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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郝逑]冷刀邪魅(天上人間之1)[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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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4 15:36:3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娘娘,我求您……”

看著跪在她身前的白戀凡,王母娘娘輕撫她的長髮,不住地輕聲歎息,“戀凡,你這是何苦呢?”

“娘娘,我……求您……”白戀凡雖然泣不成聲,但說的始終是同一句話。

“戀凡……”王母娘娘疼惜地拉起她,不容她拒絕。“凡間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好玩,我和你說了這麼久,也替你起了個‘戀凡’作為警惕,為什麼你還是不懂?”

“我懂,娘娘,戀凡懂的。”白戀凡緊握住她的手,“只是感情的事不是我自己能控制,我不能和子墨分開。沒有了他,就算在仙界,我也不會快樂。”

“為什麼你們沒有一個懂得我的苦心!”一想起她和其他花仙的執迷不悟,王母娘娘不禁有些動怒。

“娘娘,我知道您對戀凡很失望,可是我真的想和子墨一塊到凡間去,我和他約好了,我們倆永遠都不會分開。”他們倆要生生世世在一塊。

“我不准!”王母娘娘怒斥。“我甘冒天威把你偷偷留下來,你竟然口口聲聲跟我吵著要下凡。戀凡,你讓娘娘大失望了。”

“娘娘……”白戀凡抱著她,不顧她尊貴的身分,臉上的淚水鼻涕全往她身上擦。“人……家要……子墨啦……”

“戀凡!”王母娘娘瞪著身上的淚水鼻涕,嫌惡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每回耍賴就來這招?”

“我要跟……子墨一塊被……貶下凡……”

“你就這麼想到凡間受苦,就這麼不留戀仙界的生活?”這丫頭真令人寒心!她平時最寵她、也最疼她,現在她竟然為了個男人……

“娘娘……”

“總之就是不准!”王母娘娘沉聲怒道:“花子墨被貶下凡最好,從今天起,你不准再和他來往。”

“他都被貶下凡了,我怎麼和他來往?”白戀凡見哭了半天都不奏效,索性放棄“裝可憐”這招。哭這麼久,實在有損她的氣質。

“你--”她到底留她下來做什麼?氣自己的嗎?

“還是,娘娘您答應了?”白戀凡雙眼一亮,眉開眼笑地說:“娘娘答應讓我被貶下凡了?”

“你作夢!”王母娘娘不客氣地打破她的白日夢。“從現在起,你連‘俗世池’也不准靠近,乖乖地留在你的居處潛心修煉。”

“我不要!”白戀凡一把撲向前抱住氣憤得想離去的王母娘娘,大聲叫嚷:“娘娘,我要和子墨一塊到凡間,我不要獨自待在我的水仙居。”

“放手。”

“我不放。”白戀凡死命搖頭。“除非您答應我。”

“白、戀、凡”

“娘娘,求求您答應我啦。”她可憐兮兮地扁著嘴,一雙嬌媚的美眸努力地眨啊眨。“要是被玉帝發現我還在這兒,到時娘娘怎麼跟玉帝交代?”

“這事我自己會想辦法,不用你操心。”她真的捨不得放她走,平時除了戀凡以外,壓根沒誰敢親近她,大夥怕她、尊敬她都來不及。

“娘娘,您最疼我了,求求您把我丟到凡間去好不好?”她商量討好的說:“若是您真的不開心,真的很氣戀凡,您就是用踹的戀凡也不會介意。娘娘,我求求您!”

“戀凡,你難道不能瞭解娘娘捨不得你嗎?”拍著她細緻的小臉,王母娘娘不勝噓籲。“娘娘還記得你剛從花苞冒出來的那一刻,小巧可愛,娘娘開心得不得了,心想終於有仙子可以好好陪我了。這幾千年來,娘娘已經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

隨著王母娘娘的描述,白戀凡跟著想起過往的一切眼眶也漸漸紅了,“娘娘,戀凡知道對不起您。”

“傻孩子。”王母娘娘難過地眨回眼眶中的淚水,輕撫著她的頭。“娘娘知道留不住你,可是卻還是想試試看能不能留住你。”

“對不起……”

“戀凡,一旦下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再回到仙界,也許生生世世都回不來,得接受輪回之苦,你知道嗎?”她不是在危言聳聽,只是要她好好想清楚。

“我知道。”

“好吧,如果你真的決定了,娘娘也無話可說。”

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王母娘娘留戀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玉指一揮,白戀凡隨即出現在南天門前。

“子墨!”

一到南天門,白戀凡心疼地看著花子墨被捆仙索捆得像麻花一樣,才想上前為他鬆綁,一旁的天兵卻制止了她。

“我只要和他說幾句話就好了。”她可憐兮兮地哀求。

看她我見猶憐的模樣,領命的大將也於心不忍,點了點頭。

一得到他的首肯,白戀凡連忙沖到花子墨身前緊抱住他。

“子墨,你還好吧?”

“你來做什麼?”花子墨不高興地瞪著她,剛才看她在混亂之際讓王母娘娘帶走,他才松了口氣,沒想到不到一會兒的工夫,她竟然又……

她推開他,滿臉不悅,“我也被貶下凡了,你沒聽到玉帝說的嗎?”她想盡辦法才能道這兒,他竟然一見到她就擺臉色給她看。

“娘娘帶你走了。”他想了很久,還是捨不得讓她跟他一下凡受苦。

“我跟你約好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吵上,白戀凡忍下氣,柔聲說道:“子墨,你到凡間之後,一定要記得來找我。”

她靠近他耳際,以著過分溫柔的口氣說:“你要是二十歲之前沒來找我,每回月圓之日,你胸口的花印就會熱得你受不了,你知不知道?一定要來找我。”

花子墨輕歎口氣,就知道她不只是印上朵胎記那麼簡單。

“還有,為了怕你一直記不起來,我另外想了一個法子。”

看著她閃著狡黠光芒的黑瞳,花子墨只覺一陣不妙,只是他被捆他索緊緊綁著,想反應也沒法子。

白戀凡雙手捧著他的臉,不顧一旁天兵天將一臉的錯愕,柔情似水地吻住他。

“要記得,一旦吻了我就一定要記起我喔……”她嬌聲叮嚀。

“我……”

“時辰到了。”

突然有仙殺風景地打斷兩人之間的凝視對壁。

“花子墨,你投胎的時辰快過了。”須知天上一天,人間十年。只要一不注意,凡間的輪回也會跟著大亂。

花子墨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白戀凡從他身邊被拉開,而他也被推到南天門口,更被灌下一碗又酸又辣的湯汁。

隨著湯汁下肚,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突然感覺到有人由後推了一把,整個身子往下摔。

這時,他戀戀不捨地回過頭,想再多看白戀凡一眼,將她刻印在心坎裏……

南天門下,微風輕拂,帶起了白戀凡衣裙飄飄,雖是絕美,但印在花子墨心裏的卻是她孤零零、無依無靠,流著淚水,令人心疼的嬌柔模樣。

黑夜與白日的交集,遙遠天際露出魚肚白,在昏暗的夜色中緩緩注入絲絲白光,猶如白玉盤的圓月漸漸落下。

冷刀身著單衣躺在床上,衣襟全部敞開,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胸膛,雖已接近黎明,但他卻還深陷在夢中,尚未醒來。

雖說是在沉睡中,可是他的樣子卻是睡得極不安穩。

睡夢中右手不停地撫著熱燙的左胸,輾轉反側得像是作著噩夢,但臉上偶爾會帶著滿足的笑容。

忽然,一陣悶雷打在他院落附近,登時將他驚醒。

他大叫出聲,人也跟著從床上彈起。

“不……”

雖睜開眼,可他的神智還在方才作的奇夢中。

摸著熱燙的左胸,他無助地坐在床上,急喘著氣,寒酷的俊臉上佈滿著汗水,一臉驚慌,又一臉心痛。

該死的!他一手支著頭,恨不得能將腦中的東西敲出。

“該死!為什麼又是這種想不起來的夢?”明明很重要!

