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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蒔蘿 -【藥妻醫貴夫(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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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48: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是我表哥(1)

    直到月升高空,萬籟俱寂,躺在床榻上的玄墨才幽幽轉醒,他有些迷惘的望著從窗櫺外灑進的銀色月光。

    他何時睡著了?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最後的記憶便是他咬著牙忍受著毒血沖出體外時全身灼燙麻痛的感覺。

    隨著療程的進行,他的意識愈來愈模糊,眼皮沉重的垂下,最後全身的意識只剩下聞見那抹好聞的淡雅藥香……

    他坐起身想下床走動一下,卻看見虞婧坐在桌前,撐著一邊粉腮,不停的點著頭打瞌睡。

    看著她疲憊的睡顏,她前頭的桌上還放著兩個小爐,正隔水加熱著什麼,聞味道應該是湯藥和雞湯,不知怎地,他胸臆盈滿一股感動和柔軟。

    下床,走向她,將她抱起,放到床榻上,想讓她可以舒服的睡個好覺。

    他坐在床沿,看著她被月光照映的柔美臉龐,墨黑的眼眸裡有著不明流光浮動。

    對她,除了有說不出的感激,更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是剛發芽的藤蔓在心底盤旋糾纏,想將她緊緊纏繞在自己身邊。

    像是進入黑甜夢鄉似的,虞婧舒服的咕敗了聲,“唔……”翻身繼續睡。

    她突然間發出的一聲囈語,將玄墨有些迷茫心思拉回,看著她連睡夢都會漾著甜甜笑靨的睡臉,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搖頭低笑了聲。

    為何突然間會對她產生這樣莫名的感覺?但既然一時半刻之間自己也無法厘清,那就放任它吧,遲早有一天會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虞婧一夜好眠,當她醒來時外頭已是陽光普照,小鳥在窗邊吱吱喳喳的跳躍著。

    睜開睡眼,看著上頭床幔,忽然一驚,這不是她房間的床幔啊,是玄墨屋裡的。她趕緊翻身下床,低咒了聲,“該死的,我怎麼會照顧病人照顧到自己睡著都不知道,還睡到玄墨的床上,他人呢?”

    “我沒事,放心。”窗邊的矮榻上傳來玄墨的聲音。

    “你怎麼睡到那裡去了?”虞婧摸了摸剛睡醒有些零亂的頭發問著。

    “昨天半夜我醒來,看你坐在桌邊,手撐著頭不停的搖頭晃腦打瞌睡,怕你摔到地上就把你抱到床上睡了。”他眼底漾著一抹柔光,看著她剛睡醒的迷糊樣。

    “你醒來怎麼不叫我?”她低呼一聲,像是想到什麼似,連忙拉過他的手腕把脈,確定他的脈象平穩,這才放心下來,可這顆心眨眼間又提了起來,“糟了,我應該事先提醒你醒來後要馬上把那盅湯藥喝下,拖到現在才喝,你身體會差一點……”

    “放心,我喝了。”

    “喝了?”

    “喝了,就連那盅雞湯也都喝了,現在整個人感覺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他從矮榻上坐起,打算下地。

    “欸,你小心點,你昨天放了很多血,身體還很虛弱,不要逞強。”她趕緊扶著他,就怕他會不慎跌倒。

    “放心,我說了我很好,不用擔心。”

    “奇怪,你恢復的速度好快。”她扶著他坐到桌邊,不放心的又為他把一次脈。“我想,這可能跟你練的心法有關係,還有就是從黃家拿來的那些藥材真是好,療效驚人。”

    玄墨這才知道自個兒在無意中占了人家便宜,“你這麼做也不擔心被人發現。”

    “我藥方上都指明藥要多少分量,他們多送來的,我總不能丟掉吧,而你剛好有需要,我就拿來用了。”她可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錯。

    “用了多少還給對方吧,別占這種便宜。”

    “還給他們?他們還不是隨手就丟進庫房,這藥材放在庫房裡是救不了人的,只有把它拿來救人,物盡其用,這樣才不會浪費。我這叫資源再利用,還可以幫他們做功德。”她自有一套說法。

    “功德?”什麼歪理!他搖頭暗自覺得好笑。

    她用力點頭,“是啊,功德,他們把這麼好的藥材丟在那邊浪費叫暴殄天物,我們做人啊要愛惜資源,才不會被雷公打。”

    “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都是歪理,不過……你講得也沒錯,他們收回去最後也只是丟進庫房,糟蹋了這些藥材,但是,你以後還是別這麼做。”

    “那是黃府財大氣粗,不會斤斤計較這些藥材,我才敢這麼做,其他病人我就不會了,畢竟有的人要買帖藥還可能要砸鍋賣鐵才買得起,我若還偷他們的藥,真是太沒天良了。”

    她聳聳肩,在他身邊坐下,“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擔心。”

    他點點頭,“會這樣提醒你,我是擔心那黃府並不是普通的豪富,雖然你只是去醫病,不過自己要上心點,別著了人家的道。”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她仔細的觀察他的臉色,依舊是黑青色的。

    “我有什麼不妥?怎麼直盯著我的臉看?”

    她伸手摸著他的臉仔細端詳,眉頭不由得皺起,“怪了,這千鶴紅的毒分明已經完全退去,就算是餘毒也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只要注意後面的療養即可,可是……你的臉色為什麼還是黑青色的?”

    “還是黑的嗎?”她的手上總是沾染著一抹清淡藥香,氣味十分好聞,淡淡藥香在鼻間縈繞,讓他竟有種沉醉的感覺。

    她百思不解的盯著他的臉猛瞧,看得玄墨有些赧然了,尷尬的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拉開。

    “男人的功勳不是在臉上,更不用靠臉吃飯,只要毒解了便成,臉黑不黑的不必太在意。”

    再說了,這難看的黑青臉色繼續留在他臉上,目前對他來講也算是一種偽裝保護,因此他並不是很在意。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先再觀察看看,要不然我真擔心你要求我想辦法讓你白回來,我可就傷腦筋了。”

    “我是男人,對容貌不會太注重,放心好了,我不會做出這種無理要求。”

    虞婧摸摸肚子道:“我好餓,你應該也餓了,你繼續躺著休息,我到巷口買早膳,對了,我們今天就別再出去放紙鳶,你身子剛恢復,吹不得冷風的。”

    虞婧交代了聲後,拿了些銅板便到巷口賣燒餅油條包子饅頭的攤子買早膳,這才剛彎出巷子來到攤子前,便聽到三名男子正跟一些鄰人打聽——“知道這附近有人近來出門去放黑麒麟紙鳶嗎?”

    黑麒麟紙鳶……虞婧偷偷瞄了那三個身形魁梧高大的男子,他們在找放紙鳶的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她得趕緊回去通知玄墨才行。

    “黃小姐,往後每天我都會過來幫你做一次針灸療程,這湯藥你除了要定時服用外,還要搭配這個藥丸。”虞婧小心的將金針收回,放進藥箱裡,然後拿出了一個白色瓷瓶交給一旁的汪嬤嬤。

    “這是我特地為你調配的藥丸,每天搭配湯藥服用,千萬不要忘記吃了。”

    “虞姑娘,你放心,我會每天提醒小姐按時服用的。”汪嬤嬤說道。

    虞婧點了點頭,“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欸,虞姑娘,稍待一下,請問你製作的香藥丸是否還有?”黃茹玉在小翠的攙扶下站起身。“能否賣我一些?”

    “黃小姐不是都習慣用京城名鋪的香藥?我這香藥丸小姐你看不上眼的。”

    “你製作的香藥丸比京城裡賣的品質更好,這幾日我戴著你那天塞到我手上的香藥丸,睡得很沉,不再作惡夢,昨天換了別家的香藥丸,又開始睡不好了。”黃茹玉紅著臉尷尬的說:“我為我之前說過的話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我計較……”

    她自己心裡很清楚,日前在市集上她鄙視虞婧所做的香藥丸說的話聲音不小,虞婧耳聰目明,自然是聽到她說的,也因此才會要她用京城香藥鋪的東西,不想賣她香藥丸。

    看真不出來這位黃小姐挺能屈能伸的,不過虞婧可不認為她會對自己一直隱忍,像她這樣的病人,她前世看了不少,等身體醫好後,恐怕對待她的態度就會恢復成原來那副高傲的模樣。

    不過也無所謂,其實她們本來就是各取所需,黃茹玉需要她的醫術,而她需要利用治好黃茹玉打響名號,與黃家的高昂診金,有利於她未來在這裡站穩腳步。

    虞婧故作沉思,片刻後道:“改天我做新的香藥丸時再幫你另外配製吧,現有香藥丸裡的成分不適合你現在的體質,不過,因為你的香藥丸需要特製,也要其他一些較貴的藥材,價錢上會高一些,先跟小姐說清楚,價錢同意的話我再做,不成就沒辦法了。”

    “銀子方面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能夠適合我的體質。”

    “好,等做好再為小姐送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虞婧才背起藥箱打算離開,一名看起來十分幹練的丫鬟匆匆忙忙進入內廳,向黃茹玉請安後,在汪嬤嬤耳邊說了些事情。

    汪嬤嬤頓時十分為難的看著虞婧背影,在她抬腳跨出門檻前喊住她,“虞姑娘,請稍候片刻……”

    “有事嗎?”虞婧半轉過身看著汪嬤嬤。

    “汪姑娘,我們老爺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汪姑娘你過去一趟……”

    虞婧警戒的看著汪嬤嬤,“你家老爺?何事?”黃百川找她,這……太詭異了。

    “老爺有位客人身受重傷,想請你過去幫他看看。”

    “汪嬤嬤,當初我們可是談好了,只為黃小姐一人醫治,可不包含為這宅子裡其他人看診。”

    她可沒忘了玄墨的提醒,這黃百川可能來歷不簡單,來到黃府除了替黃茹玉看病外,其餘的事都不要太好奇,免得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汪姑娘,老爺也知道你只答應醫治小姐,貿然請你醫治其他人自然是不適合,不過也是因為找了許多大夫,都無法將老爺那位客人的傷勢給治好,才會想請你去看看。你放心,我們小姐是老爺的心頭肉,為了小姐的身子,老爺絕對不會做出破壞約定之事,若你不願意,不會強迫你替別人醫治。”汪嬤嬤解釋後打著包票。

    “什麼傷勢這麼嚴重,換過多名大夫卻還看不好?”這點倒是引起虞婧的好奇。

    “這……老奴也不清楚,只有請虞姑娘親自過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一旁的黃茹玉插話道:“說起那位客人,我也聽說了,他那傷口真的是挺詭異的,當時我爹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將他給救活,下了不少血本,誰知道卻是怎麼也醫不好,傷口總是不停出血,但也不會失血過多,就是死不了地是吊著一口氣,你說是不是很詭異?”

    “是很詭異。”竟然還有這種傷,不去看看是有些可惜。

    “不如,我陪虞姑娘一起過去吧?就算有什麼突發狀況,有我在,想來也沒人敢對虞姑娘無禮。”

    “那好吧,我就跟黃小姐你一起過去看看,至於醫治……”

    “虞姑娘,你放心,如若你不願意出手,我絕對會出面要我爹不要為難你。”

    “有黃小姐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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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49: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是我表哥(2)

    另一隅——玄墨站在黃府附近的巷子裡等待虞婧出府來,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七八分,每天虞婧出門做生意後,他也會出門暗中調查一些事。

    連著幾天,他都來探查黃府,發現不只前門守衛森嚴,其他幾個角門及後門亦是如此,甚至連高處也有人駐守。

    這些守衛雖然名為護院,但由他們的站姿看來,每一個人的拳腳功夫都不弱。

    一個普通人的宅子居然守備得如此嚴謹,出入更是嚴格搜身,比對身分,對出入的下人亦是如此,這裡頭定有不為人知的貓膩,他得想個法子深入其中查清楚才成。

    前兩天他就發現差不多這個時候,虞婧便會從黃府出來,可怎麼今天過這麼久了還是不見她出來,發生何事了?

    玄墨思索著是否去詢問守門的護院虞婧是否離開之時,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幽遠而綿長的笛聲。

    他屏氣凝神地仔細聽著這隨著風聲傳送而來的笛聲,眼睛頓時一亮,嘴角露出一抹驚喜的微笑,隨手拔了一旁的樹葉,坐到巷子裡一戶人家的石階上,開始吹起一首聽似平常的曲子。

    前幾天,他剛排毒完不宜外出吹風,因此也沒有繼續到山丘上放紙鳶,虞婧外出買早膳回來神秘兮兮的告知他,她無意間聽到三個男人提到黑麒麟紙鳶。

    經她形容那三名男子的特徵,他便知道是他的手下找來了,只是當虞婧再出去找他們三人時,人卻已經離開了。

    方才那笛聲,便是他們其中一人吹的曲子。

    守衛嚴謹的黃家護院一聽到這曲子,頓時覺得疑惑,怎麼會有人在附近吹曲子,馬上有人循聲前來查探。

    “喂,誰允許你在這邊吹曲子的?!馬上離開。”兩名護院過來,其中一個兇狠的怒喝著玄墨。

    玄墨丟下手中的葉片,斂下眼底精光,扯出一抹憨厚老實的笑容,站起身來鞠躬哈腰道:“我是在等人,我表妹她進去幫這戶人家的小姐治病,還沒出來,我在這裡等她,閑著沒事就吹吹在山上常吹的曲子打發時間。”

    “你表妹?”

    “是的,虞婧,她之前在市集裡賣香藥丸。”玄墨學著鄉下老實人靦腆尷尬抓頭的動作。

    “虞姑娘?”這兩名護院異口同聲的低呼一聲,彼此對看一眼。

    “是,我剛從山上來,她今天要去做生意之前,跟我約好了讓我在這裡等她,等幫這戶小姐看完病出來,要到酒樓用膳,替我接風洗塵。”

    瞧玄墨說得一臉篤定,這兩名護院也不疑有他,加上上頭早有交代要禮遇虞姑娘,這虞姑娘的表兄在這邊等她,要是被他們轟走,惹惱了虞姑娘,不再繼續幫大小姐看病,上頭怪罪下來他們可是擔不起。

    “虞姑娘她人未出來,既然如此,你老實在這裡老實待著。”其中一名護院見玄墨一副老實鄉下人模樣,也不再對他多加懷疑。

    “還有別再吹什麼葉子打發時間,這裡可不是你們山上無聊唱山歌的地方。”另一人指著地上葉片警告他。

    “一定,一定。”

    玄墨看著那兩個護院走回去,他亦走到巷口眯眸看著黃府那戒備森嚴的大門,思索著該找一天進去探索一番,忽地,身後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驚喜呼聲——“主子!”

