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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巧 -【富豪的脫單計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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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1:17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費城。

    嚴錢待在建築師事務所的個人辦公室,臉色沉凝,若有所思。

    昨天,他人到紐約,打電話給季曼凝,約她一起吃午餐,這是他首次主動約女性吃飯,未料被她一口回絕。

    她並非直接就拒絕,而是先問吃飯目的——“要談飯店設計圖的事?”

    “不是。只是想跟你吃飯。”他強調。心想連續送了三日情書,接著又送過花,應該是時機可以約她吃飯了。

    “很抱歉,我謝絕與工作無關的飯局,只接受談公事的應酬飯局。”季曼凝聲音淡然表示。

    聽到她回絕,他不免失望,卻沒輕易就打退堂鼓。

    鄭叔提過,有些女人會故意拿喬,要追求者更殷勤示好;有些女人則是真的不好追,尤其能力強、個性獨立自主的女性,而季曼凝是屬於後者。

    他沒堅持再約她當日吃飯,轉而問她幾個問題,打算先瞭解她一些事——“你的興趣是什麼?”

    “工作。”她簡言回道。

    “放假休閒時會做什麼?”

    “工作。”

    “最想做的事?”

    “工作。”

    他有些一板一眼的接連問了數個問題,她給的答案都一樣。

    他並不認為她是敷衍他,她儼然就是個工作狂。他不禁感到無措,不知該怎麼跟她繼續交談,而他原就是個不善言詞的人,只有專業領域,他才能徹底表達想法,侃侃而談。

    此刻,他再度苦惱著該怎麼追求她,才能有進展?

    他是否要繼續抄情詩寄給她?再每天交代人送花、送禮到她的辦公室?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內線響起——

    “老闆,有訪客。”助理艾蜜向他報告。

    “我今天沒排約,不見。”被打斷思緒的嚴焱,悶聲說道。

    不管是新舊客戶,他從不見沒排約就直接找他的人。即使他人在公司,也不會想跟對方碰面,直接交給底下的建築師,或由助理做接待。

    “那個……對方說是你的小叔叔,你會見他。”艾蜜在說到小叔叔這字眼時,格外小聲。

    她很懷疑那個年輕俊美的男人,會是老闆的“小叔叔”?

    嚴廢一聽到來人,更不想見,直接要助理下逐客令,可忽又想到嚴世爵跑來費城,季曼凝是不是也跟他一道來?

    他不想見嚴世爵,卻很想看看幾日不見的季曼凝。

    他於是步出自己的辦公室,前往會客室。

    “只有你一個人?”一推開門板,嚴焱看見裡面只有嚴世爵,立時繃起臉容。

    “我有帶美麗的女伴,但你不會想見,要她先留在樓下的車裡。”嚴世爵笑說。

    他有事來費城,也就順便來看看侄子,更為了這幾日嚴焱不尋常的行徑,特地來探他的心思。

    “你若想見季秘書,要去曼哈頓。”嚴世爵刻意提醒。

    “如果要談設計圖的事,我只跟她談。”嚴焱也特意申明,他可不願跟嚴世爵多談事情。

    “那件事我全權交給曼凝負責了,我過來這裡,只是順道來看看你。”嚴世爵一臉和善笑說。

    儘管嚴焱對他總沒好臉色,但這也是叔侄倆多年來的相處模式,他習以為常。他甚至清楚嚴焱內心其實還是在意著他,否則大可將他當陌生人,相應不理,沒必要一面對他就臭著一張臉,輕易上火。

    因兩人在家族中年紀最相近,在輩分上雖為叔侄,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不錯,是直到發生那件事,嚴焱對他難以原諒,也就一起存著疙瘩至今。

    也是在那件事後,嚴焱十年來完全沒再交女友,令他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如今,終於發現嚴焱有中意的物件,令他不禁多關注。

    一方面希望能幫上他;另一方面,卻又帶著看戲的一抹玩味心情。

    嚴焱因過去那件事,記恨他這麼長時間,令他心裡不免跟著計較起來,一有機會,也回敬他幾分。

    “你用那種老掉牙方式,寄什麼情詩給曼凝,是鄭叔教你的吧?”嚴世爵調侃道。

    聞言,嚴焱面容一窘,氣惱質問:“你怎麼知道?你查看員工的信件?”

    因尚未得知季曼凝住處地址,他直接將郵件寄到她公司,一時沒想過可能會被嚴世爵知情。

    “我不需要做這種事,是曼凝拿給我看的。”一見嚴焱臉色丕變,嚴世爵和緩解釋,“她不是要取笑你才給我看那幾首情詩,是以為你在裡面藏有什麼玄機,會跟飯店建築設計有關。她滿腦子就只有工作的事。”

    聽到這原由,嚴焱才沒那麼介懷,但被嚴世爵知情,仍令他感到困窘。

    “還有,哪有送女人花,會送盆栽,還是送牽牛花!”提到嚴焱另一件更另類的行為,嚴世爵忍俊不禁。“送盆栽的事,不是曼凝告訴我的。你用你的名義,要花店人員指定把花送到她的辦公室,這麼招搖的行徑,我公司上下的人很快就傳開了。”

    嚴焱緊據薄唇,神情很窘,更對刻意來調侃他的嚴世爵,感到氣惱。

    “那不是牽牛花,是朝顔。”他悶聲強調。

    生平第一次想送花給女人,他原要交代花店人員,包一百朵玫瑰,高調送給她,但細想後,認為那樣只是虛浮,沒能表達他的誠意。

    他左思右想,不清楚她喜歡哪種花,之後不由得想到夢境中的朝顏。

    他查到有名為“朝顏”的花,且那花語代表:愛情、冷靜、虛幻。

    他突生一念,特地尋找有賣“朝顏花”盆栽的花店,送了一盆朝顔給她。

    “朝顏?那是只有日本人才這麼稱呼吧!”嚴世爵不免莞爾。

    嚴焱怎麼會想到送那種花?

    “你再怎麼無知,送女人花也要送花束,像玫瑰、香水百合等大方豔麗的鮮花,怎麼會送盆栽?還是名為牽牛花、喇叭花的盆栽!聽來就很Low。不知道曼凝收到當下,面露什麼表情?”他都替對追女人生手到家、且顯得愚蠢的侄子,覺得不好意思了。

    嚴焱過去也不是沒跟女性交往過,怎麼會連一丁點浪漫情調都不懂?

    “那花叫‘朝顏’。”嚴焱臉色更難看,狠瞪他一眼,再次強調。他就是莫名堅持,只稱它的別名——“朝顏”。

    嚴世爵歎了口氣,有些無言。

    “你也調侃夠了吧!不送,快走。”嚴焱轉身要離開會客室,不想再被他繼續調侃挖苦。

    “我不是專程來調侃你,是好心要給你建議。”嚴世爵強調。幾句話又把嚴焱惹得火冒三丈,他內心卻感到快意。

    他對這侄子的愛,是否有些變態了?

    “什麼意思?”悻悻然轉身欲離去的嚴焱,轉過頭,看著仍坐在沙發的他,悶悶地問。

    “你想追女人,怎沒直接問問身為情場高手的小叔叔我?我隨便傳授你兩招也更管用。”

    嚴世爵朝他眨眨眼,朗朗一笑,說得自負。

    以他的外表和財勢,根本不需費心追女人,自有一堆美女排隊等著投懷送抱,但他也很懂得營造談浪漫氛圍,很瞭解怎麼得到女人歡心。

    “對季曼凝那種女強人,絕不能用什麼溫吞古板的方式,寫情書、唱情歌根本白費功,殷勤送花、送禮也打動不了她。

    “曼凝不在意物質的東西,她欣賞強勢有能力的男人。你要表現出強悍、霸道,果斷積極的一面,別婆婆媽媽的。”嚴世爵滔滔不絕,教導他該如何追求季曼凝才是正道。

    嚴焱雖不屑請教他,卻不自覺聽得認真,默默地全盤記下。

    翌日,中午。

    嚴焱在辦公室收到一件貴重包裹,還是由專人送到他手上。

    昨天嚴世爵告訴他,會先送他一件禮物,足以吸引季曼凝興趣的禮物。

    他忍不住探問,什麼東西能吸引季曼凝?

    他問過她的興趣嗜好,得到的只有“工作”兩字。

    嚴世爵笑說,季曼凝的生活確實除了工作,只有工作。然而,她近日卻對一件物品感興趣,而那物品亦是他非常感興趣,堅持要擁有的東西。

    他這才意會過來,是那把漢代匕首。

    飯店大廳古物展出的一周時間已結束,原本那把古匕首要先歸還鐘斯,嚴世爵要求對方多出借幾日,並大方表示要把古匕首送來費城,讓對它鍾愛莫名的他,得以親自觸摸把玩實物。

    嚴世爵也強調,會早日跟鐘斯完成交易,讓古匕首不用再輾轉送回倫敦,自己確實成為下一個擁有者,而待他完成飯店設計圖,才跟他談古匕首買賣事宜。

    此刻,嚴焱盯著打開的木制長錦盒,一雙黑眸瞅著置在裡面的古匕首,不由得一陣激動。

    他終於能親手觸摸這把古匕首,探究它對他存有什麼魔力?

    他伸手,緩緩探向躺在長錦盒內的古匕首。

    當大掌觸摸到刀柄那霎,他腦中閃過一幅鮮明畫面,他身心猛地用力一震,那強烈感觸,宛如一道電流,頃刻間充斥他全身,不由得緊握住斑駁的銅金屬鋈金刀柄。

    他對它湧起一股無比熟悉感,腦中頓時竄上無數畫面,萬馬奔騰、激烈廝殺,一幕幕戰爭場面如影片快轉般,在他腦海快速播放,混亂堆疊。

    那些,曾是他一而再看過的夢境片斷,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畫面,此刻,竟有種真實的他一雙眼緊盯著手握的匕首,意識不覺飄飛恍惚……

    彷佛,他曾經擁有它。

    它對他似乎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他腦中混亂的影像片斷,逐漸定格,清晰浮現一段古代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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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1:3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朝顏,你在做什麼?”嚴焱置身將軍府後花園的一處涼亭,坐在石椅上,右手端起酒杯,一雙劍眉不禁微蹙。

    “為將軍祈福呀!”一旁的朝顔,笑盈盈說道。

    她雙手捧著他的隨身佩劍及匕首,跪在地上,正做著祈福儀式。

    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親吻劍身和匕首,真誠地懇求它們,保護她心愛的男人。

    明知兩人身分是雲泥之別,她仍管不住自己的心,早已喜歡上他。

    她卻只能將這分感情深藏,每每期待著主子會過來將軍府探視他,她也能跟隨在側,多瞧他幾眼,甚至偶有機會與他說上幾句話。

    在他一次出征前夕,麗兒小姐要她備一桌酒菜,帶過來將軍府替他餞別。那之後,在他下次出征前,她便瞞著麗兒小姐,偷偷備一點薄酒小菜,獨自過來將軍府,以麗兒小姐的名義,欲替他餞別。

    她一度擔心他會拒絕,也因自己的厚顏,緊張惶惶。

    未料他欣然同意,甚至要求她日後也要如此。

    “不是告訴你,不要再這麼做。”嚴焱眉心更蹙攏,悶聲欲制止。

    每每看見她吻著銳利的劍身和匕首,他總膽顫心驚,害怕鋒利刀刃會割破她柔軟粉唇,或傷及她的柔荑。

    他雖期待她為他餞別,卻不希望她做這儀式,只想跟她獨處片刻,兩人小酌閒聊,那能讓將上戰場的他,心靈平靜。

    “它們會保護你。”朝顏柔聲說道。

    她一直相信她的祈福,每每上達天聽,他總是能平安凱旋歸來。

    因此儘管他反對她的行為,她仍堅持她的儀式,誠懇地祈求上蒼保佑他平安,懇求他隨身佩劍和匕首的刀魂,為他抗敵。

    “你該親吻的,不是這冰冷的刀劍。”嚴焱起身走向她,一把抽回被她捧在雙手的長劍和刷一聲,他將長劍往系在腰間的劍鞘俐落收回,同時也將匕首收入掛在腰帶上的匕首鞘。

    他另一隻大掌,握住她的纖腰,將她一把帶入他懷中。

    “將……將軍……”朝顏驀地驚呼,雙頰飛上兩朵紅雲。

    她受不住與他這般貼近,那會令她極力隱藏的情感洩露出來。

    “朝顏……”他低聲喚她,溫熱嗓音如一道熱流,淌入她心湖,泛起一抹漣漪。

    嚴焱健臂鎖著她的嬌軀,一雙深邃黑眸凝睇著懷裡佳人。

    他早已不將她當婢女看待,他不覺對她滋生情愫,甚至從第一眼便對她留下深刻印象。

    之後,兩人雖偶爾才有機會碰面,且往往都有麗兒表妹在場,不過兩人多少有獨處片刻的談話機會。

    一點一滴,愈相處認識,他愈感覺她是個純真溫善、蕙質蘭心的女子,她不若一般丫鬟,甚至還比麗兒表妹知書達禮,且富有學識涵養。

    他才得知她其實出生書香世家,母親早逝,父親在私塾教書,自幼便教她讀書寫字,將所知的知識盡可能傳授給她。

    可後來父親病故,她頓失依靠,加上生前父親樂善好施,家裡沒有餘錢,為了安葬父親,她於是賣身進白府當丫鬟。

    得知她的遭遇,他對她,更心生一抹憐愛。

    他生平第一次對女子動情,時時惦記著她的一顰一笑,渴望她柔嫩粉唇的滋味。他早想一親芳澤,又怕嚇著她,只能隱忍壓抑。

    “將軍……”朝顏怯生生喚道。

    “叩叩——老闆!老闆!”敲門聲、伴隨著叫喚聲傳來,令陷入夢境思緒中的嚴焱,忽地回過神。

    “老闆,抱歉,剛才打內線你沒接,我才過來敲門。”站在門口的艾蜜說道。

    方才她敲兩下門板,裡面並沒應聲,她只好先推開門,看見老闆人明明在裡面,卻難得在發呆,置若罔聞,她於是站在門邊,又抬手敲兩下門,邊再叫喚他。“什麼事?不是中午休息了嗎?”嚴焱看一眼腕表,己經中午十二點零五分。

    一旦非工作時間,他更不喜歡被打擾,而被艾蜜打斷他的夢境回憶,令他有些悶。

    坐在沙發的他,抬手揉揉隱隱抽疼的太陽穴,一手仍握著古匕首,仍想繼續回想夢境,希望能記清那名為朝顏的女子的模樣。

    這十年來,他經常會反覆作那個古代夢,情節並非照時間依序發生,有時是跳躍時序的。

    醒來時,他泰半都記得,但有時則僅剩依稀印象。

    自從看見這把古匕首,他之後又作了幾次相同的夢,醒來後的記憶,變得格外清晰。唯有夢中朝顔的臉容,依然朦朦朧朧,但那嚴焱將軍的相貌,似乎與他愈來愈相像?

