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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光澤 -【代班男公關(災難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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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9 00:06: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天色將暮的那一刻,盈維終於回到刑事局。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到七樓,完全不管途中撞倒了誰。

  偵十隊一如她十天前見到的那般華麗,眾人也一樣的懶散,但她無暇顧及那些,直奔到長官面前。

  單雙正優閑的蹺著腳坐在辦公桌上瞧著屬下們鬼混,沒想到會看見她派到西格爾那兒去的小保母回來。

  “嗨,小盈維--”

  她招呼還沒打完,盈維已經抓住她的臂膀,心急如焚的喊著:“隊長,西格爾和小霖被人抓走了!”

  原本慵懶的氣氛,一瞬間因為單雙皺眉而變得凝重,所有的人也因為無言的默契而有些騷動。

  空氣中,一種血腥的氣味開始彌漫。

  “簡短報告。”單雙輕聲命令道。

  盈維氣喘吁吁,但儘量要自己冷靜。

  “台運物流集團的小開劉尚彬涉嫌持有、販賣二級毒品LSD,共同罪犯為男女亂愛學園的女公關美穗。為了取得銷售通路,兩人綁架小霖和我,威脅西格爾交出俱樂部的所有權。在談判過程中,西格爾身中三槍,小霖情況不明。對方約有二十人,我在三點四十分逃離林口山區的監禁地。”

  她簡單報告完後,便眼巴巴的看著單雙,等待她下令。

  單雙柔柔的一笑,眼神卻尖銳似箭。

  “很好,帶種,竟然敢動單家的人,姓劉的混帳東西嫌活得太久了,小命都不要了啊,呵呵。”

  因為上級胃病加劇,她最近只好安分守己些,免得氣死長官,到時沒人替她扛責任,但這會兒發生這樣的事,別怨她無情呀。

  早在盈維進來時,便開始默默操作電腦的副隊長靜默,此時突然開口。

  “隊長,我已經連結上俄國西太平洋的偵察衛星,還有日本東亞軍事衛星,它們已開始搜尋西格爾和小霖的下落,至少還需要二十分鐘,請針對目前情況下指揮命令。”

  單雙像只蝴蝶般飄然躍下辦公桌面,不慌不忙的開口。

  “對方才二十個人呀,不必用動太多人手。靜默,你留守辦公室提供支援,並且聯絡單開,替我編一支六十人的部隊隨時待命。”

  靜默點了下頭,隨即又問:“這一回需不需要敏雲出動?她正在家中休養。”

  單雙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一趟我是指揮官,安琪開車,豪豪隨行。盈維,你負責為我們帶路。”

  聽見命令,一個古董洋娃娃般的女孩兒開心的躍起,另一名冰山美人也起身準備。

  這時,牆面上的機關開啟,盈維看見各式武器呈現在眼前,有如科幻電影中的情景,讓她有種置身夢境中的幻覺。

  但她此刻無法細想,看見單雙踩著高跟鞋迅速往外走,便趕緊跟在她後頭。

  離去前,盈維看見門邊站著一個搓著手的老先生,於是回頭道:“副隊長,我是剛計程車回來的,車資七千八百元,請你先付。”

  “天啊,七千八百塊……隊長、隊長,不准大開殺戒……”

  靜默的話因為叮囑的物件完全無心聽聞而就這麼消散在空氣中。

  盈維一行人火速來到林口山區的那幢別墅,在破門而入後,別說西格爾和小霖,裏頭根本空無一人。

  盈維右顧左盼,心中焦慮不已。

  她最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怎麼辦,人呢?”

  真糟糕,劉尚彬一定發現她逃走,所以將所有人都移動了,這下子該上哪里找人去?

  天啊!西格爾的傷勢不知道有沒有惡化,而小霖不知道是否安好……

  單雙冷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咱們回車上,衛星應該有消息傳來了。”

  三人沖回一台高級車改裝的防彈衝鋒車。

  安琪一邊發動引擎離開,一邊輕啟檀口。

  “隊長,副隊長說,衛星顯示西格爾和小霖現在回到市中心了,單家的部隊已經先行接近部署……”