    玄墨並沒有回過頭,聽聲音便知道是他最忠心的暗衛之一寒風。

    他們三個當初便是被他派去調查那貪官,因此逃過一劫,只是後來在追索安翊的過程中又失散了。

    玄墨逕自往巷子另一邊走去,寒風等三個也不著痕跡的跟了上去。

    幾人左彎右拐的來到另一條巷子內一座無人的廢墟,玄墨先入內,寒風三人過了一會兒確定無人才跟著進去。

    “參見主子!”三人單膝齊跪在玄墨跟前。

    “主子,您還好嗎?”寒風冷硬的表情上有著明顯的激動。

    “主子,您身上的毒?”寒夜馬上問著這個他最擔心的問題,雖然主子臉色還是頗黑的,但氣色比兩個月前最後一次見到他時還要好。

    “寒冰見過主子,主子,這兩個月您人一直在這樂安縣城嗎?”寒冰也急著出聲問。

    “我沒事,放心,我身上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

    他們三人追蹤主子所留下的暗號沿途追了過來,到中途暗號卻消失無蹤,只能沿著先前所查到的消息,往東南方而來,期望主子亦是走這個方向,幸好總算是讓他們給找著了。

    “主子,您既然一直在這裡,怎麼不與屬下聯繫?”這可不是主子的作風,寒夜不解的問道。

    這兩個月來他們找尋失蹤的主子可是找得心急如焚,皇上更是發話,再一個月找不著主子他們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原地自殺謝罪。

    “當日時間緊迫,來不及留下暗號,追著安翊來到樂安縣城,一番爭奪,本王跟他均受了重傷,安翊被本王削斷一條胳臂,本來幾乎可以奪回聖物,卻因為毒發而功虧一簣。”玄墨大略說了經過。

    “毒發!”他們三人不約而同的驚呼,他們可沒忘記主子身上的毒,若再經歷一次毒發便會命喪黃泉。

    不過……主子現在還是安然的站在他們面前?這當然是好事,但也讓他們三人很納悶。

    “本王這算是因禍得福吧!”玄墨勾起嘴角笑道。

    “莫非主子您有奇遇?”寒冰心急問道。

    “本王自屋頂摔入一戶民宅,被一位女神醫所救,就是她解了本王身上的毒,同時治好本王的傷,現在本王身上的傷勢跟奇毒都好得差不多,待身上的毒全解,膚色便會恢復正常,你們無須擔心,現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出聖物下落。”

    聽到主子這麼說,三人放心許多,抱拳異口同聲地道:“請主子吩咐。”

    “這樂安縣城的黃府很是可疑,本王懷疑安翊就藏身在黃府裡,現在我要你們三人分別……”

    玄墨再次回到黃府前的巷子等著虞婧,看樣子她還未出來,今天已經遲了約莫一個時辰,她在黃府裡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又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虞婧才在汪嬤嬤跟黃茹玉的陪伴下出了黃府。

    黃茹玉有些尷尬為難的看著虞婧,“虞姑娘,你真的不考慮嗎?我爹他一定不會虧待你的,那位客人對我爹真的很重要。”

    虞婧皺著眉頭道:“這真的有些為難……”

    玄墨一見到虞婧出現,連忙向前,“婧兒。”

    婧兒?虞婧嘴角暗抽,這玄墨是抽風了啊,竟然喊她婧兒?!

    看著跑向她的玄墨,她才要張嘴問——你發什麼神經啊,喊我婧兒,可話才到嘴邊,就被玄墨給打斷——

    “婧兒,你不是說要給表哥接風洗塵,讓表哥午時三刻左右到這裡等你,表哥等你等到現在你才出來。”

    虞婧嘴巴微張,挑眉錯愕,滿頭問號的看著玄墨:你在說什麼?

    “虞姑娘,這位是?”黃茹玉眼睛微閃的看著玄墨。

    眼前這男子體格健碩挺拔,皮膚雖然黝黑了點,可他那雙犀利精銳的眼眸和剛毅好看的下巴十分吸引人,還有無形中散發出的一抹威嚴氣勢,讓她不由自主地朝他多看兩眼。

    “他……”

    “我是婧兒的表哥,叫韓默,剛從山上到縣城裡找我表妹。你一定就是黃小姐了,黃小姐好。”

    表哥……她何時有這麼一個表哥了?虞婧眼角抽搐。

    “你好,韓公子。”一向高傲的黃茹玉不自覺的回應玄墨。

    她不該理會這從山上下來的男人,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看到他那雙炯亮眼眸,一顆心就情不自禁地枰枰亂跳一通,她忍不住搗著胸口,又多瞄了玄墨好幾眼。

    接收到玄墨眼神的暗示,虞婧無奈的籲口氣,只能點頭附和,“是的,黃小姐,這位是我遠房親戚,剛從……”

    “我拜師學武完剛回山上,老家沒什麼活可做,我想找份穩定差事,就下山到樂安縣城找我表妹。”玄墨又趕緊接下她的話。

    “原來是這樣。”黃茹玉點了點頭。

    “是啊,黃小姐,我這表哥昨天剛到樂安縣城,我答應今天替他接風洗塵的,我就先走了。”虞婧向黃茹玉點了點頭後,喚著玄墨趕緊離去。“表哥,我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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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4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進府當護院(1)

    虞婧拉著玄墨離開黃府好一段距離後,才停下腳步轉身怒瞪著玄墨——“玄墨,你在搞什麼鬼?”

    “婧兒,幫我,我要進黃府打探消息。”玄墨表情嚴肅的看著虞婧。

    “嗄,你說什麼?”

    “我懷疑寶物就在黃府裡,想請你幫我引薦進入黃府當護院,這樣才有辦法從裡頭打探到消息。”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目的說出。

    “你不是還要找你的下手嗎?先找到人吧,人多好辦事。”

    “他們剛剛已經找來了,因此我才會請你幫我這個忙。”

    “這……”虞婧有些為難的蹙起眉頭。“不是我不幫你這忙,而是我跟這黃府裡的人沒什麼交情,一向都是公事公辦,我不知道他們肯不肯……”

    “不急,只要有機會,還請你幫忙就是。”

    “嗯,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留意。走吧,替你接風去。”她是不清楚玄墨急著找到的那寶物是什麼,這東西可以讓他冒著毒發危險,連命都不要的追蹤,她想不幫忙都有些於心不忍。

    “接風?”

    “表哥,你不是要我請你吃一頓飯嗎?快走吧,我餓暈了。”虞請用力扯著他的衣袖往前面那家酒樓走去。

    “你在黃府裡沒有用膳?”

    “那種庭院深深深幾許,人心比古井還深的地方,我才不敢亂吃哩!”

    她進過那黃府就知道,那地方久待不得,想要小命安好,最好辦法就是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呵呵”帶過,別太好奇。

    “你是大夫,還怕他們下毒?”

    虞婧甜膩膩的提醒他,“我是人,不是仙,不是妖魔鬼怪,百毒不侵的,表哥——”

    她這一口一個表哥叫得順口,讓玄墨忍不住笑了出來,“倒是表哥把表妹想得太過厲害了。”

    他們倆並肩尾隨著店小二上到二樓雅間,待菜色送上來,虞婧也不招呼玄墨,拿起筷子捧著碗就吃了。

    看著她飛快的夾著菜往嘴裡送的模樣,玄墨輕笑問道:“很餓?”

    “廢話,要不是又被叫去看一個斷手的人,我這時候早躺在院子裡午睡了。”她嘴裡塞滿飯菜,有些口齒不清地道。“你也等我很久,應該也餓了,快吃吧。”

    玄墨橫在半空中準備夾菜的筷子停頓。“斷手?”

    “嗯,聽說那條手臂大概被砍斷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傷勢很詭異,一直潰爛無法癒合,但也不會大量出血,不致因失血過多而死,真不知道是怎麼傷的。”

    玄墨眼底閃過一記冷光。“你打算醫治那人?”

    “考慮,不過這傷勢滿棘手的,我沒什麼把握。”

    “那位黃老爺出手很大方的,你可以考慮醫治。”聽她形容,他幾乎可以肯定是安翊藏身在黃府裡。

    “是啊,很大方,我只是去看了看他那位受重傷的貴客,他就又讓人給了我不少診金。”

    她點頭同時又吃了口飯菜。“不過他也不敢逼我一定為他的貴客治療,畢竟他女兒的痼疾才是他最關心的事。”

    “說到診金。”玄墨放下手中的碗筷,自衣襟裡取出一個荷包推向她,“這是給你的診金,以及這一陣子的食宿費用。”

    “你怎麼會有錢?”她一愣。

    “我的手下找來了,自然就有錢。”

    她抽出銀票看了面額,不禁驚呼了聲,還真是大手筆啊。“你給太多了吧。”

    “不多,我的命遠比這一點銀兩值錢,你認為給多了就留著,日後還要請你幫忙。”

    “既然你這麼慷慨,我就不客氣了。”她把荷包收起。“對了,你的玉佩回去後我就拿出來還你。”

    “先放著,不急。”

    不急?她可沒忘記當初自己說用玉佩抵診金時,他那副心疼的模樣,現在竟然說不急。

    他看出她疑惑,隨口解釋道:“眼下那玉佩還是放你那裡安全些,就勞煩婧兒幫我繼續暫時保管。”那枚玉佩很重要,可不知怎地,他覺得她對他而言更重要,重要的東西放在重要的人那裡,再合理不過。

    “可是放我這里弄丟了,我不負責的喔。”

    “放心吧,真丟了我也不會怪你。”他夾了只雞腿到她碗裡,“快吃,你不是喜歡吃雞腿,今天怎麼沒夾去吃?”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雞腿?”她眉開眼笑的看著碗裡那只油油亮亮又肥嫩的雞腿。

    “快吃吧,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玄墨笑道,他不會告訴她,她每次看到雞腿時眼睛都會一亮一亮,像星子般閃耀,讓人不去注意都很難。

    “對了,你是希望我去醫治那個斷手的貴客嗎?可是他的傷太奇怪了,我沒有把握治好。”虞婧啃了一口雞腿。

    “那傷治不好的,只是想讓你多賺點診金而已。”

    他這話一出,虞婧差點被嘴裡的雞骨頭給噎死,“咳咳,叫我去醫人,然後又說那傷醫不好,那我幹麼去自砸招牌啊!”

    “他們其實心裡也很清楚,這傷一般的大夫根本治不好,死亡是早晚的事,現在拖延時間罷了。”玄墨冷笑道。

    “你怎麼知道?”他這笑容很詭異,她一邊喝著湯順氣一邊問道。

    “因為那人的手是我砍的!”

    “噗!”虞婧口中的那口湯頓時噴得老遠。

    玄墨雖然閃得快,衣裳卻也還是被她噴出的湯雞給噴到一些。

    虞婧顧不得檫拭嘴角上的湯漬,難以置信的道:“你說什麼?!”

    玄墨淡定的拿出帕子替她將嘴角的湯漬檫拭乾淨,再將自己衣裳上的湯漬檫掉,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回答她的問題。“那人的傷治不好的原因是,我在砍他的手當下,注入了本門獨特內功心法,即便他有辦法靠著自己的內力修為苟延殘喘活下來,最後也只能活得猶如行屍走肉。”

    虞婧嘴角抽了又抽,表情變化不定,又驚訝又不信,還有一點佩服,最後終於能夠消化他所說的話,“你修練的是什麼心法,這麼厲害?”

    “厲害?”玄墨沉吟了下,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不過遇上你,我覺得這治不好的神話也許會被打破……”

    “真想不到你對我這麼有信心。”她乾笑道,她不是說了,她沒把握,再說他自己也說那傷治不好,只是想讓她多賺點診金罷了。

    “先前,連師承神醫華一脈、家族歷代又是名醫的百里少淵不也說我三次毒發便無藥可解,卻也被你給治好了,所以本門這心法,讓對手成為行屍走肉的手法,說不定會被你破解。”玄墨定定看著她,很看好她的能耐,這小女人給過他許多驚奇,他也想知道,她的本事究竟能有多大。

    “有可能被破解,你怎麼還笑得出來?”瞧他說得好像是別人家的事情一樣,跟他一點也沒關係似的。

    “以我的私心來說,當然不希望你去解開它的奧秘,但你是大夫,救人是你的使命,我總不能讓你不要救。”

    “你還真豁達啊!”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你有辦法治得好他,我也有辦法再取他一次性命,而這一次我將讓他生不如死。”

    “你真狠啊!”虞婧突然想起一事。“所以,那斷臂的貴客就是下千鶴紅毒殺你跟手下兄弟的背叛者?”

    玄墨點了點頭。

    虞婧一臉憤怒,握拳怒擊桌案。“我最討厭最瞧不起的就是背叛者!我一定如你所願,把他的傷治好,讓他好好活著,親眼看著自己的下場!”

    看著她的表情,這哪裡是要去救人,是要殺人吧。“你是大夫,別為了我玷污了自己的手對他下黑手什麼的,他,我會自己對付。”

    “你放心,我才不會為了他違背自己的原則,我還會盡心盡力救他。總之,我不會讓他死得很快,會幫你把他的一條命留下。”但至於怎麼留,就是她這個大夫來決定了。

    “今天的療程結束了,我先走了。”虞婧將金針收進藥箱,起身說道。

    “虞姑娘,今天就在這裡用午膳吧,我已經讓奶娘吩咐膳房多備兩樣菜了。”黃茹玉自矮榻上站起,親切的邀請她。

    “不了,謝謝黃小姐你的好意,我表哥正在門外等我呢。”虞婧故意透露出這個訊息。

    “韓公子又來接你了?”一聽到玄墨來了,黃茹玉眼睛一亮,難掩興奮的問著。

    “是啊,表哥說我一個姑娘家每天扛著一堆香藥丸,在市集跟家裡來回太辛苦,因此主動幫我忙。”

    自從上回玄墨假裝是她表哥出現在黃茹玉面前後,隔天再來幫她看診,黃茹玉便有意無意的問起她這個假表哥,知道玄墨會來等她的話,就會找理由送她至大門。至於她這位尊貴的大小姐為何要親自送她出府,甚至在大門陪她說幾句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黃茹玉春心浮動看上了玄墨了,只是姑娘家不好意思開口,就假借著送她出府的名義,偷瞄幾眼她那個器宇軒昂、身材挺拔的黑面表哥一眼。

    說起這個假表哥玄墨,五官的確是長得不錯,可惜因為他身上的毒還未全部清除乾淨,因此全身上下是黑得不像話了點,那張臉真可以媲美黑包公。

    不過這白澤國的人向來以白為美,那種臉嫩的奶油小生最受歡迎,怎麼黑得快跟包公差不多的玄墨會被黃茹玉給看上?長這樣都有金桃花送上門了,要是他恢復原來的膚色,會不會被桃花林給淹沒?

    黃茹玉陪著她邊走邊聊,“你表哥還沒找到活計嗎?”

