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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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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衫煙雨]天下男修皆浮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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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13:39: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障目

  方靈霄眼睛閉上,頭卻仰著似在看天,他沉默片刻才緩緩出聲,「是的,她應該是寄居在那女修的元神當中。」月姣並沒有奪舍,也沒有抹殺那女修的元神,她找上時秋,很顯然是仍舊惦記著時秋的身體。

  而她能輕易的找到他們,自然是因為,她曾在他體內下蠱,把他弄成了培養噬靈花母體的花盆。也就是說,她可以輕鬆地知道時秋下落,只要他一直跟她走在一起的話。

  他不能跟他們一直待在一起。

  否則的話,他只會拖累她。

  大妖王月姣的實力會慢慢恢復,她只會越來越強,方靈霄對月姣有刻入骨髓的恐懼,他被她折磨百年,其實心中已經沒有了與之對抗的勇氣,然而為了愛女,方靈霄必須鼓起勇氣,獨自去面對那個曾經的噩夢。

  「你快聯繫你師父,跟他商定個地方匯合。」方靈霄催促時秋道。

  時秋拿起傳音螺聯繫師父,然而她喊了好久對付也沒應答,這讓她有些緊張,「師父怎麼沒反應,他去哪兒了?」

  傳音螺是修真界的通訊工具,只要在傳音螺上標記了神魂烙印,通過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靈氣傳播,不管距離多遠,都能聯繫上對方,當然,在一些特殊的結界秘境當中,或者那些沒有一絲靈氣的區域,傳音螺也派不上用場了。然而此時師父是奔著東海過去的,時秋抬頭問方靈霄,「東海有沒靈氣的地方嗎?」

  「還是師父已經入了某個秘境了,被結界封鎖了?」

  誰有那麼大本事,短時間施下的結界封得住許赤霞,而這才多久的功夫,他就進了秘境?如果師父當真要進秘境,他進去前應該聯繫一下他們才對,而當時在元嬰期的結界裡如果聯繫不上,時秋相信,師父斷然不會就這樣進入秘境,他肯定會先來找他們的。

  「東海肯定有靈氣,不然我們靈陣島的修士如何修煉。」東海位置偏僻,整個海域內海獸也很多,且常年大霧瀰漫,極容易在海中迷失方向。

  那裡的海獸十分凶悍殘暴,以至於陸地上的修士很少願意去東海獵殺靈獸,偶爾會有那種想要提升自己實力去東海獵殺海獸挑戰自己的修士,卻也並不多見,也不會進入海域深處。

  方靈霄在祖祖輩輩都在東海靈陣島上居住,他對東海附近的環境也十分熟悉,雖然做不到在東海海域來去自如,但大部分地方他都去過,也曾見過祖祖輩輩摸索出來的海域圖,他從未聽說過東海海域有沒有一絲靈氣的死域,更沒聽說過那附近有秘境存在了。

  此時的方靈霄搖了搖頭,「他過去才半日,現在天都還沒亮,最多也就剛剛到東海邊緣,那附近的地方我十分熟悉,不可能有沒有一點兒靈氣的地方。至於秘境,倒是說不準了。」

  畢竟剛剛才出了仙品法寶,把黑夜都照亮了,有神秘秘境出現也是有可能的。

  聯繫不上師父,那該如何是好?

  「我們先往東海過去再做打算。」之前為了催發小黑盾,時秋和顧倚天體內靈氣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他們先前代步的車鸞也已經毀了,現在的飛行法器都是需要靈氣支撐的,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但待在原地恢復也不靠譜,萬一那紫瓊仙門的人又殺回來了怎麼辦?他們三人的結界和防禦法寶,可瞞不住那隻上古大妖。

  「我們先走。」然而話音剛落,時秋便感覺到頭頂上空一股勁風襲來,她條件反射般地想要側身躲開,然而行動的那一霎那,她想到了身後的方靈霄,雙腳生根一般無法挪動,然此時時機已晚,想要揮動盾牌格擋都做不到了。

  一道紅色長鞭直接捲住了時秋的脖子,在她脖頸上纏了兩圈,隨後一股力道將她重重一拖,她整個人被瞬間扯到空中,像是放風箏一樣在空中飛了數十丈遠。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顧倚天都沒反應過來,等到他回神,時秋已經被一道黑影拖出了幾十丈外!

  「小師妹!」他這一嗓子都喊破了音,身體裡血液都湧上了頭一般,急火攻心,眼睛通紅目眥欲裂!剛剛才脫離險境,現在竟然又出了這樣的狀況!

  「是誰,是誰擄走了小師妹!」

  顧倚天靈氣透支,手臂傷了也沒沒恢復,他在後面拔足狂奔想要去追,卻也是徒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秋被人擄走,顧倚天表情猙獰,他抬頭看天忽然喝道:「我乃丹符宗許赤霞首席大弟子顧倚天,誰能幫我抓住前方那黑衣人,必當重謝!」

  他站直身體,一字一頓道:「東海秘寶並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然與第一丹藥師許赤霞交好的機會近在眼前!」

  顧倚天以往從來不搬出自己的師門,然而此時他卻顧不得那麼多了,頭頂上空有不少的修士飛來飛去,他這麼喊一嗓子,一定會有人心動的。

  「好,在下青城派展紅樓,願為顧道友擒住惡賊!」展紅樓恰好是見過顧倚天的人,他反應極快,這會兒直接調轉方向朝那黑衣人方向追了過去,而在他之後,也有數人循著那黑衣人遁走的方向而去。

  顧倚天稍微鬆了口氣,然而懸著的心依然沒落下,此時他也沒忘記方靈霄,回身打算跟方靈霄商議一下接下來的事情,轉頭卻發現方靈霄竟然原地消失了。

  顧倚天覺得自己頭都炸了,怎麼方靈霄也會不見呢?剛剛明明沒有別人出現的氣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此時精疲力盡心力憔悴,左右看了兩眼又喊了幾聲後也沒有心思繼續搜索,朝著時秋被抓走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追了過去,這時候,便有一位穿粉裙的女修從青花傘上下來,沖顧倚天拱手道:「顧大哥是要去追前方那幾人,若不介意,我願捎帶一程。」

  顧倚天稍稍愣住,隨後點頭道:「多謝。」

  粉裙女修淺淺一笑,臉頰上一雙圓圓的小酒窩便露了出來,此時晨曦微露,在她臉上添了幾縷暖色,「你我同門,應該的。」她是丹符宗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這次恰好陪朋友來望川鎮選購法器,沒想到會遇上了顧倚天。

  「你也是丹符宗的?」顧倚天踏上了她的青花傘,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小瓶靈氣丹後,他出聲問道。

  「嗯,我叫謝緋雪,是丹符宗外門弟子。」她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尾音發顫。

  「嗯。」顧倚天沒有聊天的心思,而謝緋雪見狀也沒吭聲,只是拚命催動靈氣,想要青花傘飛得更快一些。等他們飛遠之後,地上草叢當中,方靈霄的身形漸漸顯現出來。

  他根本沒有離開,剛剛的身形消失,不過是個簡單的障目陣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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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13:3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魔域

  方靈霄曾經是陣法大師,一身陣法造詣非凡,現在的他雖然實力低微,但通過借助週遭環境,天時地利,加上顧倚天心中牽掛時秋分擔了注意力,才使得他的障眼法能夠瞞過了顧倚天的雙眼。

  他不能跟他們一起。雖然惦記著女兒安危,但方靈霄知道,他其實幫不上什麼忙。而只有他在,時秋他們才會時刻處於生命危險當中。月姣心狠手辣,會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其他人,雖然被擄走了,但以丹符宗的實力和地位,時秋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她只是被擄走,就說明她還有價值。

  方靈霄只能這麼說服自己了。

  他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不能去救愛女,然而此時此刻,他只是雙手緊緊抓著浮空椅的扶手,一步也沒往前挪動。在原地又靜坐了片刻,方靈霄抬頭,也操控浮空椅往東海的方向過去。

  或許回到靈陣島還有機會活命,即便不能活,東海迷霧重重,既然他是誘餌,那他可以把月姣引入東海深處,讓那些強大海獸來對付她,最差,他也要設法把她困在迷霧陣中百年,為時秋爭取時間。

  方靈霄浮空椅的速度並不快,但他目光堅定,朝著東海的方向盡全力前行。

  而此時,時秋已經被人拖著,飛出了千里之外。

  她被鞭子勒緊喉嚨,一絲兒聲音都發不出來。本想再次祭出丹火,奈何燒過了紫語心後,那火星子微弱得都飛不出她掌心了,時秋沒靈氣自己的木系法術施展不出,喚出鬼王花,卻沒想到,對方一根碧綠的玉簫取出往鬼王花身上一壓,鬼王花就像是被大山壓住一般,險些就扁了,連汁水都被壓了出來。

  「紫蘇,別白費力氣了。」黑衣人開口說話道。他一開口,時秋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是魔修路歸真!今天到底撞了什麼邪,小瓊山秘境裡知道她身份的一個二個接連冒了出來。

  好人命不長,禍害留千年!

  他們怎麼都沒死!

  時秋心頭憤怒不已,她想要說話,奈何只發出了嗚嗚的聲音,而這個時候,路歸真將玉簫抬起直接壓到了時秋身上,他笑了一下,「身後來了一群跟屁蟲,是你那師兄叫來的,你說我現在返回去,把你師兄殺了如何?」

  那碧綠玉簫挨著時秋的下巴,冰涼徹骨。

  玉簫光芒內斂,那隱含的靈氣寶光,竟像是仙器,而因為離得太近,法寶之中透出來的威壓,就已經讓時秋渾身僵冷,腦門上偏偏又滲出了一層冷汗。

  難道說,這是,這是那封印狐妖的洞蕭!

  上古大能的洞簫,怎麼會落到路歸真手中。之前聽到方爹說狐妖出來了,她就意識到那洞簫可能被誰取走,認了修士做主,時秋一直以為是被洛安然得了,卻沒想到,竟然會是路歸真!

