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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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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幽靈公爵(月光愛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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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22:39: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近鄉情怯。

離別了兩年的臺灣依舊陽光普照,人潮喧嘩,像一群忙碌的工蟻匆忙行進,沒有微笑,沒有招呼,各自錯身而過。

今天,她十八歲了。

原本有場婚禮等著她,可是她一刻也未停留地趕回來卻是參加一場喪禮,一個若無意外會在今日迎娶她的男人,只是兩人都爽約了。

心很難過,層層包裹著憂傷,紅腫的雙眼在飛機上已流光了淚,使她見了久違的家園再也哭不出來,僅以寬大的墨鏡掩飾哀慟。

他不僅是她曾愛過的人,更像她血脈相連的親人,陪伴她走過任性的青澀歲月,給了她無優的純真年少,她無法忘懷的愛人。

十六歲走出國門是為了逃避情債,十八歲走入國門是為了哀悼傷情。

短短兩年間她由少女成為少婦,青稚的臉龐趨向成熟,驕縱的個性依然未曾改變,飛揚跋扈地不可一世,目中無人地自以為掌控好一切,絕對不會偏離軌道。

她是自私的,她是刁蠻的,她是……好勝,所有的源頭皆由她而起,如果她不任性子出走,他仍會是那個叫她野丫頭的男人。

而且活著。

走進肅穆的靈堂,秦家的親友紛紛讓出一條路,他們,都知道他在等她,只是為了等她,否則他走得不甘心,只是為了她。

方型框的笑容顯得哀傷,感覺像在落淚,無聲的兩行淚滑下。

是她的變心害了他嗎?該受天譴的是她,他不該代她受過,只因為他愛她。

她竟不敢接過三柱清香,自欺地不去相信,他就能永遠存活著。

“丹娜,上柱香吧!”

不,別叫她接受,事實太殘酷了。

範丹娜頭一扭地奔向靈堂後,一手貼著兩人在她三歲時種下的木棉花樹幹,一手撫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他最怕看見她哭了,他說她是他最美麗的晴天娃娃。

炙熱的陽光抵不上她心裏的寒,為什麼她要回來送他最後一程?

“是你害死他的。”

充滿怨恨的沙啞嗓音在她背後響起,曾經她的聲音是甜美如棉,和她所疼愛的侄女十分相似,只是她哭太久了,啞掉了。

不想怨她,卻又不得不怨她,因為她不是她。

“姑姑,你失態了。”再怎麼說她都是長輩,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攤開讓自己難堪。

“你知道他為什麼發生車禍嗎?因為他說丹娜最愛白藤花做的頭環,他要親自去訂,結果他再也回不來了。”

恨他的無情也恨他的癡情,從頭到尾他心理只有一個丹娜,而她范明娜永遠是個可笑的配角,陪襯小侄女的明麗。

記得那年她十七歲,隔壁新搬來一戶友善的鄰居,一個七歲大害羞的小男孩就躲在父母身後,她看了以後好喜歡,好想有個弟弟。

她常去找他玩,逗他開心,可是他一句話也不理她的關上窗戶,讓她心裏難過了好一陣子。

後來大哥和新婚妻子搬回家住,幾年後生了個惹人疼愛的小娃娃,全家都卯起勁來寵她,無時無刻的逗得小娃兒咯咯笑,笑聲引來對面的窗戶打開。

從此,他自詡是小丹娜的騎士,願為她斬妖屠龍,赴湯蹈火,守護她終生。

那時已二十歲的她明顯的無法介入兩小無猜的世界,所以她瀟灑地飛往美國求學,一待便是八年,直到丹娜的父母因飛機失事而雙雙遇難,她才收拾起行李回國。

真是可笑,姑姑長得神似侄女才引起當年已十八歲少年的注意,他喝了點酒抱住她叫丹娜,然後吻了她。

在那一刻,她愛上了小她十歲的男孩。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最不善控制欲望的時期,她趁著他哄丹娜睡覺後勾引他,帶他到閣樓藉口要拿東西時推倒他,跨坐在他大腿上。

起先他諸多推拒,怒斥了她不少不堪言語。但在她不死心的摟摟抱抱之下,兩人有了初次的性體驗。

“姑姑,這裏是秦家,請你多少收斂一下行為。”吸吸鼻,範丹娜不想扯破瞼的眺望藍得出奇的天空。

“為什麼他愛的人是你?”同是范家人,同樣神似的臉孔,為何卻有不同的際遇?

