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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文逸晴 -【庫存親親(過期新娘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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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5: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庫存親親(過期新娘之三)作者:文逸晴

天啊!世界上可能沒人比他更衰了,  
被人陷害入獄就算了,好不容易查出兇手,  
結果竟是他那個愛哭的青梅竹馬的爺爺,  
為了復仇,他只好破壞她的婚禮,  
當著她未來老公的面拐走新娘,  
再將她送回虎穴好順利接近她爺爺,  
他想,她大概可以榮登倒楣新娘第一名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老公出清自己,卻又被他給破壞,  
這下他皮得繃緊點了,現在的她──  
已經是只母老虎而不是當年的小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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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6:1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嗚……嗯……嗚……嗚……哇……”

  “乖孩子,別哭了。”

  “可是……可是人家是彌……彌,不是咪啊!”

  “我知道,可心不是故意的,她跟你一樣,年紀都還小,發音不清楚嘛!”

  “人、人家不要咪,要彌……彌啦!”

  她們班的阿震說咪咪是那種色叔叔叫女生“奶奶”的意思,她才不要咧!

  “好、好!傻丫頭,咪或彌都好……乖咪咪,別哭了。”母親笑著安慰她,卻只換來她更大的哭聲。

  沒辦法,誰叫咪咪這兩個字遠比彌彌好叫多了呢!

  “哇……我是彌,不是咪啦……”

  看著她,美麗的母親臉上有著無奈的笑容。這小女娃,什麼事都好說話,惟有名 字這件事,比誰都還堅持。

  她這種柔弱溫順,又帶點執拗的個性,還真是……像極了她啊!

  唉!她輕歎一口氣,只希望女兒不要承襲到她這種命運就好了。

  想起過世的丈夫,她眼眶一紅,一口氣喘不過來,“咳……咳咳!”

  “媽媽……媽……嗚……”

  一聽到母親咳嗽,彌彌緊張不已。上次媽媽咳血昏過去,嚇得她哇哇大哭,多虧隔壁的叔叔聽到她的哭聲,才來幫她把媽媽送到醫院去。

  現在,遇到一樣的情形,雖然她知道該怎麼辦了,可是,卻還是很害怕。

  “乖孩子,別哭了……咳,媽媽……難過……去倒杯水給媽媽喝,好嗎?”輕輕撫拍著自己的胸口,半躺在床上的美婦,蒼白虛弱的臉上掛著笑容,企圖安撫女兒。

  唉!幸好亡夫生前擅于作詞作曲,留下不少版權資給她們母女倆,不然,光憑她這破爛身子,哪能挨得住這些年呢!

  “嗯。”彌彌點點頭,轉身就去小廚房倒水。

  水端來了,看著母親一口喝下,咳聲漸歇,她的眼眶才慢慢止住淚水。

  突然,美婦一聲輕喚,“乖咪……”

  “嘎?是彌啦!不是咪啦!”為什麼連她媽媽都老是叫錯呢?

  “呵!好好好,彌彌……我可愛的乖女兒,媽有你在,再苦都是幸福啊!”美婦擁著她,輕輕地在她耳邊道。

  “幸福?嗯……我是媽媽的幸福嗎?”彌彌聽了,輕笑出來,水漾的眼眸裏,盈 滿了甜甜的淚水。

  “對,你是媽媽的幸福喔!”

  “幸福也好,就是不要咪咪喔。”她寧願改名叫幸福,也不要叫咪咪。

  “嗯!好。”

  美婦壓下笑意,只覺得心中無限溫暖,然而溫暖中,卻又帶著一絲的恐懼,懼怕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丈夫在兩年前過世時,已經跟家族斷了關係,現在,要是她再死了,未來只剩女兒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辦?

  也許,嗯……只是也許,她該為了女兒的幸福,而違背丈夫的遺願,去找那個殘忍而好面子的公公。

  她看向女兒甜美無邪的笑容,十分不舍,不舍這麼快就要把天真可愛的女兒,推 進那種深似苦海無邊的豪門之中。

  還是再等一段日子吧!等到她萬一真的不行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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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嗚……嗯……嗚……嗚……哇……”

  一陣聽來就像是初生小貓般的哭聲,正淒淒切切地從校園的小角落裏傳出。

  十二歲的謝炎靖眉一皺。是誰這麼大膽,午休時間不回自己的教室裏休息,跑出來搞鬼?

  以小學生來說,身材有些高大的他,循著聲音走過回廊,直到運動器材室前才停了下來,他試轉了下門把,鎖著。

  他再側耳傾聽,哭聲好像是從後面的小花園傳來的。

  他左看右瞄,確定四周沒人,豐潤俊美的唇角一揚,一個撐手、利落翻身,須臾之間即攀過了大約有一米八高的泥牆,安穩地落在另一面的草地上。

  一抬起頭,他就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正睜著蓄滿淚水的水漾晶眸,呆呆地看著他。

  尚帶兩分稚氣的濃眉一揚,謝炎靖在心底輕歎口氣。

  他是認識她的,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熟到最近這一年來,每天都受人之托,牽著她的手帶她上下學。

  思想個性都比較早熟的他,是師長眼中維持校園秩序的第一人選,而他向來也做得很好,因為不論對象是誰,他都會秉公處理。

  然而,他畢竟是人不是神,凡事也總有例外。

  而他的例外,就是眼前這個今年才升上小學二年級的小鄰居容靜彌。

  她兩年前搬到他家工廠隔壁的第一天,就哭了一整晚,聽說,只是因為牆壁上粉漆剝落的痕跡,讓她覺得很像老虎的關係。

  瞧她現在哭得一臉梨花帶淚,粉嫩的小臉蛋上眼睛紅紅、鼻子紅紅,連嘴巴都紅嫩欲滴的模樣,唉!她又是為哪樁哭呢?

  高大的身子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又怎麼了?咪咪?”

  “我是……彌……彌彌!”她哭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邊打嗝邊道。

  “好、好!我知道,咪咪。”嘴裏說著知道,他喊出口的音依然是咪咪。

  瞧她這模樣,怎樣都比較像那種剛出生的小貓咪,所以叫她咪咪有什麼不對?

  “你怎麼啦?哭成這樣,又是為了什麼事?”

  說起來,她幾乎是一天三小回,三天一大回的哭,哪天沒聽到她的哭聲,他還會覺得奇怪呢!

  “我、我……嗚……哇!哥哥……”

  容靜彌哭著撲向他。

  她一向是這麼叫著謝炎靖的,他高大的身材,給人安心的感覺,再加上他總是穿著乾淨筆挺的制服,衣袖上別著燙得挺挺的徽章,他除了是糾察隊小隊長外,同時也是寒星小學連續三屆的全年級模範生,在她小小的心靈裏,天底下除了媽媽以外,沒有人比他更偉大了。

  “乖!別哭,跟哥哥說,到底是怎麼了?”

  他有些僵硬地拍拍她的背。這愛哭的臭丫頭,天天把鼻涕眼淚往他身上擦,害他每天回去都要把制服洗一遍,還好跟這丫頭認識的一年以來,自己安慰她的模樣 從來沒被人撞見過,不然如果被宣揚開來,那他的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

  “那小花……上次長毛……毛壞了!嗚嗚……嗚……會……花會死掉的啦!”

  果然,她又在他懷裏擤鼻涕了!

  “什麼、什麼長了毛……壞了又死了?”心疼制服的謝炎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問。

  “就是那個……花啊!嗚……那個嘛……”

  嫩白的小手指一指,指向角落一株不起眼,種子已經飛光的蒲公英,謝炎靖看向她指的地方,忍不住又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唉!可憐他的制服啊!

  “傻咪咪!那是薄公英,本來就會長出毛,毛是它的種子,當它將種子寶寶送光後,就會光禿禿的啦!不過它不會死,到了明年,又會長出一堆毛毛的,你放心吧!”

  “嗯?真、真的?”

  在他懷裏的小臉蛋抬了起來,粉嫩的臉頰上依然有著淚痕跟鼻涕的痕跡,可卻還是一張叫人捨不得生氣的可愛臉蛋。

  “對!等你上了三四年級,自然課上就會教到了。”他從口袋裏拿出面紙,抽了一張,把她臉上的髒汙給擦乾淨,“現在,你要回教室睡午覺了嗎?”

  “嗯……”

  容靜彌點點頭,乖巧地偎進他的懷裏。還是大哥哥最好了,總是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可是……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地喊著。 “怎麼啦?”

  “你……剛才爬牆……”她一臉天真無邪地指向他剛才翻牆而過的地方,“你上次在朝會上不是有宣佈過,抓到別人爬跳牆就可以有禮物嗎?那我要禮物,禮物給我,我抓到你了!”那雙水靈靈的眸子這會兒正閃閃發亮,絲毫沒理會他那一臉又青又白,兼快要昏倒的模樣。

  天啊,這小女孩,是老天爺派來整治他的嗎?

  清風徐徐,天空藍得沁心動人,在本市近郊,有著綠樹成陰的悠閒景致。

  某處巷子底,是一塑膠模具工廠,這工廠的老闆非常有良心,把工廠的隔音設備做得非常好,所以在這靜謐的巷子裏一做就是十幾年,也沒聽人抱怨過他在住宅 環境這麼好的地方,開設這座工廠。

  而且每當大卡車要進出時,老闆還會很細心地發通知給巷子裏所有的鄰居,告知卡車入巷停留的時間,所以他和鄰居們處得很好。想當然耳,一個這麼會為人著想的工廠老闆,在鄰居眼中,當然是個好鄰居了!

  這日——

  在巷子盡頭,工廠後面不遠處的小山坡上的雜林深處,一塊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小空地中,一個柔美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那掛在兩棵大樹中間的吊床旁,看著正閉眼假寐,怡然自得的高大男孩。

  “又來了,又躲到這裏來。”

  嬌柔優雅的嗓音響起,原來是今年剛過十二歲,眼看就要小六畢業的容靜彌。

  “嗯。”吊床上的人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開。

  這個相交多年的鄰居小女孩,雖然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愛哭,也不再隨意投入他的懷裏,但是,兩人那種毋需言語就能心意相通的相處模式,讓謝炎靖覺得她是除了母親以外,他惟一能忍受的異性。

  她關心地問:“這次的親衛隊很嚇人,嗯?”

  最近謝炎靖奪得本市北區少年組電腦程式設計冠軍,拿到了資訊公司提供的國外留學獎學金,主辦單位還特地替他辦理了手續,所以他即將出國讀書。

  而他獲得這場比賽冠軍,更是讓他成為媒體新寵,還稱呼他是二十一世紀的電腦天才少年。

  這件事害得本來就有不少愛慕者的他,又多了支自稱是“保護天才美少年”的親衛隊成員,年紀從八歲到四十八歲,男的女的都有。

  那些人天天送吃的、玩的、用的去他家,圖的就是想見上謝炎靖一面,希望他舉行個迷哥迷姐會什麼的,甚至連演藝界的幾個知名經紀人,也都找上門來。

  “什麼親衛隊?頂都煩死了。”不屑地嗤了一聲,黑黝的雙眸緩緩睜開,“你今天下午不用上課啊?”

  “今天是星期三,而且都快畢業了,老師才不會這麼殘忍,留我們下來練習呢!”她在三年前開始學小提琴,更參加了學校的音樂班,表現得很傑出。

  雖然不至於像謝炎靖那般發光發熱,但也是左鄰右舍眼裏的榜樣,撇開有點愛哭的壞習慣不說,她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加上長相柔美,還帶著音樂人的優雅氣質,死忠親衛隊雖沒有,不過愛慕者倒是有不少。

  甚至連他的幾個死黨,都說過想追她,所幸他都幫她擋了下來。

  “是嗎?也好,我猜老師是不想被你的琴音荼毒。”

  “嘖!”水亮的黑眸圓瞪著,“我才沒拉得這麼差呢!只是比賽的時候太緊張了,才會落敗的。”

  “是喔!”謝炎靖俊美的臉上露出調侃笑意,“還哭得台下的評審老師慌成一團。”

  “謝炎靖!”

  容靜彌跺著腳嬌嗔。這可惡的臭男生,就愛提她的糗事。“幹嗎啦?嫌我的名聲 不夠響亮是不是?叫這麼大聲。”他緊張不已。翻過這小山坡後,就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難保那些莫名其妙迷戀他的人,不會聽到而來破壞他這個最後的清靜之地。

  “我偏要叫。”她火大了,“謝炎靖!謝炎靖!謝炎靖!”

  無奈,柔弱的嗓音,聽起來就像是風聲輕輕地撫過樹梢,非但無傷大雅,還溫美得清爽動人。

  “哈!叫得這麼小聲,你在叫給小貓聽喔!”謝炎靖不正經地說。

  “你……”她更火了。她是顧慮到他耶!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她當然不能示弱。

  猛一吸氣,她作勢要開口大叫,“謝……”

  突然,一隻溫暖且略帶小小粗繭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幾乎要包覆住她小巧玲 瓏的臉蛋。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可以了吧?”

  翻身下了吊床的謝炎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他身上散發的男性氣息,是那麼的好聞,容靜彌忍不住一陣心顫,跟著臉紅耳熱。

  怕被發現的她,立即慌忙地拉開他的大手,撇過頭去,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嗯……”

  看她撇開臉,又低下頭的模樣,他以為她又生氣、想哭了,頓時有點緊張,伸手拉住她纖細的柔荑,輕撫著她如蔥指尖上苦練小提琴留下的繭,溫柔又低沉,帶著發自真心的關懷問:“嘿!我弄痛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哭喔……”

  他的碰觸跟溫柔話語,讓本來沒打算哭的容靜彌,當下眼眶一熱,哭意又要氾濫而起。

  謝炎靖就要走了啊!

  就要遠離大家、遠離她,到遙遠的國外去念書了!

  年方十二歲的她,情竇不知是何時萌芽的,只知道,有如江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一路上,看著他逐漸出名,逐漸高升到她再也無法觸及的地方,心裏那既為他驕傲,又為自己恐慌的矛盾,已經漸漸地擴大成愛情中嚴重的不安感。

  “喔……都叫你不要哭了,你眼眶紅紅的,等下我爸媽跟秦阿伯、邱阿爸他們看到了,又要說我欺負你了啦!”

  謝炎靖看到那豆大的晶瑩淚珠,從她低垂的小臉蛋滴落到草地上時,更緊張了,“這麼愛哭,小心長大沒人要喔!”

  “哼!還說呢,嗚……”吸了吸鼻子,容靜彌抬起頭來,“都是你在欺負我,你被罵最好,討厭!幹嗎一直說人家沒人要啊?”

  “嘿,大人,冤枉啊!我是怕你長大會嫁不出去耶!”

  “你才娶不到老婆咧!誰說我嫁不出去?告訴你,等你學成歸國,搞不好我就是哪家的大少奶奶了。”

  “夭壽喔!”聽了她的話,他心裏莫名地冒出一絲酸澀,“唉!跟你說不要看那種沒營養的連續劇,大少奶奶?!哈!小心變成沒人要的老處女還差不多。”

  “你還說我沒人要?你太過分了。”她掄起小拳頭,就往他寬闊的肩膊捶去。

  “厚!愛哭又粗暴,這下慘了,要變成老處女奶奶了。”

  “謝炎靖!我討厭你!”容靜彌氣得重重一跺腳,轉身就要走。

  “好啦、好啦!”

  他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他越來越無法忍受看到她這樣掉頭就走的模樣。

  “算我不對,我不對……”

  “哼!”撇開頭,她嘟起嘴,小鼻子重重地深吸了口氣,才又開口,“那……你說,我會不會有人要?”

  “有、有,我給你掛保證,你一定會有人要,還一堆人搶……”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了,“好啦!給你保證,要是你二十歲還嫁不出去的話,我就娶你。” “二十歲?!容靜彌睜大眼,心裏甜滋滋的,卻忍不住嗆回他,“神經病啊!這年頭誰會二十歲就嫁人啊?再說……嫁給你有什麼好處?又不能當大少奶奶。”

  “喝!我好歹是工廠小開耶!”

  “不行、不行,我才不要這麼早就被訂死了咧!”她搖著頭,甜美的黑眸帶著淺淺的水光,好笑地瞅著他,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嗯……不要這麼早?那……二十五歲?”

  她二十五時,他就二十九要三十了,正是男人成家立業的好時機。

  “二十五歲?!那也很年輕耶!現在三十歲結婚都不算老。”

  看著他臉上那顯然是在認真思索的表情,她更覺好笑。

  “哈,你三十歲我就……嗯,好啦、好啦!三十就三十啦!到時候你要是還沒嫁 人,我就負責娶你,可以了吧?”

  他雙手環在胸前,挺立著高大身軀,看起來一副要保護弱佳人的模樣,好不威風。

  “哈!告訴你,憑我的魅力,不用三十歲就一定嫁人了,哪還用得著你來同情我?”

  “哈,魅力?愛哭的魅力吧?”

  “又笑我!”

  “當然要笑你,拜託!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女人以嫁人當成夢想的喔。”他不屑地道。

  “夢想!這才不是……你、你這笨蛋。”她氣得眼裏又開始浮現水意。他不懂嗎?她都這麼努力地暗示他要好好地來追她了。

  “笨蛋?!把嫁人當夢想的人才蠢咧!” “你……我、我告訴你,我一定嫁得出去,成為最美最美的新娘,還有,我會找個最好最好……比你還好的老公,然後生個孩子,過著快樂幸福的生活。”

  這樣的夢想很美啊!他幹嗎無法認同,老是取笑她?

  眼眶裏已經蓄了兩泡淚水,不過,她很有骨氣得不讓它們掉下來。

  “哈,得了吧!這麼愛哭還想當新娘?還妄想生小孩當媽媽?老天!嬰兒都會被你的哭聲煩死上“你、你好過分,嗚……”

  再也忍不住淚水,還是滑落,且這次不是幾滴,而是如斷了線的珍珠般。

  見狀,謝炎靖真的緊張了起來,“好好好,你說啥都對,別哭了好嗎?”