  路歸真一個魔道邪修,卻得到了正道大能的傳承嗎?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然而此時這有毀天滅地之能的洞蕭在他手裡,他要殺掉靈氣透支的師兄,只怕並非難事。

  「嗚嗚嗚……」

  在時秋哼出聲的時候,她脖頸上的鞭子也鬆了一些,她勉強開口,「你想幹什麼?」

  「哦,你乖乖聽話,我才懶得動你師兄呢。」

  「給他說一聲,讓這些跟屁蟲都散了,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手裡握著遠古大能的法器,雖然損毀嚴重,也是威力十足,堪比現在的仙器了。只是催動一次損耗太大,用來對付身後那些尾巴,就有些不划算了。其他的還好,主要是後頭有個金丹後期的距離越來越近,讓路歸真很煩,本來就不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說是不說?」他手中玉簫再次杵到了時秋臉上,眼神陰冷,嘴角卻勾著一抹邪笑。

  時秋被他那陰冷的眼神看的打了個寒噤,她掏出傳音螺道:「師兄,這個人我認識,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你讓那些人散了吧。」

  對面顧倚天的聲音傳來,「小師妹你有沒事,我馬上就到了。」

  「我沒事,你們放心。」時秋看了路歸真一眼,「他不會殺我的。」

  路歸真惦記她是因為她原本有靈韻骨,模樣也對了他胃口,然而現在,她這幅鬼樣子,真不知道路歸真為何還揪著她不放!但有一點兒可以肯定,路歸真在秘境裡得了大機緣,手裡又握著遠古大能的傳承,他要殺她的話並不困難,而現在他沒動手只是把她帶走,想來暫時她是沒有生命危險的了。

  時秋想要顧師兄稍微放心一點兒,沒承想路歸真在旁邊陰測測地跟了一句,「若你繼續追,惹得我不高興了,就另當別論了。」

  「我數數後面有幾個人,就在她身上捅幾刀怎樣?」

  對面顧倚天還要說話,時秋直接收了傳音螺,路歸真看到那些越追越近的高手氣息有瞬間停頓,笑了一下道:「你那師兄倒還把你當了個寶。」他手中洞簫往前一拍,直接抽在了時秋臉上,「你都醜成這幅鬼樣子了,還能勾男人呢?」

  那洞簫就跟一根棍子似的,又因為是法器比棍子冷硬得多,啪的一下抽到臉上,時秋立刻感覺到火辣辣的疼,她此時身子被鞭子捆著,靈氣也消耗一空,丹火又招不出來,鬼王花也受損嚴重,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時秋咬牙忍著疼,沒吭聲,暗中尋思如何才能脫身。路歸真見狀也不再說話,他想了想,直接一掌劈了時秋後頸,將人徹底打暈後扔在了飛行法器上,隨後帶著人飛速離開。

  他一刻不停,催動法器急速往前,漸漸行至滄海界西南方最密林深處,而那裡,也就是滄海界魔修聚集地,被稱之為魔域之地。

  不久之前,魔道修士還是一團散沙,然而魔門尊主姬昭章解毒恢復過後,便開始整合那些零散的魔修門派,如今西南魔域以魔門為首,再次聚在了一起,擰成了一股繩,實力倒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魔門上有門主,左右兩位護法和四大長老、接著是三十六堂堂主和七十二洞洞主,路歸真實力不差,在魔道也小有名氣,這次投誠得早,成為了七十二洞洞主之一,算是魔門裡頭一個不小的職位了,手底下也接管了上百來個魔修,也就是原來的一個很小的魔修門派靠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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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13:3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蠱蟲

  紫蘇現在是許赤霞很看中的弟子,想來也是點了什麼魂燈的,他帶著時秋在外頭的話很容易暴露行蹤。

  路歸真索性把人帶回了魔門,魔門地處西南迷林深處,上方常年被迷霧籠罩,加上魔門內有高深陣法,許赤霞那個正道修士想要到魔域來要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路歸真把人帶回自己洞府,一扔就不管了。他出去之後不久,時秋幽幽轉醒,她後脖子疼,臉也疼,伸手一摸臉頰,腫了好高,手一碰就疼得她吸氣。

  她沒有被捆起來,時秋檢查了一下,身上也沒下什麼禁制,可以四處走動。時秋掏出傳音螺,想與師父或師兄聯繫,結果自然是聯繫不上,她又把傳音螺收聽密螺堂消息的陣法開啟,發現也沒有任何反應,時秋便明白這地方傳音螺是用不了了。

  滄海界秘境沒那麼多,想來是這周圍有結界和禁制了。

  她小心翼翼地探查了整個洞府,發現這洞府裡東西不多,乾淨整潔纖塵不染,屋內最大最豪華的擺設就是那張漢白玉雕花圓床了,四根玉石雕龍柱,青紗帳依柱環繞,紗幔無風自動其上星光閃閃,猶如月色下的海邊沙灘,點點金沙點綴在月光鍍成的銀沙裡,隨波蕩漾。

  這裡就是路歸真的老巢?想起第一次被路歸真抓走,他隨手就掏出個床出來,時秋便覺得那狂魔實在噁心至極。然她實在想不出來,如今的她這幅鬼樣子,路歸真把她擄來到底想幹嘛!

  視線再次回到床上,圓床中間就擺了個蒲團,時秋仔細探查,便發現這床底下有條靈脈,也就是說這洞府位置不差,位於靈泉支脈之上。

  她走到洞口,發現洞口有禁制,出不去。伸手想去推那道石門,門上突然出現了一團火,若是一般人肯定會被火苗燒傷,時秋卻是不懼,她的丹火把那火苗給一口吞了,一點兒沒傷到她。

  這禁制想來是不能碰的,一碰就會觸發火燒懲罰,時秋便把手貼門上,吸了火苗後把手拿開,接著又放上去,如此反覆十餘次過後,火焰不再生出,她的丹火也吃不到火苗了,只能作罷。

  路歸真到底有什麼目的?他把她擄來是為什麼呢?

  時秋沒浪費時間去繼續揣摩路歸真的心思,既然他沒限制她的自由,那她就利用這時間恢復靈氣。她坐到玉床的蒲團上打坐調息,心法運行起來,靈氣汩汩吸收,不多時,她體內靈氣便已充沛,有了攻擊能力。

  鬼王花被路歸真用那玉簫傷得很重,時秋在儲物法寶裡翻出了一些草藥餵給它,讓它在丹田識海裡好好休息。接著她把坤華真人煉製的那小圓盾也取了出來,現在有靈氣了,這圓盾也可以再次祭出,到時候路歸真若是要折磨她,還能躲到圓盾底下。

  可惜了這圓盾是個防禦型法寶,她研究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現有能攻擊敵人的方法。

  又等了一會兒,路歸真依舊沒有回來的跡象,時秋索性修煉起來,心法整整運行了九個周天之後,時秋聽到石門處有了細微動靜。她立刻將靈氣注入圓盾之中,卻並沒有直接把圓盾祭出來,而是做好了抵擋的準備。

  路歸真打開石門進了洞府,他抬頭看了一眼石門旁邊的一處暗格,手掌按上去後眉頭一皺,冷笑兩聲,「你倒也不怕死!」

  他的禁制不能碰觸,一碰就會受到烈焰灼燒,引發烈焰的是陣法中的七顆火曜石,而現在,那七顆火曜石都黯淡無光變成了灰白色,顯然是裡頭的靈氣耗盡了。

  她起碼被燒了十幾次吧。

  路歸真輕呵口氣,這麼不怕疼不怕死的人,他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意志倒是堅毅,他以前,就喜歡她這樣的韌性吧。

  「你在房間裡用過傳音螺?」路歸真冷笑一聲,「這裡是魔門,豈能容你跟外界聯繫。」

  魔門位置詭秘,到處都是禁制,若非如此,當初門主姬昭彰受了重傷,那些所謂的正道就該找到魔門老巢把他滅了,哪裡會給他機會重來一回。

  他們這些人都不能用傳音螺與外界聯繫,一旦有人施展,就會引起動靜,他剛剛還去跟右護法解釋了一下,實在煩躁得很。「若你繼續用,衝撞了右護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路歸真瞥她一眼,「誰都救不了你。」

  把石門上的陣法禁制靈石補全,路歸真這才進了房間,他模樣俊逸,桃花眼眼尾狹長,看人的時候就透著一股子魅,不過大概是因為縱慾過多的緣故,路歸真臉色一直不好,不是健康的白皙,而是蒼白得有些嚇人。

  他體虛,怕冷,在魔門這陰寒之地,出門都要圍圍脖穿皮毛披風。此時路歸真把披風解下,看了一眼還在修煉的時秋,坐下後給自己倒了杯茶,接著把手中的丹藥瓶子取出來放到桌上,「你是被燒傷的,這是鬼蠱老人煉的療傷丹,你試試,沒準能有點兒效果。」

  鬼蠱老人就是魔門裡最厲害的丹藥師了。只不過相比起煉丹他更喜歡養蠱,身上到處都是蠱蟲,跟他打交道實在是有些累。

  「你把我抓來,是要替我治傷?」時秋睜眼,詫異道。

  自然不是!路歸真對紫蘇唸唸不忘,一直想弄到手,當時查到她毀容了他還不信,然而現在人帶回來了,也仔細檢查了一遍,還真他媽醜得跟鬼一樣,讓路歸真心頭膈應得慌。

  他心裡頭天天惦記的白月光,居然變成了這幅噁心人的模樣。可是越得不到心頭越想,修真界能有什麼傷是治不好的,或許是她自個兒不願治呢?

  別的女人都想自己越美越好,但路歸真卻相信,她並不想去掉那一身的傷疤。

  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誰叫你以前那清純我喜歡得很呢。」路歸真走到時秋面前,用手中的洞簫附在她肩膀上,接著用洞簫將她肩膀處的衣服撩開,他臉上本是掛著邪笑的,此時看到那衣服底下的皮膚手一抖,直接將頭別過了個方向。

  若是她還是從前那冰肌玉骨的身子該多好。

  他都想好了該怎麼凌辱她了,用這根正道大能的玉簫,哪曉得,現在會變成這樣,做出那樣的動作,他自個兒都噁心透了。

  路歸真左手一抬,把桌上的丹藥瓶抓了過來,他直接伸手掰開時秋的嘴,倒了三粒丹藥進去。

  時秋想掙扎,奈何那洞蕭的威力太強,她身上就跟壓了一座大山一樣,她現在就像是被如來鎮在五行山下的孫猴子,全身上下也就頭勉強能動一下。

  嘴被掰開,丹藥入口即化,然而喉嚨裡彷彿有星點兒異物進入,時秋立刻乾嘔一聲,結果吐出來一口黑血,直接噴到了路歸真的手背上。

  路歸真一臉嫌惡地收回手,隨後瞳孔一縮,咬牙切齒地道:「該死的鬼老,居然在丹藥裡下了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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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鬼老

  他是魔門洞主,找鬼老拿丹藥也是天經地義,更何況這次他還是做的交易自己損失了一塊上好的材料才換了這一瓶子高階丹藥,拿到丹藥他還用神識仔細檢查過,哪曉得還是遭了道!

