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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雙 -【鴛鴦同花順(大四喜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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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2: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鴛鴦同花順(大四喜之三) 作者:葉雙

哇!這父皇新聘的夫子有異能喔,     
不然總是埋首看書的他,怎能行動自如?     
最好笑的是,他竟連上茅廁都書不離手,  
這麼有趣的傢伙,她這好奇女娃怎會放過,     
使盡手段,女扮男裝成為他的貼身小廝,     
可吃飯他嫌煩;睡覺他嫌浪費時間,  
他的難伺候,讓她的小廝生涯極其艱辛,     
而且他從沒正眼瞧過她,讓她很受傷,     
難道她這嬌俏的公主,會比不上死板的書?  
這疑問在她意外燒光他的書時,得到答案,     
她根本連那顏如玉的一咪咪都比不上,     
因為他狠狠的打了她的屁股一頓,  
害她面子盡失,成為宮中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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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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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2:3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海宇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人人皆得溫飽是一個國家最理想的狀況。

而天璽皇朝就是這樣的一個太平盛世。加上一國之主龍震天是個知人善用、能納諫言的明君,於是天璽皇朝的國勢更是蒸蒸日上。

天璽皇朝中最受皇帝龍震天賞識信任的,就是功績彪炳的冷靖福將軍,又因他的個性正直、公正不阿,在官場中也深受同僚敬重。

冷將軍府更是天天人潮絡繹不絕,但這些人既不是官場中人來交流公務,也非親朋好友來串門子,而是——上門說親的媒婆!

只因冷靖福的四個兒子,個個都為人中之龍,不但長相俊俏,還都身懷絕藝,堪稱一門英傑。

但渴望抱孫子的冷靖福和其夫人蘇喜甄,並沒有因媒婆的勤于走動而實現心願,反而終日為兒子們的親事煩惱。

因為老大冷訴沉迷作畫,鎮日沉溺在畫的世界中,人稱“畫絕”,其作品是達官貴人爭相收藏的絕世極品,就連酷愛書畫的龍震天都對他的作品十分激賞。但他個性極為淡泊冷漠,對人向來沒有好臉色,更以討厭女人出名,所以除了蘇喜甄之外,任何雌性生物皆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老二冷擎是天璽皇朝第一美男子,也是龍震天屬意的未來大將軍人選,這樣的條件照理說早該妻妾成群,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情願把時間花在練武上,也不肯對愛慕他的女子多瞥一眼。而且脾氣暴躁的他,對女人向來不假辭色,被他臭臉嚇跑的女子,早就數不清了。

老三冷槁是個百年一出的商業奇才,賺錢如流水。而縱橫商場的他在見識過女人買胭脂、衣裳、珠寶的驚人消費能力後,認定了女人本性就是喜歡揮霍的,這對愛錢的他來說根本是罪大惡極。所以他認為與其買珠寶華服送佳人,不如把這些錢拿來開新鋪子或買土地實在些,至少可以幫他生銀子。

而老么冷信是個名副其實的書呆子,熟讀四書五經、才華洋溢,是龍震天最新禦聘的年輕夫子。常因太過鑽研書中道理而廢寢忘食,甚至對周遭的美人視而不見,只喜歡跟書中的顏如玉打交道。

這四個兒子是冷靖福跟蘇喜甄的驕傲,但他們不喜親近女人的性情,也讓兩人擔憂不已,害怕有生之年圓不了抱孫的美夢。

隨著兒子們的年歲漸長,兩人的眉頭也日漸深鎖,但幸運之神還是眷顧他們夫妻的,因為一道希望的曙光悄悄射進了冷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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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四兄弟齊聚冷靖福的專屬書房,既不是聊天也不是談心,而是避難!

因為他們那四個每年都會相約到將軍府小住一段時日,年紀一把卻精力充沛的姑婆們再次大駕光臨。

每年的這段時間就是四兄弟最頭疼的日子,因為四個姑婆共同的嗜好就是——打麻將。

那日以繼夜的搓麻將聲,讓冷訴不能專心作畫,逼得冷擎練武練到快要走火入魔,而冷信書中的顏如玉也不耐吵鬧跑得不知蹤影,嗜錢如命的冷槁更是對她們賭博的行為不能苟同。

而且最煩人的是,四個姑婆對他們的親事比自家父母還積極,常常嚷著要介紹東家姑娘或讚美西家美人,讓對女人都“冷”到最高點的四兄弟難以招架,但又礙於輩分問題只能隱忍不發。

四人皆眉頭深鎖的聽著那隱約傳來的麻將洗牌聲,更加愁容滿面。因為平日要處理的公事繁重,所以父親的書房位居將軍府最靜謐的位置,但沒想到那惱人的麻將聲還是如影隨形,可想而知外頭四個姑婆打得多起勁,戰況多激烈。

“這次姑婆們要住多久?”冷槁忍不住問。

冷擎搖著頭說:“聽說這次她們要在麻將桌上認真廝殺分出勝負後,才會打道回府。”這是他從娘親口中聽來的。

聞言,其他三人無奈的互看一眼,同聲歎氣。

突然,寡言的冷訴開口說:“明白我會起程出遠門,為皇上尋覓絕色美景入畫,歸期未定,四個姑婆就交給你們好生招待。”說完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對自己能想出這巧妙藉口得意不已。

他才說完,一旁的冷槁立刻跟進,“我也要為了籌劃開新店鋪,得去尋找良好的店面,所以會沒空好一陣子。”意思是說剩下的兩人你們自己看著辦。

脾氣暴躁的冷擎看老大、老三想將麻煩的姑婆推給他跟老麼,立刻火大的說:“我不管!我練武時最討厭有人打擾,如果那四個吵翻天的姑婆來惹我,我會做出什麼事自己也不知道。”這句話威脅意味濃厚,說完他還挑釁的直盯著捧著書、一臉驚惶的冷信。

“我也很忙啊!教導皇子們的責任重大,出不得一點閃失,不然我怎麼對得起將皇子們交付給我的皇上。”他也很聰明的拿出皇上當靠山。

頓時,書房陷入一片沉寂,四人都心懷鬼胎。

既然大家都有理由,那現在當然就是看誰動作快嘍!

四人極有默契的起身往書房外沖,管他誰要去招呼姑婆們,反正不是自己就好,現在這種情形當然是先跑先贏!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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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像只靜不下來的彩蝶兒似的,周旋在這花團錦簇的御花園裏,靜不下來的龍妤潼東蹦蹦、西跳跳的好不快活。

“咦!”突然間,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倏地睜大了瞳眸,也頓時讓她停止了蹦蹦跳跳的嬉戲。

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直勾勾的瞧著那堪稱“特異功能”的景象,她的心中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讚歎。

哇,真是厲害耶!

“公主,你在瞧些什麼?”看著向來停不下來的主子,像是突然中了定身咒似的停在哪兒,翩蝶忍不住開口問道。

順著她的眼光瞧了過去,只見眼前就是一片的花草樹木,也沒啥大不了的嘛,怎地公主會瞧得這麼認真呢?

咦,不對,那兒除了美美的花朵之外,還有個正在步行的人,可終究是隔了那麼遠的距離,能瞧見的也只是一個身著象牙白襦衫的男人。

而她甚至連那個男人的五官都瞧不清楚,可這樣也值得公主瞧得這般仔細嗎?

“公主!”腦海裏泛起了疑問,翩蝶轉過身去,正要詢問,可是這才一轉身,就見原本還在身旁的小公主早就一溜煙的不見了。

突然不見尊貴小人兒的蹤影,翩蝶立時焦急地舉目四望。

終於在不遠處瞧見了那小小的身子,只見她作賊似的偷偷摸摸跟在方才那個男子的身後,東躲西藏的。

咦!公主在做什麼啊?

翩蝶很是好奇的跟了過去,便見主子越來越往那男子的身後靠近!然後一溜煙的就竄到那男人的前頭,擋住了他的去路。

咦,這不就要撞成一團了嗎?翩蝶心中這樣的念頭方起,奇怪的景象就這麼發生了。

只見那個捧著書的男人活像是雙眼能透過書本瞧路似的,就在他堪堪快碰著了公主之前,竟頭也沒抬的拐了個彎,成功的繞過了擋路的公主。

這倒神奇,想必小公主和她一定有著同樣的想法,所以不死心的又試了一次,她努力地快步往前奔去,又擋住了那個書呆的路。

只見相同的戲碼又再次上演,那個人依然自動而且成功地避開了她家主子,其間甚至連眼兒也沒離開書本斜瞄一下。

很明顯的,他完全忽視了主子的存在,主子亦因為這樣的發現玩得不亦樂乎。

終於,公主像是玩累了,不再擋住那個男人的去路,但仍是選擇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

雖然不懂主子要做什麼,可既然主子都去了,沒道理她不跟。

於是整個御花園的廊道中,就見她們主仆倆偷偷摸摸的左閃右躲,雖然翩蝶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躲什麼啦,畢竟這整個皇宮內苑也都算是主子的家。但主子玩的是不亦樂乎,她也只好小心翼翼的護在她身後。

終於公主停住了腳步,翩蝶連忙驅近她的身側,正準備提醒公主該是去學琴棋書畫的時候了,誰知她卻一臉嚴肅的看著她,然後以食指就唇,擺明瞭不讓她說話。

她只好再次將目光順著公主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人推開門走進茅廁,雙眼還是不忘瞧著書。

“哇,真的好厲害耶!”在茅廁門掩上的那一刻,妤潼哇啦哇啦的讚歎。

“的確很厲害呢!”

翩蝶也點頭說道。“走路不用看路,就連上茅廁都還得瞧著書,看起來是個書蛀蟲呢。”

“是書呆子!”妤潼糾正她的說法,突然間那嬌嬌嫩嫩的聲調拉得老長喚道:“翩蝶……”

就這麼一喚,翩蝶的頭皮就忍不住發麻起來,要知道她這個主子平素總是大刺刺的有話直說。

可是當她以這般嬌膩的聲音喊人的時候,被她喊到的那個人,就真的該小心了,因為這代表著她的心裏一定在盤算什麼。

果不其然的,心中哀嚎聲方落,妤潼就已經漾著一抹甜笑,軟軟呢呢地說;“去替我查查他是誰,好不?”

他真的挺好玩的,所以她很想知道他是誰。

能說不嗎?答案當然是不行。

所以翩蝶只能認命的點點頭,接下了這還不算太難的任務嘍!

jjjjjj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妤潼在翩蝶的幫助下攀上了窗櫺,好奇的眸子東轉西瞧地審視著裏頭的一切。

幾張矮幾,幾上各自堆疊了幾本厚重的書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了。

也不過就是這樣嘛,也沒啥特別的,那老祖宗們幹嘛要規定公主們不能同皇兄他們一起學習呢?

妤潼正兀自咕噥著,突然間,一陣低沉悅耳的聲音竄入了她耳中,讓她連忙移轉目光,果不其然的就見到當天那個眼中只有書冊的書呆子。

呵,原來他真的是宮裏新延聘進來的太傅。

瞧著他一手拿著書,一手負于身後的學究模樣,妤潼忍不住佩服起他來了。

這書究竟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不過就是一些之乎者也嗎?怎地他也能瞧的那麼入迷呢?

妤潼好奇極了,突然間,身子猛地一陣搖晃,重心不穩的妤潼忍不住地驚呼了一聲。原來是扶著她的翩蝶手溜掉了。

那一聲驚呼不大不小,雖然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但還是難免引人注意。

對上了當今太子龍敖風的眸子,那種被人捉了個正著的尷尬,讓妤潼忍不住的吐了吐舌頭。

“太子,你有什麼事嗎?”察覺到太子的心不在焉,正在授課的冷信臉上微顯不悅的問。

“呃,沒什麼!”狠瞪了一眼窗外那個淘氣的女娃,龍敖風這才將心思轉回到冷信的身上。

板起了一張臉,冷信絲毫不因為眼前的人是太子而在態度上有所差別。

“太子,你可是未來皇上的人選,上課怎可如此不用心呢?”

對他來說,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既是不對就該直諫。

“夫子,我知道了!”他沒好氣的又掃了一眼窗外的女娃,都是她又調皮,害他被冷夫子叨念!

只見幾乎是吊在窗櫺上的妤潼被瞪得忍不住縮了縮頭,漾起了一抹無辜的笑容。

不過那個新夫子的腰杆子還真是挺直呢!即使大哥是皇太子也絲毫的不假辭色,真的是太神勇了。

她在宮中可是常常見到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官員們,個個見了太子哥哥就像老鼠見著了貓似的,嚇得直打哆嗦呢!

怎地這個太傅難道不怕太子哥哥翻臉,一聲令下就把他給打進天牢之中嗎?

“那我們繼續吧!”渾然沒有察覺窗櫺上那兩個直勾勾盯著他瞧的骨碌碌大眼,冷信在開導了龍敖風一番後,便再次拿起書本,開始巨細靡遺的講解著書中的道理。

只見所有的皇子,個個搖頭晃腦的努力聽講,就只有龍敖風的一雙眼,三不五時的就往窗外瞥去。

他的不專心自然是落入了冷信的眼中,不著痕跡的,冷信趨近了窗邊,想要瞧瞧窗外究竟有啥吸引人的東西。

可也沒啥稀奇的啊,那窗外不就是一般的庭台樓閣嗎?

冷信不解的搖了搖頭,隨即收斂心神,沉穩的嗓音再次喚道:“太子,請您說說這孔老夫子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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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真險!

在講堂外的轉角,妤潼正拍著胸脯直喘著氣。

差一點兒就要被逮個正著了,好險她的手腳快,否則這下可慘了!

“主子,這講堂也瞧過了,那教席的身份你也知道了,那咱們是不是應該回宮了?”像是做了啥壞事似的,翩蝶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就算沒被逮個正著,也是直哆嗦著。

為了避免主子再異想天開的想些什麼怪事來做,她連忙建議回官。

可誰知妤潼卻是甩也不甩她,一個人像是傻了似地坐在牆角,腦海裏東翻西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主……咱們……”緊張的左右張望著,生怕被人逮著了的翩蝶連忙又催促地喊了一聲。

“噓!”妤潼突然以食指就唇,做出噤聲的動作。

翩蝶還以為她們就要被人發現了,嚇得渾身冷汗,一雙眼更是緊張的左瞧右望,但卻沒瞧見什麼人。

“公主,你為什麼要我噤聲?”在確定她們的安全無虞之後,翩蝶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道。

“我在想事情啊!”妤潼理所當然的答道。

她正努力地在想自己該怎麼樣才能到那講堂裏頭去念書呢!

可偏偏那翩蝶就像是雀鳥兒似的吱吱喳喳吵個不停,害她都想不著什麼好法子了。

“公主,你可別亂來,是你自己答應我,瞧一眼就回宮去的。”望著她那異常認真的模樣,翩蝶的心裏頭暗叫了一聲糟。

這公主可別是在想什麼怪主意才好啊!上次公主很是認真的想著該怎麼樣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卻差點將禦膳房給燒了個精光。

再上一次,公主也是很認真的想著那御花園裏池子中的魚既肥且大,怎不拿來入菜,結果她才一閃神,公主已經在那池中捉魚捉得好不快活。

害得她被總管大人罵到狗血淋頭,要知道這小公主可是皇上心頭上的一塊肉,一點閃失也不能有,更別說是跳進池子裏頭去捉魚,若是有個什麼萬一,可是十個她都不夠賠。

所以每當公主這般認真的想事情的時候,她的神經就得要繃緊些,否則誰知公主會不會又冷不防的給她來個什麼驚人之舉。

“我知道我是這樣答應你的啊,可我就不懂,為啥我不能去那講堂念書?”

妤潼喃喃的說道,像是在問翩蝶,又像是在自問。

“嗯!”翩蝶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愣一愣的,沉吟了半響,卻想不出一個足以說服小公主的答案。

拜託,這種事問她,她怎麼會知道啊!

她又不是那些老祖宗們,怎麼可能知道為啥公主與皇子要分開來讀書。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去講堂念書呢?”妤潼又問。

她真的好想好想去那講堂念書喔,每次瞧著那新夫子拿著書的蠢模樣,她就很樂呢!

“公主是想去念書,還是想去瞧那書呆子啊?”翩蝶向來心直口快慣了,想也沒想的劈頭便這麼問道。

“當然是……去念書啊!”別說這話說出去,翩蝶不信,就連妤潼自己說的都有點兒心虛了。

事實上,那些之乎者也她可是聽了就想去會周公。事實上,除了玩耍之外,其他的琴棋書畫她可是半樣不愛。

可是這次她是真的很認真的想去念書嘛,真的很想去很想去。

“公主,這皇子、皇女分開學習是老祖宗的規定,我看你就別傷腦筋了,我想皇上、皇后一定不准的啦!”

咦,對啊,她可以去找父皇嘛,只要纏到父皇答應了,那一切事就好辦了。

妤潼靈機一動的想起了自己的大靠山,連忙三步並做兩步的朝著坤儀宮跑去。

反正父皇最疼她了,所以一定會答應的,更何況她還有父皇的把柄在手中,就不信磨不到父皇答應。

對付她的父皇,她向來可是既得心又應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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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她宛若一隻彩蝶,翩然飛舞入懷。

漾起了一抹慈祥溫婉的笑容,杜鳳儀輕撫著妤潼如黑緞般的長髮。

“又去哪兒淘氣了?”對於這個活潑過了頭的女兒,杜鳳儀除了搖頭之外,也沒別的話好說了。

誰教她真是個天之驕女,每每總能逗得她父皇龍心大悅,要什麼也就依她了,所以就養成了她這帶著點驕矜的貴氣和淘氣。

所幸這丫頭片子心地還不錯,心軟的很,平常總見不得人受苦受難,就算瞧見了一個宮人生病或受傷,她也會跟著難受,還非得磨著她父皇讓御醫瞧瞧去。

妤潼或許說不上是雍容大度,但那一顆慈悲心,倒也讓宮裏頭的大大小小把她供在手心裏頭疼著、寵著。

“母后,別總是說人家淘氣嘛,行不?”妤潼嘟著嘴兒抗議著。

人家的娘都嘛是自己的孩子最好,偏生她的母后總是說她淘氣,管得可比她那皇上爹爹還凶,真是討厭。

望著女兒那擠眉弄眼的可愛模樣,杜鳳儀忍不住地一笑,纖纖的細指輕擰著她那小巧挺直的鼻樑,數落道:“你還不夠淘氣嗎?前幾日你不是差點兒燒了你父皇心愛的馬廄嗎?”她半是調侃、半是數落的說道。

“人家只是怕馬兒晚上冷嘛,母后你想,咱們睡覺都要蓋被才不冷,馬兒又沒被兒蓋,當然也得烤烤火啊!”

“你倒是理直氣壯的。”沒好氣的白了妤潼一眼,杜鳳儀當然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的不經心著實是讓宮裏三天兩頭就得要熱鬧一番。

妤潼暗暗吐了吐舌,俏眼兒一掃,當下決定改變話題,她可不想傻傻的被母后數落到耳朵長繭。

“母后,父皇呢?”

“你父皇昨兒個去紫央宮瞧敬妃去了。”

“母后,怎麼父皇去敬妃那兒,你都不生氣嗎?”這正主兒不氣,好潼倒是氣鼓了俏頰。

“氣啥,自古以來哪個帝皇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的。”杜鳳儀瞧著雙頰氣鼓鼓的她,好笑的反問。

事實上.皇上對她已經說得上是情深意重了,這宮中的嬪妃別說沒有三千,就連一隻手也數得完了。

因為除了本來在他們大婚之前就已經存在的侍嬪敬妃和文妃之外,他從不曾再納新妃,再招宮人。

這樣還有什麼可氣的呢?

“可是父皇這樣不專情,怎麼對得起母后。”

“傻瓜,你父皇是專情的,否則怎會專寵母后將近二十年。”

“可他還是有敬妃和文妃啊!”

“那是因為他是一個男人,必須對自己的女人負責,就算皇上對我再偏寵,也不能冷落了人家。”

“母后又在幫父皇說話了!”妤潼不贊同的說道。

“小丫頭,怎麼父皇平素對你不好嗎?這樣添柴加火的。”門外一記豪邁的嗓音傳入,母女倆同時抬頭,但反應卻是大不相同。

只見杜鳳儀一見著來人,立時堆了滿臉的笑容起身迎人,可妤潼卻是氣呼呼的偏頭不理人。

“怎麼了?我的寶貝女兒怎地生氣了?”龍震天對於她的無禮絲毫不以為忤,反倒是討好的問道。

“父皇偏心,我不要同你說話!”

“咦,我怎地偏心了?”被指控得一頭霧水,龍震天半點也不能理解自己哪里惹他的小公主不悅了。

事實上,他就算偏心,也只是偏著妤潼,難不成這樣也是錯的嗎?

“父皇本來就是偏心,不但偏著那敬妃,還偏著其他的皇兄、皇弟們,讓他們去新夫子的講堂做學問,可卻不讓我去。”

其實說真的,氣第二個理由是比較多的,至於第一個,那是屬於母后的範疇,她多氣亦無用,不過是把它拿來當個墊背的。

“咦!怎麼咱的小公主也想去講堂念書嗎?”龍震天驚異的問道。

這女娃兒向來對於那些書本是一個頭、兩個大,每次要她背書就像要她吞黃連似的,如今竟然氣呼呼的嚷著不讓她去講堂讀書是偏心,這難不成是天下紅雨了。

“對啊,為啥太子哥哥和其他的皇兄、皇弟都能去,就我不行。”

說的是既理直又氣壯,妤潼顯然打定了主意今天非得要纏到父皇答應讓她去講堂念書。

“妤潼,你別胡鬧,那講堂是專為皇子們設立的,你想念書自有為公主們設的講堂。”

杜鳳儀低斥道,她心知皇上對妤潼一向偏寵,就怕皇上會一時受不住她吵鬧,心軟地答應讓她去講堂念書,那可不就違背了老祖宗的規矩嗎?