  唉,他心裏深歎一聲。他們學校一堆女生哭著跟他告白還是什麼的,他都懶得理 ,總是掉頭就走,可偏偏每次這小女生哭起來,他就慌得手忙腳亂,好像什麼事都做不成。

  “你欺負我,嗚……你詛咒我嫁不出去。”

  “唉!好啦、好啦!都跟你說了,萬一你過期的話,我就娶你,這樣可不可以啊?”

  “誰要你娶啊!嗚……什麼過期,難聽死了!”

  “你自己說的啊!三十歲嫁不出去還不算過期喔?”

  “才不算咧!謝炎靖,你討厭,討厭死了!”容靜彌氣得大叫,轉身就跑開。

  “唉!你……唉……”看著她氣得跑開的背影,他只覺得莫名其妙,又帶著點小小的失落,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這樣就跑回去,那她到底是來幹嗎的?” 好像是在回應他的自言自語,已經跑到遠處的容靜彌突然轉身大叫,“壞人,你爸叫你今天晚點回家,晚餐自己在外面吃,吃完再回家啦!”

  謝炎靖看著她漸遠的身影,先是搖搖頭輕笑一聲,為她的反應而笑,可接著,濃眉又深深地皺起來。

  一股莫名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神。晚點回家?!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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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6: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喔伊——喔伊——

  傍晚,呼嘯而過的警車聲跟救護車聲,打破了郊區的溫馨靜謐。

  享受著傍晚涼風的街坊鄰居,人人臉上一片困惑驚慌,紛紛問:“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怎麼了?”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警車跟救護車,一路直飆到巷子盡頭,停在謝家工廠前的大空地上。接著,穿著制服的警察下了車,人人手裏都拿出槍,對著工廠大門,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工廠門一打開,只見全身是血的謝炎靖,高舉著雙手走了出來,接著,幾個警察上前說了幾句話,使用手銬銬住他,然後一堆警察護士湧入工廠裏,不一會兒,有幾個不認識的人,還有他的父母,都被護理人員用擔架抬了出來。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一片圍觀的群眾中,有人開了口,接著,大家都議論紛紛了起來,討論為什麼謝炎靖這天之驕子,會被警察架上車,其他人……又為什麼都被擔架抬了出來。 “不!”

  容靜彌的驚叫聲在眾人議論紛紛的聲音中,顯得微不足道。

  “靖哥……謝伯伯……謝媽媽……”

  拿著母親交代去買的晚餐,她一臉錯愕地看著警車跟救護車逐漸駛遠,接著,她又看到一些人前詢問留下的警察,還有一堆比較熱心的叔叔、伯伯們都圍了過去,她很想去聽,但是又不敢……

  不自覺的,她一退再退,退出那議論紛紛的人群,直到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她才發現自己哭了,也才驚覺到,從此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謝炎靖了。

  嗚……哇……她不要啦!

  不過,世間事總是半點不由人。

  她很後悔那個午後,自己負氣地跑開,讓謝炎靖對她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她既生氣又哭泣著的醜臉。

  那天下午,他顯然是沒有聽她傳達的話,跑回家了。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謝炎靖的父親死于心臟病發,原本就有點精神衰弱的母親也因受驚過度,變成重度精神患者,沒多久就在精神病院裏自殺了,而惟一清醒的謝炎靖,被那幾個到他家作客的人指證歷歷,說他拿刀砍人。雖然對於這個說法,鄰居們不相信的居多,但是,檢察官卻採納了這些人的說辭。

  所以那天他被警察逮捕後,就被送進少年法庭,被法官宣判為惡意傷人,需要坐 監服刑。

  在那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謝炎靖從人人稱羨、愛慕的天才,變成了人人唾棄、厭惡的對象。

  而容靜彌也在那之後,仿佛被謝家的不幸染上了身。

  她的母親在謝家出事的隔天出了車禍,對方還惡劣的肇事逃逸,且導致她母親從此昏迷不醒。

  當她手足無措還來不及去細想自己以後該怎麼辦時,突然出現一票西裝筆挺,嘴臉高傲的律師群。

  他們聲稱是她祖父的代表,她祖父願意出錢治療安置她母親,只要她乖乖地回到容家。

  她十分錯愕,因為母親從來沒有說過她父親還有親人,然而,她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又能怎麼辦?又該怎麼做呢?

  過去母親身體不好,多虧了鄰居街坊們,尤其是謝家的照顧,而現在……

  謝家瞬間垮了,母親又陷入重度昏迷,需要龐大的醫藥費,她……似乎是沒有其他選擇了。

  於是她從此身陷豪門之中,一場還未正式開始的愛戀,便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難以抹滅的遺憾。

  但容靜彌從來沒有放棄過要去找謝炎靖的念頭,因為,那是她身處在每個人都對她有敵意的容家中,惟一能讓她比較快樂的想法。

  “你說什麼?”已經年屆七十的容家主人容耿碇嚴厲地問。

  他那不怒而威的氣勢,讓在場的所有人,個個面露惶恐之色,可被針對的容靜彌,卻難得的沒有立刻掉下眼淚。

  只見那雙水汪汪的晶眸眨了又眨,過了老半天,才小聲卻堅定地道:“我……我說,我要嫁人。”

  容耿碇眼一眯,那雙老眼迸射出冷冽不悅的目光,瞪著眼前這今年才剛滿二十歲,來到容家八年,一向就像個小老鼠一樣,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存在的孫女。

  “嫁給誰?”

  “誰……我、我學長。”

  一個好心的學長,跟她一樣念幼教系,大她三屆,在知道她的處境後,竟答應在大學畢業時娶她,好讓她脫離可怕的容家,好讓她自由去找謝炎靖。

  “學長?”

  容耿碇眉一挑,老臉露出一個叫人不寒而慄的笑容,他從沙發上站起身,慢慢地走向容靜彌。

  “是什麼樣的好學長?竟然自以為配得上我容家惟一的……我的親孫女啊?”

  “爺爺……”她害怕地一步一步退後,“他……人很好,有點胖胖的,可是很好、很好心……”

  天啊!她怕死了。

  來到容家八年,她對這個爺爺總是能躲就躲、能閃就閃,出入都走傭人出入的小門,平日都待在自己房裏,除了上學還有去療養院看母親,否則她很少出房門,誰會想到……

  她現在竟然在跟這可怕的親爺爺面對面爭執,還是他老人家臉上有這樣可怕神情的時侯。

  “多好心?他不是一畢業該要當兵去了嗎?”他突然俯身問她。

  “赫!”

  容耿碇那張看似在笑,卻陰毒得可怕的面容赫然出現在她眼前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駭得她猛往後退,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一直強逼在眼裏的淚,終於潸然落下。

  “怎麼了?結婚是好事啊!爺爺祝福你,哭什麼呢?傻孩子。”

  他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一面笑著說,還一面幫她拭去眼淚。這舉動別說她,連一旁的親戚們都看呆了。

  “爺爺……”

  “嗯!爺爺答應你嫁人,都二十歲了,有什麼不能自己做主的呢?唉!也算委屈你了,沒了媽媽,家裏也沒有可以說話的對象,以後爺爺會儘量多找些時間陪你的,好不好哇?”

  “嘎?我……”饒了我吧!容靜彌心底其實是想這麼想的,可是儘管她滿心困惑爺爺怎麼會突然變了性子,還是本能地回了一句對她絕對不會有害的話,“嗯,謝謝爺爺。”

  “真的,你爺爺答應了?!”在校園中的草地上,陳有志圓圓的臉上,充滿了驚喜的表情,“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你的夢想就能實現了。”

  “嗯!”容靜彌高興地點點頭,興奮地繼續說:“雖然我覺得很神奇,可是,我爺爺真的說好呢!我到現在都還有點不敢相信,而且……對了,他還說,很抱歉那時候剛好要去加拿大出差,所以下個月不能去參加我們的公證,可這樣剛剛好,因為等他回來後,我就自由了,就可以去找靖哥了,耶!”

  “嘎?是嗎?”陳有志明亮的眼裏掠過一絲黯淡,但很快地消失,他又笑了起來,“那就好,幸好我父母都不在了,才可以跟你假結婚,這樣也不會有太多的誤會,對不對?”

  “嗯!”她點點頭,天真地笑著,臉龐嬌柔稚嫩得像個孩子,“我真的好高興喔!熬了八年終於……唉,要是母親也可以好起來,那就太好了。”

  想到每次見面,依然陷入昏迷中的母親,她的小臉蛋,就不自覺地黯淡下來,晶眸裏也淺淺地泛出水光。

  陳有志見狀,伸出手安慰似的輕握了下她的手。

  “別想太多了!”父母雙亡的他,能瞭解她的痛楚,“很多事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

  “嗯……”

  她仰起臉,對著他感激地笑著,因為有他的安慰,進大學這兩年,她覺得自己變得開朗多了。

  在陽光下,這對互相對望著,看起來是既天真又可愛的小情侶,簡直就是一副幸福不已的模樣。

  而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榕樹上,一個隱藏在樹葉中的攝影機,已經將小倆口看似開心愉快的模樣,全拍了下來。

  “要不要去接近他們?”

  鄰近校園不遠處的一棟辦公大樓裏,一間滿是資訊器材的辦公室裏,兩個黑髮男人,跟一個金髮男人正看著容靜彌和陳有志的影像。

  “不!”

  沉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是屬於黑髮男子之一謝炎靖。 “不?但是他們公證時,是我們惟一去接觸那老狐狸的機會了。”

  另一個黑髮男子——冷嶽,訝然地看著他。

  他們是利用暑假回來兼職,替美國國際刑警調查容耿碇的,且他們兩人,連同前來協助的探員福克斯,三個人都已經盯了容耿碇許久,現在眼看暑假就要結束了,實在沒理由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

  謝炎靖那雙看似平靜冷淡的深眸,盯著屏幕上那個笑得像天使一樣的可人兒,緩緩地用英文道:“那老狐狸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讓他孫女隨便嫁出去,如果會的話,他當初……”他眼裏突然閃過一抹極深的恨意,“也不會那樣大費周章地找 咪……設計這女孩回去容家了。”

  敏感的福克斯問:“靖!你認識他的孫女?”

  在國際刑警打滾多年,他這次帶著上級十分重視的這兩個法律系大學生來此地出任務,無非是交給他培養下一代探員的重任。

  “不!”

  謝炎靖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看著他眼前的八個屏幕,分別是監視著容耿碇常出沒的幾個地方,但都只是監視而已,他們在這快兩個月的時間,始終找不到機會潛入到距離容耿碇更近的地方。

  現在,是有個機會了,但是,她……要嫁人了,還笑得那麼幸福快樂。

  而他,無法否認心中那抹苦澀,卻也只能祝福,還有,別讓任何邪惡的事,影響到她的未來。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還能怎麼做,只帶這些情報回去嗎?”一旁的冷嶽問。

  “那怎麼行?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福克斯肯定地回答。冷岳跟謝炎靖是同學,有著中國人式的人情義理,所以他尊重他的決定。

  可是,福克斯卻不想放棄這次任務。這兩個中國孩子都是可造之材,現在他們才二十四歲,未來肯定能成為國際刑警在東南亞情報圈中不可或缺的人物,而他不想放棄這沾光的機會。

  “我不認為我們這次該行動。”謝炎靖依然不贊成。

  他寧願等,等咪咪離那老狐狸遠一點後,再找機會去揭穿那老狐狸的真面目,讓世人來定奪他的罪。 再說,他還有自己的家仇血恨尚待理清,這次會參加國際刑警的訓練計劃,無非是想公器私用,好查清楚當年的慘案是怎麼一回事。

  “應該還會有機會吧!”看得出謝炎靖這次是真的不贊成這行動,冷嶽跟著開口了,“這次老狐狸會這麼簡單就答應他孫女,嫁給那種對他毫無用處的男人,一定是有某種陰謀,我們如果貿然地攪和進去,可能只會讓身份提前曝光,引起老狐狸對美國方面的戒心。”

  福克斯看著謝炎靖跟冷嶽。嶽這話說得極有道理,且他無法否認,靖那種直接就斷定做法的直覺式判斷,更有說服力。

  這兩個中國孩子,果然不簡單!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們就靜觀其變,看老狐狸這次能搞個什麼樣的把柄出來吧!”

  福克斯這次的角色,終究只是個指導者,他等著看這兩個孩子能發揮到什麼地步。

  尤其是靖,這個美國國際刑警注意已久的孩子。

  當年發生在靖家中的慘劇,實際狀況國際刑警方面並不瞭解,只知道是容雲集團幹下的眾多壞事之一。

  所以就算明知這極有可能是冤獄,國際刑警也不會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去洗刷這孩子的冤屈。

  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當年他負責東亞地區時,只是以牧師身份探望靖,然後告訴他可能有個翻身的管道,並且稍微做個介紹而已,而靖竟真在提前假釋後的那 短短兩年間,利用自身的學識跟努力,通過美國國際刑警選才單位對他的層層測試,不但考上東亞地區備選情報員的第一名,同時也申請到美國哈佛法律系的學位。

  也因此,國際刑警才破例在不露臉的情況下,利用某種特殊的外交管道,來幫助他洗清他的背景紀錄,好讓他順利到達美國接受國際刑警的特訓。

  而這次讓他來調查容耿碇的大案,也是對他的測試之一。

  一個月後謝炎靖沒想到,竟然會看到如此狠毒的事——

  一如他查出的資料,當年那場發生在他家殺人事件隔天,容靜彌母親的離奇車禍,就這麼活生生的,又發生在法院公證處外的大馬路上,只是這次被撞的對象是那個看起來溫柔又好心的新郎……

  而新娘容靜彌則是錯愕地看著晚自己一步下計程車的未婚夫,就在自己轉身的同時,被強大的衝擊力撞飛出去,然後,看著他彈高又重重落下。

  撞人的車子在肇事後,加速地逃逸而去。

  等謝炎靖回過神後,他什麼也來不及做,然後就看到一群鬧哄哄的路人圍在一旁,還有救護車跟警車的聲音,一切仿佛都如當年。

  他發現自己的眼神被人群中容靜彌那張因為過度震驚而發白的小臉,牢牢地吸引住。

  她淚流滿面,而他心如刀割……

  當年他被警察銬在車子裏,連想開口安慰她都沒有辦法。

  而如今,他卻是沒有勇氣走近去安慰她、同情她,心裏翻騰的思緒燙痛了他,有股既欣慰又心疼的矛盾在心中錯綜糾結。

  她沒嫁人,他有點欣慰。

  她看著新郎就死在自己的眼前,那又是多麼的痛苦啊?不見得會比當年他看著父親在眼前倒下的感覺還輕吧?

  咪咪啊!

  他多麼想就這樣走出去,疼惜她、安慰她,然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聽到自己用冰冷的聲音道:“果然出事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晚點我會去醫院跟警察局調閱案發資料。嶽,你幫我看這些帶子,找出可疑的臉孔。”

  進過少年監獄的好處之一,就是他認了不少刑警當乾爹,而現在那些刑警在警界 多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叫我看錄影帶搜尋跟老狐狸有關的人?如果這車禍是老狐狸安排的話,我想老狐狸不會笨到留下線索!”

  “怎麼不會?”謝炎靖發現自己的冷語中帶著絲血腥般的很意。

  恨為什麼咪咪是容耿碇的孫女?

  恨為什麼他還沒有能力,無法阻止這樣的慘劇發生,讓咪咪不再受傷害。

  跟心底那激昂的情緒成截然對比的沉冷聲音,繼續道:“她可是他孫女,他不可能不派個重要的人來參加,好確保一切如計劃般進行,只要查出那個人是誰,以後跟蹤重點轉變對象,應該會比直接抓老狐狸的把柄,還要容易得多吧!” 他的話,讓旁邊一起看著法院門口監視屏幕的另外兩人面面相覷。謝炎靖這個坐過牢的壞小子,果然腦子裏的想法比一般人更特別!

  “不!為什麼?表哥……為什麼會這樣?不……”

  容靜彌看著蓋上白布的冰冷屍體,淚流滿面地投向身邊她遠房親戚程傑融的懷抱。

  他是在眾多對她充滿恨意的家族成員中,惟一一個對她不錯,不時會主動找她聊天,帶她去瞭解容家的一切事情,甚至,今天他還帶了V8,想替她留下這個幸福的一刻。

  豈料他所拍到的,卻是慘絕人寰的天人永隔。

  “別哭了,這是意外……唉!”程傑融安慰地拍著懷裏顫抖著的嬌小肩膀,“還 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那輛車距離你那麼近,唉!當時我嚇都嚇死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這不可能,學長對我這麼好,甚至肯跟我假結婚,為什麼……為什麼會就這樣死了呢?”

  “假結婚?”擁著她的程傑融身子微微一僵,“你在說什麼?彌彌,什麼假結婚?這是怎麼回事?”

  “嗚,就是……”容靜彌仰起小臉,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就是我其實是要找……”

  赫然,她聲音一頓,眼角掠過一個高大身影,瞬間奪走了她的悲傷,也奪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找什麼?”

  “你在這等我一下,表哥。”

  容靜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往加護病房外跑去,她沖到櫃檯旁,看著走廊上來來去去的人群。

  沒有……是她看錯了嗎?

  可是真的好像……好像謝炎靖。

  她慌張地四周張望,剛好瞥到一個高大的背影閃進電梯裏。是他,沒有錯,一定是他!

