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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紫鳶(影子傳說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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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3: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貓子 - 紫鳶【影子傳說之三】

老天爺最近是吃飽太閒,有心考驗她紫鳶的EQ嗎?
本以為可以離開這個快把她烤成「人乾」的阿拉伯
不料,風龍主子竟臨時派她去保護什麼「塔拉勒王子」
唉~~找不到王子就算了,竟還被一個怪人纏上
這傢伙竟拿王子的下落要挾她答應他三件事!
陪他逛街?可以,偷……東西?好,硬著頭皮上了!
厚~~要是阿拉伯人都這麼「番」
那麼她要保護的王子不就更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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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3: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百年來有個自中國發源,慢慢擴散、蔓延往世界各地的一個龍族傳說;正是如今主宰世紀的幾道強猛洪流之中,最為人所知而不敢侵犯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的主人們,正是由世界各地亞裔所掌控的「闕龍門」。

  根據側面瞭解,闕龍門對黑白兩道皆擁有很大的影響力,不管是在黑道、商界、政治界間,都擁有一種奇異的超然地位。既非主流黑道,亦非單純的一個商業組織;聽說各國許多足以動搖經濟的金融機構、連鎖企業體,背後暗存的那只輔助遙控的「黑手」,便是這個驚人的龐大組織。

  雖然眾說紛紜,然而闕龍門實分九門,亦由九位龍主所領導。

  以日本的「闇龍」為首,九龍散佈於世界各地,各司一片天地,帶領著闕龍人與日俱增的龐大組織。

  而闕龍門龍首唐傲雨,在隱退前幾年,另外建立了一個影子組織。

  這個藏於闕龍門底下的組織,在暗處以穩固的方式形成、建立雛形。

  影子組織所訓練出來的「影子」,主要分發到闕龍九門的各組織,影子除了像日本忍者般擅長隱身、身手俐落、能成為影子般的隱形保鏢之外,也專長於搜集情報,以助於闕龍門的組織發展,並用來和各國機密機構交換情報。

  自唐傲雨認定隱退時機已到,便將全部心力轉入影子組織,更加鞏固這個他另花心血成立的組織,使其加速成長。

  各國政府定難以料想,如今其下各個機密機構的高級情報人員,許多便是出自這個組織。

  近兩年,唐傲雨所訓練的影子組織,已能自行運作不息。

  而此時坐鎮指揮影子組織,則是唐傲雨親自挑選出來,被稱為「七色影」的七個領導人——紅雁、橙鳳、黃雀、綠騖、藍凰、青鳥和紫鳶。

  七人自行推選,以藍凰為首。

  說起來,他們最大的共同點是——

  從遇見唐傲雨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和過去的生命一刀兩斷,以唐傲雨所給的代號為名,都成了奉他為主子的影子。

  影子組織的領導,在闕龍門裡的階級很曖昧,但絕不是泛泛之輩。

  影子們,有著屬於自己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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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4: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阿拉伯的天氣是令人難以忍受的酷熱。

  「到這種鬼地方出任務,真是要人命!」站在幾乎讓人無法睜開眼的大太陽底下,穿著一身黑衣的身子像是著了火,令生性沉靜的紫鳶也不由得心浮氣躁。更何況,此刻她本來應該待在四季如春的台灣,而不是在這個快熱死人的阿拉伯才對。

  往年,阿拉伯的影子組織都是歸青鳥巡視;都怪她一時心軟,被青鳥說服了與他交換每年巡視一回的地點。

  笑話!青鳥的寶貝老婆怕熱,禁不起阿拉伯的太陽荼毒關她啥事?青鳥答應給她的好處她根本沒看在眼底,她只是厭煩了青鳥每天疲勞轟炸的請托,才在最後時刻「棄械投降」,答應跟他交換巡視的地點。

  這是她的一大失策!

  身為擁有過人忍耐力的「影子」,更是站在影子組織頂端的人物之一,從小就被嚴格訓練的她,可以在任何環境下接受挑戰身體極限的測試,而且一定能通過考驗。

  但,能忍受不代表她喜歡。

  若是可以選擇,她的確不想去太熱的地方,所以她喜歡台灣勝過阿拉伯;結果,她竟笨得被青鳥「拐走」屬於她巡視的台灣。

  早知道她就設法跟橙鳳交換,去日本吹寒受凍都比待在這兒好。

  一年只來這麼熱的地方一回,她都嫌多。

  明年,她絕對不會再被青鳥拐了!紫鳶抬頭瞥了一眼萬里無雲、陽光刺眼的天際,在踏入風龍所居住的「風灑居」之前,她在心中起誓。

  幸好,巡視完影子組織在阿拉伯的分部,再到闕龍「風門」見過風龍王后,她便可離開酷熱的阿拉伯。

  在阿拉伯已停留九天,她的工作都已完成。

  拜見風龍,是她離去前最後要做的事。

  快步走進風酒居,她一見著風龍,便揖身說道:「紫鳶辦完在此地要辦的事,若無意外,打算傍晚時分離去,不知風龍主可還有事要交代紫鳶去辦?」紫鳶必恭必敬地說出如例行公事般的話,並不認為風龍會有要交代她去做的事。

  風門的事風門的屬下會負責去做,不需要她動手。

  風門裡唯一歸她管轄的人,只有在風龍主身邊如影隨形的風影;然而風影的表現向來毋庸置疑,更有足夠的能力保護風龍主的安全,根本不需要她擔心。

  此刻,只要風龍主揮揮手,她便可以結束行程離開阿拉伯。

  風龍在忙碌的工作中抬起頭來,本想就此讓她離去,但在看見她恭敬的神情後卻想起某件事。

  「事實上,我是有件事想吩咐你去做。」

  沒來由的,他突然覺得紫鳶會是最好的人選。

  至少,紫鳶出馬他絕對能放心,省了另擇人選的麻煩。

  「請風龍主指示。」

  心底有些訝異這跟預期的結果不同,但紫鳶在風龍霸氣的凝視下,依舊沉靜從容地等著風龍的命令。

  她是影子,影子對主子們的命令向來毋需質疑。

  主子下了命令,她就必須盡其所能地完成,不讓主子失望。縱使心底有著小小的疑惑,紫鳶也在最短時間裡將疑惑從心中抹去。

  影子的天職是服從。

  XX

  壯觀,是紫鳶用以形容此刻所見的兩個字。

  幾乎無聲的走在繡著大紅花朵的地毯上,她一步步地走進這棟壯觀的建築物裡。接著紫鳶看到了華麗的壁飾、金燦燦的吊燈、圓形的屋頂……全是壯觀又古典,呈現著伊斯蘭教的設計風格。

  網狀的窗格子,減少了刺眼的陽光,並使空氣流通,空氣裡還隱隱約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茴香味。

  但她出身於闕龍門,從華麗不遜於此地的風門而來,自然沒有特別的反應。

  況且,就算她真的感到驚奇,也絕不會表現在臉上。

  從小所受的訓練,不允許她表露情緒,更不習慣讓人透視自己。真要讓外人看出她的感受,她就得回組織重新修行。身為影子組織的七個領導人之一,連她都得重新修行的話,影子組織早就可以解散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主子眼中露出失望的光芒。

  此時,有個男人冷不防地從轉角處衝了出來,幾乎要跟紫鳶撞個滿懷--但,只是幾乎。

  紫鳶不只眼明,手腳的動作更快。

  一個俐落的動作側過身子,她在零點一秒內避去和對方相撞的可能性,一臉漠然地回望著對方往前傾去的身子。

  踉蹌一下,那名男子立即站穩身子,轉過頭跟她的目光交會。

  他很意外眼前的陌生女子竟能輕鬆地避開與他相撞的危機;而他也從未看過一個女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這麼冷靜的眼神。

  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從頭到尾都不起波瀾,連眼神都平靜得像是一面鏡子。

  即便全身黑衣,不作特別的打扮,依舊無法掩去她引人注目的特質。

  那股特質讓他想起一個組織……一群……怪怪的人。

  她,必定是紫鳶。

  銳利的眸光閃動了一下,阿爾瓦利德的唇邊隱隱約約地浮上一抹淺笑,在彼此短暫且沉默的目光交會後,他忽然搖頭輕嗤:「嘖!可惜了。」

  本來,他對紫鳶並不感興趣,此刻卻當場轉念。

  說不定,她可以為他枯燥乏味的生活,注入些許生氣。

  此刻,冷靜敏銳的她,同樣不動聲色地在打量著他。

  紫鳶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並未對他的話做出反應。

  眼前的陌生人,雖然打扮得像個普通人一般輕鬆隨意,但他那與眾不同的氣質卻瞞不了人,這男子必定不是阿拉伯的尋常老百姓。

  平常人身上不會有他那股天生的尊貴氣質。

  他是否就是風龍要自己保護的人--塔拉勒王子?

  這裡是王子的住處,如果他不是傭人,那就很有可能是王子了。

  「美人對我投懷送抱,如此浪漫的機會可不多,你怎麼閃開了呢?」

  阿爾瓦利德緩緩朝她走近,失望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輕佻,還有著淡淡的怨懟。若不是她閃開了,此刻他們應該會很羅曼蒂克地抱在一起,然後讓他欣賞她尷尬得滿臉通紅的可愛表情。

  光是想像,他就覺得這樣跟她邂逅會很有趣。

  不怪她破壞氣氛,他還能怪誰呢?

  在對方逐步靠近的同時,紫鳶亦往後退去,跟他保持距離。

  冷冷的眼神始終停留在他黝黑俊朗的臉龐上,她沒有任何表情,猶如豹子般的防備著。

  她那對漆黑的眸子,非常小心、充滿對人的不信任;是生性如此,或者她是被人刻意調敦成如此的?

  「小姑娘,我沒見過你,你是打哪兒來的呢?」

  無視於她的防備,阿爾瓦利德停下腳步,朝她挑起眉毛,以主人家的口吻笑問道。

  眉眼帶笑的他依舊有股貴族特有、不可隨意親近的氣質。

  他那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出的氣勢,在在顯現出縱使他表現得十分友善隨和,平常人亦不可以逾矩冒犯--雖然他本人似乎並未察覺自己的與眾不同。

  「我是紫鳶,我家主子派我來見塔拉勒王子。」

  在評估對方極可能是王子本人之後,紫鳶依舊以公式化的口吻回話。

  小姑娘?

  嚴格來說,通過多不勝數的訓練和任務,直到成為影子組織的領導者之一,她的日子一天接著一天過,視時光流逝為必然,早已忽視自己的年齡。

  能活多久,她從來都不在意。

  從成為影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看淡了生死。

  她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樣規劃人生,計劃各個年齡該做的事,更不認為自己會找個對象結婚生子,過著屬於普通人的人生。簡單來說,沒有結婚年齡、生育年齡、拼事業的年齡,時間之於她沒有太大的意義。

  如同她成為影子領導人之前的歲月,她接受主子所有的安排。

  在成為影子之時,她的人生就已交付給她的主子--唐傲雨。

  「你來見王子的?我怎麼沒聽說有這回事?」阿爾瓦利德單手支著下顎,像是在自言自語地低喃:「那傢伙真不夠意思,來個小美女也沒通知我,八成是想自己藏起來,不讓人跟他分享……」

  聽他的說法,他似乎不是塔拉勒王子。

  「我得走了。」

  得到結論,紫鳶認為自己沒有繼續跟他對談的必要,立即轉身走人。

  她從來沒有遲到的習慣,而風龍主替她跟王子約定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她不能丟了風龍主的面子。

  若非認為他就是王子本人,她一開始就不會浪費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既然他不是王子,身份有多尊貴都與她無關。

  「嘿!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阿爾瓦利德急忙地想要捉住她的手,卻被她以更快的動作閃開;他不禁懷疑她的後腦勺是不是也長了兩隻眼睛,不然怎麼能躲得那麼迅速?

  認識風龍以後,他就發現人類有著極大的潛能尚未開發,只要能激發所有的潛能,一個普通人就可以變得令人刮目相看、無法等閒視之。

  風龍本人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此外,他對「特異人士」向來很感興趣。

  行事專斷、不可一世的風龍,是絕不可能讓他抓來研究大腦的內部結構,眼前自己送上門來的紫鳶,顯然就是最佳的遞補人選。

  照風龍給的資料,她應該不會辜負他的期望,肯定非常值得「研究」。

  至少截至目前為止,他並未對她感到失望。

  避過他的碰觸,紫鳶臉上明顯有著疑問。

  「王子出去了,沒有我帶路,你是找不到他的。」

  面對她眼底的質疑,阿爾瓦利德露出賊兮兮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等著她「入甕」被觀察,很得意能抓住她的弱點。

  事實上,他也沒有騙她,想見塔拉勒王子,不跟著他怎麼可能見得著?

  冷眼望著身前的男子,紫鳶對他的話仍采保留態度。

  不管他是誰,就算他是阿拉伯的皇親國戚,她對輕佻的男子都避之唯恐不及,最怕無聊男子在身邊東晃西晃,想甩掉還得費一番力氣。

  習慣面對挑戰,從不逃避問題,很少在人前表現情緒--但她其實是個很怕麻煩的人。

  尤其是非必要的麻煩!

  除了職責上的必要工作,她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簡單些。

  「如果我騙你,謊言很快就會被拆穿了,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像是看穿她的想法,阿爾瓦利德不慌不忙地對她一笑,補上幾句話。

  他料定依紫鳶的身手,一定不會害怕一個陌生人。

  毋庸置疑,普通人若想對她不利,只會換來很淒慘的下場;不長眼的登徒子若因她外表嬌小、看似柔弱而想佔她便宜,結果將會令自己後悔莫及。

  確定她的身份之後,他已拿捏好該有的分寸。

  他可不想被她毫不留情的來個過肩摔。

  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他完全不敢輕舉妄動,很相信她有那種令男人瞠目結舌的能耐。

  略作考慮,紫鳶終於開口:「那麼,麻煩你帶我去找王子。」

  雖然不愛招惹麻煩,但她的確如他所料,並不擔心他會對她不利,更深信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風龍主交付的使命,是要她找到塔拉勒王子本人,然後成為王子的貼身保鏢,她無論如何都得完成這個任務。

  若他有膽騙她……那就走著瞧!

  眼中閃過算計的眸光,阿爾瓦利德老神在在地問道:「替你帶路是沒問題,不過帶你去找王子,我能有什麼好處?」

  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在講他這種人!

  「你想要什麼好處?」紫鳶睇了他一眼,冷淡至極地問。

  不管他的要求有多麼不合理,她都要聽完之後才能確定他的意圖。

  他有所求,聽聽亦無妨,同不同意由她決定。

  「這個嘛……」沒料到紫鳶這麼好說話,阿爾瓦利德的反應慢了半拍,一會兒後才笑道:「我帶你找到王子,你得答應為我做三件事。」

  要她做什麼事,他還得花時間好好想想。

  不急,他有的是時間。

  「你不覺得你要求得太多了嗎?」

  紫鳶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三件事?

  一般人拿命來跟她換,還尚嫌不足。

  除了主子們,任何人要她紫鳶做事,都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記憶中她很少為主子以外的人效命,唯有幾個從孤兒院一起出來的同伴,能讓她偶爾破例。

  眼前的陌生男子,根本是獅子大開口,搞不清楚狀況。

  但他並不瞭解她的身份,會提出如此愚蠢的要求倒也無可厚非;只怕他提出的三件事,還是會令她啼笑皆非的荒唐奢想。

  想要與她交換條件,他是在作夢!

  「那就要看找到王子這件事,對你來說有多重要了。」

  阿爾瓦利德笑得很有把握,彷彿沒有他協助,她將永遠找不到塔拉勒王子。

  在兩人的眼波交流中,他讓她明白了,無意多管閒事便罷,但如果他想讓她找不到塔拉勒王子,就絕對有本事讓她見不著。

  這個沒頭沒腦冒出來的男人到底是誰?