  單雙冷冷一笑,也不等她說完,便打開天窗探出上半身,然後將一座輕型迫擊炮架在肩上,朝後方發射。

  白色的別墅在片刻間爆炸,在夜幕下燃燒著暗紅色的火光。

  盈維轉過頭,看傻了眼。

  “還有沒有生命跡象?”單雙在爆炸聲中大吼著問道。

  “有,兩個人都還活著。”安琪完全不受影響,平順的駕駛著,同時大聲回話。

  強風卷著熊熊的火焰,像是只張牙舞爪的鬼怪步步進逼,讓人心驚膽戰。

  聽見兩人都還活著,盈維懸著的心卻沒有落下。

  西格爾傷得很重,或許現在已是危在旦夕。

  不如盈維那般擔憂,單雙像是殺紅了眼,對那個曾經拘禁西格爾之處厭惡至極。

  “盈維,再給我一枚。”

  “是……”

  生為公務員,無法拒絕長官的命令,看著來源不明,但破壞力強大,絕不可能是標準配備的武器,盈維雖然覺得這麼做有過當之嫌,但還是又遞了一枚炮彈給她。

  一聲炮擊後,炮彈神奇的命中射程已經極遠的目標,讓原先另一半沒爆炸的別墅也跟著燃燒。

  坐在前座,武豪豪像看煙火,拍著手興奮的尖叫,而安琪無奈的一歎,繼續說著之前末盡的話。

  “副隊長還交代我們,務必阻止隊長衝動,不能讓隊長毀滅任何看不順眼的東西。”

  她說著為時已晚的話,也只是為了善盡告知的責任,免得副隊長訓斥,被罵到臭頭而已。

  在一團混亂之中,盈維完全無法有所反應,她的心裏只有西格爾的安危。

  看著單雙那張與他有些神似的面容,盈維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著急。

  “隊長,我們真有辦法追蹤到西格爾和小霖的準確位置嗎?現在是下班的尖峰時刻,如果找錯方向,會在車陣中耽誤時間的……”

  市中心,多大的範圍,西格爾是一秒都不能等了啊!

  單雙仍優雅的坐著,信心滿滿的一笑。

  “行,他和小霖的體內都有信號發射器,兩顆衛星交叉鎖定,他們的位置一定準確。對方不是專業的綁匪,不會料到他們身上有這種隱藏的追蹤器材。”

  盈維一愣,接著問道:“為什麼他們身上會有這種東西?”

  她幫小霖洗過澡,全身上下都檢查過,沒注意到有這種東西啊!

  而且,單雙還用不是邦交國的軍事衛星尋找兩人的下落,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盈維心中凜然,從未設想過的問題,在她的心中亮起大大的警示燈。

  西格爾知道她是刑警,他和小霖究竟是什麼人?而單雙又是何方神聖?和他們又是什麼關係呢?

  看著盈維焦急的神色,單雙猜得出,盈維又是一個拜倒在西格爾西裝褲下的可憐蟲。

  “因為我小時候曾被綁票勒贖,從那次事件之後,所有的單家人都在皮膚下植入晶片,以防相同事件再次發生。”單雙雲淡風清的說著。

  盈維聽了更為震驚。

  “單家人……西格爾……”

  單雙淺淺的頷首。“西格爾本名單嚴,是我的雙胞胎哥哥,也是單氏集團第二順位的繼承人。”

  盈維訝異的捂住了嘴。

  單氏……所有當員警的人都知道這個大名鼎鼎的集團,不只是因為它非常的龐大,旗下擁有金控、高科技業等子集團,更因為單氏有一間跨國保全公司,過去退休便等於失業的高階警宮們,現今紛紛轉戰這間公司,發揮相關智識一展長才。

  而且,當今某大政黨黨魁的掌上明珠,便是嫁給單氏集團的負責人,什麼縱橫政商黑白兩道、家勢顯赫這些話,都還不足以形容單氏這個家族。

  天啊,西格爾來頭不小,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

  她還以為他只是個家事白癡……

  看見她詭異的臉色,單雙又是輕柔的綻笑。

  “小盈維啊,你放心吧,單嚴他聰明過人,二十一歲就和我一起修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法律碩士,他應該能夠憑機智撐到我們去救他的。”

  盈維已經吃驚得失去說話的能力。

  這下子,終於能解釋西格爾所有的一切……

  可是,她還是無法安心,只能期望真如單雙所言,他確實還安好。   

  此時,西格爾真的不能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切平安,失血過多已經讓他多次出現休克的症狀,特別是看見美穗挾持著小霖,那孩子的哭泣聲更是讓他心如刀劫。