  路歸真怒氣衝衝地離開洞府,時秋一手捏著自己脖頸,另一隻手手指都伸到了喉嚨位置,想要把喉嚨裡的異物吐出來,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她神識不弱,能夠感覺到一個小黑點兒進入了自己身體,並侵入經脈隨著靈氣四處溜走。現在怎麼辦?金丹期以後的修士神識才能有實質能夠進行攻擊,她現在才築基,哪怕神識強一點兒,也沒辦法直接攻擊到自己經脈裡的那隻極為細小的蠱蟲。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蠱蟲鑽入自己的經脈,隱藏在靈氣裡,卻完全沒辦法把那蠱蟲怎麼樣!

  她不可能因為要捏死一隻蠱蟲,而自絕經脈!丹火呢,丹火能燒到嗎?她想用丹火去嘗試,卻發現如今的丹火在她識海裡,召出來的話就在她掌心裡一簇小火苗,根本沒辦法針對她自身攻擊,而且那蠱蟲跑得太快,隨時隨地都在變幻位置,就算她能控制丹火去燒,那微弱的火星子也燒不到那隻蠱蟲。

  現在應該怎麼辦?時秋心急如焚,她並不知道那蠱蟲對自己身體有什麼危害,但體內藏著一隻能夠被別人操控的蟲子,怎麼想都覺得心驚膽顫,她拚命回憶以往看的那些藥典,最終卻發現,她看的初級藥典裡並沒有關於蠱蟲方面的知識,此時的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若是,若是本源珠還在就好了。有本源珠在,她可以立刻知道那蟲子是什麼,應該如何處置。而不管是侵入她元神,還是肉身的毒物異物,但凡有點兒靈氣都會被本源珠吞噬。

  她需要那顆珠子。

  曾經憤怒過,覺得是本源珠的出現使得她穿越到修真界,跟楚逸分別。也曾厭棄過,覺得本源珠將她的靈氣都吸走,還用神魂威壓碾壓她,強迫她去找天材地寶,找到了也全部給她吃了,而她還罵它關鍵時刻就不發力,不吞了,但最後,也是本源珠制服了那丹火,跟那火苗一起沉入了她的丹田識海。

  雖然之後時秋也後悔了,但沒有那顆珠子,時秋雖然遺憾,卻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而直到此時,時秋才明白自己有多麼需要本源珠。

  然她識海內只有病懨懨的鬼王花和那簇微弱的小火苗,曾經懸在識海當中的那顆珠子,早已消失不見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時秋腦子一轉,既然那蠱蟲藏在她靈氣經脈裡,如果她體內靈氣消耗一空,蠱蟲會不會因為沒有靈氣吸收躲藏而自己出來呢?

  想到這裡,時秋立刻嘗試了一下,她要消耗靈氣還是很簡單的,把靈氣注入坤華道人煉製的小圓盾,靈氣紛紛湧入那圓盾當中,不多時,她體內靈氣就大量流失,臉色也漸漸發白。

  時秋神識一直全神貫注地內視自己身體,她發現在靈氣少了大半的時候,那隻蠱蟲再次出現了。

  小黑點速度更快,看起來似乎有些狂躁不安。

  而下一刻,時秋忽然覺得手臂發癢,她伸手去抓,越抓越癢,只見手臂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抓破之後,便有惡臭傳出,像是生滿了膿瘡……

  同一時間,路歸真鐵青著臉,「鬼老你是什麼意思,為何要在丹藥裡下蠱?」

  那被稱之為鬼老的修士卻看起來極為年輕,看容貌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白髮少年,他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瞳孔跟貓似的,白眉白髮,嘴唇烏紫,但面色紅潤,皮膚也十分白嫩細膩。只見他呵呵笑了兩聲,「反正也不是你吃,也吃不死人。」

  「在我這裡拿丹藥,可不是要做好中蠱的準備。」他笑眯眯地說完,「那瓶藥是祛疤美肌的,裡頭的蠱蟲呢,正好是讓人毀容的,你說好玩不好玩?」

  早就聽說鬼老性格乖張脾氣古怪,喜歡玩弄人心,如今親眼所見,路歸真只能感嘆果然名不虛傳!

  「不知鬼老如何才能解除蠱毒?」他說完後就發現那鬼老手指微微一動,路歸真立刻警惕起來,往後退了一步,結果就見鬼老哈哈大笑道:「大家都是同門,我也不說暗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自然會收回蠱蟲。」

  他的手很小,這會兒自己對著掌心瞧了一會兒,又攤開放到路歸真面前,將滿掌心的紅線和黑點指給他看,「這些都是我孩子,在很多人體內哦,我隨時都能叫他們回來。一切都看我心情。」

  說完,掌心收攏拳頭捏緊,「那隻小不點兒吃飽了就沒事,你讓她隨時保持體內靈氣充盈,小不點只要有足夠的吃的就不會慌,它不慌,中蠱人也不會抓破自己的臉啦!」

  鬼老說完之後直接喊了聲送客,路歸真還欲在說,就見一隻足有野豬大小的金色甲蟲突然冒出來,虎視眈眈地盯著他,他一陣心悸,不敢多待,拱手行禮後退出了鬼老的洞府。

  他是金丹後期,鬼老是元嬰初期,路歸真本以為手握洞蕭並不會畏懼這鬼蠱真人,卻沒想到,他那手段真是叫人頭皮發麻,噁心得很。他剛剛加入魔門不久,一直覺得那些魔道修士被正道打壓都退到了滄海界邊緣也不過爾爾,如今看來,是他太小瞧別人了。

  離開了鬼老洞府後,路歸真又回了自己的洞府,他剛進去就聞到一股酸臭味兒,這讓有特別愛乾淨的路歸真眉頭深鎖,待看到時秋滿身膿瘡臭氣熏天的樣子,他先是一愣,隨後站在石門旁邊,一手撐著石門,一手捂著心口,直接吐了。

  他到底是發了哪門子瘋,把這麼一個噁心醜陋的女人擄到自己的洞府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恩?

  路歸真用施展除塵訣,把屋子裡的異味去除才好受了一些,他冷喝了一聲,罵道:「滾!」

  從他的玉床上滾下去好麼!那床是他花十萬靈石收集了不少好材料重金打造的,然而現在,他再也不想睡了!

  路歸真祭出長鞭就要把人捲下床去,然而鞭子靠近時秋的時候又猛地縮了回去。路歸真陰沉著臉,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很喜歡這軟鞭,這鞭子已經陪伴他多年,他不想連這鞭子都丟了。

  路歸真強忍著噁心,眉頭擰成川字,他看著時秋道:「保持體內靈氣充足,那蠱蟲便會安靜下來。」路歸真說完之後將自己在外頭買的一瓶靈氣丹扔了過去,重重砸在了時秋額頭上,恰好砸破了一個膿瘡,使得路歸真臉都綠了,趕緊閉上眼,呼吸都屏住了。

  「馬上服用靈氣丹!」他氣急敗壞地吼。

  「嘔……」

  「嘔……」

  不忍再看,路歸真直接衝出了洞府。不過他走的時候倒是沒忘了關禁制,還算理智未失。

  等到路歸真走後,時秋才撿起了床上的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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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滅蠱

  等到路歸真走後,時秋才撿起了床上的藥瓶。

  在靈氣漸漸減少之後,那蠱蟲就開始慌亂地在她經脈內亂躥,等到靈氣快要耗盡的時候,那蟲子體型都變大了一些,它只能在靈氣裡遊走,於是再後來,蠱蟲能夠躲藏的位置越來越小。

  時秋雖然對修真界的功法有了基本瞭解,但她並不精通,畢竟紫蘇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紫蘇的記憶對她沒有多大的幫助,而她過來的時間也還太短,看的也都是藥典一類的書籍,其他的瞭解得真不多,也正是因為不多,無知才無畏,她把靈氣控制在一處地方,像是在自己身體裡畫了個圈兒,把那個蠱蟲給圈了起來。

  她打算用丹火去燒圈子裡的蠱蟲。丹火剛剛吸收了門上的一點兒火苗,雖然依舊微弱,但時秋覺得,這種寄居在人身體內的蠱蟲也應該是脆弱的,否則的話,它幹嘛要千辛萬苦地藏起來。

  她的想法簡單,但如果讓任何一個修煉幾百年的修士知道,都會覺得駭人聽聞。

  靈氣要按照心法口訣所授方法運行,否則極容易靈氣紊亂,輕則經脈受損,重則靈氣紊亂,甚至走火入魔爆裂而亡,否則的話,為何那些高階的天階的功法價值連城呢,就是因為靈氣在體內不能亂來啊,一個不小心就完蛋了。時秋竟然把靈氣在體內圈了個圈兒,將那蟲子給圈到了圈裡,還打算用丹火去燒自己的經脈,她這樣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

  然她做到了。只是因為靈氣太少,那蠱蟲就開始發狂,她渾身劇痛,皮膚都抓爛了,實在沒撐住,注意力無法集中,使得初次嘗試以失敗告終。

  此時的時秋顫抖著把丹藥瓶打開,她聞了一下,神識沒法集中也檢查不了,因此她並不敢服下這裡面的丹藥。剛剛被強制塞進嘴裡的三顆丹藥,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

  然現在的她,真的是苦不堪言。

  她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呢?意識都有點兒模糊了,時秋伸手,捏住了她的儲物袋。

  路歸真沒有把她儲物袋裡的東西搜走,時秋身上還有一粒仙丹。

  也就是之前師父煉製的生機丹。

  師父給了她和方爹一人一粒,方靈霄正是因為那顆仙丹才甦醒恢復過來的。

  但時秋一直沒服用,她現在修煉速度很快,資質並沒有變差,然而靈韻骨帶來的誘惑卻因為滿身的疤痕消失了,而且被丹火灼燒過後,靈韻骨的氣息也蕩然無存,這讓她安心不少,就擔心服用了生機丹後會將一切復原。

  她一直沒吃,忍到了現在,時秋哆嗦著要去取丹,轉念想到若是真的恢復了,那豈不是直接勾起了那淫魔的興致,她絕對不能服用。然而這丹藥藏在儲物袋裡完全不保險,哪天他想起來搜她的儲物袋,她修為遠低於他,路歸真可以強行抹掉儲物袋上的神識烙印,她不就保不住生機丹了。

  那怎麼辦?