  她匆匆地跑向電梯大叫,“等我,靖……”

  闔到一半的電梯門在她面前再度開啟,當她看清楚裏面的高大男子,是完全陌生的臉龐時,她原本高亢激昂的心情,頓時沉到穀底。

  濃得叫人窒息的失落感,在瞬間席捲了她,讓她好疲憊。“小姐,你要進電梯嗎?”高大的男子,操著很沒氣質的國語問。

  容靜彌虛弱地搖搖頭。她一定是因為思念過度,又受到太大的打擊,才會認錯人的。

  她低著頭,模樣好憔悴、好失落。

  “沒事……”她依舊低著頭道,然後緩緩轉過身,所以她沒看到,那張陌生臉龐上的深邃眸子裏,竟閃著她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眸光。

  那溫柔眸光,隨著電梯門的闔上,緩緩的,又冰冷了起來。

  他心裏仍有一絲疼痛,但那痛會化為懸樑刺骨的荊棘,好讓他更堅定地對著不可知的未來走下去。

  她的容貌,很久以前就已經深深地烙在他心中。

  她不哭的時候,臉蛋甜得像糖果一樣,很可口……不,是很可愛,就算是在生氣,也依然帶著一股甜味。

  尤其是那天生白皙中透著嫩紅的粉頰,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菱角分明,有點微翹豐滿的嫩柔紅唇,更是讓人一看到就想吻上去,而那略挺的嬌俏鼻子總是哭得紅通通的,根本是在勾引人去憐惜她。

  如今,那張更成熟可人的麗顏,因為多了一抹憔悴,多了深深的失落與悲傷,而更叫人心憐與心痛了。

  但是他卻沒有資格,更沒有權利去與她相認,想擁她入懷的渴望被他強行地壓抑住,不敢讓絲毫的情感放任流泄。

  而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他身上背負太沉重的仇恨,而他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電梯緩緩地下降,他的心,也跟著直落那深不見底的思念地獄中。

  而另一方面,拖著沉重步伐走回加護病房的容靜彌,才走到病房門外,便聽到了程傑融講手機的聲音。

  “嗯!計劃成功了,表妹有點傷心,但情緒還算穩定……”一聽,她整個人愣住了。什麼?!……表哥在說什麼計劃?“不過……嗯……沒什麼,我查清楚再向您回報,是,我瞭解,表妹她很信任這種自己做決定的危險性……當然,我知道該怎麼說,放心吧!她只是天真了點,還不笨的。嗯……呵呵!好,我知道了,晚安!”

  晚安?!

  容靜彌已經駭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她的眸光,緩緩地移向走廊另一側的大窗戶。外面是正午的豔陽高照啊!

  這麼說來,表哥是在跟此刻人正在加拿大的爺爺通報消息嘍!

  還說什麼自己做決定的危險性?

  不!

  猛然瞭解了那些話之間的關聯性,一陣寒意從她腳底往上躥起,在瞬間冰凍了她的全身。爺爺竟然為了給她教訓,不惜弄場車禍,犧牲學長嗎?

  老天,那是一條人命耶!

  她卻因想要利用善良的學長做踏板,而害死了他?不!不!不!

  這想法幾乎要在瞬間毀掉了她的神智,讓她從此再也不敢奢望,此生能有再見到謝炎睛的一日。

  經過這次事件後,她知道,她不可能去找他了!

  因為,自由的代價,實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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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年後新加坡,容雲集團旗下的天星酒店。

  富麗堂皇的一樓大廳,向來是東南亞富商名流及外地遊客都會慕名而來享用下午 茶的聖地。

  其中一桌,坐著三個看來都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正聚集在一起喝茶。

  “真是羡慕你喔!就要變成東南亞排名前十單身漢的夫人了!”

  臉上化著精緻妝容,頭上是一流髮型師今早親自吹整出來的髮型,一直認為自己是美女,實際上差多了的嚴珠縈,語帶諷刺地說。

  “是啊!”長相還算不錯,卻有股傲人之氣的秦音荷也酸溜溜地附和,“雖然小提琴選拔賽落選,卻因流下眼淚顯得楚楚可憐而被新加坡鑽石單身漢陳公子給看上,還立刻下聘,唉!你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喔!” 容靜彌一雙柔美得像是月下水光流轉的黑眸,淺淺地瞥了她們兩人一眼,才淡淡地開口。

  “是嗎?”她淺笑著,眼裏卻不帶絲毫笑意,“只是我運氣好而已。”

  “運氣?是啊!運氣真是好,不然哪會遇上這種好事,對不對?音荷!”嚴珠縈故意對著秦音荷道:“就跟你說嘛!你的小提琴拉這麼好幹嗎?要是沒搶走她的排名,輪到你那天早點走出會場,現在搞不好要嫁人的就是你了。”

  “哎呀!我哪敢高攀?而且怎麼可能比得上氣質這麼高貴的彌彌小姐。”

  彌彌?

  容靜彌看著自己杯子裏那泛著紫紅水光的茶。她現在真的不知道有多懷念小時候那段大家都喜歡叫她咪咪,然後把她逗哭的日子呢!

  但是……

  唉!歎氣的用意是真實的,然而她的話語卻是刻意的,“也對,唉!要是我沒聽爺爺的話參加比賽就好了,如果是跟同學去佛羅里達念書,搞不好現在是要嫁給美國十大黃金單身漢呢!對嗎?”

  另外兩人緊張地對看了一眼。老天!她們是受人之托要來確定她會嫁給陳達峰的,可現在聽她這麼說,顯然好像不太想嫁了。

  “彌彌小姐,你千萬不能這樣想。”秦音荷率先開了口。她家雖然不愁吃穿,但也必須要跟新加坡陳家及容家打好關係啊!

  “對啊、對啊!陳先生有什麼不好?跟外國人在一起又不見得會比較幸福,現在 亞洲的經濟看漲,美國已經不行了啦!”嚴珠縈也連忙道。最近她父親的財務似乎有點吃緊,不跟容靜彌打好關係,讓他們家公司有機會接下容家幾張訂單的話,她這種好日子恐怕過不久了。

  “是啊!所以說,能嫁給陳達峰是你命好。”

  “嘎?是喔!我本來以為只是運氣好而已,沒想到我的命也好。”

  生活無法自己做主,偶爾損人這件事,自己做個小主不為過吧?

  難道她還會看不清,這些女人想接近她的原因?

  “當然、當然,你不但命好,又天生麗質,當然是足以匹配陳達峰啊!”

  眼角一瞄,嚴珠縈看到了救星,連忙招手,“禮服設計師來了,來來來,小昭啊!我們在這裏。”

  看到被她們轉移了話題,容靜彌覺得既好笑又感歎。唉!這陣子她連損個人都不能隨心所欲啊!

  而她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愛損人的呢?以前那個被人說像是小老鼠天真又單純的她,去哪里了?!

  自從陳有志的事情發生後,她就變了許多,不再輕易掉淚,更不隨便退縮,那件事,讓她清楚地認知到,原來自己的生命中,有個如此強大,想要掌控她生命的敵人存在。

  但她除了想辦法武裝自己、努力堅強外,又能做什麼呢?這些年,母親因為昏迷臥床,雖然保住了一條命,身體機能也逐漸地退化,需要非常完善的醫療看護,而她也在那件事後瞭解,原來母親也是用來掌控她的一顆棋子。

  為了母親,她再怎麼樣的不願意,也得聽從心中的意思。所幸,天生善良的她,在感到未來一片灰暗時,爺爺還是有著小小的希望,那就是她這次結婚的對象。

  陳達峰其實人還算不錯,他對她還算溫柔,雖然有些自私了點,比不上學長,更比不上……她的心小小刺痛了一下,深深地歎口氣。

  唉!都幾年了,為什麼還是那麼癡狂地想著那個永遠不可能再見到面的人呢!

  “哎!我來了,我來了!這位就是容大小姐嗎?”

  設計師的聲音打斷了容靜彌的思緒,她還來不及抬頭回應,就聽到嚴珠縈的聲音 熱情地響起。

  “對啊、對啊!一定要幫我們彌彌小姐設計一套完美得叫人說不出話的新娘禮服喔!”

  “是啊,就拜託你了,我們彌彌小姐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呢!要是沒設計好……我可不饒你,呵呵,你說是不是,彌彌?”

  秦音荷笑著拍拍她的肩,好像兩人是多熟悉的好朋友一般。

  容靜彌淺笑了下,對設計師點點頭示意,沒再多說什麼。爺爺他老人家,幾乎掌控了她一切,連她的朋友、對象到她吃些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管,就連她現在要嫁的對象,她也是故意不開口,等他老人家自己同意的。

  所以,她又能對這些虛偽的朋友怎麼樣呢? 真正會認真聽她說話的人,她已經不再期盼會出現了。

  而現在她心底最渴望的,莫過於像母親當年所講的,生個就叫做“幸福”的小孩,所以,忍了這麼久,為了母親,為了未來她會有的孩子,這一切終將會是值得的吧!

  三個月後 新加坡看著面前的大鏡子中,那穿著復古式宮廷風白紗的映像,容靜彌深深地吸了口氣。

  對於鏡中那個經過化妝師、造型師、美容師及美髮師設計妝點過的自己,她只感到非常的陌生,面對眾人對她的讚美,她覺得別人說的人好像不是她。

  “天啊,這身造型把你原有的溫柔典雅、優美動人氣質,襯托得更美了。” “是啊!這種復古風造型,讓你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從昂貴的中世紀油畫裏走出來的絕世美人一樣。”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種華麗的優雅了,你真是穿這禮服的最佳人選,不愧是容家大小姐啊!只有你才能穿出這樣優雅高尚有如公主般的氣質呢!”

  容靜彌一言不發,嘴角慣性的淺揚到一個角度。其實她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種人,但看在眾人的眼中,卻覺得她是故意裝出這副高傲的模樣來顯示自己真的是個天之驕女。

  她不是不懂他們的心思,因為,她曾經看到髮型師把她頭上的鑽飾戴在自己頭上死命地照鏡子,本來她以為對方是在想該設計什麼新髮型,沒想到,就在她要開口問候的前一刻,卻聽到那個髮型師說:“哼!不過就是有錢而已,隨便弄弄,插個鑽飾就唬弄過去了,誰理她啊!”

  而在經過那件事後,當她在那件花了上百萬、全新訂制的禮服上,聞到隱約不屬於自己的香水味跟煙味的時候,她也就見怪不怪了。

  只能怪自己一點也不像眾人口中說的那般尊貴跟高傲,如果是,她一定不會讓這些人這麼猖狂吧!

  她總是這麼的笨又口拙,永遠只會傻笑。

  輕搖著頭,容靜彌歎口氣。明知現在擁有的優渥生活,在許多人眼中是很幸福的,但其實呢……唉!又是一聲歎。

  “新娘子別歎氣,會把幸福歎跑的。”美甲師溫柔地按摩著她的手邊道。 “是嗎?”她輕輕淺笑,望著這個年紀看起來不大,眼裏卻有些滄桑的美甲師。

  她對待她的方式,一直是沉默寡言居多,以這樣來判斷的話,她該算是少數對她比較真誠的人吧!

  “我只是有點累。”她看向總統套房裏的其他人,他們都各自去做事了,小小的客房,佈置成四門的美容間,現在只剩她跟美甲師兩個人。

  “累嗎?正常的,婚禮折磨死人了,尤其是你又這麼有錢,辛苦啊!”美甲師仍低著頭,專心地按摩著她的手。

  “啊,你知道我的辛苦?”

  “當然,我也是過來人啊!生了兩個孩子,結過兩次婚,現在叫我再結一次?哼 哼!我會說,算了吧!需要時再上上床就好了。”

  “呵呵!”容靜彌被她那大膽開放的言辭逗笑了,“嗯,我懂你的想法。”

  “嗯?”美甲師詫異地抬起頭來,“你跟陳公子不是相戀結婚的嗎?”

  “嘎?”她吐吐舌頭,“他說過他愛我啦!不過我……”只是想逃離容家吧!

  “不確定,不安、害怕?”

  “都不是……”

  “那是什麼?看你不像個期待婚禮的新娘。”美甲師突然壓住她柔嫩掌心的某一處,痛得她立刻彎下身。

  “看。”美甲師放開她的手,“你就是心裏有壓力,所以這穴道才會這麼痛,不過……也許不是相戀結婚才能持久吧!像我就太衝動了。”

  美甲師邊說邊嘲笑自己,可笑容裏卻像帶著回憶的甜美,不管那是什麼回憶,顯然,都讓她十分的幸福。

  望著她,赫然,容靜彌心神一動。總覺得這笑容她在哪里看過?

  沉默半晌,她突然想起。那不正是母親過往臉上常有的笑容嗎?那個已經被她遺忘多年的笑容。

  “我瞭解衝動後帶來的悔恨。”

  所以,這次她不再衝動,完全依循爺爺的指示嫁人,運氣好的話,陳達峰會如同現在一樣,因為愛她,所以和她相敬如賓吧!

  “是嗎?呵!看不出小姐你這麼年輕,就這麼懂事,我就不行了,唉!跟第一任老公愛得半死,生活卻也苦得半死,第二任老公……我不愛他,本以為純友誼的婚姻會持久,沒想到他卻用我辛苦賺來的錢去養小老婆,呵呵,所以啊!像我這樣蠢的女人,要不是還抱著一點小小的夢想從事美容,現在不知道已經死到哪里去了?”

  “是?”

  容靜彌念頭一閃。陳達峰也會這麼對她嗎?去養別的女人?

  奇怪的是,這種假設性的想法她竟然絲毫不在意,想到自己這輩子,曾有過的夢想——當個少奶奶,那夢想似乎就要實現了,但她一點也感覺不到高興,反而十分悲哀……

  沒發現她的思緒幾變,美甲師依然自顧自地說著,“還好我媽什麼沒教會我,只教會我一件事,那就是人要努力,自己感覺幸福了,才能帶給孩子們幸福,要不是有這信念撐著我,我可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呢!”

  “自己……要幸福?”

  “嗯!希望你跟陳先生結婚後,兩人也可以幸幸福福的!”美甲師溫柔地說。

  那祝福的話語,容靜彌聽了只感到一陣想吐的噁心感,突然間,她覺得似乎快要不能呼吸。

  努力感覺幸福……她做過什麼?沒有,三年前,她只是一點小小的奢望想要幸福,就害死了一個人,而如今呢?她真打算就這樣嫁給陳達峰?只為了借由這種對她來說,不用付出任何努力的方式來脫離容耿碇?

  “不!”她面色蒼白,赫然站起身。

  “怎、怎麼了,彌彌小姐?”美甲師嚇了一跳。

  “我……抱歉,我不舒服,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語畢,容靜彌提起裙擺走向陽臺。

  陽臺外,天空藍澈,清風溫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新加坡漂亮的街景,正當她想放聲地吼出心中的鬱悶時,突然……

  “你別鬧了!”

  陳達峰的聲音,從隔鄰的露天陽臺處傳來,她皺皺眉,側耳靠過去傾聽。

  “我哪是鬧,這計劃太危險了。”

  一個對她來說全然陌生的女聲,用著焦急的語氣道。

  “哪里危險?安全得很,我們有靠山,再說,你不說、我不說,剩下的都是我的好兄弟,誰會說出去。”

  “可是,我是擔心……”

  “不要擔心了,要幹就幹一票大的,而且都找到替死鬼了,有什麼好怕的?算了,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快走吧!”

  “但……”

  “你走吧!”

  聲音越來越小,兩人顯然是進了隔鄰那間尊爵套房,也就是新郎的休息室。

  容靜彌望著天空,纖細的柳眉蹙得緊緊。

  計劃?!這句話讓她心裏有種刺痛的熟悉感,難道她這輩子,跟這些暗裏來去的傷人計劃,都脫不了關係嗎?

  爺爺設計她還不夠,現在,連未來的夫婿都要設計她?!

  “彌彌小姐。”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呼喊,擾了她心底的哀緒,一轉頭,是秦音荷。

  “你怎麼在這裏?老天!看看你這禮服,好美喔!”

  “是嗎?”容靜彌看了她一眼。秦音荷是她的伴娘,還有另外五個爺爺准許她交往,但其實她都不喜歡的女生一起當她的伴娘。

  “你找我有什麼事?”

  “呃?”她的問法讓奏音荷先是不高興地愣了下,隨即又揚起笑容,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把她往房間裏帶,“我們來試穿伴娘禮服的,你還好吧?哎呀!聽我一句勸,新娘都難免會緊張,雖然我沒做過,但連做伴娘的我都覺得緊張,更何況是你。對了,不是我在說,你那設計師給我們這些伴娘設計的禮服,會不會太寒酸了一點啊?”

  “寒酸?”她輕淺地一扯嘴角,“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哎喲,什麼我想要,我是為了你家面子著想耶!說到這,你家在新加坡的分店不是有一組古董級的鑽飾胸花嗎?剛好六朵,我看我們這些伴娘,就一人一朵,別在胸前,你看怎麼樣?”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秦音荷。她們要的,都是她急欲逃離的。

  “隨便你們吧!”

  “真的?啊!那太好了,放心啦!這次不是找了很多警衛來保護你身上的鑽飾嗎!既然這樣,那些胸花別在我們身上也會很安全的,對不對!等等我來幫你撥電話,你說叫他們送來就可以了。”

  “嗯……”

  容靜彌沒心情去管這些眼裏只有錢,而且已經夠有錢卻還想更多錢的女人了。現 在,她只要想到明天的婚禮上,新郎不知要做什麼,她就整個人無力了起來。

  管弦樂團動人的演奏緩緩響起,教堂內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氛圍,前側與中央坐滿了政商名流,兩側與後方,則坐滿了清一色穿著黑西裝,滿臉橫肉的男人。

  看到他們時,新郎陳達峰皺起眉頭,但他又能說什麼?誰叫容家是個橫跨黑白兩道,十分有勢力的家族呢!

  不過……

  陳達峰雖神色冷靜,手心卻緊張得直冒汗。只要他的計劃成功,他就有控制容家的棋子,容家再有勢力,但容耿碇畢竟老了,老人家總是在乎親人的,不是嗎?

  哼!他冷笑了一聲,看了眼手錶。五分鐘後,就是禮車要到達的時間,到時候只 要那傢伙一出手,然後就可以等著跟容老頭要錢了,而這計劃一成功,他欠賭場的那四億多賭債,就可以立刻還清了。

  新郎綁架新娘,哼!這種事只有他這個天才才想得出來吧!

