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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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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戌時的玻璃鞋(玻璃鞋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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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08:06: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那妃總覺得,氣氛真是冷到最高點了。

  餐廳裡,傅劭君坐在不遠處,正好能和她對視的隱密位子,就像隨時會衝過來的禿鷹一樣盯著他們這桌看。

  一顆心忐忑不安,她根本聽不見杜奇崧說了些什麼,也無法把心思落在相親的對象身上。

  美食當前,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那小姐?」吳達英朝她疑惑地喊了一聲。

  因為她光吃東西不說話,好像不太注意他,讓他覺得有點受到打擊。

  「呃?」

  被他一喊,那妃嚇了一跳,連手中的叉子都掉在桌上。

  「那小姐,如果你看我這人不順眼,可以直接告訴我沒關係,反正我表哥都走了。」

  很清楚她一直心不在焉,吳達英不由得無奈苦笑,伸手招來侍者,替她要了新的叉子。

  「老闆什麼時候走的?」那妃尷尬地紅了臉。

  「走五分鐘了吧!」吳達英繼續苦笑。

  這五分鐘內,她拚命吃著盤裡的食物,好像對牛排還比對他有興趣似的。

  雖然只是因為表哥不斷說她有多麼優秀,他才抱著無所謂的心情前來相親,但是被女人忽視還是挺難受的事。

  很顯然她不像他一樣滿意相親對象。

  「我……我不是看你不順眼,你千萬不要誤會了。」

  察覺自己冷落對方太久,那妃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釋,這才正眼去瞧對方的模樣。

  他的五官端正,有張不是很帥氣卻是非常舒服、很耐看的一張臉,很符合她選擇對像在外貌上的條件。要是以往,她一定會多瞭解這男人其他方面的條件如何。

  現在,她卻只是擔心傅劭君的感覺……

  「哦,是嗎?」

  吳達英微笑,心裡卻不是很相信。

  畢竟她的喜惡全表現在臉上,要假裝看不出來,的確有些困難。

  「是真的,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才……」

  不想讓對方太難堪,那妃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其實也不算是在說謊,此刻她是真的從頭到腳都覺得不舒服,很煩啊!

  「是這樣我就放心多了。」難怪她的臉色蒼白,一直都低著頭。

  聽見她的解釋,吳達英總算釋懷了些,猜想她可能是……那個來了。女人要是身體不舒服,的確很難表現出熱絡的樣子,這就不能怪她了。

  「我真的很抱歉。」那妃無力地笑笑。

  「沒關係,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沒發現你身體不適還誤會你,是我不好。」

  吳達英非常自責,不願意讓她有心理負擔。

  「謝謝你。」

  察覺他的體貼,那妃第一次對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如果沒有先遇到傅劭君,或許她會認為眼前這男人非常適合自己。唉!要是傅劭君別硬闖入她的生活就好了……他現在還一瞬也不瞬的覷著他們呢!

  「這沒什麼好道謝的,只要你不是討厭我就行了。」吳達英朝她一笑。

  「當然不是……」

  那妃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傅劭君竟然走過來,當著他們的面拉了椅子坐下來,一派輕鬆自然的樣子。

  「我一個人吃飯挺無聊的,兩位不介意我插個花吧?」

  臉上在笑,他燃起熊熊怒火的黑眸裡可沒有半點笑意。

  看他們有說有笑,愈聊愈開心似的,他滿肚子火氣,哪忍得住不吭聲?

  那妃不敢置信,他會就這麼冒出來,明明是當電燈泡卻完全不會不好意思。別說吳達英是老闆的表弟,就算不是,她也不想讓他覺得難堪啊!

  「這位是?」吳達英一臉問號。

  這闖入的男人就像天生的發光體,外貌條件絕對勝過他許多,要跟他搶女人顯然要有很大的自信心才行。如果他對那妃有興趣,吳達英也不太相信那妃會捨他就自己,所以更要弄明白他跟那妃的關係,看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對那妃有好感是沒錯,有點年紀的自己卻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費神去追求沒有結果的愛情,跟把錢丟進水裡有啥兩樣?