    “那個,有臨時訪客。”艾蜜說道。

    原本她正打算下樓外出用餐,適巧有訪客上門,又因對方代表的身分很重要,只得上來通報。

    “我不是說過,不接見沒預約的訪客。”嚴焱眉心一擰,滿臉不快。“是嚴世爵又來找?”想到不速之客,悶聲問道。

    “不是帝都財團的總裁,這次是總裁的機要秘書過來,她說你應該會願意見她。”察覺老闆面有慍色,艾蜜小心翼翼報告。

    昨天她才得知那聲稱是老闆“小叔叔”的年輕俊美男人,竟是全美前三大企業帝都財團總裁!

    嚴焱一聽到來訪者,無比意外。

    “快帶她上來,直接來我的辦公室。”他立時交代,怕她已離開了。

    沒想到,他約她不成,她卻主動來費城他的建築師事務所找他!

    艾蜜不免訝異老闆前後情緒的大反差。

    他似乎很高興季秘書來訪?

    待在三十三樓接待室等候的季曼凝,不多久便跟艾蜜搭電梯到三十六樓。

    嚴焱的建築師事務所座落於費城市中心一棟三十六層樓的商業大樓,自三十三層至頂樓樓層,皆屬於他的建築師事務所。

    嚴世爵說過,當初嚴焱在費城成立的建築師事務所,就僅是一間約兩百平方公尺的辦公室。

    沒幾年光景,他迅速擴大規模經營,成為如今在摩登商業大樓,擁有四個樓層的大型建築師事務所。

    他旗下聘雇十數名建築師,皆在業界頗有名氣,加上工程師、技師、顧問、行政助理等員工就將近百人。

    他憑一己之力得到如此成就,令她很敬佩他的能力,不僅在建築設計方面才華洋溢,亦能將自己的建築師事務所經營得有聲有色。

    當艾蜜帶她到三十六樓,走往他個人辦公室,才要抬手敲門,門卻倏地被拉開。

    艾蜜一詫,意外老闆適巧來開門,而季曼凝乍見他,心口無端一跳。

    “你……”嚴焱一看到她,莫名有些激動。方才他是等不及,打算直接下樓見她,沒想到正好碰上她。

    “那個,一起吃午餐?”他脫口問道,神情有些局促。

    “抱歉,在中午時間來打擾。”季曼凝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她是自行開車從曼哈頓過來費城,原本預計兩小時車程能到達,但因路上遇到車禍而塞車,比預估時間晚到四十多分鐘,才會剛好在正中午抵達他的公司。

    她完全沒打算跟他一起吃午餐,只想儘快完成此行目的。稍晚,她還要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下午也排了工作行程。

    “能否暫用一點嚴建築師的時間,半小時就可以。總裁要我過來參觀你的建築師事務所,並先和你約略談一下關於新飯店設計方向,得知你一些初步構思後,再詳談合約內容。”

    一聽到她是為公事而來,且匆匆就要離開,嚴焱不免有些失望,但能看見她,還是非常欣慰。

    想必這是嚴世爵替他製造的機會,雖不希罕嚴世爵雞婆插手,卻也要好好把握跟她相處的機會。

    季曼凝對物質沒有特別欲求,也不在意什麼貴重物品,但近曰卻跟你一樣,對那把漢代匕首很感興趣。

    她還曾問過我,能否在結束展示後,借她摸一摸古物?

    嚴焱想到昨天嚴世爵說的一席話,他提醒他,除了談建築專業外,可利用那把古匕首,跟她有話題。

    “你要先看看那把漢代匕首嗎?”嚴焱沒急於帶她參觀公司,直接問道。

    “那匕首在你這裡了?”季曼凝有些訝異。

    先前問過總裁,他表示已將古物送到費城,將交給嚴焱代為保管幾日。她因沒機會摸到那古匕首,竟感到頗遺憾。

    沒想到,她還是有機會一睹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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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1:5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季曼凝走進他的辦公室,朝沙發區那方走近,看見擱置在茶几的長錦盒。

    她低下頭,一雙眼緊緊凝視著錦盒內的古匕首,沒有玻璃櫃阻隔,清清楚楚看見實物,她心情一陣激動莫名。

    “你可以拿起它,仔細觀賞。”嚴焱走近她身側,低聲說道。

    她觸摸到古匕首,是否也會像他一般,身心震撼莫名?

    季曼凝探手向錦盒內,卻不禁躊躇了下。

    “萬一不慎碰壞,我賠不起。”雖莫名渴望親手觸摸這把古匕首,但一想到它驚人的身價,她理智說道。

    “就算你刻意摔落在地,我也不會要你賠償什麼。”嚴焱申明,“這把古匕首保存得不錯,更非玻璃瓷器易碎品,不會那麼容易就摔壞。”

    季曼凝這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刀柄。

    當她的手一觸摸到刀柄,心口猛地一震,她彷佛熟悉它的重量,並非第一次握著它,而且她腦中浮現一堆混亂模糊的畫面,令她陷入一陣迷惘。

    頃刻間,她的心魂彷佛飛離她的身軀,飛到遙遠的彼方……

    她右手握著刀柄,眼神迷離,左手食指在無意識下,輕觸上刀刃。

    “啊!”她倏地吃疼了下,這才拾回了意識。

    “不是提醒你,這刀雖鈍了,還是能傷人,流血了?我看看。”嚴焱見狀,心驚了下,忙拉起她左手檢視。

    方才,見她左食指撫上刀刃,他站在一旁不禁出聲提醒,但她似乎聽而未聞。“還好傷口不深。”確認她食指指腹僅被劃破一小道細傷痕,他籲了口氣。怕她不小心又受傷,他一手捉握她左手指,一手邊將她拿在右手的古匕首抽離。

    當他再次碰到匕首那霎,腦中又顯現起不久前浮現的夢境片斷——“將軍……”朝顏怯生生喚道,抬眼,看著將她摟進懷中的他。

    他的眼神不似平日冷峻威嚴,似燃著火炬,那是一種男人看女人的戀慕神情。朝顏頓覺心慌意亂,緊張無措。

    她想避開被他熾熱的眼灼燒,卻移不開目光,身子也動不了。

    他傾身,緩緩地貼近她,覆上她的唇瓣,教她瞠陣詫異。

    他隨即吮吻她柔嫩甜美的唇,先是小心翼翼溫柔地品嘗著。

    朝顔嚇得呆然,心口霎時狂跳不止,腦袋一片空白,身心卻感受著他的溫熱、他的柔情。

    他陽剛卻霸道的氣息,恣意襲卷她的感官,令她顫抖、令她迷眩。

    她不覺閉上眼,柔荑揪著他戰甲下的衣袍一角,不自禁地接受他熱燙的唇舌在她檀口中一再略奪……

    “嚴建築師?”季曼凝叫喚他。

    他緊捉著她的左手不放,一雙燃著熱度的眼直直鎖著她,教她被瞧得萬分不自在。

    嚴一夢境中回神,將匕首擱放在茶几上,另一手仍沒放開她。

    他心口鼓噪莫名,竟湧起想吻她的衝動。

    那念頭雖來得突兀,卻又強烈至極。

    對曼凝不能太紳士,要強勢,逮到機會就直接“壁咚”!

    他又想到昨日嚴世爵提醒的話,甚至當場示範,教他什麼叫時下流行的“壁咚”。

    他當下被嚴世爵的行為,狠嚇一大跳,倏地瞠大眼,嗽著將自己困在他臂下的嚴世爵,嚴世爵隨即哈哈大笑,又向他提醒一句話,之後便轉身離去。

    此刻,他竟想試試嚴世爵教的怪方法——他朝她更靠近,她不覺往後退,感到不自在,欲跟他拉開一點距離。

    “啪”一聲,他左手掌往她身後牆面貼上,而她的背不禁貼靠在牆面,抬起頭,錯愕地瞠視他。

    他一雙眼緊凝著她,低下頭,毫不猶豫吻上她的嘴。

    她驚駭不已,怎麼也沒想到,竟會被他強吻!

    他的嘴一碰上她的唇,那柔軟觸感,教他身心震盪,頓時失去理智,忍不住想更深吻她。

    她掙扎著,雙手用力推開他,滿臉羞惱。

    “曼凝……”

    他欲再靠近她,她揚起右手,憤憤地甩他一耳光,他左臉龐一陣痛麻,猛地回過神,一臉驚愕。

    “你——”她咬咬唇瓣,又氣又惱,轉身匆匆步離他的辦公室。

    嚴焱想追上前,卻無法為自己無禮的行為辯解,只能任她離去。

    他以拇指輕撫唇瓣,神情怔怔。

    方才僅與她的唇短暫碰觸,他的心卻震盪不止,沒想到,他對她的喜歡,比他以為的,更多、更深。

    然而,她的反應,令他難過又歉疚。

    他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他在吻她之後,如夢中的嚴焱將軍向她告白,她是不是會有不同反應?

    “我喜歡你,朝顏。”嚴焱將軍深深地吮吻朝顏,眷戀不舍地離開她的櫻唇,望著她嫣紅臉蛋,低沉醇厚的嗓音,對她輕吐愛意。

    生平第一次,他打從心底喜歡上一名女子,且對她的情愫己滋生一段時日了。

    朝顏瞠大杏陣,心湖震盪不已,難以置信聽到他的告白。

    “我……”她被吻得紅腫的櫻唇輕啟,聲音輕顫著。

    身分權力高高在上的他,並未將她當一般丫鬟看待,要求她,只有兩人獨處時,不用賤稱奴婢,在他面前,用“我”自稱。

    能被堂堂大將軍如此尊重對待,甚至能成為他的紅粉知己,已是她越界了。

    她萬萬不敢奢求他的感情回應。

    “對不起……奴婢不配。”朝顏不禁推開他的懷抱,粉頰滾落兩行熱淚。且不說麗兒小姐早心儀著他,無父無母又賣身為奴的她,怎敢高攀他?就是在他身邊當侍妾都不夠格。

    更何況,在戰場上屢屢建功的他,如今已是位比上卿的車騎將軍。

    聽聞皇后有意向皇上提議,將左丞相的千金許給他,而嚴夫人更早已與白夫人私下約定,讓兩家兒女結為親家,親上加親。

    想到他對麗兒小姐一向不冷不熱,竟會對她存有情意,那令她驚喜感動之際,心口被另一股無奈和酸楚包圍。

    他跟她是雲泥之別,她不能也不敢高攀。

    她轉身,倉皇地逃離他的視線……

    朝顏逃離嚴焱將軍,是因身分懸殊,無法接受他的感情。

    但季曼凝逃離他,卻非因他的身分背景,而是氣怒他的踰矩,甚至還甩巴掌回敬他。

    從小到大,第一次挨巴掌,還是出自一女人之手,他沒有氣怒,只覺心口悶悶的痛……

    第一次,他因感情困擾無助,才發覺過去年少曾有過的幾段戀情,不算真的動過心、動過情。

    他癱坐在沙發,大掌用力抹抹臉龐,左臉頰仍微微痛麻著,他卻完全不在意,只苦惱著該怎麼跟她道歉?