  紫鳶定定地望著眼前這個根本不知從何而來的男子。

  顯然,他有他的影響力,而且他決定跟她耗上了。

  他的交換條件很可笑也很荒唐,但她在考慮。

  看得出來,他並未因為想要拐她答應條件,而對她說謊。

  見塔拉勒王子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這是風龍主的命令--所以很重要。

  主子們交代下來的任務,她從來沒有未完成的紀錄。

  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紫鳶二話不說先行接聽。

  知道這個手機號碼的人不是主子們,就只有那幾個夥伴,然而這種鈴聲屬於主子們。

  風龍來電,詢問她是否見到塔拉勒王子,不可能對風龍有所隱瞞的她,在阿爾瓦利德好整以暇的注視中,簡單地報告著目前的狀況。

  很怪的狀況!

  本來,照風龍主的指示,塔拉勒王子應該是等著跟她見面,然後接受她的保護。如今冒出一個身份不明的怪人,王子也去向不明,她的確很難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既然風龍主在此時來了電話,自然就由風龍主替她作決定。

  任由主子擺佈是影子的天命。

  風龍遲疑幾秒後,竟然說要跟她眼前的男子說話,紫鳶心中略感訝異,卻依言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遞給阿爾瓦利德。

  「我家主子要和你說話。」

  「哦?」

  阿爾瓦利德挑了挑濃眉,毫無異議地接過她遞來的手機。

  聽出對方是誰,他一開口便浮現笑容,開始和風龍交談。

  紫鳶默不作聲地望著阿爾瓦利德俊朗的笑容,見他似乎和風龍說笑寒暄,不停發出愉快的笑聲,還不時地朝她望去。

  說笑寒暄?她無法想像風龍主跟人說笑寒暄的表情。

  她印象中的風龍主極為冷酷,不苟言笑。

  但任何人聽見他跟風龍主說話的口氣,都會認為他們是舊識。

  阿爾瓦利德似乎對紫鳶的存在有所顧忌,雖然跟風龍說話的口吻輕快,卻一語雙關。

  可風龍不覺困擾,依然很快就明白了阿爾瓦利德的意思,所回答的話都讓阿爾瓦利德十分滿意。

  雖然不知道他在玩什麼把戲,但紫鳶保持緘默。

  一會兒後手機回到她的手中,她也收到風龍最新的指示--他要她同意阿爾瓦利德的交換條件,在完成交換條件之後跟他去見塔拉勒王子。

  阿爾瓦利德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風龍主已清楚交代,她要怎麼樣才能見到王子,就怎麼樣去做。

  簡言之,她得答應阿爾瓦利德的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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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悶!

  除此之外,此刻紫鳶已無其他感受。

  她不知道風龍欠了塔拉勒王子什麼人情,非派她保住王子那條貴命不可,但她覺得眼前這個趁火打劫的阿爾瓦利德很卑鄙。

  發現她是風龍的下屬,他便利用風龍要挾她答應他提出的三個條件,此時他似乎更得意了。

  他的第一個條件,竟然是要她陪他逛街!

  逛街?她的字典裡從來不曾出現過這兩個字,而且他要逛的還是跳蚤市場。

  因為非達成風龍交付的使命不可,所以她只好陪他來到跳蚤市場;悶不吭聲地走在一攤又一攤的二手拍賣品前頭,並不代表她對逛跳蚤市場感興趣。

  紫鳶木然地望著他在每個攤子前駐留,興致勃勃地好似在跳蚤市場裡尋寶。

  像他這種舉手投足都充滿貴氣,像是用慣高檔貨的人,會對跳蚤市場裡的東西那麼感興趣倒是讓她頗為意外。

  雖然他逛了半天,依舊沒挑中想買的東西,更因為看上去就讓人覺得跟這裡格格不入,所以吸引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但他的確表現得很愉悅。雖然沒有保護他的義務,但紫鳶卻機警地發現打量他的目光中,似乎有幾道是不懷好意的。

  不管他的打扮多麼輕便,天生的貴氣仍然瞞不了人。

  此等龍蛇混雜之處,必然有覬覦「肥羊」的不肖份子。

  在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中,他一定是只特大的待宰肥羊。

  好吃,不黏牙,還肥嫩嫩的。

  「阿爾瓦利德,我們在這裡待太久了,可以走了吧?」

  不想節外生枝,紫鳶對著蹲在地上挑選手工飾品的阿爾瓦利德說道,冷淡至極的語氣裡微微帶著不耐。

  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陪他逛了一個多小時,她自認已算完成他的第一個要求。

  沒將她的不耐煩放在心上,阿爾瓦利德逕自在攤子上東挑西撿,突然拿起一隻充滿阿拉伯民族風味的手環,起身後便不由分說地將它套在紫鳶纖細的手腕上。

  望著她的手腕,阿爾瓦利德似乎頗為滿意地笑了。

  「你這是做什麼?」盯著手上的飾品,紫鳶冷冷問道。

  她剛剛對他沒有防備,注意力全放在暗處那些可疑份子身上,才會讓他有機可乘。

  她身上從來不戴累贅的東西!

  「送你的禮物。」阿爾瓦利德理所當然地回答。

  沒有女人不喜歡禮物,她也不例外吧?雖然不是很貴重的東西,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這隻手鐲有其特別之處。

  如果她的眼光獨到,就看得出這隻手鐲的真正價值。

  「我不喜歡禮物,也不需要。」

  紫鳶拿下手環,丟在他的手中。她不曾接受陌生人,尤其是男人的禮物,亦不打算為他破例。

  收下禮物,極有可能沾惹麻煩,而且她對身外之物從來不感興趣。

  擁有再多的東西,都不能改變她的命運,要來何用?

  「你是女人吧?」

  阿爾瓦利德看了一眼手中不受佳人青睞的手鐲,再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一剮懷疑她可能是變性人的口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送人禮物被退回。

  感覺有點--小小的不爽!

  「我是。」

  紫鳶眸光冷冽,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然而有人懷疑她的性別,的確讓她覺得非常好笑。

  主子或許改變了她的人生,卻沒有無聊到改變她的性別。

  雖然對她而言,是男、是女早已沒有太大的意義。

  不過生為男人,或許能讓她行事時更為方便吧!

  「真的嗎?」

  阿爾瓦利德沒有因為她冷冽的眼神而退縮,語氣裡依舊透著狐疑,最後他還是跟攤子的老闆完成交易,將那只不受青睞的手鐲收進懷裡。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收下他的禮物!

  「信不信由你。」

  他想當她是男人、女人都無所謂。

  他分明存心挑釁,吃飽沒事幹想找她麻煩。

  費神理他根本是浪費她寶貴的力氣。

  紫鳶撇過臉,懶得再跟他繼續這麼無聊的話題,把注意力放在開始朝他們接近的可疑份子身上。

  這時候,阿爾瓦利德也發覺紫鳶充滿警戒的神情有些異常,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他亦發現了那些可疑份子。

  唉,真是一群只會破壞氣氛,不懂察言觀色的跟屁蟲!

  阿爾瓦利德做了一次深呼吸,轉轉脖子、抖抖雙腿,在紫鳶尚無法理解他的反應之時,突然二話不說地拉起她的手,只喊了一個字--

  「跑!」

  哈!想監視他?

  有本事來追吧!

  XX

  為什麼要跑?

  深信自己有本事解決那些不長眼的傢伙,所以紫鳶壓根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得被阿爾瓦利德拉著往前衝,在跳蚤市場裡跑得像個傻瓜一樣。

  而她,似乎找不到拒絕跟他一起跑的理由,也就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著跑了。

  罷了!

  在完成答應的三件事之前她都得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他想往前跑,她就跟著跑,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除了他從頭到尾抓著她的手這件事。

  若不是十分地懶,不想費神邊跑邊跟他爭論手的「自主權」,她必定會拒絕被他拉著手跑。

  既然要跑,就沒有被人追上的道理,她無意停下來跟他討論這件事。

  直到甩掉在後頭窮追不捨的傢伙,阿爾瓦利德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但拉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他瞻前顧後,確定他們已經「安全」了,這才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可以放開我了吧?」

  要掙開他的手並不難,紫鳶只是有些意外他的力氣不小,而且跑起來的速度毫不遜色於她罷了。

  與其說是徵求他的同意,不如說她正捺著性子等他識相地主動放開她的手。

  一切只是因為--她懶!

  懶,所以她不希望在不得不和他相處的期間,跟他發生任何爭執。

  在她完成跟他交換條件的三件事之前,他們最好能和平共處,不起紛爭。

  在能忍受的範圍內,她並不在乎配合他的任何決定。

  影子被養成的個性本就被動,習慣讓主子決定自己的一切行為。

  若非她是影子組織的領導者之一,除了服從主子之外,亦被訓練得能獨當一面,否則她平常的表現會更加被動。

  或許是被主子訓練得太成功、太徹底了。

  大多時候,她喜歡毋需思考的行為模式,很習慣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並不在乎被人主導自己該往左走,還是該往右走。

  可她是「紫鳶」,所以不能拒絕思考,仍得做出許多決定,還得替手底下的影子們決定他們該做些什麼。

  身為影子組織的領導著,或許是最容易罹患人格分裂症的人吧。

  屬於影子的那一面,她是宿命且被動的,習慣仰主子鼻息去生存。

  身為領導者的她卻必須果斷積極,有著影子不該有的霸氣。

  沒有當主子的命,卻是影子們的上司,對影子組織的領導者而言,要調適心情的確很難,但他們七人卻各自用著自己的方式去面對。

  誰該生,誰又該死?

  她曾在崩潰之前,私下央求藍凰代她決定影子的命運,她不想替影子們決定他們的生死。

  除了藍凰之外,沒人發現她曾逃避自己的職責。

  天曉得她有多努力去調適了!

  沒有理由可以繼續牽著她,阿爾瓦利德依言放掉她的手,卻冷不防地衝著她咧嘴一笑。

  「我很喜歡牽著你的手。」

  她的手軟軟小小的,讓他覺得比她冷冰冰的眼神溫暖多了。

  讀出他的想法,紫鳶不由得愣了一下,來不及偽裝的神情顯得有些僵硬。

  或許外表看不出來,但她的臉龐確實在一瞬間有過熱潮。

  但,也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間。

  「你喜歡,不代表我必須讓你牽我的手。」

  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冷靜,紫鳶的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完全無法察覺她心中曾有的細微波動。

  能避開就避開,她不習慣聽見男人說這類的話。

  不想涉足情感,亦不喜歡那股被挑動的情緒;她不喜歡累贅的東西,包括男人的欣賞和讚美。

  「並非必須,但那也不代表你的手不能讓我牽,是不是?」

  打定主意為自己拗點福利,阿爾瓦利德咧開的大嘴賴皮一笑。

  從她沒拒絕讓他拉著跑這件事情,他看出紫鳶並非一個會堅持己見的人,不善用她這個「弱點」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一點一點得寸進尺,他便能找出她能忍受的極限。

  「你的話沒有道理,我不能接受。」

  紫鳶覺得有點頭痛了。

  要是阿拉伯人都這麼番,她要保護的王子不就更難伺候?明顯不樂觀的未來,讓有先見之明的她頭疼起來。

  青鳥啊青鳥,這回他欠她的人情可大了。

  「沒必要,我不習慣和女人講道理。」

  阿爾瓦利德聳聳肩,如此理所當然的口氣彷彿在說--

  別說笑了,女人本來就不是講道理的動物,所以他何必浪費精神跟女人講道理?那是自討沒趣!

  他等著看她是否會跟其他女人一樣,出言反駁他的論調。

  亞洲近年來女權高張,像她這樣的女子豈能容忍他看輕女性的自大想法?

  他猜,這將是這次「研究」最有趣的地方。

  XX

  可惜,紫鳶讓他失望了。

  聽見阿爾瓦利德貶低女性的言論,紫鳶並沒有太多反應,神情一如往常。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她只是揉揉被他抓過的手腕,平靜地道:「嗯!我也不喜歡和來歷不明的男人講道理。」

  既然如此,他們最好都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是的,兩人若能保持距離最好。

  「你!」

  聽見她有反諷意味卻沒有反諷論調的話,阿爾瓦利德覺得有些驚詫及好笑,他不禁摸著下巴低喃:「比我想像中還要可愛。」

  可愛又絕對有趣,值得研究哪!

  聞言,紫鳶皺了皺眉。

  可愛?

  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很陌生,是個不該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形容詞。

  可愛,足以讓一個女人在許多事上得到方便,但她不是靠可愛生存下來的人。

  可愛用在她的身上,幾乎算是諷刺!

  她不是一個可愛的人,更不應該是。

  「連皺眉頭都這麼可愛,一不小心,你就會讓我情不自禁地迷戀上你呢。」沒人說冷若冰霜的女人不能用可愛去形容吧?

  不在意她沒有回應自己的讚美,阿爾瓦利德逕自湊近她的臉,在幾乎要親到她的距離才停住。

  看得出來她不是瞎子,所以他忍不住懷疑起她的視力。

  為了找回自尊和信心,他很努力地把自己帥帥的臉朝她湊近些,怕她看不見他「秀色可餐」的容貌,長得多麼令女人「垂涎」。

  長這麼帥,讓女人傾慕是理所當然的事嘛!

  是影子,不代表她不是女人。

  是女人,被他迷倒一下,滿足一下他的男性自尊又會怎樣?從他們碰面的那一秒起,她的表現始終都不太給他面子。

  他很少懷疑自己的魅力,在遇見她之後卻破了例。

  「你!離我遠一點。」

  紫鳶伸出一隻手,推開他幾乎要貼上來的俊臉。

  毋庸置疑的,那的確是一張俊臉。

  闕龍門的主子們,在外貌上都極為出色,甚至連藍凰的容貌,都會讓一般女子臉紅心跳。

  看慣「極品」而能「坐懷不亂」,不代表她已失去審美的眼光,看不出來阿爾瓦利德是那種只要站著就能讓女人自動撲上去的美男子。

  眼前這個男人的長相,並不遜色於她的主子們。

  仔細端詳,他精緻如希臘神祇的五官的確非常出色,少了阿拉伯男人慣有的粗獷和霸氣,多了一分優雅的貴族氣息。

  要是他的態度正經些,別老說著輕佻的話語,連她都會不由自主地給他幾分尊重。

  像他這樣的人,其實沒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除非他看膩了不用他費心追求,就會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因為她跟那些看到他就猛流口水的女人不同,所以他才會對她產生好奇心。

  是了!一定是這麼一回事。

  「我還真沒遇過,像你這麼懂得打擊我男性自尊的女人。」

  阿爾瓦利德可憐兮兮的感歎著,沒被她的態度激怒,反而挺喜歡她小手的碰觸。

  打從他出娘胎的那一刻起,就理所當然地被身邊的女性愛慕著,不曾有過主動靠近人家還被人一掌推開的經驗。

  奸吧,他學著從今天開始習慣,不是每個女人都無法抵擋他的魅力。

  至少眼前這個始終對他冷冷淡淡的女人,就從來不把他足以顛倒眾生的男性魅力看在眼底,不曾為他出色的外表而有過激賞的眼神。

  見他不再有靠近自己的動作,紫鳶梢稍放了心,於是實話實說:「如果這麼說會讓你好過一點,我並無意打擊你的男性自尊。」

  她連他的身份都還沒弄清楚,打擊他對她來說並無任何好處。

  沒有好處的事,她毋需去做。

  她本來就是自掃門前雪的個性,從來不愛招惹麻煩,能跟他人保持多遠的距離就保持多遠的距離,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言行引人反感,反而讓自己無法清靜。

  不是怕,而是不喜歡。

  「可是你還是打擊到了。」

  阿爾瓦利德一臉哀怨,佯裝不滿地指控。

  就好像她從來沒發現他長得有多帥一樣,對他而言這真是個不折不-一的侮辱啊!實話就是,他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他會這麼在乎一個女人對自己的看法。

  或許他真的非常在乎她。

  「你要我說抱歉嗎?」紫鳶緩緩睇了他一眼,很乾脆地問。

  只要能讓他不繼續煩她,一句抱歉沒啥了不起。

  沒料到她會有這麼一問,阿爾瓦利德愣了一下,隨即打蛇隨棍上,賊賊地笑道:「要讓我忘掉你帶給我的打擊和刺激,光是一句抱歉是沒有用的,你得有所行動才能撫慰我受傷的靈魂。」

  他把雙手擺在胸前,佯裝受傷至深的模樣。

  紫鳶望著他認真的神情,像是看見一隻耍寶的大象。

  受傷的靈魂?