  在沒投入感情之前,他寧願實際些。

  「呃……」那妃不知從何介紹起。

  「我是傅劭君,那小姐的老闆請她採訪我,因為我很忙,之後的時間恐怕很難調整,剛好看她在這裡,就想趁現在我有空邊吃飯邊採訪吧!」

  傅劭君露出沉靜的笑容,不慌不忙的替她回答。

  「我聽奇崧說過,原來你就是傅劭君?」吳達英張大嘴巴。

  他以為像自己這麼平凡的人,恐怕這輩子都很難有機會跟傅劭君這種名人同桌吃飯,也從來不曾妄想過。難怪他不只是一身名牌服飾,舉手投足間都是滿滿的自信風采,看上去就不是太普通的人——簡直出色得讓人有些自慚形穢。

  「我是。」傅劭君淡淡一笑。

  「傅先生,我還在跟朋友吃飯,而且身邊也沒帶採訪的紙筆和錄音機,這件事還是改天再說好嗎?」那妃發出微弱的抗議。

  她不喜歡他這麼霸道。

  「我最近的行程排滿了,如果你不能配合我的時間,採訪的事就作罷吧!」

  認定她是想把自己趕走,好繼續跟吳達英進一步認識,傅劭君的聲音不由得冷下來。

  他在她心中真的一點份量都沒有?

  他憑什麼以為全世界都應該繞著他運轉?那妃被激出火氣了,不耐煩地道:「傅先生,請你講理,尊重我和我的朋友好嗎?我們——」

  「既然傅先生這麼忙,就先做口頭採訪吧!我會一起幫你記住採訪內容,相信傅先生不會在意文稿上有些小誤差的。」

  眼見情勢不對,吳達英急忙挺身居中調停,陪著笑臉當起和事佬。

  那妃比他想像中要固執了幾分。

  杜奇崧今天才告訴他,這次能順利安排採訪傅劭君有多麼不容易,要是知道因為那妃跟他吃頓飯而莫名其妙告吹,杜奇崧肯定整張臉都會綠掉,指控他是整個雜誌社的罪人。

  「我不介意,而且我可以自己提供生活照。」

  傅劭君朝那妃狡猾的笑笑。

  省得她又以沒帶相機,不能替他拍照為由拒絕、改期。

  氣吳達英的懦弱和多事,那妃對他的好感當場消失。她知道,普通人遇到身份高貴的人時,常會不自覺矮化自己一截,讓對方主控一切;可是她並不認為身份高的人就可以主宰別人的生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

  同樣的,一個人正正當當活著,就沒理由矮別人一截。

  「傅先生這麼堅持,我們就開始訪問吧!」

  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妃才從皮包裡抽出小筆記本,看著上頭記錄著在隨性訪問外,杜奇崧說一定要問的問題。

  「請便。」

  傅劭君紳士的一笑,指示侍者將自己的酒送過來。

  吳達英遞了放在胸前口袋的鋼筆給她。

  「因為上期雜誌中,傅先生的生平和事業方面我們已經做過介紹,所以這次想訪問有關私人的問題,傅先生可以接受嗎?」

  那妃語氣平板的問著。

  說穿了,不就是一堆女性讀者想知道的八卦問題。

  如果能以她的感覺自行著墨,她肯定列出下面幾條重點。

  其一,到處亂放電的自大狂。

  其二,不知道尊重他人私生活的討厭鬼。

  其三,會亂吃醋的笨蛋……

  「可以。」傅劭君的回答很乾脆。

  「好,那我問了。」不願接觸他灼熱的視線,那妃逕自盯著手中的小筆記本,照本宣科問道:「請問傅先生喜歡什麼樣類型的女人?」

  老實說,她不太想聽見他的答案。

  啜了一口紅酒,望著她始終低垂的臉龐,傅劭君閒閒的開口:「有點倔強卻很可愛,表面拒人於千里之外但內心溫柔;想弄清楚自己每一步路,有時卻顯得不知變通;人生規劃令人啼笑皆非,偏偏固執得有趣,讓人更難以放手的女人。」

  「傅先生喜歡的對象好特別。」

  沒察覺那妃的身體僵住,吳達英乾笑了一聲。

  「是很特別,而且世界上只有一個。」傅劭君說得很平靜。

  「傅先生的意思是真有其人?」吳達英訝異一愣,見傅劭君點頭,他隨即笑道:「想必能讓傅先生喜歡的女人,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了。」他還以為像傅劭君這種男人,恐怕很難只跟一個女人定下來。

