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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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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顏 -【絲絲情纏(續夢聊齋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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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6 00:20: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不准再逃了!」牧天仰見她的閃躲,怒意倏地升起,她的態度總能讓他平靜的心漣漪不斷。

「別對我生氣。」絲絲睜開眼,委屈的說。

牧天仰將頭窩在她的肩窩。他也不想生氣,可是她就是讓他氣憤不已。

「放開我。」他們不能再做這種事,如果他們之間不相愛,那就不會理不清、斷不掉。

「不!」牧天仰反應激烈,她總是要他做他做不到的事。

「別這樣。」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他堅定的道。

「你在癡人說夢。」她大力的推開他的擁抱。

「是,我是!我不信我不能擁有你!」牧天仰癡狂的叫著。

「牧天仰!你不要太妄想,我永遠都不會屬於你。」她不要他如此癡心,那對他們都只是心傷。

「我不管。」

「你實在太霸道了!」

牧天仰緊緊的將她貼近他的火熱。

「住手!」在纏綿激情的氣氛下絲絲難以抗拒,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我不要你!」

牧天仰愕住了。她在說什麼?!

絲絲喘著氣,漲紅著臉。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他,是他逼她的,她沒有要他愛她。

面對牧天仰受傷的表情,絲絲珍珠般的眼淚滴滴的滑落。

「別哭、別哭!」牧天仰撫慰道,身體卻僵直得不自然。

「都是你!都是你!」絲絲哭泣著。要不是他,她不會進退兩難,她早已經解脫。

「別哭。」牧天仰緩下僵硬的嗓音。他傷得比她重,為什麼哭的人是她?

絲絲伏在他的胸膛,抓著他哭泣著,牧天仰抱著她,再也克制不了自己滿腔的感情。

他狂肆的吻住她,快速的脫掉她的衣裳,只留下單薄的肚兜。

絲絲梨花帶雨的神情猶如催情的春藥,讓他情難自禁。

「嗯……」絲絲的肌膚閃著光澤,羞紅的臉頰是天邊的彩雲。

牧天仰渾然忘我的探入她的肚兜內,尋著她的飽滿,撫弄捏握著。

他們卸掉所有的假面,真情的投入這燃燒的瞬間。

牧天仰如春花飛舞的吻灑落在她臉上的各處,勾起深沉的欲望。他大膽又絕望的貼合她,感到急切想融入卻又做不到的挫敗。

脫掉她的遮掩,映入眼簾的同體是上天的傑作,萬千的火花冒出他的瞳孔,點燃了彼此的欲望。

他啃咬著她的鎖骨,舔過她細滑的肌膚,感受到香甜的滋味,他已經沒有辦法制止心中竄出的亢奮。

激烈的快感挑逗著絲絲,柔弱無骨的手掌張了又握,想舒解那股麻痛,卻又更往下儲存灼燙的熱量。

他的手順著她玲瓏的身段,來到她腫脹的乳峰,紅豔的蓓蕾顫抖堅挺得像是開在風中的小花。

他來回撥弄,沒有一刻鬆懈。

絲絲難耐激情攀升的嬌吟著,所有的知覺只剩下他的觸摸是最真實的。沒有語言,沒有閃避,只有他的摩挲,他的重量,他的肌膚貼合她的柔弱,她不再想過去、未來,只有他在她耳邊的低語,才是她的歸依。

「別放手。」牧天仰輕咬著她的粉蕊,卷濕了它,手撫上她白皙的大腿,探入她細膩的領域,掏采著她的柔嫩。

絲絲無法言語,任憑他不容拒絕的帶她進入更狂野的世界,只有他和她的存在。

牧天仰感到她的潮濕,暖暖熱熱的晶液從最幽深的底處源源不絕的冒出來,彷佛是帶著星星光輝的水銀,侵佔他的靈魂,奪走他的心志。

他不要放手,不要妥協,他要她的眼眸深處有他的存在,刻劃永無休止的情深意濃。

絲絲察覺到他的不同,她不能面對他的蠻悍,不能回應他的感情,不能讓他知道她早已經深深的愛上他,不然他會更加的難纏。

牧天仰彷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般的不讓她松脫,不心軟、不放棄,直到海枯石爛,只要他在就不許她傷害自己。

絲絲心酸得不能自己,她能給的她都給了,他還要她怎度樣?!