  他會不會太誇張了?

  除非是那些對他有所企圖,存心想釣他的女人,否則還有誰會接受他的強詞奪理?

  說真的,他是不是以為她愚蠢得近乎白癡,才會對她說出如此可笑的話來?

  真是一個難以理解的傢伙!

  無意引起他更大的興趣,紫鳶隱忍了心中的不以為然,反而十分配合地問道:「我該怎麼做?」

  她摸透了他的想法,只要順著他的意,他遲早會對她不感興趣。

  「你可以給我一個吻,這裡!」

  阿爾瓦利德深邃的眸子裡閃過詫異的神采,隨即又露出笑容,直接把臉湊上前去,伸手指指自己等著被吻的臉頰。

  紫鳶動也不動,在考慮。

  打算盡量順著他,也不代表她得犧牲至此吧?

  他的要求,很明顯的已經超過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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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太陽快下山了。」

  紫鳶揚起長長的黑睫,緩緩望向佈滿彩霞的天空,沒頭沒腦地進出一句話,直接避開令她頭疼的選擇,連解釋都省了。

  她並不在乎給他一個吻,但這傢伙會得寸進尺。

  她沒想到該怎麼應付若是繼續得寸進尺下去的阿爾瓦利德。

  要是他覺得一個吻還不夠,後來還要她獻身,她會很為難的。

  所以,她得阻止自己踏出錯誤的第一步。

  「呃?」

  阿爾瓦利德湊到她面前,還在等著她一個吻的臉僵住了,對她沒頭沒腦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神情有些錯愕。

  就這樣躲掉該給他的吻?

  她未免也太過分了!

  好歹也拒絕一聲,說她不願意也好。

  女人不該酷成這樣吧?

  「我還不知道,你跟塔拉勒王子有什麼關係?」

  毋需開口詢問也能明白他的困惑,紫鳶從容地轉移話題,期望他別緊咬著原先的問題不放,就此跳過那件事。

  她有一些些鴕鳥心態……

  阿爾瓦利德先是瞪著她的臉,而後笑了起來

  「你在擔心我這個來路不明的傢伙,會在天黑之後變成大野狼,趁你不備時把你吞了嗎?」他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自嘲著。

  不是非為難她不可,今天先放她一馬也無妨!

  把狗逼急了它會跳牆,把人逼急了他可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惱羞成怒倒是極有可能。

  他並不想一開始就把氣氛弄僵。

  未來他跟她還有不少時間要相處呢!

  「我懷疑你不夠瞭解我。」紫鳶突然對他說了一句話,隨後又補上一句:「不過你不瞭解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這些話與其說是要說給他聽的,其實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語。

  但阿爾瓦利德聽力不差,所以還是聽見了她的話,於是似笑非笑地道:「如果你肯給我機會慢慢認識你,再對我敞開心房,別老是用那種防備敵人的姿態防著我,我要瞭解你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對於想要瞭解她的念頭,他可是興致勃勃。

  「你威脅我,讓我想見王子還得為你做三件事,在這種情況下……」

  紫鳶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冷漠異常,彷彿當他在說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在我完成答應你的三件事之後,咱們便從此分道揚鑣,有什麼必要讓你瞭解我?」

  就算她願意讓他瞭解她,但她也未必知道該如何對別人敞開心房。

  更何況她都不怎麼瞭解自己,別人又怎能真正地瞭解她呢?

  話說回來,讓一個人瞭解自己,無疑是在對方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

  除非對方是值得自己以生死相交的人,否則身為闕龍人的她,豈會輕易做出這種蠢事?

  增加一個弱點,闕龍人就多了一個致命的原因。

  聽見紫鳶的話,阿爾瓦利德張口結舌,完全無法反駁她的話,只能在心底苦笑。

  雖然她的話聽起來有點刺耳,像是在嘲弄他,可至少她的回答很誠實,說是充滿了誠意也不為過。

  一切聽起來,好像都是他自找的呢!

  嘖!

  愈想愈哀怨了。

  XX

  「我警告過你,不許派人跟蹤我!」

  冷冷的聲音在隱密的地下室響起,這聲音是針對那個坐在桌前,沒抬頭回應,始終看著桌上文件的身影所發出的。

  無疑的,阿爾瓦利德是為了白天的事而來興師問罪。

  雖說這裡是間密室,但這裡的空間夠寬敞,照明設備也十分充足,比起地上的皇宮,該有的裝飾一樣不少,倒像一處簡單的行宮。

  在阿爾瓦利德快要不能控制怒火之時,阿爾靼•本•塔拉勒終於抬起瘦削的臉。

  看似面無表情的阿爾靼卻更讓人緊張。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阿爾靼從容不迫地回答,「你知道規矩,你不應該沒告訴我一聲就一個人出門。」

  保護他是他的職責。

  「我不是一個人!」

  阿爾瓦利德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一屁股坐在阿爾靼的辦公桌上。

  「你很清楚,有她在我連一根寒毛都不會少!」

  意識到自己先對紫鳶產生興趣,讓阿爾瓦利德感覺有點嘔。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紫鳶便是阿爾靼找來保護他的人。

  表面上,紫鳶是風龍應阿爾靼的請求,借給阿爾靼保護他的保鏢;然而,他比誰都知道阿爾靼所打的主意。

  只是在阿爾靼想辦法把紫鳶塞給他之前,他卻陰錯陽差地遇上她了。

  說危險,阿爾靼的處境比他危險多了,擔心他還不如多擔心自己。

  畢竟,阿爾靼才是眾人眼中的塔拉勒王子。

  「那是兩回事。」

  阿爾靼從椅子上起身,沒有任何情緒,不曾被激怒。

  在測試完紫鳶的能力之前,他無法全然放心。

  不是怕風龍派來的人不濟事,是他不能允許差錯,不能容忍阿爾瓦利德處在任何危險中,他絕不能發生意外。

  他要阿爾瓦利德百分之百的安全!

  「什麼叫兩回事?我像傻蛋一樣自動步入你設下的網中,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

  火氣稍降的阿爾瓦利德撇嘴自嘲。

  要是他沒遇上紫鳶也就罷了;那麼他就不會對她產生興趣,也毋需接受阿爾靼的安排,更不用感受此刻百般無奈的滋味。

  順便怪一下紫鳶好了,怪她太「特別」了!

  害他想甩掉她都有點捨不得。

  「我沒有要讓你不開心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阿爾靼走到背對著自己的阿爾瓦利德眼前,和坐在桌上生悶氣的他四目相對,平靜的表情始終不變。

  風龍借他一個女的影子保鏢,曾令他對風龍有些微辭。

  不是擔心女人的能力會比男人差,而是他相信女人當男人的保鏢會有諸多不便。

  但風龍說紫鳶是他推薦的第一人選,保證她的表現與男性影子無異;所以他本來打算先見過她,測試她是否真如風龍所說的一樣出色,再決定是否讓她去保護阿爾瓦利德。

  不過……

  現在的情況起了變化,他沒想到在自己見到紫鳶之前,阿爾瓦利德會先和她見到面。

  他們不僅見了面,阿爾瓦利德還跟她廝混了一整天。

  研究了目前的情況之後,阿爾靼做出決定。

  只要紫鳶的能力足夠保護阿爾瓦利德,阿爾瓦利德又肯接受她的保護,那麼她是不是女人也就無所謂了。

  阿爾瓦利德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和一口悶氣全吞回肚子裡。

  阿爾瓦利德白了阿爾靼一眼,他長腳一伸便跳下桌子,不發一語地離開阿爾靼的密室。

  他寧願阿爾靼是存心讓他不開心,才老是跟他過不去。

  這樣,他要發火才能發得理直氣壯些。

  XX

  凌晨兩點。

  夜很深、很沉……

  躺在床上的紫鳶,緩緩掀開眼睫。

  聽覺敏銳的耳朵動了動,她察覺有人正躡著腳朝她的床鋪走近。

  在完成阿爾瓦利德的第一個條件後,阿爾瓦利德說第二個交換條件等明天再說,於是她就留在他為她準備的客房裡,准十二點上床就寢。

  然而這個接近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爾瓦利德。

  她沒有立即起身,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想知道他有什麼企圖。

  阿爾瓦利德在黑暗中走到她的床邊,突然一屁股在她的床沿坐下,似乎料定她已經清醒,不然也打定主意要把她吵醒的樣子。

  他側過身子朝她的臉龐看去,跟她晶亮的黑眸相望。

  懷著不明的情緒,紫鳶沉默地坐起身,等著他說明來意。

  習慣和衣而睡,就算睡覺也隨時保持警覺,所以她並未發生因穿著不當而羞窘的情況。

  她平日所穿著的黑衣,就是她的睡服。

  阿爾瓦利德開啟她床邊的小燈,在昏黃柔和的光線中,有些哀怨地說道:「我覺得有點沮喪,可不可以和你聊聊?」

  不管紫鳶睡著了沒,他知道她肯定在他進門的那一刻就醒了。

  像她這種人,不可能讓自己處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更何況這個地方對她來說仍屬陌生。

  「現在?」

  紫鳶聞到他身上有著一絲酒味。

  她不知道喝醉的人會如何,但她絕對有能力擺平酒醉時的阿爾瓦利德,所以她並不緊張。

  只是此刻的他與白天的他判若兩人,令她有些疑惑。

  他們分開也不過五、六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能發生什麼事,竟讓他變得如此沮喪?

  莫非……

  他在睡眠中撞了邪!

  紫鳶觀察著他的臉色,猜測可能性會有幾分。

  「我現在很沮喪。」

  阿爾瓦利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音裡帶著疲憊。

  到了明天,或許他又能和她說說笑笑,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但現在的他很憂鬱。

  他需要一些,能讓他繼續呼吸的理由。

  紫鳶陷入短暫的沉默,似乎在考慮自己有沒有替阿爾瓦利德做「心理輔導」的義務。

  「你說吧。」

  半晌後,她很輕地歎了口氣。

  就算她沒有這個義務,但他都坐到她床邊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除了聽他把話說完,她也想不到其他方法能使他自動離開,讓她繼續未完成的美夢。

  難保他不會七早八早地把她拉出門,所以她需要儲備一些體力。

  雖然影子不但淺眠也習慣少眠,但還是需要睡足幾個小時才能保持最佳狀態,好應付突發的意外狀況。

  她通常不會浪費睡覺時間去做別的事,因為對影子來說,能閉眼休息的時間都很寶貴。

  阿爾瓦利德眨著無辜的漂亮眼眸,在她的凝視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有多想,他就走到她的房裡,也不明白自己來找她的原因。

  或許,他期待看見她時,他憂鬱的心情會自動消失吧。

  若想問他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他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淡漠、不愛多管閒事的她,讓他覺得她會是一個最佳聽眾。

  不管他說了什麼,她應該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你想要我說些什麼嗎?」紫鳶再次詢問。

  三更半夜,老想歎氣會讓人憂鬱哪!

  如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法吐露令他沮喪的理由,她又怎麼會知道他藉酒澆愁的原因,又該跟他從何聊起?

  她從來不是一個見人沮喪,便會跟人聊天的人,也不是一個沒兩分鐘就會想歎一次氣的人。

  或許她才應該是那個沮喪、心情不佳的人。

  不過拜習慣所賜,就算她再憂鬱、再沮喪,旁人也未必瞧得出來。

  「跟我隨便聊聊好嗎?」

  她的冷靜讓阿爾瓦利德不由得苦笑。

  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她說些什麼,只是佩服她在他半夜闖入,要求她陪他聊天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冷靜地和他對話。

  換成其他女人,也許他會直接要求對方用身體安慰自己,在歡愛間忘記令他心煩的原因;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可能任他為所欲為,而他也不想在此時見到其他女人。

  自己期望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他並不清楚。

  但她始終不變的沉靜,的確讓他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帶給他這樣的感覺,所以他相信自己絕對沒有找錯人。

  「你想聊什麼?」

  紫鳶始終淡漠的口氣裡,沒有一絲的不耐與催促,只是保持她一貫不疾不徐的語調。

  望著她,阿爾瓦利德突然提出要求。

  「聊你。」

  他想更瞭解她一點。

  猶豫了一會兒,紫鳶才慢慢開口--

  「我的人生很單調,沒什麼好聊。」

  說單調還好聽些,「很灰色」才是正確答案。

  這麼「灰色」的事情,不適合說給沮喪的人聽,聽完後他的心情只會更加沉重,對於紆解他的鬱悶不會有幫助。

  她沒想過會有人對她的事感興趣,她只是個不屬於自己的影子。

  影子對自己是不感興趣的,自然沒想過如何跟別人聊自己。

  若要聊她的主子,或許她的想法還能多一些。

  她的世界本來就以唐傲雨為中心在運轉。

  「不管多單調,只要是你的事情都好,我想聽。」他一臉期待的說著。

  一整天都面對著既輕佻又有些壞壞的他,紫鳶有些不習慣他正經起來的模樣,不禁懷疑自己的適應能力恐怕還有待加強。

  這可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影子組織裡是以能力區分階級,她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哪天被屬下從領導者的大位拉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雖然自己從不在乎領導者的地位,但她絕不能讓一起從孤兒院出來的同伴蒙羞。

  紅雁、橙鳳、黃雀、綠驚、藍凰、青鳥都能坐穩他們的位置,那麼她也得好好坐穩。

  暗自吸了口氣,紫鳶沒表露出內心的波濤洶湧,開始漠然地向他陳述:「我是個孤兒,六歲以前棲身於孤兒院,之後才由我家主子收養,被訓練成影子,然後成了今天的我。」

  她突然停頓下來,用眼神詢問他還想知道些什麼。

  既然他跟風龍主有可以「說說笑笑」的交情,要得到她的基本資料並不困難,所以由她自行介紹也無不可。

  反正,她的過去十分枯燥乏味,也沒啥好隱瞞。

  聽她說得簡單,但其中的心酸和甘苦,肯定是難以形容的。

  一個小孤兒,要爬到她現在的地位,得付出多少的努力和代價啊?

  走過闕龍門一回,他從來不認為要在那種環境裡生存下來,會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

  忽然,阿爾瓦利德覺得自己的沮喪太過多餘,凝望著她的眼睛不禁透出憐惜的目光。

  跟她的命運比起來,他的身不由己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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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5: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別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讀出阿爾瓦利德的想法,紫鳶微微瞇起美眸,淡淡地發出警告。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不在乎他拿她的命運自我安慰,進而減輕他的沮喪。

  但她無意接受他人的同情,因為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被可憐的必要。

  多數人一聽到孤兒兩個字,就會心生憐憫。

  那些人並不明白,孤兒咬緊牙根闖出一片天,為的並不是別人的憐憫,而是要別人認同他們付出努力所得來的成就。

  或許她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然而她為自己能撐到今天而感到驕傲。

  無論有多辛苦、多難熬,她都已經一步步地走過來了。

  如今,影子組織就是她的家,她的世界。

  她對目前擁有的生活並無不滿。

  第一次,阿爾瓦利德這麼清楚地從她眼中讀出她的想法。

  有那麼一點錯愕,但他更不由自主地感到欣喜,原來她對人事物並非完全沒有感覺!