“姑姑,我想,你要問的是他為什麼不愛你。”她也奇怪,為何他肯跟姑姑上床卻不愛她,她們是如此相似。

范明娜臉色一白的微晃。“你知道了?”

“能裝傻嗎?你做得太明顯了。”該說她卑鄙還是自私呢?

那年她興高采烈的跑去告訴姑姑,她要在十六歲前夕把自己獻給他,兩人共同在晨光中醒來,迎接她十六歲的第一道曙光。

當時姑姑還笑著要她別急躁,這是一個驚喜,到時候再出奇不意的嚇他一跳。

她不愛前夫,結婚的原因很簡單,她到了適婚年齡,而他愛她。

“嗯!”範丹娜苦澀的一笑。“你們背叛了我,我還以報復,很公平。”

“你曉得我和他在一起幾年嗎?”她有點惡意地說,想傷害侄女。

“快十年吧!”已經無所謂了,人死為大。

範明娜很驚訝。“誰告訴你的?”

“姑丈。”他一直都知道。

“沒想到會是他。”對他,她有著深深的愧疚,她利用了愛她的男人。

“我們聯絡了一段時間,甚至知道你在那件事爆發之後,仍堅持成為秦哥哥的地下情婦。”情字是無解的困。

什麼?!他……“其實打從引歌自英國回來就沒再碰過我,他說要等你。”

她不知道丹娜做了什麼引起他的恐慌,一回臺灣立即著手準備婚禮事宜,打點一切拉雜瑣事不假于外人之手,精心策畫一場豪華、莊嚴的盛大婚禮。

這幾個月他過得恍恍惚惚,日子越接近越暴躁,連她稍一靠近都會遭到炮轟,要她離遠些別來招惹他,就像回到他七歲那年,排拒她所有的關心。

她想,他可能得知她操控的種種,因此大發雷霆地拒絕她的出現,積極的籌備婚禮。

“丹娜,媽要你去上香,她說不能缺了你。”秦引歡的眼中有著對範明娜的鄙視。

顯然她來了一會,聽到了其中的曲折。

“秦姐姐,我沒辦法……我怕我會崩潰。”她忍受不了看他躺在冰冷的四角棺木內。

她眼眶一紅。“傻妹子,你能不去嗎?小弟會走得不安心。”

秦引歡很疼愛這個小妹妹,因為她是小她三歲的弟弟最愛的人。

“嗯!”

兩人相扶持著走回靈堂,範明娜又再一次被人遺忘,只聽見她在風中輕泣著。

☆☆☆

“丹娜,往這邊走。”

忍著悲痛完成祭拜儀式,秦家在她肩上別上一朵白花,表示是一家人。

“他還沒……”範丹娜裝不了堅強,當場撲倒在棺木旁。

因為秦引歌未留下隻字片語就走了,家人都明瞭他死不瞑目的遺憾,所以只是將睜著眼的他放入棺木,四周並未封釘。

人言不到黃河心不死,而他是未見心愛的女子不肯走得急切,為的是看最後一眼。

“丹娜,振作點,別讓他走得不放心。”兩個可憐的孩子。

“秦媽媽,我很壞是不是?他出事的時候……我都不在……”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直淌。

“別責怪自己,這是他的命,怨不得人。”常年茹素的秦母看得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有些哀傷。