    虞婧點頭,有意無意的透露,“嗯,我表哥拳腳功夫很不錯,去問了幾家的鏢局或是大戶人家想當護院,可人家都不缺人。”

    “原來是這樣啊。”黃茹玉停下腳步看著神色有些擔憂的虞婧,心下頓時有了打算。

    “沒辦法,其實是我表哥剛到我們樂安縣城,外來人不知根知底的,本縣城的人一般也不敢用,表哥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活計的事情只能慢慢找。”

    “不如……到我們府裡來當護院吧!”黃茹玉順勢建議。

    “到貴府裡?”虞婧怔愣的看著她,“可是……”她表情十分為難,然而心底差點樂歪了,就差沒有握拳喊“耶”。

    “你一會兒問問你表哥,如果他願意……我去跟我爹說,肯定沒問題的。”黃茹玉看她表情如此為難,以為她不願意向玄墨提這事,馬上拉住她的手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爹要你討這人情,硬要你去醫治他那位客人的。”

    虞婧如釋重負,“那……我就跟我表哥提提看好了,不過,依我看這事很簡單,黃老爺事忙,不要為這種小事麻煩他,黃小姐不如跟管事的提一下,應該就行了。”

    “也是,我爹那大忙人,這點小事我能作主的。”黃茹玉點了點頭。“我會先跟管事知會一聲,要是你表哥願意,明天帶他一起過來,你幫我爹的客人治療時,我可以帶著你表哥去找陳管事。”

    “那我就先替表哥謝過黃小姐了。”兩人來到大門,虞婧向黃茹玉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向已在門外等她的玄墨。

    黃茹玉站在門邊,深幽的目光看著正有說有笑的兩人,她眷戀的目光緊緊追著玄墨,直到他消失在街尾,仍然捨不得將目光收回。

    自小將他帶大的奶娘汪嬤嬤豈會不知道大小姐現在心裡所想,來到她身邊低聲勸著她,“小姐,人走了,我們該進去了。不過聽老奴一句勸,小姐,你可是身分尊貴的……有一些不該有的想法可不能有。”

    心事被人說中,黃茹玉臉上一陣赧然,跺腳,氣呼呼的轉身回自己院子。“奶娘你在胡扯些什麼。”

    汪嬤嬤連忙追了上去,在她身邊用著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小姐,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分,虞姑娘的表哥配不上你。”

    “奶娘,你扯太遠了,我不過是……”黃茹玉心虛的反駁。

    “小姐,你是我帶大的,你心裡想什麼我還會不清楚嗎?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虞姑娘的表哥,可你別忘,老爺他是要將你許配給安公子的。”汪嬤嬤拼著會傷她的心也要提醒她這一點。

    黃茹玉停下腳步,怒瞪汪嬤嬤一眼,怒喝道:“安翊那個殘廢,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娶本小姐?”自從他受傷之後,以前的事就別提了。

    院子裡人多口雜的,汪嬤嬤看了周遭一眼,使了眼色讓身後跟隨的丫鬟全退下,拉著黃茹玉到一旁的涼亭裡,小聲的規勸道:“你們兩人的口頭婚約是在安公子未出事之前老爺親口允諾定下的,如今你心裡頭偷偷愛慕著虞姑娘的表哥,這樣可不成。”

    “只是口頭,又未正式訂親,我爹難道真的狠心把我許配給一個殘廢?”黃茹玉氣憤的低喝。

    “小姐……”

    “奶娘,你別說了,我喜歡韓公子,當我第一眼看到他時我就喜歡上他,看著他的時候,我總是會忍不住的臉紅心跳。”黃茹玉搗著胸口,回想著玄墨淡漠卻莫名勾動她心魂的臉龐,每每一想起他,她就心跳不已。

    “奶娘,以前我這個病,對姻緣一事我是連想都不敢想,最多覺得,只要有人不嫌棄我這個病肯娶我,我就心滿意足,所以我爹提出當大業完成後,將我嫁給安翊,我才會沒有反對,可是如今我身體逐漸康復好轉,我不再自怨自艾,我希望可以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跟他共度一生。”黃茹玉忍住羞意,說著女兒家的心事。

    “小姐……”汪嬤嬤滿臉為難。

    “奶娘,你懂我的吧,你會幫我的對吧!”黃茹玉拉著汪嬤嬤的手,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可是……小姐,這韓公子你也只是見過幾面,咱們也不知他究竟是好是壞,更不知道他對你是否也有同樣的心思,依老奴的觀察,他對虞姑娘還比較有心。”汪嬤嬤潑冷水道,希望小姐能知難而退。

    “我問過虞婧了,她說他們只是兄妹情感,家裡人也無意把他們表哥表妹湊成對,虞婧也說了,親上加親以後生下的孩子不會健康。我也是想多知道韓公子這個人,這才讓他到我們府裡當護院,是好的是壞的日久見人心。”黃茹玉都考慮好了。

    “但他一個護院……這身分老爺不會同意的。”

    “爹會同意的,我們的家底是什麼,奶娘你不會不清楚,我爹要的是個可以延續皇族血脈的人,他不會介意對方的出身,說起來,身分愈低他愈好掌控。”黃茹玉說得很有把握。

    “而我在乎的只是這個男人是不是我喜歡的,他的身分我一點也不在乎,在白澤國我能給他的榮華富貴是他十輩子努力也得不到。

    “只要我爹大業完成,回到螭龍國,所能給女婿的權力更是他一輩子也不敢想的。只要他進到這府裡,我就有把握可以得到他的人跟心,哪一個男人不愛財富跟權力?”

    汪嬤嬤見她怎麼勸,小姐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不過確實如小姐所說,老爺在乎的只是血脈是否能夠延續,姑爺是什麼出身,他一點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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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49: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進府當護院(2)

    因為黃茹玉的關係,玄墨到黃府當護院的事情十分順利,加上還有黃茹玉的交代,他被分派到了一個肥缺,負責看守後院,無須到外頭風吹日曬雨淋、站崗守衛,不需要輪值的時候,還能回家休息睡覺。

    雖然讓人眼紅,但大小姐特別囑咐過,讓人就算是心生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還好玄墨對於帶兵很有一套,這護院間的相處跟帶兵差不多,很快的便與那群對他頗有微詞的護院打成一片,那些人對他不再抱持成見,甚至敞開心胸與他稱兄道弟起來。

    這一日快到午休時間,玄墨剛與一小隊人巡視回來,正準備用膳,便有丫鬟找來,要他上茹意閣一趟。

    那丫鬟說,虞姑娘醫術高超,大小姐的痼疾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因此特地備了桌席面要宴請虞姑娘,他是虞姑娘的表哥,所以請他作陪。

    這拿虞婧當由頭的說法,任誰也不相信,讓這幾日跟玄墨處得不錯的幾名護衛紛紛對他投以曖昧的眼神。

    其中一個叫阿水的挑著眉尾,用手拐了拐玄墨,揶揄道:“韓默你這小子走大運了,被我們大小姐看上了,大小姐可是連著好些天都找理由讓你到她院子。”不是要搬什麼重物,就是要摘什麼樹上高處的花,今兒個倒好,是去吃飯的。

    玄墨提起大陶壺給自己倒碗水,灌下一大碗水後冷聲反駁,“胡扯什麼,那是大小姐宴請我表妹,千我何事!”

    “你是真不知還是裝傻?大小姐為了你可把咱們護院的頭兒林大哥叫去不少回,耳提面命的吩咐不准讓你遇險,不准安排辛苦勞累的工作給你,要說大小姐對你無心,誰相信啊!”

    “看來啊,姑爺要換人做了。”

    “就是,那個吊著一口氣踐個二五八萬的殘廢,哪裡能人小姐的眼,要是韓默點頭當姑爺,老爺跟小姐恐怕馬上將那殘廢給轟出門。”

    玄墨突然想起,安翊曾說過螭龍國的王爺跟皇帝要將郡主許配給她,原來他口中的郡主便是黃茹玉,看來這黃百川父女身分真的很耐人尋味。

    如若安翊知道黃茹玉已移情別戀,在他搶奪聖物、背叛主子、犧牲了一隻手臂,換來的代價是毀婚,怕是會吐血吧!

    “就是,我們哥兒們就等著韓默當我們老爺的乘龍快婿。”

    “到時可別忘了請兄弟們喝一杯喜酒!”另一名護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好處別忘了兄弟們。”

    “欸,你別再拖拖拉拉的,趕緊過去茹意閣,別讓大小姐等急了。”幾個人把他推出休息的屋子,嫌棄的擺擺手要他趕緊走。

    玄墨來到茹意閣院門前,若有所思看了不遠處的那座假山,方才巡視之時赫然發現一事,這假山的格局十分奇怪,似乎是依照五行八卦陣建造的。

    他懷疑這座假山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本想趁著飯後休習息時間再來打探,誰知黃茹玉便派人來喚他。

    想來真是可笑,他堂堂一個王爺、將軍,竟然得靠出賣色相才能打探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這丟臉的事,他遲早討回。

    玄墨進入茹意閣,小翠馬上向前迎接他,像是早在這裡等候他替他領路。

    “韓默,小姐將午宴擺在臨水邊的亭子,你跟我來。”

    “帶路吧!”

    小翠領著玄墨繞過花香撲鼻、彎彎曲曲的小徑,來到垂柳輕蕩的小湖邊,見到四周薄紗隨著微風拂動的涼亭裡坐著兩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正焚香撫琴,看來他未踏進茹意閣前遠遠所聽見的悠揚琴聲,便是黃茹玉刻意彈奏的。

    虞婧正歪著身子手撐著額,歪坐靠在大冰塊邊享受著陣陣消暑涼氣,這秋老虎熱起來真是可怕。

    今日黃茹玉美其名說請她吃飯,可實際上要請誰,大家心知肚明,為了要讓玄墨這一頓飯可以吃久一點,她竟然這樣大手筆的弄了個“冷氣房”,涼亭四方各擺了如城牆般厚實的大冰塊,微風一吹,整個涼亭裡便透心涼,也正好讓她涼快涼快。

    幸好這黃府夠有錢,有個冰窖藏冰,這冰塊在現代不算什麼,可古代小小一塊可是貴死人,畢竟保存不易啊。

    空氣清涼,又有優美的音樂,她舒服得忍不住閉起眼睛,享受著這時而空靈清雅,時而低回婉轉的琴聲。

    再微微睜開口,瞄著眼前黃茹玉那一雙似青蔥般撫琴的纖纖玉手,不得不說她很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也很有心機營造環境,把自己弄得像仙女下凡似的,湖邊涼風輕輕吹拂,讓她一襲白紗衣裳在風中飄逸,整個人看起來仙氣飄飄,更有一種弱不勝衣之感,讓人心生愛憐,哪個男人看了不會愛上,是男人都愛。

    說實話,她心中有些後悔答應幫玄墨這個忙,感覺好像是將他送入虎口似的,現在玄墨就像任人宰割的小黑羊。

    “小姐、虞姑娘,韓默來了。”小翠稟報道。

    “韓默,你來了,天氣很熱吧,小翠快給韓默倒杯冰茶。”黃茹玉停下撫琴動作,眼中眸光閃耀的看著玄墨,熱切地吩咐小翠。

    “不用了,大小姐,我來之前才剛喝過茶。”

    “韓默,這大熱天的加了冰塊的茶水才能解渴,你不用客氣,再說這冰塊可是很珍貴的,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得到,你就別推辭了。”小翠趕緊倒來一杯冰鎮過的涼茶,茶裡還有未融的冰塊。

    虞婧見狀忍不住撇了撇嘴。的確,這冰塊在古代夏天就跟金子一樣貴,有錢還買不到。

    看來黃茹玉現在打算走霸氣總裁路線,采銀彈攻勢迷惑玄墨就是,讓玄墨知道,也只有他們黃府才有那雄壯資本,可以端出一大堆冰塊度過炎熱的天氣。

    只要腦子沒問題的男人都會選擇她這溫柔體貼又多金的白富美,而不是選擇又窮又瘦的表“那就先謝過了。”玄墨坐到虞婧身邊的空位,將那杯涼茶放到她面前,“婧兒,你喝吧,別辜負了大小姐的美意,表哥不能喝冰茶,下山之前師父曾交代。”

    “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前給她添的茶裡冰塊只有一小塊,幾乎是要融化看不見的那一種,現在有這麼一大杯冰茶可喝,她自然不會客氣。

    黃茹玉眼角微抽的看著虞婧毫不客氣一口氣將那杯她特地讓小翠用一斤一百兩銀子的雲霧毫霜喝下,這好茶不是價錢貴而已,泡茶時也費工夫,得以冷泉浸泡,喝時再加上冰塊,最能顯現出它的風味。這是她特地要讓韓默品嘗的,竟然被虞婧這樣不識貨的兩口就喝完,她真是一個肉痛。

    “你別一大口喝這麼多冰茶,自己是大夫應該清楚這冰涼之物傷身……”

    “韓默,你大概也餓了吧?小翠,讓人趕緊上菜了。”黃茹玉插進兩人談話。“今天是為了感激虞姑娘將我的病治好,因此讓人擺了桌席面,讓你作陪,希望你別介意,或許哪天有機會再請你做主客……”她說得羞答答、嬌滴滴的。

    他可沒有讓女人請客的習慣。“大小姐的病好了?”看了眼一旁繼續喝著冰茶的虞婧,眉頭皺了起來。

    “是的,虞姑娘今天幫我診脈,告知我的身子差不多是痊癒了,只要再服上幾帖藥便成。”黃茹玉開心的道。

    “別開心得太早,還是要再針灸個幾回方能痊癒。”她是說差不多,可沒說完全好了。

    “反正就是好了,不是嗎?我這輩子還沒有這麼開心過。虞姑娘,一會兒你可得多吃點。”一想到自己身體已經痊癒,黃茹玉的嘴角開心得幾乎要咧到海角天邊去了。

    “放心,我不會客氣的。”

    不一會兒,涼亭裡石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豐盛午膳,全是難得一見的珍饈佳餚,而且正好都是虞婧愛吃的,尤其那用水晶盤裝盛,有一個男人手肘臂長的大龍蝦,和其他幾樣如鮑魚、螃蟹等組合而成的生鮮拼盤,更是她的最愛。

    這樂安縣城可不靠海啊,能看到這樣的大龍蝦,除了財力上非同小可外,最重要的是它的運送問題,從最近的海邊到樂安縣城少說也要三百里,一天是不可能送到,除非有一支非常快速的人馬,才有可能一天內將這些海鮮送到,放在桶子裡還活跳跳。

    玄墨看著這一桌的食材,對黃百川背後的身分愈是感興趣,突然,水晶盤上的圖紋引起他的注意,銳眸微眯,不動聲色盯著水晶盤沿上的金色圖紋仔細瞧著。

    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冷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黃百川與螭龍國皇室有關係……

    “你們兩個別看了,快吃吧,有些菜色涼了風味就不好了。”

    黃茹玉用冰鎮過的銀筷,夾了一塊一看就知鮮嫩彈牙的龍蝦肉,放到玄墨前面的小碟子上。“這盤海鮮拼盤要趁著新鮮食用,才能完全品嘗出其鮮美的風味。韓默,這是龍蝦,你應該沒吃過吧,你嘗嘗。”

    玄墨冷著臉看著前面小碟子上的龍蝦肉,又將它夾到虞婧的碟子裡,沉聲表明,“我不吃蝦。”

    一看到碟子裡那塊龍蝦肉,虞婧也不介意那是玄墨用他的筷子夾給她的,直接夾起一口放進嘴裡咀嚼,眉開眼笑的道:“好好吃啊,我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龍蝦。”

    黃茹玉瞧見自己大費周章讓人準備的菜色,第一口竟然進了虞婧的嘴裡,頓時有些惱怒的暗暗磨了磨牙,有一種恨不得讓人來把她丟出去的衝動。

    瞧她那眼底一閃一閃的興奮光芒,看樣子她很喜歡吃海鮮,玄墨不自覺的笑了笑,又夾了幾塊龍蝦放到她碟子裡,“那你就幫我多吃點。”

    “表哥,你放心,你的份我都幫你吃了,天氣這麼熱,這些海鮮不趕緊吃了會變壞。黃小姐,你不介意我這樣龍吞虎咽吧!”