「啊!」他的手指逗著她的花心,引起她的嬌吟。

牧天仰不讓她分心,不管未來多令人悲觀,他也要擁著她。纖長的手指猶如滑溜的小蛇,轉壓著她的溫潤,抽不同的更加深入。

一波波如浪襲來的快感,絲絲情難自禁的喊道:「不……要……」她受不了那無以名狀的顫動,迷失在他的情網中。

牧天仰失了心的沒有理會絲絲的要求,他原本惱恨的表情已經被情意綿綿的挑勾所淹滅。

汗濕的身體交纏,泛出一種濃郁的交歡氣味,飄散在鼻息間,不停的撩撥他們的神經。

牧天仰眼中所見儘是婀娜的情影,耳中聽見的是呢喃的乞求,所有的剛猛全融化成不停歇的似水柔情。

絲絲無法再矜持,她要他更加的趨近,將她所有的疑慮完全帶走,只留下天地問唯一的他。

他撫弄著她的蕊心,如入無人之境的士兵,萬馬奔騰震撼她的心房,揪著她的靈魂不放。

心臟的跳動如低沉的樂音,一重一輕的敲在心坎上,是拆開長久封印的迴響,慢慢的傳入四肢百海

「不要再……我要你……」絲絲泣不成聲,全身痙攣的她請求他放手。

牧天仰還是聽不進她的要求,一心一意只想探索她的盡頭。

「天仰!」絲絲尖叫著。

「還沒有。」還有太多太多的敏感處,他還沒有發現。

「不要了!」她受不了了。

「還沒有!」牧天仰像瘋了一般。

「不要這樣對我!」他好恐怖,她從不知道身為男人的他力量會有如天崩地裂一般狂掃她的情欲。

「是你不要這樣對我!」她是惡人先告狀。

「啊!」絲絲喘叫一聲,達到頂點,她全身香汗淋漓,已經渾身無力的癱軟。

牧天仰的手歇緩了下,唇回到她香甜的花瓣細舔她,「絲絲,回吻我。」他需要她的力量持續,他不能一個人狂燒。

絲絲疲軟,但仍順著他的要求試探的伸出了香舌與他交纏。

激蕩的狂喜環繞在牧天仰的胸臆間。

絲絲溫柔的輕咬,渾然天成的韻味令牧天仰忍不住趨近、翻弄。

他想挽住時間的流逝,為的是停住她的飄福

絲絲無意識的揮著手,想抓住支撐的力點,但徒勞無功,情欲的浪潮淹沒了所有的掙扎。

她的嚶嚀聲不斷,顆顆晶瑩剔透的汗珠再度凝結成小水流。

歡愉達到不堪負荷的地步,眼淚如同汗珠迸出來,「不要了!」她哀求。

她再也受不了這樣迭起的昂揚和無休止的空洞,她主動的攀上牧天仰,催促他滿足她,停止這一切的折磨。

牧天仰哆嗦了一下,一陣迷亂的勾引透過她的手、她的唇,擊潰他的堤堰,再也無法阻止他的侵吞。

他們彼此的緊繃都已經達到最高點,輕輕一碰都能使他們狂聲高叫。

牧天仰終於肯滿足她,抬起她的雙腿,將自己的火熱沖了進去。

「啊!」一樣美妙的尖叫再度出自絲絲的檀口。

牧天仰擁著她,顫抖著身子達到最高chao。

他們的結合似夢似幻、如真加假,是一場絕美的夢境。

火熱後是一片的靜默,連呼吸聲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還好吧?」牧天仰柔聲問。

絲絲閉著眼睛,不回應他。

「別生我的氣。」他歉然的說。

「我沒有。」絲絲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還有力氣可以動。

牧天仰對她的行為眯起了眼。

她動作遲緩的下了床,艱難的穿起衣服。

「你要做什麼?」他平靜的看著她。

絲絲沒有停下著裝的動作。

「你還要去林家?」

絲絲回瞪他,「是的。」即使不是,她也會說是。他不該問的,她只是想去替他找一些藥草療傷,他這一問,原本融洽的氣氛被破壞了。

牧天仰抿起了嘴,肅穆的凜然透出他的眼,散染在他俊逸的臉龐,讓絲絲看得發起呆來。他的面容有著神聖不可侵犯的莊嚴,令人無法違抗他的氣勢。

「不准去。」他不會讓她去。

絲絲在恍惚間被他的冷顏寒語打回神,「你阻止不了我。」

「你要試嗎?」牧天仰的臉色晦暗,下床穿好衣服後凝視絲絲。

「你別亂來。」他的表情不對勁。

「亂來?總比你做蠢事好。」即使付出一切,他也要阻止她。

「你的傷會加重的!」她著急的道。

「我要把你留下來。」

「你要做什度?!」絲絲說完,恍然大悟的搖頭,「不,你不能!」

牧天仰念著咒,不管自己的傷勢允不允許,只想要留住她。

絲絲很為難,他不能留下她,可是她也不想傷害他,「住手。」

牧天仰內傷未愈,妄動的結果讓法力回擊他自己,但他強忍住,臉色刷地變得青白。

絲絲氣極了。他不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強制她的行動!

但她還未行動,翻湧的血暴出牧天仰的口,他的三魂七魄像移了位的錯亂。

「天仰!」絲絲眼明手快的扶住他軟倒的身子,不讓他因倒地使內傷加劇。

牧天仰用上最大的自製不想閉眼,但下一瞬間他的體力不支,眼前似被黑霧籠罩,突地昏了過去。

「天仰!」絲絲驚叫,把起他的脈,她愕然不已。天仰的心神分離,再不治療,他將失去生命。

絲絲貝齒咬住下唇,難以抉擇她該怎麼辦,如果不救他,他會死,救了他換她失去生命。

牧天仰的氣息逐漸微弱,體溫慢慢喪失,抱著他的絲絲心痛難當,淚眼迷離,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要他死,不要!

她決定把她僅存的真氣渡給他,護住他的心魂,這是她唯一能保住他的命的方法,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在離別來臨之際,她不要虧欠他。

蔚藍的天空如洗過般的晴朗,望著天邊的絲絲,水眸漾著平靜,除了剩下的力氣,她的體內還有另一股力量在支撐著她,為她空洞的心房填補上熱流,維持她的存在。那是他的愛,也是她的不舍。

可是一旦等到她體內的精力消耗待盡,未來面臨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而且時刻就快到了。

身體翻動的聲音,驚到正在思考中的絲絲。

「你醒了。」她回眸,微微笑看牧天仰的臉。

「絲絲,你有去林家嗎?」他擔心的問。

絲絲無奈的苦笑。一醒來就問她這種問題,真是令她又生氣又感動。「你的身體有覺得不舒服嗎?」

「沒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比剛才好很多。

「那就好。」絲絲放了心,他只要再療養一段時間就沒問題了。

「你做了什麼?」他明明就要走火入魔,但此刻卻沒事了。

「我能做什麼?!」絲絲避開他的銳利。

「我的傷……」牧天仰撫著自己的胸口,突然感到不對勁。

「暫時不要緊了。」

牧天仰還想再問,卻被絲絲的不對勁引走了注意力,「你怎麼了?你印堂上的黑霧為什麼不見了?」她一直存在的血光之災不見了,氣色好得令他害怕。

「沒什麼,只不過是好了而已。」她回避他的審視。

「你沒騙我?」他抓住她的手腕。

「我騙你又沒有錢拿,況且那是壞事耶,你難道一直想要我黴運纏身埃」絲絲嬌嗔道。

「我很後悔。」牧天仰垂眼的說,臉上儘是懊惱之色。

「後悔什麼?」

「沒有好好的學道術。」

「那又如何,即使你天縱英才,那也沒有用。」天理自有一定的軌跡,不是他們說改就能改的。

「什麼?」

「把我變成人埃」絲絲理所當然的說。

「你是不是人,對我並沒有差。」他才不在意那個,他在意的是他的不用功,導致他在面對師兄時再三的挫敗,也讓絲絲面臨極大的威脅。

「我很介意。」絲絲輕聲的說。

「絲絲,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她一直在唬弄他。

「我們別再爭論了,我煮了一些藥草讓你補補身子。」

「你的身體有問題,對不對?」他不確定的問道。

「你在咒我嗎?」絲絲佯怒的道。

「絲絲,不要敷衍我。」

「不要緊的,你別擔心,這只是以前的小毛病而已。」因他有傷在身,她實在無法跟他大小聲。

「真的?」牧天仰還是不相信。

「別又懷疑我騙人,若你不信倒不如親自驗明正身算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是故意的,明知他是全然的信任她,只要她說出口的話,他就不會輕易去懷疑。