  但,他相信盈維一定會來救他,這個信念讓他硬是含著最後一口氣,死也不肯吐掉。

  坐在豪宅的寬大客廳裏,劉尚彬看著因為血流不止而臉色蒼白如紙的英俊男人,再一次獰笑。

  “打電話給你的律師,取消你的設定。”

  原以為西格爾已經體力不支,會在求生本能不屈服,沒想到他竟只是仰著頭淺笑。

  劉尚彬憤怒的甩了他一巴掌,並狠踹已經無能力反抗的他,但他還是笑得悠然,仿佛對於身上的苦痛毫無所覺。

  但一旁無法安撫嬰孩,心焦氣躁的美穗無法對此視若無睹。

  “不准再打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我只是要接收男女亂愛學園,沒有要殺死他啊!”美穗立即擋在劉尚彬面前,強硬的阻止。

  她是個悲哀的女人,因為西格爾不愛她,她什麼殘忍的事都做得出來,可是,一看到他被人傷害,她便失去原有的冷酷。

  劉尚彬冷笑著。“別以為讓渡書上是你的名字,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小婊子,你最好聽話一點。”

  美穗以相同的冷笑回敬。

  “至少你現在還得對這個小婊子客氣一點,因為讓渡書上是我的名字,我想,你也不願意橫生枝節吧?在分家前夕,你需要增加自己的實力,吞下足夠的股份,才能在兄弟中取得領導權。”

  劉尚彬笑而末答,坐回沙發上,抽著雪茄。

  美穗急忙蹲下,檢視著西格爾的情況。

  奄奄一息的他仍然英俊從容,但絕對不是沒事,使得她無法言語。

  害他落入如此境地的人就是她呀!

  西格爾緩緩張開已開始渙散的眼眸,流露出暖暖的溫柔光芒。

  “我不……你……穗……”

  他氣若遊絲,美穗只好將嬰兒放在一旁,扶他坐起身。

  “你說什麼?西格爾,再說一次。”

  他咳了一聲,努力振作精神。

  “我不怪你,美穗……對不起,我沒發現我傷你那麼深,我以為對你最好的,就是無情。”

  美穗心頭一酸。

  “你何必這樣……恨我呀!為什麼要對這樣低劣的我溫柔?”

  西格爾淡柔的一笑,快要支撐不住。

  “放著你變成低劣的女人,是我該負的責任啊……我當然要對你溫柔……雖然不能愛你,但是,我卻能給你溫柔……”

  美穗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她已然後侮。

  將他靠在沙發上,她緩緩的立起,轉過頭。

  “劉經理,我不參于你的計畫了,放了西格爾他們吧。”

  坐在對面的劉尚彬聞言,吐出一個煙圈,不置可否,然而他緊接著抽出一把手槍,瞄準了西格爾。

  “我懶得理會什麼反駁檔了,讓你徹底變成一個失蹤人口,申請死亡報告必須經過七年,七年後,我早就賺夠了。”劉尚彬譏誚的說著,頓了頓後又道:“美穗,你不幫我無所謂,不過,你早就不能脫身了,為了保住你的小命,閃一邊去。”

  “不!”美穗趕緊護住西格爾。

  沒讓人有時間反應,緊接著扣扳機的聲音突然響起。

  子彈射中美穗的胸口,一瞬間,她鮮血如泉湧,無力的身子往後一倒。

  “美穗,你這是做什麼?”西格爾看著傾倒在自己懷裏的她,又驚又氣的問。

  她的身體不住的抽搐,捂著心口,指縫間流出的血染紅了她的手。她的眼前漸漸暗去,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了最後一刻,於是她虛弱的笑了。

  “終於,你也有不溫柔的時候了……我好高興……”她倏地咳出一大口血,“太好了……我剛才沒有多想,沒有因為想得太多而遲疑疑……這樣的我……這是最後對你的溫……”   

  話還沒說完,美穗嘴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就這麼斷了氣。

  “美穗!醒醒啊,你不能死!”被她溫熱的血液包圍著,西格爾放聲大喊。

  可惜,無論怎麼喚,也已經喚不回她的魂魄。

  西格爾抬起眸,憤怒的瞪視著一臉無所謂的劉尚彬。

  “你為什麼要殺她?”

  他看到她硬是不走,就應該住手啊!

  劉尚彬把玩著手槍,享受著宰製他人生命的快感。

  “反正她很礙眼,她想多讓你活五分鐘,我就成全她啊。”凡是礙著他的人都該死。

  西格爾眯眼看著劉尚彬。

  可惡,他無法原諒作踐人命的人。

  “我不會讓你太好過的。”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單嚴以我的名字發誓,只要我不死……”

  劉尚彬聞言一驚。

  單嚴?是他知道的那個單嚴嗎?

