯子,大笑戲謔。

    司晨栩白了她一眼,“什麼大傷痊癒,我不過是點小傷好吧?”

    “哦,小傷的話怎麼還要我們翹班跑出來?”說出來也被人笑死,車子追尾太激動扭到脖子,這也是車禍麼。

    白歆瞳但笑不語,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臉色已酡紅一片。

    她是完全忘記了上次宿醉的事情了嗎?

    陳景裴站在包廂外,看著他們幾個喝得歡。她的臉,看起來粉嫩粉嫩,很像水晶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瞳瞳,來我們再喝一杯。”司晨栩握上白歆瞳的手。

    陳景裴快步走進來,沉聲道,“如果我沒看錯,你是在調戲我的妻子。”

    “呃?”

    “呃?”

    三個人齊刷刷看向他。

    陳景裴清咳了一聲,“要喝和我喝吧。”

    這一喝,就是六瓶紅酒。

    看著都癱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司晨栩笑了,“陳,如果我知道她是我未來的嫂子,我是打死也不會動這樣的念頭。你這個小子也算過分了,居然玩這樣過火。我懷疑讓她跟我戀愛也是你的主意。”

    他在白歆瞳說要分手那刻起,一路上被司蘇杭洗腦洗得徹底,因為她告訴了關於他們兩個多年來的事情。但兩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居然早已訂婚了。

    “你想得美。”陳景裴也喝了不少,半臥在榻榻米上,有些醉熏。

    司晨栩一拳揮了過去,“無論怎樣,你也不該瞞著我。”

    如果愛她,為何還要拱手讓人。到最後還是奪回,這到底有多麼殘忍啊!

    想著來氣,司晨栩又補了一拳。

    陳景裴的眼都沒眨一下,一次性挨了三拳,“一筆勾銷,以後不許你再有想法。”

    那兩個女人早就癱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了。

    司晨栩一陣低歎,“說句心裡話,陳。如果你愛她,不要輕易放手也不要忽視她的重要性。愛情沒有如果,如果遇上的那個人不是我,未必你可以全然得到她。”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未婚夫花心多年,且要裝作不知毫不在乎。

    只要她的心裡有一點點愛,都會難受得要死。

    “不要忘記,她再堅強,畢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司晨栩最後忠告。

    陳景裴打橫抱起白歆瞳,她下意識地朝他胸口的方向依偎,把頭埋入了裡側。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滿足地淡笑,“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她。”

    是的,從一而終,他愛的人,只叫白歆瞳。

    “茲茲,茲茲。”

    白歆瞳被手機震醒。摸起手機一看才知道是設置備忘錄的鬧鈴響了,對了,晚上還有一個遲到的嘉賓要接待。

    她坐起身才發現這是一間休息室。公司的頂層是給各主管級以上的人準備的房間,午休或者加班晚點可以住下來。

    可是她記得這間休息室不是她的。

    環視一周,驚訝地看到沙發上躺著的那個人。

    他衣衫淩亂,頭髮也朝一邊撇去,外套被脫到了地上,整個人曲卷著睡在那裡。

    陳景裴這個笨蛋,是把床讓給她睡了嗎?為什麼不讓她回自己房間……哦,忘記了,每個房間只有一把鑰匙,只給當事人。

    她的眼,不自覺地放了柔。淡淡的光,映著他的臉。俊逸的人,無論怎樣落魄都是那麼地英俊昂藏。

    蹲在他的旁邊,看他睡著的樣子,想像他曾經為她做的那些事情。

    司蘇杭說,他為了她,驅趕了所有的追求者。讓有些尚未成形的心思也飄散遠方。

    原來那一年,系王子突然轉學去美國讀音樂,不是受到她拒絕交往的打擊,而是他在用前途誘惑了那個人;

    原來歐陽經理不是因為她不許他碰自己手惱羞成怒毀了合約,而是他一氣之下撕了合約,聲明不再往來;

    原來設計部的那個小馬不是因為她婉言謝絕他的玫瑰,而是他的一張人事調職令,讓他去了非洲察看市場。

    原來……他曾經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司蘇杭說,她告訴她這些事情,不是為了她感動,而是希望她能更生那個人的氣。

    但是又怎麼可能呢?她對陳景裴的感情,是經歷了多少年的洗禮,她對他喜歡的那顆心一直跳到了現在,又怎能不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而欣喜若狂?