“皇上,妤潼不懂事,你可也別跟著胡鬧,這事我說不準就不准。”

“父皇……”妤潼委屈的低喊了一聲,很是可憐的握住了龍震天的大手,東搖西晃地說道:“可是人家想去嘛!”

“這……”龍震天沉吟著,先是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冷著一張臉的皇后,當下決定還是先安撫枕邊人比較要緊。

“咳!”清了清喉頭,輕咳了數聲,龍震天這才為難的對妤潼說道:“你母后說的有道理,這老祖宗的禮法可不能廢,所以……”

“父皇,可這設規矩不就是為了要讓人改變嗎?你不是常常教我和皇兄們別墨守成規嗎?”

在這緊要關頭,妤潼的口齒可伶俐的呢!一句話堵得龍震天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的,只好討饒的看向杜鳳儀。

收到他求救的信號,杜風僅沒轍的睨了他一眼,只好當著妤潼的面對皇上撂下了狠話,“皇上,你要是任她胡來,那今晚你還是移駕紫央宮吧!”

話一說完,杜鳳儀便蓮步輕移的入了內室,留下妤潼瞪大了眼瞧著父皇。

“呃,潼兒,要上講堂的事晚些再說,我……”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妤潼也跟著氣呼呼的一溜煙跑走了。

望著兩個女人的背影,龍震天忍不住的一歎,這古往今來,有他這麼當皇上的嗎?

怎麼他能搞得定這千般難、萬般雜的國家大事,可卻偏偏搞不定這兩個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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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討厭!

幹嘛不讓人家去嘛?

她只是覺得那個新夫子冷信很好玩嘛,所以才想要去逗弄逗弄他罷了。

為什麼人人都不肯順著她的心意呢?

妤潼氣急敗壞的東踢踢、西踹踹的,地上那些無辜的石子仿佛全成了她的殺父仇人似的,不用力的給它踹上一踹,她就是不能氣消。

又是一顆石子在她的腳底下飛奔而去,然後咚地一聲,一記淺淺的悶哼聲竄進了妤潼的耳中。

礙…糟了個糕,該不會是打中人了吧!

小心翼翼地抬眼,就見一身淺藍色的錦衣出現眼前,一抹不祥急急竄出,當她的眸子再稍稍往上揚去時,將那新夫子冷信的臉龐全數映入眼底之際,她忍不住在心裏暗叫了一聲糟。

慘了,怎麼踢中了他!這下她要溜進講堂豈不是更加沒有希望了。

就在她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被她踢中的冷信只是不解的望瞭望地上那不知從何飛來的石子,然後再瞧瞧眼前粉雕玉琢的娃兒。

唉,只怕又不知是哪個王親貴族的淘氣娃娃了。

僅僅就這麼淡掃一眼,他便決定自己懶得和這娃娃計較,也對她那大禍臨頭的神情感到好笑。

破天荒的,他微微扯起了一抹淺笑,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回了書本之中,繼續他前進的步伐。

可惡,氣死人了,她有這麼渺小嗎?他那藐視意味十足的舉動,頓時讓妤潼忍不住地氣眯了眼。

“喂,你幹嘛不說話?”對著他的背影,被忽視個徹底的她氣憤的低吼。

誰知,即使她已經氣呼呼的吼著,可冷信的步履卻依然連頓也沒頓一下。

望著他那逐漸縮小的頎長背影,妤潼忍不住蹙眉,氣得只差沒把他捉回來問個清楚仔細。

可惡,明明瞧著她了,卻還當成沒瞧見,那書有這麼好瞧嗎?

她難道不比書來得可愛嗎?

妤潼氣眯了一雙眼,原本就對母后不讓她去講堂感到憤憤,如今他又這樣藐視她,這仇可真是結得深了,哼!

她發誓,她一定要去講堂,一定要去鬧他個天翻地覆,就不相信他的注意力只會在書上,而不會在自己的身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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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纏著父皇不行,那就去纏太子哥哥吧!

反正他一向疼她,若是有他幫襯著偷渡,她一樣也可以達到目的。

想到這裏,原本氣呼呼直瞪著冷信消失方向的妤潼又霍地心情開朗,一蹦一跳的往龍敖風的寢宮晨曦殿去了。

可誰知,才蹦了沒幾步的距離,她就恨不得自己沒想到要去找龍敖風,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妤潼,你想去哪?”她才正想轉身,身後便傳來了一記稍顯尖細的女聲。

無奈之餘,妤潼只得打消轉頭就走的念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喚道:“皇姐!”

“嗯!”龍寧潼端著十足的長公主架子,微微頷首,臉上甚至連一絲姐妹間的親近慈愛都沒有。

“皇姐要去父皇那兒請安?”

“嗯!昨兒個父皇在紫央宮就寢,可偏偏我今兒個晏起了,都還沒來得及請安呢,所以……”

寧潼說的頗為驕傲,本意原是希望能引起妤潼的不悅,可誰知她只是不在乎的聳聳肩,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上一絲。

“喔!”她點了點頭,虛應了一聲。

奇怪了,去向父皇請安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嗎?怎麼皇姐說的恁般驕傲。

那不是尋常之事嗎?說真的,她其實很搞不懂她這個皇姐在想些什麼。

她們姐妹倆一向不親,皇姐待她更是冷冷淡淡的,可偏生皇姐就愛找她的麻煩,害得她只得拼了命的躲躲躲。

“你沒聽到我說昨兒個父皇是在紫央宮就寢的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寧潼很明顯地有些氣急敗壞。

為什麼妤潼不生氣、不吃醋,不怕父皇的寵愛移轉到她身上。

怎麼,她是吃定了自己不能獲得父皇的寵愛,才這麼不在意的嗎?

她就是不懂,這個天真過了頭的妤潼到底有什麼好的,從她出生開始,就榮寵一身,甚至不用做任何的努力,就可以得到眾人的疼愛。

只要漾著一抹既天真又無辜的蠢笑就行了嗎?這樣父皇就會對她另眼相看了嗎?這樣她就不用苦心汲汲營營卻怎麼也得不到父皇關注的眼神嗎?

“聽到啦!”可那又怎麼樣嘛?

妤潼無辜的水靈靈大眼,仿佛清楚明白的寫著不解字眼。

怎麼說,她也不是母后,對於父皇要夜宿哪里,她可以有小小的不滿,但總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呼天搶地吧!

皇姐這氣的也恁沒道理,可偏偏她從小天地不怕,就怕了這個每次總是冷淡以對的皇姐。

所以在面對寧潼那突如其來的怒氣,她也只能無辜的將脖子一縮,然後低聲應道。

“既然聽到了,那……”為什麼不生氣,還是笑得這麼白癡。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寧潼深吸了一口氣,可卻仍不忘狠瞪了妤潼一眼。“沒什麼,你啊也別鎮日這麼東蹦西跳的,淨在皇宮內苑裏惹麻煩。”

“我哪有?”她又不是麻煩製造者,幹嘛每個人都這麼說嘛!

“還說沒有,”寧潼杏眸兒一瞪,果然又讓妤潼不爭氣的噤了聲。“隔三差五的就要把宮里弄得雞飛狗跳,不是燒了這,就是毀了那的。”

“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縮了縮脖子,暗暗吐了吐舌,妤潼好不無辜的為自己喊冤。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要知道父皇雖疼你、寵你,可你也不能這麼胡搞瞎搞的,否則到時就算頂著公主的頭銜,只怕也找不著敢要你的權貴夫家。”

甯潼當然不是好心好意勸她才這麼說,事實上,她只不過是為了要嚇唬嚇唬她,可誰知……

“權貴要幹啥?我可要找一個能像父皇、母后那樣與我相親相愛的夫婿。”在妤潼天真的想法中,感情才是她最看重的,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哼!白癡!”望著她那天真的模樣,寧潼忍不住地輕哼了一聲。

她總是汲汲營營卻不可得,可妤潼卻能不經意的得到,然後理所當然的享有。

不了,這次再也不了,在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嫁娶之上,她決定了自己不能再輸,她一定要找一個身家財勢都能與她匹配的男人,好叫妤潼羨煞。

“皇姐,你……”無端端的招來了一頓好罵,妤潼就算再善良,也難免變了臉色想要抗議,可是面對她臉上的氣怒,寧潼只是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算了、算了,與你多說無用,反正以後多長些腦子,別再胡亂闖禍,連累得我也嫁不到好夫婿就成了。”

話一說完,她吊起了白眼,一副懶得同她多說的模樣,就施施然的走人。

只留下無辜的妤潼眨著大眼心想著,幹啥選夫婿要瞧權勢富貴,不是愛上就行了嗎?

這麼想著時,冷不防的冷信那個書呆的面容無端端的竄進了她的腦海中。

她心思向來不細膩,自然也不會去深思為何他的臉龐浮現在她腦海裏的次數莫名其妙的多。

只當那張臉孔提醒了自己,該去磨太子大哥,讓他答應帶自己進講堂。

可是,他一定不答應,所以……

啊,有了……妤潼靈機一動,臉上立時漾起了滿滿的笑容,就這麼辦吧,山既不來就她,她不會去就山嗎?

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難不成不能偷偷摸摸的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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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潼頭上戴著一頂小小的羽冠,身著深藍色宮人的服裝。

小小的身影雖然沒有一般內侍的穩重,可是一旦綰起了發,穿上了那襲深藍色的服裝,倒也挺有點兒宮人的模樣。

“公主……公主……”著急的呼喚聲此起彼落的在憐鳳宮內響起。

她小心翼翼的趨近,臉上漾著的一抹既期待又緊張的神情。

呵,不知道翩蝶能不能認得出她來,若是真認不出,那就萬事搞定了,嘻。

“公主……”翩蝶急匆匆的在憐鳳宮內四處尋找,宮裏找不到,便又連忙跑出了宮外,才一出宮門,就見一個小宮人直挺挺的站在門外。

想也沒想的,心慌的翩蝶就朝著那陌生的宮人問道:“喂,你有見著咱家公主嗎?”

“公主?!公主長什麼樣子?”妤潼裝傻的說道。

咦,真那麼神奇?不過是綰了發、換了衣服,結果翩蝶就真的認不出她來了耶!

她的心裏喜孜孜的,頑皮的心性又起,忙不迭的逗弄起翩蝶來了。

“就是看起來活潑美麗,走起路來蹦蹦跳跳,一點也沒有公主樣子的樣子。”像是在繞口令似的,翩蝶樣子來樣子去的,言下之意便是將妤潼說成了沒半點公主該有的模樣。

“礙…”看來她真的該好好檢討檢討了,居然不只是皇姐說她沒有半絲公主該有的樣子,就連翩蝶也是這麼覺得的。

可是氣嗎?算了!幹啥要氣,反正她就是她咩,不用為了旁人說些什麼而改變,但是這說錯話的翩蝶可也不能不善加利用。

心念一定,只見她俏臉兒刻意一板,帶怒說道:“翩蝶,原來我在你的眼中,是這等模樣嗎?”

“咦?!”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好像是公主的,翩蝶開始左右張望,可就是瞧不見公主的人影。

“公主……你在哪兒?”

“你當著我的面說我的壞話,還敢問我在哪里?”

沉著聲說完話,妤潼隱忍不住地噗哧一笑,就見翩蝶原本茫然的眼陡地睜大再睜大,然後直勾勾的瞪著眼前的小宮人瞧著。

“你……你……你……”緊張到結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翩蝶你了個半天還你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腳軟了,她竟然當著公主的面說她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這下子她的項上人頭只怕真的不保了。

下意識的用雙手寶貝兮兮的朝自己的脖子上護去,然後用一雙可憐兮兮的眸子直勾勾地瞅著妤潼。

“公主,我不是故意說你壞話的!”她亡羊補牢,但向來待人寬厚的妤潼卻沒有緩下臉色,反而將臉板得更緊。

“我說翩蝶啊,我怎不知道自己在你的心目中,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我……我……”大禍將至,翩蝶的頭皮發麻,說不出半句話來,生怕再說錯一句,自己的小命就要嗚呼。

“別再解釋了!”妤潼倏地轉身,頗有絕情絕義的意思。

嚇得翩蝶連忙呼天搶地地說道:“公主,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以後不管你咐吩我做啥,我一定會拼了命去達成的,公主……”

褪去了怒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滿意的笑容,妤潼又回轉過身,笑睨著哭花了一張臉的翩蝶。

“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嗯!”翩蝶忙不迭的點頭,生怕點慢了點,以後就沒機會再點頭了。

心慌意亂的她完全沒有發現妤潼眸中閃過的那抹狡詐,當然也就更沒有發現她臉上的一絲竊笑。

“好,那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達成了恫嚇的目的,妤潼寬大為懷的說道。

“公主想要翩蝶做什麼?”望著妤潼臉上的笑意燦燦,翩蝶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中計了,可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認命的問道。

“我要你……”妤潼突然湊近了她的身邊,然後咕噥的交代道。

只見話才交代完,翩蝶就苦著一張臉,告饒的說道:“公主,不要好不,這麼惡整太子,我的小命會不保的。”

“你想要現在小命就不保,還是努力試試看?”好潼涼涼的問道,擺明瞭讓她二擇一。

呵,這翩蝶也說的太誇張了吧!她只不過是要翩蝶混到翔龍宮,注意太子哥哥的一舉一動,好讓她捉著個小辮子,讓他心甘情願的帶她進講堂罷了,有這麼嚴重嗎?

“公主……”翩蝶又低吟了一聲,但見向來心善的她沒有半點心軟,就知道這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想盡了千方百計要混到那個新教席的身邊。

翩蝶也只能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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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室風光,好不綺旎。

“礙…嗯……”淫聲浪語不絕於耳。

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妤潼小心翼翼的攀上窗櫺,然後鑽了進去。

呵,最近常幹這種事,她可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只見那小小的身影就這麼直挺挺的站在太子寢居裏那張偌大的床前,然後透著縵簾,漾著好奇的臉直勾勾地往榻裏頭瞧去。

“該死的!”驀地淫聲浪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記破空而來的爆吼,可那怒吼卻偏偏嚇不著妤潼,她依然直挺挺的站在榻前,面容含笑。

開玩笑,她可是有備而來,而且還是故意挑這時候來的。

“你來這兒幹啥?這一身又是什麼鬼裝扮!”隨手捉了件衣服胡亂披上,龍敖風也顧不得那女侍還坦胸裸體,便氣呼呼的掀簾而出。

他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宮人是妤潼女扮男裝的,畢竟那雙骨碌碌的大眼睛中的那種調皮神色,他還沒在第二個人身上瞧見過。

“咦,大哥認得出我來啊!”真沒趣,還以為大哥會和翩蝶一樣認不出來呢!

“你啊,淘氣的讓我化成灰都認識了。”翻著白眼,龍敖風疼寵但不失無奈地說道。

“快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縵簾裏隱隱傳來女子哆嗦的聲音,龍敖風現下可是心疼極了,只想快快打發淘氣的妤潼。

“我來,當然有事要來求太子哥哥啊!”她理所當然地說道,臉上忍不住泛起了一陣竊笑。

呵,太子哥哥氣急敗壞的模樣還真好玩,只可惜他發現自己的存在發現的太早,要不然她還真想好好的瞧瞧他們在做啥呢!

是不是在做會有寶寶的那種事呢?

“有什麼事,快說吧!”刻意忽視她臉上的竊笑,龍敖風煩躁地用手扒了扒頭髮。

就是拿這個調氣的精靈人兒沒轍呵!

想到前天她偷偷的爬上講堂的窗櫺,害得他差點兒被冷夫子的白眼殺死,他都還沒有找她算賬呢,她今天又來爬他的窗子。

怎地,這丫頭敢情是爬窗爬上了癮了嗎?

“大哥,帶我去講堂好嗎?”

“不行,那講堂是專為皇子們設定的,公主不能踏入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規矩、規矩,又是規矩,妤潼聽得都煩了。

“大哥,那規矩我知道,我又不是要你讓我去同其他皇兄們一起念書,我只是要……”

“要怎麼樣?”一抹不好的預感倏地泛起,龍敖風知道自己可要小心翼翼的應對了,否則若是不小心著了這古靈精怪的妤潼的道,那可就糟了。

“要……”妤潼水亮亮的眸子骨碌碌的轉著,臉上漾起了一抹粲笑的說道:“大哥,你知道我一向對那死板板的書本沒啥興趣,可我對人有興趣。”

“誰?”頭皮更加麻了,這妤潼可千萬不要是對冷信那個學究有興趣,想要去整人吧!

要知道冷信的身份可不比一般的夫子,他不但是戰功彪炳的冷靖福將軍的小兒子,更是一個名滿天下的文人。

“就是那個新夫子,冷信啊!”妤澶可不知道他心中的轉折,理所當然的就說道。

惡夢成真,龍敖風頓時臉色一沉,拒絕道:“不行!那冷夫子可是父皇心裏頭挺重視的文人,父皇一直希望他能入朝為官,你可不能淘氣的去捉弄人家。”

“大哥不肯喔!”妤潼玩弄著自己蔥白的手指頭,眸子滴溜溜的轉著,然後不經意的說道:“那不知道父皇對大哥三不五時出宮去玩耍,還有在翔龍宮裏和女人翻雲覆雨的事有沒有興趣呵!”

可惡,這個妤潼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威脅他,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太子耶,是可以隨便被人威脅的嗎?

龍敖風狠瞪著她,一副像是想要將她七卸八拆的模樣。

妤潼才不怕,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身子輕巧的一轉,狀似要走人,可嘴裏還喃喃地叨念道:“就不知道父皇對太子大哥三不五時就溜到宮外去玩耍,又三不五時在自己的翔龍宮中和女人翻雲覆雨有沒有興趣呢……”

“你……站住!”真個是拿她沒轍,他頭頂生煙的低喝,一雙白眼猛翻。

敗給她了,竟然拿這些事來威脅他,他又不能真的將她七卸八拆,畢竟她可是父皇的掌中寶、心頭肉呢!

所以呢,只能投降了,唉!

反正人總是自私的,不帶妤潼混去冷信的身邊,倒黴的是自己,若是帶她去,倒黴的是冷信,怎麼選應該很明顯了。

冷夫子,你只好自求多福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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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書,書!

左瞧瞧是書,右瞧瞧還是書。

桌子上、椅子上、牆上、地上、榻上,凡是能堆放東西的地方都擺著一疊又一疊的書。

望著那滿室的書,妤潼幾乎傻眼,一雙水亮亮的眸子在那堆書裏掃了一圈就差點兒暈頭轉向了。

哇,這個坐在書堆中的男人真的是愛書成癡的書呆耶!

敢情他是將整個禦書房的書都給搬到這兒來了是嗎?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眼前的景象讓人忍不住想要懷疑,那個書呆子冷信是不是瞧著書也能飽嗎?

龍敖風拍了拍她的肩頭,眸中強烈的散發出一種建議,希望她能停止自己想來這兒當侍童的念頭。

可誰知她只是將小小的頭覷一揚,驕傲的拒絕了他的建議,依然不改其志。

老實說眼前的景象更是加深了她的好奇,這傢伙難道除了書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能引起他的注意了嗎?

她才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這種人,所以她想試試看,或許能逗得他將注意力轉到她的身上。

那才是真有趣,不是嗎?

偷偷摸摸的扯了扯龍敖風的衣袖,妤潼催促著要他將事情搞定。

“呃……”龍敖風清了清喉嚨,正要開口時,仿佛能透著書本見著他們的冷信已經先一步開口。

“太子有學業上的問題要請教在下嗎?”

這個人還真是三句話不離書本呢!妤潼的興趣越發濃厚。

“沒有,我來是因為皇上交代了一件事,讓我來辦。”對付像冷信這種學究,最好的辦法就是抬出聖意。

只要是君主所說的,他們通常沒有什麼二話,所以即使假傳聖旨是死罪,可因妤潼的威脅,他也只好拼了。

“喔,皇上有事交代?”聽到“皇上”兩字,冷信終於捨得將視線自書本中抬起,直視著龍敖風。

“是這樣的,皇上念你孤身入宮,身旁沒個人打點瑣事,所以要我給你送來一個宮人,好供你使喚。”

“幫我多謝聖上的美意,但我不需要。”冷信想也不想的就回絕了。

如果他要找人差使,冷家的奴僕多的是,他之所以不將隨侍帶進宮來,就是不希望有人在他身邊煩著。

“可是……”唉,他的袖子都快要被妤潼拉斷了,龍敖風暗歎了一口氣,加把勁的說。

“皇上說了,先生應該專心治學,不應為瑣事煩心,所以……”

“太子,在下已經說過了不需要。”

呼,好想再栽回書裏頭去,這個太子明知道他一向不喜歡有個人跟在身邊煩東煩西的,怎麼今兒個卻一個勁的想要推個人到他的身邊呢?