  「可惜,她看不上我。」

  傅劭君始終望著那妃,沒有移開過視線。

  「怎麼可能有女人不喜歡你?」吳達英像聽見不可思議的怪事般輕叫。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有女人會放棄我這樣的人,去跟像你這樣的人交往嗎?」傅劭君挑起眉,這才把目光落在吳達英臉上,以玩笑似的口吻問道。

  「是不相信。」吳達英自嘲地笑笑。

  長相普通,生在一般小家庭,進入社會工作後開始領固定的薪水,他拿什麼跟長相一流、家庭背景顯赫、事業如日中天的傅劭君相比?人比人會氣死人,他倒也不會那麼想不開,只是還有些自知之明。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他活得很快樂就夠了。

  「可是對方就告訴我,她覺得我長得太帥、家世太好,賺太多錢了,所以不符合她選擇對象的條件,她只想嫁給一個平凡普通的上班族。」傅劭君笑笑,帶刺的目光又緩緩落回那妃死不抬眼的臉上,「所以,我就被淘汰了。」

  「有這種奇怪的女人?」吳達英簡直不敢相信。

  「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以長指敲著桌面,傅劭君笑笑地朝那妃問道:「妃妃,你說是不是?」

  「你別太過分了。」

  那妃總算抬眼,語氣已有些不耐煩。

  明明說好要給她考慮的時間,現在卻故意跑來搗亂,讓她連好好拒絕吳達英的機會都沒有,他到底想怎樣?

  慢半拍的吳達英總算發現他們之間的波濤洶湧。

  並不算太笨,他很快就猜到傅助吾所指的人正是眼前的那妃。要他去跟傅劭君競爭一個女人?杜奇崧也太過分了吧!

  他可是安居樂業、非常守本分的小老百姓耶!

  「我說了很過分的話嗎?」傅劭君朝吳連英輕聲笑問。

  「呃,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兩位慢慢聊吧!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人家小倆口鬧彆扭,他幹嗎要.在一旁湊熱鬧?吳連英尷尬一笑,很識相地站起來,不給那妃任何解釋的機會便已告辭離去。

  要是杜奇崧知道他家員工跟傅劭君談戀愛,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妃張嘴想喊任吳達英,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愣愣的看著他走遠。

  「人家都走遠了,你還在依依不捨嗎?」

  情敵自動棄權,讓傅劭君的心情好轉,但他仍對她那還留戀在對方背影上的目光感到不滿。

  難不成聊沒幾分鐘,她就喜歡上那個男人了?

  讓吳達英誤會她有男朋友還跟他相親,到底是誰要收拾這個殘局?那妃氣得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顫抖,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正要對他大發脾氣,卻發現他們這一桌已經引來太多人的注目,只好勉強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咒罵。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瞪了博劭君一眼,她扭頭就走。

  @@@-@@@-@@@

  孽緣、孽緣,絕對是孽緣!

  彷彿腳下重重踩著的是已無法逐出心底的男人,那妃氣得像無頭蒼蠅般毫無目標往前走,心裡詛咒著沒經過她同意就擅自闖入她生命裡,改變她人生信仰和規劃的傅劭君,除了認定這是孽緣以外,已經找不到其他解釋了。

  是欠他的嗎?

  明明是她不想要的人,不想要的個性,不想要的家世,竟然還被他的追求打動,說不定真的是她上輩子欠他的!

  「妃妃,等我啊——」

  付完賬,傅劭君總算追上她。

  「你走開,別纏著我,別跟我說話!」

  那妃甩開他的手。

  本來以為他馬上又會湊上來,誰知她走了好幾步,後頭都役有半點聲響,她忍不住回頭看他發生什麼事,卻看見他一臉無辜站在原地望著她。

  「你幹嗎站在那裡不動?」她沒好氣問道。

  「你不是要我走開、別纏著你、別跟你說話嗎?」傅劭君有問必答,接著又以非常受傷的口氣道:「聽你這麼一說,就算我想動也動不了了。」

  「為什麼?」她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你不知道打擊太大,會讓一個人過於震驚,導致身體不聽使喚嗎?」言下之意,他就是受到太大的打擊,所以雙腿不能動了。

  「少胡說八道了。」那妃碎了他一口。

  想笑,卻強忍著不笑出來,但她嘴角上揚的弧度還是洩了底。

  像他這樣體面的男人,竟然不顧形象討她歡喜,還放了那麼多心思在她身上,要她完全不被感動,一直對他擺出冷面孔,的確是很難。

  唉!被感動了又如何,為什麼他偏偏不是戌時出生的?