    只是她不明白,如果他愛她,為什麼還要與眾多女孩約會?

    如果他愛她,為什麼永遠冰冷相待?

    為什麼她都說了要嫁給他,他卻冷笑視之。

    或許他以為那些是她的玩笑,可是她卻用了極大的勇氣,一次一次堅持不懈地說完。

    “你的心裡,到底怎樣想的?”她喃喃地問。

    看了眼手機,她起身替他披蓋上外套,輕輕地走了出去。

    秋季訂貨會。

    晟遠集團把訂貨會的現場安排在皇家商務會所的第三層。

    各個隔間給予不同的商家,大廳的中央擺滿了椅子,主席臺上擺著不同媒體的話筒,橫幅也鮮紅地掛了出來。

    這一次參與的嘉賓有一百零三位。其中第一天的重要潛在客戶是十二位元,剩餘的都是次日參加的嘉賓。

    但是董事長同樣重視的在兩天的新聞發佈會上都做了同樣的闡述,讓所有的參與者都聽到了晟遠下年的計畫以及公司理念。

    最後一天的答疑交流會由陳景裴主持。

    “陳總,據我們所知,你們生產線只開了五條,請問如何保證我們大家的集體利益,交貨期就是一個問題吧?”某企業代表問。

    陳景裴答,“我司有嚴格的計畫與執行生產期,這一點做出來才知道。你們也是信任我們晟遠,才來的不是嗎?”

    “可是聽說你們生產總監時常一意孤行,而且與白總監也有瓜葛,請問這樣的矛盾存在,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畫呢?”

    白歆瞳睇了主席臺邊上的生產總監一眼,笑說,“如果沒有對立,就找不到問題了。”她起身走向生產總監,朝他深深鞠一躬,“若不是生產總監的幫忙,前一次我們部門的失誤也不會挽救回來了。”

    底下一片譁然。

    女強人白歆瞳居然當眾認可了自己的敵手。

    “今晚的慶功宴還請務必出席。”她附耳對生產總監道。

    他也懵了,緊張地站起來,連連擺手,“都是白總監領導有方,以後我們生產中心會更加努力地配合大家的工作。”

    陳景裴沒有錯漏過她在說完時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

    魔女永遠是魔女,再怎麼改變也移動不了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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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18 00:13:07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因為前期對英國客戶交貨的及時,那幾億的訂單也保住了,更增加了幾筆小單。秋季訂貨會結束,財務部核算結果是比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四十。遠比預期的還要多。

    慶功會就在原來的那個五星級酒店舉行。

    這次不僅是合作的客戶還有公司全體員工與家眷。

    董事長在司儀調整麥克風後,穩健上臺。

    他舉著杯子環視一周後,才道,“今天晟遠所有的成功,最值得讚揚的就是我的兒子和兒媳,沒有他們,公司也不會被打理地井井有條。”

    他示意陳景裴和白歆瞳一起上臺。

    “喂,你爸還興這個啊?”她嘀咕了一聲。

    陳景裴淡笑,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臂上牽住,慢慢上臺。

    一到臺上,兩人的笑容就自然地綻放開來,燦笑如花。

    董事長道,“大家都知道再過幾天就是他們兩人訂婚的日子,而晟遠集團將是我送給他們兩個的訂婚禮物。”

    話音未落,掌聲已起。

    多少億的家產,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陳景裴竟然也接受得很欣然,只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謝謝大家。”

    忽然轉身把那份股權轉讓書遞給白歆瞳,單腿跪膝,真誠地說,“今日就讓大家見證,白歆瞳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哇——”底下尖叫一片,媒體更是熱血沸騰。

    她穿著紫色的晚禮服,端莊嫻雅,微微一笑便如傾城之光。

    但她隱隱抽搐的嘴角,只微笑著擠出幾個字,“對不起,我不願意。”

    “哇——”全場更熱了。

    陳景裴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隨即黯淡下來,“你也不願意接受我的股權嗎?”