「沒有最好。」如果他真的這麼做,她就跟他翻臉。

「不要再跟師兄起衝突。」他怕如今的他們都不是師兄的對手。

「只要他不要來找我麻煩,我就不會去找他麻煩。」只怕那是不可能的事。

「師兄,他只是……」牧天仰思索著適當的字眼。

「也許你讀學學他,專注於自己身為道士的責任上。」絲絲輕勾著笑說,對牧天放的所作所為,她其實是沒有芥蒂的。

「學不起來的,師兄他是金剛羅漢。」

「他的確是有個問題的道士。」她贊同的諷道。

牧天仰哈哈笑著。絲絲對師兄也沒有辦法。

「不過,他是個沒有煩惱的人。」絲絲羡慕的說。

牧天仰微笑著,「而且還是個極端單純的人。」所以才會每次被他耍都還學不乖。

「隨你說吧,我是說不過你的,只是別忘了你最近別輕舉妄動就好。」絲絲笑睨他,如果他們能一直這樣快樂,不曉得該有多好。

「只要你不亂來,我就不會輕舉妄動。」牧天仰撇嘴說著。

「你就不能不要再提這件事嗎?」她不耐煩的皺起眉。他又來了。

「我不要爭執。」他不要聽到她還想去林家,那種話只會讓他傷心。

「那就不要妨礙我。」要是有機會她還是會去的,只怕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那就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

「你看見的早已是個被恨淹沒的女人,不值得的。」絲絲頹然的說。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那我就會是個濟世救人的道士。」

絲絲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心痛又心疼,「你太傻了。」

「傻?不,我只是在愛我所愛的人而已。」他盡其所能的保護她,即使她從不領情。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這對她而言太奢侈了。

「我們現在不就在一起了?」

「林芙蓉不可能得救的,一旦她死,天庭不可能放過我。」她也不可能放過林要麟,只是現在的她已經無能為力。

牧天仰眨了一下眼,「我師兄很厲害。」

「他再厲害,他的道行也不夠解救林芙蓉。」絲絲心知肚明,牧天放更多能夠保住林芙蓉的命,但不能回復她的意識,因為她的三魂七魄已經飄散,要重新再找回來可是得犧牲很大的法力才可以。

「她會沒事的。」牧天仰低喃的說。

絲絲察覺到不對,心猛烈的跳著,「你做了什麼?」

他只是看著她不語。

「你跟你師兄聯手?」她沉下聲問。

「絲絲!」牧天仰低喊。

「你到底背著我做了什麼?」她竟然都不知道他在暗地裏動了手腳。

「我救了林芙蓉。」牧天仰歎了口氣,實話實說。他之前就趁著絲絲不在,我回了林芙蓉的魂魄,只是那耗盡他的法力,他沒有辦法馬上令林芙蓉清醒,也讓他在面對師兄的攻擊時,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你不能這樣對我!」絲絲不信的大吼。

「我做了。」牧天仰沉聲應道。做了就是做了,況且他不認為他做錯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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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6 00:20: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道長,我女兒應該沒事了吧?」見女兒氣色略轉為紅潤,林要麟高興的問道。

「不知道!」牧天放怒道。都是他師弟,害他不能獨佔解救林芙蓉的功勞,但只要他親自收了那個妖精,就表示他比他師弟厲害了。

「道長啊,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

「你派人去找他們對不對?」牧天放睨著他不放。林要麟竟敢背著他亂來,要是人跑了,他拿什麼來賠他。

「道長,這……」林要麟尷尬的笑。

「人在哪里?」牧天放逼問他。

「道長,我女兒真的沒事了?」林要麟再問了一次,要牧天放做出保證。

「你真囉嗦,把這個貼在你女兒的房門口,我保證她活到一百二十歲。」牧天放從懷中拿出一張令符遞給他。

「謝謝道長!謝謝道長!」林要麟心喜萬分,總算沒事了。

「人呢?」牧天放不爽的問道。

「道長打算怎麼做呢?」林要麟小心翼翼的問。這是事關自己生命的問題,他可馬虎不得。

「不用你費心。」他自有打算,師弟的傷一定很嚴重,接下來他就沒有能力保護那個妖精。

「是、是,只是道長的師弟他……」林要麟介意牧天仰的存在。

「那不用你管,我自會清理門戶。」他的師弟歸他處理,林要麟最好不要多事。

「那我就放心了。」

「快點告訴我人在哪里?!」牧天放捺不住性子,大聲的威嚇林要麟。

「就在鎮上東邊小路的一楝廢屋。」林要麟趕緊回答。

「太好了。」牧天放喜道,站起了身。

「道長,你現在就要去?」

「不!」牧天放橫瞪他一眼,阻止林要麟跟著他。

「那什麼時間最好?」林要麟畏懼了一下,縮頭縮腦的問。

「收妖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支開林要麟,不讓他插手。

「是、是。」林要麟雖這樣說,但心中另有主意。

他一定要確信那只蜘蛛精不會再來騷擾他,才能放心。

「我不讓你過去。」牧天仰阻擋絲絲離開。她不能一錯再錯。

「走開!」絲絲怒不可遏的吼道。他根本就是一個吃裏扒外的叛徒。

「你不能再去林家。」牧天仰冷然的說。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現在唯一的牽念就是她能不能報仇,這是她活到如今的信念,不能前功盡棄。

「知不知道都不會改變我阻止你的決心。」他斬釘截鐵的說。

「你不懂,他們在我遭受雷擊,最困頓的時候,給了我最大的幫助,挽救我的生命,我從疑惑、抗拒、接受到感動,我是如此的想謝謝他們幫助了我,但就為了那不值得的回報,他們賠上了生命,就因為我的多事!」絲絲哽咽的喊道。

為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她以金飾作為饋贈,當她認為償還他們的恩情離開之後,有一天貪心的林芙蓉在街上看見女恩人所佩戴的釵頭鳳,霸道的強逼她父親弄給她,也造下了這一段恨。

等到她再去探望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牧天仰心痛的明白,絲絲的憤世嫉俗是因為她被人性的貪婪嚇到,對人世的悲歡離合有太多的無法理解和無法承擔,她太單純了。

「如果他們不救了我,就不會死掉。」絲絲責備著自己,她是個大掃把,跟她有關的人都沒有好下常

「那是……」

牧天仰急忙的想安撫她,但她聽不進去。

「你要說那是註定,說那是世間的因果,我不信,我只知道林要麟要得到他應有的報應,我才會沒有虧欠。」她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那不是你的錯。」