在夢中他一直告誡自己不可以忘,永生永世都不能忘!

為什麼一醒來,夢中的一切就變得模模糊糊,只依稀記得有一名白衣少女每回都出現在他夢中。

“為什麼……”撫著每逢月圓就熱燙的左胸,而且最近這幾個月越發病得厲害,冷刀無助地低喃著。

“肇嘯--”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你怎麼了?”

聽見郯鈞修與郯肇亭的聲音,冷刀揮開臉上的汗水,“什麼事?”

“肇嘯,你先開門,我們有事要同你談。方才剛巧聽見你的大叫聲,你還好吧?”郯鈞修擔心地又敲了下房門。

深吸口氣,將方才的心緒拋開,冷刀這才下床打開房門。

“有什麼事?”拉開門,他沉著聲問。

“是你娘……”

“是你大嫂……”

郯鈞修與郯肇亭同時開口,隨即詫異地看向對方。“你也是!”

“爹,原來你也讓娘踢出房門啦。”郯肇亭搭著父親的肩膀,頗有哥倆好的意味。

郯鈞修沒面子地輕哼一聲,“你還不是一樣!”也就是說他們父子倆是半斤八兩,誰也沒輸給誰。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見兩人就在他房門聊開來,冷刀耐心頓失,冷瞪了兩人一眼,大有不道明來意,他就要關上門的意思。

“肇嘯,你先別生氣。”郯肇亭涎笑地擋著門,深怕近日越來越有人性的老弟一怒之下就將門給甩上。

“肇亭,別多話。”郯鈞修示意大兒子噤聲,他可不想目的還沒達到就被趕回房,若真如此,他鐵定會讓娘子修理一頓。

冷刀輕哼一聲,側身讓兩人進房。

“什麼事?”他面無表情地問著已落坐,且自行斟好茶水的兩人。

郯鈞修和長子相視苦笑,若不是那件事最近在莊裏傳得繪聲繪影,他們實在不想來。

據說郯肇嘯和魅兒兩人不打不相識,幾次對陣下來後,竟然互相看對眼,對對方有意思,但又怕這戀情不見容于家人,為了掩人耳目才會在外人面前故作不和。

“有事?”見兩人遲遲不發一語,冷刀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

郯肇亭乾咳了幾聲,才要開口說明來意,坐在身旁的父親卻暗中踢了他一腳,示意他稍安勿躁。

“爹只是想和你隨便談談。”郯鈞修微笑地拍拍冷刀。

“從你回莊到現在,爹一直沒機會和你好好談談。”

“你想談什麼?”

郯鈞修一陣尷尬,一時之間除了莊裏盛傳的傳言外,他也想不到什麼好談的。

想了一會兒,他隨口道:“肇嘯,爹想和你們談談你們姑姑的事。”

“姑姑?”郯肇亭錯愕地叫了一聲,爹沒事談姑姑做什麼?

“是的,我想和你們談談你們的姑姑。”郯鈞修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子,這件事他早就想和肇亭談了,今天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把事說開也好。“我想了很久,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現在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什麼事?”郯肇亭奇怪地問。

一旁的冷刀仍舊設有開口。

“肇嘯,這事你應該不記得。肇亭,你應該對你伯父還有些記憶吧?”

“爹,你是說二十幾年前因為急病去世的伯父?”郯肇事驚訝地說。“咱們那位有經商奇才之稱的伯父?”

冷刀身子頓時一僵,眼底滿是複雜之色。

“沒錯,不過你們的伯父根本沒死。”郯鈞修想起記憶中的那道修長身影忍不住笑了。“他只是詐死而已。”

“這跟姑姑有什麼關係?”郯肇亭不解地問。

“因為你們姑姑就是你們詐死的伯父。”

“什麼?”冷刀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和師父告訴他的不合啊!

“我想,這事我該從頭說起才是。”

郯鈞修雙眼迷蒙,記憶回到兒時。

“我一出生就帶病,大夫過府看過都說撐不過幾日。剛好有一位精通卜卦的居士經過,他幫爹卜了一卦,說要我活命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我的雙胞姐姐必須對外以男兒身自居,直到我安然度過弱冠之年,她方能恢復女兒身。”

“不會吧,這麼玄!”郯肇亭咋舌地說。

“沒錯,你們的娘也是為了幫我沖喜,自小就許配給我,可是我怕誤了她,直到二十三歲時才迎娶她。”

“因為自小就讓人以男兒身扶養長大,大姐自然也得一肩挑起郯莊的營生。為了郯莊,也為了我,她走遍大江南北,為郯莊開疆辟土,也為我尋找能延命的藥方。”

見兩兄弟聚精會神的聽著,他微微一笑,喝了口茶又繼續說下去。

“為了不辜負你們姑姑與你們的娘,我努力將自己的身子養好、養壯。直到我二十三歲那年,才不再以藥度日。可是你們姑姑也因為我而耽誤了自己的婚嫁。”

“他不是娶過親嗎?”冷刀擰眉問出心中的疑問。既是娶過親,又怎麼可能是女子?

郯鈞修笑了笑,“沒想到你會知道這件事。”

冷刀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師父跟他提過,那是他娘。

“當年,剛好大姐自外地救了林姑娘。聽林姑娘說她原來是官府千金,因為家道中落,被迫入了花樓,她逃出的時候巧遇大姐。大姐那時候正被家裏的長輩逼婚逼得快發瘋,為了掩人耳目,她就娶了那位休姑娘,也算是給她一個新身分。她們兩人成親一年多後,林姑娘的未婚夫找來了,為了成全兩人,又為了讓大姐有機會恢復女兒身,我便提議讓林姑娘因難產詐死,而大姐則哀傷過度,沒多久也隨著辭世。”

郯肇亭一臉恍然大悟。“我懂了,之後姑姑便以爺爺私生女的身分回到郯莊來。爹,我說得沒錯吧?”

郯鈞修點頭,“幸虧你爺爺的風流帳還不少,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怎麼擺平。”

“是了,最後姑姑嫁給了她還是男兒身時的貼身護衛,也就是姑爹。”看來向人當初想必暗通款曲許久。

“姑姑現在人呢?”一直沉默不語的冷刀突然開口。

“大姐和姐夫隱居塞外,很少回莊裏,最近的一次還是在你們十歲生辰那天。”

“難怪姑姑那麼粗魯。”她果真是男人當太久了!郯肇亭嘖嘖有聲地說:“我老覺得奇怪,當初是不是爺爺用惡勢力逼迫姑爹娶妻的,不然他怎麼會想不開娶了個男人婆。”

小時候他和肇嘯最怕見到她,她也不管他們年紀還小,硬是把他們丟到書房學習算帳,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兩個全睡在書房裏。

“肇嘯,我告訴你埃”他頂頂弟弟,勾著他的肩說:“你現在什麼都忘了,所以不知道芸姑姑的厲害。你一定要記得,以後如果遇到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躲,千萬別讓她逮到,不然你可慘了。”

冷刀神色略異,腦海裏全是郯鈞修剛才所說的話。若他所說屬實,師父為什麼要騙他?