    虞婧可不會放過放到眼前的美食,完全無視黃茹玉那已經不太好看的臉色,一個勁的吃著龍蝦,徹底執行“不會客氣”這幾個字的真諦。

    “怎麼會介意,虞姑娘說得是,這些海鮮不趕緊食用完畢很快會壞掉,虞姑娘你多用點。”黃茹玉揚著溫婉的笑容笑著,心底其實是又把虞婧給罵了一頓。

    她本來打算,一開始讓他感受自己如天仙般的氣質,傾慕於她,再來靠著這麼一桌尋常人肯定沒吃過的珍鮮海味,讓韓默嚮往她的家世,怎麼也沒有料到,他竟然不吃,也只能便宜了虞婧。

    黃茹玉咽下心頭的不滿,另外夾了塊口熟食放到玄墨的碟子裡,“韓默,那改品嘗這道花月鴨肉,味道也很好,還有這道由魚翅做的鳳尾飄玉帶,味道很是不錯,你嘗嘗。”

    “大小姐,我只是陪客,你今天宴請的人是婧兒,你招呼她即可,不需費心招待我。”玄墨制止她繼續為他布菜。

    黃茹玉有些尷尬的扯了下嘴角,“嗯,好。那你千萬別客氣,多吃點。”嘴巴上是這樣說,卻又還是夾了兩道菜放到他碟子裡。“韓默,這叫‘錦上添花’,是我很喜歡吃的一道菜,你也嘗嘗。”

    玄墨眉頭微蹙地看著碟子裡的食物,他並不想吃,倒不是嫌棄菜色或真有什麼忌口的食材,純粹不想吃黃茹玉夾給他的菜,只是又想起自己費了一番工夫才混進黃府裡的目的,勉強斂下心頭的不悅,牽扯著嘴角將黃茹玉夾到自己碟子裡的食物吃下。

    黃茹玉一見他吃了,更是開心的又夾了幾道菜放進他碟子,並且——介紹著這些菜的名稱、食材跟特色,其間還不時為他盛湯、添酒。

    本來正猛嗑著那一盤海鮮吃得挺歡樂的虞婧,突然覺得怎麼自己愈吃愈不是滋味,現在是怎麼樣,玄墨沒有手了嗎?還是這黃茹玉是他的侍妾?怎麼每一道菜都是黃茹玉親自夾到他面前的碟子裡?

    瞧黃茹玉那開心嬌羞的表情,就好像正跟情郎兩人花前月下地訴情衷,而她是那個討人厭,照明太過明亮刺眼的大宮燈,這讓她整個人都感覺不舒服了……

    她是怎麼了?

    她也早知道黃茹玉的企圖,明知玄墨進到黃府當護院,無可避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也能體諒他不得不與黃茹玉周旋的苦衷,但是為什麼自己還是會感覺到不高興呢?

    剛才還覺得很好吃的大龍蝦,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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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奇怪的感覺(1)

    一整夜被玄墨跟黃茹玉兩人一起用膳和樂的畫面給惱得失眠的虞婧,索性不睡了。

    棉被一掀,一大清早拿著斧頭便在院子裡劈柴,力道不對,劈下的柴禾到處飛濺,經過的人不注意,都有可能會被那些飛出來的柴禾給砸中。

    被劈柴聲給吵醒的玄墨,這才剛拉開門扉就有一個東西朝他面門直劈而來,他身形一閃那東西落在身後,眯眸一看,是一塊拳頭般大的木柴。

    他撓了撓眉頭看著那個像是在劈柴洩恨的纖細身影,還在生氣?

    這婧兒是怎麼了?

    從昨天下午回來後整個人就陰陽怪氣很不對勁,甚至不願意理他,他應該沒有哪裡惹到她不開心吧。

    難道是那桌海鮮她吃得不夠痛快?如果是這樣,待這事情解決完,他再讓人備上幾桌海鮮,讓她吃個痛快便是。

    不過一想到昨天她看到那一盤海鮮,直發亮的雙眼跟貓咪看到魚幾乎是一模一樣,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湧起一種想親自餵養她的衝動。

    “劈、劈、劈,我劈死你!”

    虞婧雙手握著斧頭柄用力的劈著一塊木柴,她幾乎是把這塊木材當成了惱得她一整晚無法成眠的傢伙一樣,狠劈著洩恨,嘴裡還念念有詞。

    “玄墨你這混蛋,竟然用美男計這不入流招數,招蜂引蝶,看我不劈死你……我劈……我劈……”每次一想到他和黃茹玉兩人相視而笑的溫馨唯美畫面,她就一團火竄上來,手中斧頭更是用力劈著。

    玄墨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後,看到她劈柴的那蠻橫模樣和嘴裡的話,原來是在罵他,地上那塊被她砍得支離破碎的木柴,敢情是他的替身?

    他全身上下頓時有一種好痛的感覺,不過也是一頭霧水,他是怎麼惹到她了?罵他不入流,招蜂引蝶,還這樣拿著斧頭劈他?

    “黃茹玉你這牆角也挖得太快了,有人像你這麼不道德的嗎……”

    聽到“黃茹玉”三個字,他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她是被黃茹玉給氣的,而他則是遭到無妄之災。

    不過,她在氣黃茹玉什麼?黃茹玉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

    就在她又高高舉起斧頭,打算一鼓作氣將那個被她劈得坑坑巴巴的木頭給一刀砍斷之時,她的手腕冷不防被人握住,身後傳來玄墨溫和淡然的嗓音——“你這樣亂劈會受傷,這角度下去,屆時木柴會往上彈,砸到你的額頭。”

    虞婧沒好氣的側過臉瞪他一眼,這害他一夜失眠的傢伙竟然一早又讓她看到他,積住胸口的那簇悶火頓時“轟”地一下爆發了出來。

    “放手!”她扭了扭手腕。

    “別亂動,你拿著斧頭這樣很容易傷了自己。”玄墨握著她的手腕暗勁一使,那斧頭筆直的往下方那塊木柴劈下,木柴瞬間斷成兩截。“要這樣劈柴,才不會受傷,懂嗎?”

    “你這麼厲害,你來劈啊!”虞婧沒好氣地道。

    “誰一大清早惹你了?”他明知故問。

    “沒人惹我,表哥!”虞婧咬牙切齒重重的喊他一聲。

    “還說沒有,那聲表哥感覺都快從我身上咬下一塊肉似的。”他沉笑了聲,手擰了擰她的鼻尖。

    “你別亂捏,你又不是我真的表哥!”她拍掉他大膽造次的手。

    “我覺得你都快化身成小花,往我身上撲來狠狠咬下一大口。”他拿起斧頭和一塊較粗的柴禾,劈了起來。

    “小花……敢情你當我是狗了?!”虞婧愣了下,想起有回閒聊時他說過,他小時候養過一條狗,取了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叫小花。

    他停下劈柴的動作,反手摸摸她的頭,“你就算是狗,也是條很有個性的寵物狗。”

    “我才不要當寵物狗,我要當貓,只要我不開心、不喜歡,爪子一張,撕,抓得你鮮血直流!”她學貓咪亮出利爪抓人的動作,作勢朝他一抓。

    “學得倒是滿像的。”他繼續劈柴,三兩下就將一旁散落的柴禾給劈完了。“看來你喜歡貓?”

    “那時我跟你說過的啊,我以前養過一隻萌噠噠叫小圓的折耳貓咪,圓滾滾的臉蛋、骨碌碌的大眼睛和一對折耳,一看到它,所有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哪裡曉得她穿越了,爺爺奶奶命喪河底,小圓還在寵物旅館裡,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一想到這裡,她心情更不好了。

    她突然間沮喪起來,讓玄墨感到有些奇怪,“怎麼了?”

    “沒事,想到我的小圓而已。”她籲口氣,甩甩頭想把心底的鬱悶也甩出去。“我餓了,我要去巷口喝碗豆漿,你自便。”

    “桌上就有早膳,你出門喝豆漿做什麼?”

    “早膳?”虞婧回頭往一旁院子裡樹下的那張桌子上一望,上頭竟然真的有豆漿、包子、饅頭、燒餅油條等等,甚至還有小米粥跟幾樣小菜,水煎包誘人的焦香傳來,這香味勾得她頓感饑腸轆轆起來。

    她一愣,食指直指著那一桌豐盛的早膳,“我在這裡劈了一早上的柴,為什麼沒有看見這些東西?”

    “我讓寒夜準備的,你去淨手準備用早膳。今天市集休息,我們到這附近的甘霖寺逛逛,聽說那裡今天有廟會。”

    昨天從黃府回來後,虞婧以中午吃太飽為由便沒有再用過晚膳,一晚未進食肯定餓壞,因此他才讓寒夜多準備些早膳。

    “你今天不用上工?”她從井裡打了桶水上來,g水淨手。

    “是。”他是特意請了假,反正他是黃茹玉的心上人,黃府的人也不敢刁難他不讓告假。

    “既然甘霖寺有廟會,那我們趕緊用完早膳,到廟會去做生意,希望還有空的攤位可以擺。”

    “虞婧!”

    認識虞婧這些日子,他發現她跟他所認識的姑娘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她個性雖然十分健談活潑,卻也愛恨分明、睚皆必報,完全與那些愛忸怩做作的女子——例如黃茹玉不同。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不用費心機,完全是心裡有什麼話說什麼。

    她看似無憂無慮,雖然沒有家人,但獨自生活也過得樂觀進取,每天起早出門做生意不喊累,見了誰都笑臉迎人。

    雖然如此,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常見到她眉宇之間帶著一抹寂寥地獨坐月光下,也不知在想什麼,有可能在想她的爺爺奶奶,也有可能是叫小圓的那只貓,有一回,他還見到她偷偷拭了淚……她的這份寂寥讓他看了很不舍。

    聽說過甘霖寺風景優美,之前聽了阿水提到甘霖寺今天有廟會,他便想著要帶她去散散心,讓她知道,也許,她如今的生活裡沒有爺爺奶奶、沒有小圓了,但她還有他。

    沒想到,她竟滿腦子只想著要做生意。

    “怎麼了?”

    “你有很缺銀兩嗎?不夠多少跟我說,我讓人準備來便是。”他拋開手中斧頭,氣呼呼地朝她走來,“你可以讓自己好好休息一天嗎?”

    “我現在沒有很缺銀兩,就是覺得有廟會人潮一定很多,不做生意可惜了。”

    “難得一天不做生意,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嗎?”他冷聲問道。

    “到寺廟上香叫休息?休息不就應該是抱著棉被睡大覺嗎?”

    “甘霖寺禮佛完可以在附近逛逛,據說那裡風景十分優美,去走走看看會讓人感到心靈開闊。”

    “原來你說的休息是去沉澱心靈,接受大自然的洗滌啊,只是天氣還很熱,去爬山很累呢……”

    她的回答讓玄墨受挫無比,覺得自己人生當中第一次主動邀女子出遊,對方竟然說要抱棉被睡大覺,這大熱天的抱什麼棉被,想中暑比較快!

    他也惱了,“你到底想不想去?不去就在屋裡睡你的覺。”

    “去,去啊,為什麼不去,吃完早膳我們就出發。”

    不解玄墨為什麼突然想要帶她去上香,不過,去看看佛袓也好,也許這樣內心就不會感覺到空虛,就不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還要靠砍柴來紆壓。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夾了顆水煎包放進嘴裡咬著,再喝口粥,看他還站在原地,喚道:“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點來用早膳啊,上香要趕早你不知道嗎?”

    玄墨走過去,他這才坐下,虞婧馬上夾了顆水煎包給他。

    “吃吃看,這包著韭菜跟冬粉還有肉末的水煎包很好吃,明天讓你的手下再買。”

    “沒問題。對了,婧兒,平日你已經夠忙,我現在經常不在,很多事情無法幫你的忙,你就不要再四處忙著張羅吃食,劈柴挑水那些活計以後交代一聲,會有人準備的,不要累壞自己了。”玄墨學著她喝了口粥咬口水煎包,咽下後如此叮囑她。

    虞婧直覺他一大清早的突然交代她這些事情,應該有什麼隱情。“你……是不是有什麼計畫了?”

    玄墨夾了口小菜放到自己碗裡,點頭道:“我要找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最近我會住在黃府晚上輪值時暗中調查,也許不能常回來,你自己一切要小心,別累著,還有錢財上無慮,別再每天做這麼多香藥丸累壞自己。”

    “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原來他是因為明天開始要在黃府輪值,會有好幾天不會回來,今天這才特意抽空要帶她去上香啊,想到這裡,她心頭不自覺的漾起一抹甜蜜,昨晚持續到方才的惡劣心情,一掃而空。

    只是,這抹甜蜜也很快消失就是,一想到他明天開始便不回來,黃茹玉就會有很多機會跟他接觸,她的心情就不太好,整個人也突然沒什麼食欲了。

    “怎麼不吃了,不合胃口?”昨晚他跟寒冰交代準備早膳,說了一堆吃食都是她喜歡吃的,聽得寒夜眼角直抽,怎麼這一桌她喜歡吃的早膳她就吃那麼一點而已?

    她搖頭,“我們還是現在就出門吧,拿幾顆包子饅頭在路上吃,早點上完香便能有更多時間到四處溜達。”

    “也……”玄墨這個“好”字都還沒說出口,大門便傳來一陣敲門聲響。

    “一大早的會是誰?我去看,你再多吃一點。”

    玄墨走向門邊開門,看清來人後,他嘴角不由得暗暗一抽。

    小翠一見到前來開門的玄墨,馬上親切的道:“韓默,我們大小姐是來找虞姑娘的,不知道虞姑娘在嗎?”

    “韓默。”黃茹玉站在小翠身後,正臉蛋羞紅、難掩興奮的直瞅著玄墨。

    “大小姐?”這黃茹玉一大清早上這裡來做什麼?玄墨臉色微沉地看著黃茹玉跟汪嬤嬤。

    聽見大門邊傳來女子細碎的聲音,虞婧困惑的放下手中碗筷前去一探究竟。“表哥,是誰?”

    小翠一看見探出頭來的虞婧馬上不請自入,熱絡笑道:“虞姑娘,是我們。”

    見到小翠,那表示黃茹玉應該也來了。

    虞婧心情頓時更不好了,昨晚到今早的火氣,加上知道玄墨要到黃府輪值的悶氣全部回來了,只是她不能表現在臉上,還得強顏歡笑。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翠,你怎麼一大早就來我家,是你家小姐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虞姑娘,我沒有不舒服,今天來是奉我爹之命,邀你一起到廟裡上香的。”黃茹玉笑盈盈的走上前。

    “上香?”

    “今天是甘霖寺一年一度消災超渡亡靈的普渡祈福法會,我爹每年會命人到甘霖寺認捐普渡供桌,普渡完後那些米糧跟千糧會發給貧窮百姓。”

    “這是好事啊,不過……怎麼會要邀我一起?”