  要是本源珠能吃了生機丹恢復就好了。

  時秋忽然想到。她看著自己只有微弱光線的丹田識海,將生機丹放在嘴邊沒敢吞嚥,因痛苦不堪說話都帶著粗喘聲,她說:「本源珠,這顆仙丹給你。」時秋勉強打起精神,將神識集中到識海之中,一遍一遍喚著本源珠的名字。

  那顆珠子是跟丹火一起沉入識海的,丹火現在都還在,那顆珠子那麼厲害,難道就真的完全消失了?

  他們是神魂聯繫,若是真的消失了,她元神多多少少都會受到損傷,然而她沒有,只不過無法聯繫而已。

  也就是說,本源珠其實還在。

  它還沉在識海之中。

  就在時秋全身又癢又疼,昏昏欲睡之時,她手一鬆,本來抵在嘴邊的生機丹恰好滑入因為痛苦張開的嘴裡,仙丹入口瞬間就化開,時秋瞪大眼睛想彌補,卻也根本阻止不了。

  然而她發現自己體內並沒有靈氣增加,反倒是神識陡然清明,彷彿一切痛苦都剝離身體,她的神識都脫離了肉體,能夠看到床上那皮膚潰爛的人,卻感受不到那萬蠱撕咬的痛癢了。

  識海裡有光芒出現,就像是那靜謐冷幽的深海裡,一輪朝陽破海而出,緩緩露了頭。

  一開始只有一道金線,漸漸有個了蓋頭,接著又露了個半圓臉,最後大半個身子露出海面,像是在水面上嵌了個鴨蛋黃一樣。

  生機丹直接進入丹田識海,被本源珠一口吞了。隨後它才徹底付出海面,重新回到了時秋的識海正中央,懸浮於虛空之中。

  等它落回原地,周身金光也黯淡不少。而本源珠徐徐轉動,時秋就感覺到自己身體裡被她困在靈氣圈子裡的那隻蠱蟲發出一聲嘶嘶的聲音,接著被一股力量直接拽到了本源珠裡,那蠱蟲融進了珠子裡,本來很小的身子隔著金珠看被放大了不少,乍眼一看,像是一顆漂亮的琥珀。

  那折磨得她痛不欲生的蠱蟲,就這麼被本源珠幹掉了!

  時秋瞧著那顆微微發光的珠子,忽然覺得它也是有情緒的。

  或許它跟那丹火都差不多時間甦醒的,但她一直到處找火苗餵丹火,卻沒怎麼管過本源珠,使得本源珠不願意出來,一直沉在識海裡?不過原本本源珠沒吸收夠靈氣的話會用神魂威壓威脅她的元神,這次她並沒有感覺到又是為啥呢?

  時秋用神識盯著那顆珠子,不知為何,她忽然很想去摸一摸。

  識海裡的東西自然不能用手去觸摸,但可以用神識去看去感觸,若她神識足夠強,神識也能華為實質,可以攻擊人也可以觸摸到實物,但,那得很久以後了吧。

  時秋心想,她下意識的分出了一縷神識去碰觸本源珠,在接觸到的那一刻,本源珠微微晃動,就像是真的被她碰到了一樣。等她再去嘗試,本源珠就在她識海裡左右搖晃,避開她的神識,就像是不太高興,不想她碰。

  這還是顆傲嬌的珠子呢。

  時秋心頭默道:「多謝。」

  有了本源珠,時秋也不怕那瓶靈氣丹裡有毒了,她把丹藥拿過來塞嘴裡,不多時,體內靈氣有所恢復,正要繼續之時,石門轟隆一聲巨響,隨後又是哐哐哐數聲爆炸聲響起,震得這洞府地面都微微晃動。

  下一刻,石門禁制被一拳轟開,一個外貌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那破開的門洞口,他眼睛又大又圓還是碧色,但此番一對豎瞳立在那兒,被他盯著就像是被一頭巨蟒盯著一樣。

  「你,是怎麼殺死我孩子的?」來人正是鬼老,他會不管不顧地衝到這裡,破開路歸真的洞府禁制是因為他的一隻蠱蟲,瞬間沒了!

  鬼老攤開手心,盯著掌心一個灰色的小點兒,他陰沉著臉,一字一頓地道:「你不過築基期修為,如何破了我的天仙蠱?」

  孩子?

  時秋先是一愣,聽到他後來的話旋即明白過來,這就是那個下蠱的惡人!

  能夠養出那般歹毒噁心的蠱蟲,還取名為天仙蠱的人,難道還能是什麼好人不成。時秋心情緊張,身子微微往後一縮。就見那人身子瞬間挪移到她面前,一抬手,袖中飛出密密麻麻一片蟲子,他指使蟲群在時秋身前一寸處停下,威脅道:「老實交代,你如何滅掉了天仙蠱,若敢有半句隱瞞,讓你嘗嘗萬蠱噬心的滋味!」

  他怒喝一聲:「還不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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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13:4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動搖

  時秋一臉驚惶,她顫聲道:「我,我……前輩饒命!」

  表面上嚇得要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然而實則時秋腦子飛快轉動,她要如何才能順利矇混過關?

  路歸真在魔門地位很低啊,他的房間禁制竟然能夠被其他魔修輕易打破,而面前這個少年白頭的修士,只怕是元嬰期修為,那他在魔門的地位肯定比路歸真高。

  既然這樣的話,指望路歸真來救她是肯定行不通的,她必須自救。

  時秋倒不怕那麼密密麻麻的蠱蟲,她都感覺到本源珠十分興奮地盯著那些蟲子,不用神魂聯繫,時秋也知道它現在的強烈欲望,一個不留,通通吃掉。

  但本源珠對侵入她體內的東西可以吞噬,卻無法幫她抵擋外界攻擊,這元嬰期修士直接一拍掌拍下來她怕是都承受不住,想到這裡,時秋哆嗦著道:「我,我看那蟲子躲藏在靈氣裡,便想把靈氣消耗乾淨,讓它無處可躲。」

  時秋說到這裡,稍稍停頓,就見那白頭修士點點頭,「嗯,繼續說。」

  「我就拚命消耗靈氣,結果渾身都起了膿瘡,很痛很癢……」像是想起了之前的慘痛,時秋眼神驚懼,渾身顫抖,「最後我只剩下了一點兒靈氣,那蟲子就圈在那一小塊地方!」

  說到這裡,時秋神情都變得猙獰起來,她此時神情癲狂,語氣動作都有些瘋瘋癲癲的了,「我看到它能夠藏身的地方越來越小,就想等到靈氣消耗乾淨,它就沒地方躲了……」

  蟲子在沒靈氣的時候瘋了一樣亂爬,從經脈裡鑽出去進入血肉又鑽出皮膚,會往有靈氣的地方過去。本源珠早給出了那蠱蟲的訊息,時秋此時的話雖然是編造的,卻也是有理有據合情合理,並沒有什麼漏洞。

  然而鬼蠱老人並不相信,他眼神一凜,沒有用蟲子繼續攻擊,而是直接提腳一踹,將時秋踢到床角,重重地撞在了圓床的雕龍玉柱上。

  時秋肋骨都被踢斷了兩根,她一灘爛泥一樣的躺在床角,口角溢血,模樣十分可怖。雖然很疼,但時秋熬得住,她體內確實一絲靈氣都沒,本來體內還有剩餘的,都被本源珠吞了,因此這個時候的她只能就那麼倒在床角,眼神渙散,臉上卻掛著幾近瘋狂的笑。

  直到這時,鬼蠱老人才信了。

  信她真的是用消耗乾淨靈氣的方法逼出了蠱蟲,但他的蠱蟲都是萬裡挑一的,哪怕蠱蟲脫離了身體又豈會是一個築基期修士能夠殺死的,因此鬼蠱老繼續問,「逼出體內之後呢?」

  他輕飄飄地踩踏上了玉床,一路走過去,鞋底的泥在玉床上留下了一串腳印,走到時秋面前的時候,他直接抬腳踩在了時秋被踢斷的肋骨處,並稍稍用力,一邊踩一邊笑:「別裝傻,我孩子能被逼出體內,足以說明你意志力堅定,一身皮膚都爛了還能堅持消耗靈氣的人,現在裝什麼失心瘋?」

  他的黑色靴子鞋底染了時秋的血,這會兒又踩在她喉嚨處,在她襟口上留下一個腳印,「我問你,你是如何,瞬間消滅我孩兒的!」

  「你不老實說,我有一萬種方法能讓你生不如死!」鬼老碧綠的雙瞳都成了淡淡的一條豎線,他冷冷盯著時秋,眼神兇狠歹毒。

  本源珠是萬萬不能暴露的。

  然而此時若不說出點兒什麼來,這魔修豈會罷休!時秋咳嗽幾聲,她肋骨斷了幾口,斷裂的骨頭都像是戳到了心肺裡,此時大口大口地抽氣,疼得面無人色,在對方的威壓之下,她眼神渙散,終是道:「火,我用火燒的。」

  「什麼火?」鬼蠱老人眼前一亮。

  時秋勉強抬手,然而她動都動不了,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渾身虛軟無力,元神脆弱無比,這樣的狀態,如何招得出丹火來。

  「我,我喚不出來。」

  時秋慘聲道。

  丹火是可以搶奪,但要將丹火從別人身上剝離的方法比較複雜,而若是在剝離期間,被搶奪的那個人死亡了,丹火也會隨之滅掉,因此時秋此時這麼說,也是想暫時保命罷了。

  如果這人要看她的丹火,要搶她的丹火,這個時候,就不能直接殺死她。

  她很疼,但意識卻是十分清醒。

  她目前能做的,只是拖延時間,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而已。她視線模糊,眼皮漸漸闔上,而鬼蠱老見狀,眸子微微一眯,隨後掏出一粒丹藥,直接塞入了時秋口中。

  也就在這時,一道寒光從他背後襲來,鬼蠱老沒有回頭,一隻金色甲蟲憑空出現,那甲蟲有野豬大小,有兩對鐵鉗一樣的前足,此時金甲蟲兩個鉗子往前伸出,將那攻來的法器直接鉗住。

  鬼蠱老對自己的寶貝大兒子金甲十分自信,料想它能夠輕易攔住那小白臉的攻擊,卻沒想到,金甲吱的慘叫一聲,而那寒光,依舊朝著他背心襲來。

  鬼蠱老沒時間躲開了。他猛地跺腳,身上騰起雪亮的靈氣寶光,猶如狂風颳過,他的衣袍也飛到了空中,形成了一道天然防禦屏障。

  轟的一聲巨響,鬼蠱老腳步往前重重踏了三步才險險站穩,他低頭看那被重力踩踏破裂的地面,面沉如水。

  「路歸真,你不過魔門六十八洞主,竟敢對老夫下死手。你尊卑不分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鬼蠱老是魔門四大長老之一,地位僅次於門主和左右護法,他要破一個洞主的禁制,誰敢說他不是,倒沒想到,路歸真這小白臉竟然如此不給面子,直接往死裡攻擊他!