“對了,你左胸上那個水仙花形胎記有沒有變大?”誤以為冷刀是因為忘了以往的事而傷心難過,郯肇亭連忙帶開話題。

冷刀詫異地看向他,“你也有?”

“我才沒有。”郯肇亭一臉“幸好我沒有”的得意模樣。

“一個大男人身上有朵水仙花能看嗎?”

“原來這就是水仙花。”冷刀失神地撫著灼熱的胸,隱約問耳邊回蕩著熟悉的聲音,讓他心口發熱,胸前的胎記也越來越灼燙--我在你身上下了胎記……水仙花……要生生世世記住我……不能忘……生生世世“肇嘯?”郯肇亭在他面前揮揮手,“你還好吧?”

“我沒事。”冷刀回過神來,眼神複雜地看向兩人。

若他真不是郯肇嘯,而是郯鈞修雙生兄弟的遺腹子,他們又是如何得知他左胸上有個水仙花胎記?

他真不是郯肇嘯嗎?冷刀忍不住懷疑起先前師父告訴他的事。

如今聽到內容完全不同的故事,他心頭只覺得千回百轉,已不知何為真、何為假了。

看來,要查明真相,辦法只有一個。

“那位林姑娘後來還有聯絡嗎?”

“有啊,她現在和家人住在蘇州。”

冷刀默默地在心中盤算,要解開他的疑惑和身世之謎,他必須親自跑一趟蘇州,拜會他的“娘親”才行。

見冷刀破滅荒地願意和他們多說幾句話,郯肇亭開心地提議喝酒助興。

於是三人趁著酒興,開懷地天南地北地亂聊,父子三人頭一回覺得如此親近,同時又惋惜往日所錯過的親情。

而郯鈞修和郯肇亭也因為聊得太開心而忘了妻子所交代的要事,仔細詢問肇嘯和魅兒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襲魅不明所以地看著比平時還要忙碌的僕役來回穿梭大廳,挑挑眉走進大廳。

“魅兒,你來啦。我正要讓人去請你來呢。”殷蓮兒欣喜地站起身,迎向他。“來,我幫你介紹一位世伯,他是郯伯母的義兄柏紳伊。你沒見過他,這幾年他一直在關外發展,好一陣子沒回京城了。”

殷蓮兒溫柔地笑著,將一旁身著華服、面色陰柔的中年男子介紹給襲魅認識。

“本來他收到肇亭和黧兒成親的喜帖就起程從關外趕回來,沒想到臨時出了點事,以至於錯過了婚宴。”

“這位是--”柏紳伊疑惑地走近襲魅。“我們好像見過?”

“大哥,他是襲魅,我們都叫他魅兒。魅兒是黧兒的弟弟,也是東然大哥的獨子。”殷蓮兒拉過襲魅,開心地說。

“他是東然兄的兒子?黧兒當年墜崖失蹤的弟弟?”柏紳伊詫異地提高音量,一臉不敢置信。

“是啊,大哥,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

每回只要想起魅兒幸運地逃過一劫,她就忍不住開心地想落淚,是以沒注意到柏紳伊過度的驚訝錯愕。

“的確是很不可思議。”他的眸光陰狠地閃了下。

“可不是嗎?當年魅兒掉下懸崖,大家都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老天保佑,讓魅兒幸運地獲救,雖然受了重傷,可是最後還是否極泰來。”殷蓮兒笑著看向身旁的襲魅,“魅兒,大哥雖然沒和你爹拜把成功,可是當年和你爹也是肝膽相照的好朋友,你趕快叫人。”

襲魅有些失神地看著柏紳伊的眼睛;他的習慣是見到人總是從對方的雙眼看起。眼睛是靈魂之窗,一個人的裏在想什麼,眼睛絕對騙不了人。

只是在對上他的雙眼時,他頭一個感覺是這人心口不一,嘴裏雖說得開心,眼裏卻沒半分溫度,看來是個狠角色。

可是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一對類似的陰狠黑眸。

不過,雖然覺得現在情況詭異,他還是決定暫且不動聲色,笑容可掬地朝他拱手。

“柏世伯,你好,我常聽郯伯母提起你呢。聽說你現在在關外可是響叮噹的人物,事業做得可不比郯伯父校”

“好、好,真是太好了!”柏紳伊欣慰地仰天大笑。“東然兄不只有後,還留下一個爭氣的好兒子!”

雖然他剛開始有些懷疑襲魅的真實身分,但在腦海中將他的面貌和襲東然年輕時的畫像一比對,他果然是襲東然的兒子沒錯!

“魅兒,世伯這回沒為你帶什麼見面禮,不如下回你到世伯家作客,讓世伯好好招待你,如何?”柏紳伊面色慈善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順著他的動作,襲魅淡淡地瞥了眼他的右手後,緩緩地笑開了。

“這當然沒問題,世伯都開口邀小侄了,小侄豈能拿喬。只是伯父可得小心了,小心侄兒見伯父家裏舒適,賴著不肯走了。”

柏紳伊開心大笑--笑著,笑著,他突然長歎口氣,原先的笑容也轉為感傷。“當年若不是伯父人在關外。來不及趕回來助你爹一臂一之力,你和黧兒兩姐弟也不會家破人亡。”

“世伯,你別這麼說。”

“唉!還好老天有眼,知道你爹是個大善人,保住襲家這條命脈。不然,日後世伯真的沒臉去見你爹娘。”柏紳伊老眼泛紅,不勝噓籲地說。“魅兒,改明兒個和世伯一塊到你父母墳前上個香。”

“世伯,我爹娘在天上有靈,一定很高興有你這麼一位好朋友。”

“紳伊,魅兒,傷心的往事就別再提了。”郯鈞修見眾人心中哀慟,出聲緩和一下氣氛。“魅兒,你也坐。”

襲魅微點頭,轉身在冷刀身旁的空位落坐。

只是他才剛轉身,突然有個東西由他抽中滑出,“當”的一聲,掉落到地面。

柏紳伊身子一僵,看著地上的玉佩,眼神突然陰沈地閃了下。

“我的玉佩……”襲魅驚叫,急忙俯身欲拾。

冷刀不解地看著他,襲魅什麼時候這麼大驚小怪了,掉個玉佩也叫得驚天動地?

“魅兒,喏,你的玉佩。”柏紳伊就近地替他拾起落在他腳邊的玉佩。“小心點,玉佩這玩意不耐摔的。”

襲魅不好意思地謝過他後,才由他手上接過家傳的紫龍玉佩。

“這玉佩……”柏紳伊指著玉佩,一臉若有所思,陷入回憶中。“我好像在哪看過。”

襲魅將玉佩小心地掛在腰上,才道:“世伯,你也見過這玉佩?”

“是啊!印象中好像在你爹身上見過。”

襲魅輕擊掌一笑,“世伯好記性,這麼多年前的事竟然還記得。”

“當年我覺得這玉佩好看,曾跟你爹借來看過。”

“沒想到我們家這傳家玉佩和世伯還有這段原由。”

襲魅在冷刀身旁坐下,自然地轉頭看向他,頭一次發自心底開心地笑了。

冷刀的一顆心急速地跳了不,一時之間竟忘了周遭一切,沉醉在他少見的醉人笑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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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4 15:37: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道身影出現在襲魅房外。

來人小心翼翼地張望四周,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好一會兒,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快速地竄進房裏。

不一會兒的工夫,就見他又快速地從房裏竄出,手裏抄了個黑色的木盒。

“柏世伯,你怎麼來了?是來找小侄談天嗎?”