「那是我的錯,因為是我引林芙蓉上門的。」絲絲一直認為她如果不給恩人那種東西,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發生。

「絲絲,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你要付出的代價是你想不到的。」牧天仰想開通她的執迷不悟。

「不要阻止我。」

「我不能眼睜睜的失去你。」

「我不會因為你而改變。」她冷漠的回應。

「不為我,為你,好嗎?」

「不!」他的話會動搖她,她不要聽了。

「報復林家不是你應該做的。」

「為他們報仇是我的責任。」絲絲不為所動。

「你為什麼這麼講不通?」

「這些都沒有你的事,你管得太多了。」她不告訴他原因是因為她已是將死之人,臨死前她必須了無遺憾。

「我不會放任你的行為,讓我的愛徒留殘缺不全。」牧天仰悲憤道。

「我不是,從來都不是你所愛的人。」絲絲悄悄的吸了一大口氣,壓下所有的感情,冷沉的臉孔不露一絲溫暖。

牧天仰的臉繃著,因她話中透出的悲哀心疼。

絲絲冷笑,「你太自作多情了,你以為你是誰?可以說這種厚臉皮的話。」她要打擊他,要他走人,走得越遠越好。

牧天仰不語,只是凝視著她。

「太可笑了,你只不過是我閒暇時的玩具,根本不值得我珍惜。」

牧天仰保持沉默,似水的柔情包容她的尖銳,不因她的話動氣。

絲絲再也無法以嘲諷面對他的平靜,他的靜穆突顯她的虛偽,暴露她的脆弱,她轉身就要離開。

「不准走!」他喝道。

絲絲心顫的停下腳步。

「把話講清楚。」他說過一旦她沾惹他,就不許她退卻。

「我已經說夠了。」她不敢面對他。

「既然如此,就該換我說了。」牧天仰走近她,靠在她耳邊沉聲說:「你說我自作多情?」

絲絲縮了下肩膀,躲著他的靠近。

「你說我是你的玩具?」牧天仰眯眼,諾氣危險。

絲絲更是害怕、心虛。他的平靜像看透了她,她無路可逃。

「太好了,我從不知道我是那麼的自願,會毫無怨言的讓別人玩弄。」牧天仰嘲弄自己。

「別……」絲絲捂住自己的耳朵不願再聽下去。

「那還真感謝你對我的滿意。」

牧天仰的話穿透指縫間的空隙,直直的烙在她的心中。

「住口!」她不要聽這樣的話,他的話雖然都在嘲諷自己,卻句句打在她的靈魂深處,讓她的心束緊得無法喘息。

「你是可以傷害我,但你不能躲避我。」

「我跟你毫無關係,你要怎樣都沒有我的事!」絲絲放下手對他大吼,想吼掉她愧疚又心傷的難受。

「毫無關係?不,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比天高比海深。」牧天仰點破絲絲的自欺欺人。

絲絲驚喘一聲。

「我不會走的。」他不會被她逼走。「你死了這條心吧。」

「你走不走都沒有我的事。」她要撇清他對她的愛戀。

「絲絲,別浪費你的口舌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沒有必要捏造自己的心意。」

「他們不會樂意見到你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如果他們真是絲絲所說那樣好的人。

「我忘不掉!忘不掉他們臨死的不甘心,忘不掉他們哀號的呐喊,每當我一閉上眼,那聲音就像鬼魅緊緊的糾纏我。」

「不要這樣!我可以召喚他們的死靈,解脫你的罪惡感。」牧天仰心疼極了。

「你不能讓他們死而復生。」

「他們不是你的同伴,你不需要如此付出。」他沒有多想的脫口而出。

聞言,絲絲愣了一下,隨即冷笑出聲,「那我們算什麼?」他們也不是同類埃

「該死,言多必失!」牧天仰發現自己說錯話,懊惱不已。

「沒錯,縱使他們和我的確是不同類,但他們的恩德我永記在心。」是他們的真情打動了她。

「別誤會,你知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不想要她在愧疚中無法自拔。

「不要講得那麼好聽,誰不知道人是最虛偽的。」

「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佛說空,道說無,世間總總都會不見。」她要挑起他身為道士的意識,只有這樣他才會重新思考他對她的感情是不對的。

「不會不見的,你的一舉一動牽動我的心弦,改變我的觀念,這樣的轉變將會永留我的心中,怎麼會是空?怎麼會是無?那麼我心中因你而生的痛楚又將如何放置?」他回不去無欲無求,只能選擇接受他的改變。

「終會歸於平靜。」

「平靜不代表遺忘,不代表它就從我心中連根拔除,那是學會跟痛苦相處,泰然是為了擁有希望。」

「不要跟我說這些大道理。」

「這是我的心情,不是什麼大道理。」

「你的心情留給你自己,與我無關!」

「怎麼會無關?你要怎麼無關?如果你能真的無情無恨,那才會無關,只要你有感情,你就會受影響。」那他就有希望。

「那我就是無情無恨。」

「你讓我想扯頭髮。」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有話反駁。

「那就扯吧。」她賭氣的說。他想扯頭髮,她還想大叫呢。

牧天仰氣怒,伸手就想抓住她。

絲絲躲開他,她不能再跟他靠得那麼近。

「你到底在介意什麼?」牧天仰忿忿的問。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糾纏我。」絲絲說著反話。

「你的身分我早已經知道,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牧天仰認真的思考,他必須盡速找到事情的癥結。「絲絲,告訴我理由。」

「理由就是我討厭你可以嗎?」她不妥協的說。

「不管我怎麼說,怎麼做,你就是要報仇?」牧天仲明白他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沒錯。」

「不要逼我動手!」他萬般不想傷害她。

「你有本事儘管來。」絲絲挑釁道。

「絲絲!為什麼要這樣逼我?」牧天仰呐喊著他的心傷。

絲絲忍住心碎不敢開口。她要他對她失望,沖淡他對她的感情。

「不要逼我!」牧天仰喝道。

「我沒有逼你。」

「你有!」

「這是你的選擇,我早就阻止過你了。」她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

「你也可以改變。」

「變不出天,改不了命。」

「那你就妥協。」

「我答應過的,我發過誓的。我要讓林要麟他們為殺了我的恩人付出代價,不惜一切。」

「他們已經死了!」

「沒有、沒有死,只要我活著的一天,他們就還活著。」她不承認他的說法,若是承認了,過去她所做的又算什麼?