  本來,他還怕她感受人事物的能力早已麻木。

  「達令,你別誤會,我沒有同情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自己過得這麼幸福還不滿意,實在太不知足了。」阿爾瓦利德搖搖頭,以帶著歉意的口吻笑著解釋。

  與其說是同情,不如說他是心疼她的遭遇,想分擔她的辛苦。

  她活在闕龍門那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必是靠著比普通男人更強的毅力才活下來的,這樣的她肯定不能接受他無濟於事的心疼,所以他的憐惜只能藏在心底。

  因為她不是溫室裡的花朵,所以他不該以對溫室花朵的態度去對待她。

  當她是弱女子般的疼惜,只會讓她覺得受辱。

  大多數的女人是習慣被呵護、疼愛的,但她不是一般女人。

  特殊案例,自然得以特殊方法待之。

  達令?

  紫鳶微微皺眉,轉念又想,要怎麼喊她是他家的事。

  不管他怎麼喊,對她而言皆不具任何意義,所以她沒有必要在乎。

  他現在的神智清不清醒都很難說,跟他爭論這個並沒有意義,只要他沒有同情她是個孤兒就好了。

  「我很不知足,明明是個幸運的人,卻從來不覺得自己幸運。」

  見她的眉毛微微一動卻沒有開口說話,坐在床沿的阿爾瓦利德突然往前一傾,將額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歎息聲裡有著不易聽出來的自我厭惡。

  紫鳶愣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硬卻沒立即將他推開。

  側過頭,她瞥著他烏黑的頭頂。

  他這是在跟她……撒嬌嗎?

  她不是一個會撒嬌的人,也沒人向她撒嬌過,閃過腦海的念頭,讓她的嘴角揚起一絲自嘲的微笑。

  不知如何感受,所以她並不想去深入研究,他是不是在對她撒嬌。

  其實是不是都無所謂,她不知道他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但如果他只是需要一個暫時倚靠的肩膀,她還提供得起。

  他的身上雖然有著酒味,然而那淡淡的酒味,猶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並不讓人難受。

  說是酒氣,還不如說那是一股像酒味的迷魂香氣。

  阿爾瓦利德閉著眼眸,靠在她的肩頭好幾分鐘。

  她什麼話都沒說,但沒拒絕他尋求慰藉的態度,已讓他十分感動。

  他知道自己的舉動帶給她多大的不自在,但或許是他的沮喪太明顯了,連她都不忍心在此刻拒絕他。

  「你對我好奇嗎?」阿爾瓦利德忽然抬頭一問。

  紫鳶對他的來歷一無所知,她應該會對他感到好奇才是。

  她不動聲色地轉動著因數分鐘不動而感到有些僵硬的肩膀。

  「你要聽實話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別處發出來的。

  「謊言是包裹著蜜糖的刺,我從來都不愛聽。」他失笑搖頭,立即知道她的意思,「放心!我的心臟強得很,一兩句打擊的話不會讓我倒地不起。」

  看來,他得回去檢討、檢討自己的魅力才行。

  頓口氣,紫鳶輕吐一句--

  「並不想。」

  她只想盡快完成跟他之間的交換條件,找到塔拉勒王子,進行風龍主所交付的便命,在完成使命後趕緊離開熱得令她幾欲窒息的阿拉伯。

  對於他,因為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利益關係,往後更不可能再有機會相見,所以她對他並不好奇。

  阿爾瓦利德扯出一抹苦笑,他就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這樣。

  幸好他有心理準備,才不會感到那麼悶。

  不管紫鳶好不好奇,他逕自說道:「我啊,從小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衣食無缺,偏偏是個見不得光的人,你知道這是什麼滋味嗎?」

  沒有挑明自己的身份,但他已透露出自己不是普通老百姓。

  「見不得光」這四個字,把紫鳶的心弦撥動了一下。

  還有什麼樣的人,會比影子更清楚見不得光的滋味?

  突然間,她望著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彷彿看到了同類。

  身為影子,就是活在主子們耀眼的光芒底下,從來沒有自己。

  不但沒有自己,行事低調的影子連身份也不能曝光。

  影子在各組織、機構裡來去無蹤,保持最安靜卻最強的活動力,為闕龍門謀取最大利益。

  影子通常是「見光死」,一旦曝光就失去價值。

  尤其是潛伏在各國政府裡的影子,他們個個都是頂尖的情報人員,明的是為他人做事,其實忠心的他們只為闕龍門賣命;不過無論他們有多優秀,身份一旦曝光便失去了價值。

  見不得光,正是影子們的人生寫照。

  所以,她的心弦才會被這四個字所撥動。

  「活著,什麼都不缺,有多少人願意拿自由去換?我卻覺得少了自由就是不夠。你說,我這種人是不是很惹人嫌,煩惱都是自找的?」

  阿爾瓦利德在自嘲中隨性地往後一躺,剛好枕在紫鳶蓋在薄被下的腿上,他愣了一下又回過神來。

  如果紫鳶想把他推開自然會把他推開!

  紫鳶沒有因為阿爾瓦利德的舉動產生任何表情,只是動也不動地望著將頭放在她大腿上的他。

  但她心底想的卻是--

  一掌劈死他會有何後果?

  不行!他們之間還有「交易」尚未完成。

  得到這個結論,所以她動也不動。

  阿爾瓦利德不再說話,在安靜的氛圍中仰望她沒有表情的臉龐,沒再跟她討論自己。

  等了一會兒,紫鳶當他終於發洩完畢,於是輕聲說道:「明天,你今晚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當你沒說過。」

  這是保證,因為她不知道他是誰,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告訴別人他今晚說過的話。

  如果他的身份不容許他「胡說八道」,對今晚的事他大可放心。

  阿爾瓦利德的濃眉一挑,以奇異的目光望著她平靜的臉。

  誤打誤撞,他似乎找對了人發洩鬱悶。

  須臾,他緩緩咧嘴一笑。

  「我會很感謝你的。」

  XX

  雨過天青,似乎總在轉眼間。

  阿爾瓦利德一臉陽光,又是那種既輕佻又不正經的態度,不禁讓紫鳶懷疑昨晚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阿爾瓦利德睡足了才來找她一起出門,她卻一大早就下了床。

  等他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在電話中發派完屬下的工作,亦跟藍凰報告了自己的狀況。

  此外,她還撥了通電話給青鳥。

  要青鳥好好等著下次跟她見面的時候,她有些帳要跟他討。

  跟別人說話她或許會假裝客氣一點,跟青鳥她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青鳥那傢伙恐怕是世界上最能讓她火氣上升的人。

  從小,青鳥就以挑戰她脾氣的極限為樂。

  不將不悅表現出來,不代表她真的不以為意。

  青鳥就是發現了這點,才專愛惹她發脾氣,讓旁人訝異向來深沉冷靜的她也有脾氣不佳、控制不了情緒的一面。

  煞星!除此之外她對青鳥沒有別的形容詞。

  「偷東西?」

  聽見阿爾瓦利德的第二個交換條件,紫鳶不禁在心底打上小小的問號。

  她沒想到他會要她去偷東西……

  錯了!他是要她跟他一起去偷東西。

  他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

  還有什麼是他到不了手的東西,非得用偷的才行?

  「拿!是去拿東西,OK?」

  阿爾瓦利德對她搖搖食指,指正她「不當」的措辭。

  「那東西不屬於你,而你又不準備通知主人就取走對吧?」紫鳶盯著他的食指問道:見他理直氣壯地點頭後,她在太陽穴發疼的情況中下了結論:「那就叫偷,不叫拿。」

  好不容易身邊少了青鳥,來到阿拉伯又來了個阿爾瓦利德!

  一個成熟的大男人,竟想將她當成三歲小孩來騙,這是什麼世界?

  老天爺最近是吃飽太閒,存心考驗她的EQ有多好嗎?

  面對不合理的事,她可以淡然處之;不合理的人,會讓她一向冷靜的腦袋發疼。

  「你說是偷就是偷嘍!」阿爾瓦利德攤攤手,咧嘴一笑,一副十分好商量的模樣,「總之,我要你跟我去偷一件我一直很想要的東西。」

  因為她一向沒什麼表情,所以他喜歡從她的眼底看出情緒波動。

  他漸漸可以從她目光的波動,猜出她心中的想法。

  她愈不愛讓他懂她,他對她藏在冷酷面具下的「真面目」就更感興趣了。

  摘下一個人的面具,絕對是不道德的,但很有趣。

  「你買不起嗎?」

  沒有直說,但紫鳶想拒絕他,她甚至可以替他買來他想要的東西;雖然只是個影子,但她可以動用的金錢額度超乎常人所能想像。

  若非必要,她不會去偷任何東西,就算要偷她也只偷對闕龍門有價值的東西。

  有太多年沒有親自出任務,她不偷東西很久了。

  要偷東西,手底下有太多人可以替她去偷。

  「是主人不肯賣。」

  阿爾瓦利德很乾脆地替她解惑。

  聽他的語氣,那東西在這世上不是獨一無二,也定是極為稀少。

  紫鳶吁了口氣,而後說道:「要偷東西,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既然是他開出的條件之一,她會去完成;不過,沒必要讓他跟在一旁礙手礙腳。

  有他在只會礙事!

  只是偷件東西,除了一點點的自尊問題外,這個交換條件對她來說其實不算太難,甚至比完成第一個條件輕鬆多了。

  至少這個條件目的明確。

  XX

  不管紫鳶怎麼說,阿爾瓦利德還是跟來了。

  在他的帶路下,他們沿著一條密道進入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見他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如入無人之境般通行無阻,紫鳶卻一句話也沒有問。目的是偷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他跟東西的主人有何交情與她無關。

  他決定在大白天裡偷東西,她雖覺得多了幾分危險性也沒有發表意見。

  「你帶路帶到這裡就可以了,還是讓我自己去『拿』東西吧。」

  在走出密道之前,紫鳶再度轉身與他商量,希望他能打消全程參與的念頭。

  要不是阿爾瓦利德還沒告訴她要偷什麼東西、要去哪裡偷,否則,她老早就自己行動了!

  「我說過,體驗偷東西的刺激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我絕不能錯過。」阿爾瓦利德突然用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慎重其事地說著。

  他的回答很清楚,這件事沒得商量!

  紫鳶當然不會知道,其實他要偷的東西是阿拉伯某公爵私下跟毒梟買賣往來,卻勾搭上毒梟老婆的證據。

  若是毒梟發現那名公爵勾搭了自己的老婆,可以想見結果會有多麼驚天動地。

  所以,那個東西可以成為他用來箝制那名公爵,讓對方無條件替他打通關的最佳利器。所以,不自己確定一下,怎能知道東西偷對了沒?

  偷錯了,就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了!

  「你不要一副沒偷過東西,好像很興奮的樣子好嗎?」紫鳶呆了呆,還是把話說在前頭:「你得知道,要是發生什麼危險狀況,我沒有責任去保護你。」

  不是她保護不了,而是她沒有義務去保護他。

  除非對方還有利用價值,否則她從不救闕龍人以外的人。

  無論是闕龍人,還是影子組織的人都並非「善類」,見義勇為更不是他們會做的事。

  主子們如此教育,他們習慣遵從。

  「放心,要是我有危險,你不救我,我也不會怪你的。」阿爾瓦利德露齒一笑,隨即加上自己的保證:「不過,要是你有危險,我一定會救你。」

  「你以為你有能力救我嗎?」

  紫鳶淡淡的口氣裡有著不以為然的輕蔑。

  當她沒有能力自救的時候,他想救她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是針對他,只因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若沒本事自救,會死在異鄉也是她的命。

  保不住自己的人,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得自行檢討;不然就是時運太差,該你死就是該你死了,怪在其他事物上並沒有任何意義。

  怨天尤人的時間,不如拿去投胎還比較實際。

  「我知道我可能沒你有本事,不過我有我的真心誠意,就算拼了命也會救你。」阿爾瓦利德信誓旦旦地說道。

  他並不懷疑自己是否願意為她擋子彈。

  而且他愈來愈覺得,她是個很特別的人,若能為她死也算值得。

  至少,昨晚的她不費吹灰之力便救贖了他被憂鬱籠罩的心。

  他們不過認識兩天而已,他會願意用自己生命去換她的生命?

  深深看了他一眼,紫鳶沉默幾秒後,才不發一語地轉身走出密道。

  她不是一個容易感動的人,但心頭卻隱隱約約地浮起陣陣悸動。

  雖然荒謬,她卻能感覺得到他的承諾是出自真心。

  所以她的心被微微撼動了……

  無法面對這種陌生的感受,所以她選擇不去面對。

  就當……沒發生過吧!

  XX

  空氣裡瀰漫著山雨欲來的氛圍,讓紫鳶的警覺心陡然升起。

  走出密道沒幾步,她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令她霎時停住腳步。

  跟在她身後的阿爾瓦利德,差點從她背後撞了上去。

  「怎麼了?」

  他將頭湊到她耳後往前看,配合的放低聲量。

  「外面好像發生過打鬥了。」紫鳶的身子抖顫了一下,隨即回頭瞪著他無辜的表情發出警告:「還有,不要在我耳邊吹氣。」

  他一定是故意的!

  「哦!似乎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阿爾瓦利德毫不在意她的瞪視,兀自越過她往前走了幾大步,觀察了一下環境才回頭,用一副是她太敏感的口氣說道:「不過,我沒有在你耳邊吹氣,只是說說話而已啊!」

  如果她惱火了,憑她的身手要取他的小命應是輕而易舉。

  為了保住小命,裝傻是必要的。

  他只是覺得好玩,怎麼能讓好玩的事情讓自己丟掉一條小命?況且他又沒佔到她的便宜,這樣太不划算了。

  要他因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而死,他才不幹!

  「說話?那需要在我耳邊吐氣嗎?」

  紫鳶知道阿爾瓦利德根本是在跟她裝傻。

  看他來偷東西還一副正大光明的樣子,直接從暗處走到明處東晃西晃,她本來想阻止他沒大腦的把自己暴露在陌生的環境中,隨即又作罷。

  才警告過他這裡有打鬥跡象,他遺莽莽撞撞地亂走,想找死是他的事。

  況且,她已經把話說在前頭,此行並不負責他的生命安全。

  「我只是說話時呼吸用力了點,你的耳朵會不會太敏感了?」

  阿爾瓦利德神情自若地反駁,打算裝傻到底。

  她的耳畔有股淡淡的香味,害他差點禁不起誘惑想一親芳澤。

  要是方才真的親了她的耳朵,他要自圓其說可就難了。

  紫鳶欲言又止,忍不住開始懷疑,他有沒有可能是青鳥派來找她麻煩的?

  這兩個人都很欠扁!

  在她開口說話之前,發現了不遠處有槍枝的反光。

  有人發現他們了!而且槍口還對著阿爾瓦利德,正準備朝他開槍。

  救他嗎?