聽到這過於客氣的問候,他身子一僵,連忙將木盒往懷裏一藏,轉身看向出聲的人。

“魅兒,你回來了。”柏紳伊溫和地笑著,神色自若。“剛才世伯一時興起,想到你這兒來找你聊聊天,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原來如此。”襲魅恍然大悟地點頭。“幸好我回來了,不然真讓世伯撲個空,小侄可就罪過了。”

“是世伯自個兒不好,沒通知你一聲就跑過來。”柏紳伊一臉慚愧。“對了,你剛才去哪了?”

襲魅撫了下肚子,靦腆地輕笑搖頭,“都怪小侄嘴饞,剛才多吃了幾口廚房送來的糕點,一時吃得太撐了,肚子受不了,所以鬧肚子疼,剛才就是去方便了會兒。只是我沒想到才一會兒的工夫,差點錯過世伯。”

相納伊走近他,關心地問:“魅兒,你沒事吧?要不要世伯叫人去找個大夫來替你看看?”

“不用了。”襲魅臉色有些蒼白,無力地搖頭,“我待會兒回房裏躺下就行了。”

“你確定?”柏紳伊一臉擔憂,不贊同地搖頭,只是雙眼中卻滿布不相襯的陰狠冷意。“世伯看你臉色很差,好像情況不太好。”

“謝謝世伯關心,我……”襲魅突然腳軟,所幸及時伸手扶住牆,才沒跌倒在地。“沒……沒事……”

“魅兒,你還好吧?”柏紳伊垂下眼,陰沈地笑了。

“我真的……沒事。”他氣虛地笑著,臉色更蒼白了。“只是鬧肚子疼而已。”

“小心!”

柏紳伊出聲警告搖搖欲墜的他;雖叫得急迫,卻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

一道黑影突然淩空而至,及時勾住襲魅下滑的身子。

“你沒事吧?”

“沒事。”襲魅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光芒,整個人大方地賴在他懷裏,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冷刀輕蹙眉頭,兩人距離這麼近,他當然看到他眼底閃過的光芒。只是他不是身體不適,怎麼……

他陷入沉思之中,沒注意到兩人親密的姿態,直到一旁柏紳伊尷尬的乾咳時,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肇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冷刀緊皺眉頭,不懂他為什麼曖昧的擠眉弄眼。“世伯,你眼睛不舒服嗎?”

柏紳伊長歎一聲,苦口婆心地開口道:“肇嘯,你們兩人的事我也聽說了,只是咱們現在的社會風氣似乎對……呃,還有,你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事若傳出去……不好吧。”青樓那天發生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平心而論,他們兩人外表都是上上之選,一黑一白搭在一塊也非常吸引人,只是這世人眼底還是容不下這種不尋常的關係。

“世伯?”他實在不懂他在說什麼?

“世伯知道。”柏紳伊一臉“我能理解”的模樣。“這種事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只是你們多少也該收斂些,給長輩留點面子。”

“世伯,你到底在說什麼?”

“好、好,你們年輕人不愛長輩羅峻,那我也不多說了。”誤將冷刀的納悶當作不耐煩,柏紳伊直搖頭,哀聲歎氣地轉身就走。

“世伯,你請留步。”襲魅突然出聲叫住他。

冷刀低頭看著他,以為他同樣被柏紳伊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你也不懂?”

柏紳伊停下腳步回過頭,長歎道:“魅兒,你別多心,世伯活到這把年紀,不會多嘴的。”

“世伯,你誤會了。”她笑嘻嘻地搖頭道。

“誤會?”冷刀和柏紳伊異口同聲地問。

“是啊,小侄叫住世伯不是為了我和肇嘯世兄的事,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世伯不小心忘記的事。”

柏紳伊伸手指著自己,“我忘了什麼事?”

“剛才世伯不小心從我房裏拿走一個黑色金子。”襲魅依舊笑臉迎人。“小侄想世伯可能是一時順手,不小心把東西拿走了。”

柏紳伊臉色一僵,但立即恢復過來。“我有拿你的東西嗎?”

“怎麼,世伯沒拿?”襲魅納悶地喃喃自語,和冷刀身高上的差距剛好可以讓他把臉靠在他的肩上。“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世伯把我的盒子塞進胸前。”

冷刀和他有默契地同時看向柏紳伊胸前略微突起處。

柏紳伊眼底閃過一道冷殘的殺意,不著痕跡地看了下四周,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魅兒,你確定世伯真的拿了你的東西?”他陰沈地笑了,不再在兩人面前偽裝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

襲魅舒服地枕在冷刀肩上,並不訝異地的轉變。“世伯,你說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冷刀被眼前的情況弄得一頭霧水,奇怪的是突然變了個人的柏紳伊竟讓他有股熟悉感。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襲魅安撫地拍拍他道。

他像對待小孩的態度令冷刀不滿,用力瞪了他一眼,腦中同時快速地閃了下,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

拉拉失神的他,襲魅神情認真地直視他的雙眼,“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待會兒可別扯我後腿,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他神色凝重,不再是開玩笑的口吻。

“好。”冷刀直覺答應。

“你們小兩口說完了沒?”柏紳伊陰森地笑著。

他略微拔高的音調讓冷刀全身一震,不禁脫口叫出--“師父!”

襲魅錯愕地瞪大眼,“你叫他什麼?”

柏紳伊得意地仰首哈哈大笑,“冷刀,不枉師父扶養你這麼多年,光憑師父的笑聲,你就能認出我來。”

“你……真的是師父?”

沒回答他的話,柏紳伊指著襲魅,無情地說:“冷刀,殺了他。”

冷刀猶疑地回視他,遲遲沒有動手。

“冷刀!”見他遲疑,柏紳伊怒不可遏地大喝:“你忘了你父母的血海深仇嗎?”

“我沒忘。”冷刀搖搖頭。“你說過的話我全牢牢記在心頭。”

“既然如此,你還不趕快動手!”

冷刀輕推開懷裏的襲魅,目光注視著他,“我剛才說過不會扯你後腿。”

“所以……”看他的樣子根本不想和自己動手。

“冷刀!”柏紳伊不敢置信,怒衝衝地大叫,“你這個叛徒!”

“我不叫冷刀。”冷刀突然惡狠狠地看向他。“你以為我前一陣子突然失蹤是去哪兒了?”

“那你是去了哪兒?”襲魅好奇的發問。他曾問過許多人,就是沒半個人知道,有人甚至還以為他又像上次一樣一聲不響地跑回師門。

“蘇州。”

“你到蘇州做什麼?”

“找一個人。”

“找什麼人?”