    “是這樣的,只要是在府裡有點臉面的下人,每年這一天我爹爹都會要他們一起到甘霖寺焚香祈福。雖然虞姑娘你並不是我黃府的下人,但爹爹的意思是你現在在幫我治病,與我黃府也是有關係的,因此想請你也一同到寺裡上炷香,求佛袓保佑事事平安順利。”

    黃茹玉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原來是這樣啊……”竟然拿她爹來壓她,黃茹玉當她不知道她心裡所想的嗎?黃茹玉不就是怕自己不去,自己不去玄墨就可能不會去,抬出黃老爺來,自己就不好說不想去了。

    雖說她跟玄墨本來就是要上甘霖寺去,可現在黃茹玉打著她爹的名號過來,讓她覺得好像被人脅迫一樣,忽然一點也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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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50: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奇怪的感覺(2)

    “虞姑娘,你會去的吧?”

    “這……”虞婧看了眼一旁的玄墨,還是直接拒絕了。“我跟表哥今天得要忙著製作香藥丸,沒空出門。”

    “這……”黃茹玉靈機一動,想到另一個說法,“韓默他恐怕不能留下幫你製作香藥丸,爹說了,今年的祈福法會府裡所有的護院要分批去參拜。”

    虞婧猛烈倒抽口氣,在心頭怒駡一聲:靠!黃茹玉,你這倒追男人的手法也太明顯了吧!

    還追得這般急,追到家裡來,難道不怕把玄墨給嚇跑?

    不過,要是能嚇跑倒是很好……

    “表妹,我看,你今天先休息別急著製作香藥丸,這甘霖寺的祈福消災法會在樂安縣城是一件大事,你也一起到寺廟裡上香祈求佛袓保佑吧。”玄墨在虞婧開口拒絕之前先暗示她。

    虞婧眯眸的睞了眼他眸中的暗示,扁扁嘴很為難的點頭了,“好吧,我也很久沒有到廟裡去上香了,就趁著今天也一起去吧。”

    “大小姐請放心,我跟表妹會在祈福法會開始之前到的,等表妹用完早膳整理好一些物事後就會上甘霖寺,你們先回去吧。”

    “早膳?”小翠眼尖看到院中樹下桌案上的早膳,馬上扯了扯主子的衣袖,沒臉沒皮的說:“小姐,看樣子韓默跟虞姑娘正在用早膳,咱們今天出門趕得早些,你也沒吃什麼,不如你跟他們一起用早膳,那一桌的早膳這麼多,他們兩人應該也吃不完,我想虞姑娘她不會介意才是。用完早膳,正好大家一起過去。”

    “虞姑娘不會介意吧?”黃茹玉笑咪咪的看著表面平靜,其實肺已經快氣炸的虞婧。

    “自然不會,這些都是表哥一大早出門幫我張羅的,我還擔心吃不完浪費,不過我跟表哥已經吃飽了。”虞婧嘴角用力一扯,扯出一個大笑臉,心裡頭卻大聲怒喊——介意,我很介意!我就算吃不下,剩菜剩飯也不想分給你家小姐吃!

    “用完了?”

    “是啊,表哥剛才去開門時,我就已經吃飽了。黃小姐你要是不介意吃我跟表哥吃剩的東西,那就千萬不要客氣。”虞婧笑得人畜無害模樣。

    黃茹玉喉嚨頓時像是被人塞了一顆鹵蛋似的,噎得差點說不出話,只是她也不好發怒,是自己這邊先開口說要跟他們一起用早膳的,人家也說了不介意她一起分食,不過他們剛好已經吃飽,她怎好怒斥人家讓她吃剩的,就算覺得虞婧很沒規矩,即便他們吃完了,也能幫她再去買些早膳,坐下來陪她用膳啊。

    汪嬤嬤見她家小姐有些下不了臺,連忙解圍地道:“既然虞姑娘你已經用完早膳,那我們還是先上甘霖寺上香吧,嬤嬤我在車上有備了小點讓小姐填填肚子的。”

    “這樣啊,那我就先收拾一下那些早膳,汪嬤嬤,你小心伺候著黃小姐先到甘霖寺去好了,我跟表哥隨後過去。”虞婧一臉笑咪咪的道,讓人完全看不出她心裡正不開心。

    “那我們就先到甘霖寺等你們了。”黃茹玉扯著僵硬的笑容,很不甘心的說著。

    “黃小姐,待會兒見了。”虞婧笑眼眯眯地朝她揮了揮手。

    黃茹玉這才一步三回頭,不甚情願的離開了。

    玄墨盯著她們一行人離去,陷入沉思,那專注的眼神看得虞婧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陣陣酸氣,揶揄道:“還看,人都走了,捨不得就趕緊迫上去啊,姑爺!”

    這聲“姑爺”讓玄墨整個眉頭瞬間擰成一座小山丘,低斥道:“胡扯什麼!”

    “拜託,傻子都看得出這黃茹玉對你的心意,她爹家財萬貫,以後她的錢財全都是她的,你不心動嗎?”她嘲諷的撇了撇嘴角。

    “嗤,黃百川那一丁點財富我還不看在眼裡,以後別隨便喊我什麼姑爺,我對黃茹玉還有其他女人完全沒有那心思。”他舉手給了虞婧一記栗爆。

    “沒心思?!”她眼睛一亮,一面揉著頭喃喃道。真是奇怪,為何她一聽到玄墨說對黃茹玉還有其他女人都沒那心思,她心情像花開了一樣?

    “你方才沒有聽到黃茹玉說的,今天黃百川會率領他府裡所有重要手下到甘霖寺上香,護院也會分批前去,這是個良機。”

    “你說什麼,你要——”

    “我打算進到那假山一探究竟。”

    虞婧有些擔心,“但就算他們人手較為鬆散,你只有一人也很危險。”

    “放心,寒夜、寒風他們會陪我一起潛入。”玄墨想了想,看著對她鄭重地道:“婧兒,我另外有事需要你幫忙。”

    看著他慎重的表情,虞婧知道自己多勸無益。“說吧,要我幫你什麼忙?”

    甘霖寺一年一度的消災祈福法會,寺廟外面廣場擠滿了前來上香的信眾,每人手上各拿著一炷香,排隊等著進入大殿上香。

    廣場外頭的道路兩旁空地一直延伸到盡頭,全部被做生意的販攤位占滿,整條路上擠滿了逛廟會的百姓,十分熱鬧。

    超渡法會下午才開始舉行,因此虞婧按著玄墨的交代,在法會開始前一個半時辰來到甘霖寺,先去捐了一筆香油錢,跟寺方要了間禪房。

    然後她到黃茹玉面前晃一圈,跟她說句,“人太多,跟表哥走散了,我先去找人,請黃小姐在大殿這邊等著。”

    她再趕緊回到禪房,換下令早玄墨穿的衣裳,把臉塗成跟玄墨一樣黑,從窗子偷溜出去,佯裝成是玄墨出現在甘霖寺裡。

    他們兩人身形雖然差上一大截,但是無所謂,她最主要目的是要讓黃茹玉看見,只要遠遠的從黃茹玉的面前晃過,讓她看到他人確實是在甘霖寺即可。

    有黃茹玉的證明,就算黃府今天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或是喊有內奸、盜賊什麼的,也不會懷疑到玄墨身上。

    果然,黃茹玉遠遠見到她喬裝成的玄墨後,便不顧先前跟她約在大殿等侯的事,追著心上人而來,幸好寺裡人很多,她三彎四拐的,藉著上香人潮,順利躲過黃茹玉。

    一段時間後,她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就這樣引誘著黃茹玉滿寺院的追她找她。

    眼見跟玄墨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她最後一次閃過黃茹玉面前,將她引到古木參天的後山,讓她順著蜿蜒小徑尋來,自己再趁著她們主僕不注意之時,抄小路翻過圍牆回到禪房,換回女裝,到了大殿去。

    黃茹玉追了玄墨一整個寺院,甚至連整個後山都找了,怎麼都只差幾步就追上他,可不知怎地才轉個彎就不見他人影,他整個人消失無蹤,她追得氣急敗壞又很是不甘心。

    “小姐,時間不早了,法會快要開始,我們還是先到大殿上去吧,老爺應該也快到了。”

    一旁陪著她找了整個寺院的小翠有些腿軟的提醒她,小姐為了心上人,走再遠的路都不嫌辛苦啊。

    和韓默單獨相處片刻,可是黃茹玉最盼望的事,如今沒有達成,她真的很不甘願,一點也不想去出席什麼法會。

    “小姐可別忘了老爺的交代,今天還有兩位貴客要一起參加這祈福法會,你遲了老爺會不高興的。”小翠哪裡不知道主子心思,連忙抬出自家老爺勸她。

    小翠說得沒有錯,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去什麼法會,跪在那裡聽和尚念經那種無聊事情她一點也不感興趣,她只想與韓默在這林蔭小路上漫步,培養感情。

    “小姐,等法會結束,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你跟韓默碰面,現在不趕緊過去,要是萬一誤了時間老爺生氣了,把怒氣出到韓默身上就不好了。”小翠提醒她。

    小翠這麼一說,黃茹玉才猛然驚覺自己可能誤事,她爹的個性她很清楚,要是被他知道,她是為了韓默才誤了法會時辰,遷怒韓默是有可能的。

    本來以為她可以如願跟韓默兩個人一起在這後山漫步,結果搞得自己腿軟,只能暫時作罷,她氣得咬了咬牙,“知道了,我們先去法會那邊吧,說不定韓默人已經到那裡了。”

    “一定是這樣,我們沒能追上他,肯定是韓默看時間快到,又想起跟小姐的約定,所以才會趕緊離開後山這裡。”

    “算了,這些事之後再問韓默究竟怎麼回事,跑來跑去的,我們先過去,今天那兩位貴客對我爹很重要,去晚了我爹真的會生氣。”黃茹玉硬撐著發酸發軟的雙腿趕過去。

    虞婧慢條斯理的跟著上香的百姓往約定地點前去,突地,她的手腕被人扯住,她回頭一望,玄墨已經趕到。

    “事情辦好了?”她放慢腳步,跟他一同並肩而走。

    玄墨沉點下顎,“不如預期,但也有收穫。”

    “法會要開始了,我們直接過去吧,免得讓人起疑。”

    虞婧指著遠處搭起的棚架,甘霖寺的住持跟和尚已經就定位,準備開始一年一度的祈福法會。

    虞婧又指著一處地方,“我剛聽說了,那邊是廟方特地空出,讓黃府的下人在此跟著一起參拜,不需要跟一般百姓人擠人,我們過去吧。”黃府的管事他們都在這邊了。

    玄墨點了點頭,正想跟她一起過去之時,銳眸一斂,猛然扯住虞婧,表情森寒的看著人群中的那兩人。

    “怎麼了?”她順著他冷冽的眸光望去。

    “那兩人究竟何時偷偷潛入我白澤的?”他眼含厲光,語調裡帶著重重的不滿,“竟然沒有——點線才艮!”

    “哪兩個人?”她東張西望著,到處都是跪拜祈福的百姓,實在看不出有哪兩個人長得特別不一樣。

    “穿著藍色錦袍跟鵝黃色衣裳,頭上插了支鳳凰金簪的那兩人,是螭龍國的二皇子跟公主。”他小聲在虞婧耳邊告知她,目光不動聲色地留意著他們兩人的動靜。“不過……這兩人倒是挺大膽,身邊竟然沒有跟著任何一名護衛隨身保護。”

    這時本來在前頭已經接過高香,準備禮佛的黃百川忽然走向那兩人,三人有說有笑的,黃百川更是將他們迎到前方。

    虞婧拉著玄墨就定位,一起跪到地上,雙手合十虔誠的向遠處高臺上的佛袓一拜,頭磕在地上時,側過臉來看著他,小聲的說著自己的看法——“看來他們十分熟稔,有說有笑的……對了,我覺得黃百川的五官仔細瞧著,跟咱們白澤老百姓有些不一樣,好像……外國人似的,他跟你說的那兩個什麼皇子公主的倒有些神似。”

    挺起身,趁著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在準備開始誦經的住持身上時,她又仔細瞄了眼包含黃茹玉在內的四人。

    “尤其是他們的耳朵特別像,連黃茹玉的耳朵跟他們兩人也很像,耳廓上面是尖的。這個黃百川該不會是螭龍國的王公貴族吧?”

    玄墨眯起眼,銳利眸光落在那四人的耳朵上,犀利眼神瞬間佩服的看著虞婧,“沒想到你的觀察力這麼敏銳,連這麼小的細節都注意得到。”

    “什麼敏銳啊,這是顯性基因的遺傳特徵……”自己又說了玄墨聽不懂的事情,她連忙帶過。“別說這個,這不是重點。你說那兩人來做什麼?”

    “他們兩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這裡,定是與失蹤的寶物有關係,這時間點跟黃百川碰面,寶物又在黃百川手中,我懷疑他們兩人是負責來運送寶物回螭龍國……”

    “八九不離十,應該是。”

    “邊關已經封閉,即使寶物到他們兩個手裡,他們也運不出去。”

    “封閉?還能走私呢,邊關那麼長,不可能三步一ft五步一哨,總有漏洞,怎麼封?我要是住在邊關的百姓,羊走過界到鄰國去吃草了,你讓不讓我過去把羊趕回來?封不了的。”虞婧拉著他跟著大夥兒一起磕頭,側過臉小聲提出她的看法。

    虞婧說得沒錯,佯裝成一般的平民百姓才不會啟人疑竇,聖物在兩個再平凡不過的百姓身上,任誰也不會懷疑,很容易由走私帶出關。

    現在亡羊補牢還來得及,陸路上先傳令加強通往螭龍國邊關的戒備,不許百姓在邊境上畜牧,邊境一裡範圍內都不許任何人靠近。

    海路方面則只能先下令不許任何船隻出港,尤其是三百裡外的大安港,所有來往船隻必須嚴加搜查,寧願擾民也絕不能讓賊人有機可趁,偷偷將聖物帶離白澤。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她拉著他又磕一個頭。

    “不用擔心,除了派人暗中盯緊那兩人外,我已有腹案,絕對在黃百川將寶物交給那兩人之前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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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51: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逼娶大小姐(1)

    冗長的法會進行到一半,本是拿著高香跟在住持後面跪拜的黃百川,微笑始終掛在臉上一副笑彌勒模樣的表情劇變,將手中的高香交給一個和尚,匆匆離去。

    這黃百川前腳才踏出甘霖寺廟大門,螭龍國那兩名皇家成員後腳也跟著神色匆忙離去。

    “你說……發生什麼事情了?”虞婧扯了扯玄墨的衣袖,小聲問著。

    “沒什麼,可能是他的手下發現他的書房被人入侵,盜走了一些重要物品吧!”玄墨聳了聳肩,雙眼直視前方佛袓,語氣平淡的說道,好像這事與他無關一般。

    “聽你這語氣,書房裡應該沒有那件寶物吧?”

    “寶物被藏在假山裡面,假山有多條密道,依五行八卦佈置,不知生門硬闖的話,很容易被發現,甚至喪命,我還在想辦法要怎麼能夠不被發現的跟蹤人進去……假山進不去,我又不小心被個護院發覺,雖是沒看清我,我乾脆到黃百川書房去轉轉,拿了些東西聲東擊西,避免黃百川以為有人正盯著那假山,越發嚴加戒備就更麻煩了。”知道裡頭有問題卻不得其門而入,他感到很挫敗。

    “還有機會,別洩氣。”聽出他的語氣裡有絲挫敗,她元氣滿滿的拍著他的肩安慰。“我也會幫你想想辦法,如何能夠不被發現的跟蹤人。”

    玄墨側過臉,挑眉睞向她充滿活力的臉蛋,點頭。會的,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又過了一會兒,一些信眾將香插入香爐後,開始往外頭廣場上擺的那一堆成山般的供品前進。

    他們兩人周圍的人也都走光了,互看了眼,虞婧問道:“人都去哪裡了?”