  難道是金未來的預言不准,也有出錯的時候嗎?

  她該賭下去嗎?

  「你過來。」他突然喊她。

  「過去做什麼?」她不確定他想幹什麼。

  「過來嘛!」他像個孩子一樣央求她。

  「你為什麼不過來?」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過來你就會知道理由了。」他仍誘哄著。

  考慮了一下,那妃還是小心翼翼走到他的面前。

  傅劭君二話不說將她抱個滿懷,嘴裡埋怨道:「我很愛你耶!別說那麼刺人的話傷害我行不行?害我兩條腿抖啊抖,都不知道該怎麼走路了。」

  說的人很認真,聽的人當場滿臉通紅,像紅蘋果一般。

  老天,如果不能讓她擁有他,就別這麼欺負她了行不行?每感受到一分悸動,她的心也同樣產生一分矛盾的情緒,讓她更加彷徨。

  「別為剛剛的事生我的氣好嗎?我那麼喜歡你,想獨佔你的喜怒哀樂,你的一顰一笑,我都不願意和別人分享。」知道她心底有疙瘩,傅劭君用雙手捧起她的臉柔聲道:「看見你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我真的覺得很痛苦,你不能怪我忍不住發飆啊!」

  嫉妒絕對會使一個男人抓狂。

  「可是你……」

  那妃歎了口氣,仍是欲言又止。

  可是他不是戌時出生的,讓她很煩啊!

  「別又告訴我,我不夠平凡、不夠貧窮、不夠丑喔!我已經無法忍受你這些荒謬的理由了。」傅劭君突然一臉認真,「如果你真的這麼在乎那些東西,我放棄所擁有的一切,然後去整型把臉弄丑點,行不行?」

  大不了就是重新開始,從零出發。

  「嗄?」傻傻望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那妃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願意為她放棄一切,還願意去整型把臉弄丑,只為了符合她的每一項要求?本以為他只是開玩笑,卻發現他眼裡充滿完全絕對的真心。

  她感動得有點想哭。

  「話說回來,你可別在我放棄一切、把臉弄丑之後,卻告訴我你對我不感興趣了,反而喜歡上條件比我好的男人,我絕對會因此而崩潰的。」

  傅劭君宜直盯住她,豁出去的神情像是真的在認真盤算,從哪裡開始實現自己說出來的承諾,然後義無反顧的去進行。

  反正他可以把公司丟給他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別、別嚇我好不好?」

  清了清喉嚨,那妃總算擠出話來。

  「你不相信我有這麼愛你?」

  傅劭君微皺起眉,一點都不喜歡她不信任他的態度。若不是沒有其他辦法了,誰會願意說要把帥帥的臉弄丑?

  老媽會第一個宰了他,而且肯定跟他斷絕母子關係。

  這樣一來,他等於是跟家裡決裂了。

  「我……」

  那妃傻了,覺得他的想法比她的生涯規劃還要荒謬。

  天知道,她不是不相信他的感情,不是不能接受他現有的模樣,而是害怕自己不久後便要傷心後悔。

  只怪他生錯了時辰。

  「好,我們現在就去找整型外科醫生。」

  不給她任何懷疑自己的時間,傅劭君拉著她就朝飯店的大門走,決心實現自己的第一個諾言——整型變醜男去。

  「不要啦,我喜歡你這張臉,你不要……」

  一時害怕,那妃忍不住拖住他的手大叫。

  「你喜歡我這張臉?」這回,是傅劭君錯愕得愣住了。

  她不是覺得他這張臉「不合格」嗎?