  她說過,若是他沒有自保能力,她也沒有保護他生命安全的義務。

  砰的一聲,對方開槍了,子彈卻射在阿爾瓦利德身後的牆柱上。

  阿爾瓦利德愣了一下,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倒在不遠的暗處裡,幾秒後才緩緩回頭看向牆柱上頭令人觸目驚心的彈孔。

  嘖!他的小命差點就這麼玩完了。

  在決定放阿爾瓦利德自生自滅的那一瞬間,紫鳶突然想到他得帶她去找塔拉勒王子,所以他還有存在的價值;於是她很快地掏出懷中短槍,朝那名男子開槍,讓像熊一般壯碩的男子當場倒地。

  沒有隨便殺人的習慣,所以她射出的是強效的麻醉劑。

  「相處兩天也會有感情的,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不會對我見死不救。」

  再望向紫鳶時,阿爾瓦利德已是一臉感動,幾乎想撲上去抱住她的激動模樣。

  紫鳶瞥了他一眼,想解釋自己救他的理由,轉念一想隨即作罷。

  她做自己該做的事,他要怎麼想是他的事。

  發現這裡很危險,她立即全神戒備,準備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他的第二個交換條件,顯然沒有她認為的那麼輕鬆。

  唉,她連要偷什麼東西都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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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5: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過是來偷個東西,會看見東倒西歪的屍體是紫鳶始料未及的。

  往偷襲者的方向走去,紫鳶和阿爾瓦利德小心翼翼地來到發生過打鬥,且橫屍遍地的大庭院。

  或許倒在地上的不全是屍體,其中有些人應該只是昏迷不醒吧!然而看在紫鳶的眼底這些傷兵與屍體並無差別,反正都是一些失敗者。

  不是失敗者,就不會毫無反擊能力地倒在這裡任人踐踏了。

  目光一一掃過躺在地上的人,紫鳶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好奇發生了什麼事嗎?」

  看來,毒梟的老婆先派人來過,不願退還東西的公爵也跟情人翻了瞼。

  翻動幾個昏迷中的男子之後,蹲在地上的阿爾瓦利德忍不住朝面無表情地站在染血的庭院中的紫鳶問道。

  她怎能如此冷靜?

  顯然,他對她的本性瞭解得還不夠深啊!

  「難不成你知道?」

  紫鳶微微挑眉,似乎沒想過他應該知道。

  當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眼前就是這種火拚後的場面,若非他本來就知道這裡會發生事情,否則問他也不會有答案。

  「我不該知道嗎?」阿爾瓦利德笑笑地反問。

  「你知不知道、想不想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都與我無關。」

  冷淡的眸子掃過幾個似乎動了動的「屍體」,紫鳶並沒有上前看看他們是死是活,或是好心地找人將他們送醫。

  看著四處滿是傷勢嚴重、渾身是血的人,她沒有任何感覺。

  彷彿那些人是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濺在四處的血跡只是院子裡的裝飾品,而她只是站在這裡休息,順便欣賞風景的過路客。

  正當阿爾瓦利德覺得自討沒趣、百般無聊之際,眼睛卻登時一亮。

  「啊!」

  他從地上跳了起來。

  「怎麼了?」

  紫鳶循著他驚喜的目光望去,只見有個男子抱著一個東西在牆角抖啊抖,瑟縮著身子卻緊緊抱著懷中的東西不放。

  看得出來那個人的傷勢頗重。

  「這個嘛……」叫了一聲阿爾瓦利德突然安靜下來,古怪的神情有些好笑。他伸手指指那個努力躲在牆角的身影。「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好像抱著我們要偷的東西,而且打算帶進地府當陪葬品呢!」

  看見對方死也不肯放手的模樣,讓他想坐收漁翁之利都有點不好意思。

  如果他沒認錯人的話,那人似乎是毒梟他老婆偷養的男人之一。

  說不定他懷中的「寶物」,正是那傢伙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的理由哩!

  話說回來,他現在已經不是很確定這個東西,是否還有它原先的價值。如果毒梟已經知道那兩人之間的姦情,那麼這東西的用處就小了,頂多能拿去跟毒梟討點好處或是人情。

  這麼容易?

  紫鳶微微挑起秀眉,下一秒便朝那個半死不活的人走去。

  「別浪費東西了,死人是用不著身外之物的,傻了的人才要什麼陪葬品,我們拿了東西就走吧!」她邊走,邊丟出幾句冷冷的話。

  提早完成第二個條件,或許他們今天就可以進行第三個。

  愈早完成他的交換條件,她就能愈早完成使命。

  「他奸像還沒死耶!」

  阿爾瓦利德好笑地提醒她,怕她把活人當成了死人。

  「我可以等。」

  吁了口氣,紫鳶停在那個瞪大雙眼的「準死人」面前,冷眼俯視著驚恐、憤怒地望著自己,突然抖得更厲害的男子。

  面無表情的紫鳶,在那人眼中無疑是個母夜叉。

  誰聽見了對方要等自己死,準備搶奪自己的東西,還會當對方是自己的救命菩薩?

  她等著他「自然死亡」才動手,比直接給他一個痛快再搶走他的東西還殘忍。

  準死人以憎恨的目光瞪視著眼前的陌生女子,因情緒激動吐了幾口血,卻下意識地將懷中的東西抱得更緊。

  他不會放手的,絕對不會……死也不放!

  他要將這個東西送給近來對他冷淡許多的愛人,藉此證明他的能力和自己有多麼愛她,所以他不能放!

  「呃?」等人死?

  阿爾瓦利德掏掏自己的耳朵,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聽力。

  看星著臂環胸、背脊挺直,十分認真地在等待死神把那個男子帶走的紫鳶;阿爾瓦利德的心頭不由自主地竄過一陣涼意,突然覺得酷熱的空氣裡悄悄掠過一絲寒冷。

  她是真的打算見死不救,等著死神降臨。

  幸好此刻躺在地上的傢伙不是自己!

  時間在紫鳶的等待中流逝,準死人似乎跟她拼上最後一口氣,怎麼也不讓死神帶走自己,翻來轉去就是不肯死。

  終於,紫鳶等得厭煩了。

  她抬起一腳踢著半死不活的他,還一臉漠然地出聲催促:「浪費了我半天時間,你到底死還是不死?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耗。」

  準死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才能抬眸瞪她一眼。

  不用這個母夜叉催促,他也快要撐不住了。

  「你的心好冷!」一旁看戲的阿爾瓦利德也忍不住說話了。

  對於她的作法,他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冷血,會在一旁見死不救罷了。

  話說回來,袖手旁觀的他也善良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我沒有心。」

  沉默半晌,紫鳶才從緊抿的唇辦中逸出自嘲。

  身為孤兒的她不該有心,有顆心只會讓她感受到這世界的不公平。

  在被主子收留之前,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睡過一次安心的覺,時時活在恐懼之中;主子的出現改變了她的生活,提供一個她原本不敢奢想的「家」,提供了讓她安身立命的棲身之所。

  對於主子,她心存感激,想用一生去報答。

  然而,她也從此生死不由自己,成了主子的影子。

  她接受了最嚴格的求生訓練,要吃飽、要睡好得靠自己本事去掙,從沒過過安逸的日子。

  這一切,只因為她命賤,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她不自憐,在成長的環境中遺落了七情六慾。

  或許她不是沒有心,而是她不想要。

  因為沒有必要,所以紫鳶並未藏起自己嘲弄生命的眼神,讓阿爾瓦利德望進她的眼眸深處,讀著那令他心疼卻不知如何安慰的思緒。

  須臾,一聲不甘心的低吼打破了詭異的寧靜,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該死的人終於死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也從他的懷中滾了出來。

  紫鳶撿起那個四方形的華麗珠寶盒,用衣服抹去珠寶盒上未乾的血跡,沒有打開看看的意思,她直接把東西遞向阿爾瓦利德。

  「這是你想要的東西對吧?」

  她沒有再看死人一眼。

  雖已見過太多死人,但她卻不怎麼願意去看死人。

  在他們的世界裡,死人多是不能瞑目,那種表情通常是醜陋而猙獰的。

  XX

  東西到手了,阿爾瓦利德的感受卻很複雜。

  盯著紫鳶遞過來的東西,阿爾瓦利德看看那個珠寶盒又看看她,在她不解他為何遲遲不伸手接下東西的神情中,他忍不住問道:「問你一個小問題,如果我手中捧著你想要的東西,你會不會眼睜睜地等著我死啊?」

  她的神情專注,他卻懷疑她的視總已穿透自己,看到了未知的世界。

  「他救不活了。」紫鳶瞥了阿爾瓦利德一眼,有些答非所問。

  姑且不論她是否見死不救,剛剛「掛掉」的那個傢伙傷勢很重,就算她想救也救不活。她只是沒有好心些,直接「送他一程」或是賞他一發麻醉劑,讓他少受些折磨而已。

  更何況她也沒必要在一個陌生的準死人身上浪費心力。

  「救不活了,所以你不救,而不是你不願意?」若是如此,他就能梢稍理解她方纔的無情。

  「不是。」紫鳶很乾脆地回答,自行把東西塞進他手裡。

  她說明的只是剛剛的情形,不代表她是個有同情心的人。

  她是從地獄般的地方披荊斬棘、傷痕纍纍才爬上來的人,七情六慾早在這些過程中磨光了,自然能對別人的不幸視若無睹,甚至不覺得眼睛看見了不幸的事。

  不是生來就如此冷血,而是不麻木自己的心,存活,談何容易。

  唯有影子組織裡那六個和她有著相同成長過程的同伴,才能瞭解她的感受吧!

  她從不希冀外人能瞭解,他們得冷血無情的理由。

  希冀,只會換來更深、更重的失落。

  「不管是不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別想跳過。」阿爾瓦利德拉回話題。

  「我會不會等,那要看你是誰。」

  紫鳶睇了他一眼。

  奇怪!他哪來這麼多問題?還有,自己幹嘛有問必答?

  通常,沒必要回答的問題,她應該不予理會。

  或許是他身上有青鳥的「味道」吧。

  厚臉皮和欠人扁的味道,讓她覺得不予理會將會更麻煩而無法不理,簡直令她哀怨極了。

  這輩子,或許她是擺脫不了青鳥了,老天爺實在不需要再派一個有青鳥味道的人來跟她攪和。

  盡早結束任務,是她跟他劃清界線的最好方法。

  「什麼意思?」

  阿爾瓦利德眸光一亮,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

  她沒直接說「會」,算是很給面子了,他可以暫時不做更多要求。

  相信她的意思,不是要看他的身份是否夠尊貴。

  站在她想見的塔拉勒王子面前,她都未必會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在她眼中,除了她家的主子們,恐怕沒人能擁有使她低頭的「份量」。

  不是過於自傲和目中無人,而是世俗的標準不在她心底。

  世俗的標準,恐怕也不在任何闕龍人的心底吧。

  想想,風龍那傢伙就沒給過他特別待遇,頂多在他無聊透頂去煩他時,沒直接把他踢出風門,還肯跟他對上幾句話罷了。

  他一直都懷疑,是否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風龍才會以禮相待?

  否則,那個比他還酷、還拽的傢伙,除了正事以外,必定懶得搭理他,恐怕還會當他是隱形人,瞧也不屑瞧他一眼,唉,其實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在認識風龍以後就開始有些「意外」出現。

  不過,就是因為風龍對他「一視同仁」,他才能稍稍喘息。

  在認識風龍之前,他一度變成了連他也不認識的自己。

  如今,他竟然在紫鳶身上感受到相同的自在滋味;跟她在一起完全沒有壓力,所以他自然得跟她好好認識、好好相處。

  碰過那麼多闕龍人,唯有風龍和紫鳶能讓他把負面情緒釋放出來,所以他怎麼能讓她漠視自己的存在?

  他不能對自己太殘忍。

  紫鳶望著阿爾瓦利德發亮的雙眼,很想什麼都不回答扭頭就走,但她只是凝望著他還在等待的俊臉。

  真想歎氣!

  她怎麼會被他纏上呢?

  真是孽緣!

  「說嘛,我很好奇呢!」阿爾瓦利德輕聲催促。

  「你好奇,我就得滿足你的好奇心嗎?」紫鳶緩緩地說道,此外她的眼神彷彿在說著--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給她一個理由!

  對她來說,他明明就是一個「無意義」的人,在完成交換條件之後兩人就該分道揚鑣,有什麼理由讓她為他頭疼、心煩?她又不想要那些感受。

  有些感覺,是很多餘的。

  「我們是朋友吧?」

  阿爾瓦利德湊近她的臉,厚著臉皮咧嘴一笑。

  如果她要一個理由才肯讓他糾纏,那麼他可以給她一百個,朋友自然是最好的理由。

  愣了一下,紫鳶才吶吶地問道:「我們是嗎?」

  這句話不只問他,也是在問她自己。

  他們是朋友嗎?

  如果影子組織的夥伴們不算在內,她沒有朋友。

  朋友是牽絆、累贅、弱點,所以她不需要。

  但她發現,自己無法對他這麼說。

  她似乎不想看見他眼中出現失望和受傷的眼神。

  或許,她是忘不了昨晚他那種沮喪的神情,她不想再看一次。

  雖然今天的他和昨晚的他判若兩人,還幾度讓她差點失去自己的風度。

  她真的很想踹他!

  就像她老是忍不住想踹青鳥的屁股一樣。

  「我們是朋友啊,別忘了你還救過我的命呢!你說過你沒有保護我的義務,要不是你已當我是朋友,又怎麼會救我呢?」阿爾瓦利德肯定地說道,接著突然眸光一閃,賊兮兮地笑問:「還是你已經愛上我,所以捨不得我死?」

  「別胡說了,你憑什麼讓我愛上你?」

  紫鳶的太陽穴在發疼。

  真是個自大又無聊的男人!

  把他剁一剁拿去餵狗不知道會不會太麻煩?

  不管他憑什麼自認為她會愛上他,她只知道自己不需要和一個男人窮攪和。

  不想愛人,她對愛情也不存在任何幻想和期待。

  身為影子組織的領導者之一,平靜的日子對她而言也是一種奢求,但她的確希望自己的心能保持平靜,一輩子就這麼平淡地過去,不用被七情六慾折騰。

  多餘的東西就是多餘的,她不想要!

  「我們是朋友嘛,開開小玩笑無傷大雅對吧?別太認真。」

  見她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阿爾瓦利德在乾笑中自動往後退了一步。

  她竟然問他,憑什麼讓她愛上他,真是傷人啊!

  或許吧,連命都要靠她保護的男人,的確不夠資格讓她去愛。

  但他向來是個不屈不撓的人,夠不夠資格讓她愛他,與他喜歡她這個人、想要更瞭解她有何關係?

  他與生俱來就有不容許他人拒絕的霸氣。

  甚至不容許她拒絕他的愛!

  「哼!我連你的來歷都不清楚,咱們說得上是朋友嗎?」

  也許是被他激怒了,紫鳶無法保持淡漠的口氣,字字句句都帶著些許的譏諷。

  影子組織裡,除了青鳥沒有人會對她開玩笑。

  影子組織外--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做!

  並非闕龍人,卻知道她是何身份的人,莫不跟她保持距離以確保小命安全。

  幸好主子們不會跟她開玩笑,否則她會不知如何應對。

  她不喜歡那些她並不覺得好笑的玩笑,所以她才常常覺得青鳥欠扁。

  「只要你有心,要知道我的來歷不難,只是你不想去知道罷了。」

  阿爾瓦利德指出兩人心知肚明的事實,原本吊兒郎當的輕佻神情,不知何時已從他臉上退去。

  在她的沉默中,他挑眉又道:「不管怎麼樣,風龍把你交到我手中,代表他對我是有些信任的。如果你相信風龍不會害你,就該相信我不是來路不明的傢伙,你應該可以對我放心吧?」

  紫鳶方纔的口氣,真的讓他有些受傷。

  認他做朋友,有那麼令她為難嗎?