  富可敵國,擁有的資產遠遠超過國家一年預算的單氏二少爺,神秘的二公子?

  但他念頭一轉,眸光又冷了幾分。

  “真高興看見你變臉。”劉尚彬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繼續道:“但正因為你是我惹不起的單家人,所以我更不能給你機會報復我。”

  說完後,他再度舉起手槍。

  這時,一聲轟然巨響忽然傳來,屋子的大門已被炸開。

  一道修長的身影如電光般衝破煙塵,緊緊握著槍,指著被震倒在地上的癡肥男人。

  “把你手上的槍丟掉!”盈維肅聲喊道。

  跟在她身後的是扛著火箭炮的單雙,還有渾身沾滿了鮮血的武豪豪。

  見情勢急轉直下,劉尚彬嚇得眼珠子不住亂轉。

  “來人啊!快來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武豪豪一臉天真。“他們應該還沒死,不過,半死不活也動不了羅!”方才活動過筋骨,痛快揍過敗類的她愉快的笑道。

  她異於尋常女性,不在意身上沾到多少血,也不在乎拳頭有多疼。

  劉尚彬聞言開始蠢動,想找機會脫逃,盈維眸一凜,長腳更快,踹飛他手上的槍枝,狠狠將他踩在地面上不得呼吸。

  她此時方有餘裕顧及其他,眸一揚,找尋著單嚴。

  然而,她沒想到會看見令人驚愕的一幕。

  胸口中槍的美穗,美麗的臉龐已經覆上死亡的灰紗,而在她身後,一樣倒在血泊中的,是面容慘白的單嚴。

  他合著雙眼,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對著她笑。

  他總是笑得淺,笑得柔,笑得讓人不安,笑得她心裏小鹿亂撞,笑得……

  但是,他再也不能笑了嗎?

  盈維失去了理智,無意識的按下保險擎,關上扳機的安全機制。

  單雙見到她這動作,知道她想做什麼,立即大喝一聲,“洪盈維,我命令你冷靜一點!”

  盈維恍若末聞,但動作卻一滯,隨即又眼眶赤紅,腳不用力。

  突地,一道低低的呼喚聲傳來。

  “盈維,不要……”單嚴虛軟無力的開口。

  盈維聞聲,緩緩轉過頭,看見被單雙和武豪豪合力挽起的單嚴雖然虛弱,卻正在對她微笑。

  那是一抹能將她的心從無邊的黑暗中帶回光明世界的笑容。

  她不由自主的哽咽了。

  “西格爾……”   

  除了喚著他,她已不能言語。

  “盈維,我還好。”

  看著她激動的模樣,單嚴心中充滿感謝,感謝老天爺讓他們還能見面。

  在地上正如烏龜一樣劃動肥短的四肢掙扎著的劉尚彬突然爆出譏笑聲。

  “原來你也是臥底員警……他X的,區區一個員警,又能耐我何!過不了幾年我就會被放出來了,早晚我會把你的屍體丟在基隆外海!”他激動的恐嚇著。

  盈維心一沉,如被針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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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隆外海……

  “你殺過一個額頭上有疤的臥底員警嗎?”她冷冷的問道。仿佛打從骨髓溢出的凍寒讓她微微發抖,腦子裏被仇恨的念頭漲滿。

  劉尚彬哼了聲,以為收到喝阻之效,卻沒發現自己死到臨頭。

  “是啊,我殺過一個死老頭子,他是個刑警,還是刑事局專門偵察毒品的刑警呢!我七年前殺了他,七年後我一樣可以殺掉你,不過是份工作,沒必要送掉你的小命,對不對啊?”劉尚彬半威脅半罵著。

  盈維的眼中立即射出名為憎恨的眸箭。

  就是這個人渣殺死老爸的,她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親手……

  “你剛才說的死老頭子,就是我爸爸。”盈維頓了頓,語氣凍僵了在場所有的人,“就是你這個敗類殺了我父親,害得我們一家人從此不能團圓,享受天倫之樂……”

  她無情的說著,慢慢舉起槍,冰冷得像是個復仇天使,劉尚彬見了,在地上直發抖,嚇得屁滾尿流。

  一觸即發的氣氛下,單雙正要出聲阻止她動手,單嚴卻更快出聲。

  “不可以,盈維,住手,你殺了他,就辜負了你爸爸對你的期望……而且,為了我著想,求求你別衝動。”

