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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尋 -【在懷睡不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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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17 01:49:24
第10章(1)

    新專輯MV要在義大利進行拍攝,一大早保姆車就來到樓下,等著接賀問晴到機場,他還沒整理好,羅姐在客廳裡和淽瀟閒話家常。

    碰面好幾次,兩個人已經很熟。

    羅姐說:“你哥哥不反對你走同行,如果有意願的話,羅姐親自帶你勇闖演藝圈。”

    她有一雙火眼金睛,被她相中的人一定會大紅大紫,當初她就相中瑀希的妹婿吳衛,三番兩次打電話給他,想親自為他規劃演藝生涯,沒想到中途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給搶走合約,那個說不出口的悶呐,悶得她好幾天吃不下飯。

    這次新聞炒得火熱,基於賀問晴保護淽瀟的立場,她露臉的機會並不多,就算露臉,應付主持人問題的多是賀問晴,但不太說話的淽瀟很有觀眾緣,才短短幾天,粉絲團裡便累積幾十萬粉絲,如果她正式出道還得了。

    面對羅姐的話,淽瀟失笑,什麼人做什麼事,她一無才華、二無演技、三無美色,雖然可以靠這次的事件抓住觀眾的同情心,但時間一久,很快就會被人拆底,到時成不了氣候還拖累哥哥,就真是得不償失。

    “不行啦,我在鏡頭前面會偈促不安,我還是乖乖在家裡當米蟲,讓我哥哥養比較好。不過羅姐,我爸爸留下來的曲子可以用嗎?”

    比起自己的出道,她更在乎這個,如果哥哥能唱爸爸作的歌曲,那就是父子合作的專輯,但願,透過歌曲能減低哥哥對爸爸的怨恨。

    “說到這個,你爸爸真是天才,我敢打包票,那些曲子會大紅。當初認妹妹的新聞炒出來,知道陸啟為過世的消息,就有不少人回去翻唱你爸的老歌,還有選秀節目以你爸爸為題,做為選唱曲。

    “公司那邊已經留下幾首適合阿肇的歌,其他的正在尋找歌手,對了,上次你提議的事我轉給經理了,經理同意把那首‘搖籃曲’放在這次的專輯裡面。”

    聽見這個消息,淽瀟有些興奮。

    從老公寓回來的那個晚上,她聽見大哥在陽臺,拿著爸爸的譜、低聲吟唱。這首歌是父親對孩子唱的搖籃曲,歌詞裡敘述一個忙碌的父親,每天回到家裡,只能看見搖籃裡孩子沉睡的身影。他輕輕在孩子耳邊唱歌,一個恍惚間,孩子長大了,他錯過孩子的童年、少年……每個需要父親的階段,他看著孩子眼底的陌生,心碎。

    它描寫了父親對於自己缺席的遺憾及歉意。

    “MV是哥哥拍的嗎?”

    “他不肯啊,公司只好找偶像劇的男女明星來拍,他只負責唱,不過MV裡面還是會出現一些阿肇的鏡頭。你爸的創作能量很驚人,我不懂,為什麼他不肯把它們拿出來賣。”陸啟為有過低潮期,但那之後的作品更勝過去顛峰。

    是世態炎涼吧,他有他的驕傲,寧可躲在小酒吧唱歌,也不願意求助昔日老友,教人知道他的落魄,否則怎會死得無聲無息。

    爸爸是個音樂天才,卻也是個不對愛情負責任的天才,媽媽、賀阿姨都因為他而受傷,淽瀟能夠理解哥哥,爸爸的行徑確實讓人難釋懷,至於她……是太渴望父愛了,才會在心底為父親畫出完美身影。

    間話時,瑀希笑道:“真是矛盾。你母親把你父親形容成十惡不赦的惡魔,你卻把他想像成完人,而賀阿姨拚命想在阿肇心裡留下一個美好的父親形象,他卻對父親滿心怨懟。”

    “這可以分兩個層面來想。”她試著當心理學家。

    “哪兩個?”