“秦媽媽,能讓我和秦哥哥獨處一會兒嗎?”道別是需要時間。

“嗯!我就在前頭,有事就喊一聲別硬撐。”她像慈母一般交代,隨即走了出去。

扶著棺木站直身子,範丹娜淚眼迷蒙的望著栩栩如生的秦引歌。車禍讓他的左腦勺凹陷了一角是致命處,其餘並無重大外傷。

唯獨一雙意氣風發的雙眸變得呆滯、空洞,茫然無焦距地呈現死寂。

“我來了,秦哥哥,我是丹娜,你預定的新娘……”突然,她咬著下唇。

她一說完新娘兩個字,秦引歌的眼角流出紅色的淚,似乎聽得見她說話的聲音,意思要她別哭。

“我沒哭,你看……我笑了。”她含淚地擠出一絲笑容安慰他。

她有著很美的笑容,於是,死了三天的屍體仿佛也跟著笑開了,鬆開的唇瓣又流出一道紅血。

範丹娜用著衣角拭幹血跡,儘量不讓他看見眼淚地強撐著,她怎麼能在幸福之余枉顧他無怨無悔的付出,他的死她要付一部份責任。

“你缺席了,我也缺席了,等不到新人的牧師肯定跳腳,我們真壞心,居然戲弄了神職人員,可惜你不能和我一起歡呼……

她自言自語的聊起她在英國的事情,談著兩人小時候的趣事,他背著她去公園的錦魚池他撈魚,抱著她做賊地摘水果,跑給狗追,她跌倒……

說著說著,範丹娜把她從小佩帶的古玉摘下,放在他冰冷僵硬的手心。

“秦哥哥,讓它陪著你吧!就像是我在你身邊,別再舍不下我了,你不能不走。”她將手覆住他眼皮上一蓋。

未閉。

“你要不閉上眼睛,我會哭給你看哦!”忍著傷心她又試了一次。

結果仍然一樣,他死也不肯瞑目。

“莫非你有心願未了?”

她一說,秦引歌的雙眼再度流下紅色的淚。

“我知道了。”范丹娜向外喊了一聲,說明了意思。

一會兒,秦引歡代替母親拿了一個紅絨袋裝著的盒子進來。

“你確定要這麼做?”

“總要讓他走得無憾,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相信藍尼不會反對,他只會寵她。

“你真有心,不像你姑姑……”一提起那個無恥女人她就恨得牙癢癢。

原來丹娜和小弟會分離至死是她一手策劃,簡直寡廉鮮恥,卑鄙到極點。

“算了,秦姐姐,何必記掛讓自己生氣的事。”一切都隨風散去。

“唉!丹娜,你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以前她都以小女孩來看待她。

“每個人都說我長大了,可是我寧願我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用思考,單純的受人寵愛。

“別想太多,做你自己就好。”秦引歡是羡慕她的開朗,不愛她愁眉苦臉。

笑得悲涼的範丹被打開盤子取出對戒,吃力的套進秦引歌的指頭,另一隻放在自己的手心,當著他的面緩緩套上左手小指。

原本的銀戒與鑽石戒指一碰觸發出細微的當聲,他的眼皮俏然的闔上,祥和的表情像是在微笑,滿意她在十八歲的生日成為自己的新娘。

“委屈你了,丹娜。”

秦引歡才一拍上她的肩,範丹娜整個癱軟的身子往下一滑,頓時失去意識。

☆☆☆

夜靜靜地換上黑衣,籠罩住一片哀傷,四周不因白日的逝去而溫音,反而更嘈雜,像一座菜市常

“好好的國內不待跑去英國念書,瞧她念出了麻煩,真是太不檢點。”

“早叫她別浪費錢去念什麼鬼書,花了錢還賠上自己,簡直丟盡範家的臉。”

“等她一醒來就別留她,說不定秦家會收留這個傷風敗俗的丫頭。”

堂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冷嘲熱諷,數落著躺在床上的美麗女孩,陡地,一位嬰礫老者拄地一喝。

“你們都給我閉嘴,她還輪不到你們來管,等我死了再說。”