  因為,他可等不到那姓容的老頭子死後,留下那些被一堆律師控管的錢,與其那樣,不如立刻把錢拿到手。

  反正,一個像容靜彌這樣清純,清純到連被男人摸個手都會害怕的女人,也不可能好玩到哪里去。

  他只要錢……還有新娘身上,佩戴著那套價償不菲的鑽石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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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切都準備好了。”

  距離教堂的不遠處,一輛廂型車上,跟謝炎靖已經搭檔多年的冷嶽,看著一臉嚴 肅的他。相處三年來,他知道這傢伙不動則已,一動必定驚天動地。

  正如他這次計劃的一樣,這麼大膽周密地潛入計劃,恐怕,也只有他想得出來。

  “嗯!很好。”

  謝炎靖簡短低沉的回答,絲毫沒有洩漏出他心底那翻騰緊張的情緒。

  就要……見到她了,在經過了這麼長的分離後,她可還記得他?

  明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思緒,想到她的一顰一笑,還有她二十歲時,跟她在醫院碰面的那一次,當她看到他偽裝的容貌,以為他不是謝炎睛的時候,那種失落、傷心,仿佛被全世界遺棄的模樣,這些年來,一直是他的噩夢,同時,也是他的美夢。

  “你這一去,自己可千萬要小心。”

  “我懂。”

  對這不知道他過去的好友,謝炎靖只能回以簡單的感激之語。

  兩人除了是國際刑警的亞洲人員中,惟一出自本市的外,在美國哈佛大學讀法律系時,他們更是學長學弟的關係,他們的情誼不同於一般。

  “不管你心裏真正要的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冷嶽感性地道。

  聞言,一直專注在監視屏幕上的謝炎靖,則是輕輕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懂他的話,關於這次這個準備了三年多的大計劃,也只有觀察力極其細微的冷嶽能察覺得出,他對計劃之所以這麼用心,甚至打算親自深入險境,是有個人原 因的。

  在暗中注意容家舉動這麼多年的他,知道容耿碇,絕對不會讓自己惟一的孫女獨身太久,對於任何能利用的人事物,他一定會百分之一百二十地拿來利用,連自己的親孫女也不例外,這就是容耿碇之所以這麼成功的原因。

  他現在就是要反利用容耿碇這一點,來潛入容家。

  一年多前,他刻意接近容雲集團新一代的接班人之一程傑融,從他的往來中發現一件事,容耿碇利用程傑融做盡壞事,卻不曾真正給過他任何的實權,為此,程傑融的積怨已深。

  而現在這個新郎陳達峰,也是被程傑融陷害,導致積欠下一大筆債務。

  程傑融甚至教導陳達峰用綁架新娘這一招,來解決他積欠的大筆賭債,但實際上,他卻是想到時候當上破案功臣,好奪取容耿碇對他更多的信任。

  這些狗咬狗一嘴毛的陰謀,正好造就了他潛入容雲集團最好的時機。

  只是,對於程傑融要他擔任綁匪的角色,他卻十分掙扎。他並沒有打算出現在容靜彌面前,畢竟現在的他,還是個國際刑警的小小臥底人員而已。

  再加上她的祖父容耿碇,當年就是為了他老家的一塊土地,而害他家破人亡,陷他入獄的背後主使者。

  所以,就算她是他記憶中、思念中、血骨中,一塊割捨不下的牽絆,他也無法拋 下仇恨與她相認。

  但一想到如果他不答應扮綁匪,程傑融跟陳達峰兩人,不知會找什麼樣的人去綁架她時,他就無法置之不理。

  他索性計劃讓自己因這次綁架案潛入容家,好搜集足以讓容耿碇入獄定罪的資料。

  誰叫老傢伙一手操控著美國好幾位財路來源有問題的國會議員,他早在十多年前就引起了國際刑警的注意,表面上他是跨國財經名人,實際上卻是軍火、販毒及走私無所不做的黑市大亨,樣樣插一腳的大壞蛋。

  他的財大、勢大與心狠手辣,無論是在美國或是東南亞各國的黑白兩道眼中,都如背後的一根芒刺。

  所以,當國際刑警要對容耿碇進行調查時,他就不遺餘力主動爭取這案子,作為 自己主要的調查對象。

  也因為容耿碇的為惡技巧太厲害,讓國際刑警花費多年想滲入他的組織都無從下手,才會將這案子委以他全權處理。

  有了國際刑警做靠山,這便是他對容耿碇復仇的最佳機會了。

  風和日麗的天氣,一輛勞斯萊斯加長型禮車,緩緩地停靠在大教堂門前的馬路邊,而坐在車裏的新娘,呆滯地看著那美麗的教堂。在這個地方舉行她的第二次婚禮,為什麼她的心,卻平靜得有如一攤死水?

  “新娘來了!新娘來了!”

  一堆盛裝打扮的來賓們,興奮地迎向禮車。

  照例容耿碇是不會出現在這種人多,可能有危險的場合的,即使是他惟一的孫女 結婚也一樣。

  “時間剛剛好,剛剛好。”

  她一個遠親表嬸搶在第一個上前迎接,熱切的動作跟與人卡位的猙獰模樣成了截然的對比。

  即使已經看了這些親戚的嘴臉這麼多年,容靜彌依然無法避免地感到心煩。

  這些人啊!心理到底在想些什麼?

  在容家時都鄙視她,棄她如敝屐,卻在新聞媒體跟外人面前堆起滿臉笑容,好像是她最親近的家人一般。

  “來來來,我安排了我的乖兒子,來替你爺爺牽你進禮堂,這真是我們家無上的光榮啊!可以代替老爺子這麼光鮮亮麗地把你給嫁掉。”

  “嘎?表哥?” 容靜彌駭了下,心臟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幾下。這三年來,她沒什麼機會見到程傑融,現在一見,她的腦海立刻不由自主地浮現當年陳有志死去的模樣。

  “嗯!表妹你還好吧?會很緊張嗎?放心啦!這種場面,有過一次經驗就習慣了,下次就不會這麼害怕了。”

  程傑融打趣的說辭引來其他親戚的抗議。

  “呸呸呸!什麼下次,這麼不吉利,你是送新娘出家門的代表,還這樣說話,我看啊!“一早知道就該讓我家老公來替你這個位置。”

  “可惜來不及了!不是嗎?”

  程傑融優雅地牽起容靜彌的小手放進自己微彎的手臂中,接著,兩側的人們都很有默契地散開,留下中間那長條形紅地毯的空間,讓他們直接走向那敞開的教堂大門。

  容靜彌越走越覺得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紅地毯的盡頭,那張看似溫柔熱切的新郎笑臉,還是因為恐懼身邊這個也一樣看似無害,實則曾經殺害過她學長的表哥。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後路能退,就算她渴望自己能有掙脫這一切的勇氣,她也沒有辦法。

  “啊!你幹什麼?”

  一聲尖叫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婚禮進行曲,一切的發生是這麼猝不及防。

  尖叫聲、驚呼聲,此起彼落。

  容靜彌甚至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轉眼間,她覺得自己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般。

  她愣愣地看著那個突然從人群中冒出來,大步走向她的高大人影。

  那張熟悉的、英俊得叫人難以忘懷,又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容貌,變得比過去更粗獷、更成熟地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夢,一定是夢吧!她看著他走到她面前。

  “你是誰?想幹什……啊?!”程傑融想護著新娘,卻不料被她一把推開。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容靜彌哭喊著奔入了那比記憶中,更堅實、更壯闊的胸懷裏。

  謝炎靖一僵,沒想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本來只打算像個搶匪一般,強行地把她帶走而已,可是現在卻……

  “你在說什麼?彌彌。”

  程傑融愕然地大叫。她這舉動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這個他跟陳達 峰特別安排的綁架匪徒,跟她竟然是舊識。

  “嗯!我來了。”謝炎靖僅僅是一秒的錯愣,隨即冷靜地拉住她的手,然後跟程傑融使個眼色,又跟她說:“我帶你走。”

  “嗯!”

  容靜彌好興奮好興奮地點頭。沒想到上天真的聽到了她心底那懇切的祈求,派了這個她一直無法忘懷的男人來救她走。

  而且,還是搶婚、私奔……

  這是多麼的浪漫啊!

  “慢著,你是誰?這是怎麼回事?”

  教堂裏的陳達峰跑了出來,站在門口處大叫著,而那些穿著黑西裝的人,也不斷往門口方向湧來。

  “我們快走。”語畢,謝炎靖拉著她的手就躥出人群。 他知道事態嚴重,那些身穿黑西裝的人,大多對容耿碇忠心耿耿,他老人家沒來,卻讓這麼多東南亞黑道的人自願前來,可見他的影響力有多大,而現在他若隨便被哪個黑衣人逮到,下場恐怕都不好過。

  “好、好!”

  容靜彌的眼眶已經感動得紅了,淚水盈滿她的雙眸,讓她再也看不清任何的東西,心裏也容納不下任何的想法,只除了謝炎靖。

  兩人就這樣一路奔離教堂,後面人馬開車的開車,怒吼的怒吼,尖叫的尖叫,議論紛紛的議論紛紛,可她的世界中,只有一片模糊且燦爛的天際,還有在這天際下,如陽光、如神般的謝炎靖,領著她往自由的世界奔去。

  兩人的腳程並沒有多快,加上其中有一個只顧著流淚,看不清楚方向,不時跌倒還要謝炎靖拉一把,穿著婚紗的新娘,實在是難保不被抓到。

  跑了又跑,當他再一次把跌在地上的她扶起來時,突然,一個好聽清爽的大喊聲從路邊冒了出來。

  “咦?那是私奔耶!好浪漫喔!”

  容靜彌本能地看向那個叫出聲來的女人,兩個女人這一對看,當場傻愣住。

  “可心?!艾可心。”

  “咪咪?!容靜彌。”

  容靜彌跟艾可心同時叫了出來,兩人從幼兒園就認識了,中學又剛好念同一所貴族學校,對彼此雖然不是很熟,卻也不算陌生。

  “哇!好久不見!” “對啊!對啊!”

  兩個女人興奮地擁抱在一起,高興得又叫又跳,但相逢的喜悅很快的就被謝炎靖所打斷。

  “我們要走了!有人追過來了。”

  “嘖?喔!好……”嘴裏說好,兩個大女孩的手卻緊緊地牽著,不想放開。

  “你真的跟男人私奔?從婚禮上逃走?”艾可心不敢相信地問她。

  記得在幼兒園的時候,都是她欺負咪咪……不,保護咪咪的,沒想到那個膽小如鼠的咪咪,今天竟然會上演私奔戲碼,果真是女大十八變!

  “嗯……”容靜彌充滿愛戀的雙眸,看了謝炎靖一眼,又轉頭看她,“我很高興遇到你,可是我們要走了,對了!等等……”

  容靜彌突然高興地叫了出來。

  “嗯?”靜靜地站在艾可心身邊,宛如不存在的男人突然出了聲。

  “可心,你們兩個人可以幫我們嗎?我們對換衣服,讓我們逃走。”容靜彌好佩服自目己,竟然想得到這一招。

  可是還沒等對方回答,卻先聽到謝炎靖的否定。

  “嘎?這不好吧?”追他們倆的人,不少是黑道人士,再說這計劃越少人接觸越好,他不想帶給別人麻煩。

  “可以的,這位男士嗯……”容靜彌這才注意到,艾可心身邊的男人是個顏面嚴重變形的男人,她語氣頓了一頓,又接著對謝炎靖道:“跟你的身材差不多,你們只要換襯衫就好了。”“哇!”艾可心讚歎地看著她,心想這小老鼠何時變得如此果斷強硬了,隨即笑了出來,“好哇、好哇!這有什麼問題?我沒穿過新娘禮服呢!你說好吧?嚴蒼釉?”

  她轉頭,直拉著皺眉頭的嚴蒼釉撒嬌。

  “我們幫幫他們,換我們跑給人家追好了,沒問題吧?”

  她都這麼說了!嚴蒼釉臉上惟一漂亮俊美的深沉雙眸中,露出嬌寵無奈的溫柔目光。

  “好,就這樣吧!你們先跟我來。”

  話一說完,他隨即領著三人往附近一個小街道裏跑去。

  兩分鐘後,容靜彌跟謝炎靖躲在小巷裏的某棟大樓後門旁,看著大批人馬追向艾可心他們奔跑而去的方向。那個醜男人似乎是當地的新加坡人,知道許多捷徑巷弄,再加上艾可心的運動細胞一向比她好許多,跑起步來健步如飛,哪像她跑兩步跌三步的。看著他們跟追逐的人逐漸遠去後,容靜彌松了一口氣,臉上掛著笑容跟末幹的淚痕,轉頭看向謝炎靖。

  “我真的好高興,沒想到還會……”

  她的話語,愕然地消失在半空中,原因無他,只因為她看到他大掌中的銀色手槍,在豔陽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且正對著她的眉心。

  他一臉漠然的神情,雙眸閃著讓她心寒的冷酷光芒,“很高興認識你,容靜彌小姐,顯然……你把我錯認成某人了。”

  一陣突然灌進小巷裏的風,在這明媚照人的六月豔陽下,竟然讓人全身起了莫名 的寒意,從腳尖直躥向頭頂。

  “不……”

  她的聲音細如蚊納,腦袋裏卻轟然作響,仿佛地獄裏的妖魔鬼怪,都在同一時刻一起出動,瞬間佔據了她的腦袋。

  “不、不是真的!”

  他那俊美的臉龐看起來是這麼的熟悉,可是,那雙冷酷得幾乎沒有溫度的眼,真的不是她的靖哥。

  謝炎靖勾起嘴角,露出個俊美無儔、邪惡惑人的笑容,晃了下手裏的槍,示意她轉身,“如果你說的是槍,那我告訴你,槍是真的!你最好從現在開始乖乖地聽我的話,我不喜歡不聽話的貨。”

  容靜彌聽得心都寒了、慌了,初見到他時感覺仿佛在天堂,可這一刻,她竟必須面對她的心上人帶給她的死亡威脅!然而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她竟沒有流下半滴眼淚,反而聲音平靜地說:“如果你是想綁架我的話,那建議你最好不要傷到我,因為我的身體不是很好,每次受傷都很難痊癒。”

  謝炎靖的眼底,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讚賞的光芒。他的咪咪是真的長大了!

  說真的,當他否認自己是謝炎靖時,她那張瞬間刷白的驚駭臉龐,讓他以為她會尖叫然後昏倒,沒想到,她竟還能這樣挺著胸,鼓起勇氣對一個拿槍指著她的人說話。

  “那很好,我想我們已達成共識,你不想受傷,就乖乖地聽話。”他往巷子口瞥 了一眼,冷岳已經將車開來,正等在那裏。“現在,上車去,然後立刻把你身上的項鏈、耳環,還有戒指卸下來給我。”

  他用頭一點,示意她上車。

  容靜爾的心都碎了。這不可能是她的靖哥,絕對不是!她的靖哥怎麼可能這麼冷血、這麼貪錢?

  就算她這麼地在心底告訴自己,但當她看見他那熟悉的英俊臉龐上,只剩冷酷不已的剛毅線條時,她還是忍不住眼眶濕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玩弄她!

  第一次的婚禮,是為了要自由,好能去找謝炎靖,沒想到,好心的學長卻被她的親爺爺安排殺掉,還死在她眼前,為的就是要給她一個警惕。

  而第二次的婚禮,就在她以為謝炎靖是真的來帶她奔向自由時,沒想到,這個當 年她渴望不已的男人,卻是要綁架她的人?!

  嗯?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竟沒有真的相信他不是謝炎靖?即使他都這麼地對她了。

  上了車,她的雙眼立刻被布條蒙起,那低沉中帶點粗啞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項鏈給我。”

  容靜彌點點頭,順從地把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項鏈交了出去,隱約中,她感覺到身旁那個男人似乎越來越緊繃。

  “給了你,會放了我嗎?”她怯怯地問。

  “當然不會。”他惡聲惡氣地回道。

  真該死啊!

  隨著車子逐漸往目的地駛去,謝炎靖在心中深深地懊惱著,後悔當時沒能阻止她 換下那件保守而古典的新娘禮服,她穿那件白紗禮服很美,美得閃閃發亮、耀眼高貴,讓人除了有愛慕之情外,更有高貴不可攀的清純感。

  現在她身上這件來自艾可心的紅色背心,是低胸針織的軟質料,把她那白皙柔軟的豐胸,襯托得更加可口誘人,那緊貼著豐胸查落纖腰的性感線條,直直落進一件低腰性感的皮裙裏。

  這樣火辣性感的裝扮,再加上她那楚楚可憐又天真純潔的神情,那模樣簡直是對男人最大的誘惑。

  謝炎靖心裏擔擾著,就連他這麼個律己甚嚴的人都會對她產生這種擋不住的欲望,要是真的按照計劃,把她交給陳達峰找來看管人的匪徒,會發生什麼事? “是……陳達峰叫你這麼做的嗎?”

  容靜彌細小的聲音,突地打斷了他腦海中紛飛的思緒。

  “什麼?”他眼一眯,“你怎麼知道?”

  她竟然會知道陳達峰有所涉入,這小丫頭再一次讓他刮目相看。

  “唉,”

  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她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莫名的,她一點也不害白!

  “在那種地方生活久了,不用去想太多都知道,越是跟你親近的人,越有可能陷害你。”

  容靜彌想起爺爺,想起過世的無辜學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淚水不自覺地占濕了眼前的黑布,緩緩落到頰邊。

  謝炎靖說不出話來,她現在看不到,於是他卸下偽裝,好好地、溫柔地、仔細地端詳她。這些年來,他知道她不好過,可卻不知道容家惡毒好險的環境,是怎麼地在荼毒她。忍不住心一緊,他伸出大拇指抹去她頰邊的淚水。

  這溫柔的動作,叫她一愣,疑惑地開口,“靖哥?”

  他整個人一怔,連忙收回手。老天,他在幹嗎?差點就壞了自己的大事。

  “什麼靖哥?”他努力地讓聲音降溫,恢復到他現在身份該有的感覺,“就是你誤認我的那個人叫做靖哥?”