    他張眼,又望著茶几上的古匕首,探手拿起匕首,思緒似又被牽引般,清晰浮現夢境的畫面。

    他記得,嚴焱將軍將這把皇上御賜的匕首與長劍一直隨身攜帶,在戰場上除了揮舞長劍或長矛與敵人廝殺,亦曾在近距離對峙時,俐落抽起腰間的匕首,刺殺敵人。

    之後,他在出征歸來,會要求朝顔用這把匕首替他剌鬍鬚、修剪頭髮,並將這把匕首交給她代為保管,直到他下次出征前,她再將匕首還給他,帶上戰場,並要求待他平安歸來,再將這匕首交給她。

    這匕首,成為兩人的定情物,以及生死約定的信物……

    嚴焱透過手握的古匕首,彷佛望見遙遠的過往。

    那個他曾一再反覆作的夢境,斷斷續續、朦朦朧朧;那個以為是虛構的古老故事,如今變得愈來愈真實,而他的心緒跟著被影響。

    他彷佛能看到這故事的最後結局,他的心,緊緊一抽,非常不舒服。

    他一手撫著無端疼痛的胸口,閉上眼,試圖拾回平靜……

    紐約曼哈頓,帝都財團總公司大樓。

    “要換人接洽?”總裁辦公室內,嚴世爵因季曼凝一進門就劈頭道出了來意,神情微詫。

    “怎麼?你昨天去費城見嚴焱,有狀況?”嚴世爵走往沙發區落坐,優雅閒適地翹起腿,俊唇淡揚,笑問。

    若是遇到什麼難題,反倒會令季曼凝更心生挑戰欲,不會輕易放棄,便不曾要將負責的工作轉給他人。

    “或者,他對你做了什麼?”嚴世爵微眯眼,不由得推敲。

    “什麼都沒有。”季曼凝抿抿唇,直接否認。

    想到那個唐突的吻,她內心不禁又泛起波瀾。

    儘管,只是被他的唇貼覆兩秒,她的心在當下卻震盪不已。

    她下意識拒絕他的深吻,憤而推開他,甚至因他的行徑惱怒,揚手甩他一耳光,接著倉皇離開他的辦公室,彷佛在逃避什麼,一路匆匆奔出辦公大樓,坐上自己的車,飛快駛回曼哈頓。

    那之後,她才記起下午在費城還與人有約的事。

    這還是第一次,她忘記已排定的工作行程。

    她不免更懊惱,只能打電話向對方道歉,並更改碰面時間。

    昨晚,她躺在床上,不禁又想到那個吻二旲名心慌意亂,輾轉難眠,之後雖勉強入睡,卻感覺作了一整晚的夢,醒來記不得夢境,只覺心頭悶悶的,不舒服。現下,被嚴世爵一追問,她更覺尷尬窘迫,一時難以提起。

    “那就是有事。”嚴世爵摩挲下巴,面帶一抹興味,朝她輕哂。

    以他對季曼凝的瞭解,輕易便識出她心口不一,她難得面露一抹窘迫,那內情令他更感好奇。

    一再被嚴世爵追問,季曼凝只能沒好氣地道出緣由。

    畢竟當事人是他的侄子,而她跟嚴世爵在私底下也沒什麼秘密,兩人什麼話都能談。

    “什麼?阿焱那小子真的強吻你!還對你壁咚?”嚴世爵得知真相,先是瞠大眼,無比驚愕,下一瞬,他轉而哈哈大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做!”他拍了下額頭,想像那情景,笑得更起勁。

    季曼凝見狀,微眯眼,感覺他的反應不太對勁。

    “該不會……是你教他這麼做的?”她走近他,雙手叉腰,悶聲質問。

    此刻,她不當他是總裁上司,而是對等的朋友關係。

    “什麼是‘壁咚’?”她對這名詞陌生。

    嚴世爵笑得都快飆淚了。抬起眼,仍滿臉笑意,面對臉色微溫的她。

    “壁咚就是阿錄對你做的那動作,要我再示範給你看嗎?”他一臉玩味道。

    季曼凝直接賞他一記白眼。

    “誰叫阿焱堅持辯稱,送你的牽牛花盆栽,不叫牽牛花,而叫‘朝顔’。既然他喜歡用日本人用語,我就教他時下日本流行的把妹招術——壁咚!”嚴世爵說著,又哈哈大笑。

    “總裁大人,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拿一疊資料夾用力K你一頓。”季曼凝面露一抹殺氣說道。

    心裡卻又有種異樣感受,方才嚴世爵提到“朝顏”一詞,她心口會無端評跳,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她並非第一次得知牽牛花的另一個別名——“朝顏”,但她心口那抹熟悉感,似乎跟花無關。

    那原因究竟是什麼?她又無從細想。

    “對不起,害你被強吻。”當她刻意叫喚他“總裁大人”時,往往是在揶揄他,或打算數落他。嚴世爵朝她高舉雙手,表示歉意。“如果你想告阿焱性騷擾,我的律師團隊借你。”他忍不住又打趣道。

    季曼凝又賞他一記白眼,悶悶地警告,“你要惡整自己的侄子,別拉我下水。”這種事,再有第二次,她絕對會以下犯上,拿厚厚的資料夾狠K上司一頓。

    “別生氣。我不是要惡整阿焱,更沒要害你被吃豆腐。我沒想到那個在感情方面像根木頭的阿焱,會照本宣科,聽從我的建議行為。

    “但我也不認為,這麼教他是完全錯誤。以他的個性,會做到這地步,那就代表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才不惜拋開一切,勇於嘗試。

    “他過去雖曾交過女友,卻都表現得不冷不熱。他這次對你,是來真的,絕非隨便輕薄你。”嚴世爵收起玩心,一臉正經替侄子說好話。

    “阿焱雖在建築設計上天賦異稟,但待人處事及社交能力,真的很差,尤其感情方面,更不懂怎麼表達,請你原諒他一時錯誤。”他也代侄子向她表示歉意。

    季曼凝撇撇嘴。“反正我也回敬他一巴掌,算禮尚往來,扯平了。”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衝動出手,甩人巴掌,回想當下他一臉錯愕且受傷的表情,她事後竟覺有抹愧疚。

    可明明是他有錯在先,她回擊得理所當然,為何要覺歉疚?

    聞言,嚴世爵揚高一邊眉,內心為侄子掏一把同情淚。

    看來,他這情路真的很多磨了。

    晚上九點,熱鬧喧譁的酒吧內,燈光昏暗,煙霧彌漫。

    角落一張雙人桌位,獨坐一名穿著時髦的女子,女子端起服務生又送上桌的調酒,仰頭大口灌下。

    “找我出來喝酒,還喝這麼急?”一隻纖手將牛飲的她的酒杯截下。

    冉子綠轉頭,看見到來的好友,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曼凝,你終於來了……”她眼眶霎時盈滿淚液。

    “再怎麼忙,也得陪你喝一杯。”季曼凝打趣道。隨即揚個手,招來服務生。

    前一刻,她人還在公司加班,一接到好友來電,告知失戀想買醉,只能匆匆收拾未完的工作,離開公司,來這處離公司不遠的酒吧,聽好友訴情傷。

    “請問要點什麼?”服務生上前問道。

    “跟她一樣,螺絲起子。”季曼凝看一眼好友已飲掉半杯的調酒。

    “我也一樣,再加一杯。”尚未喝完這杯調酒的冉子綠,直接再加點一杯。

    “喝完再點,我來聽你倒垃圾,不是看你買醉。”季曼凝溫言勸道。猜想好友手上那杯,應該不是今晚的第一杯。

    “反正要抱怨的都一樣,男人都是混帳。”冉子綠氣怒又難過,她再次遇到爛男人,又被對方劈腿。“我要跟你一樣,不再談戀愛,只跟工作戀愛就好。”她傷心失望說道。

    “你上次好像也是這麼宣告。”季曼凝有些無奈提醒她。

    她與冉子綠是相識多年的閨蜜,兩人是大學同學,同樣來自臺灣,甚至都是單親家庭,但冉子綠比她狀況好多了。

    冉子綠的父母並沒拋棄她,她雖跟父親生活,與母親偶爾仍有聯繫,直到她高中畢業,她父親讓她到美國念書,她念完大學,也就留在紐約工作。

    季曼凝則是邊工作,邊繼續進修碩士學位,之後對工作全然投入心力。

    她已多年不曾再接觸感情,冉子綠卻不同,對愛情充滿期待,一再戀愛,卻一再遇人不淑而受傷。

    每每好友失戀,第一個便是找她訴情傷,只要她沒出差、人在紐約,便會陪伴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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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2:18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我也討厭自己出爾反爾,但一個人在異鄉,真的很寂寞,你不會嗎?”冉子綠看著打扮知性幹練的好友,一身灰藍色套裝,波浪長髮披肩,妝容得宜,腳踩包頭高跟鞋,完全不像來酒吧尋歡的裝扮。

    她其實很羡慕好友能成為商場女強人,好友的成就臝過不少男性,她聰慧獨立、理性冷靜,勇敢堅強,完全不需依靠男人。

    “寂寞在所難免,但因這理由就談戀愛,沒有挑選真正適合自己的人,那樣的結果,內心只會更寂寞空虛。”季曼凝不由得語重心長勸道。

    好友雖一再失戀,仍對愛情抱持憧憬,往往一遇到追求者,很快又投入另一段感情,但都沒有好結果。

    “所以,你不是拒談感情,是在等待,等待那個對的人出現嗎?”冉子綠詢問。好友因父母破碎痛苦的婚姻,及母親後來被男人騙,走上絕路的遭遇,對婚姻和感情心生陰影,因此一直對愛情心如止水。

    但她並非一開始就全然排拒談戀愛,是在嘗試過兩段感情後,更證明對愛情沒有幻想、沒有欲求,才決定不再戀愛,浪費時間。

    好友還只向她坦白,她跟男友有肢體接觸,或有親密動作時,不是無感,就是沒來由地心生排斥。

    她認為,那才是好友不再跟異性交往的主因吧?

    “怎麼判斷誰才是對的人?”雖戀愛無數次,冉子綠仍不懂怎麼看男人,不禁想向理性聰慧的好友詢問意見。

    “我也不清楚。”季曼凝笑笑地輕聳肩。

    即使身邊追求者不少,但她一向無感,總是一逕的拒絕,唯獨他……

    她不由得想到嚴焱,柳眉一蹙,面露一抹迷惘。

    她再度想到那個吻……她當下雖氣怒地推開他,但對於他的吻,她並非真的感到厭惡,更多是因太唐突而羞惱。

    “你最近有沒有新追求者?”冉子綠忽然轉個話題。

    “怎麼,想聊我的八卦?不是要訴情傷嗎?”季曼凝好笑地睞好友一眼。

    “如果你有八卦可聊,就可以幫我轉移壞心情。要我再痛批一個爛男人,我只會猛灌酒,忍不住痛哭流涕。”冉子綠吸吸鼻子,再度眨去眼眶的淚液。

    她是想向好友訴苦抱怨,但再提起,只會更生氣難過,也對自己的付出,感到很不值。

    “沒有遇到對的人,倒是遇到怪咖。”原本無意談自己的事,現下為能轉移冉子綠失戀心傷,她只好提起嚴焱了。

    冉子綠聽她詳述近日被名建築師追求的情況,驚誑又好奇,尤其季曼凝提到嚴焱向她談起的一番神秘說詞——嚴焱在二十一歲時發生車禍,或許是後遺症,他開始作起怪夢,斷斷續續、反反覆覆的夢境,醒來後,時而存有記憶、時而則只剩模糊殘影。

    直到看到那把漢代古匕首,他對夢境的一些記憶變得清晰,而在他親手摸到那匕首時,身心皆無比震撼。

    從不迷信且講究科學的他,近日因內心一再出現難解的異樣,不由得不再認為前世今生的論調是胡說八道。

    而在與她第一次見面當下,他便對她產生不尋常的感覺,之後每見她一回,不由得對她更在意,心,不自覺因她而悸動。

    那日在費城,他會突如其來吻她,除了對她已萌生情愫而情不自禁,也是被夢境所影響。

    季曼凝是在今天中午接到嚴焱來電,向她道歉,並吞吞吐吐道出這番解釋,才明白這些,可她聽完不禁對他更生惱意,也覺莫名其妙。

    “前世今生?如果是真的,就太浪漫了。”冉子綠輕易被好友的事,轉移失戀憂傷,忍不住想打探更多。

    “喂,剛失戀的人,馬上又滿腦子粉紅泡泡?”季曼凝飲一口調酒,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好友最大的優點,就是情緒來得快、去得快。也難怪她每次失戀,痛哭流涕、喝酒買醉後,沒多久便能恢復平常心,丟掉情傷,繼而對下一段感情,重新充滿期待和幻想。

    兩人雖同齡,但好友的心,似乎一直只有十八歲。

    “對古物沒興趣的兩人,會同時對一把漢代出土的匕首有特別感受,或許真的有什麼前世糾葛啊?”冉子綠滿是好奇揣想著。

    “我絕不相信什麼前世記憶殘留的荒謬可笑說詞。”季曼凝滿臉不認同。

    即使她對那把古匕首也產生難以理解的情緒反應,但那不過是巧合,扯不上什麼前世因果。

    她一向對怪力亂神,或什麼前世今生、輪回因果等宿命論毫不相信,更認為荒誕無稽。

    她只相信事在人為。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掌握,自己努力、自己突破,而非聽信算命或因果輪回,消極地聽天由命,或被他人影響控制。

    嚴焱的說法,根本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或當她是替身,那令她完全無法接受,更氣惱莫名。

    “要是我聽到這種話,會很感動欸!”冉子綠與她的觀感截然不同。“我多希望有命定的另一半出現,因前世情緣再續緣分,那種情感有多深濃,也無人能取代。”冉子綠不由得又充滿幻想。

    “難道,有個男人說你是他命中註定的另一半,你就又沉淪了?”季曼凝不以為然反問。

    “那得看他說得有幾分誠意!那個嚴焱對你很認真吧?”現在的她,自是不會因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輕易又暈船。

    但她認為季曼凝遇到的追求者不同,不是那種舌粲蓮花、巧言令色的男人。

    “認真。認真得有些莫名其妙。”季曼凝朝天花板翻個白眼,有種無力感。

    她第一次遇到這麼怪的追求者,且不說他先前寄光碟片、抄情詩,及送盆栽的行徑很另類,他莫名其妙強吻她,事後又那番怪異說詞,令她除了氣悶外,簡直無言以對。

    偏偏對方又是總裁的侄子,她工作上要接觸的對象。

    “你嘴上說他討厭、煩人,其實心裡有點在意對方吧?”冉子綠詢問。

    好友對追求者向來拒於千里之外,不管對方身分家世如何,對她展開多熱情追求,她皆能無動於衷,一逕淡漠,拒絕到底。

    然而,好友一提起嚴焱,臉上表情明顯出現變化,情緒也一再出現異樣,顯得不尋常。

    “你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被他吻的感覺,對嗎?”冉子綠進一步揣測。

    方才,好友提到被嚴焱莫名其妙強吻時,雖面露惱意,麗顏卻又流露一抹罕見的羞赧,而她恰恰捕捉到好友那抹微妙神情。

    “沒這回事。”季曼凝擺擺手,一口否認。“別談我的八卦了,換你倒垃圾。”

    不希望被好友繼續追問連她都有些迷惘的事,只能將話題轉回好友身上。

    冉子綠於是談起這次失戀狀況,她的情緒不若一開始那麼激動難過,卻仍不覺眼眶泛紅,接連喝了幾杯調酒……

    “我陪你搭計程車回去。”稍晚,季曼凝提議,因她也喝了酒,不便開車送好友。

    冉子綠擺手道:“沒關係,我自己搭車就行。”她們住在紐約不同區域。

    “你喝多了,還是先陪你回去,我比較放心。”兩人才走出酒吧,冉子綠腳步不禁踉蹌了下,季曼凝更堅持說道。

    她雖儘量制止好友喝悶酒,但在她到來之前,好友早已喝掉兩杯酒精濃度高的調酒。

    她拉著好友的手臂,走往路邊欲攔車。

    “我送你們。”

    忽地,身後傳來一道男音,教季曼凝轉頭一看,驚愕愣住。

    “這位先生是?”微醺的冉子綠不禁張大眼,將眼前高姚英俊的長髮東方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我剛才提到的嚴焱。”季曼凝對身旁的好友,低聲說道。

    她轉而看向嚴焱,麗顏微繃,“你怎麼會在這裡?”