  怕他不相信,那妃很快速地點頭。

  別開玩笑了,要是她真的毀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上帝肯定會讓她遭到報應。

  喜歡錯人,她已經覺得出自己夠可憐了,她可不想又遭到什麼報應。

  唉!好像不接受他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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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0 08:07: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劭君,你在不在?」

  不等人開門,按了門鈴的管月琴直接拿佩帶的門卡,堂而皇之走人傅劭君的房間。她顯示出自己和他的關係有多熟稔,連基本禮貌都可以省了。

  「他不在……」

  那妃有些一手足無措的看著闖入者。

  因為傅劭君不在,所以她才沒有去開門,誰知道對方會自己開門走進來,而且那一聲「劭君」……喊得好親熱。

  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那妃望著她手中的門卡,心裡覺得不安。

  原本就懷疑他們的關係曖昧,不僅僅是普通朋友的交情而已,現在那妃的懷疑更加深了,心中浮起好多令她忐忑不安的問號。

  「那小姐……」

  看見不預期會見到的人,管月琴同樣錯愕。

  「他去辦點事,馬上就回來了。」那妃吶吶地解釋。

  「哦,那我等他一下好了。」

  自行調整心態,管月琴很快就恢復若無其事的笑臉。

  她一點也沒有尷尬或是覺得那妃一個人待在傅劭君房裡很奇怪的樣子。

  工作了一整天,兩隻腳酸死了,管月琴直接拿房間的床當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既然有人手腳那麼快,已經把人家給吃定了,那她在她面前也就可以隨性些。

  「那個……」

  見她欲言又止,管月琴笑問:「有事嗎?」

  「你很漂亮。」

  無法開門見山問她和傅劭君是什麼關係,那妃只能聊些無關緊要的事。但她得承認,管月琴的確長得很漂亮,當模特兒也綽綽有餘,在飯店做事是浪費了。

  「可惜跟白雪公主比,還差了那麼一點。」管月琴笑著補上一句。

  突如其來的讚美的確讓管月琴愣了一下,她朝那妃玩笑似的眨眨眼,心想那妃說話的方式是這麼無厘頭,她得早點習慣適應才行。

  「夠美了。」那妃衷心讚歎。

  她臉上的妝很淡,不須過多的點綴就很美麗了,的確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正因為覺得她如此漂亮,才會忍不住懷疑她和傅劭君有沒有暖昧關係。

  除非傅劭君是柳下惠,否則怎能不動心?

  而她的印象中,傅劭君看管月琴的眼神也是充滿寵愛和疼惜。

  那絕對不是看一個普通朋友的眼神。

  管月琴的身子往後一傾,雙手撐在床墊上,露出挑釁的笑容道:「我沒猜錯的話,你不是想說這個吧屍

  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那妃整個人愣住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沒理會她的錯愕,管月琴挺起懶懶的身子,又自行猜測。

  那妃紅了臉,此時保持沉默,便是證明了管月琴的猜測無誤。

  誰教她不是一個沒事會說謊的人。

  「哎呀,是真的被攻陷了啊!」賊賊的眸子一溜,管月琴輕歎一聲,道:「當初我說他追不到你,他一臉自信說等著瞧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竟然會對一個小小的賭約那麼認真,真是太孩子氣了。」

  那妃臉上的笑容隱去,隱隱約約明白了她的意思。

  剛開始,傅劭君是因為跟她打賭不服輸,所以才一直對自己糾纏不休的!

  瞥見她蒼白的臉色,管月琴以漂亮的五指在傅劭君的床上來回撫著,透露出一種暖昧至極的訊息,神情有些幽怨。「我說啊,要是他真的愛上你,我跟他打這個賭可就是得不償失,一點好處都沒有了……」

  那妃幾乎完全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傅劭君果然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還傻傻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謊言,真以為他會為她放棄—切,結果那些話只不過是要她完全跳人陷阱的誘餌,沒有一個字具有意義、具有真心!

  她怎麼會那麼笨、那麼傻?