  況且,他想跟她做的可不只是朋友。

  「你很卑鄙。」

  紫鳶瞪著他,似乎動了氣。

  信任風龍主?她對風龍主毋需信任,只需要無條件地服從。

  如果他清楚她的身份,就應該知道他這麼說她根本不能反駁他。

  就算明知道風龍主有心陷她於危險之中,她也只能無條件接受,義無反顧地去面對。

  更可笑的是,若風龍主要她當他的朋友,她也毫無選擇地得成為他的朋友。

  所以風龍主會不會害她根本不重要。

  影子,本來就該無聲無息以及絕對服從:秉持不聽、不看、不問,完全依主子之命行事的原則,絕對不可以違背主子的決定,縱使她是影子組織的領導也一樣。

  身為影子組織的領導者之一,她被允許擁有獨立的人格去作判斷,以便指揮底下的影子,但她終究是個影子,服從主子是她的天職。

  對主子,就算被犧牲亦永不背叛。

  「我只是要你承認我們是朋友,有那麼難嗎?」

  阿爾瓦利德被罵得很沮喪。

  跟她鬥氣,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其實這還是很傻的一件事。想打開她的心房、減弱她對他的防備,激怒她絕對會造成反效果。

  唉!他做錯了。

  看見他沮喪的神情,紫鳶剛升起的火氣又悄悄退去,轉而被沒來由的煩躁情緒所取代。

  停頓了好幾秒,她在一番掙扎後,才勉強自己開口:「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眼睜睜地等你死去。」

  話一說完,她立即丟下一臉錯愕的阿爾瓦利德自行離去。

  天曉得,她不想再被問及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了。

  有些問題,她心中根本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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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5: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就當紫鳶當他是朋友,才會那麼說吧!

  今天是朋友,明天他們的關係就有可能更進一步。

  日日新、苟日新、又日新,有努力就會有進展。

  阿爾瓦利德對他和紫鳶的未來充滿想像和期待,相信彼此的關係會更好。

  然而他的好心情,只保持到某人突然出現在紫鳶面前為止。

  「你來做什麼?」

  一見到青鳥,紫鳶就皺起了眉,完全不隱藏自己的情緒。

  她在阿拉伯遇到的一切,都要拜這只有了老婆就沒了良心的「笨鳥」所賜。

  若非青鳥,她現在應該人在春暖花開的台灣。

  不用忍受阿拉伯見鬼的天氣,更不用遇見阿爾瓦利德!

  如此一來,她就不用為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男人,幾度覺得太陽穴隱隱發疼,破壞自己看待事物該有的冷靜自持,現在她才發現「逃避」也是一種選擇。

  她本來應該要勇於面對一切挑戰,不該出現逃避的念頭。

  這一切都是青鳥的錯!

  阿爾瓦利德看到她反常的神情,轉而瞇眼打量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以外貌來說,紫鳶面前的男人比不上他出色,但依舊是極為「賞心悅目型」的男人,他給人的感覺像一道清爽的夏日涼風,會讓女人很難拒絕。

  那男人跟他不同,隨和自然是打從內心散發出來,並不是假裝的。

  不動聲色地,阿爾瓦利德有了遇上情敵的警覺心。

  「你都說回去要找我算帳了,我還能不趕快過來看看情況,瞧瞧是什麼事讓除了我以外,對每個人都冷若冰霜的大小姐動了火氣嗎?」青鳥可憐兮兮的說著,語氣卻有些曖昧。

  站在紫鳶身後的俊美男子,聽見他曖昧的話語,眼底進出了更強的敵意呢!

  沒有跟阿爾瓦利德打招呼,青鳥一直偷偷地觀察他的反應,覺得有趣極了。

  看來,那傢伙就是讓紫鳶心浮氣躁,說要找他算帳的原因。

  紫鳶向來是「自掃門前雪」的奉行者,能讓她心浮氣躁的人可不多。

  對所有人都保持淡漠疏遠的態度,她從來不管人閒事,不相干的人想博取她的憐憫簡直難如登天,這樣的紫鳶卻唯獨對他賴皮的性格沒轍。

  青鳥頗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能惹毛紫鳶的人一向只有自己。

  沒想到,有人竟然與他擁有相同的「專長」,他當然得來瞧瞧對方是何方神聖。

  長年相處下來,他對紫鳶的「關愛」可不僅是一些些而已。

  六個夥伴裡頭,說他對紫鳶最為「愛護」也不為過。

  誰教紫鳶老是讓他覺得那麼有趣啊!

  說穿了,他是來瞧瞧阿拉伯上演了什麼「好戲」。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些什麼嗎?」

  一見到青鳥,紫鳶就忘了阿爾瓦利德還在身後,說話的口氣充滿了「個人情感」,帶著濃濃的諷刺和不屑。

  青鳥想看好戲的眼神瞞不過她的眼。

  「親愛的,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你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麼啦。」賊賊的眸光一閃,青鳥一臉討好地笑著,「就好比我知道你有多想我一樣,對吧?」

  「想你?」睇了他一眼,紫鳶突然冷笑一聲,雖然口氣輕輕柔柔地,黑眸裡卻進射出想殺人的目光,「是啊,想得不得了。」

  想把他抓來剝皮去骨,做人肉香腸!

  站在紫鳶身後的阿爾瓦利德,只聽見紫鳶異常溫柔悅耳的聲音,看不見她嘲諷的表情,深受打擊的他臉色鐵青,直直地瞪著青鳥的臉。

  他本來以為紫鳶是生性冷漠之人,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

  眼前的男子,竟能讓她用那麼溫柔的口氣同他說話,可以想見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麼不同,絕非泛泛之交。

  思及此,他的心底感到有些痛痛的。

  在他遇見她之前,她的心就已經屬於別的男人?

  老天怎麼可以跟他開這種「相見恨晚」的玩笑?

  他以為,她是阿拉真主送來給他的禮物啊!

  XX

  「親愛的,我就知道你想我,所以等不及你工作結束,就自己跑來給你看了!」青鳥因阿爾瓦利德的臉色如自己所料的難看而竊笑不已,於是更誇張地說道:「你瞧瞧阿拉伯是什麼鬼天氣,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來呢!」

  嘖!腹背受敵啊,想保住小命離開阿拉伯,不知道算不算奢想?

  在四道充滿殺氣的目光下,青鳥的表情雖然泰然自若,可是身上卻冒出不少冷汗。

  「呵!你可還記得我是為了誰,才來阿拉伯忍受這種天氣?」紫鳶揚起唇角,一字一字地緩緩說著,黑眸中的殺氣更加熾烈。

  如果青鳥大老遠跑來是為了尋她開心,那麼他是在找死!

  吃飽沒事幹,他可以去太平洋游個幾圈訓練體力。

  「記得啊,為了我嘛。」青鳥的表情既豐富又生動,非常感動地道:「我知道你怕熱,要不是為了我是絕不會來阿拉伯的,我心底可是非常、非常感動。」

  哦--那男人握緊雙拳了,不會是想對他不利吧?

  雖然要打贏自己並不容易,但他可不想浪費體力跟紫鳶的愛慕者較量。

  萬一他們日後玩起真感情,他的下場可不太樂觀!

  再說,他的臉要是受了傷,靡月可是會心疼的。

  「是啊,是為了你。」不知青鳥在玩什麼把戲,紫鳶的眼中閃動著令人發顫的寒光。「現在,你想報答我了嗎?」

  「我不就特地來看你了嗎?」青鳥打著馬虎眼乾笑。

  「親愛的,我是很貪心的,光是這樣的報答還不夠呢。」紫鳶輕揚柳眉,學著他曖昧的口氣。

  希望他已經做好受死的準備了!

  紫鳶朝著青鳥一步步接近,看在青鳥的眼底,她的表情就像地獄使者一般令人害怕,若非他強自鎮定,老早拔腿就跑了;但她蓮步輕移的背影,看在阿爾瓦利德的眼裡,卻像是想上前跟青鳥做出更親密的接觸,作為她此行的「報償」。

  阿爾瓦利德的心難受得緊縮,終於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出手拉住紫鳶的手。

  管他們是不是兩情相悅,他都無法忍受他們在自己面前親熱,他非阻止他們不可。

  阿爾瓦利德無視紫鳶錯愕的神情,衝著青鳥問道:「你是紫鳶的什麼人?」

  幾乎忘了阿爾瓦利德就在自己身後的紫鳶,在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見青鳥讓她失控的程度有多嚴重!

  若不是被他突然拉住,她這回是真的很想跟青鳥過幾招。

  「我是她的姘夫,姘夫你懂吧?」

  雖然暗自慶幸因阿爾瓦利德無法抑制自己的醋勁,讓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過一劫,但青鳥還是很不客氣地將紫鳶拉回身邊,強迫自己忽視紫鳶如刀鋒一般銳利的目光,刻意表現出佔有者的姿態。

  嘖!日後會怎麼死,他自己都不能預知。

  反正都要受死,現在更得玩得開心啊!

  姘夫?

  說是情人也就罷了,青鳥竟敢說他是她的姘夫!

  他是真的活膩了!紫鳶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每每看見青鳥,都會有把他大卸八塊的衝動。

  青鳥要是真的死在她的手中,毫無疑問皆因他的嘴賤!

  「你是說……你們的關係不正常?」

  所謂的姘夫,不是指他們其中一方有妻或有夫嗎?阿爾瓦利德愣愣地消化著青鳥話裡的曖昧。

  若非怕紫鳶在兩人的拉扯中會受傷,剛剛他是不會鬆手的;他懊惱地瞪著青鳥放在紫鳶肩頭的手,他有把那隻手砍下來的衝動。

  可惡,他和她相遇得太晚了!

  「我們是你情我願的,很正常啊。」青鳥摟摟紫鳶的肩膀,又衝著她一笑,「對吧,親愛的?」

  「對--」你個大頭!

  才說了個對字,紫鳶又被阿爾瓦利德強拉過去,她完全搞不懂自己幹嘛要被兩個男人拉來拉去。

  搶什麼搶?她又不是玩具!

  阿爾瓦利德在搶什麼她是不知道,但青鳥是搶著找死,這只笨鳥是沒打算離開阿拉伯了吧?

  沒有防備的紫鳶直接撞進阿爾瓦利德的胸膛裡,滿心都是詛咒。

  「你又是誰,幹嘛拉著我家的紫鳶?」

  藏住笑意,青鳥沒再把紫鳶拉回身邊,話裡充滿挑釁意味。

  知道紫鳶的身份,還敢對她產生興趣,是件十分令人佩服的事;畢竟,很少有男人能接受一個比自己強勢,隨時能取自己性命的女人。

  紫鳶不只脾氣火爆,身子裡還流著冷冷的血呢!

  愛上她的男人得有十足的勇氣啊!

  「她現在是我的人,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找亞孤詢問!」

  阿爾瓦利德氣勢凌人地冷哼一聲,不願把紫鳶交回青鳥的手中。

  平日將高傲脾氣隱藏得極好的他,竟然因為自己而失控了,看著跋扈傲慢的阿爾瓦利德,紫鳶的感受有些複雜。

  聽他直呼風龍主的名諱,想也知道他跟風龍主的交情匪淺,青鳥立即搖搖頭、擺擺手道:「不必了,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我就暫時把紫鳶交給你照顧,要怎麼『利用』隨便你,別忘記要還給我就好了。」他很乾脆地結束了遊戲。

  扯到主子就不能開玩笑了,他是愛玩沒錯,但還是有分寸的。

  「親愛的,你就這樣把我拱手讓人?」

  什麼叫作隨便利用?聽見青鳥的說法,紫鳶嘔得幾乎要吐血了。

  若不是阿爾瓦利德還拉著她的手,她早就衝過去殺人了。

  「你聽聽他搬出誰來了,我是迫於無奈啊!」

  在她恐怖的目光注視下,青鳥暗自吐舌。

  阿爾瓦利德聽不出她話中的殺氣,只覺得心情愈來愈惡劣,「走了!別在我面前跟你的男人情話綿綿,我聽了就反胃!」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想擁有她的慾望有多強烈。

  無論用什麼辦法,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再卑鄙的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情話綿綿?

  她恨不得能立即宰了青鳥,什麼時候跟青鳥情話綿綿了?紫鳶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因為她愣住了,所以才會毫無反抗地被他拖著離開。

  回頭白了青鳥一眼,只見青鳥露出無辜的笑容,滿臉同情地對她揮了揮手,隨即施展俐落的身手消失在他們身後。

  可惡,跑那麼快!是怕她「大開殺戒」吧。

  哼!這只臭鳥,算他有先見之明!

  XX

  他到底在想什麼?

  盯著阿爾瓦利德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大手,紫鳶沒有掙開他的箝制。

  她默默地跟著阿爾瓦利德的腳步,猜測著讓他氣憤難當的原因。

  他該不會真的以為她是青鳥的小老婆,所以正以朋友的身份在為她感到不值吧?

  再遲鈍,她也能看到他眼中的熊熊怒火。

  無論如何,她多希望阿爾瓦利德可以等她宰了青鳥再拖她走。

  「我們走很遠了,你要拉我去哪裡?」

  陪他走了大半天,紫鳶的雙腳忽然停住,阻止阿爾瓦利德繼續往前走。

  她又不是小朋友,不需要別人牽著也會走路。

  青鳥老早就不見蹤影了,他沒必要還拉著她。

  她在想,有沒有必要跟他解釋。

  阿爾瓦利德回過頭,直直地望著她力大無窮的小手。就算知道她是個影子,有著超乎常人的本事,他還足很難相信那隻小小的手,真的可以讓他停住腳步。

  瞧她輕輕鬆鬆的表情,他的力氣可不算小啊!

  看來他得更勤快地訓練自己的體能。

  「說實話!他是你的誰?」深吸口氣,阿爾瓦利德向她問道。

  他幾乎認定了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但他還是希望她會說出令他欣喜的答案。

  畢竟,大部分的話都是那個男人在說,她並沒有主動承認。

  「他是我的誰很重要嗎?」

  紫鳶抽回自己被他抓住的手,很感歎自己為何不能一掌劈死他。

  青鳥是她的誰,其實她也說不上來,他們一起從孤兒院被主子領養出來,一起接受嚴格且殘酷的訓練,一起通過考驗爬上今天的位置,一起成為影子組織的領導人,他們跟其他五人一路相伴,從不彼此訴苦,卻在精神上互相扶持。

  一個眼神,他們就能心照不宣地替對方加油。

  青鳥是她的誰呢?她從未想過。

  從有記憶以來,青鳥就跟其他五個人一樣,一直理所當然地存在於她的生命裡,有著相當的重要性。

  然而,她想宰掉青鳥的念頭,跟他在她心中的價值相等,擁有同樣的份量。

  青鳥有難,她會捨命去救,其他五人也一樣。

  但青鳥就是青鳥,不是她的誰!

  「你們的關係當真不倫?」

  阿爾瓦利德的臉色登時轉為鐵青,最後的希望已在心底破滅。

  紫鳶轉過身,冷冷說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也沒有必要回答。」

  這個傢伙連她諷刺青鳥的語氣都聽不出來,還說她和青鳥有什麼令人吐血的不倫關係,面對這樣愚蠢的人,她還有必要解釋什麼嗎?

  「不懂?你是裝傻吧?」

  阿爾瓦利德忿忿地瞪著她的背影,醋意在心底翻騰。

  「就算是又如何?我還是沒有必要回答。」

  聽他的口氣,好像她非得承認自己和青鳥有染才會順他的意,簡直可笑至極。

  若不是還欠他一個條件,她連跟他說話的必要都沒有,也毋需忍耐他荒謬的想像。

  青鳥是活得不耐煩了,沒事跑來替她增加她的麻煩,他最好有心理準備,等著她回去剝他的人皮!