    難不成……他跟蹤她?

    “我跟蹤你。”嚴焱坦言不諱。

    季曼凝聽了,沉下了臉。

    嚴焱見狀,連忙表示,因中午透過電話向她道歉解釋,似乎更令她不悅,他苦惱幾個小時,在傍晚驅車來紐約,欲當面再向她好好說清楚。

    他在晚上將近九點抵達曼哈頓,因先確認過她今晚加班,打算直接去她的辦公室見她,卻在接近帝都財團總公司大樓的路上,意外看見她走在一旁人行道上。他於是放慢車速,尾隨徒步的她,轉過兩條街,到了這間酒吧。

    他將車停妥,悄悄跟進酒吧,看見她與另一名女性碰面,一時不好唐突上前打擾,於是又步出酒吧,選擇在外面等候,直到看見她們出現。

    “既然這樣,我自己搭車,你讓嚴先生送吧!”冉子綠識趣說道。

    眼前這男人,比她想像的還優呢!

    “我找專人護送。”季曼凝毫不領情,也無意聽嚴焱再解釋什麼,掏出手機,撥一通電話——“我在第22街的酒吧,請派曹謙來護送。”

    她聯絡的對象是嚴世爵,而曹謙是總裁的隨行保鏢之一。

    總裁今晚就夜宿公司頂樓的私人寓所,身為隨行保鏢的曹謙,自是也留在總公司。

    先前,她向總裁要求換人和嚴焱接洽,最後在總裁的說服下,雖同意繼續跟嚴焱談飯店建築設計的公事,卻也向總裁提出要求,必要時出借曹謙陪同,避免再跟嚴焱獨處。

    面對她的要求,嚴世爵無異議,隨即要曹謙過去做護送工作,不一會,曹謙開著嚴世爵的座車過來。

    嚴焱見狀,內心氣悶。嚴世爵究竟是想幫他,或有意給他找麻煩?

    季曼凝立時上前,拉開車門,讓冉子綠先上車。

    嚴焱見她欲搭上另一個男人的車離去,匆忙走過去,一把捉住季曼凝的手腕。準備坐入車內的季曼凝,一陣錯愕,轉頭瞪視他。

    嚴焱對坐在駕駛座的男人說道:“季小姐的朋友麻煩你護送她到家,至於季小姐,由我護送就行。”

    他隨即將後座車門甩上,不由分說、不容她拒絕地將她拉往停靠在路旁的墨藍色房車。

    “你——幹麼?放手!再敢亂來,我絕不會放過你!”季曼凝欲甩開被他桎梏的手腕,威嚇道。

    他顯得霸道的行徑,令她心口一陣慌亂跳動,並不是怕他可能會傷害她,但原因她也理不清。

    “我絕不會再對你不禮貌,只想好好把話說清楚。”嚴焱拉開副駕駛座車門,推她入車內。

    今天一整個下午,他心裡忐忑惶惑,那是從未有過的感受,又因擔心她生氣,躊躇不決,良久才來找她。

    前一刻,再次被她拒絕交談,他不願又消極退開,不惜霸道待她。

    若不能跟她好好說幾句話,他今天就白來曼哈頓了。

    他匆匆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她也許該堅持下車,卻沒再掙扎,繃著麗容,悶悶地道:“我說過,沒什麼好解釋,我也不想再聽什麼荒謬的前世今生故事。”

    “你不喜歡那種說法,就當我沒提,但我不是一派胡謅,是很認真分析才做出的聯想。”

    即使無意再談令她反感的論調,仍必須澄清絕非自己一時幻想,或另類的甜言蜜語。

    他神情更為認真地強調,“不管基於什麼理由,我就是對你第一眼就很有感覺,只對你一再莫名悸動,我會想要見你、想聽你的聲音,看到你的笑容心情就很愉快。我喜歡的,是現實裡的你。”嚴焱一雙眼注視前方路況,一口氣說完。

    季曼凝不由得因他一番赤裸的告白,神情怔怔,心口伴跳。

    總算向她道出他藏了許久的內心話,他大鬆口氣,如釋重負,他雙手握著方向盤,因載著她,車速比平時稍緩,穩穩地行駛在夜色中。

    好半晌,他沒再說話,季曼凝忍不住開口,“說完了?”

    “說完了。”嚴焱依然望著前方擋風玻璃,低聲道。

    之後,他又不發一語,季曼凝也不知該說什麼,不由得看一眼專注開車的他的側顏。

    她不自覺盯著他好看的下巴弧度,乾淨平滑,完全沒有胡碴。

    她腦中無端浮現一畫面一彷佛,她曾替有著這樣剛毅好看的下巴的男人刮過鬍子……

    但那不可能,她不曾替誰刮過鬍子。

    一閃而逝的畫面,很快又消散不見。

    她沒再多想,轉而也注目前方,望著車子大燈映照路面,映照前方車輛,時而側首看向車窗外,高樓林立、燈火通明的紐約夜色。

    久久,兩人都沒再說話,卻也沒覺得車內氣氛僵凝,兩人間,似乎被一股平靜氛圍包圍。

    他沒向她問路,一路直朝她位於皇后區的住處前行,她也不意外,以他的能耐,輕易就能得知她的住處位置。

    他準確地將她送到租屋公寓大樓前,她開門下車,不由得轉臉看他一眼,而他適巧與她視線交會。

    一霎那,她心口又一跳,但她裝得神色淡然地道:“謝謝你的專車。”

    “嗯。晚安。”嚴焱一雙深眸凝著她,心下有些不舍地與她道晚安。

    他在車內,目送她掏鑰匙開大門,踏進大門後掩上門,這才又發動引擎,驅車返回費城。

    儘管,他花了不少時間跑這一趟,僅跟她說上幾句話、載她一程,回到她住處,但他認為非常值得。

    即使回到費城已是三更半夜,他完全不覺疲累,心情反而舒坦。

    就算她還沒接受他的追求,他能確實向她表達他的想法、他的情感,已令他非常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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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2:33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晚上八點,嚴焱坐在紐約皇后區一間餐廳的窗邊桌位元,正與客戶吃飯。

    他鮮少與客戶約在外面吃飯談事情,之所以刻意選在這裡,是因離季曼凝住處很近。

    自那晚載她回去,她隔天便前往加州出差三日,直到今晚才回紐約。

    關於她出差時間及返回的班機時刻,她的助理愛莎都向他事先報告過,還言明是總裁交代的。

    他仍搞不清楚嚴世爵對他追求季曼凝,究竟是支持,或想看好戲?

    但不管嚴世爵抱持什麼想法,都不影響他對季曼凝的執著心意。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從心底對一個女人在乎。

    一旦清楚自己想要的,他就不會改變,或輕言放棄,無論要花多久時間,他一定要臝得她的芳心。

    嚴焱跟客戶在用餐到一半時,邊開始談起正事,卻不時注意腕表時間,有些心不在焉,想著季曼凝是否己到紐約,己在回住處的路上?

    他打算稍晚直接到她的住處找她。

    若直接約出差返回的她去吃宵夜或喝咖啡,肯定會被拒絕,所以他打算從餐廳帶一份宵夜,送去給她。

    即使只能看她一面,跟她簡單說兩句話,他也充滿期待。

    這三日,他在工作中,不由得一再想到她。

    他對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緒,感到訝異,但想起她的心情,卻是愉快的,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遇到牽動他心弦的女性。

    當他不自覺又想到她時,視線透過玻璃窗,訝異看見對面街道那抹熟悉身影。

    身著窄裙套裝、腳踩高跟鞋的女子,被一個穿著帽T的男人從身後檫撞,搶走了她拎在手上的公事包,飛快奔跑而去。

    被撞倒在地的她,立時爬起身,忙要追上搶匪,不料腳一扭,斷了一隻鞋跟,她匆匆脫下高跟鞋,赤著腳就朝搶匪追過去。

    短短幾秒的畫面,令他瞠大眼,心驚膽跳地站起身。

    “嚴建築師,有問題?”才要簽約的客戶,詫異他忽地起身,臉色異常緊繃。

    “我有急事,失陪了。”

    嚴焱丟下一句話,轉身匆匆步出餐廳,快步穿過馬路,朝對街奔去。

    他往季曼凝奔離的方向追去,這邊街道幽暗,沒什麼行人,一時瞧不見她的身影,直到轉過一條街,才看見前方的她。

    他又追過去,正要開口叫喚,卻見前方跑得快速的她,忽地一踉蹌,身子一歪,摔跌在地。

    “可惡!”她氣惱著,眼看與搶匪更拉遠距離,忙要再爬起來。

    這時,她左手臂被人從身後拉住。

    專注於追搶匪,完全沒察覺有人靠近,令她嚇了一跳。

    她轉頭,看見眼前男人,意外之余又有點安心。

    “受傷了嗎?”嚴焱焦急問道。

    “我沒事。快幫我追搶匪,公事包裡有筆電、手機跟工作記事本。”

    “什麼時候了,還擔心工作?”嚴焱眉頭一擰,不滿她把工作看得如此重。

    “摔傷了?能不能走?”他忙將她拉起,邊彎身檢查她受傷與否。

    “我沒事,你快幫我追搶匪。要不,我自己追!”眼看搶匪已跑遠,又轉往下一街角,失去蹤影,她不禁更心急,撥開他的手臂,抬腳便要繼續追去。

    “啊?”她驚呼一聲,身子忽地騰空,被他一把打橫抱起。

    “你以為你是女警嗎?追什麼搶匪!”嚴焱俊容一繃,對她語帶訓斥。

    脫下高跟鞋赤腳奔跑了兩條街的她,不僅絲襪破損,腳底也磨破皮,他看了都心疼。

    “放我下來,我可以走。”被他親密抱著,她心跳一陣慌亂,比前一刻狂追搶匪時更快。

    她不禁又想起那晚在車上,他對她的告白。

    出差這三日,她常莫名想到他,令她心情不時就出現異樣。

    “我不會趁機吃你豆腐。若你掙扎,才是送我吃豆腐。”即使內心因抱起心儀的女人而震盪鼓噪,嚴焱仍神情淡定的申明,一雙手臂穩健地抱著她,腳跟一旋,往另一方向邁開步伐。

    “什麼跟什麼……”季曼凝因他的說詞,低聲咕敗,卻沒多掙扎,尷尬地讓他抱著走,雙腳一離地,她才明顯感覺腳底磨破皮的刺痛不適。

    “先打電話報警,我要把筆電、手機跟記事本拿回來。”她提醒著,還是擔心遭搶的重要物品。

    雖說公事包裡也有皮包,裡頭除了現金、還有信用卡和證件,但比起個人損失,她更在意攸關工作的東西。

    “先帶你回你住處,再報警不遲。”嚴焱邁著大步,朝隔條街她的租屋公寓走去。

    他不會縱放對她行搶、害她受傷的歹徒,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帶她回住處,並替她處理外傷。

    “你出差帶回的重要合約書,應該己先放回公司辦公室了,不是嗎?”他先提醒一時慌亂的她。

    “你怎麼知道?”她不免訝異,也奇怪他怎麼會出現在她住處附近?又跟蹤她?

    “我知道你出差回來,會先進公司一趟才返家。”那也是她的助理告訴他的,她每每出差回來,不論時間多晚,總會先進公司才返家。

    他能猜到,以她謹慎性格及工作為重的態度,肯定是將出差所帶的重要文件先放回公司。

    “你的筆電一定設有安全密碼,就算被破解,帝都財團的電腦工程部應該也能阻斷對方侵入資料庫,且偵察出使用者地點。否則,帝都財團的防護系統就該檢討。

    “手機若真的遺失或毀損,裡面電話簿和保留的重要訊息,你一定也另有備份,而手寫的工作記事本,重要事項不是另做備份記錄,就是已記憶在腦海。

    “何況,你隨身攜帶的記事本,多是用中文書寫,除非那歹徒恰巧會中文,否則有看沒有懂,毫無用處。”嚴焱不疾不徐地分析,安撫她。

    “你怎麼知道我的習慣?”季曼凝更訝異他會知道這些細節。

    一經他分析,她原本焦慮的心放鬆許多,似乎那些原本被搶的重要物品,就算真的找不回來,也不需太緊張。

    “我對你的瞭解,比你以為的多更多。”嚴焱說得肯定。

    雖然與她相識不久,但他已調查不少她的事,從她出生到現在,大大小小,只要能查到的,都已知曉。

    另一方面,嚴世爵也向他提過她一些事,再加上她的助理報告的一些狀況,他在短時間內,已更瞭解她。

    他因而對她更欣賞,卻也有抹心疼。

    這時,他將她抱到租屋公寓大門前,問道:“先聯絡管理員來開門?”心想她的鑰匙應該也放在被搶的公事包內。

    “不用,鑰匙放在上衣外套口袋。”前一刻她已把鑰匙從公事包拿出來,原本要進門,臨時改變主意才又離開。

    “都搭車安全到達住家門外了,為什麼又徒步上街而遇到搶匪?”他納悶。

    “我……想去附近便利商店買個宵夜。”她有些尷尬地說道,在飛機上為處理工作並沒用晚餐。“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附近?”