    “第一:我媽不疼我,所以她越討厭的人我越愛;而賀阿姨太愛哥哥,所以哥哥無法不怨恨齡欠賀阿姨的人。”

    “換言之,敵人的敵人是朋友,而朋友的敵人是敵人?”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勸慰失戀的朋友,千萬不能說對方的好話,而要把對方罵成狗屎。我媽罵我爸,是卯足了勁兒的,也許我心裡對爸爸多少有些不滿,但那份怒恨,全被媽的惡言惡語給清除掉。”

    “我認為你和你哥對父親的觀感,用幾個字就足以解釋——同性相吸、異性相斥。”

    自從去過公寓後,瑀希幾乎每天出現,淽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閑,不過,她喜歡他上門作客,喜歡這樣子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聽起來有道理,其實沒有意義的話,但兩人卻越說越起勁。

    淽瀟什麼事都告訴他,好的壞的、開心的無聊的通通講,尤其是每參加完一次家聚,就有數不清的談資。

    她說:“我想不出來,當初為什麼會喜歡孫易安?!”

    他一針下去,血珠子又冒出來。“年幼無知。”

    她瞪他一眼,接著說:“我和他的性格完全不同,居然能交往三年,我好佩服自己也佩服他。”

    “不必太佩服,你怎麼知道戴淽艾不是他的第一次出軌?過去三年,說不定他有備胎無數,只是她們比戴浞艾聰明,沒讓孫易安搞大肚子。”他又拿起針,順順當當往她心頭紮下去,上輩子,他肯定是中國古代名醫。

    “他說他對我有恐懼,因為我經常逼他和我一起計畫未來。”這回瑀希剛亮出蠍尾針,淽瀟立刻用掌心堵上他的嘴。“別說了,我知道自己是所有男人都難以忍受的女強人。”

    瑀希拉開她的手,笑道:“不對,我要說:有的人天生是蝗蟲,飛到哪兒吃到哪兒,你非要逼他當勤勞的蜜蜂,他不怕你才怪。”

    她歎氣,也對!他家爹娘那幾千畝田,夠他啃上一輩子,他幹麼學窮戶,擔心儲糧過冬的事?

    每次說不贏瑀希的時候,淽瀟就會問:“醫生不是一種很忙的職業嗎?”

    “對啊。”他回答得理所當然,然後語臉帶驕傲地接話,“除非他們有個院長爸爸,否則高所得、高工時,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當然不會告訴瀟瀟,自己的特權有多令人眼紅,更不會告訴她,自己在每個晚上怎樣向爸爸彙報“追妻戰果”。

    “阿肇出來了!”羅姐輕喊一聲。

    淽瀟連忙跳起來,把桌上的紙袋遞給哥哥。“我知道你沒時間吃早餐,但是早餐很重要,你上車的時候抓緊時間吃一點吧。”

    賀問晴接過紙袋,親昵地揉揉她的頭,說:“我會吃的,你別擔心。瑀希說這幾天特休,要過來接你到外婆家住幾天,行李準備好了沒?”

    “嗯,我是管家婆,連冰箱裡的東西都打包好了。”

    “好好玩,有時間就發LINE給我,我會回的。”

    “知道,哥哥不必擔心我,好好工作、努力賺錢吧!”

    淽瀟把哥哥送到大門口,等到電梯門關起她才回到屋裡,屋裡有一張牆貼著哥哥的巨型照片,她兩手橫胸、欣賞著牆上的男人,微笑,“巨星真是要有特質的。”

    想起孫易安,她超想跟他說:別鬧了,你這種歌喉,還是去KTV轉轉就好!

    轉進房間,把行李拉到客廳,淽瀟提醒自己,出門時別忘記把冰箱裡的東西帶出去。電話鈴聲響起,淽瀟放下行李,走到桌邊接起手機。

    “媽,我是瀟瀟、有事嗎?”

    “叔叔下個星期五過生日,你可以回來一趟嗎?”