    “法會大概快要結束了。”玄墨持香又拜了下後拉她起身,“這些人迫不及待的大概準備要搶供品。”

    “搶供品?!”她低呼。

    玄墨點頭,“這是甘露寺的傳統,祈福法會結束後,廟方會將一部分供品放在供桌上讓信眾自行取用,另一些例如米糧之類,則是發給來參與法會排隊的信眾,讓他們帶回去食用,感受佛袓的庇佑。”

    一聽他這麼解說,虞婧眼睛都亮起來。搶供品,好懷念的字眼啊,前世她也曾經被同學拖去一起幫忙搶七月普渡的供品。

    可惜,她不夠快狠准,擠都擠不進去那搶供品的人潮,也沒那膽量跳上桌跟眾人搶成一團,只有站在旁邊看的分。

    瞧她眼睛發亮,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玄墨笑道:“怎麼,你也想去搶供品?”

    虞婧連忙搖頭,“不了,搶我是搶不過,至於排隊領米,還是讓給其他比我更需要的人,我只有一個人,一人飽全家飽,不需要跟人家搶。”

    “那麼趁著離天黑還有段時間,我們到後山去走走,據說黃昏時站在甘霖寺後山最高處的寶塔上,可以看到整個樂安縣城被籠罩在一片金光晚霞之中,很美,要去看嗎?”

    “去啊,為什麼不去,難得來這一趟,不看就可惜了。”

    玄墨點了點頭,領著她打算往後山寶塔的方向走去,兩人才剛擠出人群而已,身後就傳來一陣呼喚聲——“韓默,虞姑娘!”

    聽到這聲音,虞婧忍不住翻翻白眼,而後揚起一抹笑靨,轉身,“黃小姐,叫住我跟表哥有事嗎?”

    “你們兩人要回去了嗎?”黃茹玉在小翠的攙扶下來到他們面前。“可以搭我的馬車回去。”

    “不,我們還不急著回去,表哥跟我要到後山山頂的寶塔上看夕陽,據說在那裡可以看到被夕陽金光籠罩的樂安縣城全景,景色十分迷人。”

    “我也聽其他一些閨秀們提過,寶塔上的夕陽很美,我跟你們一起去好嗎?”黃茹玉大膽厚顏地提出要求。

    當然……不……“好。”即使心裡諸多不願,虞婧還是笑眼眯眯的點頭。

    一旁的汪嬤嬤很不認同的皺起眉頭提醒道:“小姐,這眼看已經快到黃昏之時,這時候上寶塔不太安全,要是老爺怪罪下來,老奴可擔待不起。”

    “可是奶娘,我聽一些跟我有交情的閨秀們說過,一年之中就只有今天這一天,甘霖寺的寶塔點七星燈,不僅可以保佑一整年平安順遂,還能心想事成。奶娘,我想去點。”黃茹玉祈求的看著汪嬤嬤。

    “可是……”汪嬤嬤很為難的看著主子,可一年只有一次,她實在也不忍心拒絕。

    “要就快些決定,時間不等人。”玄墨語調森冷地提醒。

    “那就……上去吧,點完七星燈我們得趕緊下山。”汪嬤嬤點頭。

    玄墨轉身率先往寶塔方向走去。“動作快點,遲了就得摸黑下山。”

    “虞姑娘,一會兒我們一起去點燈吧!”看著他們兩人先行走上通往寶塔的階梯,黃茹玉連忙向她提議。

    “黃小姐,那麼你的腳程得加緊些,又要點燈又要欣賞夕陽美景,時間會來不及,到時真如我表哥說的要摸黑下山。”虞婧停下腳步提醒黃茹玉。“汪嬤嬤,你年紀大,這路途較趕,要不你就在山下等我們,免得你累壞了。”

    “虞姑娘,你放心吧,嬤嬤我還沒有你想的那麼不中用,你先走吧。”

    一行人順著兩旁種滿翠綠盎然竹子、蜿蜒的石板階梯拾階而上,山上涼風穿過竹林不時發出簌簌聲響,帶著一股竹葉香氣迎面吹拂而來,讓人頓時覺得一陣透心舒爽。

    暖暖的陽光自竹林縫隙穿透,斑駁光影灑落在石階上,讓人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寧靜悠閒之感,虞婧不禁停下腳步,舒服的深吸了口氣。

    玄墨己走到前頭去,其實虞婧也想追上,只是礙于黃茹玉,實在不好落下她。

    玄墨停下腳步,在高處不耐煩地道:“快點!”

    相較于虞婧的輕鬆愜意,只見黃茹玉爬得氣喘吁吁,汪嬤嬤的情況也比黃茹玉好不到哪裡去,臉色幾乎是發青了。

    汪嬤嬤受不了地道:“小姐,咱們別爬了,要點七星燈,一會兒讓虞姑娘幫你點不是一樣嗎?”

    “不,這燈要自己點,奶娘你別勸我了。”黃茹玉搗著激烈喘息的胸口,堅持道,又催促虞婧先走。“虞姑娘,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我沒事。”

    身為黃茹玉的主治大夫,她真的不希望她再繼續往上爬了,她真怕黃茹玉這位大小姐再爬下去會休克。

    可是黃茹玉是想到寶塔上點七星燈,自己也不好阻止,萬一黃茹玉明年一整年都不順,怪罪到她頭上,說就是因為她不讓她點燈才會讓她不順遂,那自己不是很冤!

    “你慢慢爬,不要趕,要是真的不成,記得喊我。”虞婧不放心的交代了聲,這才趕緊追上玄墨。

    見虞婧已經離她們有一段距離,汪嬤嬤隨即拉住黃茹玉,制止她繼續爬。“小姐,別爬了,你什麼心思老奴還不清楚嗎?你這樣是累壞自己,要用心機。”

    “心機?”黃茹玉拿著帕子檫著額頭上的汗,有些不解的看著汪嬤嬤。

    “裝暈。”汪嬤嬤小聲的獻計,“趕緊裝暈,暈倒了,讓韓默抱你回去,這樣你們就算有了肌膚之親,老爺為了你的名聲,說什麼都會逼著韓默娶你,就算中間隔著一個虞姑娘,那又如何?”

    “對,小姐,嬤嬤說得不錯,你快裝暈,這樣比你打算慢慢感動韓默來得快。”小翠也在一旁敲邊鼓。“只要讓韓默抱你回府,讓老爺知道,由老爺直接下令,比你自己絞盡腦汁想引起韓默注意要來得快。”

    黃茹玉咬了咬下唇,最後點頭,“我知道了。”

    又爬了兩階後,她眼一閉,腳一軟,整個人往後暈倒。

    “啊,小姐!”

    驚天動地的驚呼聲在竹林小徑裡爆開,走在前頭的玄墨跟虞婧互看一眼,驚覺不對勁連忙往回趕,一跑下來便見到黃茹玉臉色慘白地暈倒在地。

    “小姐,小姐!”汪嬤嬤跟小翠兩人焦急的喊著,不知如何是好。

    見狀,虞婧沖過來制止不停搖著她的小翠,“你們別搖她,我看看。”說著抓起黃茹玉的手腕按住脈門,擔憂的眸光倏地閃過一絲亮光。

    隨即,她的拇指毫不留情的往黃茹玉人中一壓,痛得黃如玉當場噴淚,驚呼一聲的清醒過來,“啊!”

    她這一壓看得汪嬤嬤直心疼,不等主子喊疼,連忙大聲喊道:“啊,醒了,醒了!”

    虞婧自香囊裡取出一瓶隨身攜帶預防蚊蟲叮咬的清涼油,倒了一大滴在指腹,抹在黃茹玉的人中上。

    那清涼的氣味嗆得黃茹玉直打噴嚏,眼睛甚至被熏得睜不開,不斷用力眨著。

    “能打噴嚏,沒事了,沒事了。”人精似的小翠趕忙道,扶著小姐坐起來,就怕虞婧為了讓她家小姐能夠更快清醒,又在小姐臉上塗上這一些她光聞都要嗆暈的清涼油。

    “看來,這次是真的醒了。”虞婧冷笑的看著佯裝一臉茫然的黃茹玉。

    “我、我怎麼了……”黃茹玉還不知自己的把戲已被看穿,繼續裝模作樣。

    汪嬤嬤跟小翠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小姐你突然暈倒了,可嚇死老奴了。”

    “沒什麼,你身子太虛弱,平日沒有鍛鏈,所以才會走這麼一點階梯便暈過去,到山下休息一會兒喝杯溫開水緩緩就可以,沒什麼大礙。”

    “我們小姐身子這麼虛,恐怕不適合再繼續走路了,得叫轎子或是讓人來抱小姐下山才行。”汪嬤嬤故作擔憂地說著。

    “可是嬤嬤,這眼看都黃昏了,那些抬滑竿上山的轎夫都回去了,這時候能叫誰呢?”小翠跟汪嬤嬤一搭一唱的。“咱們府裡那些護院都在寺院門外等著,現在可沒有人可以抬小姐下山……”

    汪嬤嬤將視線落在玄墨身上,很為難的說道:“那就讓韓默來抱小姐下山吧,總不能讓剛清醒的小姐自己下山,要是萬一又有個什麼好歹,我們怎麼向老爺交代?”

    “抱黃小姐下山?我表哥不適合吧。”原來這就是她們主僕三人演這一齣戲的目的。

    “我們小姐可是金枝玉葉,讓他抱小姐下山還委屈他不成。虞姑娘,你表哥現在可是黃府的下人,主子要他做什麼就得做什麼。”汪嬤嬤很不客氣的說。

    聽到汪嬤嬤這樣說,虞婧差點氣壞了。“我表哥……”

    “婧兒。”玄墨拉住虞婧,對她搖了搖頭,便了個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汪嬤嬤說得不錯,我現在是黃府的下人,主子吩咐做事,下人聽從吩咐便是。”

    一聽他這麼說,黃茹玉整個心花都開了,難掩喜悅,故作嬌羞的低喃,“有勞你抱我下山了……”

    看著玄墨抱著黃茹玉飛快走下石階,虞婧的肺簡直是快要氣炸了,嘴角眉尾劇烈抖了又抖,牙齒磨了又磨,一團火焰在胸口燃燒,真想扯著嗓子破口大駡。這主僕三人一搭一唱合作無間的要了一手奸詐好本領啊,是想騙“娶”是吧!先裝暈,再讓玄墨抱她回府,接下來恐怕就是抬出黃百川以兩人有肌膚之親,逼著玄墨娶她,如了她的意!

    想嫁給玄墨?哼,那也得看玄墨娶不娶、認不認。

    想想,玄墨又不是笨蛋,明知她們的伎倆卻還往裡頭跳,肯定有他的盤算才會將計就計。

    只是,她明明知道玄墨有他的打算,是故意上當的,為什麼她還是會因黃茹玉這賤招而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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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52:1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逼娶大小姐(2)

    虞婧跟著回到黃府為黃茹玉診脈、針灸又開了副安神湯後,黃百川那位貴客竟然在這時候發起高燒,她又被請過去看診。

    待她回到自己宅子時,月亮早已經高掛夜空,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到現在還沒有用晚膳,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唉,可憐的不只是她,黃府今日被人闖入,所有護院都要加強巡邏,玄墨現在也在裡頭呢,也不知道那三個如狼似虎的女人準備怎麼把他拆吃入腹。

    想到黃茹玉可能會對他逼婚,她就覺得煩!

    她蹲到爐灶旁邊準備生火,打算煮碗面將就吃點止饑。

    這時,一抹黑影竄進院子,出現在她身後,嗓音低沉喊著她,“虞姑娘!”

    這一記像鬼魅一樣低沉的嗓音,頓時把她嚇得手中柴火一拋,整個人彈坐在地,搗著劇烈狂跳的胸口,驚恐的看著突然出現在她家的黑衣人。

    寒風抱拳作揖,“虞姑娘,在下寒風。”

    “寒風……”她記得玄墨提過,他有三名忠心的暗衛,其中一個就叫寒風。

    “虞姑娘,主子讓在下給你送晚膳過來,要你用完晚膳後早點休息,還有沐浴間的熱水已經準備好,虞姑娘不必再燒水。”寒風提高手中的食盒,讓她知道他所言不假。

    “謝謝。”她拍拍胸口,“寒風,下一回麻煩你先出個聲音,大半夜的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挺嚇人的,我還以為今天去參加超渡祈福法會,無意間也把一些好兄弟也帶回來,這很恐怖的。”現在她終於能夠體會當時王大嬸母女以為見鬼時的那種恐懼,嚇死人啊,腳底都涼颼颼的。

    寒風聞言真覺得傻眼。“是,在下下回會注意的。”

    虞婧掀開食盒看著裡頭的吃食,有些驚喜,都是她愛吃的,真巧。

    “對了,虞姑娘,主子讓在下轉告你,這些日子他不在,你自己要小心門戶,還有不要再到市集做生意,再過些日子也許會有事情發生。”寒風頓了頓,音調壓得更低了,“這事本該是機密,但主子他不希望你出事,因此才讓在下轉告你,希望虞姑娘能夠明瞭主子一番好意。”

    她點了點頭,“好,我知道,我會看著辦的。”

    “虞姑娘能夠理解是再好不過,在下先告辭。對了,虞姑娘,食盒最下麵的東西是主子送給你的。”

    “送我?玄墨怎麼會突然想要送我東西?”

    一聽到玄墨有東西送她,她將食盒放到桌案上,興奮拿開最下面一層,只見一枝豔態嬌姿的紅杏花靜靜躺在裡頭。

    紅杏花……玄墨竟然送她紅杏花!這紅杏花不是已經過了花開時節?

    看著這朵鮮豔燦爛的紅杏,的確是美得讓人讚歎,但他送她紅杏花是什麼意思?是在暗諷她她紅杏出牆?還是警告她不許紅杏出牆?

    她冷下臉,拿起那枝紅杏擰緊眉頭冷冷看著寒風,“寒風,你主子送我這紅杏花是什麼意思?”

    一看見那紅杏花,寒風整個人都傻住了,額頭頓時掉下一滴汗,心下哀嚎一聲:慘了,主子會殺了他的!

    主子吩咐他,要他同時在食盒裡放朵花,說虞姑娘喜歡吃飯時桌邊插朵鮮花,這樣吃飯心情會比較好。他於是交代食堂店小二準備晚膳時放朵鮮豔盛開的花進去食盒裡,那店小二是從哪裡找來這朵紅杏花,擺朵菊花不好嗎?

    他不曉得,食堂後面正好有株紅杏,許是今年入秋後忽冷忽熱,夜裡冷得可以結霜,白天又熱死人,讓它亂了花季,枝頭開了幾朵紅杏,店小二見了紅花覺得好看,便摘來了。

    “呃……主子可能沒有細看,只覺得這花漂亮……虞姑娘你應該會喜歡,還有今天的事情他……他自有分寸,希望你別誤會……”寒風吞了吞口水,連忙胡歌一番玄墨根本沒有說過的話,只憑著今天他在暗處觀察到的情形亂扯一通,這話一說完他立即告辭,“在下還有事,先走了。”

    “喂,寒風,你給我回來!”她對著夜空喊了一聲,回應她的只有喵喵喵的貓叫聲。

    她生氣的跺腳,該死的寒風,跑得真快!