“爺爺……”眾人呐呐的一喚。

“胳臂是向內不向外,自家姐妹豈有自相殘殺之理,範家不出不肖子孫。”哼!一群無腦的丫頭。

“爺爺,你老是偏心丹娜,我們也是你的孫女耶!”如假包換的範家子孫。

范老太爺冷冷一嗤。“你要是有她一半的聰明伶俐,我何必擔心後繼無人。”

他已經準備好要讓丹娜接管公司,這些小輩沒一個有商業頭腦,交在他們手上早晚垮臺,只有丹娜心思續密,撐得起他傳下的事業。

“爺爺,丹娜再聰明也是要嫁人,像她現在這種情形,恐怕沒幾個人敢要。”辱沒了家風。

“最好,過幾天我就帶她去公司學習,等她能獨當一面就放手讓她去玩。”他好過退休後的悠閒日子。

“怎麼可以,那我們呢?”

“對呀!我們也要,你不能每樣東西都給丹娜。”

范老人家被幾個孫女煩得火氣大,揮揮手杖要她們全出去,免得吵死了他的小曾孫。

“爺爺,你對她們太嚴厲了。”雖然不存好感,但總歸是血脈相同的姐妹。

“丫頭,你醒了。”范老太爺喜出望外的摸摸小孫女的頭髮。

范丹娜淡然的一笑。“吵得那麼大聲不醒才怪,我又不是聾子。”

“爺爺早該把她們趕出去,一群胸無大志的蠢貨。”只會扯自家人後腿。

“為老不尊哦!爺爺,你的確太寵我了。”她故意調侃他。

“你值得人寵,不像她們……唉!回來就別再走了,爺爺老了。”他感慨的一歎。

心頭一酸的範丹娜握住他的手。“爺爺最愛說笑了,龜鶴都不敢跟你比長壽。”

“人生變化無常,像秦家的小男孩就走得突然。”在他眼中,二十八歲的秦引歌還是個孩子。

人老了就看得遠,當年兒子、媳婦不正值年輕,一場飛航事件就斷送了無辜的生命,讓他情何以堪,白髮人送黑髮人。

常言道:棺材裝的是死人並非老人,哪天有個意外誰料得准,總要有個貼心的孫女來送終。

他不想像隔壁的小夥子一樣走得孤零零。

“爺爺……”她落寞的一喚。

“瞧我糊塗,不該說的話一古腦的全說了,別生爺爺的氣。”他都忘了兩人的關係。

她搖搖頭表示不介意。“我睡多久了?”

“足足一天一夜,醫生說你傷心過度又因長途飛行的時差未調適好,才導致缺氧現象,休息休息就沒事了。”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引人疑心。

“怎麼了,爺爺,你便秘呀!”她苦中作樂的取笑他。

“胡說八道,就會消遣老人家,你……”他覺得很難啟齒,她畢竟是個小女孩。

“我們祖孫倆沒什麼好隱瞞,有話就問吧!你的小丹娜保證絕不搶你的手杖。”範丹娜故作輕鬆地說。

范老太爺好笑的輕敲她前額。“醫生說你有三個月的身孕,是秦家小子的吧?”

“不是。”原來是這件事,難怪姐妹們大肆的抨擊。

“不是?!”怎麼可能?

“我是聖女懷孕,無性生殖。”她眨眨許久不裝可愛的無邪大眼一逗。

“你喔!就是不聽話,老愛胡闖亂闖的闖破頭還不肯罷休。”他心裏認定小孩是秦家小子的遺腹子。

“全是你們寵壞了我,後果要自己負責。”她掀被下床打算外出。

“丫頭,你要去哪里?”天都黑了還亂跑,不為別的至少為她腹中那塊肉保重。

“去隔壁幫秦媽媽他們守靈。”十六年的情誼是無法抹煞的。

范老太爺支吾了一會兒才說:“秦家小子是等著看你一眼,你昏過去沒多久,遺體就送去火化了。”

“這麼快……”範丹娜恍惚的一喃。

“丫頭,你沒事吧!”叫人擔心呀!