“林巧如。”

柏紳伊愕然地瞪大眼,林巧如不是早已經……

“林巧如是……”在冷刀不客氣的白眼下,襲魅識相地乖乖閉起嘴。

“很意外她沒死吧。”冷刀冷笑地看著扶養他十年的人。“她把事情全告訴我,包括當年她詐死時壓根沒懷孕。”

柏紳伊瞪著他,突然大笑出聲。

“沒想到我布了這麼久的局,最後竟會因為林巧如而壞了整盤棋。”

“紳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郯鈞修扶著妻子自暗處走出來,身後跟著郯肇亭和黑品東等三人。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突然出現的三人,讓柏紳伊措手不及,傻眼地愣在當常

“是魅兒約我們大家來的。”殷蓮兒含淚的看著他,她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來,一直藏身在背後策劃一切的人竟是他。“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因為我要報復你!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柏紳伊仰天大笑,恨恨地瞪著他們夫婦倆。

“你明知道我從小就愛慕你,但你寧可守著郯鈞修那個活死人也不願意退婚。你知道當你一臉幸福地嫁到郯莊時,我的心有多痛。我守著你這麼多年,到最後我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

“所以你帶走嘯兒,讓我們以為他早在十年前就遇刺身亡,最後再讓他以假嘯兒的身分回到我們身邊,借機滅了郯莊。”郯鈞修痛心地說。昨晚嘯兒從蘇州回來之後,把所有事都和他們談開了。

“你說得沒錯,我當初的確是這麼計劃。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著,等著看你知道滅了你們全家的人就是自己兒子時的表情,沒想到……”柏紳伊惋惜地搖頭。

“你的心機未免太重,一個計劃竟然可以等上二十多年。”郯肇亭不敢置信地搖頭,他真的很難相信他的其面目竟是如此陰狠、毒辣。

“成功的果實是甜美的,等待只是加深果實的甜美。”柏紳伊得意地說。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顧忌隱瞞。

“除了一直隱瞞我懂武功,讓你們疏於防範外,其實我一直知道郯鈞仕就是郯芸兒。”他笑著搖頭。“郯鈞修,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嗎?”

郯鈞修愕然,“你怎麼會知道?”

“你和郯鈞仕是雙生兄弟都沒郯芸兒和郯鈞仕來得相像,郯鈞仕死亡時間和郯芸兒出現時間又這麼的巧合,你為我會看不出來嗎?只是我千算萬算,竟沒有把林巧如給算進來,更沒想到你會把二十多年前的事告訴冷刀。”

他本以為郯鈞修為了保護胞姐,絕不會把這事實真相說出來,所以他大膽地讓冷刀以為郯鈞仕和林巧如是自己親生父母。

“你和郯莊的仇為什麼牽扯到我家?”襲魅突然出聲,原本他只是想向大家拆穿柏紳伊就是當年滅了襲家堡的黑衣人,沒想到竟會牽扯出這一段來。

“這還不都要怪你爹。”柏紳伊不屑地輕哼一聲。

“我爹?”

“你爹一直知道我對蓮兒的心意。她成親那晚,他為了安慰我,陪我喝了整晚的酒,還醉到把你家傳家玉佩的秘密給說漏嘴。說到底,還不是怪他自己蠢。”富可敵國的寶藏誰不愛、誰不想要?

“你--”

襲魅低吼一聲,突然快如閃電地朝柏紳伊出招攻去。

眾人錯愕地看著襲魅迅捷的動作,招招兇狠、毫不留情。

一直以來,他們只知道他的功夫高深莫測,只是沒想到竟高到這種地步。

突然,黑品東大叫一聲,顫抖地指著襲魅,“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大家終於稍稍從打鬥中回過神。

“我知道襲魅的真實身份。”

眾人沒好氣地睥道:“這我們也知道。”

“不是,我說的和你們想的不一樣。”黑品東直搖頭。“襲魅就是這幾年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可是卻一直沒人見過的‘邪魅書生’!”

“你說他是……”郯肇亭錯愕地瞪著他,“莫敵劍客那幫人口中的小師弟--邪魅書生?”

說起邪魅書生這人,這兩三年來在江湖上可有名了,除了他有幾個了不得的師兄外,最重要的是在莫敵劍客他們誇張的吹捧下,武林有誰不知道他們有位精通他們絕技的小師弟?

“是埃我有幸見過莫敵劍客動過手,襲魅的功夫和他一模一樣,更別提……啊,他們打到外面去了!”

錯估襲魅的實力,柏紳伊狼狽地吃了他一掌,慌亂之中,他飛身往在外逃去。

襲魅冷笑地追了出去。

其他人見狀,連忙施展輕功跟了出去。

一行人直到郯莊後山的萬丈懸崖前才停下來,這一路上柏紳伊前後又中了襲魅數掌,暗器數枚。

柏紳伊見大勢已去,但仍不死心地要做垂死的掙扎。

他立身於懸崖前,一手托著黑木盆,嚴重的內傷讓他上氣不接下氣。

“你……再過來,我……就把……這玉佩丟……丟下一會!”

“拾人牙慧,了無新意。”襲魅站在他身前,嘲弄地說。“學個七歲小孩的手段,你不覺得可恥?”

“有……有用……就行。”

“我勸你最好把那盒子還我。”襲魅表情突然一變,憐憫地看著他。“不然待會兒你可別怪我。”

“哈哈哈,你作夢!”柏紳伊將黑木盒擁在懷裏,一臉滿足得意。“這富可敵國的寶藏……註定……屬於我。”

“你確定?”

“當然……確定。”

“祝你好運。”襲魅好心地向他恭喜致意。“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兩件事。”

“哈哈……咳咳!哪……兩件……”柏紳伊笑得太盡力,一口氣險些提不起來。

“第一,盒裏那枚玉佩是假的,真的在他那兒。”襲魅勾著一直在旁邊默不出聲的冷刀,從他懷裏掏出一枚紫色玉佩。

冷刀莫名其妙地看著地,這東西什麼時候跑到他身上來了?

瞪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玉佩,柏紳伊雙眼圓瞪,七手八腳地打開盒蓋。

“還有,你千萬不要在劇烈運動後,打開那個黑盒,因為……”

“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柏紳伊發出驚人的哀叫痛呼聲,雙手捂住臉,身子搖搖欲墜,最後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往後摔落懸崖。

“裏頭的黑蠍子會從暗層裏出來方便,順便咬咬人。”

襲魅輕聲歎息,狀似遺憾地對著失足摔落懸崖的人喃喃說著。

郯肇嘯緊蹙著眉,將早已半空的酒罐裏的酒仰頭飲荊

一切事情都已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他確定了自己是郯肇嘯,而襲魅也報仇雪恨,手刃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

事情結束後,襲魅打算明天就離開郯莊。

襲魅可以開心的離開,而他呢?

他心中的苦惱又有誰能明白?

拉過另一個酒罐,他用力地拍開罐口封泥,仰頭又灌下大半罐的酒。

迷蒙的醉眼往敞開的窗戶看去,只看見一輪瑩白的白玉盤高掛在天際。

該死的!今天竟又是滿月夜,撫著灼熱的左胸,他的心中再度泛起熟悉的痛。

雖然還弄不清夢裏那名白衣女子的身分,但他知道襲魅就就是那名女子,說不出為什麼,但那感覺就是對了。

日日對著襲魅那張令人魅惑的臉龐,再夜夜對著夢中嬌俏頑皮的白衣女子,左右印證了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他知道已找到了他的心。

最恐怖的事是他竟然迷戀上襲魅,甚至可以說是愛上他。

現不論這感情是否被大家所接受,他連最基本襲魅對他的看法都不知道。

“唉!”忍不住長歎一聲,郯肇嘯越想越心痛,越想越傷心,只能無奈又痛心地狂啜著酒。

“我倒不知道你有志當詩仙第二?”熟悉的嘲弄聲音從郯肇嘯身後傳出。

襲魅蹙著眉,不贊同地看著散落在四周的空酒罐,沒見過有人喝酒是這麼豪飲狂灌的。

“我說肇嘯世兄,你是口渴還是想醉死?”他拿過他手中的酒罐,晃了晃,“這樣牛飲挺難看的。”

“要你管!”郯肇嘯握住他的手,憤怒地低吼。

襲魅白了他一眼,脾氣真壞0你別一直拉著我,我腳痛,想坐下來。”

“你快走,別在這裏羅唆。”郯肇嘯不客氣地趕他。他現在心情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他自己也沒把握,若是真出了事,不是他能控制。

“你真的很不客氣呢。”襲魅見他手拉得緊,便不客氣地在他腿上坐下。“你的待客之道真差,該注意點,你的酒品挺糟的。”

“我說過不用你管。”都是他身上這淡香昧害的,每回一靠近他,便會聞到他身上的花香味,然後就會開始胡思亂想,最近甚至還到了快作春夢的地步。“你還不走?”