  容靜彌困惑不已。這個像極了謝炎靖的歹徒,為什麼充滿了一種矛盾的氣質?前一刻明明那麼的溫柔,下一刻,卻又帶著殘暴的冷酷。

  “哼!要是你真想把我當成他的話,我也不反對,畢竟你的條件還算不錯,只要是男人都會想要你的。”

  這次,他不是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而是故意猥褻地勾起她的下巴。

  這一招,果然讓她嚇壞了。

  “你……你這壞人,不要碰我。”

  “哼哼!你說不碰就不碰?”

  “你答應過我,我乖乖聽話就不會傷害我。”她好害怕,不願也不敢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這怎麼會是傷害呢?”謝炎靖知道她看不到,眼裏神情雖嚴肅,聲音卻故做輕佻地道:“只要是我這種壞人,都不認為讓你舒服一下,瞭解男女間的樂趣,會是種傷害。”

  他意在警告她,要她小心。

  “嘎?那……那我該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連衣服也脫了。”他故意嚇她。

  “啊?!”她驚叫了聲。

  “換上件運動服。”

  “嘎?!”她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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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7: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到底是不是謝炎靖啊?

  容靜彌完全迷惑了。

  下了車後,她被帶到一艘破舊的漁船上,安置在一個跟漁船外表毫不相稱的豪華艙房裏。

  他囑咐她換上他準備好的那套醜陋廉價的運動服,乖乖地在這裏等,話一交代完,他就走了,也把門上了鎖。

  她本來是想聽話地先換衣服,可當她環顧室內的時候,卻發現這裏簡直是豪華得不可思議,一點都無法跟關人質的地點聯想在一起。 忍不住好奇,她拉開了艙房裏所有的隔板門,先發現了食物櫃,並詫異地發現裏面滿滿都是各種食物,有乾糧、泡面,還有各種罐頭,甚至有麵粉跟白米。

  顯然,他是怕她餓死吧!

  開了第二個隔板門後,她卻不這麼想了,這是個衣櫃,衣櫃裏雖然只有幾件男性衣物,可是,她忍不住拿了一件起來聞,好香,好清新的男性味道。

  難道這裏……是那個歹徒的住處?而且還是他的房間?滿心困惑的她,放下衣服,又去看別的隔板門,看啊看的,看到最後一間,是浴室。

  浴室裏,除了馬桶、洗臉台外,還有個看起來很舒服的原木泡澡浴池,小小的鏡臺前,則擺放著一副牙刷、牙膏、毛巾,還有刮胡力,沐浴乳等…… 她自言自語道:“果然是他家。”剛才那些東西跟用品,等級都還不低,且品味低調優雅。

  這個歹徒的品味,真的很難讓人聯想到他是個為了錢而做壞事的人。

  她不懂,這個像極了靖哥的綁匪,為什麼把她關在自己的家裏,而不像一般電影說的,關到某些奇怪或是特定的地點去。

  她不解地走回房間中央的床旁,天性純真的她聳聳肩不再多想,打算脫衣服換上運動服時,瞄到那敞開門的浴室,突然心神一動。那浴池……看起來好舒服喔!

  站在原地掙扎了兩秒,她邁開步子走向浴室,十分鐘後,她已脫光衣服,緩緩地泡進那放滿熱水的浴池中。

  “啊,好舒服啊!”她忍不住輕歎,“我這人質實在是太幸福了。”

  她現在的心情可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長期為了婚禮而緊繃的心,仿佛直到這一刻才得到紆解,雖然,她現在是個人質,可詭異的是,她竟然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她不擔心,冷嶽卻擔心死了。

  在漁船外,穿著大襯衫、短褲,腳踩拖鞋,把臉大半都掩在遮陽帽下的冷岳,正在馬路上眼謝炎靖爭辯了起來,“你這樣做,會毀了整個計劃的。”

  原本謝炎靖是該帶著容靜彌去陳達峰他們指定的地點,可他做夢都沒想到,他竟然堅持先把車開到他在新加坡的住所,也就是那艘國際刑警配備給他的偽裝遊艇上,甚至還只是把她反鎖在那間至少有七八個逃生口的房間裏。

  “你根本就是拿我們精心策劃多年的計劃來冒險。”冷嶽第一次對他說重話。

  謝炎靖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逕自轉身,上了車後搖下車窗,“顧好碼頭,她不可能跑出來,我會在十二點以前回來接手。”

  話一落,他連車窗都沒關上,就用力踩下油門迅速離去。望著他揚長而去的車影,冷嶽只覺得一肚子火,“什麼叫做她不可能跑出來?看著她的人是我又不是……”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頓住,接著舉起手對著車子消失的方向比著肮髒的手勢。

  比完後,他喃喃自語地咒駡著,“該死的,可惡的你,我明明是你的夥伴,不是你的下屬,結果每次都……哼!真是太可惡了。”

  兩人合作的這幾年來,不可否認,靖在這件案子上用的心力比他還要多多了,可是他真的快要有點受不了靖老把他當成下屬般在命令的感覺了。

  什麼都不跟他商量,尤其是……他的眸光好奇地移向那艘破漁船,想到裏面的女孩。

  嗯!有趣了,似乎每次靖變得有點不可理喻的時候,都跟那個女孩有關係呢!

  不過想歸想,在靖沒有明確地讓他瞭解,現在這個變了調的計劃該怎麼繼續下去之前,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冷嶽只好認分地壓下遮陽帽蓋住自己的大半容貌,走向碼頭邊那個放著冰桶的小凳子坐下來,繼續他的監視工作,順便享受釣魚的樂趣。

  沒幾分鐘後,在距離碼頭不遠處,一家破爛的小酒吧裏,程傑融氣衝衝地闖了進去,一看到謝炎靖,立刻對他發飆。

  “孫覲,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你認識容靜彌,卻從來不說?”

  謝炎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逕自對酒保伸出一根指頭,“再來一杯。”

  他才進來一分鐘,已經喝了一杯濃度百分之四十的純威士忌。

  酒保有點擔憂地看著他,“加冰好嗎?”

  “不,一樣不搖不加冰。”

  他在喝著悶酒的同時,沒忘記自己該進行的計劃。現在程傑融氣得跑來找他,正 如他所設想的可能狀況一樣。

  接下來,就得看他怎麼應變。

  “孫覲!你到底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程傑融看著他,有點困惑了。孫覲該感到愧疚立刻回答他的問題,不是嗎?

  “我不認識她,當時見她好像認識我,我就將錢就錯地把她騙走。”

  “既然如此,那人……我是說貨呢?陳達峰告訴我,他的人手在倉庫那裏一直等,都等不到你把貨送去。”

  “貨……跑掉了。”

  “什麼?”程傑融愕然地看著他,“不、不會吧!虧我還擋住那些可怕的人,不讓他們追到你們,那項鏈呢?那些鑽石飾品呢?”他急切地問。 要跟容家老頭子邀功救回容靜彌是一回事,要是他手上有那些價值昂貴的東西,除了他負責的珠寶公司可以跟保險公司詐騙一筆外,他的荷包私底下又可以進賬不少。

  等了許久不見謝炎靖回答,他想,該不會連他中飽私囊的事都失敗了吧?

  “在這裏。”

  謝炎靖把一團用黑布包著的東西,從自己的懷裏掏了出來,遞給他。

  程傑融見狀,才想伸手拿,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慢著。”他的臉色倏地陰沈了下來,“你該不會有陰謀吧?這是贓物,又是綁那女人相關的證物……”

  “好啊!你不要的話,我想陳達峰可能會想要吧!這好歹可以解決他大半的問題。”

  程傑融眼一眯,謝炎靖的話正中他的心坎,他手一伸,接過黑布包,“這先給我保管,不過,我要那個女人。”

  “如果我找得到她的話,我不是該先交給陳達峰嗎?然後他再交給你,讓你假裝救回她,不是嗎?”謝炎靖輕笑著,那模樣看似有些酒醉。

  程傑融不高興地瞪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但事情辦成的話,你會有好處,若辦不成的話……你會死得很難看,因為大家都知道,你就是綁架走她的人。”

  “啊!是的,是……”謝炎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好似真的喝醉了,“但如果我真是她想私奔的對象的話,那就沒有任何人能定我綁架的罪名了。”

  程傑融聞言一震,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哼!憑你,想碰容靜彌?”

  “我不用碰她,是她自己投入我的懷抱的。”

  “哼!如果你想假裝成她私奔的對象,好擺脫綁架罪名的話,那我奉勸你一句話……先去買棺材吧,省得到時候自己的屍首沒處放。”

  一說完話,程傑融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謝炎靖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笑,“買棺材?呵!光憑這句話,就能讓你吃上好一陣子的官司了。”

  說完這句話後,他拿起酒杯,獨自喝完第二杯威士忌。

  酒吧裏人疏形單,好半晌,只有憂傷的爵士樂輕輕地充滿在這個看似年歲久遠的 昏暗空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伸手要第七杯威士忌的時候,酒保對他搖搖頭,“別喝了,會誤事。”

  他抬起眼,輕笑了下,“該誤事三年前就誤了,剛才的對話,都錄下了嗎?”

  “嗯!”酒保點頭,“我看你真的醉了,回去吧。”

  這裏是國際刑警在新加坡的重要據點之一,他竟然在這種時機直接問他有沒有錄影?可見他真的有點……不,是嚴重失常了!

  “我不能回去,有人看著,不會有事的。”

  他知道,她會乖乖地聽他的話在船裏等著,他一直知道,她是如此聽他的話,就算他已經故意惡行惡狀地裝壞人了,他相信,她還是會乖乖聽話的。 所以,有冷嶽看著她就夠了,他根本無法面對她。

  酒保看著他,輕歎一口氣,“如果這情感你不得不釋放出來的話,我想後果你自己知道,不過有時候,情感卻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是嗎?我想也是,我不懂……”真正讓他感到痛苦的是,為什麼都這麼久沒見面,她還能這麼輕易地相信他?

  她甚至在見到他的第一秒,就迅速地決定要相信他,要跟他遠走高飛。

  她的純真與善良,突顯了他地無情跟殘忍,為此,他的心好痛。

  “不懂?很多事不需要懂的。只需知道,知道該怎麼做對目前最有利。”酒保的聲音聽起來低柔溫順,卻無情殘忍,“其實,你比誰都清楚該怎麼做,只是你的情感遮住了你的理智,別再喝了,我知道你還能喝,不過,現在不是你能誤事的時候,無論你的情感怎麼說,你都要面對的。”

  謝炎靖看著眼前的空酒杯,心一陣陣地抽痛著,那渙散而茫然的目光,逐漸地聚焦、發光——發出一種無情而冰冷的光芒。

  他將酒杯推向酒保,掏出一張五十塊美鈔放在吧臺上,轉身下了椅子,走出去,走進了六月難得的夜晚寒風中。

  看到他回來,雖大老遠的就聞到一股酒味,但冷岳只是冷冷地瞪他一眼,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謝炎靖知道他對他失望了,但此刻他的心神已經無暇去顧及其他。 望著那艘破舊的漁船,他的心,隱隱抽動著。

  不!他提醒自己,剛才已經決定要徹底利用容靜彌潛到容耿破身邊,這目標已經存在多年,絕對不會因任何事而改變。

  他神情冷然地躍上漁船甲板,引起船身的輕微晃動,拉開船艙門,在經過一個偽裝用的小貨艙後,進到那間豪華的艙房裏。

  赫然,他停住腳步,心神一凜。

  沒人?!不可能!

  他環顧著空間不大的艙房,這裏的隔板門非常多,明的暗的大大小小共有十來個,很明顯的,只有四五個一般性的隔板門被人動過。突然,一陣飄蕩在空氣中熟悉的香味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他慣用的肥皂香!

  深黝的眸光移向浴室。她……在裏面? 他走上前去,仿佛被某種力量控制,輕輕地拉開了隔板門。

  眼前的景象,叫他心一震,幾欲撞出胸口,被酒精醺過的腦袋頓時驚醒,下腹也緊繃起。他……不是聖人。

  “喂!”他沙啞的低喚中藏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欲望。那張枕在浴池邊緣,輕閉著眼的清麗容顏,聽到呼喚,只是輕揚了下眼睫,顯然,她已經累壞地睡去了。

  他站定在門邊,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只要動個半分,他就會墜入深谷中,做出叫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

  可是,她那沉睡在水畔的容顏,卻叫他無法不看她,忍不住貪婪地梭巡著她那赤裸嬌嫩的身軀。

  突然,她動了下。

  “哈啾……”

  容靜彌眼睛仍沒睜開,一隻濕淋淋的手,從水裏伸出來摸了下鼻子。

  他皺了下眉,她那聲不雅的哈啾聲,讓他從那幾乎有些魔幻的性感氛圍醒來。

  “會感冒的。”他的聲音依然有些低啞,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帶著即將失去控制的惶恐。

  “唔……別吵。”

  她睡得正舒服呢!有幾年沒這麼好睡了?好睡得讓她覺得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害怕。

  謝炎靖低頭看著睡夢中的她,隨手放掉浴池裏的水,然後拿起掛在旁邊的大毛巾,將她從浴池裏抱起來。

  她好輕,輕盈得就像他記憶中那個總是動不動就哭的小女孩。 抱著她,小心地調著角度,彎身走出浴室,突然,他輕輕地笑了。

  這情景,許多年前便上演過,他常常抱著在他家沙發上看電視看到睡著的她回到隔壁去一樣,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兩人無憂無慮都還很單純的時候。

  還記得,十六歲的他,對異性的感覺還在自以為是的摸索階段,欣賞的女生也不外乎是當時幾個漂亮的偶像明星,對這個長相清麗的小妹妹,他從不曾多想。

  直到被人陷害入獄後,在他孤獨、憤怒、害怕,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那段日子裏,腦海中她那天真甜美的笑容,不自覺地變成他惟一的慰借時,才知道,他對她的感覺,已經超乎想像中的依賴。

  但他卻不曾發現,對她的思念正不知不覺中持續加溫。

  三年前,當他在調查容耿碇時,知道她跟陳有志打算結婚,他才赫然痛心地醒悟,原來自己對她的感情,一直不只是對一個妹妹。

  “嗯……”

  半夢半囈的聲音嬌柔地響起,打斷了他莫名的愁緒。

  他彎下身,把她放在床上,才想幫她移成比較好入睡的姿勢,突然,懷裏的人兒宛如剛睡了一場好覺要蘇醒般,將雙手高舉地伸懶腰,這一伸,原本罩在她身上的大毛巾,頓時成了半遮酥胸跟纖腰美腿的狀態,這種若隱若現的性感,甚至比全裸還要誘人。

  他僵立在床邊,不為別的,只因為她的懶腰一伸,手往上一勾,剛好勾住了他的脖子。

  “嗯……”仿佛還停留在美夢中般,容靜彌輕輕地眨了眨那雙溢佈滿柔亮水光的黑甜眸子,看向他,紅潤小唇揚起了純真性感的笑容。“靖哥,你回來了,嗯……”

  摟著他的脖子,將他的臉壓向自己的耳旁,“我真高興……有你在。”

  她那純真不做作,足以叫任何男人爆發的嫵媚模樣,讓謝炎靖那早先壓抑下的欲火,又復發得更旺盛,熊熊燃起。

  “別……”

  他咬著牙,想移開脖子上她那雙柔嫩的藕臂,豈料才移開一邊,她的手立刻又勾上了他的腰,這下,兩人成了更曖昧的面對面姿態。 “別走……”她的聲音裏有絲惶恐,“嗯!這樣好舒服。”她閉著眼睛,用臉蛋磨蹭著他寬厚的胸膛。

  她沒聽到他越來越濃重的呼吸聲,也沒聽到他的詛咒聲,她只感覺到自己臉貼著的胸膛好結實,氣味好好合,她愛這種叫她既懷念,又帶著點陌生的肌膚熱度,她有多久沒跟人擁抱了呢?

  這樣美的夢,她又有多久沒夢過了呢?

  突然間,那熱度消失了,她嘟起嘴,不滿地淺淺睜眼,想要看清楚是什麼人吵醒她的美夢……

  “唔?!”

  一股既柔軟又堅實的壓力吻上她,她錯愕地睜大雙眸。

  但她還沒來得及感覺這個吻,他卻立刻就移開了。

  她醒了,全然地醒了,她錯愕地看著在暈黃燈光下的他。燈影落在他那張線條剛 毅且深刻俊美的臉上,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看到那雙深黝得宛如宇宙盡頭的眼。

  她望著他,他也望著她,兩雙眸子間仿佛全然沒有了空隙,那緊緊相融,幾乎要望進對方靈魂深處的凝視,宛如自己有了意識,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彼此融進了對方的呼吸,直到彼此再次觸碰到對方的唇,謝炎靖才赫然驚醒。

  “不……”他低啞的聲音,帶著最後一絲的抗拒。

  她卻不願放過他,一雙小手在他尚未覺察之時,已經牢牢地扣住他的頸後。

  她生澀地緊壓著他的唇不肯離開。

  她是如此地堅定,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的靖哥,這氣質、這感覺,她絕對不會讓他逃脫。

  容靜彌的舉動,讓謝炎靖低吼一聲,“該死的!”