這兩個孩子打小感情好,十六年來從沒分開過,她去了英國才兩年,他就發生意外,令人欷籲呀!

“我沒事。”都說了再見,去了有何用,平添傷心罷了。

“對了,秦家小子生前立了遺囑,下午律師來過一趟,要你去簽一些文件。”

真是可取的孩於,人死了還不忘照顧心愛的女孩,是丹娜的遺憾。

“我知道了。”

樓下傳來一陣女子的尖笑聲,祖孫倆相視一訕,不明就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群人像瘋了似地學起老母雞式的笑法?

人家隔壁在辦喪事,而她們笑得未免張狂,于情於理說不過去。

“爺爺,你該不會剛命令律師宣佈遺產的分配吧!”她只想到這個可能性。

兩眼一瞪,范老太爺輕敲小孫女的頭頂。“老話一句,等我死了再說。”

“那還不容易,謀殺一個老頭子相當簡單。”她做了上吊的動作。

“胡鬧,要死也得棒子交到你手中才走得安心。”無法無天的丫頭,連老人家都消遣。

“不會吧!我以為我是你最寵愛的孫女,你居然要我死得很難看。”她才不要背個責任上身。

“丹娜乖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像是施寵不望報的商人嗎?”他早算計好了。

嗄?!哪有強迫中獎的。

眉頭一皺,範丹娜哀怨的想著脫身之計。如果藍尼在就好,她可以耍賴地把爺爺出的難題全丟給他,反正他是商業天才嘛!自己的老公不利用要利用誰。

腦子裏轉著壞心眼,肚皮漲著小奸詐,英國——臺灣近得很,咻地一聲就到了,何必愁呢!

“眸!這群丫頭鬧得太不像話,非下去教訓教訓她們不可。”想拆了房子不成?

“爺爺,小心你的高血壓。”她在警告他別太衝動,所有的孫子中她的個性最像爺爺。

同理可證,他的EQ值得商議。

“我幾時有高血壓?非要挨我幾杖呀!”他橫眉豎目的假意揮起手杖。

笑得天真可人的範丹娜撒嬌地挽起他的手。“爺爺,別嚇著了你的小曾孫。”小曾孫?!

望望她平坦的小腹,范老太爺露出快慰的笑意。他真的老了,被一群兒孫給迫老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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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1 22:39: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抱歉,我來晚了。”

臨時的一場暴風雨影響了飛航,所有的飛機皆不得起飛,因此藍尼才遲到了一天。

一窩蜂的女人簡直叫人招架不住,比英國女孩更加孟浪熱情,一開口像連珠炮般轟炸不已,此起彼落的聒噪聲讓人頭疼。

至於年輕的男人則抱胸旁觀,一副審視他是何許人的姿態,不疏離但也不友善,禮貌的點頭招呼,直到他提起範丹娜的名字才引起注意。

幾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呈現訝然,他瞭解妻子的家庭背景是三代同堂,兒孫輩眾多,今日一看倒真開了眼界,不下一、二十名,而這些尚屈小輩。

“藍尼。”

風一般的身影在眾人詫異的眼光下投入丈夫的懷中,瞠大的瞳孔都快掉出眼眶,好像龍在他們眼前出現,個個動彈不得。

男孩們的震撼,女孩們的嫉妒,畫面可笑而唐突,似乎恍然驚覺到小女孩的成長,一瞬間成熟了幾分,美麗又炫目。

蝴蝶戀花,蜂兒來蜜,工蟻築巢,大自然生態的運行,簡單到如字面上般明瞭清楚。

但他們實在不瞭解,已有秦引歌的小丹娜怎會和個陌生男子擁抱,狀似親昵的親吻,感覺就像兩人相愛已久,而秦引歌剛才過世而已。

“還好吧?寶貝。”藍尼厭倦了自己畏光的身體,不能全程陪伴嬌妻歷經一場折磨性的告別會。

“有你在,我肩上的重擔頓時輕鬆了許多。”熱淚盈眶的範丹娜緊緊地環著他,小臉依偎在他寬厚的胸膛裏。

他低頭吻吻她的發頂。“把煩惱全丟給我,不許你憂愁。”