“口是心非埃”嘴裏說不歡迎他,手幹什麼緊摟著他?“真的不歡迎我,你把我丟出去埃”

“我又打不……嗝……”郯肇嘯打了個酒嗝,才繼續道:“打不過你。”

“我又沒打過你。”說得好像他常欺負他一樣。

“還說沒有!”郯肇嘯指著臉上的疤痕,“這個就是你的傑作。”

生氣地拿起酒杯,郯肇嘯突然失神地喃喃低語:“你說會記得我的,到頭來還不是什麼都忘了?在我身上印花有什麼用?什麼生生世世,全是狗屁!”

“你在說什麼?什麼印花?”襲魅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我哪有說什麼印花?”郯肇嘯猛地回神,搖頭晃腦地說。他剛才一直在喝酒,什麼時候說話了?

“我剛才明明聽到你一直在嘀咕什麼印花,什麼忘了的。”他明明聽見郯肇嘯在他耳邊直嘀咕,還說沒有。

“我沒有。”郯肇嘯伸長手拉過桌上的酒罐。

“你還想喝?”一隻手壓住了酒罐,讓他拉不動。

“我叫你別管我!”郯肇嘯惡聲惡氣地朝他低吼。“還有,你快滾!別賴在我身上,快走開!”

“酒品真差。”襲魅搖搖頭,狀似無奈地輕歎。

郯肇嘯氣憤地白了他一眼,丟下酒罐,不顧他的抗議,起身走回床上躺下。

他以手臂蓋住雙眼,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不再理睬他,他覺得無聊就會走了。

襲魅偏頭看著他的動作,眼底狡黠地閃了下,跟著也在床邊坐下,亮如星子的雙瞳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郯肇嘯努力地想做到忽略他的注意,可是鼻息間卻不斷傳來夢裏熟悉的花香味,讓他動情不已。

看他臉上不自在的抖動,襲魅挑了下眉,細長的食指故意沿著他的胸口慢慢下滑。

“你到底在做什麼?”郯肇嘯猛然睜開眼死瞪著他,生氣地抓住他的手。以他現在的情況很容易就酒後亂性,尤其他對襲魅的渴望已經快沖到頂點,隨便簡單的挑弄都會出事。

襲魅聳聳肩,另一手又伸往他胸前,隔著他單薄的衣服,剛好貼在他胸口的花印上。

郯肇嘯全身一震,一股熱流自胸口上的花印竄往全身。

“你……”他壓著他的手,兩人同時撫上他發痛又發燙的胸口;這感覺和月圓時因熾熱所引起的疼痛不同,是喜悅和滿足的。

“你在摸什麼?”見他神情詭異,瞥了眼他敞開的衣襟,襲魅乾脆把它又拉開了些,仔細地研究這個似曾相識的記號。“你胸前這個記號很特別,是朵花呢,應該是天生的吧?”

“一個笨蛋印上去的。”看著他低頭端詳那枚花印,郯肇嘯下意識地怨道。總有個模糊的印象他好像不是自願的。

“誰啊?”襲魅好奇地摸摸那朵花形胎記。“這朵花挺好看的。”

“好不好看是我的事。”郯肇嘯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憤然不平地拉好衣襟。“別亂摸!”

“做什麼這麼小氣?”襲魅拉開他的手,又撫上他身上的紫色花櫻“若我身上也有朵花,我是不會介意讓你摸的。”

“我叫你別摸!”郯肇嘯又拍開他的手。

“為什麼不可以摸?”襲魅不從為然地問道。“說不定這花還是我上輩子弄上去的,我覺得它和我挺有緣的。”

“我管你和它有沒有緣,反正你不准摸就對了。”

“你真的很吝嗇,這胎記這麼好看,借我摸幾下會這麼樣?”襲魅格開他阻止的手,不理會他的抗議。“我是真的覺得這花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讓我多看一下,說不定我等會兒就想起來。”

“花印在我身上,我就是不喜歡讓人看。”

“我又不是別人。”襲魅突然暖昧地對他眨眨眼,開心地笑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外頭怎麼傳我們倆的吧?”

他冷哼一聲,“我管別人怎麼說。”

襲魅咯咯笑了好久,調侃地拍拍他的臉,“等你知道大家怎麼傳的,你大概就……”

“你不用說,因為我壓根不想聽。”郯肇嘯抓住他的手,慍怒道:“別這樣拍我,我以前就跟你說過。”這感覺雖然很熟悉,可是他就是不喜歡。

“摸下花印不行,拍下臉也不行……”襲魅嘲弄他輕哼。“你的禁忌還真多。還有,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

“就在……在……”郯肇嘯支吾了半天,明明有印象,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反正你別摸就對了。”

襲魅挑釁地又拍了幾下,“說不清楚還說有。”他一雙手故意挑逗地沿著他身上的花遊移。

“襲、魅!”郯肇嘯緊捉住他的手,咬緊牙關把持住最後的理智。這個笨蛋,他警告過他亂摸會出事。

“做什麼?”襲魅挑釁地回嘴,另一手依然不聽話的亂摸。

郯肇嘯急喘著氣,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

他用力吸口氣,抓住襲魅不安分的雙手用力一拉,將他壓在身下。“我警告你別再亂摸,不然後果自理。”

襲魅無辜地眨眨眼,突然邪邪地笑了,“我這樣摸你,你起反應了,對不對?”

“該死!不是叫你別摸?”郯肇嘯倒抽口氣,全身又熱又痛,心裏又氣又怒。“你別以為我不敢對你……”

“對我怎樣?”

“你這個大笨蛋!你再亂摸下去,我對你也不客氣了。”

“怎麼個不客氣法?”襲魅魅惑地朝他挑逗一笑,指著他胸前的花印,嬌滴滴地輕嚷道:“人家真的覺得這花是我弄上去的耶,說不定我們倆前世是一對呢,你看我們倆……”

這柔媚的語調,魅惑人的姿態,在在讓郯肇嘯沉醉其中,著迷不已。

他只能順著自己的感覺,不再理會理智不斷的阻止,低下頭狠狠摟住這魅惑他的笑容。

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夠留住這不屬於他的幸福……

“你在想什麼?”

伴隨這輕快的聲音,一道白色身影快速地撲到花子墨身上,由後擁住他。

花子墨鬆開緊蹙的眉頭,將她拉到懷裏坐下,雙手包住她的小手,不發一詞的凝視著她。

“子墨,怎麼了?”白戀凡的笑容漸淡,感覺到他的不安,“發生什麼事了?”

他搖搖頭,淡淡一笑,“沒什麼。”

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白戀凡突然輕歎了口氣,“我知道王母娘娘找過你的事。”

花子墨詫異地看著她,“你……”她怎麼會知道?

“有個仙子偷偷告訴我的。”白戀凡可愛地吐吐舌,不好意思地承認。

他點了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娘娘跟你說了什麼?”

“她要我離開你。”花子墨遲疑了下,最後還是決定據實以告。以她的聰明才智,就算他不說,她也猜得出來。“你知道的,依照仙界的規矩,我們倆不該、也不能在一塊。”

她鼓起雙頰,“你後悔了?”