“冷夫子,你瞧瞧你這兒亂的很,這小廝挺能打理的,你還是留下吧!”龍敖風刻意環視著四周,有些壞心的說道。

要知道,這些書重得可以砸死人,妤潼膽敢設計他,那麼讓她來整理這些書也不失為一項小懲。

呵呵!

他兀自得意的想著,完全忽略冷信臉上的神情已經從不耐轉為不悅,倒是妤潼可是瞧了個十成十。

“我說了我不需要!”

唉,還是只能靠自己!

太子哥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她卻清楚的知道,要是她再不說些什麼,只怕他們立刻就要叫人給轟出去了,於是她也顧不得自個兒現下是個侍童的打扮,便衝動地脫口道:

“夫子所言差矣!”突然間,原本該低著頭,垂手恭立於一旁的妤潼開了口,同時惹來了兩雙驚詫的眸子。

“咦……”冷信驚詫的眸子頓時掃向了那名宮人。“你想要說什麼嗎?”

這小宮人倒也擔大,難道沒人教他,主子們在說話時,他應該緊閉自己的嘴,否則要是惹得主子們不快,難免一頓好打。

“奴才是覺得夫子所言差矣。”硬著頭皮直言道,為了留在這書呆的身邊,妤潼也只能拼了。

“怎麼說?”小宮人的話倒是引起了冷信的興致,畢竟這般大膽的小宮人他還是頭一遭見過,他十分佩服他的勇氣。

所以他好脾氣的擺出了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那妤潼更是老大不客氣,略一思索,便朗朗說道:“夫子既讀聖賢書,便該知道,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既是皇上的恩賜,當然不能有所推辭。”

呵,這個小宮人胸中倒也有些東西,冷信更感興趣了,於是索性放下了書,認真的聽他說些什麼。

“再者,這皇上也算得上是長者,長者有賜,豈能不受,基於這兩個理由,夫子便該收下了我供你使喚。”

“那若是我不收呢?”冷信帶笑問道。

“便是不忠!”想也不想的,妤潼便說道。

哇,好大的罪狀呵!

看來他要是不收,真要對不起皇上了,好吧!這小宮人倒也有幾分見識,收下他應該也不至於無聊,那就收下吧!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要是不收,真是逆了皇上的美意,你就留下吧!”

哇,終於成功了!

妤潼樂的只差沒跳起來,而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龍敖風此時也對她另眼相看了起來。

看來他們的小公主還真是長大了,說起話來既能引經又能據典的,還真是頗不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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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請喝茶!”為了當好一個小侍童,妤潼可是用心的緊,一待太子哥哥走人,她便靈巧的端了一杯茶,朝冷信的方向奉上。

“嗯!”但冷信的反應僅是微一點頭,然後繼續沉浸在書的世界中。

他那沒有反應的反應讓妤潼傻了眼、皺了眉、嘟了嘴,這書有這麼好瞧嗎?真能讓一個人對周遭的事物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

兩道細細的柳眉皺起,小巧櫻唇微嘟,被冷落的氣悶頓時勾起了妤潼的無聊心緒,她微微偏頭一想,不一會突然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雖然她的動作稱不上貓兒似的輕巧,但沉迷書中世界的冷信還是毫無所覺。

事實上,冷信愛讀書是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就像是條書蛀蟲似的,他不斷的啃著書,甚至讀書讀到以十歲之齡高中狀元,這豐功偉業早已在街坊鄰里之間傳為了佳話。

中狀元時因為年紀尚小,所以前幾年皇上並無派任官職,等他年紀稍長,他又不想捨棄書本,投身於那詭譎多變的官場,皇上屢次徵召,他都無意應職。

拿他的固執沒奈何,皇上這才迫不得已讓他成為教導皇子的夫子,雖說大材小用了些,但也不至於完全埋沒他的學識。

“夫子!”方才奔跑出去的小人兒,吃力的端著沉重的提籃,然後又咚咚咚的跑了回來,甫一進門,她便忙不迭的喚了一聲,跟著咚咚地又跑進了內室忙和著。

不一會,又跑了出來,對著冷信說道:“夫子,該用餐了!”

“喔!”聲是應了,可是手上的書卷卻沒有半點要放置桌上的樣子。

妤潼瞪著眼等了好半晌,可怎麼就是等不到冷信將目光抽離那死板板的書本。

一股小小的惱怒立刻在她的心裏急遽竄升。

這書有那麼好瞧嗎?可以讓他瞧得茶飯不思。

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的往冷信的方向一瞪,心中的氣怒讓她完全忘卻自己此刻的身份不過是個小小的宮人。

她邁著大步向前,小巧而白皙的手掌往冷信握在手中的書冊一扯,然後堅定地說道:“夫子,該吃飯了!”

“喔!”應的還是這麼一聲,冷信伸手便想要拿回被她拿去的書冊。

誰知妤潼卻將書背在身後,微揚著小巧的下巴,那一雙烏溜的大眼斜睨著他,無言的散發著一種警告。

“我等會兒吃!”冷信敷衍的說道。

可誰知妤潼一點兒也不買賬,直言的說道:“夫子不會不知道古人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夫子這般沉醉書籍,若是傷了身子,是不是有違學者之道?”

她這隨口一言,便是引經據典,硬讓熟讀聖賢書的冷信也無話可以反駁。

終於,迎著她眸中那兩抹不贊同的目光,冷信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然後認命的起身。

就說他不需要小廝吧!

沒有小廝的時候,他想吃就吃,想看書就看書,從不會有人來煩他。

可現在有了這小廝,很明顯的,他便無法自在的優遊在書的世界,偏生那時他不知道是怎地,竟然輕易的就被這小宮人給說服了。

唉,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找麻煩呵!

吃飯就吃飯吧!只要吃完了飯,他又能繼續看書了。

這一仗,明顯的是妤潼勝出,只見她的臉上漾著滿滿的笑容,好不快活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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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氣死人了!

妤潼氣呼呼的沖進了她的憐鳳宮,連那身宮人服飾都來不及褪去,便一古腦的往軟榻上一癱。

很明顯的,她氣壞了也累癱了!

“咦!公主,你啥時回來的?”

翩蝶一見主子,立時歡天喜地的迎上前去,奉茶遞中的,忙碌的好不快意。

唉!被主子扔在憐鳳宮裏一天,主子不在,她又不敢出門,就怕在御花園裏不小心碰上了皇上或皇后。

要是他們問她公主的行蹤,那她又不能說謊,怕將來東窗事發被割了舌頭,又不能說不知道,因為這是不盡責的表現。

所以她只好可憐兮兮的藏在宮裏頭,哪里也不敢去。

好不容易,主子終於回來了,多了個可以說話的對象,她還能不快快活動一下自己那因為沒有使用而快要僵了的嘴嗎?

“嗯!”懶洋洋的應了聲,妤潼的雙頰還是氣鼓鼓的。

“呃,公主心情不好?”翩蝶小心翼翼的問道。

“好的起來嗎?”妤潼沒頭沒腦的反問,雖然不想遷怒,可是言語之間還是難免夾雜著一絲的餘怒。

呃,這是什麼樣的回答?翩蝶頓時傻了眼。

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主子現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那她應該繼續問下去嗎?或者她還是讓嘴巴再僵硬一些,反正頂多是現在沒話說罷了,總好過以後都沒機會說話吧!

嗯!這可能是比較好的選擇,翩蝶單純的這麼想著,可是妤潼卻氣呼呼地率先開了炮——

“那個可惡的男人!”

什麼可惡的男人引翩蝶還來不及問,她又繼續說道——

“那些硬邦邦的書到底有什麼好的?”她好心的送茶拿飯的,結果呢?

他竟然在唏哩呼嚕的把飯“吞”完了之後,就“體貼”的要她先回房休息。

表面上是怕她第一天到他那兒上工,會不習慣。

可她怎麼會不曉得,他暗地是在嫌棄她的存在,覺得她礙事打擾了他看書。

“可惡!”妤潼又是氣呼呼地吐了一口大氣,紅豔豔的唇快速的開闔,那連串的叨念讓翩蝶開了眼界。

怎麼說,她的主子向來雖然淘氣,可還是堪稱優雅,可從沒見她這樣罵過人的,這樣的妤潼真是讓她看傻了眼。

真是不識好歹!給他茶是怕他渴了,催他吃飯是怕他看到肚子餓了也不知道進食,誰知道他竟然……

好不容易,好潼罵累了,停下來喝口水。

翩蝶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時機,於是連忙心疼地勸道:“既然那夫子這般無趣,那公主明兒個就別去了吧!”

反正公主不在,她是既提心吊膽又無聊,還不如就打蛇隨棍上,讓公主安安分分的待在憐鳳宮中。

誰知她那忠心耿耿的諫言竟只換來妤潼纖細的手掌往幾上一拍。

“不行!”好潼威嚇地嬌斥,嚇得她的心兒差點沒從心窩裏頭蹦出來。

“啊!”她驚愕的微張著嘴,直勾勾的瞧著此刻正顯英氣勃發的主子,問道:“公主說啥不行?”

“我明兒個還是要去!”

“啊!”這次翩蝶的嘴張得更大了,幾乎能塞進一整個包子。“為什麼?不是在那兒受了氣嗎?”

“我就不相信我的魅力會及不上那一本本的死書。”

咦?!這跟魅力有什麼關係呢?

主子會吵著要進講堂讀書,不是只是因為覺得那個書呆子夫子好玩嗎?

後來雖然沒能進講堂,可好歹總也是當成了小廝,如此親密的關係,也夠她家主子好好的整弄、整弄那人了。

喔,不,不是整弄,是好好的觀察那個書呆夫子了,可啥時候起,這事又和主子的魅力扯上關係了?

“公主,為什麼要拿自己和書比?”翩蝶很是虛心的問道。

“因為那個書呆鎮日都在看書,連瞧都不瞧上我一眼!”妤潼想也不想的就將心底話答出。

“可為什麼他應該瞧你呢?”公主這次扮的是小廝,有主人家天天沒事瞧著小廝的嗎?那不是很奇怪。

就像她家公主也不會有事沒事就盯著她啊!

“因為……”她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的瞪著翩蝶瞧,好像她說錯了什麼話似的。

被瞧得渾身發毛,翩蝶當下決定自己不是“好學”的料子,還是少問為妙。

免得一向和善的主子被她問毛了,到時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呵!

“公主,你不用回答我的問題,我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罷了。”為了避免妤潼眸光繼續往她身上射出利箭,翩蝶連忙揮著手亡羊補牢的說道。

“對啊,我為什麼要管那書呆注不注意我?”完全忽略了翩蝶的撇清,她愣愣地自問。

見著她那副模樣,翩蝶雖然明知該管住自己的舌頭,可偏生舌頭又不聽使喚了起來,忍不住嘴快的臆測道:“公主莫不是看上了那個書呆夫子了吧!我聽宮裏頭的其他姐妹們說,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就會在意他是不是時時在乎著自己,而且礙…”

轟地一聲雷在妤潼的腦中炸了開來,她的臉頓時紅得像顆蘋果似的。

“怎麼可能?”她的腦袋連忙搖的像是博浪鼓似的,然後冷眼對翩蝶一瞪,嘴裏喃喃地念道:“誰會喜歡他啊,他可是個標標準准的書呆耶!”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公主,我也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又被兩道鋒芒筆直命中,翩蝶的膽子當場不治倒地,只能像是個應聲蟲似的,連忙應喝。

“你啊,別在那兒胡亂聽說來、聽說去的,我只是不相信我的魅力會比不上一堆死板板的書,所以明兒個我還要去。”

妤潼先是叨念了翩蝶幾句,然後發下豪語,也順便說服自己。

誰會喜歡那書呆,她只是覺得他有趣罷了,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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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毛巾!”擰幹了一條帕子,妤潼便往冷信的方向遞去。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經過早上她仔細的觀察了翩蝶伺候自己的舉動後,她已經能將宮人的活幹得很是熟練了。

可誰知那溫熱的帕子在半空中懸了很久,卻沒人領去。

妤潼的柳眉一皺,順著自己的手臂往那帕子的方向瞧去,這一瞧,一股子的氣就又往心窩裏竄去。

又是書,難道他一會兒不看書,會死嗎?

瞪大了眼,脾氣正抑制不住的要發作,誰知道不曉得是不是經過前兩次的吃飯、喝茶事件,冷信對她的怒氣仿佛心有所感似的,訕訕地放下了書,接過帕子,然後拭了拭自己的臉。

就在妤潼以為他終於要將注意力移到自己的身上,而莫名地竊喜之際,冷信卻突然直起了他頎長的身子。

“夫子……”他突兀的舉動叫妤潼瞠大了眼,忍不住的喊了一聲。

誰知他卻是頭也不回的,逕自交代道:“我要去講堂授課了,今兒個陽光正好,你就將我書房裏的書給拿出去曬曬太陽,免得染上濕意,知道嗎?”

“喔,可是……”好澶應了一聲,正要再說些什麼,但那道瀟灑的身影竟然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邁出了她的眼簾。

天啊!她還真是被忽略的徹底呵!妤潼氣呼呼的瞪大了眼。

但放棄嗎?當然不!

她才不相信她會輸給這一堆毫無生氣的書,她一定要再接再厲。

妤潼沒好氣的環視著這一屋子的書。曬書是嗎?好,曬就曬吧!

可問題是這麼多書,要怎麼搬出去曬啊?

雖然說她可以去喚翩蝶來幫忙,可就算她們有兩個人,但若真要把這多到可以砸死人的書全搬出去,只怕太陽都已經下山了。

她皺著眉頭傷腦筋,突然間,靈光一閃!

幹嘛要這麼麻煩的把書搬出去曬呢?用烘的不是也可以達到一樣的效果嗎?宮中那些嬤嬤不也常在雨天生火烘衣嗎?

既然陽光可以曬書和曬衣服,那用烘的自然也可以應用在書上嘍!

為了自己的聰明,妤潼頓時什麼氣都沒有了,反而喜上眉梢。

等會兒,冷信若是回來,發現她這麼聰明,一定會很用力很用力的稱讚她的。

說做就做,妤潼蹦蹦跳跳的奔回了憐鳳官,準備要翩蝶來幫忙她,一起準備“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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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十幾個裝著燒得紅炙炭火的炭爐全給搬進了冷信的屋子裏,妤潼和翩蝶已經是忙得大粒汗、小粒汗全部齊飆了。

“呼,終於好了!”妤潼拍了拍手,望著溫度陡然升高的屋子,滿意的頷首。

“公主,咱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一早就被主子抓來做苦力,好不容易事情終於告一個段落,所有的爐子也開始燃燒,翩蝶這才捉準時機問道。

“那書呆要我將這些書全都搬出去曬太陽去黴,可那麼多的書,我就算搬到手都斷了也搬不完,反正曬和烘的意思也差不多,所以……”

妤潼聳了聳肩,算是為這段解釋落下一個完美的注腳,而翩蝶則是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奇怪了,她這個主子好像真和那個夫子杠上了,不但心甘情願的早起為他遞茶送水的,還動了腦筋想出“烘書”這個完美的方法。

偏著頭,翩蝶仔細的打量著臉上滲著微微汗水的主子,心中醞釀出一種名為好奇的情緒,可是突然……

鼻尖緩緩的飄來一股燃燒紙張的焦味,她皺了皺鼻子。

“公主,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

“怪味,沒有啊!”妤潼搖了搖頭。

“可我怎麼好像聞到了燒焦的味道?”翩蝶在問話的同時,微塌的鼻頭還跟著不停的抽動著。

“焦味?!怎麼可能,這兒又沒有膳房,哪來的焦味!”妤潼又是一陣搖頭失笑。

她這個丫鬟,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大驚小怪,常常一點事就大驚失色的,這兒可是父皇特別撥給冷信住的房子,怎麼可能有什麼怪味道。

妤潼正想數落她,沒有想到她卻已經結結巴巴的喚道:

“公……公……公主……”

“翩蝶,啥時你也結巴了起來,平常說話不是挺流利的嗎?”妤潼看著她一臉的驚慌,還打趣的說道,渾然沒有察覺危機將至。

“不是……是公主……”眼前的景象簡直是讓翩蝶語無倫次了起來,只見她瞪大了眼,一隻手顫巍巍的指著眼前那紅烈的火光,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底是什麼?”她結結巴巴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失了耐性的妤潼索性轉身,準備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誰知她才一轉身,便見身後那一疊書已經有好幾本燒了起來。

“怎麼會起火了?”這下妤潼也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一時間慌了手腳,但仍不忘朝一旁顯然已經嚇呆了的翩蝶命令道:“水,快拿水來!”

怎麼可能燒了起來,她方才明明已經很小心了,都將爐火放離書冊幾尺遠,照理說應該不至於起火啊!

仿佛像是要解答她的疑惑似的,窗外突然地拂過一陣風,吹起了冷信今晨在案上寫的文章。

那雪白的宣紙一直飄一直飄,就這麼好巧不巧地飄到一個爐上,然後不消片刻火星立時四濺,跟著又有另一堆被放置在地上的書給點著了起來。

因為房裏堆滿了書,東邊一堆,西邊一堆的,火勢來的極為猛烈,那熊熊的火光幾乎讓妤潼看傻了眼。

用完了房子裏唯一能用的水,卻仍澆不熄那四起的火光,翩蝶慌亂的說道:“公主,救不了這火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可是……那些書……”那個書呆子最寶貝這些書了,要是他知道她燒了他的書,那……

“書沒有命重要!”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那些書,還是想想怎麼保命比較重要吧!

面對妤潼的躊躇,向來膽小如鼠的翩蝶也不知哪來的膽量和力氣,不由分說的直扯著還在發愣的她就往門外奔逃而去。

火在妤潼的眼前越燒越旺,她的腦海中亦不自覺的浮現出冷信火冒三丈的那張臉。

這下,真的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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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結束講課,冷信快速的從講堂裏跨步而出。

看得出他的歸心似箭,他正準備回房繼續研讀早上還沒讀完的書冊,誰知他才踏出講堂的大門,就被龍敖風給叫祝

“冷夫子,請留步!”龍敖風眼見冷信就要離開,連忙像陣風般的旋了出來。

“太子,有事嗎?”冷信回頭,不卑不亢的問道。

“呃……”龍敖風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自己若太過關心妤潼,只會惹人疑竇,可是能不問嗎?

他那個寶貝妹妹呵!別看她那天說起話來有條有理,那可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平時她可寶得咧,迷迷糊糊的叫人不擔心也難。

“那個小宮人沒闖禍吧”

“太子似乎對那位小宮人特別關心?”冷信一針見血的問道。

“呃,其實也沒啥,只不過那小不點兒看上去刹是惹人疼愛,所以自然對她多關心了一些。”

“喔!”是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但冷信總覺得應該不止這麼簡單,可是他也懶得理會,事實上,這世間能讓他想去理會的事本來也不多。

“她沒有給你惹麻煩吧!”龍敖風繼續旁敲側擊。

“倒也沒有。”其實也稱不上惹不惹麻煩,事實上除了管的比較多之外,其他一切倒也還好。

雖然他昨天一整天都沉浸在書香之中,但可也沒少瞧了他對自己不吃飯、不喝茶時所翻的白眼。

他不做聲,只是懶得理會,可卻已經將那小宮人調皮滑溜的個性摸了個十成十。

“那你會留下她?”龍敖風試探性的問道。

本來他以為冷信兩天就會受不了妤潼,將她趕走,然後她就會死心,不再玩那女扮男裝的把戲,然後他也就可以高枕無憂,不必再怕東窗事發。

可偏偏冷信竟然要留下她,那……他的頭不是還要繼續痛下去嗎?

“他不是說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可是他說的,所以在他沒犯什麼大錯時,我沒道理趕他離開。”

淡淡的勾勒起一抹淺笑,他正好拿小宮人說過的話回堵龍敖風。

事實上,他倒覺得龍敖風矛盾極了,帶來小宮人的人是他,可是很渴望他將人趕走的也是他。

這種怪異的矛盾讓他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騰出些腦筋好好想想,這其中是否真的有什麼被他忽略的端倪呢?

“哦!”這麼說他又要失望了,龍敖風挫敗地低應了一聲,沉重的頭正要垂下去,突然遠處一陣濃煙和火光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那不是冷信住屋的方向嗎?

一陣不祥漸漸的往他心頭竄了上來,他同情的掃了冷信一眼,然後咕噥地說道:“看來你趕她離開的機會來了!”

“什麼?!”沒聽清龍敖風的咕噥,他不解的問道。

“我說咱們還是快回迎賓樓吧!”沒回答他的問題,頭已經陣陣痛起來的龍敖風心急的說道。

“為啥?”冷信不解,才正要開口問,但卻驚愕的發現龍敖風已經奔離了數十步之遠。

怎麼這麼心急呢?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吧!

得不到答案的冷信只好無奈的搖搖頭,跟上了他的腳步。

但,他們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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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那一堆燒得焦黑,還冒著陣陣餘煙的殘骸,冷信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那些可是許多已經絕了版,只有宮中的藏書閣才有的藏書啊!

當初他之所以願意進宮當皇子們的教席,大半也是沖著這些藏書而來的,可現在竟然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熊熊的怒火襲上心頭,他眯著眼,開始緩緩地梭巡著眼前那堆排排站的人,然後準確無誤的找著了絕對是罪魁禍首的小宮人。

幾個大踏步,他人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說,這是怎麼回事?”也顧不得眾目睽睽,冷信咬著牙問道。

“這……我只是想烘書!”