「你為什麼不換個方向想?」

「來不及了,早就來不及了!」他為什麼要等到她做了才出現?她已無路可退。

「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

「我……」絲絲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後,閉上了嘴。

「你說啊!」

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的絲絲,不得不襲身打向他,她要他走。

「絲絲!」牧天仰快速的閃過,不敢相信她真的會動手傷他。

「動手!」絲絲怨道,她不要再拉拉扯扯,不要再擺蕩不定,決定了的事已經沒有撒手的餘地。

「住手!」牧天仰的心狠狠的被撕裂。

「不!」她要他完全對她死心,她不是他愛的那種人。

牧天仰氣她不知改變,她實在固執得令人火大。

「你不要老是躲!」絲絲嬌喝,他這樣根本打不起來。

「絲絲,把這種精力用在面對自己上,不是更好?」他邊閃邊說。

「很抱歉,我是只蜘蛛精,沒有你說的感情。」

「可惡!」牧天仰吼道。明明就有,她還要硬把白說成黑,非要氣死他不可。

絲絲哼道:「你救活了林芙蓉,我都還沒有找你算帳。」

「那你一開始就施法奪了林家父女的命不是更乾脆?」牧天仰失去理智的吼。那樣他們就不會相遇!

「那是我的事!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不該不回手。」牧天仰像在對自己說,但就是動不了手。

「沒有遇到你,什麼事都沒有。」她本來想慢慢折磨林家父女,可是遇上他,一切都亂了序。

對絲絲否認他們的愛戀,牧天仰更是氣瘋了,「你沒聽過什麼叫覆水難收,時間也不可能倒退。」

「討厭的命運。」絲絲心酸不已,但下手卻越來越淩厲。

「你要感謝它!」他躲著她的攻勢。

「你不該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不該是這個時候,不對了,全不對了!」絲絲哽咽的吼道。

「你固執不通。」

「你太雞婆。」

無法回手的牧天仰被絲絲的猛攻打得狼狽不堪,一不注意他的手臂被她的手勁劃出一道血痕。

絲絲驚得停下手,臉色青白交錯,「我……」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

牧天仰伸出手想要安撫她,卻驚到已經深陷恐慌中的絲絲。

絲絲倒退一步,「不要!」她轉身跑了出去。

「絲絲!」牧天仰大吼。

絲絲奔出房間,來到雜草蔓生的庭園,就看到牧天放一派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裏。

「我終於找到你的老巢了。」他得意極了。

她停了腳步,穩住心神諷刺道:「你早就該找到了。」

絲絲嘲諷的話惹得牧天放漲紅了臉。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我不會像我師弟一樣被你迷得團團轉,忘了自己是誰!」

「可是他比你早到我的地盤上呢。」絲絲捉弄著他說。

聞言,牧天放氣得青筋浮出。沒有人可以這樣污蔑他,甚至還把他貶在他的師弟之下0妖怪,納命來!」

絲絲冷哼一聲,快如閃電的襲向牧天放,打算速戰速決,她的時間不多了。

「這次我看你還能往哪里走!」牧天放立刻迎上前去。

絲絲豁出生命,拚死攻擊著牧天放,牧天放更是使出生平絕學,絕不讓這個妖魔再次逃脫。

正當絲絲生命垂危之際,隨後趕來的牧天仰想都沒想就擋下了牧天放絕人生路的招式。

兩人交手數十招後退了開去。

「師弟,你當真要護著那只蜘蛛精?」牧天放沉聲問道。

牧天仰抿著嘴沉默不咨。

「你愧對師父!」牧天放罵道。

牧天仰一樣面無表情。

「她可是我們道士的敵人,你竟然枉顧自己的責任!」

「不要說了!師兄,不要逼我!」為什麼他們都要逼他,都要他做他做不到的事,他現在的處境就像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了。

在他們爭執之時,林要麟率著眾多人馬,出現在牧天放身後。

「林要麟,你要做什麼?」牧天放回頭瞪著林要麟這個不速之客,不滿的問。他不是把林要麟支開,他怎麼又跑來了?

牧天仰和絲絲戒慎萬分,他們已經不是牧天放的對手,更不敵眾人的圍剿。

林要麟對牧天放一臉正經的說,「我要來剷除妖邪、為民除害,順便讓大家知道道長的風範有多清高。」

「林要麟,你這個卑鄙小人!」牧天仰氣怒的叫道。他帶那麼多人來擺明瞭不給絲絲留條路,從此再也踏不進這個城鎮一步。

林要麟聳聳肩,不理會他的話繼續對牧天放說:「放道長,你人單勢薄,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好像也對。」牧天放被林要麟說服,馬上收起不悅的情緒,同仇敵愾的對上絲絲。

絲絲對他們的狼狽為奸嗤之以鼻,當年林要麟就是以這種方法逼死她的恩人,誣賴他們是竊賊,被全鎮的人圍攻。

牧天仰見狀,輕歎了一聲。難怪絲絲不信任人,連帶也不信任他。

牧天放轉頭看向牧天仰和絲絲,「你插翅也難飛了。」

絲絲不顧自己生命的想再開打,但牧天仰拉住了她,他知道硬拚他們是討不了便宜的。

絲絲冷眼看他,等著他的下一步來決定她的生命,死在他手上比死在牧天放或林要麟的手上都要來得好。

牧天放對牧天仰出乎意料的舉動皺起眉頭,他可不要他的師弟想開了,打算要親自收拾那個女人。

牧天仰的眼光兜了一圈,心中有了盤算。除了師兄,其他人都是普通的百姓,使一點幻術就可以造成混亂。

他嘴角勾起,身形一個晃動,牧天放的注意力被引走,沒有發現牧天仰真正的目的。

「啊!」隨著牧天仰的一彈手,一大群人的慘叫聲跟著響起。

牧天放身後的人群不停的揮動著雙手,像要打掉手上的火痛苦嘶叫著。

牧夭仰施法的同時,雙手攔抱起絲絲,動作一氣呵成,淩空越步的逃奔而去。

「牧天仰,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混蛋!」又被騙的牧天放無奈的邊罵邊解開鎮人身上的咒術。

「放道長,這下要怎麼辦?」林要麟冷汗直冒。要是被他們走脫,以後要來報仇,他不是全完了?