  氣極了的紫鳶已顧不得維持一向冷靜、淡漠的形象。

  反正阿爾瓦利德跟青鳥一個德行,從來不管她的態度有多冷淡,不管她給了多少白眼都不退縮。她真懷疑,是不是真要她出手,他們才會自動離她遠一點,好讓她耳根子清靜清靜,不再以挑戰她的脾氣為樂。

  希望她這一生,只會碰見這兩個無聊男子,再多來幾個,她的脾氣肯定會變得更加火爆,這輩子都別想清靜了。

  「不回答是吧?好!」阿爾瓦利德咬緊牙根,被妒火沖昏頭的他冷聲說道:

  「第三個條件,今晚到我房裡來!」

  話一說完,他便留下神情怪異的紫鳶逕自離去。

  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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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5: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阿拉伯的影子組織分部。

  一個長相清麗的女子正朝著眼前的男子逼近,只見男子陪著笑臉一直往後退去。

  臉上佈滿寒霜的女子節節逼近,四周籠罩著一股濃濃的殺氣。

  「干……幹嘛……你想幹嘛?」

  眼見紫鳶這回像是要玩真的,還掏出一把銀白色的手槍擦拭,青鳥的聲音裡終於出現一絲恐懼。

  他知道她拿的是麻醉槍,要不了他的命;然而他擔心的是,她在弄昏他以後,打算把他丟到哪裡去。

  是誰說殺人得親自下手的?這女人要是在給了他一槍之後,把他丟進太平洋喂鯊魚,他不就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就已被吃得屍骨無存?或者是費事一點,把他丟到亞馬遜河叢林,還是哪個連地標都沒有的蠻荒之地,他還不是會死翹翹?

  他可是有家室的男人,怎麼可以不負責任地說死就死?

  靡月還那麼年輕就得守寡,未免太可憐了。

  「殺人。」

  紫鳶笑了,雲淡風清的口吻是那麼隨意,彷彿說的話是要去看場電影、喝杯下午茶那般聽聽就忘了也無妨的小事。

  她從來不曾有過如此強烈想殺他的念頭。

  小心翼翼地跟她保持距離,青鳥露出非常僵硬的笑容,「可否借問一下,那個得勞動你大小姐特地來此大開殺戒的傢伙,該不會是不才在下我吧?」

  「沒錯,就是你了。」

  紫鳶笑了笑,一副恭喜他中了大獎的表情。

  「哎喲,我的大小姐,我的賤命不值三毛錢哪,宰我這等小事,怎奸麻煩你親自動手?我可是萬萬擔當不起呢!」

  嘿嘿嘿,除了耍嘴皮子乾笑,青鳥眼角的餘光也開始四下尋找逃生路線。

  唉!他早一步離開阿拉伯不就沒事了?留在阿拉伯的影子組織等她出現,這樣的他跟白癡有啥兩樣?

  說起來,這女人的幽默感也太差了,不過跟她開了一個小玩笑,竟然讓她專程回來「行兇」,也不等有空再來宰他。

  嘖!喝同樣的水、吸同樣的空氣長大,他可不像她這麼沒有幽默感。

  虧他之前花了不少時間想「培養」她的幽默感,竟然沒啥效果。

  「不用擔當不起,你就當這是天外飛來的『好運』,準備認領你的死亡證明書吧!」

  不想再跟他廢話,紫鳶溫和的態度已消失無蹤,眸底乍現凶光。

  「紫鳶,有話好說啊!」看出紫鳶沒有半點嚇唬他的意思,青鳥終於收起開玩笑的嘴臉,認真地跟突然衝回影子組織,二話不說就拔槍對他的紫鳶打起商量:「我知道我錯了,你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她會氣成這個德行,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自己走後,紫鳶跟那個男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可惜沒瞧見!青鳥在心底不知死活地惋惜著,早知道還有好戲可瞧,他就留在一旁偷聽、偷窺了。

  至少還能滿足好奇心,總此他現在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來得強。

  「將功贖罪?」紫鳶冷哼一聲,「免了。」

  他想將功贖罪已經太遲了。

  除非青鳥今晚能替她完成阿爾瓦利德開出來的第三個條件,否則他做什麼事都是枉然。

  思及此,她殺人的慾望就更強烈了。

  這厄運都是青鳥帶來的!

  不宰他洩憤,宰誰?

  熱死了,煩哪!

  XX

  「你來得太遲了。」

  一走進阿爾瓦利德的房間,紫鳶就聽見他冷冷的聲音;循著聲音望去便見著坐在床上,正凝望著自己的他。

  從他深邃的黑眸裡,她找不到熟悉的阿爾瓦利德。

  紫鳶沒有任何表情,心底卻對他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滿,「我們並沒有約定時間,無所謂太遲。」

  他的態度冷酷,她的回應也跟著冷漠。

  九點太遲嗎?她一心只想找青鳥算帳,根本不想赴約。

  被青鳥逃了,此刻的她情緒更加惡劣。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她今晚根本不會出現在阿爾瓦利德的眼前。第一次有了違抗命令,棄任務不顧的衝動,在不確定他的意圖之前,她終究還是來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懷疑,是否該為王子的命令犧牲自己。

  從成為影子的那一天起,她就跟唐傲雨立下生死契約,從不懷疑是否可以為闕龍門出生入死,面對再困難、再危險的任務也不皺眉;但她的確從未想過,貞操也在她必須犧牲的項目中,而她是否真的願意這麼做。

  成為影子以來,她未曾遇過這樣的難題。

  「我說晚上,現在已經九點多了。」

  阿爾瓦利德對她的回話皺了眉,顯然不認同她的話。他從六點就開始在房裡等待,自然認為跟她約定的時間就是六點。

  「我說過,我們並沒有……」

  「夠了,過來!」阿爾瓦利德打斷她的話,不想再和她爭論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懷疑這是她的拖延戰術,打算就這樣跟他耗掉「今晚」。

  她想都別想!

  身子僵了一下,紫鳶冷冷地開口:「先告訴我,你的條件是什麼?」

  無論他想要求什麼,她都想讓自己先有一點心理準備。

  不等她自己走到床邊,阿爾瓦利德從床上站了起來,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帶著些許挑釁口吻說道:「我要你給我什麼,你的心裡應該很清楚。」

  能當上影子組織的領導人,他不認為她會是個傻子。

  她很明白他要什麼--他想得到她!

  紫鳶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冷冷地開口:「你要我的身體。」

  阿爾瓦利德遲疑了一下子,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是的,我要你。」不止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

  知道她會對他心底的奢望嗤之以鼻,所以他說得並不完全。

  「無論我會怎麼想,對你是否都毫無意義?」

  紫鳶的口氣像是在同他交易,冰冷得不帶感情。

  被她像在看著敵人的冷漠眼神駭住,阿爾瓦利德一時竟無法回答。他要的不是沒有感情的交易,對她的渴望更不僅是如此。

  他要的,是她在心靈上同等的付出,是她心底的悸動。

  光是身體的佔有,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他不願找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對象,打擊自己的男性自尊。若非被她和青鳥的關係所刺激,因為滿心無法發洩的醋意動了怒,他根本沒想過要用這件事當作第三個交換條件。

  她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從容、自己的風度。

  打從見著她的第一面起,他就從她身上找到了一種早已遺忘的感覺,一種他許久未有的心靈悸動。

  所以,他私心地以為遇見她是阿拉真主的安排,認定了她總有一天會屬於自己,成為他的終生伴侶。

  誰知,她竟有個該死的姘夫!

  紫鳶幾度吸氣、吐氣,暗自調整紊亂的情緒。

  在阿爾瓦利德還不知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他華麗無比的大床旁,用公式化的口吻說道:「既然你想要,就動手吧。」

  不帶一點情慾,不帶任何感覺;聽見她完全沒把做愛當成一回事的口吻,阿爾瓦利德沉下俊容,邁開步伐一步步朝她走去,卻絲毫沒有開心的感覺。

  交易?

  他恨死了自己提出的鬼主意。

  XX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有何感受?

  紫鳶睜著雙眼,靜靜地望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陷入思考中,體會著從來不曾有過的複雜感受。

  她就這樣失去自以為永遠不會失去的貞潔,是該有些感受的吧?身體似乎有些陌生的感受,麻麻的、痛痛的,下半身有著她不熟悉的撕裂感。

  除此之外,她該有什麼感受?

  就算沒有經驗,她也知道他在發現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之後,怕弄痛她的舉止是十分溫柔的。

  但,那又如何呢?

  他依舊奪走了她不該被奪走的東西。

  她的身體不該有屬於哪個男人的印記。

  「你在想些什麼?」

  凝望著她像玻璃娃娃一樣沉靜、美麗的臉龐,一手環著她雪白的腰,阿爾瓦利德將她擁在懷裡,自責、懊惱和不能理解的情緒充滿了他的心。

  說起此刻的感受,他肯定要比她複雜多了。

  下午,聽見她和別的男人說著令他醋勁大發的話,他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會是完璧之身!

  本以為她絕非處子,雖然他後悔極了自己的莽撞,卻也有些欣喜自己成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可是她的神情,讓他覺得自己侵犯了她。

  紫鳶緩緩轉動眼珠子,幾秒後才和他的目光對上。

  「我在想什麼,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阿爾瓦利德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緩緩開了口,聲音裡既沒有不甘失身的怨恨,也沒有透露任何想法。

  她看著他的眼神很冷。

  想不透自己該有什麼感受,她不想了。

  得到結論又如何?又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再想下去對她毫無助益,重點是,她已經完成第三個交換條件,這就夠了。

  「你非要用這種態度對我不可嗎?」

  阿爾瓦利德心裡十分難受,聲音有些僵冷。

  明明還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跳與呼吸,但兩人之間卻好像隔了千里之距,兩顆跳動的心完全無法共鳴、呼應,這種悲哀幾乎讓他難以承受。

  愈喜歡她,他的悲傷就在心底沉得愈深。

  「我的態度向來如此,你若有什麼不滿我也愛莫能助。」紫鳶睇了他一眼,將他的手從身上拿開,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兀自起身穿衣。「不過我的態度如何,對你來說將會不再重要。」

  她並沒有因為在他面前裸身而表現忸怩。

  都被吃光了,還忸怩什麼?只會讓他覺得可笑而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出她話裡的冷漠,阿爾瓦利德突然心慌起來,怕她會突然消失在阿拉伯,讓他找不到人。

  影子的行蹤豈是他所能掌控的,更何況她還是影子組織的領導人之一。

  闕龍人的行事風格向來詭異,九位龍主的脾氣更是令人難以捉摸,要是紫鳶決定消失在他眼前,就算他跟風龍有些私人交情,那個冷酷的傢伙會不會幫他找出她,他也沒有十足十的把握。

  風龍若有心迴避,他大半年也聯絡不上他。

  穿好被他褪去的衣服後,紫鳶吁了口氣轉身背對著他,以冷冷的聲音說道:「我已經完成你開出來的條件了,請你盡早帶我去見塔拉勒王子。」

  說完,她挺直身子便要離開,不曾回頭多看他一眼。

  除非她願意,否則阿爾瓦利德留不住她的人。

  而她,該走了。

  XX

  不,他不會讓她就這麼走了!

  他要她的身影停留在他的生命裡!

  阿爾瓦利德的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抓起身旁的大浴巾在結實的腰際一圍,立即衝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臉色鐵青的他壓低嗓音問道:「你的意思是,完成我們之間的交換條件,你就沒有必要再跟我見面?」

  對她而言,他的存在難道一點價值都沒有?

  縱使是在一番雲雨之後,她看著他的眼神依舊這般地冷。

  多令人心痛的事實啊!

  「有必要嗎?」

  紫鳶緩緩揚起唇角,扯出一抹不帶情感的笑。

  胸口有股莫名的情緒在鼓噪,她卻選擇不去理會。漠視自身的七情六慾,本來就是影子最大的本事。

  不是不會痛,而是不予理會。

  痛人心裡,也未必能見影子落下一滴淚。

  失身,不能讓她哭、讓她恨,只讓她認清一個男人。

  如果她曾默認過他們是朋友,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是了。

  「為什麼你能這麼輕易說分離?」阿爾瓦利德激動了起來,用力抓住她的雙臂說道:「我知道我錯了,不該以強迫的方式要你獻出自己,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想要將你永遠地留在我身邊啊!」

  跟他深情的黑眸相對,紫鳶冷漠的神情似乎有了細微的改變,眼睛裡有著一閃而逝的溫柔,卻又在下一秒恢復「正常」。

  吸了口氣,她把突然跳快幾拍的心跳平穩下來。

  瞬間發生的事,阿爾瓦利德並未發現她心中有過的變化。

  不想,不去想,她什麼都不能想!

  她用淡漠的口吻嘲諷:「人生怎麼開始就怎麼結束,生來一個人、走時也是一個人;相聚和分離不過是人生常態,活著就必須習慣跟他人分離,沒有輕易還是困難的分別,你若是感到難過,那是你看不開。」

  她不該留戀也不該眷戀任何人。

  明知留不住的,就不該妄想去留。

  因為她嘲弄的目光,阿爾瓦利德不自覺地鬆了手,就這麼看著她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

  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她這樣令人心疼的性情呢?

  相眾和分離的確是人生常態,但每個人總有一些可以留至生命結束的人事物,為何她連期待都不敢期待,就否定了所有的可能性?

  她看待人生的方式多消極啊……

  XX

  紫鳶的神情看似平靜,眼神卻洩漏了她的震驚。

  她深深地覺得,自己這幾天被阿爾瓦利德當成玩具在耍弄著--原來來她要保護的人,就是阿爾瓦利德!

  想擺脫他談何容易?

  想起昨晚以為可以就此跟他劃清界線,真是諷刺啊!

  如今的塔拉勒公爵,是國王最看重的王舅,在皇室裡位高權重。

  塔拉勒公爵一直對外表示,阿爾靼•本•塔拉勒是他的繼承人,然而阿爾靼其實是他的養子。

  由於當今的法赫德國王膝下無子,總有一天得在皇室的王子中尋找適合的繼任者,因此導致皇族里長年存在著派系鬥爭。為了保護親生兒子在成長過程中能平平安安,減少被擁護他人的有心人士當作眼中釘,塔拉勒公爵才會特意從遠房親戚那裡收養了阿爾靼,要他冒充自己的親生兒子。

  所以世人都以為,阿爾靼才是真正的塔拉勒王子。

  但塔拉勒爵位真正的繼承者是--阿爾瓦利德•本•塔拉勒。

  最寵愛的妻子早逝,為了紀念愛妻,所以塔拉勒公爵不曾讓其他侍妾替自己生下一男半女。

  而他很清楚不管自己怎麼做,都不可能讓有心者相信他無意讓獨生子角逐王位,所以在阿爾瓦利德繼承爵位之前,為了保護自家香火,他不得不將阿爾瓦利德藏起來。

  事實證明,他的顧慮並沒有錯。

  阿爾靼從小被偷襲、暗算的次數難以計算。

  塔拉勒公爵收阿爾靼為養子,派人訓練他的最大目的,就是要他成為阿爾瓦利德的替身,隨時準備在危機發生的時刻犧牲自己代替阿爾瓦利德。

  塔拉勒父子經商有成,躋身世界十大富豪之列,在皇室裡的聲望自然不小。

  無人知曉,他們父子在世界各地的生意,表面上多由阿爾靼出面交涉,其實泰半的決策部是阿爾瓦利德所做下的。

  私底下,阿爾靼是阿爾瓦利德的左右手,更是他的保護者。

  在皇儲人選確定之前,塔拉勒公爵授權給阿爾靼,讓他擁有絕對的權力去「關心」阿爾瓦利德的一切,隨時注意他的動向。

  所以若說阿爾靼以保護者的姿態,成為阿爾瓦利德的第二個父親也不為過。

  一個阿爾瓦利德從不想要,卻不得不要的「父親」。

  總之,阿爾靼•本•塔拉勒是養子,阿爾瓦利德•本•塔拉勒才是正主。

  紫鳶默默地站在真假塔拉勒王子面前,聽著從阿爾靼嘴裡傳出來的訊息,黑色的瞳眸有時會淡淡地朝端坐主位,穿著華麗服飾的阿爾瓦利德瞥去,高深漠測的神情讓旁人無法透視她的思緒。