  「你私闖下屬洞府,還欲殺我的人,我還攻擊不得了?」路歸真面色一直都是慘白的,而現在的他更是白得嚇人,形容憔悴得很,但他手中握著的碧綠玉簫卻是螢光閃閃,晶瑩透亮。

  玉簫上寶光雪亮,且那頂端處有蓮花盛開,竟給人一種寶相莊嚴之感。鬼蠱老臉色微變,忍不住叱道:「你一個魔道淫修,手裡居然拿著驅魔重寶,莫非,你是正道派來的奸細?」

  這玉簫帶給他很強的不適感,鬼蠱老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出言諷刺道。

  「老子是正是邪,難道門主還分辨不出?你質疑我的身份,難不成是覺得門主老眼昏花連一個奸細都重用!」路歸真是這次魔門門主親自提拔上來的,他這麼一說,鬼蠱老臉色極差,盯著他的臉一字一頓道:「這女修對你這麼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小主,竟然為了這麼一個正道女修得罪我?

  路歸真面色一滯。

  他動搖了。

  感受到洞府禁制被迫,他是憤怒的。回來看到時秋被折磨得生死不明,那時候路歸真想都沒想,直接祭出了洞簫攻擊。

  然而此時的停頓,鬼蠱老的話,讓他心神一恍。

  為了時秋,得罪鬼蠱老,值得嗎?

  為了這個醜陋的女人,他跟鬼蠱老撕破臉,值得嗎?

  看到路歸真神情猶豫,鬼蠱老周身鋒芒也散去,他笑了笑,「我沒有經過小友同意就破了你的禁制確實不該,不如這樣好了,只要你把這女修讓給我,我無償替你煉三爐高階丹藥,日後你每月能夠優先領取門中發放的修煉資源,你看如何?」

  路歸真看著床上昏迷不醒,一身破破爛爛血肉模糊的時秋,他眉頭緊鎖,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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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左護法

  「考慮好了嗎?」

  鬼蠱老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十分優厚,路歸真鐵定得答應,他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手伸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盯著手上的幾隻蠱蟲看,就跟逗鳥似的,嘴裡還發出啾啾的聲音,引得那些蠱蟲排著隊往一處爬,又顯出他一幅胸有成竹的篤定模樣。

  卻在這時,路歸真手中洞蕭猛地迸射出雪亮光華,而那洞蕭頂端團團蓮葉鋪開結成陣型,陣法中央,一朵白蓮徐徐綻放。他怒喝道:「闖了我的洞府,傷了我的人,這麼就把我打發了,做夢!」

  本來就撕破了臉,他現在答應了,以鬼蠱老的德行,免不了給他使絆子。

  再者,他也不想她死。

  哪怕她血肉模糊一灘爛泥了,他都不想她這麼死了。

  本來很噁心現在的時秋,看著就作嘔,但一想到她若是因此而死,他就心口一麻,像是胸膛破了個洞,心裡頭灌了風。怎麼說呢,她不能死在這裡。

  第一次,他以為她死了。即便死了都唸唸不忘,鬼使神差跑去挖墳,結果,她活了過來。活了,又讓她給跑了。而後,他就一直惦記著她,對別的女人都失了興致。

  第二次,在小瓊山秘境裡頭又遇見了她。分別之時,她那麼傻逼,偏要留在底下救人,他以為她這次肯定死定了,沒想到,她依然頑強的活了下來。

  既然這一次,是他把她擄過來的,不管怎樣,她都不能就這麼死在他手上。

  畢竟,那是一個善良堅強的女人。

  哪怕遭遇了那麼多不公邪惡的事,依然會為了救其他人而奮不顧身。路歸真是魔,但他覺得她身上像是在發光一樣,即便如今形容醜陋,也遮不住她身上散發的光芒,是讓他震驚的善,也是他曾經厭惡的善,卻又是他忍不住靠近的善。

  而今既然撕破臉,就利用洞蕭殺死鬼蠱老算了,魔門有規矩,若是他不是無故挑釁,只要能夠將對方戰勝,就能奪取對方的位置,而現在,他就要奮力一戰,殺了鬼蠱老,他就是堂主!

  洞簫光芒大盛,中央荷花幻化出千萬重花瓣,而層層疊疊的荷葉上,彷彿有位佛道大能端坐蓮台,口中誦出佛家偈語「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語畢,無數朵雪蓮花撲向了鬼蠱老,猶如雪片一樣紛紛揚揚飄了過去,將他整個人掩埋其中。

  鬼蠱老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他怎麼都沒想到,只有金丹期的路歸真,竟然能施展出這樣的神通!彷彿萬千華光照下,一切污穢無所遁形,他所造的殺孽,都換來了惡報。

  在那一片雪白底下隱藏的是無數冤魂,拚命撕咬他的肉體,啃噬他的皮肉骨骼,侵入他的元神!

  「你,你……」

  鬼蠱老被重重花瓣壓得動不了,他忍著痛,滿頭白髮突然鋪展開,而那頭皮底下,竟然湧出了大量的蠱蟲。

  蠱蟲拚命啃噬白蓮,被白蓮的光芒吞噬後依舊源源不斷地湧出,直至咬出了一條路。也就在這時,之前那個金甲蠱蟲裹著大量的小蟲子鑽出了雪蓮花堆,朝著路歸真撲了過去。

  此時的路歸真臉色煞白,施展出洞簫的神通後他自己也受到了反噬,嘴角都在流血,哪裡擋得住這樣瘋狂的攻擊……

  時秋本來是閉目裝死的,這個時候,她利索起身,把手中的泥巴盾直接飛射出去,恰好擋在了路歸真面前,她沒靈氣,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若是路歸真死了,她也無路可走,倒不如跟他一塊殺了這歹毒陰狠的鬼蠱老!

  思及此,時秋直接撲了過去,她也沒有別的攻擊辦法,就是讓本源珠拚命吃,把那些蠱蟲都吃掉!然而就在她撲過去的時候,一個聲音道:「放肆,你們二人,有沒有將魔門定下的規矩放在眼中。」

  話音落下,兩條紫綢從天而降,將路歸真和金甲蟲徹底隔開,而那綢緞又猛地扎進了雪蓮花堆裡,將被埋在裡頭的鬼蠱老給拽了出來。

  而在鬼蠱老從雪蓮花堆裡冒頭的那一瞬間,路歸真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直接跌坐在地,他伸手扶著牆,努力了好幾次才勉強站了起來。

  「豎子找死!」鬼蠱老披頭散髮,本來稚嫩的少年面孔上佈滿了皺紋,瞬間從十幾歲的少年郎變做了七八十歲滿臉褶皺的老頭兒。他手揚起,指尖兩枚閃著寒光得飛鏢直射剛剛站穩的路歸真面門,而同一時間,那紫綢再次出現,微微一捲,便將兩枚飛鏢捲在了紫綢當中,隨後那綢子一抖,兩枚飛鏢輕飄飄的落了地,力道全被卸光了。

  「都叫了住手了,你們還要打不成?」一位妙齡女子赤足踩著紫綢落地,她年紀看起來十分年輕,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略帶點兒嬰兒肥的小臉,眉心一點硃砂,圓圓的大眼睛,長髮挽著垂鬟分肖髻,看起來冰雪可愛。

  說話的時候還嘟著紅唇,更顯天真爛漫。而隨著她一步一步走動間,腳踝上鈴鐺叮噹作響,悅耳動聽。

  雖說是個看起來渾然無害的少女,但此時路歸真和鬼蠱子都低下了頭。

  「參見左護法。」

  來人正是如今的魔門左護法,也被魔門中人稱為尋靈仙姑。魔門原本的左護法是七煞女,為了替門主求丹而殞命,而不久之後就冒出了個尋靈仙姑替代了七煞女的位置,本來門中有諸多弟子不服,結果被左護法的手段給震懾住了,如今是沒人敢說她一句不是的。

  「說吧,什麼事。為何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眼珠一轉,視線在路歸真和鬼蠱老身上打了個轉而,最後落在了時秋身上。她微微皺眉,隨後又道:「我耐心不好,不要有半點兒隱瞞。」

  路歸真立刻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魔門有規矩,在門中禁止打架鬥毆,出去了要打要殺隨便你,但既然回到了門中,就得守規矩,他這麼一說就佔了上風,鬼蠱老臉色不好,卻也不能反駁,畢竟事實如此,誰會料到路歸真一個金丹期洞主,竟敢跟他叫板,還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把那個女魔頭都招來了。

  他正欲解釋幾句,就聽左護法咯咯笑了兩聲,「原來是爭一個姑娘。」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時秋跟前,道:「既然如此,就讓這姑娘自己選好了。」她彎腰,柔聲道:「你願跟誰?跟那路歸真呢,還是鬼蠱老,還是說,願意跟著我呢?」