「笨,還不快追!」牧天放斥責著,解完幻術,隨即施展輕功縱身往牧天仰和絲絲逃脫的方向追去。

「是。」林要麟也領著眾人追上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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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仰,不要管我了。」絲絲推拒他的扶持。她不值得他這樣對她,她已是個將死之人了。

「不行。」牧天仰拒絕,不肯放手。

「你師兄要追來了。」

「我不會離開你。」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會走。

「你傷害不了你師兄的。」絲絲呼息沉重,臉色由青轉黑,體內的精氣逐漸在轉薄當中。

「可以的。」他之前就做到了,這一次也不會狠不下心。

絲絲苦笑著。他做不到的,就如同他無法棄她而去一樣,況且他的內傷還沒有痊癒,更不是他師兄的對手。

「你別不信我!」

絲絲對他的抱怨失笑。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跟她在意這個。

「你就是不相信我。」

她搖頭,「沒有。」她是相信他的。

牧天仰不信。她明明就有,卻老是說沒有,混淆他的判斷。

絲絲伸手輕拍他的臉頰,受不了他老是搞不清事情先後的嚴重性。

「看你們往哪里跑!」施展輕功的牧天放比林要麟先追上了他們。

絲絲驚嚇的回頭,心頭一慌。牧天放來得太快了,她還沒對天仰說完心中的話。

「師兄!」收天仰提起他的金錢劍嚴陣以待。

牧天放一看見他們,二話不說的就開打。

牧天仰再也無法讓步,他盡可能的絆住牧天放,與他纏鬥,為絲絲爭取任何逃跑的機會。不管絲絲是人是妖,他都要保護她。

絲絲痛苦的看著牧天仰狠下心與牧天放比鬥。都是她,要不是她,他還是一個清修有為的道士,而不是爭強好勝的殺手。

「絲絲,走。」牧天仰要她先走。

「我……」她遲疑著。

「走!」師兄的目標是她呀。

絲絲忍著心傷,轉頭離去。

「你看、你看,這女人就是這麼無情無義!」牧天放指責絲絲的逃離。

「是我叫她走的。」

「你叫她走,她就走啊!這麼不顧情義。」

「師兄,廢話少說。」師兄說什麼都不會讓他住手。

「好,那我也不會輸給你的。」這一次他一定要天仰伏首稱臣。

但才與牧天放交手沒幾下,牧天仰終究捺不住體內氣血的淤塞,強大的逆沖之氣使他噴出鮮血軟了身子。

「天仰?!」牧天放被牧天仰口吐鮮血驚得沒有多想就靠近伺機而動的他。

牧夭仰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飛快的點了牧天放的麻穴,「師兄,抱歉了。」得逞的他轉身追絲絲而去。

「牧天仰!」動彈不得的牧天放恨恨的大吼。他又太大意了,為什麼他老是學不乖呢?

絲絲咬牙苦撐的走著。她想留下來,好想,好想,可是她不能,如果她不走,天仰就會跟他師兄繼續打下去。

她的命已經走到盡頭,她不能拉他陪葬。

她要他好好的走他該走的路,為了她失去得之不易的修為是不值的。

早在她決定報仇之後,她就把她的未來斬斷了,但她從沒有想過會遇到令她神魂顛倒的物件,嘗到人世間最難斷的情愛,深陷他的柔情中。

倏地,她抓住衣襟,腳步踉蹌無力再走。

「絲絲,不要停。」牧天仰趕到她身旁。

絲絲搖頭,「我走不動了。」

「可以的。」牧天伸伸手要拉著她走。

「我的法力盡失,你師兄他又用透天珠傷了我的五臟六腑。」絲絲命令自己平靜下來,她有事要交代他做。

「我背你。」牧天仰不肯放棄。

「你也受傷了。」他的體力撐不了多久的,而已他太善良,根本不會去傷害他的師兄,所以他師兄再趕上來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他們已經走到山窮水盡了,再下去,只會落得更淒涼的地步。

她不要他看見她最醜陋的形體,不要看見他露出嫌惡的目光,她要永遠在他心中是最美麗的樣子。

「沒關係的,我不要緊。」他還可以撐起她。

「也許我們不該相遇。」絲絲低聲說。

「我們一定會遇見的。」他堅定的回道。

絲絲漾開了一抹豔麗的笑容,「你老是這麼有信心。」

「這是我的優點嘛。」

「我相信。」絲絲望著他深情的說。

「什麼?」牧天仰滿臉莫名其妙。

「相信你愛我。」她頭一次承認他的真心,在面臨死亡的時刻,她無法再對他說謊。

「絲絲,你讓我好害怕。」她的態度不對勁。

「你不是該受寵若驚?」絲絲蒼白著臉,卻微笑著。

「我是啊,但你的話卻讓我膽戰心驚。」

「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她調侃他。

「只怕你不在我身邊。」牧天仰馬上接續下去。

「不會的。」他會活得好好的,他不會傷害自己,天寬地闊他會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他激動的要她明白。

「你的個性讓我很放心。」

「遇到你就不一樣了。」牧天仰悲哀的道。她從不站在他的觀點替他想,體會他愛她的心情。

「我美嗎?」絲絲柔情似水的看著他。

「很美。」牧天仰老實的回答。

絲絲綻開了笑顏。他是她最愛的人,所以他必須替她完成這件事。

「天仰,你還記得答應我的事嗎?」

「記得。」

「請你殺了我。」

絲絲的話震得牧天仰呆若木雞,直到他被絲絲用力的搖著身子才回過神。

「絲絲,不要!我不要……」牧天仰喃喃的叫著。她怎麼可以要求他做這種事!

「這是你的責任。」身為她的愛人,身為一名道士,這都是他必須要做的事。

「只要我不是道士就可以不用做了。」

「傻瓜,你這一輩子除了當道士,是不會再走別途了。」他的命格、他的運格都指向清修的道路,即使他不願意,命運依舊會帶他走入成仙之路。

修了數百年,她什麼人不愛,偏偏愛上一個仙骨奇佳的修道人,她活該心碎。

「不會的,我可以下田,我可以做生意,什麼都能做。」他不信,她的話好殘忍,刺得他痛不欲生。

「你不會的,就像我註定是妖精一樣,你也逃不了命運的捉弄。」

「我們可以到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一起生活。」

「背棄自己,你的良心不會放過你,你永遠都不會快樂,況且我已經支持不下去了。」她身體內最後僅存的精力已經枯竭。

「沒有做,你怎麼會知道?」他不甘願就這樣失去他最愛的女人。

「我就是知道。」面臨生死交關,她看得更遠、更清楚。她只是他成仙之路的試煉,而他也是她修煉中的一個劫難,可是他們都過不了。

牧天仰拿著金錢劍,茫然無頭緒的瞪著地看。她怎麼能夠這樣棄他而去?在他不能沒有她之後。

絲絲對他露出沒有遺憾的笑容,「答應我,只有你能取走我的生命,沒有別人。」她是屬於他的,也請由他來了結。

「不要!」牧天仰拚命搖著頭。

「別鬧脾氣,他們就要追來了。」沒有時間再給他拖延。

牧天仰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的痛恨自己,他保護不了他摯愛的女人,生有何用?