  盈維回過眸,眼神空洞的微笑著。

  “如果不開槍,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語畢,在眾人的驚愕之中,扣動板機的聲響像一記悶雷,讓眾人震愕。

  劉尚彬渾身一僵,嚇得全身抽筋,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但是,他應該出現子彈焦痕的背上卻半個傷口也沒有。

  收起沒有煙硝反應的警槍,盈維拿出手銬掃住已然暈死的劉尚彬。

  “員警不能對已被制伏的嫌犯開槍,我不會漠視規定。”她笑望下單嚴一眼,然後斂笑回眸,朝地上已無知覺的劉尚彬開口:“現在,我依違反毒品危害防制條例第四條第二項,非法製造、運輸、販賣第二級毒品,及謀殺、殺人未遂等罪名逮捕你,你有權保持緘默,你說的話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正義是一種根深柢固的遺傳基因。

  盈維終於親手逮捕殺人兇手,出了一口怨氣。   

  她再次望向單嚴,但他已無力開口回應她。   

  此時,落地窗外傳來震耳欲聾的機器運轉聲。  

  一架私人直升機降落在屋外,之後,數名醫療人員奔了進來,將失血過多的單嚴放上擔架,送上直升機。

  盈維因為公務在身,必須押著犯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單嚴消失在天邊。

  上班時間一到,身為公務員的悲哀就是得乖乖出現在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蜂……不不不,是公僕的工作。

  刑事局七樓邊間的偵十隊一如往常,副隊長靜默怒火中燒,氣憤填膺的站在長官桌前,將報紙大刺刺的攤開。

  唉,她實在拿假裝不聽不看的長官沒有辦法。

  單雙依舊忙著替雙手搽上香奈兒指甲油,裝模作樣的吹著。

  “靜副隊長,你月事不順嗎?火氣怎麼這麼大呀?”

  靜默氣得咬牙切齒,她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就是決定當員警,還不幸遇上眼前的女人。

  “隊長,你看看今天的報紙!你知道我又有多少報告和悔過書要寫嗎?”

  單雙伸出纖手翻了翻報紙,挑起眉頭。

  “看起來不錯呀,我們又立了大功,今年的業績肯定是偵十隊奪冠呢!小盈維一到任就破獲了歷年來最大的販毒集團,起出超過三百公斤的LSD,市價約……”

  見長官再度耍皮條,靜默已經忍無可忍,拿起報紙一條條的指著上頭的標題。

  “隊長,你看,這個標題是‘警方蓄意破壞私人財產’,這一邊提到‘恣意行動,造成二十多人輕重傷’,還有,‘在鬧區攻堅未妥善疏散民眾,視公共安全如無物’,接著,‘不知來歷的直升機在市中心任意起降’、‘警方使用非法武器攻堅’……”

  念了一大串,令靜默更為抓狂的事情是她根本還沒念完!

  “還有,在社會新聞這邊,所有劉氏的產業不是發生火警,就是電腦系統被駭客入侵,搞得一團亂,劉氏的相關人士也發生種種原因不明的意外,請您好好交代這是怎麼一回事!”

  單雙笑得花枝亂顫,以屬下氣爆了的反應為樂。

  “哎喲,反正魏局長的胃病大概好了,那些交給他去應付,免得他沒事可做,得老人癡呆症,至於其他的,大概是乾陽堂還有阿開姊姊下的命令,和我沒有關係。”

  任性至極的單雙將事情撇得一乾二淨,靜默只覺得眼前日月無光。

  單雙就是這個死樣子,專會招惹麻煩,偵十隊才會被局裏稱為魔宮,而她這個理所當然的災難國女王,放任手下的女魔頭們胡作非為,主導一切可怕的災難。

  單雙是萬魔之王,她才不要繼續在這種人手下工作,也不要再因為偵十隊而被當成衰神,她要調職!

  “意思是我可以申請拘票去逮捕令姊嗎?”

  單雙的眸子無辜的一轉,伸手指向大門。

  “如果你找得到證據的話,請。”

  言下之意,就是這些事情做得乾淨俐落,絕對不可能查到白道的單家和黑道的乾陽堂頭上,就算他們的確有動機,警方都拿姓單的和姓幹的沒轍。

  靜默陰沈的冷笑,更為不悅。

  “既然如此,那您為什麼不效法令姊,將事情做得完美無缺,被南十字星報爆了個天大的獨家,害警方的聲譽毀於一旦呢?”