    她搖搖頭,輕輕地笑,“我白歆瞳的人生,自己做主。”

    說完,她緩緩下臺,沒有理睬眾人異樣的眼光和身後拿到灼熱的目光。

    陳父一點緊張都沒有,反而嘲笑道,“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她。”

    陳景裴更顯落寞了。

    原來被人拒絕,是這樣的難受。

    可是他拒絕了她類似的求婚……近千次。熱熱的淚水無預期地滴落出來,滴在那張充滿了榮譽與成功的股權讓渡書上。大家更對這個發現而驚訝。

    他們無所不能的總經理,被白總監拒婚而哭了。

    多麼震撼的一幕啊!

    一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哭泣,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明他愛這個人有多麼地深與透徹啊!

    明天的他們,不會單單在財金版上見人了。

    次日,陽光普照。溫暖沁心。

    窗外的楓葉也漸漸紅了,飄著淡淡的樹葉香。

    房門被敲了一次,再一次。“叩——叩——”

    陳景裴打開房門,頂著一張熊貓臉,困惑地看到白歆瞳手裡捧著一束不知名的小花朝他笑。

    昨晚他以為她不會再回來,卻不知道她早就回來進房睡了。

    “陳景裴。”她依舊連名帶姓地喊他。

    他揉揉眼睛,沙啞地問,“什麼事?”

    “不如我嫁給你吧。”她把手裡的小花遞給他。

    他愣得睜大了眼睛,更加困惑地看著她。

    “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這句話了。她笑眯眯地看他抱緊了自己。

    自動吞下了後面的話。

    她知道他已經妥協了。

    嘿嘿。她推開他,攤開掌心,“我的聘禮呢?”

    他挑眉,“我什麼準備也沒有,最多把存摺都給你……等等……”

    她卻拉住他的衣角,笑著說,“有沒有一塊錢的硬幣?”

    他更為疑惑,摸摸口袋,“給你。”

    她牽起他的手,“你跟我來。”

    那是一個很大的玻璃罐,裡面存著幾百個硬幣,銀色的光澤在陽光裡閃閃發光。

    她微笑著說,“再放一個,就滿了。”

    “咚——”金屬碰撞的聲音。

    九百九十九個。

    原來真要長長久久,定需要這樣的毅力與決心啊。

    “那是……”他啞然地問,似乎已經明白了那份含義。

    她笑著轉身,看著他道,“我對你的心意。”每說一次“不如我嫁給你吧。”她就朝裡面扔一個硬幣,從初始到現在剛好九百九十九個。

    如果存滿他還沒有答應,她會捐出這個玻璃罐,然後真正放下他。

    “你看,最後還是你贏了。”她的臉,透著薄薄的紅暈,“我以為會是我堅持說完九百九十九次,卻不料你提前向我求了婚,我是一個要強的女子,所以我不會答應。”

    她要自己也滿足心願。

    陳景裴靜靜地看著她,忍不住上前輕輕環繞住她,“白歆瞳,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太要強會嫁不出去的。”

    “不怕,我已經有人要了。”她埋在他的懷裡,吃吃地笑。

    “我隨時可以反悔。”他道。

    她挑眉,“隨便啊,反正沒有你,那個張三李四還開心了呢。”

    “想得美。”他捏住她的鼻子。他絕不會讓第二個人,對她動心思。

    她笑得更得意了,微微地勾著眉。細細地笑彎了唇角。

    “你說司家那兩個人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對?”白歆瞳問。

    “不會。”斬釘截鐵,“那個孩子的爸爸還沒死呢。”

    “你把資料給她了?”她問。

    “你知道?”

    “因為她昨天下午向我遞了辭職信。”白歆瞳無限惋惜,“司蘇杭是一個難得的朋友和對手。”

    陳景裴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沒關係,朋友不會因為離開而消失。”

    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路要走,前方是披滿荊棘還是開滿鮮花,就看自己的修為了。

    而他們——已經找到了通往幸福的路。

    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且,一定會很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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