  時秋因為之前想撲過去,這會兒是趴地上的,她看見的,是一雙白嫩小腳,而她腳趾甲染了粉紅的蔻丹,就跟桃花瓣一樣。

  「路歸真是魔門洞主,那鬼蠱老是個堂主,而我,是護法哦。」她輕笑出聲,「跟著我,會少受些苦,來,說說,你願意跟誰?」

  她聲音很柔軟,又有點兒稚嫩的鼻音,帶著點兒楚楚可憐的味道。而這聲音裡,還有一絲蠱惑夾雜其中。路歸真想說什麼,被她輕飄飄看了一眼,竟是連嘴唇都不敢張開了。

  一個淫魔,一個手段狠辣的蠱師,還有一個看著無害的少女,此時這女子遍體鱗傷神魂虛弱,加上她言語蠱惑,尋靈覺得她會選擇自己的可能性極大。

  「你選誰?」她手輕輕拂過時秋臉龐,絲毫不嫌棄她滿身是血遍體鱗傷,動作輕柔至極。

  「我選路歸真。」

  時秋微微仰頭,看向路歸真,一雙眼睛裡飽含深情。

  「喲?」尋靈仙姑稍稍一愣,隨後唇一抿,「選個淫魔?」

  「他對我很好,不嫌我醜,還尋藥給我治傷。」時秋斷斷續續地道。

  「那好吧。」尋靈仙姑把手鬆開,站起來後又道:「你們倆在宗門鬥毆,最近三個月的資源不用領了。」

  她說完欲走,鬼蠱老立刻道:「仙姑,路歸真乃是魔修,卻能驅動佛門寶器,他肯定是正道奸細!」

  尋靈仙姑回頭,斜睨他一眼,「你想說門主眼瞎?路歸真本來是什麼身份你不知道?」她笑了一下,「沒看到他雖然驅動了那法器,自個兒也受到了嚴重的反噬麼?若他最近離開宗門,肯定一點兒自保能力都沒有呢。」

  說完之後,尋靈仙姑手一揮,一段紫綢啪地一下重重扇到了鬼蠱老臉上,使得他的臉頰頓時紅腫一片。「不要再說這樣愚蠢的話。」

  尋靈仙姑冷哼一聲離開,待她走後,鬼蠱老揉了下臉頰,他呸的一聲吐了口血沫,一顆牙也跟著吐了出去。

  「小子,咱們走著瞧。」他冷冷掃了一眼路歸真,憤憤走出房間。此時房門外有不少道氣息,顯然是有不少人聽到了動靜,都在用神識圍觀。

  「看什麼看?滾!」鬼蠱老氣沖沖地吼了一聲,臨走之前,又意味深長地盯了時秋一眼。

  而等人都走了之後,路歸真勉強施法設了個禁制,隨後直接把洞簫擺在了洞府的破洞處。那洞簫緩緩變大,竟是把整個洞口都給堵上了。

  他腳步虛浮地走到床邊,正要往下一躺,結果看到那髒兮兮的床,又忍著噁心施展了一次除塵訣,這一下,體內所有靈氣都榨乾了,神識也透支,識海乾涸,他噗通一聲滾到床上的泉眼中間躺好,眨眼就沒了聲息。

  竟是直接昏死過去。

  時秋見他如此,一咕嚕爬起來,把他身上的丹藥都掏出來餵了本源珠,而本源珠這次沒全部吞掉,也從手指縫裡勻了一些靈氣給她,這樣一來,她的身體就沒那麼難受了,緩緩恢復起來。

  待到好受一些,時秋看了一眼瓶子裡還剩下的幾粒靈氣丹,她想了想,走到床邊,打算把丹藥餵給路歸真。

  路歸真防範意識很重,哪怕昏迷了,他的嘴都掰不開。時秋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她也沒多折騰,稍稍用力,只聽嘎嘣一聲,路歸真的下巴就掉了。

  把路歸真下頜骨卸下之後,時秋直接把三粒丹藥扔到他嘴裡,等喂了藥,她也坐到了床上,靈氣泉眼周邊,開始打坐調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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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明光

  過了許久,時秋感覺到路歸真動了。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接著走到了牆角石壁處,觸摸了一處開關。石壁打開,時秋以為裡頭藏著什麼法寶,偷偷分出一縷神識去看,不曾想,裡頭竟然只是個溫泉池。

  而路歸真直接扒了衣服,就要往池子裡跳。

  他是個潔癖,這會兒嫌自己髒,醒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沐浴更衣。

  時秋沒有再看,只是有些無語。過了一會兒,路歸真洗乾淨了從裡頭暗室內出來,他一張嘴,這才感覺到了不妥。

  伸手把下頜骨合上,路歸真道:「你倒是不傻,知道選我。」

  他把時秋扯起來扔到地上,把玉床仔仔細細地清理乾淨過後,半敞著衣服躺在了玉石床。

  「那左護法是最近才冒出來的女魔頭,為了返老返童琢磨出了一種很歹毒的邪功,用處子的鮮血沐浴,還造了個提煉靈氣的血池,那些年輕俊美的修士便是提煉靈氣的原料,你若是跟她去了,現在只怕已經成了一灘肉泥。」

  聽到路歸真的話,時秋背心一寒。

  這滄海界的魔道真是個個歹毒,手段狠辣,她現在落到了這魔窟之中,想要離開談何容易,貿然跑出了路歸真的洞府的話,只會遇到更大的危險。

  時秋沒吭聲,她沉默了一下,問:「小瓊山秘境裡那隻封印狐妖的洞簫被你得了?」

  「那位大能乃是正道高人,為何你能得到洞簫?」

  「因為我美。」路歸真斜斜一笑,「不選我,難道選你這醜女不成?」說罷,他嫌惡地看了時秋一眼,「因為你,我得罪了鬼蠱老,現在只能躲在洞府裡,還沒了修煉資源,若是有人來找我挑戰,那我就慘了。」

  「你倒是說說,怎麼補償我?」他說完,發現時秋坐在地上都在打坐修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隨手從法寶裡取出個鐲子直接扔了出去,砸到了時秋的頭。

  結果時秋還沒喊疼呢,他自個兒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一手捂著胸口,一邊喊疼,時秋抬頭,就看到他臉色煞白,竟不似作假。

  見時秋睜眼抬頭,路歸真連忙道:「那手鐲是我送你的禮物,你好好收著。」

  時秋一頭霧水,沒撿那鐲子,就聽路歸真連連催促,「你他媽快點兒收好!」一說完,他又悶哼了一聲,嘴角都溢出了血。

  時秋見狀,有些猶豫地把手鐲撿起來拿到手裡。而這時,路歸真渾身一軟,他身子往後一倒,靠在枕頭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許久之後才低低的咒罵了一聲,「早知道收服了這洞簫這麼倒霉,當初還不如不要了。」

  這洞簫乃是一個正道大能之物,當時他看到結界破壞封印崩塌,就嘗試著去拔這洞簫,蓋因身上殺氣太濃,險些被洞簫的器靈絞殺,直到他體內的那個舍利子出現,才力挽狂瀾,救了他一命。

  而這洞簫,也就認了他做主人。

  東西是個好的,強大無比,偏偏對他本身限制極大,虧得這洞簫破損嚴重,對他的限制還不明顯,暫時還能接受,若是這洞簫修復了,他這個魔修,可就苦不堪言了。

  然而時秋剛剛也算是出手救過他,他現在要砸時秋就算是恩將仇報,結果顯而易見,差點兒被洞簫的器靈給反噬了。

  「曾經有個倒霉蛋出生的時候,有個佛修隕落,結果掉了個舍利子出來,落到了新生兒嘴裡。」路歸真本不想解釋什麼,然而時秋是恩人,恩人的詢問他不回答,洞簫的器靈都跟他鬧脾氣,這叫他委實憋屈,只能悶聲解釋,「正道魔道都想爭那顆舍利子,那倒霉蛋就慘了。」

  父親為了保護孩子跟魔道修士死戰,被五馬分屍了。

  母親本來帶著孩子逃跑的,結果為了自己活命,把孩子給扔了自個兒逃了。

  後來來了幾個正道修士,倒霉蛋僥倖得了救,結果呢,又差點兒被殺了取舍利子。最後,他又遇上了正宗佛修,天天勸誡他入佛門修行,他一氣之下就入了魔道,還拜了個淫魔為師,專門研習採陰補陽的邪法。

  他討厭女人。

  他更討厭佛修。

  他雖是魔道中人,卻也斬殺魔修,是個滄海界的異類,而這次加入魔門,也無非是因為被那門主盯上,之他在外頭鬧翻了天,被正道修士四處追殺,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只能在魔門裡避避風頭。但實際上,他對這裡也沒有半點兒歸屬感。

  以前他做什麼,體內那顆舍利子都管不了,然而現在得到了洞簫之後,那顆舍利子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跟那洞簫的器靈一起來折磨他,影響他。

  「我是個魔,你要我一心向善?」

  「我最喜歡的是女人,你要我當和尚戒女色?」

  施展個神通還會冒出一片潔白的蓮花,裡頭端坐個佛修唸經,他也是受夠了,這洞簫真是不要也罷,然而現在已經認主了,他想把心神聯繫解除都做不到,因為,他只有金丹期,元神還沒那洞簫殘破的器靈強大。

  想想都來氣兒。之前看到時秋,他居然會覺得她在發光,簡直是佛光普照一樣,如今想來,他真是腦殼被門板給夾了。路歸真煩得不行,說話語速太快,劈裡啪啦講了一通,結果,下巴又掉了。

  而此時,時秋也驚掉了下巴。

  「你,你就是那個明光……」

  師兄說的那個機緣通天,剛剛出生就得了顆捨身舍利,直接增加了幾百年修為,卻死活不肯入佛魔的大福運之人?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秋只是感嘆他好命,哪裡想到,那個得了佛門至寶的人,居然會成了個魔道邪修,還專門幹採陰補陽的惡事呢。

  「誰叫明光了。」路歸真陰沉著臉,「我叫路歸真。」

  這世上從來沒有個人叫明光,自始至終,他都叫路歸真。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從他娘拋下他獨自逃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路歸真。

  正道魔道都無所謂,走自己的路,讓那群禿頭乾瞪眼。

  然而現在身體裡的舍利子跟那洞簫成了一丘之貉,限制他的想法和自由,還時不時給他弄出些錯覺,他之前居然還覺得自己挺欣賞地上這個噁心巴拉的女人,他一定是瘋了。

  路歸真一抬腳就想踹過去,然而腳尖伸出又縮了回來。

  現在那兩件東西對他的限制還不算很大,他要打殺陌生人雖然會受到點兒反噬,但也承受得住,然時秋是恩人,對待恩人就不能亂來了,否則的話,他腦子裡得跟唸經似的,而且還疼得死去活來。