  單雙給了她一個責怪的眼神。

  “這都要怪你辦事不力啊!擺平狗仔記者是臣子的責任,才能讓主上大展身手,沒有後顧之憂啊!”

  靜默臉上冒出三條黑線。

  “我不是你的家臣,我是公僕,是和國家簽約的公務員!”她咬著牙道。

  單雙聞言,揚起一抹媚笑。

  “你和國家簽約,而國家這個機器正是為了我這種善良老百姓眼務,你名正言順是我的僕人啊!”

  靜默說不過歪理一堆的上司,氣得捶桌子。

  去她的單雙!

  公務員的命運取決於上司,她一定要提出調職申請,在這個單位工作,肯定不能順利做到退休!

  單雙看穿了靜默的想法,於是率先開口:“看在你這麼忠心的份上,我會好好的訓練你,讓你能夠早日獨當一面的。

  “我早就能夠獨當一面,所有的惡果都是我在扛,難道你不明白嗎?”

  單雙搖了搖手指。“不,這都還只是新生訓練,從今天起,我會再加強訓練你的能力。”

  單雙和靜默兩人針鋒相對早已不是第一天,偵十隊的眾人早已習慣這種例行活動,不是看熱鬧就是各幹各的事。

  而盈維則是失神的癱在座位上,外界的騷動和她沒有關係,無法聚焦的視線裏,卻有一個清晰的身影,並未隨著任務結束而消失。   

  她該拿單嚴如何是好?

  他是天之驕子,只要他想,什麼都不缺。

  這一次,只是為了解決男女亂愛學園的問題,還需要一個保母,才會找上她。

  昨夜,她從靜默的口中證實了這件事情。

  她以為的雙向情感,其實只是單行道,一切的一切都是綺麗的幻想,她對他而言只是具有利用價值而已。

  而任務已終結,他不再需要她了……

  一想到這裏,盈維連感覺都變得空茫,無力悲傷。

  為什麼無法悲傷?

  因為單嚴太過溫柔。

  如果他絕情些,她也可以忘掉他,繼續向前走,但是,她失去了前進的能力。

  這樣在原地打轉的她,該何去何從?

  盈維正失神,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她回過頭,看見單雙正笑盈盈的望著她。

  “如你所願,立了大功,現在心情如何?”

  盈維知道自己應該為此感到欣慰,卻開心不起來。

  “我很高興能夠破案……”

  單雙的靈眸骨祿的一轉。

  眼前這個小女人太正直,這可不行啊,她這個性格,未來一定會扯她後腿,和靜默一個鼻孔出氣。

  不過,她可不是傻子,知道盈維對哥哥動情,而且,她昨夜也發現,她那從不追求人的哥哥,在上了直升機後,眸光始終追逐著盈維的身影。

  “你甫來就破了大案,我給你一個獎勵吧!”單雙奸詐的道。

  盈維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她不想遇上單嚴,不想為了他的溫柔而心動,不想為了愛他而亂了方寸……

  等一下,她愛他嗎?

  心中初次湧現這樣的情感,讓盈維瞪大了眼。

  看著她複雜的表情,單雙確信她是生了戀愛病。

  太好了,戀愛可以讓人暈頭轉向,忘了一切呢!

  單雙優雅的坐上盈維的辦公桌,勾起她的下巴。

  “鼓勵是一定要的,我要為你加加油,好讓你再接再厲啊。”

  “加油……”

  喃念著這兩個字,盈維的內心一陣溫暖。

  單嚴說過,他經營俱樂部,就是為了替人加油。

  他是個那樣純粹的男人,那麼孩子氣……

  單雙笑了笑,“是啊。你可知道小霖是單嚴最心愛的女人生的孩子?”

  瞬間,盈維有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沒錯,無論對方多麼令他著迷,他都不會愛人,也不會接受愛的,因為,他已經有了最愛的女人。

  她即使義無反顱,也註定只是飛蛾撲火……

  “知道。”盈維言簡意賅,新生的愛苗立刻熄滅了。

  單雙抬起她那張因為難受而垂下的小臉,對她搖了搖手指。

  “哎呀,不要失望得這麼快嘛,我知道他心愛的那個女人是誰喔!”