“老公,你越來越霸道了,連我的快樂與否都要管。”她嬌咳地利用他的衣服擦掉眼淚。

“因為我愛你呀!愛哭精靈,瞧你鼻頭紅通通的,我會心疼。”尤其是當了母親之後。

小娜兒永遠像是不肯休息的雲雀般蹦蹦跳跳,連身體發生變化都未發覺,要不是吐得淅瀝嘩啦請來區生診斷,兩人還不知曉生活中將多條小生命。

自從得知她懷孕後他變得異常緊張,不是擔心這,就是擔心那,而她在一夕之間變得沉穩,臉上不時散發出即將為人母的喜悅,淡淡的母性光芒掩去了她與生俱來的任性。

寵她,成了一種信念。

不只她的好朋友老是怪他太寵她,害她們找不到擁有他一半特質的好男子來愛,甚至連康瑞都發出抱怨。

其實整個丁斯莫爾古堡的人都寵她,只是不像他這麼明目張膽,毫無忌憚的狂肆寵溺,任由她在堡中橫行,興致一來捉弄堡裏的仆傭和安全組的人。

他們終於瞭解她不是小天使,而是撒旦的女兒,專門出世來危害人間。

不過,他們還是寵她。

“咳咳!丫頭,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很不錯的男孩,就是長得太出眾了。

範丹娜俏皮的翻翻白眼,故意忘記不成嗎?

“爺爺,藍尼。”

喝!這是什麼介紹詞?不倫不類。

“我是這丫頭的爺爺,管教不當讓你看笑話了。”先禮後兵,他的孫女可不容許阿逗仔抱來抱去。

外國禮儀在臺灣行不通,何況他居心不良地用著深情款款的藍眸勾引著,他老人家的眼還沒花,不會看不出兩人之間暗通款曲。

丹娜才十八歲,人生正美好著,絕對不能葬送在外國人手中,萬一“和番”去了,他的龐大事業要交給誰管理?真要他拖著老命拼到死呀!

他不過是個自私的老人而已,一心要把最合他胃的孫女留在臺灣。

“我是藍尼•亞斯•卡依公爵,小娜兒的丈夫。”藍尼不卑不亢的以傲然的態度道。

“公爵?!”

“丈夫……”

范老太爺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眼神一轉即令一干兒孫閉口,挑高的眉尾帶著審判,什麼樣的男子敢站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詞。

“你說你是位公爵?”氣質很像,但爵位越高代表越放蕩不羈。

“是的,爺爺。”藍尼用瞥腳的中文喚了聲爺爺。

爺爺?他可不敢當。“你是英國人?”

“土生土長的英國子民。”他的回答並無不要。

“有沒有打算定居臺灣?”

“沒有。”

好小子,憑你也敢來拐我孫女。“你剛說你是我家丫頭的什麼人?”

“丈夫。”藍尼理直氣壯的一笑。

笑笑笑,牙齒白呀0據我所知她還沒結婚,除非她偷偷跑去嫁人。”

“她結婚了,和我。”他的小妻子。

“不可能,她還未成年。”這小子越看越礙眼。

“她滿十八歲了。”

范老太爺冷笑地揪著他衣領。“別告訴我你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娶她。”

“不是。”

“不是?!”他開始有殺人的念頭,他可愛的小孫女慘遭巨人蹂躪。

“我們結婚快三、四個月了。”他不怕死的一說,好笑于老人家的舉動。

“你……你敢碰我孫女……”他氣到頭頂冒煙,突然奸狡的笑笑。“你們的婚姻不合法。”

藍眸微斂的藍尼冷靜地望著他。“我們的婚姻絕對合法。”

“不合法。”

“合法。”

“不合法。”