“沒有。”他怎麼可能覺得後悔,開心都來不及。“我很幸福的,只是我是怕你……”

“我不會後悔。”她急忙說。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輕聲安撫她,花子墨溫柔地笑著。“我是怕害了你。仙界的規矩不能廢,我們私下交往的事,若是讓玉帝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樣?!”她一向隨心所欲慣了,哪里會管其他人怎麼想。

“你會受到傷害。”這才是他真正擔心的。“我要你一直快快樂樂,平平安安。”

“那你呢?”她微偏著臉,奇怪地問:“若玉帝真的要罰,也不會只罰我一個,那你怎麼辦?”她在仙界的資歷比他久,人脈也比他廣,若他們倆在一塊的事真的被抖出來,最後比較慘的會是他。

“我沒關係,反正最慘的情況也不過是被貶小凡。”花子墨一臉淡然、不在乎。“左右我是當過人,就算再回到凡間也沒什麼差別。可是你不同,你壓根沒到過人間,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不是你所能習慣。”

白戀凡皺起臉,不能苟同他的話。

“你不會被貶下凡,若真的會,我也會跟著你。”她不能想像回到過去那段沒有他的日子;她輕顫了下,光是用想的,她都受不了。

“人間的生老病死,你受不了的。”他苦口婆心地說。她沒到過凡間,不會懂的。

“誰說我受不了?”白戀凡牛氣地拍拍他的臉,“我的適應力很強的。”他忘了她是朵水仙花,最大的專長就是“裝蒜”。真的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她只要裝蒜、耍賴不就成了;說起“裝蒜”有誰裝得贏她。

“跟你講過多少次了,別像拍小孩一樣拍我的臉。”花子墨沒好氣地拉開她的手。“你適應力強是你自己在說的。”

“我偏要!還有,我適應力‘本來’就很強!”

兩人你來我往,不斷爭執,好像已被判了重刑,隨時會被推下凡問,投股轉世。

“不行--”白戀凡突然大叫出聲。

什麼不行?花子墨不解地看著她。

“若是我們真的一塊下凡去了,你會認得我嗎?”她驕傲地抬起臉,很是得意地說:“我是一定會認得你。”

“為什麼?”他指的是為什麼她那麼肯定他會不認得她,以及為什麼她一定會認得他。

“我看了你那麼多年,從你開始修道到名列仙班,就算變了個樣,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你。”

“從我修道開始?”

她用力點頭,“知道我為什麼叫戀凡嗎?娘娘說我塵緣太重,雖然一直生長在仙界,可是心裏老想著紅塵俗世,她說替我起個‘戀凡’的名字,希望我以此為戒,不再戀戀凡塵。”

“可是這和你一直看著我有什麼關聯?”

“因為我老愛坐在俗世池旁偷看凡間,有一回不小心看到你,起先我不懂你在做什麼,後來才知道你是在修道。”

她突然趴在他肩上咯咯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只是你一開始實在是太好笑了,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那時候我真懷疑你能得道成仙嗎?!”

花子墨臉色微紅,有些惱羞成怒,“過去的事別再提了。”那時他一心嚮往修道,才會被一個老道上給騙了,還替他做了好幾年免費的跑腿。

“你知道嗎?”她環著他的頸項,撒嬌地把臉貼靠著他。“只要其他仙子沒注意到,我一定坐在俗世池旁偷看你。”

她尷尬地吐了吐舌,想起往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後來有幾個仙子發現了,還取笑我,都叫我‘睬花郎’。”

“采花郎?”

“不是你想像的那個‘采’字。”她笑著搖頭。“是理‘睬’的睬。她們說我老愛從俗世池裏偷看你,‘睬’可以解做是看。所以她們都說我是名副其實的‘睬花郎’。”

花子墨啞然失笑,難怪他剛上仙界時,有好幾位仙子每回看到他總是一臉曖昧,捂嘴笑著離開。

“每天看著你的呆樣,我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你,只要看到你,我就會很開心,我真的看上癮了喔。”

聽她柔柔道來當時的心情,花子墨感動得有些說不出話,直到清了清喉嚨,才能開口說道:“所以你才會在南天門等了我三天?”

“是埃”本來她時間都算好了,怎麼知道會等不到他。想回俗世地瞭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又怕錯過他,所以才會一直坐在那兒等他。

她突然長聲一歎,神色感傷,“我想我們的事已經傳到玉帝耳裏了。”不然娘娘不會要他離開。“不知道我們還能在一塊多久?”

“戀凡……”他緊擁住她,先前娘娘要他離開時,他已隱約猜到了。

白戀凡深吸口氣,突然一把拉開他的衣服。

“戀凡你……”

不顧他的錯愕,她俯首往他的胸口用力地咬下去。

花子墨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只覺胸口一陣酥麻,跟著一陣熱氣由傷口傳開。

他瞪著她抬起的小臉,“戀凡,你在做什麼?”因為傷心過度了嗎?

“做記號埃”她一臉洋洋得意。“我剛才說了,等我們兩個都被貶下凡間後,你一定會忘了我。我現在是未雨綢繆,在你身上下了胎記,要你生生世世都會記得我。”她心裏早做好了被貶下凡的準備。

他順著她得意的眼光看去,發現自己的左胸上竟然出現了朵約掌心大小的淡紫色水仙花櫻

“很漂亮吧?”白戀凡邀功的說,“我本來想弄成白色的,可是白色的胎記有些噁心,所以我決定還是依照傳統,不要太特立獨行的好。”

“我是不是也該在你身上做個記號?”由著她替自己拉好衣衫,花子墨有些故意的問。

“不行。”她大聲地堅決的反對。“一個女孩子身上有胎記怎麼能看?我都說了我一定會記得你。”

“我不介意你身上有胎記。”

“你不介意,我介意。”她堅決反對。“反正到時候我若是沒有認出你來,隨便你怎麼處置我,我絕不會多吭一句。”

見他一直不發一詞,也不肯答應,白戀凡生氣地掐讓他的臉,威脅道:“說好。”

花子墨白了她一眼,才悻悻然地點頭,跟著報復地緊勒住她。

白戀凡得意地開懷大笑,不介意他的報復。

望著她清麗的笑容,他心裏忍不住感傷起來。

這樣擁住她的日子還能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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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4 15:37:1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頭痛欲裂的感覺比讓人砍上幾刀還難過。

郯肇嘯雙手不斷在跳動的太陽穴上輕壓,試著減緩持續傳來的疼痛。

只是疼痛不斷持續,隱隱約約。時重時輕,最後郯肇嘯痛得乾脆把臉埋到一旁冰涼的睡枕上,也許這樣能多少減輕宿醉後引起的疼痛。

只是今天的睡枕怎麼和平時的觸感不太一樣,好像太過細緻,又太順手滑嫩了些。

他掙扎地張開眼,右手像是有自己意識地撫著“枕邊人”的雪背,滑脂凝露,引人遐……

陶醉中的郯肇嘯突然一震,連忙從床上彈坐而起,瞠目結舌地瞪著身旁的“枕邊人”。

他昨晚到底喝得多醉?怎麼會……

望著背對自己的雪背,他實在沒有勇氣去確定對方的身分。昨晚模糊之間,他只記得襲魅來找過他,除此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想到這,他的一顆心劇烈地蹦跳起來,既掙扎但又開心,明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嗯……”

在他熾熱的目光下,背對他的人終於轉醒,慵懶地張開雙手伸了懶腰。

那人拉好胸前的被子,緩緩地轉過身子,“早埃”

“呃……那個……”望著他可媲美日出的笑容,郯肇嘯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襲魅擁著被子坐起身,嬌媚地靠坐在床頭,眉開眼笑也說:“你醒了怎麼不叫醒我?”