    不過他主子更該死,竟然送她紅杏!

    只是,本以為自己會氣到扯爛了那朵紅杏,誰知愈看,氣怒的感覺漸漸消退,心底還漫起陣陣喜悅,火氣是再怎麼樣也發不出來……

    轟、轟、轟!

    厚重的烏雲覆蓋整個天際,天空黑壓壓一片,不時有讓人看了驚心動魄的閃電劃過,恐怖駭人心魂的雷鳴響徹天空。

    虞婧推開馬車窗,看著外頭一片水霧迷蒙的景象,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整個繁華市集街道像是被張巨大網子給籠罩住,幾乎沒有生氣,兩旁街道上連個躲雨的人也沒有,只有被暴雨打在屋頂上,發出劈里啪啦的吵雜聲響。

    大雨四濺,水花噴濺入車內,馬車駛過彎彎的拱橋。

    想將車窗重新關好的虞婧,看見幾個趕著將貨物拉往市集,穿著蓑衣埋頭疾步拉著貨物的漢子,這種天氣無法在家裡休息,還得出來賣勞力,讓她忍不住感歎跟同情。

    真是一種米養百樣人,有人在壞天氣裡還是得出門賺錢養家活口,有的人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卻在這種天氣裡尋死覓活的跑去跳湖。

    要不是下人發現及時,趕緊跳下湖將她救起,現在她恐怕是要去弔唁而不是去看診……

    一想到跳了湖的黃茹玉,她好不容易把她的痼疾醫好了,現在跑去跳湖,染了風寒等著她這一雙回春妙手把她救醒,她只想用她這一雙手一把掐死她。

    那天從甘霖寺離開後,果然如她所猜測,聽說黃茹玉纏著玄墨抱她進屋,汪嬤嬤再有意無意的將這事透露給黃百川知道,他大怒,當場逼著玄墨必須娶他女兒,結果被玄墨一口回絕。

    黃茹玉受不了這刺激,玻璃心碎了,竟然在這種天氣跑去跳湖,染上風寒,不用說,這帳自然得算到玄墨身上,黃百川下令把玄墨關押起來,除非他答應娶黃茹玉,否則不放他出來。

    這都什麼事啊?

    也不知道玄墨口中的這寶物究竟是什麼,可以讓他如此隱忍,甚至成為階下囚也無所謂,讓他那三個暗衛急死了,直拜託著她到黃府來時後一定要想辦法見到玄墨。

    要不是她有個東西想儘快交給玄墨,她還真不想在這種天氣出門。

    望著窗外的暴雨,忽地聞到一股難聞發酸的屎味,虞婧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味道……

    她敲敲車壁,推開車前的小窗問著前頭的黃府車夫,“大叔,請問方才那股難聞的味道是?”

    車夫回過頭,推高斗笠對她大聲說道:“虞姑娘,那味道是那些遊民隨便在橋下還是街角拉屎,因為這場大雨不停,屎尿都隨著雨水淹到馬路上,所以氣味才會這麼難聞。”

    聽完車夫說的話,虞婧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有疫情,她得提早做好準備才成,免得自己也染上了。

    沒多久,馬車在黃府巍峨的大門前停下,車夫幫她拉開車門時遞給她一把油紙傘,“虞姑娘,你小心點,地上濕滑。”

    她接過油紙傘,小心的踏在濕滑的青磚道上,這才一下馬車,她的衣裙瞬間都濕了,連鞋子也無法倖免。

    仰頭看了眼瓢潑大雨,她忍不住擔心起被關起來的玄墨,希望這種天氣不會影響到他剛復原的身體才好。

    一看見她到了,黃府的陳管事馬上恭敬向前,“虞姑娘,你來了,這種天氣還勞煩你出門,實在對不住,不過我家小姐她昨夜又咳了一晚,情況很不對勁……”

    “我知道,我這就馬上去看看她。”

    黃茹玉的風寒已經控制住了,除非她沒按時喝藥,否則怎麼可能咳嗽咳了一晚,分明是藉口生病找她過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差事。

    虞婧在下人引領下來到茹意閣,還沒進屋,遠遠的就聽到了汪嬤嬤正苦口婆心勸著黃茹玉喝藥。

    “小姐,虞姑娘來了。”小翠向前稟告。

    尾隨著小翠進入,虞婧暗扯著嘴角看著半躺在床上的黃茹玉,她正哭得梨花帶淚,直嚷嚷著不想活了,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在她眼前上演,不禁讓她有種天雷滾滾的感覺。

    虞婧將藥箱放到桌上,走過去拉過她的手腕直接替她把脈,很無奈的問了句,“怎麼又不想活了?”

    “虞姑娘……”黃茹玉淚眼汪汪,一臉苦楚的望著她。

    “心緒浮躁,肝火旺盛,不是要你好好養病,按時喝藥,怎麼不喝藥好好休養?”身為醫者,最討厭任性的病人了。

    “我這是心病,虞姑娘,這心病一日醫不好,我就沒有臉活著了……”

    她當然知道黃茹玉說的是什麼事,其實她是很想叉腰大聲說不想活就趕緊去死,不要裝死不死的在這邊折騰人,不過這只是尋常人的自然反應,先別說這黃茹玉是她的金主兼醫術活廣告,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一條人命,自己身為大夫,不會這麼沒有醫德要病人真去死。

    “能有什麼大事讓你這樣尋死覓活,任何事情都會有辦法解決的。”她鬆開她的手腕,打算開兩帖安神湯藥方安撫她的紊亂心緒。

    “虞姑娘,你不知,我爹他都親自出面,韓默他……你表哥他……還是拒絕”黃苑玉反握住她的手,淚眼婆娑的望著她。“他再次拒絕我爹的要求,我爹甚至提出只要他願意點頭入贅,日後這黃府上下全部甴他作主,但他還是不願意……”

    入贅?玄墨當然不願意了,要不是逼不得已,哪個男人會願意倒插門的女婿,更別提玄墨是那種套句現代流行語,叫人生勝利組的男人——雖然她還不清楚玄墨的身分,可從他的言談舉止、周身氣度,和他身邊那幾個忠心手下的本事來看,應該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黃茹玉要他入贅,簡直是癡心妄想,虞婧在心頭為她悲歎了聲。“也許我表哥他有更遠大的抱負,因此才會拒絕。”

    “更遠大的抱負?”

    虞婧點頭,“是啊,當時,表哥的師父要他下山時曾經說了一句……說他是……什麼金鱗豈是池中物,風雲際會之時就是他……他什麼的,當時表哥隨口說的,我也只覺得他是在吹噓,並沒放心上,後面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不過表哥可能是記在心上了,有更遠大的抱負,因此才會拒絕。”

    “金鱗豈是池中物……”

    虞婧點頭,暗忖道:能瞎掰出這些鬼話,她也真是佩服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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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 10:52: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去當說客(1)

    黃茹玉像是被虞婧這一席話給點醒了似的,突然間不再繼續哭哭啼啼,掄著袖子檫掉眼淚,朝汪嬤嬤跟小翠看了眼,她們兩人隨即帶著屋內其他的丫鬟退出去,獨留虞婧跟她。

    “虞姑娘,你幫我去勸勸你表哥好嗎?”黃茹玉握起她的雙手,誠懇請求。“你跟他說,不管他有多麼遠大的抱負,我跟我爹都會支援他,即使他想要……”

    黃茹玉看虞婧等著她下文的表情,她左右瞄了眼,搗著唇小聲的在她耳邊說著,“即使他想要成為萬人之上的皇帝也沒問題……”

    萬人之上的皇帝?!

    虞婧瞪大眼驚愕的看著黃茹玉,她怎敢信口開河說這種話?

    她得風寒這一段時間雖有發燒,但很快就退燒了,並未燒壞腦子,怎麼就突然腦殘了?

    要是真診斷出腦殘,這黃百川會不會要叫她幫忙治?她一定要大力聲明:腦殘者無藥醫包。

    黃茹玉見她一臉不相信自己的模樣,又握緊她的手,“我不能說太多,但這是千真萬確,我爹有這能力,而且也快了,只要他娶了我,他不管有什麼抱負都能實現。”

    虞婧頓時也不知該怎麼回應她,點頭認同她,還是搖頭說她想嫁人想到腦子都傻了、殘了?

    “所以,你是要我將你這些話轉告給我表哥知道?”她根本不相信黃茹玉說的話,卻又不能反駁嘲笑她,半晌,她只能擠出這句話。

    黃茹玉點頭,“是的,你就按著我的話同韓默說,我相信他一定會點頭的,只有我爹才有辦法讓他一展抱負長才。”

    看來她今天要是不點頭幫黃茹玉去當皮條客,這黃茹玉肯定不會放她離開。

    不過,這些話說給玄墨聽……他恐怕會把她罵得狗血淋頭,並且嚴正警告她,不許把這種大逆不道、會殺頭的話說給旁人知道。

    不能離開這裡,跟將把這種會被殺頭的話說給玄墨聽,她決定選擇被玄墨罵到狗血淋頭,況且她今天也是有要事要見到玄墨才成。

    她為難的看著黃茹玉,“我可以把這些話轉告給表哥知道,但是結果……”

    “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的。不過虞姑娘,方才我們兩人所說的話請你不要說與韓默以外的第二人知道。”

    “放心好了,什麼話該說不該說,我很清楚。”這種殺頭話誰敢出去亂說啊,只有黃茹玉這種被愛情沖昏頭的傻白甜姑娘才敢亂說吧。

    “我讓汪嬤嬤領你過去韓默那裡,你好好勸勸他,要是他願意,虞姑娘,你放心,我會包給你一個大紅封的。”目的達到了,黃茹玉鬆開她的手朝外頭喊了聲,“奶娘。”

    “這個紅封就再說吧。”照她想,應該是不會有包這個紅封的機會……

    汪嬤嬤一人進入屋內,黃茹玉同她使了個眼色。“奶娘,你帶虞姑娘去探望探望韓默吧。”

    汪嬤嬤拿過桌案上的藥箱交給虞婧,“虞姑娘,請隨老奴來。”

    虞婧尾隨著汪嬤嬤繞過被雨水打濕的抄手遊廊,和在雨幕中顯得別有一番風情的庭園樓閣,慢慢的,她發覺這裡跟以往她走過的地方不太一樣,愈走愈感到蕭索寂涼。

    走在前頭的汪嬤嬤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站在一處月洞門邊上四處張望的虞婧,“虞姑娘趕緊跟上,你不跟好很容易迷路,要是萬一被當成私闖的盜賊就不好了。”

    “汪嬤嬤,這府裡可真大啊,我們都走了好一陣子了竟然還沒到。”她連忙跟上去,故作驚詫的問道。

    的確,這黃府大得跟迷宮一樣,若沒人帶很容易迷路,想來若想探查這裡,應該是困難重重,難怪玄墨會要想那種可以跟蹤人又不會被人發現的辦法,有人帶路就沒問題了。

    “這黃府你走上兩天也走不完,趕緊跟上,別亂看了,否則時間會拖久了又得延誤你回去的時間。”

    汪嬤嬤帶著她約莫又走一刻鐘,到達一處黑瓦高牆的院子,遠遠的便見到院門有兩名穿著蓑衣的護院。

    周圍也有不少一樣穿著蓑衣、拿著槍矛的護院,來回走動巡視,警備十分森嚴,看樣子這裡就是關著玄墨的地方。

    “你們兩個讓開,嬤嬤我是奉小姐之命帶虞姑娘來探望韓默。”汪嬤嬤拿出權杖跟那兩名護院說。

    兩名護院核對過權杖後點頭,推開院門讓汪嬤嬤領著虞婧進入。

    “虞姑娘,你好好勸韓默吧,嬤嬤我就不進去了。”汪嬤嬤站在關著玄墨的屋前,指著院裡的一間屋子。“我就在那邊等你,你談完話出來,嬤嬤帶你出去免得你迷路。”

    虞婧看了眼轉身離開的汪嬤嬤一眼,伸手推開只是虛掩的門扉,對著裡頭高聲喊道:“表哥,表妹來看你了。”也不等裡頭的人回應,一腳跨進屋內。

    撩開晃蕩的垂珠簾,穿過屏風便看到玄墨坐在矮榻上一個人對弈,對於她的到來好像是意料中之事,只淡淡應一聲,“表妹你來了。”

    “怎麼?你好像料准了我會來似的,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虞婧看著他道。

    玄墨淺淺勾動嘴角,執起黑子落在一處。“的確是意料中之事,自然沒有任何驚喜。”

    “你自己一個人下棋,不無聊嗎?”她放下藥箱,走過去低頭望著棋盤,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看不懂。”

    “是不懂還是不知道落何子?”玄墨將白子一個一個收回玉缽內。

    “不懂棋更不知道你這盤棋該怎麼下。”她坐到他對面,一同收起棋盤上的黑子。

    “你其他也不用多說,我是不會同意的。”他銳利眸光朝向一處。

    “我……”她順著他的眸光望向那貼在窗邊,不慎露出一小截衣袖的人影。

    心底暗咒了聲黃茹玉,竟然讓汪嬤嬤偷聽。

    傾身向前一手搗著嘴,對著他小聲用著只有兩人聽的到的聲音道:“我才不會勸你娶她哩。”而後故意大聲的囔著,“表哥,我都還沒說我來的目的,你就讓我不用說要我閉嘴,太過分了吧。”

    “你如果打算改行當媒婆,再來幫表哥說親,如果不打算改行就什麼都別說。”

    “你以為我吃撐了啊,要不是黃小姐說她可以幫你一展抱負發揮所長,我才不來勸你呢。”

    “什麼一展抱負?”他眼底閃過一絲銳芒。

    虞婧走回桌邊打開藥箱,打算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給玄墨,卻赫然發現一個大香囊,她蹙眉的打開一看,裡頭是一疊銀票。

    想必是汪嬤嬤方才偷偷放進去給她辦好此事的前禮,不收白不收,反正她正缺銀子買藥材呢,方才在路上聞到那股味道,又看到許多破屋、破廟裡擠得滿滿當當的躲雨遊民,有一些無處躲的遊民只能躲在屋簷下稍微遮點雨。

    這樣下去情況會很糟糕,說不得疫情很快就會爆發擴散,她不能不先做準備,也許到時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

    她將香囊放回藥箱,拿出她要交給玄墨的東西,這東西才是她今天來這趟最主要的目的。

    “你忘了你當初跟我說過的,你師父在你要下山時說什麼你是金鱗豈是池中物……那些話,你就是萬人之上的話啊!”虞婧胡扯,邊說邊對他擠眉弄眼的暗示。

    聽得玄墨眼尾直抖,他師父何時跟他說過這種話?