“爺爺,太激動對老人家的血管不太好。”容易腦中風。

“別叫我爺爺,我不承認你們婚姻的合法性,在我國未成年的孩子沒有婚姻自主權,除非家長同意。”而他反對到底。

雖然臺灣政局又髒又亂,但終究是自己的根之所在,這個討人厭的阿逗仔不但不定居臺灣,還要帶走他的孫女,于情於理都讓人憤怒,他是絕對不同意。

“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結婚,後經英國主教證婚,婚姻的合法性不容許質疑。”她是他的妻,誰都不可以搶走。

“我管你的狗屁英國,在我們臺灣它就是不合法,我宣佈你們婚姻無效。”他作勢要拉回小孫女。

藍尼動作敏捷地帶開她,讓他撲了個空。“我敬重你是小娜兒的爺爺才手下留情,別逼我冒犯老人家。”

“臺灣是有法治的國家,你敢當眾威脅我,我要告到你鋃鐺入獄。”眾,指的是一群兒孫。

“我有外交豁免權。”他不在意地的說,必要時他會借用外交關係施壓。

“你……”

聽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子為了她爭得面紅耳赤,一個要告人,一個提出外交豁免權,夾在中間的範丹娜有點不耐煩,他們到底有沒有意會到她是孕婦不宜久站?

撥開丈夫的手,在兩人怔愕的目光中走回房間,她需要休息。

隨後,兩人像做錯事的孩子走了進來,他們都曉得她在生氣,而她生氣時是非常可怕的。不趕快安撫她會好一陣子對人不理不睬,當他們是空氣般漠視。

對愛她的人而言,無疑是最殘酷的報復。

“丫頭。”

“老婆。”

她沒耐心的一睨。“中英戰爭打完了嗎?要不要我幫忙搖旗呐喊?”

“丫頭,你不能怪罪爺爺,誰叫你一聲不吭地亂嫁人,老人家的心都被你揉碎了。”范老太爺一臉痛心的模樣。

“少來了,爺爺,別裝孤苦老人博取同情,你是老薑我是小辣椒,你心裏打什麼算盤我清楚得很。”他們一樣嗆。

從他一聽到藍尼不打算在臺灣定居時,他的表情就變得很難看,一再地挑語並找麻煩,非要讓他移民臺灣。

說穿了不過是老人病發作,要找個代罪羔羊代他扛起事業大擔,標準的老狐狸。

范老太爺局促的一哂。“丫頭呀!你怎麼可以當著外人的面給爺爺吐槽。”

“他是我老公,爺爺若不想沒曾孫抱就趕緊討好他,說不定我們一年半載還會回來住幾天。”外人內人不都是自家的人。

“孩子是他的?”哼!外國人的播種能力倒是很積極,平白得了好處。

“不然你真當我是聖母懷孕,自行繁殖呀!”像蝸牛一樣雌雄同體。

“說得好像老鼠似的,還自行繁殖。”口沒遮攔的丫頭。

“爺爺……”嘮叨的老頭。

范家老太爺一睨藍尼。“我是看在曾孫的面子上才勉強接受你,敬老尊賢的道理要好好學習。”

“謝謝。”他的雪精靈果然魅力無人可比,三兩下就擺平頑固的老人家。

“我還是看你很討厭,最好對我孫女好一點,否則我用手杖打爛你的頭。”他捨不得小寶貝嫁人。

藍尼用著充滿柔情的寵溺口吻說:“我會的,她是我最深愛的妻子,我會永遠的愛她、保護她、嬌寵她。”

“說得真好聽。”搶走他孫女敢不對她好,他死了都會從墳墓裏爬起來要他好看。

“真心可表,無怨無悔,我們都愛她。”他感性地用了“我們”軟化了老人家的固執。

“是呀!我們都愛她。”老眼微濕,孫女有個好歸宿是件值得慶倖的事。

☆☆☆

沒多久範家的人便察覺到藍尼的異樣,他從不在白天出門且十分的畏懼陽光,細問之下才知道“幽靈公爵”的由來,莞爾地笑話他是夜行性的蝙蝠。

半年後他們又在臺灣舉行一次婚禮,那時丹娜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為了配合藍尼的特異體質,法院特別破例晚間證婚。