  他縮回長腿,又懶洋洋地躺回去了。

  接著手一抬,取出本書來慢慢翻看,他手很好看,此時衣衫敞開,修長的手輕輕翻動書頁,倒有幾分風度翩翩的味道。然時秋神識一掃,便發現他手中翻的是春宮圖,裡頭男男女女糾纏在一處,姿勢各種各樣,連她這個現代人都歎為觀止。

  她閉上眼,收攏神識,問:「既然我是你恩人,你受了法寶限制也傷不了我,不如放我離開,也算是結了這因果。」

  「送你出去?」路歸真將手中的畫冊合上,「一出了魔門,你我都得死。」

  他將畫冊甩到時秋臉上,一邊甩一邊嘀咕,「我是與她分享畫冊。」說完之後才道:「你要不怕死,自己出去便是。」

  路歸真覺得自己最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盡給自己找晦氣了。

  他吃飽撐了要去抓那個洞簫,結果沾上了就甩不掉。

  他腦殼被門板夾了對紫蘇那賤蹄子唸唸不忘,千方百計弄回來,醜得眼睛都瞎了也就算了,現在還成了他恩人,打不能打罵不能罵……

  他是不是得去燒香拜佛了……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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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13:40: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恩人

  小瓊山秘境裡,路歸真得到了上古大能的洞簫,從而讓體內沉寂已久的捨身舍利活了過來。

  而他一個魔道邪修,自此一言一行都受到了限制。現在法寶殘破,對他的限制較弱,偏偏那洞簫認主之後就有了自行恢復的功能,雖然很緩慢,但長久以後,必定會比現在強大。

  到那時,限制肯定更多了。

  莫非要他戒酒戒肉戒色不說,還得日行一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一想到未來的日子,路歸真就覺得頭大如牛,他只覺得胸悶氣短,視線瞄到時秋又覺得噁心反胃,最後抬手,紗幔層層疊疊地堆了起來,而他自個兒沉在了紗綢堆裡,緩緩調氣修煉起來。

  時秋連忙問,「我想跟師父師兄他們聯繫一下,給他們報個平安。」

  「做夢。」路歸真哼了一聲,「現在我都得罪了人,稍有不慎就會被有心人冠上勾結正道的罪名,別白日做夢想太美了。」

  說完,路歸真揉了下心口,暗罵了一聲晦氣,又解釋道:「再者,這魔門陣法詭秘,禁制又多,傳音螺根本用不上,你也聯繫不了。我也想不出辦法,除非能進門主的正殿,那裡能跟外界聯繫。」

  「只是正殿守衛森嚴,我也只是在加入魔門的時候進去過一次。」路歸真嘁了一聲,「你就不要想了。」

  「再說,你魂燈不滅,自然是安全的。」

  狗屁恩人,居然話說重了,他都心口疼。

  那洞簫和捨身舍利真是要把人給往死裡逼,不給他活路啊!路歸真一氣之下,撿了鞋子往門口一擲,鞋底重重砸在那變大了堵住門口破洞的碧綠洞簫上,連點兒印子都沒留下,反而是鞋子像是被水澆過,瞬間變得濕漉漉的了。

  路歸真:「……」

  一段清心凝神的佛經在他腦海之中響起,他雙手抱頭,翻滾之下,最終挺屍一樣躺著不動了。

  時秋見行不通,也就暫時不再糾結這個了。不知道這魔窟的陣法禁制到底在哪兒,到時候讓本源珠返本還源一下,沒準就能找出規律,偷偷同外界聯繫了呢。

  當務之急,是讓身上的傷盡快恢復。

  時秋把路歸真的丹藥都給本源珠吃了,這會兒她左右一看,把桌上的那一瓶子丹藥也拿了過來。

  這是之前路歸真從鬼蠱老那裡領的丹藥,她被迫吃了三粒,結果裡頭就有一隻蠱蟲,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若不是本源珠再次出現,她估計自己小命已經交待了。

  時秋從瓶子裡倒出一粒丹藥,握在手心裡。

  本源珠返本還源,不僅把丹藥的丹方給列了出來,也鑑定出裡頭沒有蠱蟲,她放心服用,用靈氣繼續滋養經脈肉身。時秋吃下一粒後把一整瓶丹藥都倒了出來,沒有蟲子的都直接吃了,有蟲子的挑出來放到一旁,到最後,一瓶丹藥挑挑揀揀,裡頭有蠱蟲的也只有三顆丹。

  蟲子本源珠想吃,但時秋又有點兒擔心殺了蠱蟲的話,那鬼蠱老又衝過來拚命,她想了一下問:「這三顆丹藥裡還有蠱蟲,我要燒了嗎?」

  洞簫和捨身舍利都阻止路歸真攻擊她,此時的時秋跟路歸真說話也不怕了,她直接問道。

  路歸真沒吭聲,等到一個靈氣周天運行完畢,他才裹著輕紗坐起來,沒好氣地回道:「這些蠱蟲都是他養出來的,俱都跟他有神魂聯繫,殺了他難受,怎的不殺!」

  橫豎跟鬼蠱老都撕破臉了,再無緩和的可能,能坑到他讓他受點兒傷那肯定是最好不過的了。

  只是,她這點兒修為,怎麼做到找到蠱蟲並將其消滅的?

  「你在小瓊山秘境裡也得到了什麼法寶機緣不成?」

  路歸真算是一個氣運通天的人了,剛出生就得到捨身舍利,之後尋寶也基本上都沒有空手而歸的時候,進個小瓊山秘境也能得個大能神器,按理說他是個上天庇護的幸運兒,但實際上,路歸真覺得自己過得異常悲催,大概是人生中的其他運氣,都被這法寶機緣給剝奪了吧。

  他都有點兒不相信,紫蘇,不對,她現在叫時秋,時秋在小瓊山秘境裡能夠得到比洞簫更好的法寶,這會兒看著時秋,路歸真一臉好奇地問。

  「火啊。」時秋也沒隱瞞,「用異火燒的。」

  她扯了下嘴角,笑道:「若不是異火灼燒,我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連我師父都治不好。」

  說罷,她指尖飄出一點兒火苗,將丹藥一烤,使得丹藥瞬間化灰,只餘一縷藥香,而她深吸口氣,直接把靈藥香氣吸入口中。而藏在丹藥內的蠱蟲,自然也消失不見了。

  「還真是天地靈火。」路歸真瞧到那火焰,嘖嘖嘆了兩聲。

  見路歸真信了,時秋把另外的兩粒丹藥也用火焰包裹,卻沒有燒掉,而是直接收入體內,交給了本源珠,而吃了蠱蟲的本源珠顯得狀態不錯,珠子在她丹田識海內徐徐轉動,又分出了一些更加精粹的靈氣出來,緩緩滋養她的經脈。

  時秋盤膝坐下,繼續運行心法,打坐修煉。

  她在天地間吸收靈氣,而靈氣進入身體過後,並沒有直接在經脈裡遊走,而是被本源珠徹底吸收提煉,不多時,本源珠又會分出一縷一縷更加精純的靈氣,雖然數量稀少,但質量卻是遠遠提高。

  時秋一刻不停地吸收靈氣,她發現自己足足運行了九個大周天,也就是九九八十一個小循環之後,體內靈氣才充盈起來,而九個大周天,足足花費了她半個月的時間。

  待到體內靈氣充足,時秋這才睜眼。

  她一抬眼皮,就看到路歸真正站在水鏡面前照鏡子,他穿一身淺碧色長衫,梳了個書生髮髻,頭上紮了個方巾,手裡還握了把百摺扇。

  感覺到時秋的動靜,路歸真轉過頭掃了她一眼,說:「東海有異動出現你知道的吧?」

  手中摺扇刷地一下打開,「現在進去的人一個都沒出來,全部聯繫不上。」

  「魔門有幾位堂主和十來位洞主都在裡頭,這次,門主和左護法他們要親自過去一探究竟。」

  要是魔門裡那些掌權的都走了,他留在這裡也不安全了。

  正好這半個月路歸真恢復得不錯,他主動申請跟門主一起去東海,三日後就會出發。

  路歸真又整理了一下著裝,「現在密螺堂的人初步統計了一下,困在東海裡頭的元嬰期修士就有十餘位之多,其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兩個就是坤華道人和你師父許赤霞了,他們倆也了無音訊,根本聯繫不上。」

  路歸真笑了一下,「不知道那東海秘境裡,到底藏著什麼法寶呢?」

  他運氣逆天,總覺得,若是前往東海,又有好事會落到他頭上,因此路歸真一點兒不擔心裡頭有危險,反而有些期待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秋心頭咯噔一下。

  師父看到仙器寶光後立刻趕往東海,他跟坤華道人都是第一批過去的,而不過半天時間,就已經聯繫不上了。當時他們還猜測師父是入了秘境,沒想到現在過去了這麼久,他們依然了無音訊。

  東海上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師兄和方爹他們現在去哪兒了呢?他們去東海找師父幫忙了嗎?

  時秋有些擔心了。

  「你去不去?」路歸真問。

  「反正我暫時奈何不了你,看著你又嫌煩,帶你出去好了。」只能交到她師父手裡才安全,否則的話,鬼蠱老絕對不會放過她。他到底是抽了哪門子風,惹了這麼個禍事呢?

  沒得半點兒好處不說,還惹了一身腥兒。又瞄了時秋一眼,路歸真忽然道:「咦,我覺得你身上的疤痕好像淡了很多。」

  他嫌她醜和髒一直都不拿正眼看,偶爾掃一眼就覺得想吐作嘔,於是直到現在才注意到,時秋身上的疤痕好似真的淡了許多,皮膚也沒那麼可怕了。

  是不是再養些時候,她又會恢復到從前那般容貌呢?讓他心癢的美貌?路歸真嘿嘿淫笑兩聲,伸手就要去抬時秋下巴,仔細瞅瞅她臉上傷痕,奈何手還沒碰到她下巴,就覺得手指一抽,隨後又是一麻,接著心口鈍痛。

  彷彿有一股涼氣直接衝到了他的小兄弟那裡,使得他那根肇事的棍子徹底軟趴趴的了。

  路歸真一步都邁不開了。

  他對著其他女人也沒這麼大的限制啊。

  前幾日還跟個女魔修親親我我了好一陣呢,怎麼碰一下時秋就不行?