    “跟客戶約在附近餐廳談事情,打算在你到家後,給你送宵夜,也有藉口跟你碰個面。”

    嚴焱坦白道。

    聞言,她怔忡了下,心窩不由得漫上一抹暖意。

    他接過她的鑰匙開門,抱著她踏進公寓,穿過不大的中庭,搭電梯到她住的樓層,一路將她抱進屋裡,將她放在客廳沙發。

    他這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報警,還刻意表明自己的名字、身分,要求警方務必儘快追捕到歹徒,並送還她的失物。

    “這裡有家庭醫藥箱嗎?”

    “有,等等。”季曼凝欲站起身,一邊肩膀卻被他按下。

    “你坐著,告訴我放哪裡,我去拿。先把絲襪脫下來。”

    她於是告訴他醫藥箱擺放位置,他轉身朝裡面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她不由得怔了下,納悶自己怎會輕易讓他進入她的住處?她並沒因他踏入她的私人領域而不安,不再擔心他可能又對她強吻輕薄,反倒很信任他似的。

    他隨後拿來醫藥箱,蹲在她身前,先抬起她右小腿,擱放他大腿上。

    她一陣不自在,欲移開小腿,他大掌直接扣住她腳踝。

    他拿起酒精棉片,小心翼翼檫拭她腳底沾上的沙粒及破皮血痕。

    “痛……”腳底一陣刺痛,教她不由得擰眉,再度縮起小腿。

    “知道痛還逞強,竟敢赤腳追歹徒,還追了兩條街。”明亮燈光下,清楚看見她腳底傷痕斑斑,他更心疼,忍不住再次教訓。

    “膝蓋也摔傷了,要是腫起來,就有你受了。”他眉心一擰,一副自己受傷似的,臉色很難看。

    他雖語帶責備,她卻能感覺他是替她擔心,不免有些動容。

    “有些事逞強不得,你大可喊路人替你追歹徒,再怎麼樣也不該害自己受傷。”他邊替她消毒、檫藥,邊叨念道。

    “叫人未必會有人出手相助,我寧可自己努力一搏。”她意有所指說道。他抬眼看她,面露一抹不舍,溫言道:“下次,不管遇到什麼麻煩,只要跟我開口,我一定趕到你身邊幫你。”

    他清楚她獨立堅強的性格,其實是自小就被迫訓練的,因家庭和環境使然,她沒有依靠的物件,只能靠自己努力,突破一切難關。

    她因他的話,心口一熱,竟覺感動。

    他將她腳底及膝蓋的檫傷,仔細消毒、上藥後,收拾醫藥箱站起身。

    “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待會替我開門。”他交代道。

    聞言,她一怔。“你還要過來?”

    “替你買宵夜。”

    稍晚,他不僅替她買了熱騰騰的宵夜回來,還買了包冰塊,交代她在膝蓋撞傷處冰敷,避免發生嚴重腫痛症狀,之後才離開。

    她吃著溫熱美味的宵夜。心,也跟著漫上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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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2:4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今晚,季曼凝來到嚴焱指定位於曼哈頓的一間米其林三星法國餐廳。

    裝潢華麗、格調優雅且氣派的高級餐廳,正中央的舞臺上,正演奏悠揚的浪漫樂章。放眼望去,幾乎座無虛席,一桌桌穿著正式體面的男女,多是情侶檔。

    她看見嚴焱難得穿西裝,還認真地系上領帶,一頭長髮仍整齊束綁在腦後。反觀她,並沒特地換禮服,穿著白天上班的一襲簡潔俐落米色套裝便赴約。

    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並非為跟他約會,是為了談公事。

    因嚴焱表示要正式簽約,談定替帝都飯店設計芝加哥分店一事,且要求由他選擇簽約地點。

    她常有商業飯局,跟客戶在外應酬也很尋常,但跟他一起吃飯,心下竟有些不自在。

    那晚,她被歹徒搶走的公事包,在兩日後便尋回,警方也逮捕到歹徒,除了皮包內的現金已被花用,筆電、手機、記事本等,全都無損地歸還。

    嚴焱在那之後又過兩日,確認她腳底的傷和膝蓋檫傷已好得差不多,才跟她約了今晚吃飯並談工作合約。

    可當她一進餐廳,看見穿著正式、英挺俊朗的他,心口枰然一跳……

    季曼凝試圖以平常心面對,不受環境影響,一入座,從公事包欲拿出合約書,卻被嚴焱制止,要求用完餐再說。

    她只能耐著性子,吃起這頓頗耗費時間的法式料理,慢慢等著餐點送上桌,仔細地品嘗一道道料理。

    她經常有機會跟總裁出入各種高檔餐廳,吃過不少山珍海味,她對美食其實沒特別喜好,但今晚的感受有些不同。

    用餐間,向來寡言、不善與人交談的嚴焱,卻一再跟她聊一些瑣事,問及她平日生活狀況或休閒,她也就自然跟他閒聊起來。

    她個人交友圈很簡單,深交的朋友沒幾位。

    她的生活,幾乎都被工作佔據,沒有休閒娛樂,甚至可以說除了工作,乏善可陳。

    關於她的事,他已知道不少,但聽她親口談論,不免又替鎮日辛苦勞碌的她,感到心疼。

    她假日不僅常加班,一整年也僅給自己短短幾日休假而已。

    她將時間心力都投入工作中,那並非因她愛賺錢,是因她內心深處的空缺,只能藉由工作來滿足和填補。

    他希望能讓她過得好一點,在工作之餘,也能懂得享受人生,適時放鬆才是。季曼凝難得享用一頓氣氛無比悠緩的晚餐,總算等到上最後的餐後飲料。

    她以為可以拿出合約書談正事,未料一名侍酒師捧著一瓶紅酒送過來。

    “不用開酒了。”季曼凝不禁阻止,方才用餐時已喝過餐前酒和佐餐酒。

    “這瓶是我帶過來的,一定得開瓶,而且要好好享用才行。”嚴焱神情愉快笑道。

    “為什麼特地帶這瓶紅酒?”季曼凝納悶。

    侍酒師手上捧的,是產自法國波爾多一級酒莊的頂級紅酒。

    “這瓶瑪歌堡特優佳釀是從嚴世爵的酒窖搶來的。”嚴焱薄唇一揚。

    原本,他要購買這支指定年分的瑪歌堡紅酒,沒料問了兩間酒商都沒貨,想到有收藏葡萄酒的嚴世爵,他直接驅車去他位於曼哈頓的豪宅,直接到他的酒窖,找到這支紅酒,不理會嚴世爵抗議,帶了就走。

    季曼凝聽他轉述搶奪這支紅酒的過程,先是驚愕,隨即噗嗤一笑,對他的行為感到幼稚又好笑。

    “嚴世爵那時一臉哀怨,要我手下留情,換帶別支紅酒,送我別瓶瑪歌堡、拉圖堡都行,這瓶紅酒他已打算送給某位女伴生日開飲。”嚴焱繼續說道。

    這是第一次,他搶奪嚴世爵的東西,感到非常開心。

    “你為什麼執意拿他這瓶紅酒,有什麼特別意義?”季曼凝莞爾問道。

    “因為,這是你出生的年分佳釀。”嚴焱一雙深眸注目她,一臉認真強調。聞言,她心口砰跳。

    “嚴世爵還說,我跟你簡直有默契,竟都挑上他打算送女伴的禮物。”

    季曼凝清楚嚴世爵是指先前她談古匕首買賣,附加條件是將他收藏的一條慈禧戴過的紅瑪瑙項鍊,以半價相送轉賣給鐘斯先生,當送他夫人的生日禮。

    嚴焱的情況卻不同。

    他竟是為了要討她歡心,不惜前往嚴世爵的豪宅,直接找到這瓶紅酒,強行帶走,她只能哭笑不得。

    “我沒有非喝這支紅酒不可的欲望。”她淡笑澄清。

    “但我有跟你一起品嘗這支紅酒的想望。”嚴焱神情認真表示。

    先前嚴世爵曾說過,她完全不愛巧克力,對於紅酒倒還有幾分偏好,他才決定找一支特別的紅酒送她。

    他隨即要求侍酒師為他們開瓶、醒酒,讓他們試飲。

    “為什麼?”對於他的堅持,季曼凝仍納悶不解。

    “我要驗證,我精挑細選的這支紅酒是否代表你,有著你具有的特色和魅力。”嚴焱忽地感性說道。

    他拿起酒杯,先認真觀看如紅寶石般美麗的酒液色澤,仔細嗅聞其美好酒香。

    “感覺是支很棒的紅酒。”他一雙黑眸透過高舉的玻璃杯,凝視坐對面的她,薄唇愉快地輕揚。

    季曼凝望著他品酒時流露出的一抹溫潤笑意,心口一動。

    傳言他不苟言笑,也不愛面對鏡頭,當她更進一步詳查他的作品資料,也僅看到他少少幾張照片,且幾乎都是一臉嚴肅冷峻。

    然而,他面對她,一雙深眸卻總出現一股異常熱度,甚至不時朝她示好而微笑,她皆無動於衷。

    可現下,他那溫潤笑意,令她有不同感受。

    她不甴得也端起侍酒師擺在她桌前的酒杯,低頭看杯中透亮的紅色酒液,那輕輕晃動的漣漪,似乎也在她心湖蕩出一圈圈輕淺漣漪。

    嚴焱和她同時端起各自酒杯,就唇輕啜一口,將酒液含在口中片刻,讓酒香彌漫味蕾,才緩緩咽下咽喉。

    “很棒的紅酒。”季曼凝紅唇一彎,不由得贊道。

    “這款紅酒果然就像你一樣,充滿女性魅力,典雅細膩,光采明亮。”嚴焱藉這支酒的特色,自然地讚美她。

    她外表幹練亮麗,內在卻典雅細膩,而被列為波爾多一級酒莊的瑪歌酒堡葡萄酒,正是優雅與獨特的代言詞。

    季曼凝因他以一支高級葡萄酒來讚美她,不由得訝然。

    “這些話是嚴世爵教你的?”這儼然像是花花公子、對女人舌粲蓮花的總裁,才會向女人道出的甜蜜情話。

    “當然不是。”她一提到嚴世爵,嚴焱眉頭一攏,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散去。

    “這是我特地加入葡萄酒品酒網,向專業人士請教,認真去研究分析許多葡萄酒特色,才挑選這支你出生年分的瑪歌堡紅酒來代表你。”嚴焱一臉嚴謹強調。他可不會再接受嚴世爵“假好意”所提供,追求她的怪方式。

    過去,他對葡萄酒並沒特別涉獵研究,是為了尋找一支最特別、最美好的葡萄酒,不僅代表她,也能讓她喜歡,這才費心去研究挑選,更期望能跟她一起品嘗分享的經歷。

    “千麼每次提到你小叔叔就這麼咬牙切齒?”季曼凝因他情緒化反應而莞爾。

    “再怎麼說,這支這麼棒的紅酒也是他送的,雖說他應該送得不甘不願。”

    “所以,你喜歡這支紅酒?”嚴焱確認問道。

    “當然。”季曼凝麗顏甜甜一笑。

    回想方才,他藉這支紅酒稱讚她,她並不覺得他的讚美,僅是虛浮的表面話,而是出自真心,有感而發。她心口不由得泛上一抹甜意。

    “那太好了。我會把全世界所剩的這支瑪歌堡紅酒都收齊,讓你以後能盡情品嘗。”嚴焱非常開心,大方承諾。

    只要她喜歡的東西,哪怕只有一點點喜歡,他也會竭盡所能弄來,送給她。季曼凝不免因他的承諾而耗異。

    他不是為了擺闊才這麼說,也並非直接送她貴重的珠寶首飾,而是在意她喜歡與否,要投她所好。

    那分真誠心意,比起紅酒的高貴,更令她動容。

    他欣然舉杯,欲和她乾杯,她也自然地舉杯,與他的酒杯輕輕撞擊。

    她的心湖,隨著杯中蕩漾的酒液,再度輕輕蕩漾。

    當兩人對飲時,她感覺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曾跟他一起喝過酒?