  盈維好半晌沒有說話。那女人是誰和她無關,她不想再受到打擊。

  許久後,她才酸澀的開口:“那一定是個很出色,值得被守護的女人。單嚴在保護我的時候,也許心裏想的是他也會這樣保護那個人兒。”

  他透過所有的女性追尋著心中那個女神,這個事實讓盈維心痛難當。

  她這詞輕語淺的表白,引來單雙訝異的一笑。

  “呵,生下小霖的女人絕對不需要被守護。”

  不明白單雙為什麼這麼說,盈維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話問:“為什麼不需要?”

  單雙決定不釣盈維的胃口。

  “因為那個女人就是我們的媽咪,現任火爆立委易伶伶。我還不及她的三分功力,你看我,我會需要被保護嗎?何況是她!”

  易伶伶,立法院的百獸之王,有獅女稱號的鐵娘子……

  聞言,由於受到意外的衝擊,盈維不禁愣住了,回想昨夜單雙衝鋒陷陣,一副殺無赦的嬌豔閻羅模樣,她直覺的搖了搖頭。

  “是啊,可能不需要吧……

  他最心愛的女人,原來是他的母親,那麼,小霖是他的妹妹……

  天啊,她能這麼想嗎?她真的能這麼想嗎?

  單嚴是為了她喝下摻藥的酒,為了她擋下三槍……

  誰來告訴她一個顯而易見,只有她這麼笨才沒發現的理由?

  她能相信他和她有相同的感覺嗎?

  單雙發覺盈維終於理解了一件事,決定再推她一把。

  “小霖,也就是單霖,確實是我們的妹妹,而且,單嚴身為單家人,絕對不會說謊。”

  盈維點點頭,這一點,她很明白。

  單嚴是個單純的男人,他的單純,生出了無比溫柔,而他的守護,真真實實是因為她。

  就算今天他對別的女人也一視同仁,但是,她要因為這樣子就放棄他嗎?

  而且,重點是她根本放棄不了他啊,她就是愛上了他無條件的溫柔!

  不管有多困難,她願意待在他的身邊,沒有保留的愛著他。

  愛著那個因為害怕寂寞而對所有人都溫柔的他,讓他不再寂寞,總有一天,他的眼神和溫柔會只為她一個人停留。

  她很粗枝大葉,不願疑神疑鬼,光是篤信這些,就足夠她勇往直前了!

  “隊長,他人在哪里?”盈維抓住單雙的柔荑,慌忙的問。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讓他孤單!

  單雙微微一笑。“盈維,我給你的獎勵就是派你去看管重要證人的安危。”

  她頓了頓,表情轉為柔和,“他已經脫離危險期了,現在在我家的康慈醫院頂樓的VIP室,應該還沒醒,你快去吧!”

  “遵命。”

  知道單嚴討厭醫院,盈維好心疼,急忙往外走,話才說完,人已經自辦公室消失。

  全身無處不痛。

  單嚴幽幽轉醒,舉目所見雖是個典雅的房間,仍掩蓋不了刺鼻的藥水味和生老病死的氣息。

  他知道自己躺在醫院裏。

  該死,他最痛恨的地方就是醫院了,單雙居然這樣整他,把他送來這裏!

  昨天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他只是虛弱得沒有力氣坐起來而已。

  他從小就討厭醫院,兒時,他一住院就必須失去親人的陪伴,仿佛全世界都遺棄了他,只剩他一個人。

  明明不冷,卻想抱緊肩膀,明明不害怕,卻無法不顫抖,他的寂寞有三公尺高,十公尺長寬,就是一間病房的大小。

  空虛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糾纏著他的心。

  單嚴覺得好渴,卻一點也不想喝水。

  他渴切的是她,那曾陪伴著他的小女人此刻卻不在身旁,讓他在這裏重拾那些寂寞。

  他不想重嘗孤獨的苦,不願和她分開。

  其實獨自活著並不困難,只要偶爾感受一下人的體溫,就能夠再過下去,不抱希望的過下去。

  可是,她來到了他的身邊,讓他重新體會家的溫馨,他已經不能,也不願意再那樣活著了……

  他像趨光的蝶,而她則是光,甜美而誘人,讓人癡癡的靠近,迷戀的追隨,忘了自己是誰。

  他的愛情,他的幸福,他的天地,被她照亮了。

  這一切都只有盈維可以完整,有了她,他的生命才不會散落成掬不起的沙。

  昨天的驚險事故,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確認了她的存在是無可取代的。

  他扯掉點滴和維生氧氣,掙扎著爬起身,昏昏沉沉的感覺讓他差點又倒回枕頭上。

  “我又不是女人,沒想到也會有貧血的一天。”單嚴自嘲著道。

  待頭不再那麼昏後,他緩緩下床。

  雖然還穿著病人的衣服,但他還是堅持避開外面守著的人,打開窗戶,決定當個落跑病患。

  他要離開,去找尋那道屬於他的光亮。

  “人呢?”