烘書?!這是什麼鬼玩意?

如果他記的沒錯的話,他交代的應該是曬書,什麼時候跑出一個“烘書”來著。

他長這麼大,只聽過曬書,還沒聽過什麼“烘書”的。

“什麼是烘書?”他咬著牙問道。

他那從牙縫中迸出來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的森冷,甚至讓向來天地不怕的妤潼也忍不住地背脊泛起了一陣寒涼。

“就是和曬書一樣的意思嘛!”絞著手指,妤潼努力不受他的氣怒影響,認真的回答道。

可是她的認真回答卻依然讓在場的眾人,包括冷信和龍敖風在內,同樣的一頭霧水,面面相覷。

真有這麼難懂嗎?

妤潼見狀,忍不住在心裏咕噥了一番,然後很好心的又解釋了一遍,這次可是仔仔細細的喔!

“用太陽曬乾,和用火爐烤幹不是一樣的意思嗎?你們總有聽過人家用火烘衣服吧?”

嬌嫩嫩的聲音帶著點稚氣和理直氣壯,只是這種理直氣壯在這當頭,著實更引人怒火。

“那為什麼要烘書?”懂了,冷信略略點頭,但臉色更加森冷。“明明今兒個外頭的太陽恁大,又不是陰雨綿綿,沒道理用烘的,而不用曬的啊?”

面對他那懾人的怒氣和質問,妤潼的肩膀頓時一縮,原本的理直氣壯全都消失無蹤,總不能直接告訴眼前這個盛怒的男人,自己是因為貪懶嫌那些書重,所以才異想天開,進而造就了這場災難吧。

無言以對的她只好低頭玩弄著自己蔥白的纖指,幾乎都快將它們攪成麻花辮子了。

“說啊!”久久等不到自己所要的答案,但見他那心虛的模樣,心中已然認定了他的答案絕對無法讓他接受。憤怒程度又硬生生的往上飆高了許多,冷信堪稱暴怒的再次質問。

面對他那殺人般的眼神,妤潼無法可想,所以她只好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開闔著殷紅的唇,囁嚅地說道:“因為那些書很重……我想反正意思都一樣……所以……”

這廂雖然說的含糊,可是那廂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只見冷信的臉色更加的鐵青,一雙深邃合黑的眸子惡狠狠的直瞪著她。

雖然她說了一長串,但總結一句話,反正就是一個“懶”字,這才造成了今日這些古籍書冊遭到此浩劫。

意識到這一點,冷信的劍眉往上一挑,炯炯的利眼倏地一眯,二話不說的再次驅近妤潼的身邊。

妤潼被他的驟然靠近嚇了好大一跳,連連要往後退去,可是不管她怎麼退,冷信就是有辦法用最短的時間再次貼近她。

每當他的氣息因為距離而拂上了她的頸,妤潼就忍不住一陣的輕顫,終於她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索性將目光調往向來疼她的龍敖風。

可偏她只來得及掃上他的朗朗俊顏一眼,甚至還來不及開口,就驀地一陣天旋地轉。

“啊!”她的驚呼夾雜著眾人的驚喘,冷信卻冷不防的將她牢牢地按在膝頭,眾人隨便用膝蓋想想也知道他要做什麼。

只有妤潼還傻愣愣地問道:“你……你……你要幹什麼?”

龍敖風見狀,也是一個踏步上前,想要阻止,他委婉地勸道:“冷夫子,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樣不好吧!”

雖然他也覺得妤潼應該被好好的教訓一頓,可問題是她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如果冷信的鐵掌真朝那嬌臀這樣打下去,那後果怕只有四個字能夠形容,那就是——無法善了!

“沒什麼不好的,他是我的侍童,既然做錯了事,本就該罰!”冷信那冷冷的一眼,讓急欲阻止的龍敖風停止了腳步。

剛巧那一眼,又讓冷信再次掃到了那一堆珍貴古籍的“殘罕。

他的手倏地高高揚起,就在他準備重重落下之際,既羞且氣的妤潼當下顧不得隱藏身份,大喊道:“冷信,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妤潼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記火辣辣的掌已經朝她的嬌臀襲來,那痛讓她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氣,也紅了眼眶。

“我管你是什麼,你做錯了事,本——就——該——罰!”冷信咬著牙,一字一下的重重拍去。

痛,真的好痛!

妤潼的眸中透著濕漏的淚光,一雙幽眸掃向龍敖風,要他救她。

就在龍敖風心軟想要驅上前去救人之際,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竄入了眾人的耳膜。

隨著那道嗓音響起,驟然躍上龍敖風腦際的念頭便是——他慘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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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3: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是怎麼回事?”一接到冷信所住的迎賓樓著了火的消息,一向愛才惜才的龍震天就忙不迭的跑來瞧。

可誰知,他人才到,就見眾人圍成了一個圈,透過前頭的人牆,他似乎聽見了寶貝女兒的細細啜泣聲。

心一急,便先開口問道,算准了眾人一聽到他的聲音一定會讓出一條路來。

果不其然的,他的話才出口,前排的眾人就連忙讓開,順便跪地請安。

他邊走手邊揮,終於好不容易走到了人群中心,便見龍敖風一副天要塌下來般的苦瓜臉,他正要發問,可他卻搶先一步問道——

“父皇,您怎麼來了?”

他悄然的挪移著身子,說什麼也不能讓父皇見著冷信教訓妤潼的畫面,要不然事情可大條了。

那無辜的冷信只怕會大難臨頭。

父皇寵潼兒,是皇宮中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平常就連她少了根汗毛都要捨不得半天了,更別說是打了。

如今冷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氣極的打了妤潼,要是讓父皇知道,只怕他頸上那顆通古貫今的腦袋瓜不保。

“我聽說冷信的屋子被燒了,連忙趕來瞧瞧。”龍震天一向愛才惜才,雖然固執的冷信屢次不肯應詔為官,可是他依然極其重視他,否則也不會聘任年紀輕輕的他成為皇子們的教席。

也之所以他在一聽到他的住處著火後,便忙不迭的過來察看,就是生怕這個名滿天下的才子有了一丁點的損傷。

“他沒事,沒事!”技巧的擋在父皇的面前,龍敖風可不敢冒上一丁點的風險,讓他瞧見他的寶貝女兒正被人按在膝頭上打。

那冷信只怕也真是氣瘋了,打了十數下,就連父皇來了也沒停手,活像打上了癮似的。

妤潼那細細的啜泣聲竄入他的耳際,他雖然心疼,可是為了保住小命,還是得先打發父皇走人,免得……

“嗯,沒事就好!”輕捋著鬍鬚,龍震天滿意的點點頭,但又突然眉頭一皺。“咦,我怎麼好像聽到潼兒的聲音啊?”

而且還不只聽到一次呢?妤潼這小傢伙該不會在這兒吧!

想到這幾天,妤潼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連請安都敷敷衍衍的,害他都抱不到那軟軟嫩嫩的身子,讓他可是想念極了。

雙手真是癢極了,龍震天開始四下環顧,試圖找到自己心愛的小公主。

龍敖風見狀,深恐事情敗露,連忙說道:“潼兒在這?怎麼可能!是父皇聽錯了吧,潼兒應該好好的待在憐鳳宮,怎麼可能會來這兒!”

“說的也是!”覺得自己兒子說的對,龍震天也沒再追究,既然確定了冷信沒事,一顆高懸的心也安了下來。

黃澄澄的龍袍下擺一撩,他正要起駕回宮,可耳畔又傳來了那熟悉的啜泣聲。

這下,他再也不能當自己聽錯了,他出其不意的回過身,一雙眼倏地瞪得老大。

而原本擋在他面前的龍敖風,正邁步準備去阻止冷信繼續教訓已經哭得梨花帶淚的妤潼,完全沒有料到父皇會回身,他壓根沒有心理準備,直到……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龍顏一怒為愛女,龍震天瞪著眼怒問道。

因為龍敖風的轉身,所以再也沒有人敢擋龍震天的目光,所以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了此刻趴在冷信大腿上,哭得眼淚鼻涕四濺,還不斷掙扎的小宮人正是他想念的女兒。

這冷信……這冷信竟然敢對他的心肝寶貝動手。

頓時間,龍顏大怒,一吼動山河。“冷信,你還不快放開妤潼,你知不知道她是公主?”

此語一出,原本那些看熱鬧的宮人全都爭先恐後的逃跑,深恐被牽連。

而不能逃跑的龍敖風則是忍不住的探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際。

他知道,這下自己真的該糟了!

硬著頭皮,他上前從愕愣的冷信手中接過了哭得慘兮兮,小小的肩背還止不住抽噎的妤潼。

“她是妤潼公主?”冷信眯著眼,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峰迴路轉的結果,他的眼神倏地瞪向龍敖風,咬著牙問道。

“嗯!”這下真是左右夾攻,他裏外不是人了呵!

父皇瞪著他要答案,冷信也瞪著他要答案,他也很想瞪著妤潼要答案,可惜他知道那沒用,只能用力的再歎一聲。

“為什麼這麼戲弄我?”他知道如果自己還有理智,那他就該以不知者無罪為由去向皇上解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畢竟對他來說,他只不過是懲罰一個犯了錯的小宮人,即使這個小宮人是公主所喬裝的,但不知者就無罪。

他知道自己只要解釋就會沒事,可那種被戲弄的憤怒讓他只是惡狠狠的瞪著躲在龍敖風懷裏的妤潼,憤怒及難堪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皇上一聲令下,讓禁衛軍將他押了起來,他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依然就這麼瞪著……

龍敖風心裏發寒。他真是後悔呵!

後悔自己幹嘛要一時心軟由著妤潼胡來,現在可好,弄出了一大堆的爛攤子,要收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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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九五之尊端坐,旁邊陪侍著的正是心細溫婉的一國之母杜鳳儀。

龍震天冷眼望著跪於其下的冷信,問道:“冷信,你知罪嗎?”

“冷信不知自己何罪之有!”正氣凜然的冷信回答的不卑不亢。

“不知?”龍顏盛怒,一掌拍上了金案,兩眼炯炯地怒瞪著冷信,數落了起來,“妤潼怎麼說也是公主,是個金枝玉葉,是能由著你要打要罵的嗎?”

只要想到自己連碰都捨不得碰上一下的女兒被冷信打了十幾下的屁股,他就忍不住心疼的想要替女兒討回公道。

“在冷信的眼中,她只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宮人,並不是一個公主,懲罰她並沒有什麼不對。”冷信直言道。

事實就是如此,錯的人不是他,錯的人是那個女扮男裝耍弄人的小公主。

相較于冷信的理直氣壯,原本氣呼呼的龍震天就明顯地心虛許多。

在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當然也知道錯的比較多的人是潼兒,可問題是,他就是捨不得嘛!

“可不管怎麼說,她是公主,你打她就是不對,所以……”的確是強詞奪理,可那又怎樣,他身為一個皇上,總有強詞奪理的權利吧!

“皇上,傲臣並不這麼認為!”冷冷的揚眉,顯然他對於皇上的怒氣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凡事都有對錯,是公主隱瞞身份在先,又貪懶的燒毀了宮中許多藏書,微臣發怒並不是沒有道理,所以臣絕不認錯。”

他據理力爭,為了爭一個理字,他並不在乎觸怒龍顏會落得什麼不好的下常

反正爹和皇上私底下是至交,娘和皇后是好友,就算皇上再生氣,頂多也只會要了他的腦袋,不至於抄他九族,那他又何懼之有?

“你……”大掌又重重的拍上了金案,龍震天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這小子倒是好樣的,這麼有骨氣,就算在這金鑾殿上,說起話來也是不卑不亢的,完全不因為自己是皇上而有半點的退讓。

基本上,他是很欣賞這種人啦!

可問題是,他是皇上啊,讓他一下是會怎樣,更何況潼兒受的委屈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他身為一個皇上,不過是要冷信去向妤潼道個歉,讓她好好的出口怨氣,難不成也不行嗎?

不行,非得要這小子折腰不可,否則他這個皇上不是白當了嗎?

基本上,龍震天是個疼寵女兒的男人,所以只要一碰上女兒的事,平日就算是個再明理的皇上,這會兒也全沒了理智。

“來人礙…”龍震天氣極的失了理智,也管不了冷信是個名滿天下的才子,正想要人押去刑部給他一點教訓之際,陪侍在旁的杜鳳儀卻突然傾身,在他的耳際說了幾句話。

“可是……”他遲疑的瞧著她,一臉不怎麼服氣的模樣。

只見她杏眼兒悄悄的一瞪,然後微微的偏過頭去,就算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龍震天也只有認輸的份。

於是原本要懲罰冷信的命令轉了個彎,龍震天憤然地命令著內侍,“將冷信給打入天牢,他一日不道歉就一日不放人。”

“是!”眾人應和聲齊揚,回蕩在莊嚴的金鑾殿之中,倒是冷信卻好整以暇,一點兒也不為自己的處境憂心。

可他這般自若的模樣,更是讓龍震天的內心夾雜著又是欣賞、又是氣怒的矛盾情緒。

唉!明知道冷信不會求饒,卻又希望他討饒。

可是若是他一旦討了饒,他又不免要大失所望,真是矛盾呵!

向來聰慧的杜鳳儀自是將他這種矛盾的情緒全給看進了眼中,唇角忍不住地泛起了一朵無奈的淺笑。

這皇上怎麼同個年輕人鬥氣呢?明明沒啥事,但卻又要弄成天大的事。

不過就是一場活脫脫的誤會嘛,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將人給押進天牢裏頭去嗎?

倒是這冷信可真是有骨氣,堅持自己認為該堅持的,一點兒也不退讓,這種年輕人還真是少見呵!

只不過這一老一少這麼個鬥法,那她又要如何同蘇喜甄交代呢?

唉!人真難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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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消息,好消息啊!”大老遠的,就聽到翩蝶興奮的呼喝,可妤潼只是懶洋洋的抬起眼掃了她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調往窗外。

自從那一把火,把她女扮男裝混到冷信的身邊當宮人的事給傳開了後,她就被她那個皇後娘親給禁足。

每天都只能關在這偌大的憐鳳宮中,悶也被悶死了!

唉!早知道她就不貪懶烘書了,這樣至少她還可以鬧鬧那書呆,就算是瞧著他看書的呆樣,也比現下無趣的悶在宮裏好些啊!

無聊的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一張有棱有角嚴肅不已的臉龐卻突地在她眼前浮現。

妤潼沒有被嚇一跳,這幾天她早已習慣這樣的狀況了。

只是那書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父皇只怕很生氣吧!

“唉!”又是一聲歎息,歎得翩蝶幾乎要捉頭髮撞牆了。

她再也忍不住地指控說道:“公主,你為什麼不理我,人家是專程來同你說個好消息的呢!”

妤潼斜睨了一臉憤憤不平的翩蝶一眼,這才從善如流的開了金口問道:“什麼樣的好消息,難不成母后已經決定解除我的禁足令了?”值此時刻,恐怕也只有這個消息才能稱得上是好吧!

“呃……”翩蝶愣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不是!”

“那你還能有什麼好消息呢?”妤潼緩緩的走回室內的貴妃椅躺下,然後準備闔眼假寐,一點也不捧翩蝶的常

“公主,你別這樣悶嘛!再悶下去會悶壞身子的。”

“喔!”妤潼淺應了一聲,但還是一樣的悶。

翩蝶見狀為之氣結,她這個向來活潑的主子是怎麼一回事兒?

就說別悶了,還這麼悶!難道她不知道如果主子悶,那她這個做丫鬟的也好不到哪兒去,一樣的悶。

算了!還是先和公主說說她聽來的“好”消息,包管她一聽,出了心頭的那抹子氣,鳳心大悅一番,就不悶了。

“公主,我同你說喔,那個揍你屁股的冷夫子被皇上打入天牢了耶!”

此話一說,妤潼果真不悶了,她猛地起身,一雙水靈靈的眼直勾勾的瞧著翩蝶。

“為什麼?”

“還不就是因為他揍了你,惹得皇上生氣,可偏生那個冷夫子又不肯認錯,所以皇上就把他打入天牢,還說了除非他道歉,否則不放人呢!”

“啊!”妤潼愕然地小嘴微張,心裏莫名地泛起了一陣擔憂。

那個書呆幹啥這麼固執啊!

父皇一向惜才,將他打入天牢一定是為了替她出口氣,她相信只要他道個歉、認個錯就會沒事了,結果他竟然連這也不肯。

妤潼心裏頭泛著咕噥,一張俏麗的臉蛋可壓根看不出一絲開心的模樣。

“公主,你不高興嗎?皇上替你報仇了耶!”

公主的反應恁是奇怪,她還以為一旦讓公主知道這個消息,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可怎麼……

“我是應該很高興啊!”沒錯,她的確是應該開心的,畢竟那日冷信的手勁兒可不輕,他所打的每一下都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哀爹叫娘”,還讓她經歷了幾天“坐立難安”的日子。

可奇怪的是,她真的一點兒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心裏反而更悶了,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的擔憂。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就連妤潼都快要搞不懂自己。

她不是該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最好父皇將他打得屁股開花,那才是大快人心啊!

她怎麼會擔心他呢?她幹啥要擔心他,那個可惡的書呆。

“公主!”見主子又發起了愣,翩蝶連忙喚道,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她的呼喚卻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

好吧!她只好將滿腹的疑惑先存起來,反正這會兒只怕公主是怎麼都不會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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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也未免太愜意了些吧?”他顯然對冷信的冷靜自若和悠閒極度的不解。“虧我還放下了練武的時間來看你。”也不想想他最近被那刁蠻異邦特使藍雀兒呼來喚去,他好不容易找到時間練武說。

率先開炮的是冷信的二哥冷擎,只見他狠瞪了牢房裏那堆得成山似海的書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就是說咩!早知道我就去蘇州和王員外談談絲綢買賣的事了。”向來最愛賺錢,將賺錢當成一種娛樂的老三冷槁也忍不住抱怨道。

這次,被數落的那人終於從書中抬起了頭,然後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

事實上,他的確是很愜意,如果他們不來打擾他的話。

在這兒,沒有任性公主假扮的小宮人來打擾他沉浸在書中的世界,除了不自由些外,他倒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

倒是兄弟們的到來,個個七嘴八舌的,真有些吵呢!

“怎麼,就想待在這兒念書,不出去了?”冷擎一針見血的問道。

“能不能出去我無所謂!”放下書,冷信雙手一攤,充的表現出他對能不能出天牢的不在乎。

事實上,只要有書,他就夠了,在哪里吃喝拉撒,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還好他的太子學生夠義氣,要人搬了這一堆又一堆的書給他看,倒也讓他在天牢中過得很好。

“什麼無所謂?你知不知道娘天天煩著爹,要他進宮央求皇上放人。”

“喔!”冷信應了一聲,想來爹最近的日子必然不會很好過。

他爹忠心耿耿是出了名的,這輩子最愛的雖然是娘,可是最重視的卻是皇上。

所以只要皇上說一,他一定不說二,就算皇上說要關他到天荒地老,他只怕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

而娘呢?嫁給爹這麼多年,最不平衡的就數爹對皇上的忠心耿耿,不是說忠心不好,只不過太過的忠心,反而忽略了娘。

只怕這次娘真的會使盡一哭二鬧的手段,逼著爹進宮央求皇上,可是爹性格耿直,唯有這事,絕不會如娘的意,這陣子家裏絕對熱鬧,所以還是在這兒清靜些。

怡然自得的將雙手枕在腦後,冷信瞧著兄弟,見他們臉上的氣急敗壞,他已經很肯定自己心裏想的。

“什麼,你這樣的反應太冷淡了吧!”冷擎沒好氣的啐道。

所有的人都為了他而雞飛狗跳,結果他老兄倒好,一個人躲在這天牢裏頭啃書,真是讓人忍不住的生氣。

“就是咩!不過是倒個歉就能出天牢了,怎麼算也划算,你幹嘛不趁機撈個便宜,也讓皇上有臺階可下呢?”

冷槁經商的能力一極棒,自然夠精明,心中的算盤一打,自然直呼冷信有夠笨。寧願待在這陰暗潮濕的牢房,怎麼,這兒很好玩嗎?他怎麼都瞧不出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冷信淡然的說道。

是他的錯他認,不是他的錯,他抵死不認,更別說那個任性過頭的小公主不但欺瞞他在先,還燒了他的寶貝書,要他低頭只有兩個字——免談。

“所以你是決定不理會娘的傷心、爹的頭大,準備在這兒待到天荒地老了?”冷擎眯著眼問道,心頭滾滾冒出的火氣很顯然的大有想要將這任性的弟弟大卸八塊的打算。

“再說吧!”冷信又是一記聳肩,充份表現了他的“無可奈何”,更讓兩人火冒三丈的想揍人。

“什麼叫再說,你現在就給我一句話,要不要去道歉?”冷擎忍著氣追著他要答案。

“不!”連考慮都不曾考慮,冷信就給了他一個字。

“你……”氣急敗壞的冷擎眼看就要一拳揍下,但冷槁卻突然開口道——

“算了,別勉強他了,反正人各有志,讓他在這兒休息一陣子,倒也是無妨。”不想看兄弟撕破臉,他只好這麼說。

休息?!這是個休息的好地方嗎?老四和老三難不成瘋了,將天牢當成客棧了嗎?冷擎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哭笑不得”四個字來形容。

“反正憑著爹和皇上的交情,四弟頭上的這顆腦袋是掉不了的,既然他這麼堅持,咱們也不必硬是急著要他出天牢。”冷槁精明的腦袋轉了轉後得出結論。

別看老四平時好像溫良恭儉讓的,像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可是一旦固執起來,跟頭牛沒啥兩樣,想拉都拉不動。

他堅持不肯道歉,難不成他們能夠硬拖著他去嗎?