  她的眸子,太深、太沉、太難懂。

  「近來,似乎有人發覺了阿爾瓦利德的存在,而國王近年來龍體微恙,又有意在近期決定王儲人選,頻頻要父親大人進宮密談,使人聯想王儲的皇冠將落在他的獨生子頭上,因此招來某些圖謀不軌之人。」

  銳利的目光在紫鳶和阿爾瓦利德之間來回,阿爾靼陳述的語氣始終平淡。

  他沒有錯過紫鳶眼底的情緒波動,更沒有忽略掉阿爾瓦利德十分不自在的神情舉止。

  「所以,你的任務便是保護他的安全,明白了嗎?」

  因為紫鳶是闕龍門的人,又是影子組織的領導人之一,所以他毫不懷疑她的口風有多緊,才會讓她知道塔拉勒家族的秘密。

  「在我接下任務的期間,我會以生命去保護王子的安全。」

  紫鳶很平靜地說出了阿爾靼唯一想聽到的答案。

  不管有多麼憤怒,她的口吻一如往常的淡漠。

  身為影子的代表人物之一,她不能讓自己丟臉,更不能讓推薦自己的風龍主丟臉。

  阿爾瓦利德和她的恩怨,可以私下了結。

  無論阿爾靼是不是替身,至少他是世人眼中的塔拉勒王子,而他也是代替風龍主下指令給她的人,所以她絕不願在阿爾靼面前做出不當舉動,讓笑話傳回風門。

  她是影子,就該表現得像個影子,不允許任何差錯。

  保護阿爾瓦利德是她的使命,她就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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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7 00:16: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整整一個月,紫鳶沒有跟阿爾瓦利德說上半句話。

  整天不見人影卻無時無刻不在他身邊,她通過了一次次阿爾靼用以試驗她能力的偷襲行動,有時甚至讓他還沒有機會發現就把偷襲者處理掉;她或許是最稱職的影子保鏢,卻也是最令人沮喪的追求對象。

  除非她願意,否則他根本沒有和她面對面說話的機會。

  阿爾瓦利德不知道該如何排解自己沮喪的情緒。

  而他至今也還沒弄明白,自稱是她姘夫的那個男人,到底跟她是何關係。想必她是不會樂意替他解惑,所以他也不會去問。

  望著站在阿爾靼面前的紫鳶,阿爾瓦利德更懷疑她是否會接受阿爾靼此刻的要求。

  阿爾靼要她跟他出席國王在今晚舉辦的舞會,喬裝貴族千金當他的舞伴。

  雖然懷疑她是否會首肯,但阿爾瓦利德選擇袖手旁觀,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等著她的回答。

  近來,他不逗她也不再向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只是偷偷地研究她藏在淡漠神情下的細微反應,這已經成了他最不良的習慣。

  好比此刻,她的抗拒就隱藏在她聽見阿爾靼的要求之後,便微微垂下的黑色長睫裡。

  若非觀察入微,沒人能從她看似平靜的神情裡看出端倪。

  嘖!他快變成「研究紫鳶」的觀察家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種低級嗜好。

  「就算不當王子的女伴,我相信我也有能力保護王子的安全。」

  總覺得始終默不作聲的阿爾瓦利德眼神中別具深意,紫鳶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面對阿爾靼,並保證自己一定能保護阿爾瓦利德,並不會因為舞會上的人潮而降低她的能力,企圖改變阿爾靼的要求。

  阿爾靼所提出的要求,的確讓她十分為難。

  化身為阿爾瓦利德的舞伴,她就得換上裙裝在公眾場合出現。

  她是影子,本來就不該在公開場合現身,更何況,阿爾靼的要求還要她一改多年習慣,換穿黑色以外的服飾。

  「我不想冒險。」

  阿爾靼的口氣果斷,不容人更改他的決定。

  若非本來就知道阿爾瓦利德存在的國王,要求阿爾瓦利德另用身份參加這次的舞會,他和父親大人都不會同意在這麼敏感的時刻,讓阿爾瓦利德在其他皇室成員面前出現。

  別無選擇之下,他就得做好萬全準備。

  紫鳶保護他的距離,最好是零!

  XX

  「我不穿這件。」紫鳶對阿爾瓦利德手上的華麗禮服嗤之以鼻。

  她不否認那件深具阿拉伯民族風格的白色禮服,的確設計得相當獨特而且極為美麗;然而太出色的服飾,只會替她引來他人的注目,並非好事。

  非得穿裙裝不可,她也只肯換穿阿拉伯最普通的傳統服飾。

  出席公眾場合,能把自己從頭到腳都包起來最好!

  「你對這件衣服有什麼不滿意?」

  沒想到不用主動開口,已經不和他說話許久的紫鳶就先說話了,阿爾瓦利德微微挑起俊眉問道,覺得梢梢鬆了一口氣。

  她肯跟他說話,讓他覺得放心許多。

  本來他還暗自擔心,就算她肯陪他出席今晚的舞會,也不打算跟他說上半句話,自己得無奈地面對一個啞巴美人。

  「不適合。」紫鳶瞟著他手上的禮服,冷淡地吐出三個字。

  不想跟他交談,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拒絕穿上他手中的衣服。

  努力了將近一個月,她總算能在跟他說話的時候,不讓任何情緒湧上心頭。

  許多隱隱約約的感覺,被她塵封在心底,打算永遠埋葬。

  保持一顆冷靜的心,沒有愛惡欲。

  她本來就不應該為他破例,老是冒出莫名其妙的感覺。

  或許青鳥說得對,每個人身上都有著特殊的磁場,就算他們是抹去七情六慾的影子,只要磁場對上了,總有些人能突破他們的防備,動搖他們在經過嚴格訓練後方能不動如山的心。

  但動搖了,不代表他們束手無策。

  如果修行的成果被某人破壞了,不能保持什麼感覺都沒有,那就假裝不在乎吧!

  假裝不在乎,對影子來說很管用。

  只要能讓人看起來冷靜,是假裝的又如何?

  目前,她是別無選擇了,只能假裝!

  「這是我從幾十件名師的作品裡,特地為你挑出來的,你試穿後就知道有多適合。」

  阿爾瓦利德拿著衣服往她身上一比,他對自己的眼光從不懷疑,深信這件禮服穿在她身上絕對會令人驚艷。

  對她平日的裝扮他沒啥意見,但他偶爾也會期待從她身上看見其他較為女性化的色彩。

  她是絕對美麗的,美麗的東西藏在黑暗底下就是浪費。

  紫鳶揮開他拿著衣服的手,無動於衷地回答:「你知道我所指的不適合,是指我今晚不該過於引人注目,我們不是為了娛樂而參加今晚的宴會,就算讓旁人多看一眼都沒有必要。」

  低調些,才是他們今晚該有的態度。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被人當成槍靶子的自覺。

  「放心!那是國王的私人舞會,婦女的穿著可以不那麼保守,所有的女人都會為了成為最出色的焦點而盛裝打扮,不會讓你顯得過於搶眼。」

  阿爾瓦利德先點出她的憂心之處再出言化解。

  覺得沒啥必要,所以他並未說明,未婚的貴族女子大多會在這種私人舞會上尋覓結婚對象。

  所以她們自然想在眾女子之中脫穎而出,為自己爭取更多男子的青睞,才不至於成了一朵年紀漸長,不得不接受家族安排嫁給普通對象的阿拉伯之花。

  那是一般的阿拉伯人民所見不著的情景。

  舞會上,充滿狂野的挑逗和熱情。

  「無論如何,我都沒有必要穿上這件衣服。」

  沒有非穿不可的理由,所以紫鳶並不打算配合他的喜好。

  她的任務是保護他的生命安全,並不是討他歡心。

  深深凝望著不肯妥協的紫鳶,阿爾瓦利德輕輕歎了口氣,「一次就好了,就算是我拜託你好不好?」

  貴為王子,他從來不曾求過人。

  但他可以為她破例。

  XX

  熱鬧的舞會上,舉目所見儘是阿拉伯的皇室成員和貴族。

  正如阿爾瓦利德所說,參加舞會的阿拉伯女子在穿著上並不傳統,臉上只覆著幾乎透明的薄紗,對著用目光讚賞自己的男子拋媚眼,似有若無地挑逗對方。

  所以無論紫鳶的外貌有多出色,都不會是場內唯一被人行注目禮的人。

  紫鳶站在阿爾瓦利德身邊,適時地在他對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禮貌微笑,扮演完美的舞伴角色;並且不動聲色地觀察舞會上的每一個人,記下所有曾特意注意他的可疑份子,在得體的表現中保持她該有的警覺性。

  唯一令她不自在的,是她接受了阿爾瓦利德的請求。

  此刻她穿著他費心挑選的那套禮服,手腕上還戴著一起逛跳蚤市場時,她曾退還給阿爾瓦利德的手鐲。然而,那個手鐲適巧遮掩了她紋在手腕,代表她身份的紫色鳶鳥,所以戴著它是好的。

  問她妥協的理由,她實在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只為了阿爾瓦利德眼中那道強烈得讓她無法假裝不在乎的希冀目光;但她只要一想到他因她同意穿這件衣服而開心不已的神情,就不得不承認,自己竟為了一個男人的笑容而妥協!

  她真是太沒用,也太愚蠢了。

  在紫鳶兀自思忖時,一個年約三十的美艷婦女,風情萬種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挑釁地將紫鳶從頭到腳掃了一逼之後,那個女人便在阿爾瓦利德的耳畔嬌聲噥語:「親愛的,人家好想你喔,你好久沒來我那兒了呢,是不是不理人家了?」

  很顯然的,她完全沒將紫鳶看在眼裡,眼神中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妒意。

  或許她認為,她才是最有資格陪阿爾瓦利德出席舞會之人。

  可惜,她永遠無法正大光明地這麼做,自然對紫鳶十分眼紅。

  紫鳶心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女人正是阿拉漢公爵的第三個老婆。

  紫鳶朝阿拉漢公爵所在的位置瞥去,只見阿拉漢公爵在其他老婆的簇擁下,正對著幾個皇室成員高談闊論,沒發現自己身邊的女人少了一個。

  不用猜,紫鳶從她示威的眼神中看得出來,阿爾瓦利德跟她有何曖昧關係。

  甚至,她可能是在阿拉漢公爵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和阿爾瓦利德互通款曲,成為他的情婦。

  想起阿拉伯男子一夫多妻的制度,紫鳶眸裡閃過外人不易察覺的輕蔑。

  外人不易察覺,可研究了紫鳶好一陣子的他怎麼可能看漏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想法。可惜無法在這種場合解決舊日情分,阿爾瓦利德只能勉強笑道:「夫人,我最近有很多事要忙,改天必定抽空登門拜訪,去和公爵、夫人聊聊近況。」

  談話中,他已表明了要跟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劃清界線。

  紫鳶一定不會相信,他這一個月來最後一次親近女人,就是跟她的那一次了。

  想要她的慾望太強烈,為了證明自己對她的真心,他已經甩掉不少情人,獨獨漏掉這個女人!

  以紫鳶性情來看,她肯定寧可毀掉自己和對方,也不會與其他女人分享男人,那對她而言的確是太侮辱了。

  況且,他也捨不得讓她受委屈。

  「親愛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發現阿爾瓦利德的刻意疏離,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一臉錯愕,失色的花容泛起陣陣蒼白。

  他怎麼可以跟她說分手就分手?

  她一直都是真心喜歡他的,她甘心拜倒在他不凡的氣度和外表下,甚至不計較他可能是塔拉勒公爵的私生子。

  只想將他放在心上,她從來不在乎丈夫給了自己多少「關愛」的眼神。

  「我說,我會找時間去拜訪公爵和夫人。」

  阿爾瓦利德保持從容的微笑,眼神裡沒有絲毫眷戀。

  從一開始,就是她對他投懷送抱,她應該明白他們的關係並非建立在感情上,隨時都有可能結束。

  如今,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XX

  「男人,是沒有真心的吧?」紫鳶盯著阿爾瓦利德完美的後腦勺低喃。

  所以,才能船過水無痕,在愛情世界裡如魚得水。

  原本目送著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好似大受打擊的離去,聽見紫鳶的喃喃自語,阿爾瓦利德驀地回頭,並未掩飾自己的詫異。

  「你說什麼?」

  紫鳶定定地望著他的眼睛,仍在思索。

  今晚阿爾瓦利讓她見識到,一個男人想要翻臉時能有多麼狠心。

  阿拉漢公爵的三夫人似乎也沒料到,曾經跟自己恣情交歡的男人,有一天會對她這般絕情。

  青天霹靂也不過如此了。

  雖沒研究過男人,但她也看得出來,阿爾瓦利德是那種能當機立斷的男子,必要時會很狠心。

  影子,通常不怕受傷,她亦然。

  受過嚴格訓練,影子的心自然有著外人無法想像的韌性;但那並不代表她明知會受傷,還非得讓自己去受傷不可。

  「沒說什麼。」頓了幾秒紫鳶才回答。

  阿爾瓦利德皺了皺眉。

  「我聽見你說的話了。」

  「既然聽見了,又何必問呢?」

  紫鳶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彷彿在怪他沒事找碴。

  總覺得自己拿她沒轍又放不下她,阿爾瓦利德在萬般複雜的情緒申辯駁:「男人也有真心,只用在特定的對象身上。」

  為了她,他斬斷所有的桃花,只換來她一句「男人是沒有真心的吧?」,多無辜啊!

  在他遇見紫鳶之前,如果有人說他會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一定會招來他嗤之以鼻的嘲笑聲;然而,他還是遇見她了,不但對她動了真心,還感受到強烈的挫折感。

  「是嗎?」

  紫鳶輕揚柳眉,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話。

  她不願去妄想,自己就是他會用真心相待的對象。

  「相信我很難嗎?」

  阿爾瓦利德苦澀一笑,為了避免讓旁人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將她帶進舞池裡,在她耳邊柔聲問道:「還是你希望我能證明自己對你的認真?」

  如果她能提出方法,他會不惜任何代價證明。

  只要她肯因此相信他、接受他。

  「相信你?對我來說沒這個必要。」隨著他的步伐起舞,紫鳶的臉上保持微笑,回應他的聲音卻是冷冷的:「你做的任何事對我來說也一樣,你毋需證明也證明不了什麼,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力氣和時間。」

  無疑的,紫鳶認為他對她的感覺無關愛情,純粹是佔有慾作祟。

  讓他證明了對她有心又如何?

  等他滿足了對她的佔有慾,他也會把她一腳踢開,或者開始對她冷淡,這兩個結果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沉默須臾,阿爾瓦利德突然問道:「你怕你會愛上我對吧?」

  她極力反抗的態度太不正常了!

  也許,這麼想是有些自作多情吧,然而就算是自作多情也好,他總可以幻想一下令自己開心吧?

  紫鳶怔了一下,因此不小心踩到阿爾瓦利德的腳。

  若不是他在帶舞,她恐怕還會忘了要繼續跳舞。

  被踩了一腳的阿爾瓦利德保持優雅的舞姿,讓外人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他突然將她被圈在自己臂彎裡的纖腰往前一拉,忍著腳痛在她耳畔苦笑道:「美女,不管我說了什麼你不喜歡聽的話,你都不用踩我一腳吧?」

  她那一腳踩得可不輕!他已經痛得不知道該不該掉眼淚。

  「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有些尷尬的紫鳶,依舊強自鎮靜地白了他一眼。

  「說我喜歡你,你又不理我。」他並不介意她的白眼,阿爾瓦利德在她耳邊輕輕吐著熱氣,說話的語氣卻十分哀怨:「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卻老把我的真心真意當成虛情假意,我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又如何?」

  天曉得他要怎麼做,才能證明自己對她的真心。

  紫鳶的臉頰突然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她突然掙開阿爾瓦利德的懷抱。

  「算我拜託你,別再跟我開這種玩笑了。」

  語畢,她一個轉身便快步走出舞池。

  天殺的!她的臉愈來愈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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