「天仰!」絲絲喊道,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什麼事?」他失神的問。

「一刀讓我痛快。」

「不要這樣求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牧天仰後退了一步。她怎麼能夠要求他做這種事?

「你要做!在我還能夠保持理性的時候,你要做!」絲絲逼迫著他,要他親自動手。

牧天仰劇烈的搖著頭,他已經沒有辦法說話。

「求你,不要讓我再鑄下大錯。」絲絲悽楚的望著他,她所犯下的罪過,下一輩子都還不了,所以至少他要幫她了結這一世,給她下輩子的希望。如果她還有的話。

「還有別的辦法的。」牧天仲喃喃的說。

「沒有別的辦法了。天仰,我知道這很殘忍,可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她放縱的後果只是令他留下傷痛。

「你沒有試。」牧天仰指控道,也為自己未來會有的痛苦做最後挽救的努力。

他不要!不要在思念中過一輩子,不要在沒有她的日子中獨自過活。

絲絲抬手摸著他的臉頰,愛憐的目光令牧天仰心都痛了起來。

「天仰,咱們不是同類,命中註定愛上了就必須分離,不是今天,也會是以後。」

「我可以不成道,不修仙。」

「你當然可以選擇不成仙,可是我會變回原形,你要跟一隻龐大的蜘蛛精生活一輩子?」絲絲的臉色逐漸的透明,心卻漲滿了柔情。

「我可以的。」他信誓旦旦的說。

牧天仰看著手中的金錢劍,厭惡的丟掉它。

「天仰,你在做什麼?!」絲絲驚呼道。

「我不要。如果你是妖,那麼我願意成為精,只要我們能夠在一起。」他悲慟的說。

「如果可以,我也不介意。但我數百年的修為已經散盡,一旦我體內的魔性侵佔我,我就會變回原形,而一旦變回原形,沒有獲得足夠的生氣,我的軀殼就會在不久後灰飛煙滅,一丁點都不剩。但如果得到人的生氣,我只會變成魔——殘酷沒有慈悲心的惡魔,不再是那個你愛的女人了。」絲絲傾訴著她的難處,這也是她回不了頭的原因。

牧天仲愕然不已。難道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絲絲苦笑一聲,碎然抓住自己的衣襟,她將面臨天人交戰的關口,失去人性只剩獸性,她會傷害牧天仰。

「絲絲?你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絲絲改抓住他的衣襟,「天仰,求你。」她不要傷害他,不要再傷害其他人,她一直都不想傷害別人的。

「絲絲,求你不要放棄希望。」牧天仰抱著她哀求道。

「我不想傷害你。」他是她最珍惜的人。

「不會的。」

「那你想要我去傷害別人嗎?」

「不會的。」

「會的。那不是我,天仰,不是我!你不可以手軟,不可以心善,斷然對我是一種慈悲。」絲絲拚命的對他交代著。

「不會的。」牧天仰抱著她,卻感覺到她的離去,一步步,他無力挽回。

「你不知道……」絲絲氣弱遊絲,感到自己漸漸在下沉,沉入黑暗中,淹沒所有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不會的,不會的!」牧天仰斷然阻止她再說下去。

「天仰,形體只是空。」絲絲說完,靈燦的雙眸黯淡了下來,換上了一層黑漆的邪光,她失去了她的清明。

在他懷中的絲絲露出邪惡的輕笑,一掌打向他。

失去警覺的牧天仰沒有注意到,被她打得口吐鮮血,退了好幾步,「絲絲?」他不解的抬頭望著她。

絲絲輕蔑的邪笑著,對牧天仰充滿不懷好意的垂涎,生命中最基本的求生本能令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不要!」牧天仰心中明白,卻沒有辦法接受她的轉變。

絲絲沒有說話直飛撲向他,血液的脈動和逆轉的氣息加深她的衝動。

「不要逼我動手。」牧天仰閃身大叫,卻怎麼都下不了手。

絲絲擊出一道道的掌風,手掌快捷移動的殘影刺痛了牧天仰的眼睛。

「求你。」牧天仰卑微的請求她,不要讓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早已失去人性的絲絲怎會聽從他?她口吐黏稠的絲噴向他。

險險躲開的牧天仰逼不得已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金錢劍,手指緊緊握住,卻還是怎麼也無法舉劍放向她。

他怎麼也揮不下去。

而此時的絲絲一心只想要生吞眼前的男人,他的人氣對她而言特別的敏感。

「絲絲。」牧天仰悲傷的喚道。

空腹的哀鳴讓喪失理性的絲絲只剩下最殘暴的欲望,她只憑本能行事。

牧天仰只能躲,只能避,她還是他愛的女人,但絲絲沒有任何的留情,沒有一絲的眷戀,她一心只想得到牧天仰身上的人氣,讓自己活下去。

你要我去傷害別人嗎?那不是我……形體只是空……絲絲的話在他的腦中迴響,牧天仰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不要她去傷害別人,但為什麼就一定要他傷害她?這對他有多殘酷,難道她不知道嗎?

絲絲怪異的吱叫了一聲,她的軀殼已經在轉換,靈氣已經消失殆盡,一點都不剩。

牧天仰痛苦的知道他最愛的女人已經不存在了,他衷慟逾恒卻挽回不了她。

他必須下定決心,他不能讓她傷害別人,造下不該有的殺孽,失去對未來的希望。

「啊!」絲絲大叫,轉換的痛楚讓她凶性大發。

牧天仰咬緊牙關,淚眼婆娑,看著已經變形的絲絲,碩大的眼已經沒有他的存在,龐大的體形沒有他熟悉的靈魂。

難怪她不肯接受他,她從頭到尾都明白,他們是異類,就算是愛到地老天荒,也不能將她變成人,也不能將他變成精。

這樣的難解阻隔了他們的結合,造成他們之間永遠都彌補不了的差距。

天庭清靜,不許愛欲雜息,人間複雜,卻容不下異種,而地獄輪回更是早已捨棄她。

絲絲,這就是你心傷的原因嗎?這就是你不肯面對我的悲哀嗎?不管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堅持,我們的廝守只是一場夢。

完完全全心死的牧天仰眼睛眨都不眨,瞄準絲絲的死穴,趁著她因轉形而無法動彈時,手中的金錢劍直直刺向他最愛女人的要害。

他要從頭到尾看著,必須記得這樣的痛,烙印進靈魂深處,永志不忘,是他親自動手了結了他此生最愛的女人。

一道金光從金錢劍和絲絲身體交接的地方迸射而出,刺眼的光芒消失後連帶著絲絲的形體也飄散於空中不復見。

一顆鮮紅的血珠從絲絲原本形體的心臟處,彈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牧天仰來不及看見,神情呆滯的他軟坐了下來,像個破爛的布娃娃,輕輕一碰就會飛散於空氣中消失不見。

一幕幕與絲絲相處的畫面閃過他的腦海,令他怔然。

「天仰。」牧天放趕到時,沒有多費心注意牧天仰,只想找到絲絲。「天仰,她呢?跑哪里去了?」怎麼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影子?