  「話說回來,這也不能怪他,我最近是因為工作太忙而心情不佳,所以對他的態度過於冷淡,連他特地住進飯店陪我,我也沒什麼時間給他,才會讓他忍不住往外發展。如果他真的變心,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管月琴一副很看得開感情這種東西,一旦留不住就是留不住的模樣。

  她很豁達似的接著說:「劭君是個好男人喔!是我役有去珍惜他,他跑了我也沒得抱怨。既然他的心思不在我身上了,我就把他送給你,請你替我好好照顧他,好嗎?」

  她說得非常慷慨大方,但有人聽了恐怕會想宰了自己。

  「不……不用了,你自己照顧他吧!」

  那妃望著管月琴,好不容易才從震驚中恢復神志,立刻就打算離開這個房間。

  一個這麼溫柔漂亮的女人,都無法阻止情人的心往外遊蕩,她憑什麼認為自己不會步上人家的後塵?

  縱使管月琴願意自動退出,她的心情也好不起來,完全沉落在黑暗的谷底。

  她心想,自己工作一忙,連著幾天都在外面跑新聞不能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傅劭君不能在她忙碌的時候安分守己,要她如何在工作的時候全心投入?

  老天!她沒辦法時時刻刻盯著一個男人,也不想這麼做。

  @@@-@@@-@@@

  「啊,等等!」

  管月琴從床上跳起來,覺得自己好像玩過火了。

  同時間,房門被打開了。傅劭君回到房間,正想讓那妃看看自己買了什麼禮物給她,卻剛巧和要離去的那妃碰個正著。

  「我要走了。」那妃閃過他的身子,一臉僵冷。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傅劭君拉住她,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不高興。

  剛剛在他要出門的時候,她的心情明明看起來好好的,也同意試著跟他交往的不是嗎?沒有理由他離開房間還不到半小時,她就改變心意了吧?

  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還是覺得我們不適合,就到此為止,別再見面了。」

  那妃的臉色始終蒼白,眼神更顯得麻木,像是假娃娃般毫無生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痛苦的嘴裡硬擠巴來,冰冷而不帶感情。

  痛楚佔滿心口,她無法思考,只想離他遠遠的。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傅劭君被她這副心死的模樣嚇著了,也有些氣急敗壞起來,「我們才要開始,什麼叫作你還是覺得我們不適合,就到此為止別再見面了?你以為我能接受你莫名其妙的話嗎?」

  他又做錯什麼?

  「你放過我好不好……」那妃茫然低喃,淚水也落了下來。

  不想追問他和管月琴的過去,也可以接受他最初接近自己,只為了跟管月琴打賭,但她無法想像得在往後的日子裡,時時刻刻擔心自己一把注意力轉開,他就有可能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由自覺就把她的存在給忘了的這件事。

  像他這樣的男人,本來就不太可能專情。

  是她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欺騙自己每件事情總有例外。

  她做了一場夢,而現在她徹徹底底清醒了。她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你到底怎麼了?」

  看見她竟然只是猛掉眼淚而不再說話,傅劭君慌了,猛然將她抱進懷裡、彷彿要以自己身體的溫度喚醒她。此時他才發現房裡還有個第三者——管月琴,正一臉尷尬躲在牆角,擺明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他這才恍然大悟。

  「管月琴,你做了什麼?」他氣得大叫。

  別說管月琴被他嚇著,連在他懷裡的那妃都嚇了一跳。

  她急忙替管月琴說話:「這不關她的事,你不要對無辜的人發脾氣好嗎?」

  管月琴願意成全他們,是她對他這個人太沒信心了啊!

  「她若無辜,你就不會對著我掉眼淚,還說以後不要再見面這種話了。」傅劭君像是凶神惡煞般從齒縫裡清清楚楚的吐出一段話:「管月琴,你最好把話說清楚,要是我的老婆跑了,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光是讓那妃傷心的部分,他們之間的帳就有得算了。

  聽見傅劭君毫不避諱,用那麼在乎的口氣說她是他的老婆,那妃不想又被他打動,但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他的舉動讓她相信他是真心喜歡她。

  「是你在親、是你在摸、是你在用的,我又沒沾到半點好處,你老婆跑了怎麼可以要我負責?」在傅劭君兇惡的目光中吞了吞口水,管月琴才一改先前的態度,有些心虛的解釋:「我只是跟她聊聊天,順便培養感情,說你愈來愈愛她了,最近都沒空來理我,讓我一個人覺得有點寂寞嘛!」