    “可以啊,叔叔喜歡什麼,我帶回去。”

    “你叔叔什麼時候喜歡過什麼?他只喜歡孩子們喜歡的。”

    這是實話,他的生命裡最重要的是家人。

    淽瀟笑說:“不對,叔叔喜歡媽媽。”

    電話那頭消音了好一會兒,薛珊珊才緩聲說:“對啊,我就是靠他的喜歡,才敢肆無忌憚做錯事。瀟瀟,艾艾告訴我,你最近好像和一個男人走得很近,我知道自己沒有權利對你說這種話,但是我不能不提醒你,挑人要仔細,千萬別像媽媽這樣,被愛情迷昏頭。”

    “媽,你愛過我的親生爸爸嗎?”

    她又問出一陣停頓,薛珊珊幽幽回答,“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愛情的,與其選擇你愛的男人,不如選擇適合你的男人,這是我能夠給你的忠告。”

    媽媽不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淽瀟又問:“那麼你還恨他嗎?”

    “如果是你,你能不恨?”

    有多愛就有多恨、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失落,那份愛情帶給她的幸福稀微,卻造成她一輩子磨滅不掉的污點與傷害。

    淽瀟咬唇輕道:“媽媽,你別再恨他,他已經死了,五十六歲、死於肝癌。”

    她知道,為了保護媽媽,“賀肇認妹妹”的新聞炒到“已逝創作人陸啟為”之前,叔叔便封鎖所有相關消息,他們家的電視壞掉了,報紙不訂了,叔叔分別打電話給大姐萱萱和艾艾,不准透露任何有關陸啟為的事情。

    薛珊珊很配合,她是鴕鳥,樂意躲在戴立洋的安全罩裡,不聽不看,安安順順過日子。所以她始終不知道陸啟為已經不在人間,乍聞消息,她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就這樣死了?他還那麼年輕!她幻想過某日聽到他的壞消息,自己會微笑得意、會刻薄地說一句“作惡多端”這類的風涼話。可是,沒有、她無法,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心裡頭茫茫然地、有說不出口的難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只覺得心被誰淩遲了。

    鈍鈍的痛,一下追著一下、無止無盡……

    許久聽不到薛珊珊的聲音,淽瀟喚她一聲,“媽?”

    “……”仍是無聲。

    “媽,停止自責吧,你沒有錯,錯的人是爸爸,你不能把他的罪惡背負在自己肩上,這對你不公平。

    你是個好女人,叔叔知道,所以他愛你、包容你,可是你不快樂,叔叔就無法快樂了,為叔叔著想,你放下一切、寬肴自己,好嗎?”

    這是母女第一次談心,淽瀟不確定自己做的對不對,但身為女兒,她必須為母親做這件事。

    然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歎。

    “謝謝你瀟瀟。別擔心我,沒事的,下星期五晚上回來一趟吧,帶個蛋糕回來。”

    母親匆匆掛掉電話,但瀟瀟聽見母親聲音裡面的哽咽,所以還是愛著的?是啊,要不是愛太多、恨怎會無法褪色?

    苦笑,若以這個道理推論下去,是不是她對孫易安無愛,才會一轉念便松了手,才會再次面對,無怨無恨?

    電鈴響起,瑀希到了,她拍拍自己的臉,先進廚房拿出裡頭的食物,再轉身拿起行李。打開門,迎向她的,是一張明媚了春天的天使笑顏。

    兩人並肩坐在臺階上,夜晚的星星和記憶中一樣燦亮,淽瀟坐在他身旁,熟悉的溫暖、熟悉的氣息,熟悉得好像他們一直坐在這裡、從未離去。

    兩人還是無話不談,瑀希還是一針見血、不轉彎。

    她埋怨,“你說話老是這樣,違反你天使的外表形象。”

    他沒說話,心裡卻是笑不停。

    他不對旁人那樣的,只是對她半點假話不肯講、半點虛偽不肯表現,她像是個宣洩口,天使心裡的惡魔念頭唯一可以前往的地方。

    但他說:“對你講實話,是讓你腦筋清醒一點,不要再陷入孫易安魔障。”她不滿,“我什麼時候陷入孫易安魔障了?”

    “如果沒陷入,怎麼會喜歡上那種男人,還和他交往那麼多年?”

    他只是隨口問,她卻回答得很認真。

    “第一:自卑,總覺得自己不夠好,覺得有那樣的男人追就很不錯了,沒道理再挑挑揀揀。第二:孫爸爸、孫媽媽對我超好,我想搶走他的爸媽。第三:你不能否認,他長相不差,當年是是我們系裡的王子。最後一點是你說的——年幼無知。”

    他翻白眼。“你讀的是什麼學校,長那樣還能當上王子?”