    但那不可能發生。

    就是作夢,她應該也不可能會夢到他。

    只不過,她腦中竟隱約浮現一些模糊影像,令她有些困惑。

    她試圖捕捉腦中那一閃而逝的些許畫面,朦朧影像中,並不是她和他,而是一對穿著古裝的年輕男女……

    她望著坐在對面飲酒的嚴焱,心口無端緊縮,漫上一抹陌生情緒。

    無法分析那抹異樣,她只能再飲一口紅酒,抹去內心一抹迷惘。

    她不覺放慢步調,忘了要再催促他該談公事,難得愜意地與他慢慢品嚐這支醞釀二十八年的美酒。

    她的心情,與今晚剛走進這餐廳,只為談公事時,截然不同。

    似乎,她對他的感覺,瞬間產生變化,如飲下的紅酒,在心湖中發酵,醞釀一股溫熱濃郁的特殊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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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3:09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夜裡,將軍府一陣吵雜,府內僕役喧譁聲傳至相鄰的白府。

    “焱表哥回來了!”白麗兒聽到丫鬟報訊,非常驚喜,己打算就寢的她,忙要丫鬟再替她穿衣梳發,急於見闊別三、四個月的嚴焱表哥。

    他又一次奉旨出征,這次肯定又是凱旋歸來。

    “小姐,您先別急,方才又聽到將軍府的消息,說是嚴將軍染病,要將自己隔絕在屋內呢!”另一名丫鬟彩子匆匆進來她閨房,報了另一驚人惡耗。

    人在內室整理小姐衣物的朝顏,先是因聽到嚴焱平安歸來而高興,下一刻,卻聽他染病,不禁一駭,心口一抽緊。

    “什麼病?要不要緊?找大夫了嗎?”白麗兒擔心問道。

    “聽說會傳人,所以將軍在大軍回京前,獨自乘馬車先回府,打算自行隔離治病。”彩子緊張說道。此刻將軍府上下一團混亂,替嚴將軍的身體狀況擔憂與害怕。

    白麗兒聽到是疫病,不免卻步,轉而看向一旁的朝顏。

    “朝顏,你明日代我去將軍府探探嚴將軍狀況。”

    “是。”朝顏立時頷首,就算沒有小姐命令,她也一定要過去探望他。

    自他出征前夕,吻了她、向她告白情意後,她倉皇逃離,這幾個月來,她仍不時為人在戰場的他祈禱,也更想念他,一心盼著能再見到他。

    她自是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可她對他的情感,依然與日倶增,只要他能平安歸來,她便欣慰知足。

    這方,將軍府正院後方的一處小偏院。

    寢房內罩著紗帳,嚴焱和衣蓋被躺在榻上,房外僅留一名小廝差遣。

    連他母親欲留下照顧他,都被他請離開,為避免自身病症傳染他人,他堅持獨自隔離數日,視身體狀況再做定奪。

    當聽到僕役通報朝顏代白麗兒上府要見他,他雖不想在這種狀況下與她相見,卻又期待見她一面,非常思念她。

    他隔著紗帳,望著站在門口、幾個月不見的她,心情不免激動。

    “這些時日,你都好嗎?”他開口先問道。

    聞言,朝顏心口一陣激動。

    “將軍的病情怎麼樣?”她忙跨過門檻,直接朝那方紗帳步近。

    她甚至大膽掀開紗帳,要更仔細看清他的樣貌。

    她的動作,教躺在榻上的他驚諮。

    “把紗帳放下,離開一點,別太靠近我。”他不禁提醒。前一刻已要求小廝先退下,卻沒料到她會走近榻旁。

    “朝顔不怕。”朝顏的手沒放下紗帳,一雙眼直直瞅著躺在榻上的他。

    甫征戰歸來的他,又是一臉風霜,茂密糾結的鬍鬚遮住半張臉,而他此刻臉色發紅,唇色卻泛白。

    她來將軍府才問清他的病症,原以為是單純的風寒才發燒,幾日後,他察覺不對勁,因在那之前軍中有人染上疫病,且已傳出數十例,他的病症與他們相同。

    嚴焱一判斷自己亦染病,立即在大軍回京的途中,將大軍交給副將帶領,逕自先乘車轎回將軍府。

    “你不怕,我怕。還是離我遠一點。”嚴焱和衣裹著棉被,聲音有些虛弱地提醒。

    他身上陸續出現發燒、畏寒、虛弱、嘔吐、頭痛等症狀,一向身強體壯的他,都禁不住數日來的病症折騰,何況嬌弱如她,萬一染上,後果不堪設想。

    先前染病的士兵,嚴重者甚至引發癲癇、昏迷,還有人死亡了。

    “將軍武功蓋世,怎可能被區區的疫病擊敗?”一聽到他提及更嚴重病症,甚至提到死亡,她心口一緊縮,微繃臉容,不許他如此消極。

    說著,她一隻柔荑直接貼上他的額際,親自感受他此刻的熱度。

    她的動作,教躺在榻上、神情倦累的他,不由得瞠大眼,心口一重跳。

    “將軍放心,朝顏曾遇過染上相似疫病、體熱比您更炙燙的孩子,都能痊癒了,何況是萬夫莫敵的您,很快就會恢復精神的。”雖擔心他的身體,但她仍鼓舞著他,朝他漾出一抹笑廣。

    嚴焱一雙黑眸凝著她,心口枰然悸動,也感到無比寬慰。他打從心底喜歡上的,果真是一位勇敢溫善的奇女子。

    朝顔一雙水眸望著他,神情篤定又道:“就算有個萬一,將軍是染上什麼可怕疫病,朝顏也絕不怕靠近您。”她心下做了決定,要想法子留在將軍府照顧他。

    聞言,嚴焱心頭又一暖熱。

    “我以為,你拒絕我,不想再見我了。”出征前夕,她倉皇逃離他的懷抱,令他非常介懷。

    “我……”因他提起那個吻,她粉頰不由得赧紅。“朝顏無以承受將軍的情意,但對將軍的在乎和重視,絕不會減少一分一毫。”她大膽表明心意。

    她會繼續喜歡他、愛慕他,卻也只能將這分情感放在心底。

    “我不希望你拒絕我的理由,只是身分不合。”從她的話語中,探出她對他其實有情意,令他感到非常欣慰,也明白了那日她推開他的緣由。

    “那是事實。”朝顏抿抿唇,神情一黯,說得難過。

    “日後,我會讓你明白,那絕不是問題。現在暫不談這個,你能否先替我寫封書信?”想到重要事,嚴焱問道。至於他跟她的感情事,來日方長。

    見她頷首,他讓小廝備筆墨,她坐在案前研墨,儺開縑帛,手持毛筆,聽床榻上的他,陳述內容做書寫。

    前一刻,他要求她代筆,寫封信讓人隔日一早送進皇宮,呈給聖上,報告這次戰役狀況,及他因染病暫不宜進宮,會在府邸養病,直到痊癒,再進宮面聖。她一聽是要呈給皇上的書柬,不免誠惶誠恐,一時不好應諾。

    她認為這將軍府能替他代筆的人,不只一二,由她這丫鬟著手,感覺對皇上不敬。

    “沒這回事,我相信這事難不倒你。”嚴焱不讓她推辭,與其叫喚他人來代筆,眼前的她更為合適。

    朝顏只能恭敬不如從命。

    不久,她寫完他交代的書柬,擱下毛筆,低下頭,輕輕吹乾墨漬,接著起身走近榻旁,將書柬呈給他檢視。

    嚴焱半坐起身,看著她灘放在他胸前的書柬,瞧見她非常娟秀工整的字跡,不免驚歎。

    “你果真寫得一手好字。”他不由得贊道。

    他先前便已得知她讀過書,能識字、寫字,且認為她懂不少知識,而今有機會看見她的字跡,更確認她隱藏的才華。

    “將軍謬贊了。”被他誇獎,她有些不好意思。

    “是事實。我喜歡你的字,一如你的人細膩柔美。”嚴焱聲音溫潤說道。他自然便道出的情話,教朝顏俏臉一熱,雙頰飛上兩抹紅雲。

    她這才察覺靠他太近、太近了。

    她站在床榻旁,微彎低身子,雙手灘開書柬,呈放在他胸前位置,而坐靠床榻的他,微低頭,檢視她呈的書柬。

    他一抬頭,與她四目相對,兩張臉龐僅相距咫尺,忍不住稍一抬身,親上她的小嘴。

    她倏地瞠大眼,心口重重一跳。他也驚了下,兩人同時退開一些距離。

    “抱歉,萬一把病傳給你……”一時不自禁吻她,想到現實狀況,令他不免擔憂,也感到歉疚。

    “朝顔不怕……”她站直身子,一張臉蛋熱紅,輕聲辯解。她會受驚,並非怕被他傳染病症,是太訝異他再度吻她。

    他聽了,內心釋然,也很高興。那表示她並非想拒絕他。

    “將軍看來精神多了,要不要用點膳?朝顔去準備。”被他一雙深眸直瞧著,她心慌意亂,打算找事做,轉移曖昧氛圍。

    “不餓。看見你,就能拾回力氣了。”他輕哂。儘管身體仍很不舒服,心情卻因她而放鬆且高興。

    “朝顏,勇敢接受我的感情好嗎?”他忍不住央求。原打算過段時間再提的,但方才,情不自禁又吻她,僅是蜻蜓點水,卻足以令他身心震盪,渴望能與她更親密。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卻答應他,這幾日會盡可能過來照顧他。

    當她向主子白麗兒提出要求,白麗兒竟欣然同意,認為派貼身丫鬟代她去照顧他可表心意。

    她再次用他的隨身匕首替他刮鬍鬚、修剪長髮,之後,他將匕首交由她代為保管,直到下次他要上戰場前再交還……

    嚴焱張眼醒來,腦袋沉重,身體熱燙。

    他眨眨眼,望著天花板,怔忡半晌,仍清楚記得夢境。

    他的心情再度與夢中的嚴焱將軍同步,令他不禁再度萌生那可能是他前世記憶的揣測。

    近來他作的夢更有真實感,醒來後,他思緒仍被絆住好一會,才能完全脫離。

    只不過,夢中朝顔的臉容,他醒來後依然只剩朦朧影像,還是記不得那張容顏。

    他抬起手,摸摸發燙的額頭,身體熱得難受,更覺口乾舌燥。

    他緩緩坐起身,跨下床鋪,腳才一踏地,一陣暈眩,四肢發軟。

    “嘖,還沒退燒?”他暗惱,拖著沉重步伐,打算去倒杯水,再服顆成藥。

    昨天醒來,他便發燒不適,難得沒去公司,在家休息。

    他陸續服過兩顆藥,原本已較退燒,之後昏昏沉沉睡了一覺,再度醒來,已是隔天中午,令他訝異居然睡這麼久。

    這時,電鈴響起。

    他拖著蹣跚步伐,緩緩前往客廳,納悶誰會上門找他?

    他並未接到大廈管理員通知有訪客,很少有人會來他住處找他,且除了住戶的熟人,陌生人無法直接搭電梯上樓,來到他的公寓門外按門鈴。

    他心想,來人應該是鄭叔吧!

    也唯有鄭叔較常出入他這裡,且擁有他公寓的備用鑰匙,那是他當初堅持交給他的,讓他人來美國時,儘管將這裡當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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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3:24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因此走到玄關的他,沒特地透過門上的貓眼,或對講機的螢幕看門外走道狀況,直接就開門。

    “我發燒了,能幫我煮個香菇雞肉粥嗎?”一拉開門板,他沒看來人,轉身就要往客廳沙發走去。

    此刻,他虛軟無力,光站著都有些吃力。

    他之所以想吃香鏈雞肉粥,除了因睡太久感到饑餓,也因夢中朝顏就是煮了這美味粥品給重病的嚴焱將軍吃,不禁也想嘗嘗那滋味。

    “呃?”站在門口的季曼凝,對他的要求,錯愕了下。“我不會煮什麼香菇雞肉粥。”她只能實話實說。

    各方面皆強的她,唯獨蔚藝是弱點,又因工作非常忙碌,完全沒在煮食。

    “我倒是帶了一盒雞精,你要不要先喝一瓶?”季曼凝一手拎著禮盒,隨即踏入玄關。

    己緩緩朝客廳方向走去的嚴焱,驚耗地轉頭,倏地瞠大眼。

    他完全沒想過門外的人會是她,她竟然會到他的住處找他!

    “你怎麼……”無預警見到她,他的心一陣鼓噪跳動。

    “是總裁交代我,代他來探病。”季曼凝澄清。

    總裁為了公事聯繫嚴焱,得知嚴焱昨天發燒沒進公司,而今天早上又沒上班,他手機也沒接聽,總裁不放心,要她跑一趟費城,來他住處看看。

    當她聽到他生病,心下也有些擔心,完全不介意代總裁辦理私事。

    自那晚跟他一起吃法式料理並談簽約後,他曾再次開口約她吃飯。

    她不如先前,果斷拒絕,但也沒閒暇再跟他吃耗費時間的法國料理,告訴他這點後,他幾度在午餐時間,到公司找她,兩人直接前往公司員工餐廳用餐,邊談論關於飯店設計圖的進度。

    兩人間的相處氣氛,逐漸變得更自然和諧。

    只要想到他特地從費城開車兩小時才到紐約,就為以討論建築設計圖為由,跟她吃頓午飯,她不禁將午休時間都空下,不再如以往匆匆解決午餐,就又回辦公室投入工作。

    他平均一周會來曼哈頓兩次,往往直接到她的辦公室找她,除了將新的設計草圖提供她審視,還會隨手帶一份禮物給她。

    那禮物不貴重,卻代表他的用心,多是他去中國城買來的,也許是吃的、用的,卻都投她所好。

    她曾要拒收,他一句——“不想要就丟掉”,她只能沒轍地接受。

    公司上下因而多了一些八卦,謠傳兩人在交往,連總裁都一臉興味盎然地打探,她一概淡然澄清,說彼此只是工作上的交情。

    只不過,才又兩三天沒見到他,她竟感覺有些不習慣,一得知他生病,即使總裁沒交代,她也會想打通電話,或傳個訊息慰問。

    “你還好嗎?退燒了沒?”見他看起來很沒精神,她擔心問道。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他一頭及腰長髮完全沒束綁,自然披散,略顯頹廢,竟也有股特殊魅力。

    “不太好。抱歉,難得你來,沒法好好招待。”嚴焱不免遺憾,直接往長沙發躺倒。

    他渾身虛軟難受,連要坐著跟她好好說幾句話都有困難。向來身強體壯的他,鮮少會感冒生病,這回突來的高燒,令他非常不舒服。

    “要不要去醫院?還是你有家庭醫師?我幫你聯絡。”季曼凝不免更擔心。

    “不用,我再吃顆藥,多休息一天就會康復。”儘管虛弱異常,但他相信自體抵抗力,足以對付感冒病毒。

    季曼凝走到他躺的長沙發旁,微彎身,右手貼上他的額頭。

    他張眼瞅著她,怔愕了下。這情景,似曾相識……

    “有點燙,你的藥放哪裡?廚房怎麼走?”原本打算送個雞精禮盒,問候他兩句就離開,現下實在不放心。

    “你要下廚?”嚴焱面露一抹驚喜。

    “我廚藝很差。”季曼凝強調。她問廚房位置,是認為飲水機放在那裡,想替他倒杯溫開水罷了。

    “我不介意,只要你煮的,我會全部捧場。”嚴焱不免充滿期待,卻也不好勉強,又道:“不方便的話,就幫我叫個外賣。”

    他嚴重頭暈目眩,手腳無力,或許也是因為沒進食。

    季曼凝心生猶豫。她根本沒想過要替他煮食,卻因病中的他語帶央求,竟拒絕不了。

    最後她終究不忍心,明明替他叫個外賣就能輕鬆解決的事,她不由得選擇麻煩的方式處理。

    從沒煮過香菇雞肉粥的她,掏出手機,上網搜尋食譜,走到廚房,先拿了冰塊和毛巾替他冷敷,再回廚房打開黑色冰箱,訝異裡面有不少食材,不由得想難道他平日有下廚習慣?