  「只有這樣而已?」傅劭君冷著一張俊臉,擺明不相信她。

  「我又不是吃飽太閒,怎麼敢騙你?不然你問嫂子啊!」管月琴陪著笑臉打算開溜,經過那妃面前時,執起她反應不過來的手猛笑道:「未來的嫂子,我大哥的幸福就拜託你了。」

  就這樣,她丟下滿室的尷尬氣氛跑走了。

  不跑,等著穿幫被宰嗎?她才沒那麼傻。

  直到房門被關上,那妃才茫然地問:「她是你妹妹?」

  那個拿他未來老婆惡作劇的小惡魔,從那妃尷尬的神情裡,傅劭君突然有些明白她誤會了什麼,他好氣又好笑的反問:「不然你以為呢?」

  「我以為……不能怪我,你們明明不同姓啊!」

  一想到自己被人尋開心,還難過得掉眼淚,那妃整張臉紅得不像話了。

  為什麼她老覺得自己像是鬧劇裡的女主角,一直被人耍得團團轉?

  她怎麼想也想不到,他和管月琴竟然會是兄妹。

  兩個人都長得那麼好看,眉宇間又有些神似,她早應該想到的。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從母姓。」抹去她未干的淚水,傅劭君溫柔地道:「如果你想問我她為什麼在飯店裡工作,那我只能告訴你,照她的說法是——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很無趣。」

  父親的非婚生子女並未曝光,所以沒人知道她是他的親妹妹。

  「哦……」

  那妃的視線落在地板上,根本不敢看他。一想起自己才答應跟他交往,竟然馬上對他那麼沒信心,她就覺得很對不起他。

  他已經那麼努力在表現、在證明他有多喜歡她了呀!

  她喜歡一個人,卻那麼輕易放棄對方,實在太丟臉了。

  「我還有兩個姓管的弟弟,改天介紹給你認識。」知道自己要審問的人是妹妹而不是那妃,傅劭君逕自轉了話題,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拉起她的手走向床邊,「過來,我買了禮物給你,看看喜不喜歡。」

  讓她在床沿坐下,他將禮物放在她的手上,在她身前蹲下來看著她。

  稍有猶豫,那妃仍在他的期待中拆開放在腿上的紙盒。紙盒裡擺著一件剪裁合身、樣式復古卻又不失流行感的淺鵝黃色洋裝,很顯然是名牌精品。

  「喜不喜歡?」

  傅劭君輕聲笑問,其實已經從她發亮的眼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妃點點頭,眼睛始終盯在小洋裝上。

  喜歡是喜歡沒有錯,可惜她沒什麼機會可以穿……

  黑眸裡閃過一抹賊光,傅劭君又將她從床上拉起來,「喜歡就好了,你穿這件衣服,在訂婚宴上一定是最受人注目的焦點,我迫不及待想看你穿起來有多麼漂亮了,所以你先去試穿給我看看,如何?」

  「什麼訂婚宴?」那妃一臉錯愕,瞪大雙眸。

  「就你跟我的訂婚宴啊,先把你定下來,免得你跑了嘛!」推著她往浴室裡走,傅劭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彷彿早有預謀,還大方的道:「你想什麼時候結婚都沒關係,先有個名分讓我可以安心就行了。」

  省得發生像剛剛那種意外事件。

  「喂,你沒向我求婚吧?」

  那妃好氣又好笑的抗拒著,發現他是認真的,又有些開心。

  話說回來,她才剛答應跟他交往就要訂婚,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聽她這麼一說,早有求婚準備的傅劭君咚的一聲單膝跪下,像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戒指盒,精緻的鑽戒正躺在致盒裡閃著耀眼的光芒。

  舉起戒指,他朝她眨眨眼,但絕對真心誠意的道:「親愛的,我沒有你,會覺得人生了無生趣,世界也不精采了,所以請你嫁給我,讓我的人生變彩色的吧!」

  很戲劇化也很好笑,那妃被他弄得啼笑皆非。

  不久前,她還想水遠離開這個男人呢。

  假意咳了一聲,她才嚴肅的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會愛我多久?」

  傅劭君握住她的手,輕輕拿起戒指套在她纖細的手指上,柔聲道:「我不承諾來生,因為來生太遙遠,說起來不實際:可是我可以把我這一生的愛都給你,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這樣你可會嫌我給得太少?」

  盯著戒指,那妃咬著唇問:「你能把這輩子都給我?」

  兩個人能不能廝守一生都有問題了,誰會奢望下輩子?她也認為隨便承諾下輩子要在一起太無聊了,萬一下輩子兩個人根本不認識怎麼辦?