  看著空無一人,好似嘲笑她晚來一步般窗簾飄飄的病房,盈維急得團團轉。

  沒料到少爺今天便能動彈,原先在門外的守衛人員也面面相覷,全都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

  她素手撫上些微淩亂的床,希望感受到些許溫度,被窩卻冰冷得沒有任何溫熱感。

  盈維心口糾結,低落的情緒席捲而來,她閉上眼,確定自己是真的不能失去他。

  她立即拿起話筒撥電話,經過轉接,電話那頭傳來嬌美的聲音。

  “喂——”

  聽見對方狀似刻意拉長的語調,盈維已失去耐性。   

  “隊長,我是盈維,單嚴不見了!”

  另一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好似早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我就說嘛,單嚴討厭醫院到了極點,只要他有一點點力氣,又加上太想見你,一定會上演脫逃記的!”單雙愛惡作劇的心得到滿足,快意的說道。

  盈維實在無法像她如此輕鬆。

  單嚴人在何方?他還帶著槍傷,又失血過多……這樣忽然離開醫院,他究竟會出什麼事,她不願想,也不敢想。

  “隊長,麻煩你用衛星找尋他的下落!”

  相較於盈維的慌亂,單雙優閑的朝著另一個人吩咐,與對方交談了幾句之後,她又回到與盈維的對話上。

  “他人還在醫院,不過,他的信號在院子裏,沒有任何動靜……”

  盈維忙撥開窗簾往下一望,接著,她扔下仍在連線狀態的話筒,拔腿就往外跑。

  單嚴深呼吸,嗅到熟悉的氣息。

  他恬適的枕在一雙修長的腿上,刺目的陽光被遮住,有人在他的臉上愛憐的撫摸著。

  被心上人如此溫柔的對待,他已心滿意足,不想睜開雙眼。

  這時,他的上方響起一道悶悶不樂的聲音:“天啊,你快嚇死我了。”

  發現逃跑未果的單嚴因為體力不支昏倒在庭院中,盈維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

  看他臉上掛著淺笑,她既不甘心,又氣自己心中歡喜。

  往後,她或許會老是因他悲、因他喜,七情六欲隨之起伏。

  單嚴長睫一顫,張開明亮清澈的眼,迎上那對乾淨簡單的眸。

  天啊,他好快樂!

  心中一動,他撫上她帶著擔憂的小臉,感受著她從沒說出口,但極為真切的情感。

  “別怕,我只是想去找你。我好孤單,好想你,再也不想一個人了,我要你。”

  “大笨蛋,你真的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的高材生嗎?你不會打電話找我啊,為什麼要不顧身體虛弱跑出去呢?你在想什麼?”

  盈維無法不埋怨,因為,她如果不埋怨,恐怕會因為聽了他的話後太過高興,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單嚴看著她的面容,襯著背後的藍天白雲,還有開滿枝頭的鳳凰花,心裏也是感動莫名。

  人生很短,但這一秒是永恆的。

  “我無法思考,我很笨,只想要到你身邊去。”單嚴抱著心愛的女人,低聲問:“你呢,你為什麼來了?”

  盈維情不自禁的吻了吻他的手指。

  他的體溫,他的指觸,他的溫柔,是她怎麼也不願放下的寶。

  “來要你實現你說過的那‘剩下的部分’……”她紅著臉,但沒有閃躲的訴說著他曾許下的諾言。

  他柔柔的一笑,摟住她的頸子,吻上她的唇。

  兩顆心終於相依,再也不孤單。

  許久後,盈維開口道:“我們回家吧。”

  “回我家,還是你家?”

  “都可以,那兩個都是我們的家。”

  “嗯。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吧?”

  “是啊,永遠。”

  “一定喔。”

  天青雲高,風兒飄飄,在鳳凰木下,他們找到了彼此,不滿十日的相戀換來一個重要的約定——他們付出永遠不分離的義務,取得活在最靠近對方身邊的權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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