    她翻找出食譜裡列的食材,開始動手,可是記得住食譜上的字句,不代表能抓准火候和調味料份量,她就著模棱兩可的印象,繼續煮食。

    約莫四十分鐘,她終於煮好生平第一鍋香菇雞肉粥,忙盛一碗熱騰騰粥品,端來客廳給他試吃。

    長沙發上,他橫躺著,修長的腿跨出沙發扶手,他一手枕在腦後,一頭長髮披落,額頭覆著先前她替他準備包裹冰塊的毛巾,冰塊早已融化,幸虧有用塑膠袋裝著,否則睡著的他,說不定己被冰水浸濕滿臉。

    她忙拿開濕毛巾,因自己只顧著煮食而疏忽,有些慚愧。

    她抬手,貼覆他額頭,因冰敷緣故,額溫變得冰涼,就不知是否真的退燒了。

    她不覺低頭注視熟睡的他,一時不確定是否該叫醒他吃粥?

    她望著他英俊的臉龐,竟有些怔忡,覺得彷佛她也曾看過他的睡顔……

    他忽地張眼,教瞅著他失神的她,驚了下。

    “醒了,我把粥煮好了,你起來吃看看。”她莫名有些尷尬,忙轉身,端起置在茶几的一碗粥。

    嚴焱坐起身,腦袋仍有些昏沉。先前他並未陷入熟睡,她伸手摸他時,他已清醒,當他張眼,見她凝望著他,不由心頭一熱。

    “這是?”嚴焱接過她遞上的粥,看一眼內容物,疑問。

    “你指定的香菇雞肉粥,我第一次煮,可能差強人意。”她尷尬笑道。

    “你出去買香菇?”

    “沒。你冰箱裡就有。”

    “我冰箱裡沒有香活。”嚴焱否定,很清楚冰箱內有哪些食材。

    他用湯匙舀—小塊黃褐色堅硬的塊狀物,揣想它是什麼?

    “該不會……你把靈芝當成乾香菇?”他興味問道。

    “欸?”她一詫。“難怪,我以為你買的香菇特別大朵,又特別硬,泡熱水也泡不軟,害我用菜刀又剁又敲的,才能弄成小塊加入粥裡。”

    嚴焱想像她處理靈芝的情景,忍俊不禁。

    “那個……靈芝加雞肉,應該也相配吧?”季曼凝尷尬道。

    嚴焱略過仍硬梆梆的靈芝塊,自一匙粥品嘗,一咽下咽喉,不由得露出怪異神色。

    “怎麼樣?”她有些緊張地問道。

    “要我說實話嗎?”他抬眸,看她一眼。

    “當然。”

    “很難吃。”他坦白道。

    未料他會說得這麼直接,她露出受到打擊的沮喪樣。

    “你沒試吃嗎?”

    “忘了。”先前在廚房,她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煮好粥品,迫不及待g—碗來給他,忘了該先試味道。

    工作細心謹慎的她,一進廚房就沒有頭緒也沒有章法,也對烹飪細心不來。

    她拿過他捧的碗,用另一支湯匙S—匙粥試吃。

    “好難吃。”她眉頭一皺,不僅味道怪,還有濃濃的焦味,肯定底部燒焦,她完全沒注意到。

    “抱歉,失敗品。我拿去倒掉,幫你叫外賣。”她一臉拽氣道。早知如此,就不該下廚出模。

    嚴焱卻伸手奪過碗,神情認真道:“雖然難吃,但我喜歡。只要是你煮的,我都喜歡,會全部吃完。”他語帶保證。

    她驚愕地看著他又拿起湯匙,大口吃粥。

    “不用勉強,萬一吃壞肚子,會加重病情。”見他願意捧場,她心生感動,卻也不願荼毒他的胃。

    “我冰箱裡的食材都沒過期,怎麼煮也不會變餿食,不會吃壞肚子。”他笑笑地申明,繼續一口接一口吃著不美味的靈芝雞肉粥。

    儘管,她的廚藝與夢中的朝顔天差地別,他仍不由得將她與朝顔聯想在一起。

    “下次,換我下廚,煮真正的香菇雞肉粥給你吃。”他順口說道。以他的手藝,能煮出夢中朝顏的料理,而他想請她品嘗。

    她聽了,心一動,漫上一抹暖熱。

    他果然很捧場,喝完一碗粥,要她再續一碗,竟連喝下三碗難吃的靈芝雞肉粥,臉上並無痛苦或勉強表情。

    “還有嗎?”雖不美味,但他不介意再吃一碗,因這是她首次為他煮的食物,他吃得心裡滿足。

    “是還有一些,但再舀下去,都是焦粥了。我把碗跟鍋子洗一洗,如果沒吃飽,幫你烤土司,那至少比這鍋粥好吃。”她打趣道,彎身便要收拾他置於茶几的空碗。

    坐在沙發的他,忽地探手捉住她手臂,她轉頭看他,怔愕。

    “曼凝,謝謝你過來看我,還替我煮粥。”即使她言明是代嚴世爵來探望他,卻並非公事公辦,探望完就倉促離開,她對他的關懷行為,令他非常高興感動。

    “沒什麼。”他慎重其事向她道謝,她反倒不自在,何況她煮的粥,一點也不美味。

    他沒放開她的手臂,一雙深陣注視著她,她不覺也與他對視好半晌。

    之後,她有些不確定怎麼發生的,他竟親吻她!

    她雖錯愕,卻不若第一次反應那麼激烈,而他的吻,也不若初次顯得霸道蠻橫,他只是溫柔地親吻她,隨即移開。

    他有些不饜足地離開她的蜜唇,薄唇微揚,“怕把感冒傳給你,只能淺嘗輒止。”他必須很自製,才能忍住想深吻她的欲望。

    她麗顔赧紅,心卜通蔔通跳動著。

    之後,她留在他住處一下午,直到傍晚,確認他已退燒才離開,驅車返回紐約。

    這一日過後,兩人間的關係,似乎又躍進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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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3:39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嚴焱獨自驅車前往機場,今晚他將飛往法國巴黎,參與一場國際性建築師研討會,並談幾筆設計案合約。

    手機響起,看見來電顯示,他以藍牙耳機接聽——“有狀況?”

    來電者是他的特助梅森,原本會由特助開車送他去機場,今晚因另有任務交代特助,便自行開車。

    電話那頭,梅森匆匆交代原委,嚴焱聽完臉色大變。

    “你確定?該死!給我好好盯著,必要時先把她帶走,絕不能讓人傷她毫髮,我立刻趕過去!”

    說完,他連忙轉動方向盤,在車流不息的四線道路,不顧危險就回轉,霎時,煞車聲與喇叭聲此起彼落。

    嚴焱猛踩油門,往另一方向急駛而去,只因得知季曼凝發生危機!

    他並未對她日日糾纏,卻會事先詢問她的工作行程,是否出國出差,或外出與客戶應酬,而她的助理也會主動向他告知。

    今晚,她是與一名日本議員特助約在紐約一間飯店餐廳用晚餐,並洽談雙方擬定的合作內容,做最後簽約定案。

    先前季曼凝提過這名合作對象,打聽過後,他得知那名年過五十的議員特助,性好漁色,不免在意,加上進一步讓人打探田中的底細,對方竟曾以公務為名,有染指女性之嫌。

    雖說那一、兩起桃色疑雲,最後以有心人惡意抹黑而了結,他卻不認為是空穴來風,找人詳查,因此對季曼凝將獨自與對方吃晚餐、談公事,感到有些不放心。

    又因他今晚要離開美國,於是派梅森前往她所在地點,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直到季曼凝結束飯局,直到她安全回到住處,再向他回報。

    倘若中途真有突發狀況,萬一田中對她做出什麼可疑舉動,梅森便要立即通知他。

    嚴焱不斷加速行駛,在車潮中橫衝直撞,想到梅森報告的狀況,既心急又惱火。

    梅森暗中尾隨季曼凝到達那飯店九樓的餐廳,就坐在季曼凝與田中相鄰不遠的桌位。

    他聽到兩人用餐談話間,田中不時以玩笑口吻,道出不正經的話,季曼凝皆一笑置之,適當地應對過去。

    當季曼凝隨後拿出合約書欲談正事,田中在接過合約書同時,一隻醎豬手刻意搓揉她的手背,臉上難掩一抹淫欲。

    田中還故意拿喬,強調法國財團能提供的合作利益更優,若帝都財團要拿下這樁合約,得看她的表現。

    田中更低級明示,要她到樓上房間,為他更進一步解釋合約內容,他便會答應簽約。

    季曼凝有些忍無可忍,藉故去化粧室,暫離開片刻。

    就在她離開桌位後,田中竟悄悄在她的餐後酒酒杯中,丟下一小顆藥錠。

    梅森見狀,驚愕不己。

    他急忙起身,走到餐廳一角,打電話告知嚴焱。

    待他再返回原來桌位,見那方離去的季曼凝已回來入座,且端起有問題的酒杯,與對方乾杯致意。只因對方假意為先前失禮的話向她道歉,表明會好好詳閱合約內容。

    嚴焱交代梅森緊盯著季曼凝,不可讓她再離開他的視線,若她出現異樣,或將跟田中離開,梅森就出手搶人,否則等他趕到再處理。

    從他所在位置,開快車前往那間飯店,也要半小時左右。

    他應該指示梅森,直接出面干涉,將季曼凝帶離開,但若她真的被下迷藥,他不放心將她交給任何人,無論如何,必須儘快趕到她身邊。

    季曼凝微睜開眼,思緒有些迷茫,望見熟悉的環境,微訝。

    這裡是她的房間。

    她是怎麼回來的?

    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猛地一詫,連忙從床上坐起身。

    她身上衣物整齊,而床畔旁坐著一個男人。

    “嚴焱?”她忍不住叫喚,太訝異他出現在她的房間。

    “醒了?沒事了。”總算等到她清醒,嚴焱這才放下焦慮一整夜的心情,朝她微笑。

    “我……怎麼了?”她試圓努力回想昨晚跟田中用完晚餐後的情景,她怎會昏睡這麼久,現在都中午了。

    她記得……餐後不久,莫名一陣頭暈目眩,腦袋昏沉,之後跟田中步出餐廳,她雙腳忽地癱軟無力,身子一歪——“喝醉了?”一旁的田中,適時拉住她手臂,嘴角一揚,笑得有點詭譎。

    “不……”她意圖站穩身子,搖頭否認。

    她僅在用餐間喝了佐餐酒及一杯餐後酒,酒量不差的她,不可能這樣就醉,但她思緒跟身體卻出現飄浮感,令她一時難以思考,有些站立不住。

    “沒想到季秘書這麼不勝酒力,我帶你找個地方休息休息、醒醒酒。”田中的手臂攬住身子癱軟的她,臉上泛上一抹曖昧淫笑。

    她心下驚覺不對勁,難不成……她被下藥?

    她欲掙脫田中的手臂,卻完全使不上力,眼看要被田中帶進電梯,她緊張又害怕。

    危急之際,她只想到嚴焱,脫口欲喊叫他的名字,未料她連呐喊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喃喃低喚。

    她第一次如此想見他,期望他能到她身邊,救她脫離危險。

    當她被帶入電梯前一刻,一身形高姚的男人匆匆步過來,欲將她拉離田中的挾持。

    她失去意識之際,看到一張陌生臉孔,那並不是嚴焱。

    可她彷佛在之後聽見嚴焱的聲音……他如雷般憤怒的嗓音爆出,一把用力扯開田中攬住她的臂膀,同時朝田中猛力揮拳重擊。

    她以為,那是夢……是因她期盼他的拯救,才會出現那有些渙散模糊的畫面。難道,那是真實的!

    他及時趕到她身邊,救她脫離魔爪?

    但他先前說過,昨晚要飛往法國巴黎開會並洽公,幾日後才返美,又怎麼會出現在那間飯店?