“那個……”望著他,郯肇嘯心裏的愧疚更深了。“我……嗯……那個……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他虛長他五歲,竟然利用他的年幼無知拐騙他。

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為什麼?”襲魅收起笑,不解地看著他。“你不是很喜歡我?”

郯肇嘯臉色慘綠,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點頭,“我是喜歡你,甚至是愛上你。”所以才會因為一時衝動,對他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那很好啊!”襲魅笑彎了眼,一把撲到他懷裏,開心地緊擁著他。“我對你的感覺也一樣。”不然自己不會無聊地老逗著他玩。

聞言,郯肇嘯只覺一陣心花怒放,開心地擁著她。

可是下一刻,他想起了家人對他們兩人的期待盼望,若是他們兩個……

登時,他只覺心一冷,絕望地緊擁著懷中人。

“你幹嘛?”察覺到突來的絕望悲慟,襲魅不解地拍拍他。

“魅兒,我們不能這樣下去……”

他絕望地凝視他,想把他的身影牢牢地印在心版上。

終於,郯肇嘯深吸了口氣,壯士斷腕般地推開他,閉起眼,艱難地開口道:“我們的關係不會被大家接受。還有你姐姐,她對你的期待,絕不會准許你……啊--”

郯肇嘯驚叫出聲,手撐著床板,狼狽不堪地退了好幾步,不敢相信他睜開眼後所看到的……

襲魅輕挑下眉,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

原先擁在胸前遮掩的被子因為郯肇嘯剛才推開自己的動作,現在有辱使命地平躺在床上。

“你……你……你……你……”

郯肇嘯只覺腦海一陣混亂,一堆“你”和“你”不斷在眼前飛舞。

襲魅朝他柔媚一笑,自在地挺了挺胸,朝他逼近了點。

“好看吧?”

一股熱氣從郯肇嘯耳後沖了上來,一張俊臉頓時漲成豬肝色,向來冷漠無情的黑眸瞪得猶如死魚一般,只能目不轉睛地瞪著前方。

直到耳邊傳來如銀鈴般的笑聲,他才連忙回過神,把目光的焦點往上拉到那張魅惑人心的小臉上。

襲魅笑彎了眼,調侃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

“肇嘯……”

“二少爺……”

隨著雜亂的叫喚聲,郯肇嘯的房門也被粗暴地推開。

郯肇嘯反應極快地撲倒不著寸縷的襲魅,反手拉起被子子蓋住兩人的身子。

“滾出去!”

大夥剛沖進來,一時之間還沒注意到床上的曖昧情況,更沒聽到郯肇嘯的低喝聲,只是七嘴八舌地發問。

“肇嘯,剛才發生什麼事?你怎麼叫得那麼大聲?”殷蓮兒拉著夫婚,一臉擔心地問。

“二少爺,剛才你突然叫了一聲,差點把經過你院子的丫頭給嚇死。”郯彥人也雞婆地補充。

“你有沒有見到魅兒?”襲黧突然發問。“魅兒從昨晚就不見人影,小叔,你有沒有……”

“對啊,襲魅房裏的丫頭說他一夜沒回房。”

“我們大夥找了他一早……”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沒完,絲毫沒注意到郯肇嘯越來越黑的臉和瀕臨爆發的脾氣。

“滾出去!”

眾人讓他的冷喝聲嚇得跳起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大夥不約而同地發現散落一地的衣服,一黑一白,還曖昧地糾纏在一塊。

“這……”

所有人啞口無言,一雙眼不知道該擺在哪里,最後只能狼狽地落荒而逃。

最後離開的人前腳才剛踏出房門,郯肇嘯已經不客氣地一掌揮過去,“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他以掌風關上。

“為什麼騙我?”

襲魅眨眨眼,怎麼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你別不說話?”他雙手抵住她的兩側,一張冷酷的俊臉拉得又長又黑,雙眼盈滿山雨欲來的怒火,陰沈地由上俯視她。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襲魅依舊眉開眼笑,視而不見他的怒火。“我只是一直沒說而已。”

“你--”

“好啦,別生氣嘛。我告訴你一件事可以讓你好過一些。”拉著他轉個身,她改趴在他身上。“我是女孩子的事連我師兄他們都不知道,這樣你有沒有感覺好過一些?”

“怎麼可能?”他說什麼也不信,一塊生活了十年,怎麼可能雌雄莫辨?

“我騙你做什麼?”輕撫著他胸前的淡紫色花印,襲魅滿足地笑了。“我答應師父不能告訴他們。”

“為什麼?”他閉著眼,舒服地輕歎口氣。她冰涼的五指貼在他的胎記上,竟讓他有股心安的滿足感。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師父要收我為徒前是這麼跟我要求的。”

郯肇嘯睜眼看著她魅惑的小臉,霎時懂了她師父的安排。這張絕麗的小臉太容易引起師兄弟為她翻臉、鬩牆,情海生波。

“做什麼一直看著我?”她笑問。

“因為想念。”溫柔地輕撫著她的小臉,他滿足地歎息。“你讓我覺得等你多了好久、好久。”

“你不用再等待了……”襲魅笑看著他好一會兒後,把臉貼在他胸口上,“我來了。”

望著郯肇嘯和襲魅漸漸遠去時背影,所有駐立在莊門口的人同時輕聲歎息。

“爹,他們這樣好嗎?”

郯肇亭問出大家的心聲,讓他們兩人這樣離開真的好嗎?

郯鈞修拍拍他的肩,回頭對妻子微笑。“這對他們是最好的安排。”

郯莊的名聲對郯肇嘯他們倆會是無形的壓力,待在京城,他們不會快樂,會因世俗包袱而有所壓抑。這兩個孩子從小受過太多苦,他們應該要快樂。

“希望如此。”郯肇亭暗歎一聲,不安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妻子。

“黧兒,我知道你很不能接受你弟弟的決定,可是感情的事不是我們所能控制,你還是--”

“啊--”襲黧突然大叫一聲,打斷他的話。

“黧兒,你怎麼了?!”郯肇亭擔心地擁住她,她是哀傷過度嗎?

“啊!我想起來了!”她興高采烈地歡呼,黧兒昨天紮她兩針果然今天就見效了。

其他人連忙靠了過來,深怕她刺激過度,畢竟兩個男人相戀的事很少人能以平常心看待,進而接受。

“我沒事。”襲黧推開丈夫放在她額前的大手,踮起腳尖,開心地揪著他的衣領。“夫君,我想起來了,所有的事我全部想起來了。”

“你想起了什麼?”

“我小時候的事,包括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那件事。而且啊,我還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喔。”

郯肇亭額前冷汗滑過,連忙帶開話題,“你想起什麼重要的事?”

“魅兒啊!”突然開心地笑彎了眼,很高興壓在心頭上的石頭終於卸下。

“他怎麼了?”除了誘拐他弟弟,還做了什麼好事?

“魅兒不是我弟弟!”

她突如其來的宣言讓所有人傻眼,全都愣楞地看著她。

“魅兒其實是……”她故作神秘地頓了下,才緩緩一字一字地說:“她、是、我、妹、妹!”

什麼?!

所有人同時摔倒在地,狼狽地爬起身後,全都惡狠狠地望著郯肇嘯兩人離去的方向。

難怪他們離去時一臉狡黠的笑容,這兩人實在是--

太可惡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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