    這話她也敢亂編,還好現在是在黃府,要是被皇上或有心人聽去了,豈不要參他一本有造反之心。

    “也因此,黃小姐她說了,她爹有辦法讓你達成心願,如果不是這樣,我才不來勸你呢。”她故意對著那扇窗櫺喊道,同時交給他一塊用煙熏黑的琉璃片。

    玄墨疑惑的看著她交給他的琉璃片。

    “這個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她小聲道:“青熒粉。”

    玄墨眉頭擰起,炯炯目光不解地盯著她。

    只見她神秘的勾勾嘴角,從衣袖裡滑出一個瓷瓶,她用食指沾了沾瓶口,在棋盤上寫了個“玄”字,而後要他把那個被熏黑的琉璃片放到眼前。

    玄墨馬上就見到那個“玄”字在棋盤上閃著微弱的亮光,一拿開琉璃片,棋盤又跟原來一樣並無異樣。他驚詫的看向她。

    “之前我說要幫你想辦法,如何能夠不被發現地跟蹤人,我後來想到這種青熒石,磨成細粉後加入一些東西,煉製成青熒粉,試驗改良過幾回終於成功了。你可以把青熒粉沾在人的鞋子上,青熒粉沿途掉落,便能跟蹤、知道他的路徑了。”

    她頓了頓,壓抑一下興奮的語調。“現在只要你提出要見黃百川一面談談條件,他一定會見你,屆時你趁機將青熒粉灑在黃百川腳上,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幫你帶路。”

    玄墨聞言大喜,火速收起瓷瓶跟琉璃片,抱拳向她無聲說道:“感激。”又故意對著窗櫺驚詫喊道:“此話當真?”

    “我騙你幹麼啊,表哥,你自己好好考慮,就算無法萬人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不錯的。”

    “我會考慮的。”

    “對了,這一陣子我可能不會再過來,你自己見機行事。”她搗著唇小聲的說著。

    “連下幾天暴雨,又不能上市集賣香藥丸,你有什麼事情要忙的?”

    “我來的路上看到許多遊民,空氣中有股屎尿酸臭怪味,我擔心會爆發疫情,要先做些準備,一有疫情,官府會徵召大夫吧?到時我也去報名。”

    她這麼一說,玄墨頓覺事態有些嚴重,挑眉問道:“怎麼回事?”

    虞婧將來的路上所看見的事情說了,她話才說完,玄墨本來就像包公的臉更黑了,須臾,他小聲交代,“我放在你那裡的那塊玉佩,你交給寒風他們,接下來他們就知道該怎麼做。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們其中一人,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許給。”

    她慎重點頭,“放心,我一定親手交給他們其中一人。”

    窗櫺那邊隱約又見到人影,虞婧背起藥箱道:“我先走了。”看著他她無聲地以口型道:“你自己在這裡小心點。”說著轉身就要走人。

    “婧兒。”玄默喊住她,柔情的看著她側臉,低低說了句,“你自己一切小心謹慎。”

    “我知道了,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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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去當說客(2)

    暴雨連續下了近半個月,不少地方都已經淹水,甚至有傳聞下游的河堤潰堤。

    不少人無家可歸,樂安縣城因為水道工程做得不錯,雖有部分地方積水,但整體來講災情比其他淹水地區好很多,卻也因為如此,湧進不少災民,現在街上是亂成一片。

    有些災民長途跋涉來到樂安縣城後就病倒了,再加上暴雨讓很多蔬菜食物爛掉,水源更是混濁,家家戶戶所儲備的柴薪或多或少都被淋濕,無法生火,很多人就不講究了,不將水煮開直接喝生水,結果就是引發痢疾大傳染。

    其中又以四處遷移而來的遊民最為嚴重,而官府似乎不想管此事,任由這些遊民痛苦哀嚎死去。

    這些染病的人他們所拉出來的惡臭排泄物加上腐敗的屍臭味,讓整個縣城彌漫著一股很難聞的氣味,這些氣味非但沒有因為大雨的沖刷而淡去,疫情反而隨著雨水,擴散出去,情況愈來愈不樂觀。

    縣城裡的藥鋪或醫館裡的大夫見狀,有的怕被傳染,有的怕官府徵召做義診不想做白工,早早的便關上大門歇業,不知去向。

    沒幾日的工夫,縣城裡已有一半以上的人染上痢疾,這時官府才開始重視,卻已經來不及,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只能將染病的人往城外趕,趕不走的或者是根本走不動的,就拖到城西一間廢棄的佛寺,將他們丟在那裡自生自滅。

    虞婧見疫情越發擴散,而官府的不聞不問不作為,讓她更是看不過去,氣憤不已,只好自己挽起衣袖,每天一大清早起床熬藥,雇車將湯藥運到城西佛寺,讓那些染病的人喝,又免費的幫病人針灸,同時教導他們如何防疫與打掃環境衛生等等。

    沒有幾日,那些病人病情大有好轉,不過,來找虞婧看病的人沒有減少,反而愈來愈多。

    大家口耳相傳,一些人更是慕名而來讓她診治,每天冒雨排隊看病的人排得像人龍一樣,隊伍根本看不見尾巴。

    “下一個。”虞婧拉下自製的口罩喘口氣,喊著下一人,沒想到接下來坐到她眼前、渾身濕答答的人就是之前賣木梳的婆子,“婆婆,怎麼是你?”

    婆子一看見她,頓時哭得那叫一個悲慘,“丫頭,你要救救老身啊……”

    “婆婆,你快別哭了,怎麼了?你不是娶了媳婦了嗎?該高興的呀。”虞婧拍拍她抽搐的肩背,“我忙到都沒時間去吃喜酒,婆婆你別怪我啊。”

    “丫頭,如今我一家大小連剛娶進門的媳婦都染上疫病,我那剛滿周歲的孫子,兩個兒子兩個媳婦還有我那老頭子,現在都抬到屋簷下等死了,我是無意問聽到人家說這裡有位姑娘在義診,人很好,讓她看過的人都起死回生了……我……”

    “婆婆,你先別哭,把情況跟我說清楚,我才能斷定。”

    婆子連忙檫掉眼淚,將一家老小的病況說了一遍,虞婧的眉頭不由得深鎖,她萬沒有想到婆子一家的病況如此嚴重。

    醫治不是問題,問題是缺藥材!

    儘管她先前已有準備,但義診到如今,她所囤積的藥材也都差不多消耗殆盡。

    婆子一家所需的用藥,甚至還差了好幾味,這該如何是好?

    “丫頭……”一看虞婧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婆子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婆婆,你別擔心,我有辦法救你家人。這藥丸你拿回去讓他們服下,暫時可緩和病情,這裡的事完了我就過去你家。記住,一定要喝煮開的開水,不可以用生水。”她取了一條帕子,倒了一些藥丸在裡頭,交給婆子。

    婆子再三鞠躬道謝後緊緊握著那些藥丸,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的趕回家。

    看著婆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虞婧實在感到很煩惱,忍不住揉揉有些發疼的額頭。

    她在義診期間裡,寒風等三人事情一忙完便會喬裝一番,輪流來幫她忙,今天輪到寒冰,他看見虞婧臉色很不好,遂放下g湯藥給排隊百姓喝的勺子,讓一個熱心的婦人接手幫忙,向前關心的問著。

    “虞姑娘,你沒事吧?你臉色很不好,休息一下吧。”

    主子一再交代他們三人要將虞姑娘保護好,不能讓她太辛苦,可虞姑娘她不像一般閨閣千金只想躲在別人羽翼下受人保護,她有自己想法與見解,一旦認定的事情便不回頭,更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她已經連著好幾天在此義診,體力跟精神都處於緊繃狀態,卻還是不願意休息,只想早看好——名病患是——名,這毅力讓他們三人都忍不Z住佩月艮。

    虞婧搖搖頭,讓病人稍候一下,便跟寒冰到一邊談事情。

    “我有件事正不知如何是好……”

    “虞姑娘,你有事就告知我們,咱們一起想辦法,不要你自己一個人扛,主子要我們照顧好你。”

    虞婧歎口氣道:“寒冰,藥材不夠,沒有藥物的話這疫情會沒辦法控制,光靠針灸是不行的……”

    寒冰濃眉擰起,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我本冀望著縣城裡的藥商幫忙,誰知……”

    真想不到這樂安縣城的大夫跟藥商們是一個比一個怕死,還有那些官員,疫情如此嚴重,縣老爺竟然是攜家帶眷摟著美妾連夜離城,將府衙丟給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師爺掌管,也真是夠令她傻眼了。

    “虞姑娘,藥材的事情你別擔心,我有辦法了。”寒冰安慰道。

    虞婧一喜,“什麼辦法?”

    “既然藥鋪不開門,我們就自己去拿,還怕他們不給!”他哼道。

    “什麼,你的意思是要搶劫藥材?”

    “什麼搶,是先借用,等事後再還,況且藥材是要用來救人,告到皇帝那裡也沒罪。”打著主子的名號行事,他就不相信那些貪生怕死的藥商會再推託。

    “不行,我們雖然是為了救人,但是作奸犯科之事不能做。”

    虞婧搖了搖頭,可又想到還有成百上千的病患等著用藥,咬了咬牙作出決定,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銀票。

    “寒冰,我寫藥名給你,你們拿著這些錢去買藥材,先禮後兵,指名買這些藥材,不賣,你再強行購買,別忘了要給銀子。”

    她會隨身帶這些銀票是怕自己老是不在家,會有遊民翻牆進入她家,偷了她的血汗錢,這才隨身攜帶的。

    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全部家當拿出來買藥材,心就在淌血啊……

    可是沒辦法,這個時候爺爺常掛在嘴邊的那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會橫在她眼前,讓她想無視都不成。

    嗚、嗚、嗚,她的銀子,她好想哭啊……

    淒風苦雨,一入夜暴雨下得更是駭人,玄墨負手站在窗櫺前,看著從屋簷傾泄而下如瀑布般的雨珠,和不時閃過眼前的閃電,心情更是莫名煩躁。

    那日,虞婧來過之後,他心下雖然已經作出決定,可卻遲遲未給黃百川回應,他賭的是一場攻心之戰,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讓黃百川一敗塗地,功虧一簣。

    黃茹玉同婧兒說的萬人之上這事,婧兒當黃茹玉想嫁人想瘋了隨口胡扯的騙術,但,他相信黃百川真有這本事——或者該說是野心,也因此才會跟他玩起攻心之術,拖延時間。

    藉由這一場大雨的幫忙,他命寒冰他們拿著玉佩,暗中調動的那支五萬大軍的軍隊,如今應該差不多快到了。

    現在,就等一個時機,一舉進城,拿下黃百川這個在十五年前因皇位之爭敗北被迫逃離螭龍國,來到白澤國隱姓埋名的三王爺!

    這一次會懷疑到黃百川身上去,完全是誤打誤撞,因為婧兒無心的一席話,他起了疑心,讓人暗中調查,抽絲剝繭的循線追蹤,果然讓他發現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黃百川當年在奪位之爭中慘敗,逃亡至白澤國,改名換姓在白澤國當了幾年安分守己的商人,直到螭龍國在十年前再次發生政變,已累積一筆驚人財富的黃百川便暗中支持螭龍國現今皇帝登上皇位。

    他利用自己在白澤國各地開設的青樓酒家賭坊收集情報,送回螭龍國外,更將手伸進朝堂,企圖暗中掌控白澤國朝堂,只可惜他們還尚未查到朝中與其勾結的人究竟是誰。

    這也就是當年連著幾次與螭龍國打仗,白澤國總是節節敗退的原因之一,為此甚至割讓了許多城池,直到他領軍反攻,才逐一收回幾處國土,也讓螭龍國安分了幾年。

    直到聖物出現,螭龍國墊伏已久的野心才又完完全全表現出來。

    原來螭龍國皇帝打的算盤不是要大舉入侵白澤國,而是等白澤國龍脈毀滅。

    五百年前,白澤國建國之初,請了法力高超的國師定龍脈建皇家陵寢及宗廟,陵寢與宗廟建好後,開國國師鐵口直斷,若是陵寢毀壞就是龍脈遭到斷脈,龍脈靈氣外泄,便是亡國之時。

    若想拯救,必須用天外聖物鎮住外泄龍氣,才能繼續保白澤國千秋萬載。

    不管這傳說是真是假,但說也奇怪,自從皇家陵寢因大雨被沖刷下來的土石沖壞一角後,國運開始不順,朝臣各有心思,只為自己謀利不顧天下百姓,全國各地不時傳來災情,不是盜賊四起,就是有天災、疫病等等。

    在皇上每天忙於政事之際,一日一道如火求般光亮劃破夜空,直落在雪山之巔,國師道,聖物便是那顆像火球一樣的物事。

    唯有將聖物恭迎回國,埋在陵寢下方鎮住外泄龍氣,紛亂諸事才會慢慢恢復正軌,對此說法深信不疑的皇上遂命他前往雪山,務必尋回聖物。

    姑且不論這聖物是否有這般神奇的力量,這傳說已經在白澤國流傳有五百年之久,深入民心,無論如何都必須尋回以安定民心。

    就在他望著眼前雨幕,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時,院子裡閃進一個黑影,來到窗前道:“寒冰見過主子。主子,屬下一身是水就不進屋,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懷疑。”雨下這麼大,前幾日看守的人就躲進屋子避雨了,不過仍注意關著玄墨這邊屋門的動靜,他不好入屋,反正在窗邊講話也是一樣的。

    “所來何事?”玄墨過去開了窗,見了他不多廢話,直接問道。

    “主子,一萬人馬已到五十裡外,分散隱藏四處,就等主子一聲令下,還有,虞姑娘她快撐不住了,將自己的銀兩拿出來買藥材……”

    玄墨嘴角扯出一抹陰沉冷笑,“這一萬兵馬的速度比本王預計的還快些,本王蟄伏許久,該是換本王出手時候到了。”

    寒冰抹去不斷白頭頂滴下的水滴。“主子接下來打算如何進行下一步棋?”

    玄墨眉宇之間隱隱凝聚著一抹前所未有的風暴,沉聲道:“這場下不停的大雨打亂了很多人的好事,從螭龍國來的那兩位貴客也因為這場大雨還有疫情困在黃府裡,無法將聖物偷運回國。但這場大雨,對本王來說卻是一場及時雨,本王就借用這一場大雨殺得黃百川措手不及!”

    他微斂黑眸,冷沉下令,“傳令下去,讓威武營的一千士兵喬裝成遊民進城,散落包圍黃府。讓靜僧寺那群懂醫術的武僧進城幫忙救災,再派三百人佯裝成運草藥進成的鏢局,三千人換裝進城,務必將黃府包圍得水泄不通,一隻蒼蠅也無法飛出。其餘人馬調至城外三十裡處,嚴密監控樂安縣城。”

    “主子,虞姑娘還說城內環境很要緊,是不是讓人裝扮成附近幾個鄰縣派來的雜役打掃?”寒冰提議。

    玄墨點頭,“就這麼辦。”

    “是,不知主子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一切就緒後,讓婧兒離開樂安縣城,保護好她不要讓她受傷,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會親自宰了你們三人!”他語氣森寒地警告。

    主子從未用過這麼冷冽的口吻警告過他們,讓寒冰腳底不由得竄起一陣寒顫,看來,這虞姑娘在主子的心裡地位不輕。“屬下誓死保護虞姑娘。”

    “此處不宜久留,接下來行動本王會以暗號通知你們。”

    “是,屬下告退。”寒冰抱拳行禮後身形一閃,整個人消失在雨幕之中。

    看著漫天大雨,玄墨沉沉的勾起嘴角,該是一網打盡的時候,而他與安翊這筆個人恩怨,也該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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