「師兄?」牧天仰恍惚的叫道,現實與過去,他已經分不清楚。

「那個妖怪呢?」牧天放看不到絲絲大聲的問。

「絲絲不是妖怪!」牧天仰被他的話激回現實。

「你瘋了!她不是妖怪是什麼?」牧天放怒道。天仰老是說一些搞不清狀況的話。

聞言,牧天仰哈哈大笑。他早就瘋了,寧願毀了自己也不要失去她,老天爺怎麼能夠如此無動於衷的看著他們癡狂愛戀、痛徹心扉?

牧天仰的眼眶赤紅,一顆顆灼燙的淚珠無聲無息的滑落。這太殘忍了,太不公平了,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要遭受到這樣的對待?

他不服!不服!

「我不服!」牧天仰對著天空拚命的叫囂著,不停狂泄他的恨到幾乎虛脫。

在一旁的牧天放看不下去,打昏了激動的牧天仰。他這個師弟是越來越難以理解了,不過他是不會讓他隨便傷害自己。

既然看不到那個妖怪的影子,天仰又這麼的反常,那就表示那個女人離開了,拋下他這個又傻又癡心的笨師弟。

看樣子這段時間他得好好的照顧他不可了。

他難得盡一次兄長的責任,師父在天之靈一定會稱讚他吧。

牧天放抱著昏迷的牧天仰離開這個愛恨糾葛的地方。

一個月後,山上一條僻靜的小路中,有兩個身穿道袍的男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師兄,不要再跟著我了。」牧天仰回頭阻止牧天放。他們師兄弟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你變了。」牧天放不滿的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天仰以前還會對他的行為有反應,現在卻好像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失去了對他的感情。

牧天仰微微一笑,「過去的牧天仰已經不存在了。」

「你那麼的愛她?」牧天放訥訥的問,第一次感覺自己做錯了事。

「她是我的一部分。」填補他所失去的,讓他活得更踏實。

「我不喜歡你這樣,你的癡情都跑哪里去了?」牧天放可憐兮兮的說著。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但消滅妖怪本來就是他的職責埃

牧天仰面無表情,沉默以對。

「天仰,你這樣變有比較好嗎?」牧天放自顧自的說著,焦慮的在他身旁走來走去。

「一點都不好!你變回原來的樣子,好不好?」他喜歡原來的牧天仰。

牧天放哀求著牧天仰,心裏隱隱約約知道他們師兄弟分離的時刻到了,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讓他追著跑了。

對牧天放的一字一句,牧天仰依舊緘默不語。

「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再給你一隻蜘蛛精,我不是做不到。」牧天放大言不慚的說。

「我卻不能再給你一個牧天仰了。」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你不是牧天仰,不然你是誰?」牧天放質問道。

「牧天仰。」他正經八百的回答。

「啊?」牧天放愕了好半晌,思前想後,終於發現不對勁,「你耍我!」天仰根本就不把他這個師兄放在眼裏。

「師兄,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耍你了。」牧天仰輕笑出聲。

「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去,只要有她在。」牧天仰看向遠方,不知名的地方有她的存在,他要去找。

「她不是魂飛魄散了?」牧天放直言道。

「我期待再跟她相愛的那一天來臨,不論我要等多久,找多久。」

「基本上,她應該是不會墜入輪回才對。」要轉世也得有魂魄才行,而那個跳脫輪回的蜘蛛精根本就沒有了。

牧天放的話對牧天仰何其殘忍,傷得他心又在作痛。

「也許吧,可是不找怎麼知道呢。」牧天仰揚頭說道,「蔚藍的天空下有無盡的奇跡。」

他期望著與絲絲再相遇的日子來臨,圓他們來不及想像的未來。

今世,他們的情緣未了,情思未斷,他要承受太多、太多的折磨,所以下一輩子他還要跟她繼續糾纏,要她償還他,如果他們還有來世的話。

牧天放訝異道:「你難道永遠都不死心?」

「師兄,別了。」牧天仰淡然的說。

牧天放看著牧天仰遠去,再也跟不上去,但就在他要轉身回頭離去時,他腰包上的透天珠閃出了奇異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疑惑的他把透天珠拿出來觀看,不敢相信的眯了眯眼後,呵呵笑了出來,在心中罵道:老奸巨猾的師父,竟然早就知道了師弟身上會發生這種事而做了準備。

原來絲絲的元神是一顆附在蜘蛛上且帶有神力的血珠,那顆血珠留住了她的靈體,再把這天珠當作是聚集能量的溫床,等到適當的時機,只要再施展還魂術,那女人就能重生了。

牧天放看著牧天仰離去的方向,得意的賊笑開來,「師弟啊,你要的奇跡在師兄的手上呢。雖然師兄剛才說要還你一隻蜘蛛精,但也等師兄玩夠了,把你以前欠我的帳討回來再說,你說對不對啊?」

呵呵呵,一個是老喜歡耍他,一個是老瞧不起他,不過,這兩個人註定要對他低頭一輩子了。

「哈!哈!哈!」牧天放笑得讓天地也為牧天仰和絲絲捏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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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唉,可憐牧天仰和絲絲這一對愛侶,落在不懷好意的牧天放手上,不知又要經過多少的磨難才能重聚。但,呵呵呵,不管再經歷多少困苦,有情人終會再度聚首的。」

蒲松齡拂著顎下黑須,滿意的點點頭,停下了筆,想著牧天仰得知他把絲絲得救的法寶給了牧天放後會如何的捶胸頓足,他就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呵呵呵……」

幽遠的暗夜響起了肖似牧天放的笑聲,久久未能停歇。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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