    “亂講,他還不錯啊。”

    “哪裡不錯,頭太大、腿太短、個子太矮、腦袋不靈光……全身上下一無是處。”

    淽瀟瞥他一眼,“你很外貌協會哦,所以你才挑Rose當女朋友嗎?!”

    提起Rose,有鑒於鼎鼎大名的賀肇在身邊卻一無所知的前車之鑒,淽瀟特地上網Google,把瑀希前女友所有新聞查看一遍,最新的新聞恰好發生在這兩天。

    她回臺灣了,據說是因為在好萊塢的發展沒有想像中的好,並且她想回到熟悉的故鄉療愈情傷,沒錯,她和富二代分手了,據說富二代會對女人拳腳相向,而她被打怕。

    男人啊,沒交往過,是桃是李誰知道。

    瑀希搖頭,回答,“和她交往,是因為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

    “同一類人?!”

    “我們都是戴著面具過日子的人。她性格急躁易怒,卻在鏡頭底下扮演柔美公主,而我滿肚子壞水,所有人卻都以為我是天使。”

    連鬼都這樣說他,害得他時不時想回頭看看,自己後背上有沒有長出一對翅膀。

    “以前我覺得自己堅強又能幹,簡直就是菁英人士的代表,後來離開家裡,被哥哥護在羽翼下,什麼事都不做,每天清晨醒來,不必再打開萬用手冊,計畫要先做什麼、後做什麼,突然間覺得好幸福,原來我根本不是自以為的菁英人士,我的本質更像米蟲,只是生活逼得我不得不。”

    “你想說服我,我戴上面具是因為不得不?”

    “不是嗎?”

    瑀希想了想、搖搖頭。“並不,我樂在其中。”

    他的回答讓她無言了,虧她還想說詞來安慰他,淽瀟發誓,以後她要是再覺得他是天使,她就是眼睛瞎掉,可是……偏過頭,月光在他身上投下一層柔和光暈,這樣的他看起來真的很天使。

    突然,他的手臂一攬,將她納入懷裡。

    淽瀟受驚,這是很親密的動作,他們只是朋友而已,怎麼可以……心亂跳一通、臉微紅,她感謝起今夜的月光不夠明亮。

    不過在當鬼的時候,她連人家的被窩都鑽過了,這算什麼?何況他們不只是朋友,還是很好的朋友,念頭一轉,心裡卡的那關就過去,緊繃的身子變得柔軟,她找到最舒服的姿勢靠近去。

    瑀希輕扯唇角,一陣滿意,他感覺到那一瞬間的僵硬以及接下來的柔軟。她會慢慢習慣自己的,他想。

    他不是個急躁男人,他比較習慣溫水煮青蛙,煮到她發覺已經跳不出鍋子後,便會安安心心待著,待在他身邊、待在他的生命裡。

    他把手邊的玻璃杯交給她,她拿起來喝一口,是記憶裡的那股甜香。

    “我以為你喜歡吃甜,所以愛上桂花釀,後來才曉得你不喜歡甜飲。”他隨口扯來一句話。

    瀟瀟泡得很淡、淡到幾乎喝不到甜味,只聞得到桂花香,和張鈺湘泡的不一樣,所以不愛甜飲的自已,很快地跟著愛上桂花釀雋永的香。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甜食?”

    他沒回答,只是猛笑。

    那天,星巴克裡她沒喝完的咖啡,他喝了,是他經常點的美式無糖無奶黑咖啡。

    “載阿問去接你那天,我本來有個禮物想給你,後來忘了。”他轉移話題。“為什麼忘記?哦哦,因為我爸爸和賀阿姨出現?”

    她的邏輯異于常人,通常女人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問“真的嗎?你想送我什麼禮物”才對?