所以,“放棄”好像是他們唯一能選擇的。

冷擎再次搖頭,只得向冷信那白癡無比的堅持投了降。

算了,坐牢享福就坐牢享福吧!反正兄弟高興就好,等他哪一天想開了,他們再來想辦法讓他重見天日吧!

只希望這書蛀蟲別讓他們等到地老天荒,一把鬍子都白了才好。

唉,最麻煩的是他們又得繼續“享受”娘親的一哭、二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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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重重的吐出了一口大氣,妤潼欣喜的望著外頭燦燦的藍天白雲,忍不住愉悅的伸了個大懶腰。

呼,終於解禁了,真好!

這次母后對她女扮男裝混到冷信身邊的事可氣了呢!

不但破天荒的不顧父皇抗議,硬是將她關在憐鳳宮裏十幾天自省,而且不論那些向來疼她的皇兄們怎麼來替她講情都沒用。

好不容易,母后的氣終於消了,讓她去坤儀宮見駕,她這才終於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腳步不由得輕快了起來,但不管心神再怎麼飛揚,卻全在她見著了冷將軍夫人蘇喜甄之後消失了。

“母后!”因為剛闖禍,妤潼的調皮收斂了許多,不再像只彩蝶一般的東飄西蕩。

一進坤儀宮,她規規矩矩的斂裙為禮,但卻在母后為她介紹客人時,像是個木頭娃娃似的完全僵祝

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如果你的任性害得一個娘親的孩子被打入了天牢,當你在面對那個娘親時還能笑得出來嗎?

答案當然是不行!

尤其是當母后威儀十足的要她同冷將軍夫人為自己的淘氣賠罪時,那夫人卻一點怨怪都沒有,只是溫柔的笑笑。雖然眼眶兒底下難掩黯然神傷的痕跡,卻又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時。

妤潼心中的罪惡感更是無限度的往上狂飆,讓她簡直是羞愧到了極點,一顆小頭顱只差沒有垂到膝頭上去。

可是向來疼她的母后好像是故意似的,不先揮退她,反而要她坐在一旁聽著她們話家常,而且話題全都繞在冷信的身上打轉。

唉,坐立難安還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那種愧疚不斷侵蝕的感覺,只差沒讓她跪地向冷將軍夫人磕頭謝罪。

終於,像是要解救她似的,她的母后大人終於願意大發慈悲的讓冷將軍夫人告退,這才解除了她那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窘境。

“怎麼,你也會覺得沒臉見人嗎?”杜鳳儀瞪了低垂著頭的女兒一眼,頗是沒好氣的說道。

“母后,你怎麼這麼說?”清楚的意識到母后的責怪,妤潼不依的抗議。

又不是她把人捉去關的,而且被打的人是她耶!

再怎麼說她也算得上是半個受害人吧!

就算她不該胡鬧的女扮男裝,可問題是她怎麼知道事情會這麼演變嘛!

難道覺得一個人很有趣也是錯的嗎?

“不然要怎麼說?我早就警告過你別去講堂那兒搗亂了。”

“我是沒去‘講堂’那兒搗亂啊!”妤潼很是無辜的說道。

杜鳳儀狠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斥責她淨會鑽她話裏的漏洞,睜著眼兒說瞎話。

“是,你是沒去‘講堂’搗亂,可是你卻跑到冷信住的迎賓閣去搗亂,不但燒了人家寶貝的書,還害得他被打入天牢。”

“明明是他先打人,才會被關進天牢的。”妤潼試著為自己喊冤。

“你沒燒了他的寶貝書,他會氣的打你嗎?”杜鳳儀沒好氣的反問。

“可關他進天牢的人是父皇,又不是我。”妤潼再次喊冤,反正不管怎麼說,她才不要背這見鬼的責任。

“要不是他心疼你,想要替你報仇,你父皇會做昏君,把一個沒錯的人給關進天牢裏頭去嗎?”

怎麼說來說去全都是她的錯?她很是無辜的望著杜鳳儀。

心虛啊!其實雖然她嘴裏努力的替自己喊冤,可心裏倒是挺虛的。

她也知道自己有錯嘛,可怎麼辦呢?她總不能去求冷信向她道歉吧?

“方才冷將軍夫人黯然神傷的模樣你是見到了,所以……”面對愛女成癡的皇上這般不理智的行為,杜鳳儀決定要跳出來主持正義。

“所以怎麼樣?”心中驀地泛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妤潼心中才叫了聲糟,耳裏就傳來母后那不容抗議的決定。

“所以你得負責去說服冷信或你父皇。”

“啊!”原本美美的櫻桃小嘴被撐成了一個圓形,此刻的妤潼簡直只能用“嚇呆了”三個字來形容。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得說服他們其中一個先低頭,否則……”

“否則怎樣?”帶著一絲絲殘存的奢望,妤潼暗暗祝禱,母后的“否則”不要太嚴重。

“否則,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說完,杜鳳儀完全不理會女兒的苦瓜臉,撂下話後便儀態萬千的走人。

傻眼的望著杜鳳儀那散發著高雅氣息的背影,她只是怔愣。

怎麼這樣?什麼叫做自己看著辦?

那後果究竟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大概是很嚴重吧!

因為以往不管她如何調皮,母后都沒說過要她自己看著辦的話,所以只怕這次她真的該糟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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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4: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好吧,看著辦就看著辦吧!

因為得要看著辦,所以妤潼去找了龍震天,可誰知道他這次卻是無比的堅持,像是和冷信鬥氣鬥上了癮似的。

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來找冷信,希望能夠說服他向自己道歉。

天啊!這是什麼狀況啊?

想不到她堂堂一個公主,還得去“拜託”人家向她道歉。

可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出的方法了,所以此刻她才會出現在此。

一手拿著沉重的提籃,一手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走在陰暗潮濕的走道,妤潼一臉愧疚的走近被鐵條阻隔的牢房。

透著那森冷的鐵條,妤潼望著正合眼假寐的冷信,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唇。

看著在陰暗天牢中,不復往昔俊美的冷信,一股小小的內疚忍不住就這麼在她心裏頭竄起。

雖然說他惡劣的因為幾本書就痛揍她,可問題是她先燒了他的寶貝書,又女扮男裝騙了他,這才惹來他的怒火。

她雖然驕縱,可還不到不明事理的地步,所以她知道自己理虧。

既然理虧,妤潼也只好認命的拉起裙擺,彎腰進入了被牢頭打開的牢房之中。

可誰知,她人都已經進了牢房了,但合眼的人還是合眼,顯然沒有一丁點準備理會她的打算。

妤潼無辜的睨著他,紅唇委屈的嘟起,心中更是暗暗的咕噥著。

他幹啥這麼有骨氣啊,道個歉就能出去了卻死也不道歉,害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個……你先睜開眼瞧我一下好嗎?”她小聲的要求著。

但冷信卻硬是不理會她,其實早在她停在牢門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來了,可那種被耍的污辱感讓他不想也懶得睜開眼,甚至還惡劣的翻轉過身。

妤潼也很想像他一樣轉頭就走,可是母后的威脅還言猶在耳,她可沒有那個膽子違逆,於是她只好改變策略。

伸手搖了搖假寐的冷信,就像是在纏著父皇時一樣的耍賴。

終於,不堪其擾的冷信倏地翻過身,如她所願的睜開了眼,只不過深幽的眸子中並沒有一絲絲稱得上是和善的情緒,有的只是懾人的憤怒。

一對上他憤怒的眼,妤潼原先在心裏兜弄好的勸言全都被忘得一乾二淨,只能手足無措的立在原地。

“怎麼,公主是特地來這兒瞧我的落魄樣嗎?”

冷信語出譏諷,雖然這和他平常溫文的性格不合,可問題是面對她那一臉的無辜,他真的很難心平氣和的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連忙揮著手,妤潼可不想在一開始就將氣氛給弄僵了。

“那是怎樣?”劍眉一挑,薄抿的唇一勾,冷信渾身散發著一股天成的森冷氣息,只差沒把妤潼給凍僵了。

“公主有話不妨直說吧!這天牢陰冷,只怕不適合你這種龍身鳳體的人待。”

喝,這人是怎樣,講話有必要這麼夾槍帶棍的嗎?

還是以前的書呆比較可愛!早知道她就不要出那餿主意“烘書”了,這樣至少還能見著他沉浸在書中的呆傻樣。

咦!她究竟在想什麼啊?

意識到自己荒謬的想法,妤潼突然的一凜,連忙甩去腦海中那亂七八糟的念頭,他可不可愛,壓根就不關她的事嘛!

“公主,你有話就快說,我沒這個時間陪你。”冷信忍不住的催促道,反正早點讓她講完來意,他也可以少受些打擾。

“我……我是來請你向我道歉的?”

此話一出不只妤潼覺得彆扭,就連冷信也以為是他耳背聽錯了。

“你說什麼?”原本經過多日沉澱已經平息的怒氣再次熊熊的燃起,冷信瞪著她的眼神裏怒氣宛如萬馬奔騰。“你要我向你道歉?”

“唉喲!不是真的道歉啦,假的假的……”結結實實的被他的氣怒給嚇了一跳,妤潼連忙揮手解釋道。

“道歉有真假之分嗎?”他冷哼。

“當然有啊!父皇要你道歉,你不肯,所以出不了天牢,母后又要我想法子弄你出天牢,否則我得自己看著辦,所以你配合一下,假裝同我道個歉,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在慌亂之中妤潼說得很模糊,但冷信聽得很仔細,原本緊抿的唇倏地淺淺的往上勾了起來。

原來是皇后看不過去施壓了,所以這要弄人的小公主才會紆尊降貴的來找他

呵!那敢情好,她越急著要他出去,他就偏生不想出去,反正他遭殃,她也絕對不會好過。

別說他小鼻子、小眼睛的和一個小姑娘計較,是她先來惹他的,怪他不得。

“你歡喜我不歡喜,要我道歉,一句話——免談!”

“喂,你……”被拒絕的徹底,妤潼氣急敗壞的想要繼續說服他,可誰知道他卻大刺刺的轉過身去,任她說破了嘴也不肯再回頭。

氣死人了!面對他這模樣,逢不成目的的她只好垮著肩膀黯然離去。

不過,如果冷信以為這樣她就會認輸的話,那他就猜錯了,因為她不會認輸的,她相信以自己的纏功,她一定可以纏到他答應。

他要是不答應,她就天天來纏,她可不想真讓母后“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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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萬安。”掀動著臉上幾乎僵硬的肌肉,杜鳳儀向來總是笑意吟吟的臉上如今只剩下一片的冷淡。

今天她來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努力說服鬧性子的皇上放人。

“皇后,你終於願意和朕說話了?”見和他冷戰了好些天的杜鳳儀終於肯來找他,龍震天感動的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了。

她這個固執的皇后可已經好半個月不肯同他說話了,就連原本總是在無言中散發的一種溫婉氣質也成了冷漠。

“我是很不想和你說話,可卻不得不說!”誰知他的感動還沒完,杜鳳儀就兜頭往他的頭上潑了一大盆的冷水,凍得他又是一陣的委屈。

“皇后,別這樣嘛!你從來都不是這麼任性的人。”這下子龍震天也忍不住想要喊冤叫救命了。

他又不是故意要關著冷信的啊!只不過他的心裏正打著一個如意算盤,可誰知皇后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害得他也只能這樣幹耗著,所以他也很委屈啊!

“如果你不先任性,我會這麼任性嗎?”哼,還敢怪她任性,怎麼說那冷信也算不上是犯了什麼濤天大罪,有必要將人一關半個月嗎?到底是誰任性了?

“皇后你先別氣,我只是想……”龍震天試著想要解釋,可話才說到一半,就見杜鳳儀俏眼兒一瞪,截斷他的話。

她道:“想怎麼樣?想要冷信先低頭嘛!這樣才能維持你堂堂一個皇上的尊嚴嘛。”

面對她的怒氣,龍震天忍不住地笑了開來。

嘖!幾乎都要忘記在她那溫婉的外表下,其實有一副多麼剛烈又好管閒事的性子了,當初她吸引他的也正是這一點。

這不笑不氣,他一笑,杜鳳儀更氣了。“你還敢笑?你知不知道現在朝裏人人都在猜測,若是你真的不願讓冷信出天牢,那冷將軍會不會一怒之下,將天璽皇朝的門戶洞開,放任那些外族入侵。”

“那是不可能的!”龍震天斬釘截鐵的說。

“等你將冷信關了個天荒地老,人家的耐性盡失的時候,你再來同我說這三個字吧!”杜鳳儀氣極的說道。

但龍震天僅是漾起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然後一把將杜風儀依然妖嬈的身軀給扯入了胸前,環繞著她,讓她怎麼掙也掙不開。

“喂,你……”雖然氣呼呼的,可是杜鳳儀畢竟是個女人,這般親昵的舉動仍叫她的雙頰驀地飄來了一陣嫣紅。

“你前一陣子不是才在同我說,那蘇喜甄總是在抱怨她的四個兒子不肯結婚嗎?”

咦,怎麼話題轉到這兒來了?杜鳳儀有了一會兒的怔愣。

趁著她的怔愣,龍震天順勢偷得睽違已久的一吻,滿意的見著了她的頰畔更加嫣紅後,這才又說道:“冷信那孩子我一向欣賞得緊,雖說是一介儒生,可那腰杆子卻是既直且硬,而且我聽敖風說,潼兒對他的興趣莫名的大,否則也不會女扮男裝纏著他。”

“那又怎樣?”杜鳳儀還是不解的問道。

“就是既然咱們一向擔心妤潼的孩子氣會阻礙她得到幸福,現下難得有一個能讓她感到有趣,又應該能治得住她的男人出現,咱們……”

“所以你是想……”杜鳳儀驀地低呼了一聲,一雙水眸圓睜,瞪著龍震天。“撮合他們?”

終於懂了!龍震天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大氣,反問道:“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他們一個書呆子、一個搗蛋精,這能合得來嗎?”終於懂得龍震天的用心良苦,冷淡倏地褪去,可問題是她還是覺得不妥。

“咱們一個嬌弱,一個威武,不也挺合得來的。”龍震天一語雙關的說道,一雙手已經忙不迭的在杜鳳儀的身子上忙碌了起來。

“好,就算是這樣,可你也沒必要將冷信關在天牢裏那麼久的時間吧?你不怕那冷靖福造反?”杜鳳儀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忙著追根究底。

“這事靖福也是有份的,因為他也受不了妻子日日愁苦著一張臉,再說若是不關著冷信,他們哪來的時間相處,只怕現下那冷信是對潼兒氣極,跑給她追都來不及了,怎肯乖乖就範?”

“可將他關在天牢,冷信不是更氣,更不可能喜歡上潼兒,那……”

“只要相處久了,潼兒那天真的性子誰不喜歡的緊,咱們只是在幫他們製造機會罷了!”

他們真的適合嗎?杜鳳儀的眸中無言的散發出這樣的疑問,可惜在龍震天淩厲的攻勢下,已經沒有出口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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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嘩啦的器皿碎裂聲響遍了佈置華麗的宮邸,一群侍女、太監們盡責的站在門前,個個面面相覷。

看得出他們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的,不論是誰也不敢在此時刻多說一句話。

“該死的、可惡的……”各種不雅的咒駡輪番自屋內傳來,那種低穢的言語與櫛比鱗次的華麗宮庭是這般的格格不入。

就在這鬧得凶的當頭,一個風韻猶存的貴氣婦人緩步而來,一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低穢言語忍不住的蹙起了柳眉。

她威儀十足的望著四周的侍從及丫鬟,沉聲地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啟稟皇妃,方才大公主原欲向皇上請安,可是不一會兒就踅了回來,約莫是沒見著皇上的面。”

“那也不用發這麼大的脾氣啊!”敬妃搖搖頭忍不住地數落道。

她這女兒向來驕矜貴氣,脾氣恁大,個性一點兒也不討喜,也難怪皇上見著她總忍不住搖頭歎氣的。

她推門而入,“寧潼,你又在發啥脾氣?”隨意撿選了一把在風暴過後依然屹立的椅子坐下,她這才出聲提醒女兒自己的存在,也為自己避去了一場血光之災。

“娘!原來是你。”轉過頭,看見來人是娘親,甯潼原本一臉淩人的怒氣這才收斂了許多。

“說吧!又是啥事惹得你不順心了,讓你這般使潑?”

甯潼的柳眉斜斜的揚起,娘親的問題頓時又燃起她原本稍熄的怒火。

那不平呵!幾乎是她自小就積郁在心的憂煩,就像一隻怪獸似的,不斷的張嘴啃蝕著她的內心。

“是父皇啦!他偏心過了頭。”寧潼氣極地嘟嘴低喃。

“皇上他又怎麼了?”

“父皇他的心裏根本只有妤潼一個人嘛,我與寧潼相差了兩歲,可是他從來都沒想到要替我打算,心裏頭盤算的就全是妤潼。”

她從父皇身邊宮人那打聽到他和皇后的對話,只要一想到父皇已經替妤潼找著了乘龍快婿的偏心,她就一肚子的火。

“光這點也值得你氣成這樣?”深諳在皇宮內苑生存之道,敬妃對於皇上的偏頗早已不縈於心,可偏生甯潼這丫頭就是想不開。

“怎地不氣,咱倆都是皇上嫡親的女兒,我甚至還大上妤潼兩歲,為什麼父皇就只想著要替她招駙馬,而一點也沒有把我這個女兒給放在心上。”

寧潼越說越是氣怒,十個蔥白的手指頭全攪在一塊,活像麻花似的。

“怎麼,原來真正氣的是這個呵!真是女大不中留,想大婚了?”敬妃一張臉笑了開來,忍不住的取笑道。

“我……才沒有!”即使驕氣淩人,但面對這個問題,終究還是女孩兒家心性,驀地一片紅雲便在她的頰上飄散開來。

“還說沒有,你倒是說說看上了那家的公子,待會娘就去同你父皇說去。”

“不用了,我自己的男人自個兒會找!”甯潼很是自信的說道。

她相信這會兒她找的男人父皇絕對會滿意,畢竟那可是他欽點要給她嬌寵的嫡親女兒的。

父皇說道,那妤潼對冷信似乎頗有興趣,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所以才逼得父皇得要將人給關在天牢之中,好讓他們培養感情。

如果說,她能將人給搶過來,那……只怕妤潼那丫頭不知要哭濕幾條帕子了。

呵!越想越是高興,原本張揚著怒氣的臉龐頓時漾滿了笑容。

“好吧,自己選就自己選,要是選上了,就讓娘去同皇上說一聲,知道嗎?”

“嗯!”她當然會央求娘去同父皇說,畢竟那可是她揚眉吐氣的好時機呢!

她就不相信,有哪個男人可以逃得過她的手掌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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賄賂!

這是妤潼唯一能想出的方法。

但是該怎麼賄賂?用什麼賄賂呢?

妤潼幾乎想破了腦袋瓜子也想不出來,所以秉持嘗試的精神,她決定先從食物試起。

凡是人,大抵敵不過那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畢竟民以食為天嘛!

提著一隻她特地央求禦廚替她烤得香噴噴且金黃酥脆的雞,妤潼再次來到陰暗的天牢之中。

她人才剛到,那食物的香味已然彌漫在整個天牢之中,就連那個替她開門的牢役,都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

“冷信,吃飯了。”人才鑽進窄小的牢門,妤潼便討好的招喚道。

“吃過了,所以無福享用!”一記冷箭筆直的朝妤潼射出,讓她原本漾著笑的臉忍不住地僵了一下。

“再吃一些好嗎?這可是我特地央求禦廚替你做的,非常金黃香脆呢!”她誘哄的說道。

這古人不是說過,所謂吃人嘴軟嗎?只要他吃上一口,他一定會心軟的答應她的請求。

只要一想到母后這幾天那冷得可以的態度,她也就顧不得什麼尊嚴了。

“沒興趣!”雙眸不離書本,冷信頭也不回的拒絕了她的善意。

“真的很好吃耶!而且絕對沒下毒,不信我吃給你看。”妤潼再三保證。

仿佛是要證明什麼似的,她不顧公主的尊貴,大刺刺的往地上一坐,然後從籃子裏拔出一隻雞腿吃了起來。

“很好吃,真的很好吃耶!”那雞軟爛的一入口就化,再加上大廚特別調製的醬汁,簡直是讓人著了迷。

完全忘了自己為什麼在這陰暗的天牢中吃東西,也完全忘了自己的所做所為全是為了誘惑冷信。

拿著雞腿,她一口接著一口地嚼著,連原本準備好的話都來不及說了。

從眼角瞥見她那大刺刺的吃相,他原本緊抿著的唇不由自主的往上勾起一個角度。

呵,這公主倒也有趣。

破天荒的,冷信的視線從最鍾愛的書本上移開,然後移轉到好潼的身上,瞧著她那眉開眼笑的模樣,心中的氣不知怎地竟一點一滴的消了去。

意識到自己的怪異,冷信連忙想要抽回自己的視線,可偏生又被逮個正著。

“你別一直看著我吃啊!來嘛,吃一些,很好吃的。”

臉上驟地飄來了一抹可疑的紅,冷信連忙再次武裝自己,不想回應她的招呼,只是冷哼了一聲。

“別板著一張死人臉,可浪費了將軍夫人給你生了這張俊臉。”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妤潼叨念著,跟著拔下了另一隻雞腿塞進他的大手中。

“吃吧!”