隨後兩人去祭拜秦引歌,他的家人頗能諒解她的難處,並誠摯的祝福她幸福。

藍尼在心中由衷的感謝他,也明白妻子左手上另一隻戒指對她的意義,十六年的守護之情不容抹煞,他體諒她的作法。

就在她向昔日戀人告別時,羊水突然破了,於是,範丹娜的長子是在靈骨塔旁誕生。

☆☆☆

八年後

“爸!她們笑得好開心哦!我也想去玩泥巴。”討厭啦!太陽光為什麼這麼強烈。

“晚上吧!”男子以寵溺的目光望著草坪上玩得大笑的一雙瑰寶。

“都是你啦!遺傳什麼壞基因給我,害人家一輩子見不得光。”八歲的小男孩嘟著嘴抱怨,湛藍的瞳眸與父親如出一轍。

一晃眼八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太陽已是光芒四射的大太陽,如她所言地成為英國最富傳奇的皇家御用大律師,打過無數場空前絕後的熱門官司,一致的全面倒獲得勝訴,聲望直逼年輕的威廉王子。

維妮已是人權協會的副會長,進出警局已無數次,每次都要勞煩好友由英國飛到美國去保釋她。

當年立志要成為溫泉旅遊家的鈴木夕子如願地說服家人,如今已是知名的暢銷溫泉旅遊書籍的作家,目前正向日本以外的溫泉點著手,介紹世界級的溫泉地點和佚事。

范丹娜的姑姑五年前死於乳癌,享年四十一歲。

而她的爺爺仍拖著老命管理公司運作,不過近日正在培訓不算差的子孫來接位,因為他打算到英國養老,含飴弄孫。

但,這個孫只指他的小曾外孫女,可不包含長得像父親的曾外孫,父子倆一樣,不得他緣。

“媽咪,哥哥好可憐哦!都不能跟我們玩。”五歲大的小女孩編著花環送給母親。

“沒關係,有爹地陪他。”兩人一起哀怨好了,省得膩著她不放。

“嗯!等會我送他一隻毛毛蟲。”看似天真的小臉閃過一絲早熟的狡黠。

範丹娜哈哈大笑地抱著她在草坪上翻滾。“壞心的小妖精。”

透過陽光的照射,母女倆像兩個發光體,緊緊擄獲每個人的視線,微微地露出愉快的笑意,仿佛古堡裏只有春天再無其他季節。

生命的美好在於永不放棄,抓住了希望的光苗就別放手,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爸,你去試試看能不能改變體質。”擁有母親任性個性的小男孩狠心地將父親推出陽臺,感受陽光的力量。

猛地一灼燙的藍尼大步一旋,揪住兒子的衣領要將他拋下陽臺。“我先拿你做實驗。”

“不要呀!媽咪快救命,爹地要謀殺你可愛又討人喜歡的天使兒子。”他連忙討救兵。

范丹娜牽著女兒的手走到陽臺下,半眯著眼往上眺望。“你們一起跳下來好了,誰先死我先埋誰。”

小女兒咯咯的笑著。春天的鈴蘭花開滿丁斯莫而古堡的四周,叮叮噹當地隨著發出笑聲。

天上的一抹白影瞧見底下的和樂情形,釋然地歎了一口氣。只要她過得幸福,他的心就能獲得平靜。他看了看一臉無奈的父子倆,不由得笑開了。

再見了,我的愛。

“老婆,我愛你。”

藍尼笑著朝妻子大喊愛語,雖然他無法感受到光的熱力,但是上帝不曾遺忘他,因為他比別人幸運,他擁有兩個太陽。

妻子和女兒。

“我也愛你,老公。”範丹娜舉起手遮住陽光,以唇形回應。

左手的兩枚戒指同時散發著光彩,今天有兩個男人愛她、寵她、護她,她是幸福的。

陽光暖暖。

——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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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0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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