  「能,我可以用一輩子來證明。」

  傅劭君起身,在她唇上印上溫柔的吻。

  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妃終於勇敢地道:「好,我就看你怎麼證明。」

  「意思是,你答應嫁給我了?」傅劭君喜出望外。

  「你都用戒指套上我了,我能不嫁嗎?」那妃撒嬌地白了他一眼。

  她想,她已經看見愛情的樣子了。

  「是不能。」傅劭君開心地大笑起來,緊緊抱住她,又用力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催促道:「快去試穿看看,這衣服我為你挑了好久呢!」

  那妃露出幸福的笑容,旋身走進浴室。

  此時傅劭君想到一件重要的事,逕自打開衣櫥,把從她房間裡偷過來的鞋盒打開,終於讓這雙亮眼璀璨、閃爍著金黃色耀眼光芒的玻璃鞋重見天日。

  用兩根手指勾著玻璃鞋,他用另一手敲敲門。

  還沒換好衣服的那妃隔著門探出頭來,本來想問他有什麼事,一看見他手中的東西,不禁吶吶問道:「這該不會是被我忘掉的那雙玻璃鞋吧?」

  她真的忘記這雙玻璃鞋的存在了。

  「是啊,我見它老躺在你的衣櫥裡很可憐,一直想拯救它呢屍傅劭君在笑誇中把玻璃鞋遞給她,又很自信的笑道:「它跟我替你挑的衣服是絕配喔!」

  等到訂婚宴那天,管月琴就可以如願看見她穿這雙玻璃鞋的樣子。

  瞄了他一眼,那妃開始懷疑他那洋裝根本是為了搭配這雙玻璃鞋而買的。話說回來,她一眼就被玻璃鞋的璀璨光芒所吸引,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些對不起這麼美麗的鞋子,竟然把它丟進衣櫃裡就不聞不問,甚至忘了它的存在。

  想了一下,她還是拿著玻璃鞋走進浴室,再度關上浴室的門。

  傅劭君在門外等待,忽然想起某件事。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什麼事?」

  那妃在浴室裡捧著美麗的衣服和玻璃鞋,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有幾分灰姑娘的樣子,竟然連休假期間都可以找到一個那麼出色的王子,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

  雖然她原本的夢想並不是嫁給王子……

  「你不是問過我,我是什麼時辰出生,我說是卯時嗎?昨天我心血來潮打電話回家問我媽,她說我是戌時出生的,是我記錯了呢!」

  砰的一聲,換裝完畢的那妃非常美麗,卻像是全身著火一樣衝出來。

  記錯了?他竟敢輕輕鬆鬆說記錯了?

  為了他不是戌時出生,她不知道有多麼懊惱和不安,結果他竟然若無其事說他記錯子?如果他以為能就這樣了事,那是他在做白日夢!

  可惡,這個迷糊的笨蛋氣死她了!

  來不及誇讚她有多漂亮,也來不及欣賞她這一身美麗,傅劭君已經被她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差點跌倒,有些不確定地問:「親、親愛的,衣服和玻璃鞋都很適合你,穿在你身上很漂亮啊,為什麼你要這麼生氣?」

  難道她不喜歡他挑的衣服嗎?

  「傅劭君——」那妃咬牙切齒朝他逼近。

  「怎、怎麼了?」傅劭君一臉莫名其妙。

  ——他好像必須避避風頭!

  「我很想——」

  她又前進一步,臉上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神情。

  「嗄?」他本能的往後一退,冷汗滴了下來。

  「很想親手殺了你!」她衝上前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傅劭君嘿嘿一笑,立即丟下男性尊嚴轉身就逃。

  邊逃,他還不忘大聲喊:「有人想要謀殺親夫啊——」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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