“我不……”她的熱情簡直叫人招架不住,冷信回神後一凜,想要將手中的雞腿塞還給她。

可她仿佛像是早已洞悉他的想法似的,在他有動作之前,就緊捉著他的手往他緊抿的嘴邊湊去。

那軟軟嫩嫩的手仿佛帶著一點點的魅惑,再加上她一股期待,讓冷著一張臉的冷信莫名的張開了唇,然後輕咬了那雞腿一口。

“呵,好吃吧!”妤潼漾起一朵笑花,見他將雞吃下,立刻喜滋滋的問道。

冷信不由自主的想要點頭,可隨即僵住,微勾的唇角往下一撇,便冷聲說道:“你如果以為用這區區的一隻雞就能讓我屈服的話,告訴你,想都別想。”

“我……”念頭被人摸了個透,妤潼有些尷尬,隨即嘟起了嘴說道:“我又沒有這個意思。”

其實哪是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他的一句話,頓時讓她把到了嘴邊的勸言給吞了下去。

“沒有最好,反正要我道歉,免談!”這次冷信不再猶豫的將那只仍然冒著香氣的雞腿往籃子裏一扔,然後便下了逐客令。

“可是……”望著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他,妤潼本來聽話的要走人,可後來想想不對便又回過頭來,很嚴肅很嚴肅地的說道:“不過如果你以為我會放棄的話,那你就錯了!”

“是嗎?那你可能要再加把勁了!”冷信揚眉,霹出一抹冷笑。

望著妤潼氣極走人的背影,他仿佛能夠聽見她用力踏步洩恨的聲音,抿著的唇又微微的往上勾起,他原本氣怒的心情突然又變得很愉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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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的將書丟往一旁,冷信的視線莫名的再次瞟往牢外的通道,然後一直延伸到路的盡頭。

仿佛像是在等待什麼,直勾勾地望著。

不一會,他像是意識到自己的等待似的,略顯煩躁的重拾書本,可卻是將書倒著看來著,但心不在焉的他卻好半天也沒有發現。

終於,早該出現的翩影躍進了他的眼簾,唇角忍不住地往上揚起,可再一細瞧,冷信原本雀躍的心又平緩了下來。

收起笑容,他斜靠著牆壁,合著眼不出聲,他當然知道來者是誰,那可是天璽皇朝裏赫赫有名的刁蠻公主。

她應該不是來找他的吧!冷信腦海中這個念頭方落,便聽得甯潼公主大聲吆喝著奴僕將一大堆的東西給搬進了牢房。

“這是怎麼回事?”不解的瞧著這牢房裏幾乎讓人眼花撩亂的貴重物品,冷信忍不住皺眉問道。

“冷公子,咱家是為妤潼的冒失賠禮來著。”寧潼好生有禮的帶笑說明來意。

賠禮?!這可怪了,傳言道甯潼公主向來嫉妒皇上對妤潼公主的偏寵,所以一向將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怎可能會為她來賠禮,這其中……

“是啊!咱家妹子不懂事,竟讓冷公子流落牢中,寧潼心中覺得愧疚,自然該來賠禮。”

寧潼淺笑吟吟,一點兒也沒有傳言中那種囂張跋扈的模樣,說起話來更泛著幾分幾可亂真的真誠。

但只消一眼,冷信便自她的眸光中瞧著了幾許的算計,那眸不似妤潼的清澄,更不似她的無邪。

冷不防的腦海中浮現了妤潼那燦亮的眸子,又心生了比較,眼前的寧潼雖然笑意吟吟,可卻無法像妤潼那樣讓他卸下心防。

可縱是如此,該有的禮儀還是不能少,於是冷信還是開口說道:“公主多禮了,冷信在這休養生息,並無任何不適,更何況無功不受祿,所以這些東西還是請你……”

冷信正要拒絕甯潼的好意,可是她卻一揚手,將纖手置於他薄抿的唇上,阻止了他的話。

她那完全不顧男女授受不親的舉動更是讓冷信忍不住的皺眉且心生嫌惡,可礙于她公主的身份,也不好喝斥,只是略微偏身避開了她的手。

“冷公子何必推卻,這只是寧潼的一番善意,這天牢裏物多破敗,怎能讓冷公子因為妤潼的任性而受委屈呢?”

“冷某不委屈!”朗朗俊容染笑,的確一點兒委屈氣兒都沒有。

這陣子,妤潼送來討好他的東西可多了,甚至許多時候他還可以小小的報復一下她的捉弄,所以他真的一點兒也不委屈。

“冷公子是不是在嫌棄這些東西和我的一番心意?”細緻的面容泛起了一陣委屈的神情,寧潼的嬌軀再次往冷信的身上靠去。

退無可退,冷信已經退至牆壁邊兒,又不能一把粗魯的推開寧潼,所以他只好僵在原地,任由她偎著自己。

“我不是嫌棄,只是沒那個需要,公主還是請回吧!”劍眉微微的兜攏,幾許的不耐已然隱隱流泄。

望著他那略生厭煩的神情,甯潼自然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於是她直起身,對著冷信說道:“既然冷公子這麼說,那我就先回去,但是這些東西可全是為了讓你能舒服些過日子而拿來,所以請你切勿拒絕我的好意。”

話一說完,也不等冷信開口說話,寧潼就以著翩翩之姿走人,但走沒兩步,那款款生姿的步履卻是明顯的一頓。

發現了她最討厭的妤潼就站在大牢的入口處,本欲沉下的臉色卻突然一改,反倒巧笑倩兮的走向她,就在錯身而過之際,她突地開口諷道——

“你也來同冷公子賠罪嗎?是該好好的賠罪一番了,畢竟他會落得這番田地可都是你害的呢!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救出天牢的。”

jjjjjj

酸啊!

一抹子的酸意驀地在妤潼的心裏蕩漾開來。

不知道為什麼,方才冷信抱著姐姐的那一幕,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裏不肯離去。

這可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難受極了。腦海裏努力的思索著方才去問太子大哥賠罪的方法。

第一,要努力的漾出燦爛的笑容。

妤潼用力的扯開唇瓣,拉出了一記看起來比哭還難看的勉強笑容。

第二,要輕聲細語。

“冷信,該吃飯了!我今天還特地為你帶了幾本書來。”

一如往常的,冷信瞧也不瞧她一眼,一臉訕訕的躺回那被強迫換上錦緞衾被的床上。

第三,要直往他的身上蹭去,就像磨著父皇一樣。

但這第三點究竟要怎麼做呢?

一想到這兒,方才姐姐偎著冷信的畫面就這麼兜轉了上來,讓妤潼的心裏又是一陣忍不住的酸。

她呆愣愣的望著他堅硬挺直的背脊,一股莫名的委屈逼得她幾乎要無措的哭了出來,原本一雙水靈靈的眼更是沾上了一抹委屈的紅,直勾勾的盯著他。

“咦!”以前她總是會千方百計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然後最後他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和她兩句,可這會兒怎麼等了半晌,一向聒噪的她卻突然沒了聲音。

疑惑中,他偷偷挪移著身子,悄悄的掃了她一眼。

只見她宛若一隻可憐兮兮的白兔似的,紅著一雙眼,孤零零地站在哪兒。

嘖,這是怎麼回事啊?

平常不管他怎麼不耐煩,怎麼凶她,她都依然一臉的桀笑,可這會兒他什麼都還沒做,她就這樣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她……怎麼了?

心頭的疑問方起,冷信便利落的翻身而起,這才一對上她的眸子,她眸中的淚珠就這麼溜溜地滾了下來。

“喂,你幹嘛?”口氣雖然滲著一些關心,但他仍是粗魯的問道。

十隻蔥白的手指無助的絞弄著,又被冷信這般粗魯的質問,妤潼更是委屈,那淚掉得更凶了。

“你幹嘛哭啊!你是嫌我被打入天牢還不夠慘,還想讓我被砍了腦袋你才高興啊?”冷信沒好氣的啐道,只覺得被她的淚逼出了一籮筐的無措。

手足無措?!向來優雅自若的他怎麼可能手足無措呢?

冷信不敢置信這四個字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那時被打入天牢,不知何時能重見天日,他也不曾這般不知所措過。

可如今因為她的淚,他竟慌亂了手腳,用手足無措來形容,一點兒也不誇張。

“你快說,究竟為什麼哭?”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的任由那氣自鼻端竄了出來,冷信伸手挑勾著妤潼的下頷,不容她逃避的逼問道。

“我……太子哥哥說……可以撒嬌……那你就會原諒我,可我做不來像姐姐那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撒嬌……我不會……”

妤潼說的斷斷續續而且毫無章法,可冷信卻聽懂了。

原來是要來同他撒嬌的,可問題是有人用這麼嘩啦嘩啦的眼淚在撒嬌的嗎?

冷信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正想要說些什麼,妤潼卻又繼續說道——

“還有……”她越說心裏越酸,那酸慫是嗆人,嗆得她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只能幽幽的望他一眼,她突然翻轉過身,忙不迭的狂奔而去。

這期間,冷信瞧著她不時因為心慌而幾乎絆倒,自己的那顆心仿佛也跟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而提吊著,直到她還算安好的消失在他的目光之中,那一顆心才重重的落下。

可問題是,放下的心不知為何更亂了,滿心滿腦都只有妤潼含淚奔去的模樣。

向來只顧著鑽研學問的腦袋瓜子裏突然被一個問題滿滿的塞轉—

她,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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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4: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每當長廊的那頭響起了一丁點的聲音,冷信便忍不住的抽離停駐在書本上的視線,轉往長廊,心裏頭總是漾著一股子的期待。

可望著那第五次即將落下的夕陽,冷信心中知道今天那張燦燦的笑臉依然不會出現。

心裏頭驀地蕩漾起一種憤怒和失望融合而成的情緒。

腦海中卻也同時浮現出她那天哭著跑離的畫面,她那梨花帶淚的模樣,讓他的心莫名一揪,向來清心寡欲的心房仿佛被一塊大石重重的壓著。

怎麼?她放棄了嗎?

他原本想要譏諷的笑,可卻不由自主的化成一抹沉沉的憂心。

她究竟怎麼了?

那天她為啥而哭?誰欺負她嗎?抑或是身體不適呢?

無數的問題惹得他心裏煩躁極了,所以當他再次瞧見盡頭那兒出現的人影不是她之際,他索性重重的躺下,然後拉起錦被,將自己密不透風的包裹了起來。

“唷,怎麼,就這麼不想見到娘嗎?”帶著一絲的譏誚,蘇喜甄毫不客氣的一把拉開了他蒙著自己的被子,狠瞪著他這個固執的兒子。

“不是的,娘!”訕訕地喊了一聲,順帶睜眼說瞎話的否認著自己沒有想躲人的念頭。

眼見娘親柳眉斜挑,他可是完全不敢劫搶回錦被的念頭,只是垂著眼,不想移動分毫。

突然間,蘇喜甄一個爆栗不由分說地狠狠地敲上了冷信的額,那模樣完全像是在教訓個稚齡小童,而不像是面對一個堂堂七尺之身的男子。

“你究竟想要彆扭到啥時候?”雙手叉著腰,蘇喜甄居高臨下的瞪著這個任性過了頭的兒子。

“我沒有彆扭!”忍不住咕噥著替自己喊冤。

蘇喜甄又狠瞪了他一眼,另一個爆栗眼見就要落下。“還敢說沒有,要不然你賴在這兒是什麼意思?”

“娘,我在這兒,又不是我自願的好嗎?”

“不是你自願,難不成是旁人冤了你不成?”

“本來就是!”若不是為了爭一個理字,他犯得著待在這兒嗎?

“倒還是挺理直氣壯的呵!我問你這幾天妤潼公主是不是每天送東送西的,只差沒跪下來拜託你道歉了?”

“已經很多天沒來了。”提到這個冷信心情又是一陣的煩躁,說起話來也難免有些訕訕然。

咦?怎麼兒子的話裏好像有些不高興似的,他在不高興啥呢?

是因為妤潼小公主許多天沒來了嗎?

難道冷信真的如同皇帝老爺的期望一般,對那小公主動了心?

蘇喜甄之所以知道皇上打的盤算,自然是因為皇后露了口風,本來她還不抱一點希望,可如今瞧來……

想到這裏,她的雙眸霎時一亮,但隨即隱去,然後訕訕然的說道:“嘖,敢情你真以為自己多重要,難不成還要小公主抱著病來探你,求你同她道歉嗎?”

這是一種試探,很明顯又很簡單的試探。

“她生病了嗎?”幾乎是立即的,冷信的語氣中帶著點著急,一雙眸直勾勾地瞧著她。

“是生病了,聽說還病的不輕呢!”

這當然……是騙人的!不過據皇后的說法,公主這幾日悶悶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倒是真的。

“真的嗎?”俊挺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憂心,冷信的心倏地竄起一抹想要立即“出關”的念頭。

“當然是真的,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日日要來探你,和你周旋,太過勞心勞力,所以病倒了,真是讓人心疼呵!”眼見兒子臉色大變,心中的猜疑更加篤定了幾分,於是蘇喜甄連忙加油添醋的說道。

呵,這會兒真要感謝皇上的異想天開了,冷信和妤潼公主,她連想都沒想過這樣的組合呵!

“娘,我想出去了!”突地,冷信堅決的話語打斷了蘇喜甄的竊喜。

她怔愣地望著他,仿佛有些不能理解他在說些什麼。

“你……說什麼?”仿佛他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是啥異族語言,蘇喜甄瞠大了眼眸,卻不太能理解。

“娘,你傻啦?”望著娘親張口結舌的傻樣,冷信忍不住勾起唇角笑著。“我說我想出去了,我願意同妤潼公主道歉,你去向皇后娘娘說吧!要同公主道歉總也要先讓我出去吧!難不成還要再委屈公主來這天牢嗎?”

褪去方才的陰沈鬱鬱,冷信揚起了幾天來難得的笑。

是了,就是想見她,冷信終於願意對自己這麼承認。

但為啥呢?只怕他還得好好想想,順便找她弄清楚去。

jjjjjj

公主不在!

公主去西屏寺禮佛了!

公主到七王爺家去作客了!

聽著這些明顯是藉口的答案,冷信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

她在躲他?!意識到這個狀況,冷信暗黑的眸直勾勾的瞪著妤潼的侍女,眸中有著瀕臨爆發的怒氣。

終於,他願意道歉了,可卻找不著正主兒,這究竟是什麼狀況?

“她什麼時候回宮?”咬著牙,他這般問道。

“奴婢不知!”翩蝶低垂著頭,回避著冷信那灼灼的目光,一顆心簡直嚇到快跳出胸口。

“是嗎?”勾著唇角,挑起眉,冷信心知肚明“不知”只不過是一個藉口。

“好吧!”既然那公主要玩捉迷藏,他也無所謂,就賭著她玩上這一遭。

“你替我轉告公主,說我找她,要給她賠罪來。”冷信不知這是第幾次,但卻可以肯定是最後一次的對著她這麼交代道。

“是!”翩蝶點了點頭,心裏卻忍不住的泛起了咕噥。

公主怎麼會不知道你找她,就是知道才躲得緊,雖然不曉得是為什麼,但她卻知道公主仿佛很害怕見著冷夫子。

“再請你轉告她,我一定會見到她的,請她別躲著,浪費大家的時間。”這是冷信最委婉的警告,但意思已經接近威脅。

做臣子的威脅主子,這冷信也怨是大膽的,但她可也沒膽多說什麼,反身走進了憐鳳宮的大門,然後合上大門。

“公主,你可以出來了,那冷夫子已經走了。”

“喔!”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在翩蝶的口中,該在七王爺府上作客的人兒不正好端端的待在憐鳳宮內嗎?

只見她人才出寢殿,一雙眼便直往那宮門望去,仿佛那兒會有什麼妖魔鬼怪突然竄出來似的。

“我說公主啊,你幹啥躲那冷夫子躲得緊,你明知道人家只是來同你道歉罷了,你躲著他幹嘛呢?”

望著話匣子一開便停不下來的翩蝶,妤潼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冷信是來道歉的,可問題是那日心中莫名翻湧的酸澀帶給她的打擊太大了。

初時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可是一旦沉澱,當她驚覺自己的腦海中總是翻飛著他的身影後,尤其是當她想起姐姐靠在他偉岸懷中的那一幕時,心裏更是揪痛得難受。

饒是妤潼再天真,但終究是個姑娘家,多多少少也懂得那代表著什麼意思。

那代表著她對他動了心、動了情!

所以,她慌了!徹底的著慌了。

想見他卻不敢見他,怕的是知道他的溫柔已然給了別的女人,比如她那美豔無雙的姐姐甯潼公主。

那日姐姐靠在他的懷中,他俊逸,姐姐美豔,那畫面就像是一副絕美的畫作般。

“公主,你這樣不行的!你現在雖然還能躲著他,可問題是一旦驚擾了萬歲爺,到時聖旨一下,要你接受他的道歉,那還不是一樣得見他。”

真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妤潼猛地望向翩蝶,向來亮燦燦的眸中沾染著滿滿的驚慌。

翩蝶說的對,若是父皇出面,那她不見他也是不行的!

那……究竟該怎麼辦呢?

突然間,她的腦袋裏靈光一閃。

宮內避不過,難不成宮外亦避不過嗎?

反正她也總想瞧瞧皇宮外頭的花花世界,不如就趁這個時機,出去玩他個一年半載,或許那時莫名的心緒淡了,縱使再見到他,那她應該也能以平常心面對。

“翩蝶,咱們出宮去吧!”心意既定,妤潼的態度多了些篤定。

“啊?!”張大了嘴,翩蝶傻愣愣地望著她,對於主子這種堪稱驚世駭俗的話完全不能接受。

私自出宮!

這種事能做嗎?皇上一向寶貝公主得緊,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別說出了宮遭著了危險,就算到時平安歸來,公主或許沒事,可只怕她的小命也難保。

“公主,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反正我一向也想到外頭的花花世界去闖闖瞧瞧,現下正好,一舉兩得。”

妤潼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可行,只見她原本揪著的五官頓時宛若盛開的花朵般綻放開來。

“翩蝶,你快去準備準備,咱們今晚就偷溜出宮。”

“可是……”苦著一張臉,她努力的想勸主子打消這可怕的念頭,可是正在興頭上的妤潼哪里能聽得進去。

揮了揮手,妤潼催促道:“快去啊!要不我自個兒去,你留在宮裏。”

啊,這樣更慘,到時不用等到公主回宮,她的小命只怕就已經嗚呼哀哉了。

“好吧!”她無奈的低應了一聲。

去就去吧!反正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有她在身邊看著,總好過一個人在官裏為天真的公主提心吊膽,所以兩害相衡,她也只能選其輕了。

jjjjjj

興奮的心情並沒有維持太久,妤潼見到遠遠走近的人影,心裏的酸澀又起。

她這宮門擋得了外人,還是擋不了自己人呵!

眼睜睜的看著姐姐走近,妤潼下意識的想要閃避,可問題是若真這麼大刺刺的自姐姐的眼前逃開,只怕到時這事可不得善了。

於是乎,她勉強自己漾起一抹笑容,立於原地等待著。

“看來你挺好的,並沒有皇后說得那麼不濟事嘛!”

開口必是尖酸的嘲諷,妤潼早已習慣。

“皇姐來這兒有事?”

“怎麼,咱倆是姐妹,我難道不能來這兒走動走動嗎?”寧潼挑眉,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她瞧著。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無奈的口氣還帶著一點兒的無力,妤潼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

“我不管你有沒有這樣的意思,我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雙手環胸,寧潼高傲的瞪視著眼前這個只會裝天真的妹妹。

她心裏忍不住的輕蔑的哼了一聲。

像她這樣的乳娃兒,其實是一點兒也不需要將她看在眼底的,她來只不過是帶著一點兒示威的味道,因為她不想讓她好過。

同樣身為女人,從那天見著妤潼的表現,和她這幾日的稱病不出,寧潼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她必定傾心于冷信。

這可是她的大好機會,從小到大,眾人的目光都在這丫頭身上,她稱得上是天之驕女,而她這次便要讓這天之驕女重重的摔落地面,獨嘗情傷。

想到這裏,寧潼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什麼事?”望著姐姐臉上的笑容,妤潼不知怎地背脊發涼。

“我已經請娘親稟告父皇,讓他答應我和冷信的大婚之事,這種大喜之事,自然要親自來同你說嘍!”

“咚!”地一聲,妤潼的心重重的往下墜,臉上的血色也倏地白了幾分,但她仍是勉力漾起了一抹笑,說道:“那我該恭喜皇姐要大婚了!”

並沒有被妤潼臉上的那抹笑給瞞住,寧潼一點也沒有遺漏她眸中閃現的痛苦,這點兒發現倒是讓她心情大好。

“怎麼,你不難受,不傷心嗎?”她火上添油的問道。

“不……”妤潼搖搖頭,正待否認,但見皇姐忽爾勾起一抹諷笑,便住了口,什麼都不想說了。

“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的心只怕早已落在冷信的身上吧!只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嘛,誰不喜歡風情萬種的女人,像你這種青柿子,澀人啊!”