  他一把摟住她的纖腰,猛然加重了本來急欲逃脫的吻。

  灼熱的唇既強悍又溫柔地貼著她的甜美,他無法自拔地想要掠奪她,將她的一切,她的柔弱、她的錯愕、她的甜美全都吞沒。

  沒有男女經驗的她,初嘗有如被電擊的感覺時,只有些微的錯愕,但很快的,便在他那激情的吻下完全融化。

  他吻著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他的吻落在她的眼、她的鼻、她的頰上,無一不放過,鋼鐵般的雙臂將她鎖向自己,他不自覺地擁她好緊好緊,緊到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體內一般。

  甚至當那柔嫩的嬌軀跟他剛硬的軀體間,沒有了大毛巾,只剩下他身上的棉質背心跟休閒長褲阻擋時,他都沒有覺察。

  “啊?!”一聲嬌柔的驚喘聲傳出。

  他抬頭,才赫然瞭解她在詫異什麼,他下腹部那灼熱的硬挺,已經緊緊地抵住她最柔弱私密的地方。

  謝炎靖深濃的黑眸眯起,他的聲音粗啞低沉,拼著最後一絲理智,想阻止錯誤的發生,“會發生什麼事,你……”

  容靜彌猛然獻上自己的唇,封住他後面要說的話。

  他微愣地看著她,只看到那雙漾著氤氳水色的晶眸,堅定地望著他。

  “我絕不後悔,靖……”

  這句話,徹底摧毀了他的理智,他再度地吻向她……這次,帶著與她直陷地獄終不悔的決心一起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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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船在海的懷抱裏輕輕晃蕩。

  躺在床上的容靜彌,被那種舒服而安詳的頻率,還有穿透小圓窗的迷蒙金光給輕輕喚醒。

  “嗯……”

  伸展身軀,她慵懶地睜開眼睛。

  這裏是……

  一瞬間的困惑,很快因為昨晚的激情回憶而消散,白嫩的粉頰紅了,像是染上了層酒後的微醺似的,一低頭,她才赫然發現自己是全裸的,身上只有一條棉質被單遮蓋。

  “靖哥……”她發現身邊沒人,小聲而害羞地探問著。

  目光一瞥,看到了昨天謝炎靖幫她準備的運動服,她動作迅速的爬起來,發現竟沒有內衣。還好,上衣很寬大,不然就算昨晚……

  想到那時的疼痛,她緊張地看向床上,頓時,她雙頰泛起紅光,像只煮熟的蝦子似的。喔!老天!真是丟臉斃了啊!

  顧不得還沒來得及穿長褲,她手忙腳亂地爬上床想要收起床單。

  謝炎靖一開艙門,看到的就是她豐潤圓翹,只穿著免洗內褲的性感小屁股,在眼前左搖右擺,不知道在幹嗎?

  “咳!”他粗重地咳了一聲,提醒自己不要又衝動起來。

  床上的人兒一聽到,連忙慌張地想站起來,可偏偏她站的位置,床單被自己拉起了一半,她一個沒站穩,手腳亂揮亂舞的,砰的一聲,四腳朝天地倒在床上。 “呵……”低沉的笑聲只維持了一秒,很快地又斂住。

  “哎!靖哥。”

  一頭長髮亂七八糟的容靜彌,怯生生地從混亂的床單中坐起來,水漾的眼睛無辜又害羞地看著謝炎靖。

  “我叫孫覲,不是你的靖哥。”他心一動,可是臉上的神情卻維持冷然如冰。

  聞言,她錯愕地看著他,久到他臉上的表情都快支撐不住,她才帶著無法壓抑的哭嗓開了口。

  “為什麼?”

  他沒說話,只是用毫無溫度的眼神看著她,容靜彌眨眨眼,又眨眨眼,像是努力要把那已經輕溘出的水光,再眨回眼裏。

  這三個字問得好淒切,卻正中他的下懷。

  重新砌起那幾乎要因她的淚水而崩塌的理智之牆後,他冷冷地開口,“我是壞人,這你早已知道,昨夜你也很舒服,不是嗎?”

  他故意粗俗地說,為的是想掩飾掉那幾乎啃蝕了自己一整夜的愧疚。

  “我不是說這個。”

  她搖著頭,淚水有如斷線珍珠,不停落下。

  “我說的是,為……嗚……為什麼你不肯……嗚……承認自己是謝炎靖?”說到這,她抬起頭,睜著水亮而悲憤的黑眸瞪著他,“我知道你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那夾雜著嗚咽的聲音幾乎在怒吼了,可聽來卻嬌柔得讓人心痛不舍。

  他如無底深潭般,寂靜冰冷的黑瞳,冷冷地看著她的淚水灑落在床單上,轉過身 ,拿了一個紙袋給她。

  “把早餐吃掉,吃完後我們就要出發了。”

  她惶然地接過袋子,不解地問:“去哪里?”

  “送你回平安的地方去。”

  “嗯!”聽到這句話,她的心底又燃起希望,帶淚的臉龐泛開笑容,“我就知道,知道你……”

  “我要送你回容耿碇身邊,好借由你來得到榮華富貴,想必你爺爺會對送你回去的人,禮遇有加吧!”

  他冷冷地打斷她的癡心妄想。

  無論她對未來的期望是什麼?他都不想聽,因為他現在沒有資格愛她,更沒有能力給她她想要的。

  “不,我不要回到爺爺身邊,我不要回去!”

  她驚慌地看著他,死命搖頭。這麼多年來,她只想逃離,只想得到自由。

  “你非回去不可。”他的心雖絞痛不已,神情依然冷酷邪惡,“我想要的,可不是區區一筆錢而已,我要的是更大的權力,所以我還是那句老話,你最好給我乖乖地聽話。”

  “我不要回去,嗚……你好過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雖然有點小惡劣,但是卻對我很好很好……”

  “你是白癡啊?!”

  她的哭泣與恐懼,終於讓他超越了界線,猛地怒吼了一聲,抓起旁邊櫃子上的塑膠杯,准准地往距離她不到十公分的位置砸去。

  見狀,她駭得忘記哭泣,以為他要砸她。

  “聽好,大小姐。”他單腳跨上床,抓住她的衣領,惡狠狠地瞪著她,“我沒時間陪你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如果你在回去之前想上床,很好,我奉陪,我沒忘記該怎麼取悅你,如果你不想,那麼……”他眯起眼,怒火迸射得宛如炸彈爆發,“最好不要再給我提到那個什麼靖的,我是孫覲,你記住了!”

  說完,他甩開她,準確無誤地讓她的頭栽入柔軟的枕頭上,然後轉身離開了艙房。

  “靖、靖……不,你才不是孫覲,你是謝炎靖啦!嗚……”

  她坐在床上哭個不停。

  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昨晚在她摸到他右大腿內側,那小學騎車摔傷的傷口時,她就更確定他是謝炎靖。 她真的不懂啊!他為什麼要否認?為什麼要這麼硬生生地破壞她的夢想?

  “討厭啦,!你……豬頭、豬頭啦!”邊哭邊罵的她,下意識地打開了早餐袋,裏面是一罐可爾必思跟一塊菠蘿麵包。

  容靜彌心神一動。他還記得她小學時最愛吃的早餐搭配,可是為什麼他不肯承認自己是謝炎靖?

  甚至為了那種可笑的權力欲望,要把她送回那個她一點也不想待,只想逃離好去找他的容家……

  思及此,心神猛然一緊,她怔然地看著前方那被他關上的艙門,呼吸仿佛結成了硬塊哽咽在喉間。如果他不承認自己是謝炎靖,那麼她有什麼理由……去逃離爺爺呢?

  沒有了那個過去她崇拜愛慕,在昨夜溫柔體貼地擁著她入睡的謝炎靖,那麼就算回去又怎樣呢?

  無所謂吧!

  無所謂了,沒有夢想,就算遠離了爺爺,她也不會自由的,沒有了謝炎靖,她就沒有在乎自由的理由……

  無論去哪兒,都無所謂,無所謂了!

  容家近千坪的大庭園裏,除了北方的車庫跟傭人房外,整座莊園只矗立著一棟帶著些許西方奢華後現代元素的大別墅。

  在大別墅西側的西式接待客廳中,此時,除了容耿碇跟他隨身的兩個保鏢外,還有另外三個人,程傑融、謝炎靖、容靜彌都神情各異地或坐或站。

  “你真的救了彌彌?!”

  “是的。”謝炎靖的聲音不卑不亢,神色自然。

  坐在大沙發上的容耿碇,冷冷地看著眼前這氣宇昂軒、霸氣十足的年輕男子,好半晌,他輕輕地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看似和善親切,卻沒有半點笑意的笑容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雙深沉的眼瞳微眯著,若有所思的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了端坐在一旁單人沙發上,前幾天在婚禮前跟人逃婚,給他丟了大臉的容靜彌身上。

  原以為她會哭著回來,哀求著他什麼的,可是現在看起來,她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靜。

  而且,除了冷靜之外,一向給人害羞印象的她,這會兒光是坐在那,抿著小嘴的冷淡模樣,竟有股說不出的貴氣威嚴。這是第一次,容耿碇深刻地體認到,這個 害羞的丫頭,的確是他的孫女沒錯。

  “那麼……你怎麼說,彌彌?”面對孫女,他難得真心地和顏悅色。

  不料,容靜彌卻沒有回話,沒有反應,只是冷冷地低垂著頭,什麼也沒說。

  容耿碇看了她一會兒,眸光又移向那個自稱孫覲,神色依然自若沉穩的男人身上,再看向站在一旁,似乎有點坐立難安的程傑融。

  這件事情……很詭異!

  容耿碇搖搖頭,暗笑。這些晚輩在他眼中,還是太生澀了。

  他對著容靜彌道:“如果說,這位先生這麼好心地戳破陳達峰的好計,故意先答應他綁架你,實際上卻把你救了回來,讓你免於那傢伙的毒手,照理說,你應該要謝謝人家的,不是嗎?何必這樣什麼都不說?啊……對了,我還聽說……你跟他是舊識?”

  她驚訝地抬眼,立刻說:“我、不、認、識、孫、覲!”清晰而緩慢的回答,輕柔的冷冷聲調裏,帶著一絲外人難以覺察的怨氣。

  “可是這男人救了你?”

  容靜彌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沒錯。”

  但是他又把她帶回來,更過分的是,他在毀了過去的那個自己時,連帶的也毀了她的夢想。

  她在心底哀泣啊!

  不過無論如何,她怎樣也不願意爺爺用當年對付學長的手段來對付他,她希望能保護他。

  水亮的眸光帶著一絲期盼地看著謝炎靖,豈料,他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冷聲道:“我出手救你的孫女,不是沒有代價的。”

  “嗯!”容耿碇頗欣賞這年輕人的單刀直入,“你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我要領薪水。”

  “嗯?”容耿碇揚起眉,眸子射出銳利的精光看著他。

  “我希望能成為擴張你事業版圖的一分子。”謝炎靖毫不掩飾那帶著野心的微笑。

  “是嗎?那你怎麼不追求我的孫女呢?有了她,你想得到一切應該更快吧!”

  容耿碇頗有深意的眸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去去。

  謝炎靖笑笑,半調侃地道:“孫某不夠資格,所以令孫女不讓我追,不是這樣的嗎?容小姐。” 他終於對她笑了,可是卻是這種該死的、可惡的笑容!

  容靜彌瞪了他一眼,隨即撇過頭,抬起下巴,“廢話!”

  鬼才會喜歡他現在這個虛偽、可惡、自私又渴望權勢的臭樣子。

  “看吧!容小姐是很有原則的,事實上,我還擔心她怪我沒讓她蠢蠢地嫁給陳達峰呢!”

  “你……我才不蠢……算了!”越待越難過,她討厭看到這樣的謝炎靖,他越是笑,她就越想哭。“爺爺,我要回房了。”容耿碇看著孫女那不懂遮掩作戲的表情,疑惑地皺了下眉後才開口,“好,你下去吧!晚點,我們祖孫倆一起吃飯,嗯?”

  “啊!好……”

  容靜彌先是一愣,但隨即想起自己已經打算乖乖待在這裏,不再去追尋什麼可笑 的自由,所以,她輕輕地點頭,溫順地接受了。

  隨著她步伐優雅地離開接待客廳後,容耿碇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一直沒說話的程傑融也失去了笑容,惟一沒改變的是謝炎靖。

  “你怎麼了?”他這舉動叫程傑融捏了把冷汗。

  “什麼怎麼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以為我老了嗎?要那些詭計,我還會不知道嗎?”

  “爺爺,我……”見他精明的眸光一掃,程傑融頓時緊張了起來。

  “我沒叫你說話。”

  “是……”

  “項鏈呢?那些珠寶呢?”容耿碇眉一挑,直接問。他老,可是並不糊塗。

  “在程傑融身上。”謝炎靖回答得利落。

  “什麼?”程傑融愕然地看著他。他之前沒把他給供出來,他還在猜他安的是什麼心,事實證明,他安的果然不是好心。可謝炎靖話鋒一轉,“因為他要保護你孫女,所以才會把項鏈先拿走,引開陳達峰的追兵,否則難保陳達峰不會派人到海上來追殺我們。”

  程傑融完全沒想到他竟會幫他說話。

  “喔?事情是這樣的嗎?”

  面對容耿碇的質疑,程傑融有點慌,“嗯……這……”

  “當我決定救出令孫女時,我第一個就是去找程先生協助,他是個好人,所以我相信他會好好地保管那些珠寶的。”

  “是……是這樣的沒錯。”

  程傑融只能完全按照著謝炎靖的劇本走。這該死的傢伙,難怪他還打電話跟他說,要他不要先賣掉珠寶,否則會對他不利。

  原來,他早有這步暗棋。

  可惡!一向習慣利用他人的程傑融,做夢都沒想到,有天會遇到剋星,反被他利用成這樣。

  “是嗎?”容耿碇的目光又在兩人身上打量著,好半晌才開口,“好吧!既然這樣,最近我跟南美那裏的朋友合作了一個案子,他希望我派幾個能力夠的人去幫他,我看……”

  他頓了一頓,細細地審視著依然一臉鎮靜自如,面帶微笑的謝炎靖,跟一臉緊張,卻努力裝作鏡靜的程傑融。“你們兩個一起去試試看好了。”

  “嗯?”程傑融愕然地看著容耿碇,慌了,“爺爺,我沒去過南美,而且孫覲的 能力也不知道如何?”

  “沒關係,剛才我看過了孫覲的紀錄報告,根本是個犯罪跟語言的天才。有你來,也許我真的會又多了只左右手也不一定,不過,還是得讓我先信任你才行。”

  早在他帶著容靜彌踏上這塊土地前,容耿碇已經命人去查出他的背景,他有洋洋灑灑,叫人不得不佩服的犯罪經歷,且他仗著語言天分,幾乎是跑遍了全球犯案。

  謝炎靖輕笑地點頭,“過獎了,容先生,事實上,我還真有點擔心你會太信任我,因為我來這兒,只是為我長遠的利益而打算罷了!”

  “哈哈!說得好,說得宣接。”容耿碇雖被他的話逗得哈哈直笑,卻也沒有忽略一旁程傑融眼底的陰毒神色。

  唉!他在心底輕歎了口氣。程傑融要是有孫覲一半的泱泱氣質就好了,這樣的話,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百年之後,龐大的容雲集團到底該何去何從了!

  只可惜啊!這小於陰險有餘、氣度不足,要做領導者,還遠得很呢!

  兩個月後——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被謝炎靖這樣背叛了的容靜彌,在失去夢想,感到世界粉碎後,就該警覺到還會有更慘的事情發生,而不是只顧著自哀自憐。

  看著那躺在病床上,嬌小而瘦弱的身軀,還有那張像是沉浸在好夢中一般,美麗 卻毫無血色的容顏,向來愛哭的容靜彌,竟然久久都掉不出一滴淚。

  上蒼為什麼要挑這時刻帶走她的母親?

  昏迷的母親這些年來始終沒有清醒,但每當她來探望母親,握著母親的手時,她總是能感覺到母親似乎跟過去一樣,用那輕柔溫和的聲音對著她說:“有你我就幸福……”

  而如今,母親選擇離去,選擇不再這麼做了嗎?

  她決定放下她這個沒用的女兒,選擇了解脫嗎?

  在心好痛好痛的同時,她告訴自己,該慶倖的……慶倖母親終於丟下她,不用繼續在人間受苦了。

  想是這麼想,她卻無法阻止內心那種疼痛如絞的感覺。

  在謝炎靖背叛自己,也直接粉碎了她的夢想時,她本來以為這已經是世界末日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人失去了母親,她才更是無所依靠,才真是世界再也沒有了光明,真正的孤獨無助。

  痛苦是層層疊疊的,有如濃霧般迷蒙灰暗地蔓延開來,遮蔽了她的世界。

  過去,她為母親的狀況而痛苦時,總是將謝炎靖當成另外一個心靈的寄託、心靈的避風港,對那時不知道在何方的他,輕訴自己的痛苦,告訴自己要打起精神,更堅強地活下去。

  如今,在這樣令人夢想破碎的重逢之後,她,又好多天沒看到他了。

  自從那天回來,他在客廳和爺爺談過之後,她就覺得他開始躲避著她。 她不敢去跟任何人打聽謝炎靖……不,是孫覲的下落,她雖然單純,卻不是笨蛋,在這容家大宅生活了這麼多年,她從一開始的羞怯,到後來的自閉,再到現在隨時都保持著警戒,為的就是不想再害到自己在乎的人。

  在乎……是的,她在乎母親,卻也在乎……

  淚水,不知道是遲來的,還是終於落下,染濕了她粉嫩的臉頰。

  她哭什麼啊?

  哭謝炎靖再也不可能出現,還是哭母親終於不用再受苦。

  該死啊!為什麼即使謝炎靖那樣對她,如此惡劣地粉碎了她的心,她卻依然在乎他。

  “節哀順變,容小姐。”

  照顧母親許多年的看護柳阿姨走到了她身邊,輕輕地執起她的手,簡短的四個字,流泄出她的關心。

  “嗯……”容靜彌點點頭,“我只是……”

  突然間,她幹嘔了兩聲。

  “還好吧?”柳阿姨關心地問。

  “沒事!”她搖搖頭,擦去淚水,才想輕笑著回應她的關心,倏地,又是一陣更猛烈的噁心感襲向她,讓她忍不住又幹嘔了好幾聲。

  柳阿姨見狀,輕皺眉頭,“你身體不舒服?”

  以前當護士時,看過了不少生離死別,卻很少見到有人流淚流到幹嘔的。

  容靜彌抬起手,擦擦那並未吐出任何東西的嘴巴,“最近太累了,又不容易入睡,可能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吧!”

  自從回後,她就沒有一天睡得好,生理時鐘也全亂了。 在逃婚後,後續情形雖然都是爺爺派人去處理的,但她總覺得心有愧疚,尤其在報紙上看到陳達峰因為積欠大筆債務,而逃到國外去後,她更覺得良心不安,當然,夜裏真正失眠的原因,大都是因為想著一直不見人影的謝炎靖。

  “該不會是……”柳阿姨欲言又止。人家是容家的大小姐,且還沒有結婚,這種事可不能亂猜。

  “嗯?會是什麼?”