  難道就因為她曾經幫了他一下,是恩人?

  路歸真臉色鐵青,怒道:「難不成我還得把她供起來立個長生牌位天天給她燒三柱香?」

  他以後絕對不能欠別人半點兒恩情!

  洞簫沒有任何反應,而他體內那顆舍利子微微晃動了一下,他好似看見蓮台之上,那個破和尚又開始唸經了。偏偏那和尚還是他自個兒的模樣,看到那光頭,路歸真小腿就打哆嗦。

  他伸手摸了下頭頂,扯了下嘴角道:「你留在這裡也不安全,三日後我們一起去東海,你只要跟在我後面,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做就好。」

  「好。」時秋立刻答應了。

  現在的她,除了答應,也沒有更好的選擇。還有三天的時間,她既然入了這魔門深處,不如利用本源珠,好好瞧瞧這裡的陣法禁制了。

  沒準,日後哪天就用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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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13:4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失聯

  路歸真三日後要出發,這兩天他沒待在洞府,不知道在外頭忙活什麼。

  他不在正好,時秋就開始研究這房間裡的陣法禁制,她是沒有陣法基礎的,但本源珠有化整為零返本還源的本事,她哪怕鬧不懂,也想把這裡的陣法給記下來。

  說實在的,她跟魔門有仇。當初七煞女為了逼迫師父煉丹,給她下了藥,雖然後面有驚無險,但她被七煞女害了也是事實。最要緊的是,只要是一個尚有人性和良知的人,都無法忍受魔門魔修的殘忍。

  路歸真雖沒殺她,但時秋知道,他是個出了名的淫魔,糟蹋過的姑娘不曉得有多少。

  而路歸真說的那個左護法,用處子鮮血修煉,還建了血肉靈池,用年輕修士的血肉提取靈氣供她修煉,就為了長生不老返老返童。正道修士裡不乏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然而裡頭也有真正的慈善之人。而魔修裡頭,說得不那麼絕對的話,裡頭九成九都是心狠手辣之人。

  現在的她沒有本事剷除這些惡魔,但時秋覺得,她總得做些什麼。

  時秋把手貼在門口的陣法禁制之上,她丹田識海內本源珠徐徐轉動,接著她腦子裡就出現了大量密密麻麻的金絲網,又像是一顆參天巨樹,此時的她置身於一片小小的樹葉當中,而那樹葉之中的脈絡,也是密密麻麻的陣法。

  每一片樹葉,都有單獨的陣法。

  樹幹樹枝,將那些細小的陣法緊密相連。

  無數陣法符文組成了參天大樹,枝葉樹幹纏繞成結,一環扣著一環,將整個魔門遮蔽在大樹的樹冠綠蔭之下,使得她仰頭,都看不見頭頂的天空。

  難怪無法跟外界相連。

  難怪那些正道修士最後都沒摸到魔門老巢斬草除根,使得那門主起死回生,而今整合魔道修士,捲土從來。

  這魔門的陣法實在是太逆天了,時秋她雖然看不懂,但本源珠裡看到的陣法圖案她只是瞧了一眼就有些眼暈,更不用說去仔細研究了。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時秋開始從自身所在的陣法禁制裡入手,她凝神注視後,金絲網組成的大樹消失,而房中禁制又變得清楚明顯了許多,那陣法符文就在她眼前,她沒有師父教導,只能自行摸索。

  除非死陣,每一個陣法都有陣眼。

  本源珠能夠把陣眼的位置給破解出來,時秋就盯著陣眼看,她想,為什麼這裡會是陣眼呢?她不懂奇門遁甲之術,現在也沒書可以看,也找不到師父教,就自己在那理解。既然陣法符文都是一道一道的線條符文,她就嘗試著用靈氣去注入陣法之中,還運用了排列組合的思維方式,在裡頭找規律,後來麼,勉強摸到了點兒門道。

  這就跟以前做數學題一樣,跟著答案去想解題步驟,總覺得像那麼回事兒了,但又拿到其它例子上去看,似乎又不對勁兒。

  結果兩天下來,時秋依舊是一頭霧水,腦子還暈乎乎的疼得像是快炸掉了一樣。

  唯一的收穫是她把這房間裡的陣法符文都背了下來,用靈氣依葫蘆畫瓢還畫了下來,前幾次都因為出了差錯沒成功,倒最後一次,陣法成功繪製,她自個兒靈氣透支也出了一身汗。

  時秋把陣法畫在桌子上的,成功過後,她發現那桌子居然不見了,想來是被陣法結界所罩住,所以從外面看才看不出來。她又把陣法的陣眼一戳,桌子又露出來,這樣反覆幾次後,時秋面露笑容,只覺欣慰。

  雖然弄不懂陣法原理,但她也能臨摹成陣,也算是有點兒本事了吧。

  第二天傍晚,路歸真回來了。

  他給時秋帶了一套黑漆漆的衣服,還找了面罩頭巾給她。

  此時時秋的頭髮依然很短,不過幾寸長,穿了那一身衣服戴了面罩包了頭巾過後都看不出男女,而她現在身體恢復了一些,站得直了,走路也不跛腳了,乍眼一看,這一身黑衣勁裝還顯得有些英挺,倒是不難看了。

  「明日一早就出發。記得我說過的話,不開口不惹事,乖乖跟我後面,做個透明人。」

  「等到去到東海找到你師父,你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咱往事一筆勾銷,我也算還了你的恩情,了了這狗屁因果。」

  他不僅是給時秋說的,也是跟體內的洞簫和舍利子說的。

  「好。」

  時秋也點頭,她也沒想到,此次魔門之行,會是這麼戲劇化的結局。

  當天晚上,時秋沒有繼續研究陣法了,她養精蓄銳,補充靈氣,打坐了一宿。次日,路歸真叫時秋一起出門,兩人穿過一個又一個洞口,拐了九曲十八彎之後到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之外,而此時殿前廣場上,已經站了將近百人。

  時秋只是淡淡瞄了一眼便低下頭不敢再看。

  修魔的修士通常身上煞氣很濃,有的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加之此時無人說話,就顯得環境有些陰森可怖,讓人背脊都發寒。路歸真得罪了鬼蠱老,其他修士連站都不願跟他站一塊兒,與他隔的遠遠的就像是避瘟神一樣,路歸真見無人理他,周圍還空了塊空地,索性抬手取了把籐椅出來,往椅子上一坐,接著端出一套酒具自斟自飲起來。

  等了估摸一刻鐘,正殿大門轟隆一聲打開,時秋看到三人從殿門出來,而也就在這時,外面等候的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時秋也不敢看,連神識偷瞄都不敢。

  那人實力深不可測,威壓就猶如深海風暴,彷彿多看一眼,就會被風暴碾壓成碎片一樣。低著頭站了片刻,威壓消失,周圍有了人聲,時秋抬頭,就看到頭頂上空盤旋著一條長約幾十丈的黑蛟,一身黑鱗堅硬如鐵,閃著冷冷寒光。

  蛟龍碩大的龍角之間放了一把黑石打造的座椅,上頭端坐了一位紅衣男子,很顯然,那就是魔門門主姬昭章。而他座椅左右兩邊各站了一個修士,左邊的是那個尋靈仙姑,也就是魔門左護法,以此類推,右邊那個著青衣的中年男子就是魔門右護法了。

  現在魔門管理禁制和陣法的就是那個右護法呢。

  「走吧!」空中,姬昭章淡淡吩咐道。

  他話音落下,蛟龍瞬間騰空,而他們頭頂這片霧濛濛的天空陡然破開了一道口子,恰好從那破洞裡可以看到外面天空上的一輪紅日。

  漆黑的惡蛟朝著洞口處飛出,它張開大口,那一瞬間,彷彿天上的紅日都被它一口吞下,這才是真正的氣吞山河,萬里如虎。時秋看得心神一震,頭皮發麻,額頭上都起了一層熱汗。

  原來,修真界的頂尖強者如此強大。

  原來,現在的她還如此渺小。

  正心生感慨,路歸真已經喚出了飛行法器,同時抬手,把時秋給拎起來放到了他的飛行法寶上。隨後他驅動法寶,跟隨著那天上的破洞鑽出,不遠不近地跟在黑蛟身後。時秋想聯繫下師兄和方爹瞭解下情況順便報個平安,她如今知道路歸真受制於舍利子和洞簫沒辦法傷她,便也沒瞞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你一用傳音螺他們就都知道了,說了多少次別作死,懂?」路歸真沒好氣地道。

  時秋點頭應了,她只是想給家人報個平安,既然情況不允許,她也不會犯傻。

  見時秋沒有一根筋地犯蠢,路歸真想了想,又把現在的情況仔細給她講了一遍。

  「現在東海情況更嚴峻了。」路歸真傳音道:「密螺堂派了好多精通傳音秘術的修士進去,本想著去了那麼多高手哪怕出不來,也能傳遞幾條訊息出來,哪曉得,那些人扎進去就如同石沉大海,一點兒水花都沒濺起來。」

  如果說三天前路歸真聽到東海秘境的消息就想著自己運氣逆天能斬獲寶物,現在的他已經有一點兒慌神了。

  他直覺那東海裡頭沒啥好事,進去恐有生命危險。但現在的他也沒別的選擇,事到臨頭懊悔遲,他非去不可。

  「有些修士點了魂燈的吧?」時秋著急地問。

  「是的,魂燈基本都還亮著。」

  人還活著,但是聯繫不上,他們進得去,進去了就出不來。

  「這樣,你還要進去找你師父嗎?」路歸真說到這裡,饒有興致地盯著時秋道。

  進去了出不來,十有八九是裡頭有高深的陣法禁制,這樣的話,她就更得去了。雖然她不懂陣法原理,但她有本源珠啊,只要本源珠找到陣眼不就行了。

  想到這裡,時秋點頭道:「去。」

  「去送死都不猶豫一下。」路歸真嘀咕一聲,沖時秋翻了個白眼。卻在這時,一個聲音由遠及近,「送死跑那麼遠做什麼?現在就死好了!」

  鬼蠱老乘著金甲蟲飛馳過來,他停在了路歸真和時秋頭頂上方,居高臨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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