“皇姐,我想你該回宮了。”心裏的揪疼讓她幾乎快要維持不住該有的風度。

腦中再次泛起了那日在天牢中,兩人緊緊相偎的畫面,她的雙拳忍不住的握緊,任那尖細的指尖刺進掌心中,由著掌心泛起的疼對抗著心窩的疼,不想失態。

“我當然要回宮,畢竟要大婚了,該準備的事兒還多著呢!”就算妤潼再怎麼掩飾,可寧潼相信她已經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喜上眉梢的一揚眉,吹皺了一池春水的她得意揚揚的走人,妤潼則只是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任由那心痛摧折著自己。

jjjjjj

踩著重重的步伐,冷信一入太子府,見到龍敖風,劈頭就說:“我要見她!”沒頭沒腦的,他仿佛宣誓般的重重道。

“誰?!”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龍敖風直愣愣的瞧著氣急敗壞的他。

怎地一貫優雅自若的冷信這麼氣急敗壞,說起話來還沒頭沒腦的。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他,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他失態?

突然間,龍敖風的腦際靈光一現。啊!莫不是因為她吧?

聽說這幾日妤潼都稱病不出,已經好幾天沒同父皇母后請安了,難不成冷信這會兒急著找的人是她?

“小公主,龍妤潼。”

冷信捺著性子說道,說出來的答案果然如龍敖風所想,但他仍不免驚異。

他刻意說:“找她賠罪是嗎?我想也不用了,你有心大家都知,父皇也知,不管妤潼見不見你,我想父皇也不會再怪你了。”

“我要見她!”面對龍敖風的好意,冷信不但不領情,反而還固執的說道。

“為什麼呢?你不是很氣她捉弄你嗎?幹啥……”

龍敖風的問題還沒有問完,他便一口打斷,還是固執的說道:“我要見她。”

“這麼急著見她,你……該不會喜歡上妤潼了吧?”龍敖風試探性的問道。

本以為這樣的問題會換來冷信的勃然大怒,要不也是積極否認,可誰知他卻只是挑著眉不語。

“你真的喜歡上妤潼了?!”這下龍敖風語氣中又多了幾分的肯定,聲調亦不無驚喜。

“我不知道!”冷信悶悶的答道,他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女人的感覺,所以無從得知自己的感覺究竟屬於什麼,甚至有段時間他還以為自己不可能會對女人感到任何的興趣。

“我不應該會喜歡她,可是……”他一向對孔老夫子說過的話奉行不悖,不是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嗎?

可偏偏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裏總是掛著她,越見不著便越牽 掛,這樣的感覺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呵!”看著冷信眸中的彷徨,龍敖風則是更加的篤定。

還真讓父皇給蒙中了,他果真對妤潼動了心,這下可好。

“堂堂男子漢,喜歡就喜歡了,哪來那麼多應該不應該的。”

龍敖風豪氣的碎道,若能將鍾愛的妹妹嫁給向來穩重的冷信,他也是挺放心的,所以見著他這般明顯為情所困的模樣,怎不教他喜上眉梢。

“可是這真的就是喜歡嗎?我只是記掛著她,只是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冷信依然迷惑,喃喃自問。

“那當然是!要不你為什麼不會去記掛著別的女人,就會記掛她?”

咦,這話說的倒也是,像那甯潼公主也是三天兩頭的來找他,可對她,他就不曾這般牽 掛,只是覺得煩躁。

“那……”

冷信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怔愣愣地望著龍敖風,見不著她便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一切都是白搭。

“放心!”

心情大好的龍敖風一掌拍上了他的肩頭,然後許諾道:“放心,今晚我就帶你去見她,讓你們兩人把話說清楚。”

那丫頭不知道知曉自己的心意了沒,不過他這個做兄長的倒是已經將妤潼的心意給摸得一清二楚了,既知現下是郎情妹意,所以他當然也就積極了起來。

“真的?!”冷信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想到能見到她,心中抑鬱多時的煩躁頓時消去了不少。

看來自己或許真如龍敖風所言,在不知不覺中動心、動情了。

“當然!”

龍敖風肯定的點點頭,現下就等兩人見了面,然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他便能記上一筆大功,然後……嘿嘿!他就可以向父皇邀功,要求自由選擇終身的伴侶,怎不叫人心生喜悅。

jjjjjj

夜黑風高,幽月合合!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的妤潼又是那一身宮人的裝扮,她身後跟著的,自然是緊張兮兮的翩蝶。

這一個小宮人、一個小宮女,就這麼躡手躡腳的拎著包袱準備逃家。

可現在問題來了,雖然她們成功的避過了守衛的士兵,但面對眼前這道高聳的宮牆,兩人卻只能傻眼。

這究竟該怎麼辦呢?

妤潼暗自忖度,不一會兒便朝著翩蝶吩咐道:“你在這城牆邊仔細找找,如果我記得沒錯,那南邊的草叢中,應該會有一個洞。”

“怎麼可能?”翩蝶不信,一時忘了身在何處,揚聲說道。這宮牆可說是固若金湯,怎可能會有什麼洞?

“快去,應該會有!”這可是她小時在玩捉迷藏時發現的,那時她不放在心上,也沒同父皇母后說,所以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人發現,進而將它填起。

“公主,我看咱們還是別走了吧!”翩蝶忍不住地再勸道。“你若真不想見冷夫子,奴婢誓死幫你擋住便是了嘛!”

“你不找就算了,我自己去找。”

真是哪壺不開,她提哪壺,妤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便自顧自的開始沿著城牆邊尋覓著。

“公主,我幫你找便是了。”

知道公主生氣了,翩蝶哪里還敢再說什麼,連忙順著主子的意答道。

兩個忙著找洞的人兒完全沒注意到的是,她們這廂的竊竊私語早已引來了旁人的注意。

皺著眉,原本因為再次撲了個空已經老大不爽了,現在又從那侍女的話證明了她真的是在躲他,冷信更是不悅。

不動聲色的,他尾隨在她們的身後,想瞧瞧這大半夜的,她在這荒僻處想幹啥?

沒想到原本走在他面前的兩人,突然一溜煙的失了蹤影。

冷信的眉頭皺得更緊,連忙上前查看,在雜草中搜尋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了一個洞。

呵,原來這個小公主為了躲他,竟然想要蹺頭出宮去,胸臆中一抹莫名的憤怒燃起,冷信當下決定不拆穿她的計謀。

在宮裏,她若躲著他,他是拿她沒辦法,可在宮外……

向來嚴肅的面容突地浮現了一抹狡儈,冷信不動聲色的彎身跟了出去。

眼見前頭兩個不解世事的小女生手舞足蹈的興奮狀,冷信微微挑起眉、勾起唇角,他就善心大發的讓她們多高興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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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來人往的街道,各式攤販橫列其中,久待宮中的妤潼沒見過這般景象,忍不住的笑彎了眉,一雙眼連忙四處溜著,東看西瞧的,好不快意。

“姑娘,好心點賞口飯吃吧!”一名小乞兒驀地拖住了她的衣擺。

咦,姑娘?!是在同她說話嗎?

妤潼低頭,望見一個髒兮兮的娃兒,不過六、七歲,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忍不住的起了同情之心。

“小娃,啥事?”妤潼不似一般人急欲走避,蹲低了身子問。

“好心的姐姐,我已經餓了三天了,好不好給我幾個銅子兒,讓咱弟妹充充饑。”

“小娃,你爹娘呢?”妤潼覺得他可憐,忍不住地問道。

“早死了,只剩我和三個弟妹,我的弟妹也是三天沒吃飯了。”

哇,這麼可憐?妤潼聽得瞠大了眼,連忙要翩蝶拿出銀子來。

翩蝶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包銀兩,本來是想任公主發落,看她要給多少,誰知公主尊貴慣了,竟然數也不數的就將整包銀子塞進那孩子的手中。

“小娃,這些銀子,你快些拿去吧!拿去買些東西給自己和弟妹吃!”

瞠大了眼,瞪著被塞進手中的那包銀子,這些銀子夠他和弟妹吃穿用度三年有餘了,娃兒為了怕妤潼變卦,什麼話都來不及說的就一溜煙跑了。

妤潼看了也不生氣,倒是翩蝶氣嘟了嘴,忍不住埋怨道:“公……小姐……像那種孩子,給他幾兩銀子也就算了,你竟然整包給他。”

“那小娃可憐,咱有餘力,幫他有什麼不對?”妤潼笑了笑,倒也沒將她的話給放在心上。

“可是……那是咱們的盤纏耶!”翩蝶忍不住地揚聲抗議。

誰知她的抗議卻只換來了妤潼無所謂的一笑和不在意的聳肩。

“怕啥,銀子沒有了還有銀票,再不然身上這些爹爹賞賜的珠飾隨便一件也是價值連城。”

妤潼從沒嘗過沒錢的苦,哪里會將這點銀兩放在心上。

就這樣,一路上不管是遇著了多少乞兒,她一律大方給予,讓翩蝶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小姐,你好不好別再給了!”在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發完包袱裏的最後一兩銀子之後,翩蝶終於再也忍不住的發出抗議之聲。“銀子都已經被你給光了,那咱倆的吃穿用度……”

“現銀沒了,那就把銀票拿去兌現啊!”妤潼還是不在意,依然理所當然的說道,反正出來的時候她順手捉了一大疊的銀票,夠她們吃喝不盡了。

誰知她的話才說完,突然轉角沖出來了幾個人,直往拿著包袱的翩蝶撞去。

妤潼和翩蝶被那群人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想要避開,以免被衝撞。

可問題是人家仿佛是沖著她們來的,不管她們怎麼避,人還是筆直的往她們而來,而且個個兇神惡煞,儼然就像書中所描繪的盜匪般。

“小姐,這該怎麼……”翩蝶的話還沒問完,背在肩上的包袱就被人用力一扯。

那可是她們所有的身家財產耶!翩蝶當然死也不肯放手。

就在翩蝶用力反抗之際,突然間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出現在她們的眼前,妤潼心生不祥,正要叫她放開手上的包袱,那把大刀已經朝著她砍下。

“啊!”命在旦夕的翩蝶被嚇得軟了腿,緊揣著包袱的手都忘了鬆開,只能閉上眼,尖叫著等待劇痛的來臨。

“放手!”眼見她命在旦夕,妤潼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連忙沖上前去,手一伸就緊握住正要往她砍下的大刀。

一陣幾乎叫她承受不住的劇痛自手心上傳來,但妤潼卻仍是死命的捉著,咬著牙就是不讓那把刀有傷著翩蝶的機會。

突然間,不知打哪兒飛來一顆勁道十足的小石子,打歪了那把幾欲奪人性命的大刀。

那握著大刀的人虎口被震得發麻,鬆開了大刀,這突如其來的重量,也讓妤潼跟著跌坐在地。

“公主……公主,你還好吧!”雖然從閻王爺那兒撿回了一條命,但翩蝶還沒來得及先顧自己,便連滾帶爬的奔到了妤潼的身邊,望著她那汩汩冒出鮮血的手,還沒開口,眼淚已經狂肆飆出。

“都是奴婢不好,害公主受傷了!”

“傻……話……我沒事……”一陣陣的劇痛襲來,妤潼嘴裏安慰著翩蝶,但眼前卻逐漸變得黑暗,透著那逐漸幽暗的視線,她仿佛見著了冷信正踏著氣衝衝的步子朝她走來。

是看錯了吧!他此刻應該還在宮中,怎麼可能會在這兒。

雖然妤潼的理智這樣告訴自己,可那抹越顯清晰的身影還是帶給她一陣心安的感覺,也讓她不再抗拒的墜入幽幽黑霧之中。

“老四,現下怎麼辦?回宮還是回家?”被四弟從家裏挖出來的冷擎解決完了那群盜匪,先是伸手在妤潼的身上點了幾個穴好幫她止血,然後白了一眼抱著她哭得昏天暗地的翩蝶,跟著才將自己的視線轉往冷信身上,只見他的眸中殺氣濃濃,瞪著地上的大刀好一會,然後才讓理智壓抑住自己的憤怒。“二哥,把這些人送官嚴辦,這傷害皇親國戚的罪刑,你該知道吧?”與往常的儒雅不同,此刻的冷信眼中殺意盡現,他稍嫌粗魯的將翩蝶給撥了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妤潼妥當的抱入懷中,嘴裏仍不忘向冷擎交代著不能輕饒的決心。

“我當然知道!”簡言之,就是死罪啦!冷擎頷首接下了任務,將一群盜匪給打包送辦。

哇,向來主張以儒家人性本善的思想來治國的冷信這會兒竟然這麼暴力,真個是破天荒了。

呵,照這模樣瞧來,那太子說的話可真不假,他這個書呆子弟弟還真是對小公主動了情,否則哪來這般想要殺人的怒氣與意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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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

妤潼痛得即使在夢中亦齜牙咧嘴的,那滑稽的模樣看得冷信是又好氣、又好笑。

可即使臉上帶著笑容,不過這會兒冷信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她給按在大腿上,好好的痛揍一頓。

管他什麼抄家滅族,管他什麼天牢裏永不見天日,他就是想揍她。

每次只要一想到那時看到她滿手鮮血握著那把亮晃晃的刀子時,他的一顆心就緊緊的揪痛著。

只怕是真的愛上她了吧,這個磨人的小公主呵!

冷信頭一次細細的凝著她,看著她紅潤的唇、嬌俏的鼻,腦中不自覺的浮現了她那水靈靈的眸,一如他現在瞧到的模樣。

咦,她醒了!

這個認知方入他的腦際,原本漾著柔情的臉隨即冷了下來,一雙炯炯的眸子微眯,流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而這廂剛自迷夢中醒過來的妤潼當然也不好受,還來不及呼痛就被他的冷眼一瞪,害她只能僵在那兒,像個木頭人偶似的。

被瞪得頭皮發麻,記憶中,之前燒了他的書時,他也是先用這樣可怕的眼神瞪著她,然後……

下意識的,妤潼悄悄的挪移著自個兒的身體,想要離他遠一點。

偏偏一時忘了自己的手傷,這才用手撐在床榻上,就傳來了一陣痛徹心扉的疼。

“啊!好痛……”妤潼才呼痛,一雙手就被冷信給捧了起來,仔細地瞧著,薄抿的唇也跟著流露出心疼的叨念。

“你是白癡嗎?不知道自己的手受傷,想要廢了這雙手嗎?”

“我……”不知怎地,瞧著他仔細審視的模樣,原本空蕩蕩的心頓時被一股暖流填得滿滿的。

“你什麼你,沒事帶著丫鬟出宮,還裝大方,一路施捨銀子,被當成了肥羊都不知道!”

他怎麼知道自己一路施捨銀子?難不成他早就盯上她了,這樣的念頭讓妤潼瞠大了眸子。

“要不是我和二哥剛巧趕到,我看你們主仆能夠活蹦亂跳的回宮去嗎?”

“我……”

“你什麼你,你真的該讓人好好的教訓一頓才是。”冷信一改往常冷靜自若的模樣,氣衝衝地低吼著。

教訓一頓?她該不會是想和上次一樣打她的小屁屁吧!

“你不可以打我!”妤潼嘟著嘴嚷道。

“為啥不行?”冷信眯著眼質問道,他的手可是癢極了,蠢蠢欲動的想要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因為我是公主!”公主這個身份向來好用,可誰知道對他一點用也沒有。

“很快就不是了。”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冷信朝著她逼近。

咦,這是什麼意思,她生下來是公主,長這麼大還是公主,等到老死,這個公主的頭銜依然不會變,不是嗎?

因為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

答案在冷信的心裏兜轉而過,但他僅是詭異的勾唇而笑,沒有說出口,然後忽爾又轉變了話題說道:“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啊!”腦筋動的沒有冷信快,妤潼一時轉不過來的望著他,像是不能理解他的問題似的。

“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寧願死在宮外,也不肯見我一面?”冷信又冷不防的問道。

“我沒有寧願死在宮外也不願見你,我是……”頭一次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固執,她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出宮就會遇到危險。

“給我理由,為什麼不見我?”讀書人那種追根究底的個性展露無疑,冷信執意要得到答案。“還有你那天為什麼哭?”

兩個問題都是難題,妤潼壓根通通都不知道該怎麼答,只好傻笑帶過。

她總不能大刺刺的告訴他,她之所以哭是因為吃醋,之所以不見他,是怕愛得更深而不能自拔吧!

“說!你是不是因為愛上我?”傾身逼視,玩不來拐彎抹角的冷信直言問道。

妤潼驚嚇得雙手捂胸,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只好用小腦袋瓜迎向他的瞪視。

很好,這丫頭在和他玩捉迷藏嗎?緊抿的唇微微地向上勾起,綻露出一抹危險吊詭的笑容。

不由分說的伸手勾住她的下頷,逼她迎視著自己,既然知曉了自己的心意,冷信沒有理由任她打起迷糊仗。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總要給他一個答案。

縱然龍敖風說她也傾心於他,他也曾隱隱察覺她的心意,可是感情這事啊,總要她親口說出來的才算數,不是嗎?

“你說不說?”冷信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唔……”妤潼緊閉著唇,猛地搖晃著頭。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他已經有了甯潼姐姐了,要是她將自己的感情說出來,那豈不是徒增三人的煩惱。

“不說是嗎?”魔魅的笑容突揚,冷信輕喃著,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身向前,攫住了她紅豔豔的唇。

既然不肯說,那就用做的吧!他總有方法能夠確定她的心意。

他的舉動叫妤潼愕然,瞪大了眼,心跳的飛快,在那頃刻間,她什麼堅持都忘得一乾二淨,輕易的迷醉在他的氣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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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了她,為什麼?

坐著回宮的鑾轎,妤潼的腦海裏翻騰的淨是冷信昨天那激狂的一吻,和一吻過後他那什麼都沒說的一瞥。

和總是冷冷淡淡的他很不搭軋,可是卻能輕易叫人迷亂的一吻。

忍不住揚起裹著布巾的傷手,妤潼伸手探向自己仿佛還殘留著他余溫的唇,心頭慌慌亂亂的,沒個踏實。

他喜歡的不是皇姐嗎?

那日皇姐都說要請父皇賜婚了,可見得他們應該是兩情相悅,可怎麼他又要來招惹她呢?

她不懂,真的不懂!

昨晚在迷迷糊糊睡著前,她還下定決心要問,可誰知道她才剛醒,翩蝶就忙著為她打點回宮的事。

直到上了鑾轎,她都沒有機會再見他一面,弄清楚他的真正心意。

腦內萬般思緒飛轉,直到轎停了,她還愣愣然的不知道要下轎,直到父皇心急的掀開轎簾,她的心神才自冷信的身上抽離。

“潼兒,你沒事吧?”轎簾一掀,龍震天便心急的打量著她。

“父皇,我沒事的!”自紊亂的思緒中回神,妤潼努力的漾起笑說道。

“還說沒事,瞧瞧這手都傷成這樣了。”龍震天打量著妤潼被包裹著的手,只差沒有眼角含淚,心疼地說道。

“父皇,只不過是些皮外傷罷了,你別這樣。”妤潼安慰著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呵!

受了傷,那私自溜出宮外的事就不被計較了。

妤潼的唇才揚起,誰知杜鳳儀便開了口,一句話就讓她的竊喜消失無蹤。

“潼兒,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呵,都快大婚的人還傷成這樣,你……”

母后接下來的叨念全都沒入妤潼的耳,她只是瞪大了眸子望著她,顯然根本不能理解她在說啥。

誰?誰要大婚?

眼光下意識的往立于人群最外圍的寧潼望去,只見她那宛若淬了毒一樣的淩厲視線朝著她破空而來。

“母后,誰要大婚?”被那怨毒的眼神嚇了好大一跳,妤潼連忙問道。

“就是你啊!昨兒個冷將軍連夜帶著冷信入宮,說是冷信為了救你,汙了你的清白,所以進宮請婚。”

“啊!怎麼會?”小嘴兒張著,水靈靈的眸子瞪得老大,妤潼一副聽到了什麼怪譚似的模樣。

他汙了自己的清白?!嚴格說來應該算是啦!畢竟他莫名其妙的吻了她,而且是纏綿悱側的那種吻。

可有必要賠上他和甯潼姐姐的感情,委屈的和自個兒成婚嗎?

“怎麼不會,”杜鳳儀帶笑反駁,然後說道:“還虧你父皇正在操心,你的失蹤和他的離宮,會讓你們的姻緣線斷,結果……”

她的語氣好生曖昧,但眉眼兒卻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母后,我不要嫁給他啦!”她才不要做壞人姻緣的劊子手。“我要永遠留在宮裏陪著你和父皇。”

“傻話!”杜鳳儀寵溺的低斥,顯然把女兒的拒絕當成了小女兒的嬌羞。

“這女大本就當嫁,更何況這冷信的人品極好,你若嫁給他,母后也就不用擔心了。”

“母后……”妤潼急了,一溜煙的跳下了鑾轎,正想說些什麼,誰知道杜鳳儀只是溫婉的笑著,然後拉著她的手笑得心滿意足。

她將眼光掃向父皇,想要叫他收回成命,可誰知父皇笑得竟然比母后還燦爛。

知道事已成定局,妤潼的心“咚”地一聲,掉進了無底的深淵,可又隱隱的夾雜著一絲的竊喜。

嗚,這到底是要嫁,還是不嫁好呢?