  看柳阿姨想言又不敢言的模樣,容靜彌不解地問。

  “你……最近的大姨媽有來嗎?”

  “大姨媽?我沒有……”本能地想回答自己沒這樣的親戚時,突然,她的聲音頓住,一張本來就已經略微蒼白的臉,變得更白了。“你是說……月經?” “嗯。”柳阿姨點點頭。容大小姐善良天真,可是並不笨,她相信不用她說,她也能懂她的意思。

  “不!”容靜彌慌張地搖著頭,“我沒有……”

  她的聲音突然止住了,想起了那像是她人生以來最美的夢境,同時,又是讓她從天堂掉到地獄裏的那一天。

  “容小姐……”柳阿姨看著她,“如果有可能,還是趕快去找醫生檢查一下比較好,真有需要的話,我很樂意來幫忙的。”

  容靜彌感激的雙眼又泛出淚光,“謝謝你,柳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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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懷孕了!”

  容靜彌這四個字一說出口,容耿碇當場瞪大了眼,就連他身後那兩個向來面無表情,總是如門神般一左一右,氣勢逼人的保鏢,也都滿臉錯愕的神情,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穿著白色荷葉背心,牛仔長褲,站在容耿磋面前,抬頭挺胸,一臉堅定的模樣。

  這對她來說,是冒著多大的危險啊!

  可是,為了孩子、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她心底冀望的那小小幸福,她一定要努力。

  容耿碇一雙眼冷厲地看著她,久久都沒說任何話。

  他仿佛在她的雙眸裏,看到了另外一張臉,一張比較男性化,但也一樣膽怯,卻又堅決不已的臉,他也是如同今日這般,就這樣站在他面前,用一樣的口吻,一樣的語氣對他道:“我要跟她結婚。”

  當時,他記得自己只是冷笑,“你以為她能活多久?”

  “如果她死,我也不活。”

  他依稀記得,兒子說這句話時,眼裏燃燒的火焰。

  他已經對那個只喜歡玩音樂,寫什麼狗屁歌詞歌曲的兒子完全絕望了,卻沒想到兒子竟然也會發出那樣迫人的神采。

  可惜的是,那時的他正處於事業巔峰,權力欲望完全一手掌握的狀況,所以對於兒子的叛逆,他直接做出了最冷血的處理——

  命令手下想盡辦法拆散他們夫妻倆,並帶回兒子。

  只是沒想到,手下帶回來的竟是兒子的屍體,還有一封叫他難以忘懷的與父訣別書,也因為那封信,才讓他難得發善心,從此以後,一直在暗中監控著她們母女 倆的生活,沒有出面干涉,直到她母親受傷後,他才出面接回她。

  眼前這個跟他兒子,跟她自己父親幾乎如出一轍,外表柔弱卻內心堅強的孫女兒,容耿碇輕輕地歎口氣,閉上雙眼,“我想,你不會告訴我這孩子是誰的。”

  “咦?”

  容靜彌屏息著等待,終於等到他有了回應,卻沒想到,沒聽到不准這兩個字,卻聽到了一句口吻溫和的推測。

  “爺、爺爺……我……”

  “怎麼?你不想生了嗎?我可以安排醫……”

  “不!”她幾乎是用吼的,雙手護住自己平坦的小腹,“我要生……這是,我的孩子。”

  “嗯……”出乎意料之外,她反叛的言行舉止,竟沒讓容耿碇怒目相視,而是輕 輕地笑歎了一聲,“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

  “咦?”

  容靜彌又一次詫然地看著爺爺。她有沒有聽錯?

  “不過……”

  “不過什麼?”她緊張地問。

  “不過,你如果堅持要生,就不能生得舉世皆知。”他看著她,眼中難得地閃爍著關心。

  她感動不已,忙不迭地點點頭,“爺爺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我不要這小孩的父親以後冒出來!”容耿碇又道:“因為我不想讓別人坐享其成我的產業。”

  “他絕不……”後面那個會字還沒出口,容靜彌興奮的神色又恢復成那種冷冷的淡愁,她輕輕一扯嘴角,露出了既無奈又嘲諷的笑容,“我是說,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但我不會讓他知道這孩子的事。”

  這是她給爺爺的承諾,也是她對謝炎靖死心的證據。

  他不會在乎這個孩子的,就如同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一樣的道理。

  “那就好,對了,有件事你可能會想知道。”

  “什麼事?”

  “爺爺很高興,你幫我找到了一個得力的助手。”

  心臟猛然一跳,她看著容耿碇,好半晌才開口,“爺爺是說……”

  “嗯!就是孫覲,他幫我在南美把事情處理得非常好,聽說還跟一個在地的拉丁姑娘相處得極好,不久後就要結婚了。”

  一聽,她的臉色瞬間刷白,“結……結婚?”她的靖哥要去娶別人了?

  “嗯!他在報告我這件事時,還特地告訴我,說要謝謝你,多虧了你,他才有機會來替我做事,呵呵!很會拍馬屁的小子,不是嗎?”

  容靜彌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早就不對他抱任何希望了,不是嗎?

  為何這一刻,心卻這樣的疼,疼得無法自拔,那疼甚至從心臟擴散到全身每一寸的骨血,密密麻麻痛徹心扉,叫她幾乎要昏倒。

  她下意識地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就像是在尋求最後的救贖一般。

  別傷心、別難過,她還有孩子,世界還沒粉碎。

  她努力地在心底對自己說,卻還是忍不住潸然如落雨的淚。

  容耿碇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故意裝作沒注意到她那絕望的神色輕道:“我正打算叫他在美洲那裏待個幾年,現在他在那裏娶了老婆,應該就會願意好好待著吧!如果他做得好的話,也許以後他就是我的得力助手了,未來能幫我照顧你跟孩子的人,除了程傑融外,又多了個孫覲了。”

  “不!”容靜彌驚慌地開了口,她不要見他,她不想見他,不想見到那個已經讓她夢碎,再也不屬於她,而是屬於另外一個女人的他。

  “什麼?”

  “不要讓他……我是說,不要讓他們知道。”

  “是嗎?但是……”

  “我能照顧自己的,我能。”她知道自己太激動了,她努力地用比較鎮靜的語氣道:“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別人的照顧,爺爺答應讓我生孩子就很好了,我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儘量不影響您的。”

  “嗯。”容耿碇點點頭,很高興事情按他所想的方向走,這樣,她應該就會對那個孫覲徹底死心了吧!“既然這樣,那麼,我就馬上找人安頓你吧!”

  兩個月後,在南部的某個山區裏——

  沉靜的氣氛,溫柔優雅的念佛聲,充斥在沒幾個人的小廳堂,穿著簡單黑色洋裝的容靜彌,清秀的麗顯上,唇角淺淺地揚起,既莊重又喜悅地跪在蒲團上,沉靜地看著放在身前的佛書。

  偶爾,沉美的眸子會分心地移開佛書,看向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喜悅從心底 油然而生。

  直到今天她還有點難以相信,她真的懷孕了。

  就在她失去母親的同時,竟然得知自己得到了一個小生命,就在她的腹中,連著她的心跳跟血液。

  這孩子的出現,仿佛讓她這條迷失在汪洋大海中的小船,得到了依靠似的,一顆心不再慌亂不安,也不再擔憂害怕。

  雖然她依然不知道未來該怎麼做,但她卻知道,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個孩子,這是她最愛的男人——謝炎靖的孩子,也是她期望已久的幸福。

  她的夢想沒有完全破碎,雖然想到他仍會有絲心痛,但是老天卻讓幸福轉了個方向,再度接近她了。

  再加上爺爺為了她,特地在南部買了個山頭,依她的意思在山頭上蓋了這間樸實溫馨的小別莊,甚至秘密地把她送過來,讓她在這裏平靜地安產過日。

  家族裏的人大都不知道,他們只認為爺爺是不想理她,眼不見為淨才把她趕走的,但無論如何,可以在這裏靜心快樂地念佛,每天跟肚裏的小寶寶說話,她實在是很感激爺爺。

  人生至此……這樣,也就可以了!

  她該滿足了!

  七年後在一間高級昂貴,政商名流常去的法國餐廳裏,容靜彌正靜靜地聽著程傑融說話。

  “那時間就先暫時這麼敲定了,這三個月你先叫我的秘書幫忙準備,三個月後我一回來,我們就立刻舉行婚禮。” “嗯!”

  容靜彌柔順地點點頭。事情終於還是得走到這一步,這是身為容耿碇孫女,無法避免的命運。

  要嘛,她就甩開一切,找個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小角落,靠著自己過活。

  要嘛,她就得放下身段,為了爺爺龐大的產業後繼有人著想,嫁給山自己終究該嫁的人——爺爺最得力的助手程傑融。

  “我這一趟去美國,要好一陣子才會回來,下個月孩子不是放暑假嗎?我看你就找個時間帶他過來美國玩一趟吧!結婚前,我還是得跟他多親近親近才行。”

  “嗯……我跟他說說看。”

  他說話的神態溫柔懇切,她卻知道他這是白費力氣,因為她那親愛的兒子容偉靖,不知道為什麼?始終無法接受程傑融,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他到了極點,一大早聽說要跟他吃飯,竟用哭鬧的手段堅持不肯來。

  害她沒辦法,只好先送孩子去容家,拜託老僕人看顧一下,自己才匆匆趕來赴程傑融這大忙人的約。

  “如果你們都過來的話。”程傑融溫柔地執起她的玉手,“也許,我可以安排個假期去巴拿馬,我們先去度個婚前小蜜月,你說如何?”

  “再說吧!有機會的話……”

  容靜彌被握得有些不自在。已為人母,歷練更豐富的她,知道男女之間,都逃不了上床這一關。

  就像程傑融跟她之間,都知道彼此只是為了利用對方才結婚,但他卻從不掩飾想 拐她上床的意圖,她再怎麼逃也逃不了多久,更別提結婚後。不過她真的需要程傑融來幫忙延續祖父的龐大產業,所以她只能告訴自己,有一天會習慣的,有一天會不再厭惡這樣的接觸的。

  “好吧!”程傑融故作瀟灑地放開她的手,兩手一攤,“隨你了,放心吧!我一定會尊重你的意願,保護孩子安全地長大,這是男人的承諾。”

  他故意耍帥地對她眨了下眼,她看到了,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男人的承諾嗎?哼!她在心裏輕蔑地一笑。

  今年,她已經三十歲了,當年那個承諾過會娶她的男人,如今,正在自己喜愛的權力頂端吧!

  她知道他的下落,也看過幾次他的新聞,聽說他結了好幾次婚。

  而每一次,她總不能例外的要哭上一陣子,直到最近兩年,謝炎靖似乎一直是孤家寡人,她才不再這麼容易地因為他的消息而心情激動。

  男人的承諾啊!

  哼哼!她已經不是會輕易相信那個的年紀了,她要的只是一個保護,一個可以保護她的孩子免于親戚們的狼爪利牙的屏障。

  孩子不喜歡這個父親沒關係,只要這父親的能耐足以保護他就行了。

  而程傑融,正是她在容雲集團裏,尋找許久才找到的合適人選。

  謝炎靖在睽違這片土地多年後,終於再度踏上了這個寶島,相較於七年前那個必須借著綁匪身份才能踏入容家大宅的他,如今不可同日而語,他已經是容雲集團美洲區的副總裁了。

  花了七年的時間,他終於得到了容耿碇的信任,也抓到了絕大多數在容雲集團上位者的犯罪鐵證,但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動用美國聯邦調查局國際刑警的力量去對容雲集團進行全面的圍剿跟控訴行動。

  他只能偶爾放出訊息,指示破獲幾個比較具有傷害性質,例如販武或是運毒的管道。

  對於要對容耿碇進行全面的報復跟瓦解行動,他依然心有猶豫。

  至於這猶豫是什麼?直到半年前,他聽到早他三年從美洲回來的程傑融說,容靜彌現在出落得更是性感美麗時,他才知道,這猶豫,就是多年來行蹤低調、下落成謎的容靜彌。

  可惜的是,當時程傑融並未跟他說太多,且他那時也正在緊急處理幾個問題,所以眨眼之間,半年即過。

  當他這次因為容耿碇的身體狀況變差,要親自回來聽他的指示,這才將那深藏在心底的牽掛釋放出來。

  “您留住我,有什麼事嗎?”

  在一群人站在床邊,聆聽完容耿碇的指示後,只有謝炎靖被留了下來。

  “有事,當然有!”

  已經年高八十的容耿碇躺在床上,多年來的糖尿病,加上各種併發症,如今,他的身體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連那犀利的眼神也因白內障,看不見東西了。

  但他的腦筋依然清晰,神態也依然威嚴。

  “你這些年,得到你想要的權勢了嗎?”他一開口,就如尖針般銳利刺人。

  謝炎靖仍一如以往的,用看似毫無城府的自在微笑回應,“也許夠了,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懂站在巔峰的滋味。”

  他的答話方式,依舊讓容耿碇欣賞,不過對於知道死期將至的他,這次想聽的卻不是這個。

  他睜著白茫的雙眼,輕歎口氣後,蒼老的聲音裏,突然失去了原有的威嚴,聽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老人家般,“我本來該說,你回答得很好!”

  謝炎靖看著他,沒有說話,心裏思緒翻騰,神色卻平靜自然。

  眼前這個老人,真的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兇手? 他的確是,但自己熬到如今,真的是只為了要報復這樣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這樣他心裏的仇怨,就得以平息嗎!

  “但是,現在我卻想聽聽你的真心話,謝炎靖。”

  他深深一震,維持多年的鎮靜優雅,在那麼一瞬間,有半秒的動搖,但他很快地恢復平常的自然神情。

  “謝炎靖?我是孫覲,容先生,您需要休息嗎?”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知道這次被容耿碇特別留下來,將會發生某件改變他人生的大事。

  “你當我在精神錯亂嗎?哼!你還是太嫩了,國際刑警的探員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有弱點,只要有弱點,通常錢都能解決,你別把我讓你活下去的恩惠,當成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謝炎靖不語。他做夢都沒想到,薑還是老的辣,他老人家連他是探員這件事都知道了,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嗯!”似乎很滿意他說不出話來的表現,容耿碇笑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找機會傷害我。”

  “我並不會去傷害一個即將躺進棺材的老人。”

  “我是這半年來,身體才急速惡化的。”容耿碇有點不服氣地說:“而你卻浪費了七年的時間,只除了幾個賺取暴利的小管道外,什麼都沒破壞成功。”

  “我沒有破壞什麼。”

  謝炎靖的臉色表定,手心卻不由自主地冒汗。

  容耿碇實在是個太超乎想像的角色。

  “是嗎?呵呵!也許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謝炎靖!”

  “嗯?”事到如今,再否認下去似乎也沒什麼意思,他索性大方地問:“如果有,那請問,我到底破壞了什麼?”

  “破壞了這裏。”

  容耿礎突然抬起滿是皺紋的枯瘦手指,指向自己的心口。

  他不解地皺眉,“我不懂。”

  “呵……不懂是嗎?”

  容耿碇笑得好得意,他摸索著旁邊的櫃子,按下叫人鈴,然後才對他道:“很快,你就會懂了。”

  “什麼意思?”

  謝炎靖揚起眉。他打算叫人來抓他嗎?

  他狀似不在意地把手插入褲袋中,他的口袋裏總是放著一把特別訂制,用來躲過檢測器,平常看來像打火機,實際上卻能發射鋒利陶瓷刀片,足以叫人致命的小 武器,這用來防止可能威脅他生命的意外。

  “呵!你看了就知道。”

  “什麼……”

  話才說到一半,門赫然被人推開,謝炎靖直覺反應就想掏出那個武器,卻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直撲向病床上的老人。“阿祖!”

  那看起來七八歲的小男孩,有張健康紅潤、光彩動人的臉龐,莫名得令他心一跳。

  “乖,乖孫,張奶奶做的巧克力蛋糕吃完了沒?有沒有偷偷留一塊給阿祖吃啊?”

  “有,有,在這裏。”三兩步就爬上病床,擠在容耿破身邊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從胸前的大口袋裏掏出一塊用紙巾包著,已經被壓爛爛的蛋糕,放在容耿旋的 手上。

  “呵呵!”容耿碇笑著,沒把蛋糕放進嘴裏,卻對小男孩道:“叫人喔!這裏有個叔叔,看到沒?”

  “有,我有看到,叔叔好。”小男孩很敷衍地對謝炎靖點頭後,又看向自己的曾祖父,興奮地說:“阿祖,跟你說喔,今天天氣好好喔,剛才我去蕩,又破紀錄嘍!真棒!本來媽媽一大早就要我去見那個臭叔叔,還好你要我過來,不然,又要跟那人吃好討厭的法國菜,噁心死了!”

  “嗯!還是你張奶奶做的蛋糕好吃,還有外面的大草皮好玩,對不對?”

  “嗯!張奶奶最棒了,對了,我要去看果凍冰好了沒有。”小男孩說到一半,像想起什麼似的,就像來時般,有如一陣風地又沖出去。

  “等等,小靖,唉!這急躁的個性,真不曉得是誰教的啊?”容耿朱半躺在床上笑歎著,而謝炎靖則是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腦袋已經停止運作,簡直無法思考。

  直到小男孩沖出那扇敞開的門,跑得不見身影後,他才漸漸地回過神。

  不……不會吧?他的心神激蕩不已,那小男孩的眼睛、鼻子、嘴巴、神情,簡直無處不熟悉。

  “你的破壞……”容耿碇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錯愕又混亂的思緒,“就是製造了他,用他來毀掉我那顆本來無情無義、無血無淚的心,懂嗎?”

  謝炎靖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是他跟咪咪……那個他總是在每個夜裏費心壓抑著,命令自己遺忘,不許思念的名字,再度從心底深處竄了出來,瞬間攪亂融化了一池以為早已凍成冰的心湖。

  “而現在,她們母子倆有危險了。”

  “什麼危險?!”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謝炎靖立刻開口問。他完全沒發現這句話是自己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敵人面前毫無防備地暴露出緊張情緒。

  容耿碇輕笑,“你這樣說話的方式,才像是當年那個被我毀掉的小鬼啊!”