    聽到她的問題,嚴焱於是向她坦承因不放心,派了梅森隨行保護她,梅森一發現異狀,立時向他通報。

    他從去機場的路上,急忙趕往她所在飯店,當下痛毆田中一頓,並將己昏迷的她帶回她的住處。

    “現在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她雖已清醒,嚴焱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不清楚她被下了迷藥有無後遺症。

    她望著他,再次回想昏迷之際,他及時現身救她的情景,心頭無比感動,眼眶不由得漫上霧氣。

    失去意識前,她喃喃喊著他的名字,渴望他能來她身邊,沒想到張眼醒來,真的看到他就在身旁,且陪了她一夜。

    過去,她一直認為自己一個人就可以生活,不需倚靠人,她也能勇敢面對一切,但昨晚意外被客戶下藥,想到失去意識後將遭遇的可怕後果,她害怕又無助。那時才驚覺,她很想有雙有力的臂膀保護她。

    她需要他。

    危急之際,她想到的人是他,想求救的對象是他,而非離她更近、她信任的嚴世爵。

    那代表嚴焱對她而言,已是特別的存在。

    她在不知不覺間,已對他萌生特殊情感了。

    嚴焱見她望著他半晌沒回答,一雙水眸竟淌下淚珠,教他嚇一跳。

    他坐在床側,彎身向她,將坐在床上的她,輕輕攬向他胸前,拍拍她的肩膀,低聲哄道:“沒事了。你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人能傷你。”他語氣轉而嚴厲道:“那個卑劣下流的男人,不是只被我痛毆幾拳那麼簡單,我會要他付出更慘痛的代價,絕不輕饒意圖傷害你的人。”

    他不哄還好,被他一哄,她心口一酸,瞬間淚水潰堤。

    她很少掉淚,她一向好逞強,可這時偎在他胸懷,她不由得想卸下一直以來表現剛強的武裝,在他面前拽露內心軟弱和無助……

    她的淚水令嚴焱緊張又慌亂,只能頻頻安慰,“別哭,別哭,不管什麼事,由我替你擔著,今後我會更謹慎注意你的安危,就算我不能隨時在你身邊,也會派能信任的人,替我看好你。”他對她溫言承諾。

    她稍退開他的懷抱,仰起臉,眼眶噙著淚水,望著他擔憂又溫柔的神色,不自禁吻上他的唇。

    他瞠眸,愣住。

    她柔軟的唇貼著他的唇,他心口鼓噪不休,一時竟不知怎麼反應才好。

    沒能多想,他的身體直接做出本能反應,大掌扣住她的後腦杓,將她壓貼向他,重重地加深這個吻。

    他火熱的舌探入她檀口,與她的粉舌熾熱糾纏,貪婪地汲取她的甜美蜜津。

    她大方地回應他,與他深深地擁吻,身心熱燙。

    他不由得順勢將她壓倒在床鋪,當他渴望與她更親密時,倏地被理智驚醒。

    他有些困難地撐起身子,神情窘迫道:“抱歉,我不該乘人之危……”

    她會主動吻他,也許是一時受驚,才向他尋求安慰。而他想要她,卻是因愛著她,渴望與她耳鬢廝磨,身心結合。

    他希望能等到她的情感回應,而非一時衝動,順勢而為,只為滿足身體欲求。

    “你不是……”她有些羞赧地澄清。她是心甘情願想投入他的懷抱。

    她不僅不排斥他的吻,甚至沉溺於他帶給她的感官享受,內心湧起一股渴望,想得到他更多溫暖擁抱。

    一聽到她表明的心意,他無比開懷,再無任何顧忌,他霎時血脈債張,有些急切毛躁,匆匆褪去彼此衣物。

    當她在他身下不著寸縷,他心潮雖澎湃,卻不由得緩下動作,深邃眼眸熱切地凝視她美麗胴體。

    彷佛,他等待這一刻,等待與她結合,已等待許久許久。

    他對她執著的情感,不單從第一眼看到她而生,也源於更久更久以前的記憶。

    他又一次將她視若前世與他情分未了的朝顏。

    只不過,她討厭那說詞,他就不再向她提起,且對他而言,是眼前今生的她,全然吸引著他,令他熱血沸騰。

    ……

    激情狂愛後,季曼凝又陷入深眠,彷佛,作了一場長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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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5 00:23:54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再次醒來,已是翌日清晨,她張開眼。怔忡了下,一度以為跟他的激情歡愛是一場逼真春夢。

    然而,被單下赤裸的身子明顯感受到異樣,她清楚自己與他真實結合,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過去排斥與男友發生親密關係的她,竟會跟還沒交往的他,直接就發生關係。

    可她並不覺後悔,回想他的激情擁抱,她身子和心窩仍熱燙著。

    她轉臉,以為他會在她身邊陪伴,卻訝異發現床鋪另一邊空蕩蕩,她霍地坐起身,裹著薄被單下床,赤著腳步出房間,欲尋找他。

    她租賃的公寓僅一房兩廳,不若他的豪宅公寓,占地百餘坪,可小客廳不見他的人,她經過餐桌,轉往廚房,依舊看不到他。

    現下才清晨六點,他這麼早就離開了?

    她轉念一想,該不會他先外出買早餐吧?

    她稍覺安心,又折回臥房,打算簡單沖澡,拿了衣物,這才注意到一邊床頭櫃下壓著一張字條——先走了。

    按原訂行程飛往巴黎幾日,回美國再聯絡。

    簡單的兩行字,教她怔怔盯著,反覆看了好幾回,心口泛上一抹酸澀。

    他的字跡剛硬工整,而他寫下的話語,彷佛也顯得冷硬無情。

    那與昨日他對她的激情、溫柔,截然不同。

    她是不是不該輕易跟他發生關係?

    原本對她殷勤體貼的他,是不是因得到她,已認為沒什麼了?

    她不由得萌生負面想法。

    昨日與他在一起的感覺太美好,令她醒來後,因他匆促離去被一股濃濃的孤寂感包圍。

    昨日與他結合心裡滿足感動,卻在此刻,輕易被掏空。

    也許,她不該有想依靠他的念頭……

    她不禁要懷疑,他曾對她道出的深濃情意,究竟有幾分真?

    她望一眼窗臺擺放的牽牛花盆栽,朝開夕落的花朵,在清晨又再次錠放,而她的愛情呢?

    是否也是朝開夕落?又或者能生生不息?

    她忽地傷感莫名,對許多年未碰的感情,迷惘糾結,沒什麼信心。

    這可謂她第一次,真真實實對一個人動情,令向來理智冷靜的她,被一個人牽動所有思緒。

    她搖搖頭,甩去低落情緒,轉往浴室,沖澡盥洗,平復心情。

    稍晚,她仍需上班,不能被私人情感影響上班情緒。

    季曼凝查看手機,卻見手機關機中,只當是沒電緣故,她於是邊充電邊流覽未接來電,納悶總裁怎沒有來電找她。

    她昨天可是無故曠了一天班。

    她先撥電話給總裁。

    “抱歉,昨天我……”

    她才要解釋,手機那頭的嚴世爵直接接話。

    “我都知道狀況了。是我該說抱歉,沒料到田中會使出那種下三濫手段,否則絕不會讓你獨自跟他碰面談合約。”

    他從嚴焱口中得知真相時,無比驚駭,也慶倖昏迷的她,被嚴焱及時帶走,沒真的發生不測,否則他對她將感到歉疚難當。

    “昨天休息一天,心情好一點沒?阿錢替你請假了,還警告我不許打擾你,要等到你主動聯絡。如果你今天想再請一天假也無妨。”嚴世爵表示體恤。

    “嚴焱他……還有說什麼嗎?”她有些不自在地詢問。

    沒想到嚴竟焱會代她向嚴世爵請假,昨天中午因迷藥退效而清醒的她,在之後跟他在床上纏綿一下午,便又倦累地睡著,直到今天清早才醒來,就不知嚴焱是否提到兩人之間的事?

    “有。他說得可多了。他在電話中對我火大叫囂,罵我竟要靠女人犧牲色相,才能獲取合約,還說如果你沒順利清醒,若你日後又因工作發生什麼危機,他絕不會放過我。”回想那通電話,嚴世爵只能苦笑。

    當初,那案件是季曼凝極力爭取去接洽的,他覺得不太妥,但他並不會拒絕給好勝心強的她在工作上的挑戰機會,所以沒阻攔。

    只是田中的性格比他預料還惡劣,這確實是他的失誤。

    他態度冷靜地向盛怒的嚴焱承諾,一定會好好追究田中的罪行,即使對方沒真的得逞,他也不會縱放對季曼凝下藥、意圖傷害她的人。

    嚴焱卻要他不用費心,他自己已將那行徑卑劣的男人徹底處理了,再來就是找他嗆聲,替季曼凝爭取公道。

    “這件事怎麼能怪你?”她頗訝異嚴焱會因她發生意外,找上嚴世爵理論。

    她本來還因見他只留張字條就離開,感覺他忽然變冷淡似的,內心一陣失落。但現在從嚴世爵口中聽到他為她的遭遇,失去理智、火冒三丈,甚至要為她討公道,她不由得動容。

    “這世上恐怕只有小我兩歲的侄子,膽敢對我嗆聲撂話。”嚴世爵不免自嘲。“阿焱那小子,對你確實無比認真與重視呐!”他笑笑地強調。

    日本承辦招標的官員,換了負責人,而田中因故被停職,不久將會被革職。聽說田中會落到這種下場是因為被突來的黑函,爆料數樁性醜聞疑雲,過去他以公務為由性侵得逞的女性,不止一、二位。

    即使罪行未定讜,田中的長官仍因一些證據立時做出懲處,劃清界限。

    他因嚴焱輕易就讓人查出田中的把柄,還能拿出一些佐證,感到無比詫異。

    嚴焱完全未提及季曼凝被田中下藥的事,就有辦法徹底懲治對方,讓對方身敗名裂,吃定牢飯。

    沒想到嚴焱面對這件事,會拿出這麼大的魄力,迅速果斷了結意圖傷害季曼凝的田中,他深感佩服。

    他的侄子平日是與世不爭、無欲無求的人,可一旦牽扯上季曼凝,他會爆發前所未有的能量,甚至破壞力!

    晚上七點半,季曼凝驅車返回住處,她難得這時間就到家。

    原本今晚打算加班到十點,是總裁要求她別太累,正常下班時間一到,就趕她下班了。她只能有些沒轍地收拾未完的工作,提早離開公司。

    先前,她一度對嚴焱的情感存有疑慮,卻在和嚴世爵通過電話後,宛如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掃清晨醒來後因他倉促離去而悵然若失的感覺。

    當她才到家不久,電鈴響起。

    她看見螢幕裡的陌生人影,非常困惑,一名年約六十出頭的東方男性,表明是代嚴焱來送東西給她。

    “阿焱說上飛機前打算先打通電話告訴你一聲,卻想到他因為不希望熟睡的你被電話打擾,逕自替你關機,之後想聯絡也不成。”鄭輝先向她解釋,一雙眼悄悄地將她仔細打量。

    季曼凝聽了,微訝。

    原來,起床時她的手機呈現關機狀態並非沒電,而是嚴焱離開前替她關機的。

    這一個小動作,讓她再次感受他的溫柔體貼,笑自己竟還一度對他心生誤解。

    “阿焱說他不得已走得匆忙,又不知怎麼跟你解釋,後來想想不放心,怕你誤解,托我過來一趟,替他把一樣重要物品,交給你保管幾日。”鄭輝繼續說道。

    適巧他人在夏威夷,接到嚴焱的請托,沒花太久時間就能飛來美國東岸,不過,他先去費城嚴焱的住處拿東西,才過來紐約找她。

    當鄭輝從上鎖的小行李箱,拿出一木制長錦盒,她不由得睦眸驚詫。

    那長錦盒內,置放的是價值千萬美金的漢代古匕首。

    嚴焱竟要將這無比貴重的古物,交由她保管幾日!

    “阿焱說這把古匕首對他非常重要,不僅是因它的身價,更寶貴的,是它隱藏的、被塵封兩千年的記憶。阿綠說得這麼玄,我是有聽沒有懂,就一字不漏把他的話,一併轉達給你。”鄭輝對初見的她,態度非常和善,笑呵呵說道,心想,原來眼前的女孩就是嚴焱難得動了真情的女子。

    先前阿錢曾支吾其詞,向他詢問追求女人的法子,為的就是她吧!

    如今,因嚴焱慎重其事請托他這件事,鄭輝能確認兩人關係已不尋常,不禁替能臝得美人芳心的嚴焱,感到很欣慰。

    “他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代為保管?”再次見到這把古匕首,季曼凝的心仍撼動莫名。

    “阿焱說這把匕首就像他的人,待在你的身邊陪伴。等他回美國來找你時,你再將這把古匕首還給他就行。”鄭輝再度轉述嚴焱交代的話。

    嚴焱交代他時,他還因嚴焱道出完全不像他會說出的話,驚詫連連,卻又不敢在電話中調侃他,怕他因尷尬羞窘,日後連對自己,都不敢無話不說了。

    “阿焱那孩子只有面對在意的人,才會話多,也才能流露真實的情緒,平常可是一臉酷相、惜字如金呐!”鄭輝笑道,“阿焱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這是第一次見他對一位女孩子這麼重視和喜愛,希望你跟他能一直順利走下去。”

    她不禁向他問起嚴焱許多事,心下因嚴焱重視的長輩,對她有好印象,備感寬慰。

    當鄭輝離開後,季曼凝坐在沙發,一雙眼盯著茶几上的古匕首,失神久久,才把匕首收好,準備休息。

    而當晚,她作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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