和他兩情相悅的人又不是自己,嫁給他,好嗎?雖然圓了自己的情感,可卻毀去了甯潼姐姐的幸福,這樣真的好嗎?

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寧潼的身上,只見她雖然勉強掛著淺笑,可卻又在隱隱約約之間流露出一抹怨毒,讓她冷不防的又泛起了一陣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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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冠霞帔,妤潼瞪著眼兒發愁

箭仿佛已在弦上,勢必得發,整個宮裏沸沸揚揚的淨是這事,可妤潼的心卻是惶惶惑惑的,沒個定處。

突然間,陷於愁苦的身子懸了空,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落入了一記溫暖的懷抱中。

冷不防的嚇了好大一跳,在瞧清了他的面目之後,妤潼的心雖然安穩的落下,可想起橫互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卻又忍不住的想要掙脫。

冷信牢牢的定著她扭動的身子,不讓她掙扎,然後將她的手給握在掌中。

“別掙扎,小心又傷了手。”他淡然的聲音沾染著濃厚的關心,讓妤潼的心怦怦怦的跳得飛快。

那溫醇的嗓音令人心悸,妤潼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啟口問道:“為什麼進宮請婚?”

“你說呢?”冷信以問制問,有很多話男人不是用說的,而是用做的。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要是知道又何必問呢?

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她的眸光中充分流露出這樣的訊息。

對她那氣嘟嘟的可愛模樣,冷信莞爾,頭一俯吻上了她的紅唇。

相同的情況再次上演,妤潼依然很快的陶醉在他的氣息之中,完全忘了自己盤旋許久的問題。

一記輾轉纏綿的熱吻,讓妤潼的腦袋昏沉沉的,絕麗的面容也飄上了一片迷人的紅霞。

“真想一口吃了你,可惜不行!”望著她那迷人的嬌俏模樣,冷信戲謔的在她的耳畔低語。

哇,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總是嚴肅著一張臉,甚至為了一堆書而打她小屁屁的冷信嗎?

妤潼傻眼的望著他,著實讓他那外露的激情給嚇傻了眼。

“不過,不用心急,再過幾日就是咱們的大婚之期了,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燒紅著一張臉,妤潼急急的伸手捂著他溫熱的唇,阻止他再說出更加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

“你……”不行,不能再任由他模糊焦點了。

妤潼深吸了一口氣,小嘴兒一張,準備將心中的疑惑再問一次。“你喜歡的人不是……”

問題還沒有完整的說出,誰知冷信的一張嘴又嘟了上來,妤潼嚇得連忙以手捂住唇,下定決心非問個水落石出不可,否則絕不讓他再越雷池一步。

呵,這傻丫頭還問,都已經表現得這般明顯了,結果她還是傻呼呼的直要問。

輕而易舉的伸手去除了阻礙,冷信再一次成功的吻上了她的紅唇。

就這麼決定了,以後她每問一次,他就吻她一下,這樣她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吧!

唔……幹嘛一直吻人家,又不回答人家的話啦?

妤潼的心裏抗議著,可偏又不爭氣的在他激狂的吻中癱軟。

唉!這究竟要怎麼辦嘛?

他愛的到底是誰啊?總不能真叫她這樣傻呼呼的將自己許給他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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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7 00:14: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明天就要大婚了,她到底逃是不逃?

一整個晌午,妤潼的目光在鳳冠霞帔和小小的包袱之間遊移著,拿捏不定主意。

都怪那個冷信啦!

每次問他什麼都不說,不說也就算了,還總是拿那讓人迷亂的吻來打發她。

她是不排斥那帶著他氣息的吻啦.可問題是總不能讓她這麼糊裏糊塗的就嫁給他吧!

那就是要逃婚嘍?

可偏偏問題就是出在——她也很想嫁給他嘛!

她愛他,她對自己承認,可他呢?

煩極了的妤潼真個是一個頭兩個大,乾脆出了寢宮,想到御花園裏走走瞧瞧透透氣兒,可偏生這時還有人要來湊熱鬧。

妤潼望著帶著燦燦笑意走向她的寧潼,下意識的想要轉身就走,可終歸是姐妹,她做不來這種事,只好傻愣愣的坐在原地。

而那寧潼更像是有備而來似的,一進了御花園,就連忙揮手朝後頭跟著的宮女示意,不久,即佈滿了一桌子的酒菜,叫妤潼瞧得眼花撩亂。

“皇姐,這是……”她疑惑的問道。

雖說是姐妹,但一年到頭,她們倆能坐下來一起吃飯的機會可謂少之又少,大概除了除夕的團圓飯,不得已一定得聚在一起吃之外,便再無其他的機會了。

熱情的拉起了妤潼的手,寧潼眉眼帶笑的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我是想咱們姐妹少有機會說些體己話,明兒個你就要大婚了,所以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和你說說話。”

受寵若驚還不能形容妤潼欣喜的感受,她還以為一旦她嫁給了冷信,往後皇姐一定更會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沒想到……

“皇姐!”妤潼局促不安的低喚了一聲。

“咱倆終歸是姐妹嘛!雖然我們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是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既然冷信他選擇了你,身為姐姐的自然是要祝福你啊!”

哇,一番話說得妤潼只差沒有興奮的叫出來。

要知道,她之所以猶豫不決,就是怕傷害了皇姐,可如今皇姐願意祝福她,怎能不教她有種雲開見月明的感受呢?

妤潼很是感動的望著寧潼,她但笑不語,只是親自斟了一杯酒,然後舉杯朝著她說道:“今天,咱倆就好好說些體己話,暢飲一番,往後這樣的機會只怕不多了。”

“嗯!”用力的點點頭,妤潼鬱悶的心情豁然開朗,興奮的拿起了酒杯就一飲而荊

“好妹子!”寧潼的眸中幻化出一抹狡獪的笑意,也將酒喝下肚,然後又替她斟了一杯。

“以前是皇姐小心眼,所以才總是吃味父皇比較偏疼你,可以後我不會了!”呵,只要過了今晚,等一切成了定局,就算她要吃味,只怕也沒對象了。

“皇姐,父皇其實也很疼你的。”

“我知道。”寧潼帶笑頷首,心裏卻漾著既深且重的不以為然。

因為疼我,所以把好的夫婿留給了你,然後要我遠嫁去和番嗎?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遠在南方的婆羅大國最近遣使來訪,想要要求和親。

當朝就她們兩個公主,妤潼許給了冷信,那和親這檔差事,不就擺明瞭落在她的頭上嗎?

她才不要去和番,憑什麼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蠢丫頭就能獲得良夫美婿,而她就得要離開故國去和番?

哼,既然人人都對她不義,她又何需顧慮太多呢?

“皇姐,其實我很喜歡你耶!只不過你一向都不搭理我,所以我也不敢太過煩你,但有你這個姐姐真的很好。”眸中醺染著一抹醉意,妤潼大著膽子說出了心裏話。

“是嗎?我也很喜歡你!”寧潼望著她那逐漸醺染著醉意的眸子,很是滿意的說道。

讓妤潼喝下的可是三日醉,這酒的後勁極強,一旦飲下誓必醉上三日。

三日的時間,夠她來個偷天換日了,一旦她和冷信拜了堂,再把她給直接送去婆羅大國和親,從此以後天璽皇朝便再無妤潼公主了,呵!

到時清醒過來的妤潼只怕也是呼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想到這裏,寧潼的心情更是愉悅,她不斷的勸酒,而毫無心眼的妤潼則是不斷傻愣愣的喝下。

終於,咚地一聲,妤潼沉重的頭顱重重的點上了桌,很明顯的醉昏了過去。

“翠蓮,按計劃行事!”寧潼見狀,沉聲的同自個兒的貼身丫鬟說道。

“可是……”翠蓮對於這種大逆不道的計劃,說不害怕是騙人的,要知道一旦東窗事發,只怕她的項上人頭終究難保。

可……公主是主子,主子一聲令下,她能不從嗎?就算想勸,也不知道從何勸起啊!

“怎麼,你不想做?”她狠瞪了翠蓮一眼,那一眼叫人不敢說不呵!

“沒……我做!”翠蓮彎身將妤潼扶了起來,不一會便消失在御花園裏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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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換日,難嗎?

其實並不,只消買通了幾個宮中的嬤嬤,等到紅頭巾一蓋,誰也認不出誰是誰,不就大功告成了嗎?

畢竟如果真難的話,她也不會蓋著頭巾坐在妤潼的房裏,等著冷信來迎娶了。

寧潼的臉上泛起笑,想起了俊朗的冷信,心中倒也情意橫生,但最讓她得意的卻還是妤潼在知道一切時會有的痛苦。

很快的,宮內宮外響起了連串的鞭炮聲,甯潼勾起了唇角,喜孜孜的被喜官給攙起,然後送進了鑾轎。

就差一步,一旦拜了堂,到時只怕就算是父皇也不能說她和冷信不是夫妻了吧!

轎才一停,冷信一改平日的儒雅,迫不及待的踢開轎簾,然後伸手攙出了新娘。

但就這麼一攙,原本漾著滿滿笑意的臉卻突地愣了一下。

不著痕跡的,他依然將寧潼給迎進了冷府,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她並沒有將人給迎進大廳,反而拐了個彎,將人帶往了別院。

“喂,老四在搞什麼東西,有必要這麼急嗎?還沒拜堂就想先洞房?”冷擎見著冷信這般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舉動,忍不住說道。

“對啊!就算再急,也得先拜堂再說吧!”冷槁也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冷家的三兄弟中,只有離家多時甫回府,向來冷靜的冷訴覺得情況不對,他連忙不動聲色的朝著兄弟們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跟上前去。

人才進了別院,就所到冷信激動的聲音,冷訴心知有異,便逕自打開了別院的大門,走了進去。

“說,妤潼呢?”冷信眼光森冷的直視著被掀去紅巾的寧潼,一點也不顧及她公主的尊貴身份,便怒聲質問。

“冷信,我怎麼說也是個堂堂的公主,你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對嗎?”要比氣勢,擺慣了架子的寧潼當然也不會輸人,只見她柳眉一揚,便與冷信分庭抗禮了起來。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冷信冷哼了一聲,現在的他只想知道妤潼的下落,他才懶得和寧潼多說。

“我自侮?!”她被冷信的話給氣白了一張臉,聲調也陡地揚高了許多。

她不懂,究竟是哪兒出了錯,她的計劃應該很完美才是啊?!

為什麼冷信卻能連紅帕都不掀,就認出了她不是妤潼?

“不是嗎?”冷信臉上泛著森冷,一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情都沒有。“你不要臉的用這招偷天換日,難道不是自取其辱嗎?”

“冷信,你知不知道我可以要父皇抄了你們冷家。”寧潼氣極,銀牙緊咬的威脅道。

“我知道,可是我相信皇上深明大義,會體諒我想要找到妻子的急切,所以不會這麼做,更何況應該與我成親的是妤潼,而你居然敢李代桃僵,這欺君之罪……”冷信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話已經算是說的客氣了。

“你和妤潼還沒拜堂!同樣都是公主,為啥我不可以?”寧潼真的很不服氣。

“因為我愛的人是她,不是你,所以你不可以!”

“愛?!那是什麼鬼東西?想想我可以帶給你的尊華榮寵,我甚至有能力、有手腕能讓你出仕,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這是那無知的妤潼能比得上的嗎?”

寧潼不屑的輕哼,沒想到冷信這樣的堂堂男兒,竟然也會相信情愛這種鬼東西。

她承認自己對冷信或許欣賞,可是沒有愛,但那又如何,至少他家的地位足以匹配得了她這個公主,所以她才千方百計的想要嫁進冷家。

“妤潼或許沒有你那狡獪的手腕,但她天真的惹人心疼,值得我寵愛一生。”

“你……”寧潼氣急敗壞的瞪著他。“我不准你娶她,只要我不說,只怕你這輩子便是找不著她,即使這樣,你還是不願意娶我嗎?”

“是的!即使窮盡一生,我都會找到她,至於你……”如果不是大哥在一旁拉著,他會立刻沖上前去掐住她,逼她說出妤潼的下落。“一輩子都別想進冷家的門。”

“你不怕我對妤潼不利?現在籌碼是在我的手上,如果我說只要你娶我,我就饒了妤潼的一條小命,你怎麼說?”寧潼給了選擇。

“你不敢的!”冷信不想選也不願眩

“我若真不敢,就不會來這招偷天換日,要不是你認出了我,只怕我這會兒已經是冷家的媳婦了。”

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她不敢的,她挑起了柳眉,挑釁似的望著冷信。

“大哥,你快放開我,我……”氣急敗壞的朝著冷訴吼著,冷信心急如焚的只想逼問出妤潼的下落。

“別這麼捺不住性子,等一會兒。”冷訴不改本性冷靜的說。

“等什麼等?”甯潼公主一向嬌寵慣了,冷信怕她會傷了妤潼,所以現下他可是連一時半刻都等不下去了。

“等……”冷訴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就傳來了一聲怒喝。

“寧潼,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來?”望著一身嫁衣的甯潼,龍震天不敢相信的低喝。

那威嚴低喝一出,在場的三人下意識的轉頭一瞧,只見皇上威儀十足的站在門邊,怒瞪著一身紅嫁衣的寧潼。她渾身一顫,但仍是一臉的倔強與不馴。

不服氣呵!承受著父皇的怒氣,寧潼心中的不服氣頓起,於是也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的說道:“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我和妤潼同樣身為父皇的女兒,可是父皇一向偏寵,就連成親,你也只為了妤潼費盡心思,從將冷信打入天牢之前,就已經有了將妤潼嫁給他的計劃,可是我呢?你卻忍心將我送去和親,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能為了我的未來盤算?”

此話一出,不只龍震天驚愕,就連冷信也被嚇了好大的一跳。

怎麼,難不成他和妤潼的感情是皇上一手兜弄出來的嗎?

冷信越想越有可能,畢竟當初皇上為了一點小事就將他打入天牢,皇后又逼妤潼想盡辦法要他道歉,要不是那段時日的相處,別說他曾認為婚姻是一件麻煩事,就算他真被娘逼得一定要結婚,也不可能找上妤潼這樣的金枝玉葉。

如果換做是從前,對於這樣被操弄他一定會氣急敗壞,可捫今,他竟無一絲不悅,反而還心存感激。

是真愛上了吧!而且是極深極深的愛著呢!

“什麼和親,誰說要你去和親了?”龍震天被寧潼心裏深沉的怨念給嚇著了,因為他可從來沒說要讓她去和親。

他也不過就這麼兩個女兒而已,就算要嫁,也只能嫁在京城,要是去和親,那他不就見不著自己的女兒了。

“父皇,你別瞞我了,那婆羅大國遣使來求親,你卻將妤潼許給了冷信,那和親的人不就是我了嗎?”不馴的看著他,寧潼激憤地繼續說道:“從小到大你就偏疼妤潼,就連成親也是挑好的人選給妤潼,既然她搶了我的全部,那我搶她的夫婿應該也不過分吧……”

“可是這件事我回絕了啊!”龍震天疑惑的望著女兒的怒氣說道。

“我嫉妒她、恨她,所以就算犯下了欺君的大罪,我也認了……”

咦,父皇剛剛說了什麼,他回絕了什麼?

“和親的事我已經回絕了啊,你是父皇的女兒,我才不要讓你嫁那麼遠,所以婆羅大國的來使我已經厚賞後讓他回來了,而且我也替你盤算好,要將你許給新登科的狀元郎。”

望著父皇流露著真心疼愛的眼神,寧潼傻了。

如果一切真如父皇所言,那她今天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寧潼,你和妤潼都是父皇的心肝寶貝,我看似偏寵,那是因為你的性子一向清冷,而妤潼則是活潑愛嬌,所以我們自然親近些,但那並不代表我不疼寵你啊!從小到大,你要的哪件東西,我不許給你的?你怎地淨往偏處想去呢?”

這……是真的嗎?望著父皇的情真意切,寧潼真的傻了。

如果父皇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作為不是毀了一切了嗎?她……“寧潼,我知道你是想岔了,才會做出這事,現下你只要趕快說出妤潼的下落,那這一切父皇都可以既往不究。”

終究是自己的女兒,龍震天捨不得苛責,只是勸說著。

“她……在女兒的宮裏,只等拜堂一結束,就會被人送到婆羅大國去了。”終究還是輸在父皇那情真意切的眼神中,她饒是倔強,在明白自己做錯了之後,還是說出了妤潼的下落。

只見她的話聲方落,那個一身大紅的新郎官就一溜煙的想狂奔而去。

但寧潼卻還是忍不住的喚住了他,問道:“為什麼你可以不掀紅帕就認出我不是妤潼。”她自認沒出半點差錯啊!

“因為你的掌心沒有疤痕。”

對於心愛的人,即使只是這麼一丁點的差異,冷信還是沒有遺漏,眾人聞言,莫不動容。

堂終究是拜了,只不過醉昏了的妤潼是被人攙扶著拜堂的,當然洞房花燭夜裏,冷信面對的是個睡死了的新娘……

在醉了整整三天之後,妤潼人才方睜眼,就見冷信還是一身未曾褪去的紅袍,用著最深情的眸光守著她。

“咦,你……”乍見他的裝扮,妤潼嚇得猛然起身,也顧不得頭上那因為宿醉而產生的頭痛。

“我們要成親了嗎?”妤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問著一臉憔悴的冷信。

“拜過堂了!”

“咦!什麼時候?”怎麼可能,這個冷信倒是越來越愛說笑了,要是他們拜過堂了,那她怎麼可能完全沒有記憶。

“三天前!”冷信望著妤潼的眼神閃著一抹深沉的欲望,望了她三天,也等了她三天,他們的洞房才終於要到來。

“騙人!”

“有沒有騙人,你很快就會知道。”冷信欺身上前,一把將她放倒在床上。

“可是我怎麼沒印象?”面對著這般透著危險氣息的冷信,妤潼既不解又緊張,只好找著話說。

“因為你這個小酒鬼醉死了。”

“誰是小酒鬼啊?”妤潼不滿的抗議著,她是同甯潼姐姐喝了幾杯酒,但才幾杯而已,怎麼可能醉死?

“就是你啊!你醉得不能拜堂,只好讓翩蝶攙扶著你拜堂,但洞房花燭夜共度春宵就不能讓翩蝶代替了,所以……”

冷信開始動手動腳的剝去妤潼身上的衣物,他這般狂肆的舉動,嚇得她連連掙扎,可是卻怎麼也掙不開。

好不容易,忙碌的手停住,冷信用眼神膜拜著她的美好身子。“你是我的妻。”

“可是……”好潼張嘴要說話,冷信卻只是俯身吻住她胸前的紅梅,那親昵惹得她倒抽了口氣。

還沒拜堂,他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她怎麼會是妻呢?

這樣的疑問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甚至沒有機會再問他一次愛不愛她,就被等了三天三夜的他拆吃入腹了。

現在甚至還是大白天呢!他這個讀聖賢書的男人怎地這般狂肆。

嗚,她不甘心,她甚至還不知道他愛不愛她,就被他給……

可這不甘心在不久之後,就被深深的愛意所弭平。

因為她知道了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也知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大家承認了他對她的愛。

更知道,僅僅憑著一道疤,他就認出了甯潼姐姐不是她。

這般的心細與心意,夠了!

可是真的夠了嗎?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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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愛我嗎?”

冷不防的,在冷信端過她遞來的熱茶時,妤潼天真的睜大了眼這樣問道。

雖然愛不一定要說出口,可問題是她想聽啊!

“我咳……”只差沒把剛入口的茶全數給噴了出來,冷信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相公!”嬌膩的一聲低喊,妤潼順勢窩進了他的懷中,纖纖細指在那偉岸的胸膛上畫著圈兒,嬌膩的低喊著。

這書蛀蟲總是不肯好好的說聲愛,每次都用吻來打發她,不行,根據甯潼姐姐的說法,男人是要逼的,所以……

“妤潼,我還要看書。”

眨巴眨巴的睜著大眼,妤潼天真的望著他。“瞧我不好嗎?”

“妤潼……”涼薄的聲音滲著一絲的危險,冷信的眼倏地眯起,一股欲望在轉瞬間竄入腦中。

“你到底愛我不愛嘛?”妤潼嘟起了紅唇,再一次的逼問著,手上畫著圈兒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我……”冷信不語,只是俯身,準備執行問一次就吻一次的作法。

可問題是,妤潼這次可不想讓他就這麼得逞,只見她快速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不論他怎麼誘哄,就是死也不放開。

最後冷信沒辦法了,只好迂回地說道:“不愛你,當初不會執意要娶你;不愛你,不會寧願得罪甯潼公主,也要找到你;不愛你……”

“說那麼多,直接說愛我不就成了嗎?”一時聽得忘情,妤潼放開了手咕噥道。

是啊,直接說愛不是正好,可問題是既讀聖賢書,便應深諳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道理,用做的不是比用說的更好嗎?

邪魅的勾唇而笑,冷信覷著了個空,便一吻而下,纏綿的吻再次讓妤潼的逼問鎩羽面歸。

但放棄嗎?並不!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纏到答案的。

在冷信的上下其手中,妤潼嬌喘著,卻仍不忘自信滿滿的漾起了一抹幸福笑容,可這幸福的感覺並沒有維持到長長久久……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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