  “你快說,咪咪現在在哪里?他們有什麼危險?”

  這一刻,他已經不在乎自己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他只擔心、只在乎他們母子倆 一個他深深辜負的女人,跟一個他從沒發現他的存在,卻在第一眼看到時,就立刻知道自己已經愛上的小男孩。

  “你不打算報復我了嗎?”容耿碇存心要吊他胃口。

  “你已經快要得到報應了,剩下的,自然會有人去審判,當時間到了,該被清除的,自然會被清除,要我對你動手,我還不屑。”謝炎靖有點不耐地道。這老狐狸,都已經讓他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了,為什麼還不把該說的話說完?

  “是嗎?呵呵!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原來你對我的孫女也是一樣的不屑啊!”

  “你是你,她是她,你現在不說,我自己會去查,她竟敢瞞著我生孩子,我一定 要找她算賬。”

  這多年來心底累積的思念與欲望,全在這一瞬間變成浮躁不已的暴吼。他猛然轉身欲離去,卻那麼毫無預兆的,撞進那雙錯愕到極點,宛如能勾人魂魄的水漾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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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28: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好久不見。”

  沉靜水漾的黑眸直勾勾地看著謝炎靖,輕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叫人心慌與陌生到極點的冰冷。

  她早該知道,自己的人生裏不可能有順遂兩個字的存在。

  只是現在的她,不再是過去那個柔弱而嬌嫩天真的小女孩,她早就為了孩子,學會了如何當一頭母獅。

  “咪……”

  “你想找我算孩子的賬?”她用冷冷的語調,截斷了他充滿柔情的低沉呼喚。

  “我……”

  “怎麼?”她又再度截斷他,犀利而諷刺地道:“你的那麼多任老婆,都沒幫你生過半個?”

  謝炎靖無語地看著她,不是因為她的諷刺,而是因為心底的震撼。

  她真的跟過去不同了。

  過去的她,青澀而嬌柔、天真而坦率,在那俏臉蛋上明顯的情緒反應,總會激起男人深沉的保護欲望,更會引出隱藏在男人體內的獸性,讓人有想把她吞入腹的衝動。

  現在的她,多了一份內斂而優雅的自信,與過去那個有如獵物的她完全不同,變成了個不自覺會吸引獵物的獵人。

  就在他為她的改變驚訝時,她也仔細地打量他。比過去多了一份深沉的氣質,深邃的冷酷眼神,跟他那剛強俊美的容貌,還有挺拔的身材,組成了叫人難以抵抗的性感。

  性感?!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難道她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

  一想到這裏,她忍不住開口,“答不出話來了?虧你還是我爺爺的得力助手,在他的調教下這麼多年,沒學過幾招嗎?”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後,她隨即經過他的身邊,走向容耿碇。

  “爺爺,你今天感覺還好嗎?”

  她低柔的聲音,帶著無盡的關懷,一瞬間,叫謝炎靖聽了,竟有種希望容耿碇立刻就斃命的嫉妒想法。

  “嗯!”容耿碇感覺到孫女摸著他的手,一股溫暖傳來,他輕輕地笑了,“孫覲……不,該說謝炎靖這傢伙,似乎有很多話跟你說。”

  一聽,容靜彌一震。爺爺知道了?什麼時候的事?

  她笑得有點勉強,“爺爺,這人是孫覲不是嗎?你說什麼謝炎靖啊?”

  “呵呵!”

  面對她的否認,容耿碇笑得很賊,那賊意看在謝炎靖眼裏,甚是刺眼。

  “是啊,隨你說吧!”他故作不耐得像趕蒼蠅似的把手一揮,“你們都出去,除非那個小皮蛋來,不然別讓人來打擾我。”

  “爺……”

  她非常不願意,沒想到爺爺竟叫他們兩人一起出去,她還在想說要他老人家把謝炎靖趕出去咧!

  “別說啦!出去、出去,都出去了,孫……謝炎靖把她帶走別吵我!” “好的,我儘量。”

  急著想看清楚她,急著想抓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溫度,謝炎靖這會兒已經全失了鎮定。

  “我們先出去吧!咪……我是說容小姐。”

  “哼!”

  容靜彌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隨即抬起下巴,高傲地轉身走向門外。

  謝炎靖看著那包裏在名牌套裝下的窈窕身影,一點都不像是個有那麼大孩子的媽,她看起來依然跟當年沒什麼不同。

  惟一不同的是,她那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性感魅力,那種叫男人會忍不住,像飛蛾撲火一般,明知毀滅也在所不惜地渴望著她,甘心成為她的獵物的魅力。

  跟在她後面走到走廊上,他總算是鎮定了一些,當看到走在前方的她上副逃離妖怪般疾步走離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

  原來,心情海闊天空,不再有秘密,毋需再遮掩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他的假身份在容耿碇今天這番刻意的安排下解開了,他終於可以對容靜彌釋放自己,同時,也釋放出他這些年來,對她深沉的思念與愛慕,至少對於她,他毋需再遮掩隱藏了。

  望著她在走廊盡頭,碰到兒子彎腰低頭說話的模樣,他的心裏升起一種莫名溫暖的感動,他們是他的妻和孩子啊!

  雖然她對他還處在極度厭惡的狀態中,但他終於能誠實地面對自己真的想要她的需求了,即使這個機緣是容耿碇施捨的,他還是會領情。 突然他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又闖進了容耿碇的房間。

  “容先生!”

  “什麼事?”

  “你剛剛說要我保護他們?”他急切地想知道,為什麼他們母子倆需要保護?難道是有生命危險?

  “我說過別吵我,再說你不是說要自己查嗎?”

  容耿碇已平躺回床上,雙眸緊閉著,整個人虛弱得看起來像快要死去的模樣,惟獨一張嘴還是充滿活力,表達了極度的不屑。

  “我……”謝炎靖沒想過,自己竟然有對他低頭的一天,但為了咪咪跟孩子,他只得做了。“請你告訴我。”

  他的聲音懇切是容耿碇這七年來,聽到他惟一一次真心對他低頭,“哼!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忍不住大笑了出來。再怎麼忍辱負重,想擊倒他的人,終究還是無法超越他啊,也許是從謝炎靖的沉默中,感覺到那一絲殺氣,容耿碇並沒有得意太久,開口道:“她跟她的孩子,都是我遺產的繼承人,我就快要死了,你想他們的危險會是什麼?”

  謝炎靖那時候沒有追出來,老實說,她心底的確有這麼一絲絲,不願意承認的失望。

  為了讓兒子遠離那些虛假的親戚,容靜彌選擇住進飯店,可她做夢都沒想到,竟會在隔天一大早,看到謝炎靖出現在飯店房間的門口。

  “你……你來這裏幹什麼?”

  她提著兩個旅行袋,愕然地看著他。她本以為是侍者來敲門,要來先把行李提送到樓下的。

  “送你們回家,你們今天不是要回南部?”他一臉陽光般的笑容,順手接過她手裏的行李。

  “是,但我們要先去看看爺爺,然後,我自己會開車回南部。”

  在短暫的錯愕跟不知所措後,她抬頭挺胸,驕傲地宣佈自己有開車的能力。她現在的身份,是個獨立自主,起碼在生活細節上都獨立自主的媽媽,她怎能這樣任他擺佈?

  “那剛好,我沒車,看在我幫你提行李的分上,你載我一程。”

  容靜彌眯起眼打量他。他穿著一套亞曼尼的淺灰色休閒裝,跟一雙有些舊的運動鞋,一頭昨天全部往後服貼的半長黑髮,此刻隨性地往後撥梳著,幾綹不聽話的發絲垂落在寬廣的額旁,更讓他看起來……比多年前更成熟性感,而且,也俊美得叫人更心痛了。

  “嘿!”

  面對她漠然的視線,他的心底有一絲疼,過去那個天真可愛的她,是被他傷害成如今這種冰山美人的模樣嗎?

  “別這樣瞪我,我是好意想幫忙,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

  “什麼處境?”

  她不悅地環起雙手靠在胸前,那貼身的雪紡紗襯衫,完全遮掩不了她的豐滿性感,反而更突顯出她的嬌媚。

  謝炎靖的眼裏,閃過一絲晦黯。

  “就是……”他調整自己略微沙啞的聲音,恢復正常聲調,“容耿碇快死了,他 一死,如果有人想要錢的話,就得先除去你們兩人,不是嗎?”

  她原本冰冷帶怒的模樣,頓時些微惶恐的一震。

  “你胡說!”

  “不管我是胡說還是怎樣,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先請車廠檢查我的車子狀況後,再決定是否要直接開上高速公路。”容靜彌再次盯視著他,沒說半句話。

  他是真的關心他們母子倆嗎?

  平靜了多年的心湖在瞬間被攪亂,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該死的多有魅力,這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實在是一種罪無可赦的罪惡?

  “媽媽,媽……我找不到襪子。”

  突然,容偉靖還帶著困意的聲音從房裏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僵持。

  “放在外層的口袋裏,你找一下。”

  “我找不到,你幫我找。”他還想睡,一點都不依母親的話,耍著任性。

  “你……”容靜彌才想轉頭髮飆,就聽到耳邊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是男生就要自己負責所有的事情,包括找襪子喔。”

  她愕然地轉回頭看著謝炎靖。他在幹嗎?

  “這是我兒子,不用你教。”她柔白的雙類,染上了兩抹帶怒的紅暈。

  “是嗎?”他揚起濃眉,帶著質疑跟挑釁道。

  她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廢話!”

  “那他的父親呢?”

  “兩年前離婚了。”

  “容雲集團的大小姐結過婚?”他的笑容明顯的在恥笑她的說謊能力不及格。

  她惱羞成怒,一開口就是惡毒的詛咒,“他父親車禍死了。”

  “呸呸,你愛當寡婦啊?”竟然詛咒他車禍死了。

  “沒錯,不行嗎?”她挑釁地回瞪他。這臭男人,自己結婚、離婚弄得那麼轟轟烈烈,每次都上報,讓她假裝一下結過婚都不行嗎?

  “你明知道他父親活著。”他的聲音,從調侃變得嚴肅,“而且……”深沉的眸裏,閃過一絲沉痛的失落,“已經錯失他太多年了。”

  “他叫容偉靖,六歲。”

  他那毫不掩飾的沉痛,讓她心軟地說出孩子的基本資料,可一說完,她又恢復了之前冰冷帶怒的神情,“他習慣了沒父親的生活,也比較喜歡這種生活,所以, 謝謝你的警告,我會注意車子的安全問題,現在,請你放下行李。”

  “他沒嘗試過有父親的生活,怎能說他比較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的逼人,臉色一沉,“就算這樣,我也不需要一個平均半年換一次妻子的丈夫,來做孩子的父親。”

  “那些婚姻是因為……”差點說溜自己是國際刑警探員,他話語突然一頓,眯起眼看她,眼神越來越曖昧。

  她被他看得直皺眉,“這樣看我幹嗎?放下行李,滾開吧!我們不需要你。”

  “你在嫉妒!”

  這四個字,如晴天霹靂,讓她整個人愣住。

  “那就好。”他臉上的沉重消失了,接著的是如釋重負的開懷淺笑。說真的,他本來還怕她真的對他沒感覺了,那他該怎麼辦?幸好現在……

  “什麼叫做那就好?你這人在胡說八道什麼?你再不走,我叫傭人來了……”

  “媽……”

  容偉靖好奇的聲音打斷了容靜彌少見的潑婦模樣。

  “你弄好了啊?”

  “嗯!”容偉靖歪著頭看著杵在門外的高大男子,半晌,他對謝炎靖點點頭,露出微笑,“你是爺爺手下的壞蛋叔叔之一,我看過喔!”

  頓時,謝炎靖臉上出現三條黑線。

  “噗!”

  原本怒氣旺盛的容靜彌,聽見兒子的童言童語,怒氣在瞬間被笑意取代,再加上看到他那一臉錯愕的表情,她更是忍俊不住。 “你……”

  謝炎靖看著容偉靖。這是他兒子啊!他心裏洋溢著滿滿的感動,同時卻也很不爽,他竟然說他是壞蛋?

  “他不是壞蛋。”容靜彌突然溫柔地開口。

  這一句話,把他不爽的情緒一掃而空,他又驚又感動地看著她,沒想到她竟然幫他說話。

  “他是最大的壞蛋,懂嗎?呵呵呵!”

  欲哭無淚!正是謝炎靖現在心裏的感覺。

  不過,看到抱著兒子笑得開懷的她,他也跟著淺淺地微笑了起來。

  她愛開他玩笑,就開吧!

  那又如何?誰叫這世界上,他惟一真心想守候的人,只有她而已。

  那雙斂著柔情的深眸看向容偉靖。現在,又多了一個他該守護的小寶貝,他一定 要保護他們母子倆。

  那一陣笑,不自覺地化解了容靜彌許多防備。

  在謝炎睛的好說歹勸下,她終於同意讓他跟著他們幫忙提行李,沒錯,只是幫忙提行李而已,不過,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讓他幫忙檢查車子的狀況,還讓他坐進了從沒有男人坐過的駕駛座,控制她的VOLVO。

  在車上,三人相處愉快,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承認,也無法否認,或許是因為血緣相連的關係,平常不容易對陌生人有好感,尤其是討厭爺爺身邊壞蛋的小靖,對謝炎靖卻不是普通的聽話,只見他一路上像個靜不下來的小猴子一樣,一直對著他問東問西的。

  而他這傢伙明明這麼多年沒回來了,竟然在短短兩天之內,對T市的交通狀況掌握得如此得心應手,甚至一直回頭跟小靖玩,還不時分心看著她,嚇得一向開車小心翼翼的她,一路上都抓緊了把手,生怕什麼時候會撞上安全島或是哪輛摩托車。

  車子一路駛進通往容家大宅前園,容靜彌一顆沿路上像提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心,這會兒才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放心吧!我在南美開車時,就算是走海拔三四千公尺的單線道砂石路,也可以邊喝酒邊開呢!”他輕笑地想安慰她,不料,竟惹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神經病!那樣玩命很好玩嗎?”

  “你……關心我?”

  “誰關心你啊?是死是活,別人的老……”公那個字被她硬生生地煞住,她不想再給他任何說她在嫉妒的機會。“我是說關我什麼事?我幹嗎關心你?”

  “唉!真是最毒婦人心啊!你說對不對?小靖,就算是大壞蛋,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啊!”

  “嗯!對,靖叔叔。”容偉靖在後座點頭附和著這個自稱名字也有一個靖字的叔叔,“所以要讓他們害怕,就要從他們的父母家人下手。”

  他的話叫容靜彌驚愕不已,臉上表情宛如一顆大雞蛋梗在喉嚨間,不上也不下的可笑。謝炎靖啥時教兒子這些的?難道是剛才她下車去超商買早餐的時候?

  好半晌,她才開口,“你這人怎麼一來就教壞我們的兒子。”

  正利落地把車開向車庫的他,一聽到這句話,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而她還沒意會到自己說了什麼前,容偉靖先開口了。

  “靖叔叔是我的爸爸嗎?”

  “呃?什麼?你在胡說什麼?”她慌張地回頭看兒子,後者一張俊美天真的小臉,期待似的發著光。

  “他在問……”謝炎靖把車停好之後,卻沒急著熄火下車,反而是深情地看著她,“我有這資格做他的父親嗎?”

  容靜彌看著他,從昨天看到他後,就沒有平靜過的心,這會兒跳動頻率更是猛烈的加速,“你……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揚起濃眉,用似笑非笑的神情來掩飾他的緊張,“那你說呢?小靖,我有資格嗎?”

  “有!”他說得好大聲,見容靜彌粉嫩的臉蛋瞬間紅了起來,還繼續道:“靖叔叔好,我要他當爸爸,不要臭壞蛋當爸爸。”

  “小靖!”

  容靜彌著急地斥喝住兒子。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想讓謝炎靖知道她已經答應嫁給程傑融的事情,因為……

  她赫然怔住,直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心裏的想法。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後,她根本就不可能忍受得了跟程傑融結婚,不管她未來是否能跟他在一起,她依然……心頓時絞痛了下。

  她依然最在乎的,還是謝炎靖啊!

  她眉宇間淡淡的心痛,讓謝炎靖看了直皺眉頭,他暗自思忖自己是否逼她逼得太緊。

  “好了、好了,我們下車吧!爺爺一定等不及你偷渡好吃的小麵包給他了,走吧!小靖。”

  他決定今天先放過她,反正,國際刑警與各國的法治單位都差不多快要部署好了,等計劃一執行,決定了容雲集團該有的命運後,他有的是時間來好好說服她接受他。

  “嗯!看,我還留了三個。”容偉靖高舉著手裏的小麵包,高興地回答著。

  若不是心裏思緒太過複雜,她一定會發現,三個人這樣下車,並肩地走向容家大宅的模樣,有多麼的像一家人啊!

  走著走著,容靜彌發現不對勁。

  又來了,這種感覺,很多年前曾經有過,猖狂鳴笛的救護車,經過他們身邊狂團 進容家庭園中,停在容家的大門口。

  “不!”

  她心跳漏跳了一拍,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沒想到這一天會如此迅速地到來。

  “爺爺,爺爺……”

  忍不住衝動地往前跑了兩步,她隨即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

  她對著謝炎靖吼道:“幫我帶著小靖……”

  話聲隱沒在陽光燦爛、鳥語花香的微風裏。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抱著容偉靖,走到她身邊的高大男人。這父子倆,長得多麼的像啊!

  “快走吧!發什麼呆?”

  謝炎靖見她直覺地將兒子交代給他,心窩一陣暖,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啊……喔……”

  容靜彌連忙跟上他,三個人就這樣直闖進主屋裏,走向容耿碇這半年來,幾乎都沒離開過的房間。

  正如她所料的,容耿碇在他們到達這裏的半小時前,被醫生宣佈過世了,救護車只是來將他老人家的遺體送往殯儀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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