    不過,很好,他喜歡,因為他的遲疑也不是常人能推測的。

    “對,我送阿問過去時,他們已經在車上。”

    並且陸啟為在瑀希用目光恐嚇孫易安同時,適時地在他耳邊吹一口陰氣,瑀希看到孫易安全身冒出雞皮疙瘩。

    淽瀟點點頭,拿著杯子喝一口桂花釀。她想接著問:你要送我什麼?

    但這時瑀希的手機震動,打開,是阿問的LINE,他問:成了沒?

    他無奈的回上一句:你不吵的話就成事了。

    “誰的LINE?”

    “阿問的,他問你好不好?!”

    “我發覺我哥比歐巴桑更嘮叨。”

    “那是因為他疼你。”瑀稀有點懊惱,話題又被岔開,他正想著怎麼再把話題拉回去。

    但隔壁阿秋嬸出現了,她老遠就拉開嗓門大喊,“鄭醫生,你回來了哦!”聽見她的聲音,淽瀟直覺把杯子放在地上,而瑀希直覺伸手去接杯子。

    直到阿秋嬸上上下下打量淽瀟,笑問:“你是瀟瀟嗎?我是你外婆的鄰居啦!”

    兩人互望對方一眼,同時放聲大笑,笑得阿秋嬸莫名其妙。

    對啊,她早就不是一縷魂魄,而是有實體、有肉身的正常人,不會再度發生飄浮玻璃杯事件。

    淽瀟站起來,走到阿秋嬸面前。“阿秋嬸好,好久不見,您的身體好嗎?”

    “都好、都好!”她拉起淽瀟的手,上下打量後笑道:“哎喲,女大十八變、我們瀟瀟變成大美女了。”

    “謝謝阿秋嬸。”

    “你外婆有沒有告訴你,她把房子租給鄭醫生?如果你沒有地方住,我那裡有空房間,記不記得你阿強哥哥?他到大陸去工作,房間剛好空下來。”

    “謝謝阿秋嬸。不必了,外婆給我留一個房間沒租出去。”

    “那就好。”

    “阿秋嬸,要不要裡面坐?”瑀希客套。

    “不必,我是過來看看鄭醫生在不在的啦,有個大美女跑到我們家問鄭醫生,我跟她說鄭醫生好久沒回來,也不知道在不在家。鄭醫生在家就太好了,我馬上去把她帶來。”

    淽瀟和瑀希互望一眼,大美女?是張鈺湘嗎?她知道這裡的啊,怎麼沒直接過來?難道是他們出去散步錯過了?

    “阿秋嬸,我和你過去看看。”瑀希說。

    “也好,我們一起回去。”

    “瀟瀟,我帶鑰匙出去,你不必等門,已經累了一天,早點睡吧!”

    “好。”淽瀟笑著應好,卻在兩人離開後,肩膀瞬間垮下。

    是張鈺湘吧?肯定是她,正在交往的兩個人,總是難分難舍。

    她洗澡、吹頭髮、鋪睡榻,把所有事情全都做好,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拿起手機LINE哥哥,告訴他一切安好,然後屋前屋後走一趟,門戶看一遍……所有她想的到的事都完成,她還是不想睡覺。

    坐在客廳裡,幾十個頻道被她換來換去,心裡越來越煩躁,亂七八糟的念頭不斷跳出來張揚,搞得她心神不寧。

    張鈺湘來做什麼?叫他回家嗎?鄭伯父、鄭伯母已經著手安排兩人的婚事對吧,她出院的時候,兩人出雙入對;上次咖啡廳碰面,他們論及婚嫁,這陣子肯定更加發展神速了吧。

    啪的一聲,她把遙控器摔在桌面上,抓起抱枕狠揍兩下,還想把它往牆上丟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在不滿意什麼?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張鈺湘是鄭家長輩看上、鄭瑀華掛保證的,明明就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身為好朋友,她應該祝福才對啊!不、祝福還不夠,也許還應該給一些中肯建議,這才是身為朋友的責任與義務。

    沒錯,就應該這樣做。

    閉上眼睛,緩吸氣、緩吐氣,吸吐之間,她努力緩解自己莫名其妙的焦躁。

    門外,一陣窸窣聲傳來,她停下動作走到門邊,就著月色,隱隱約約看見璃希帶著一個女人進門。

    他們進屋,淽瀟這才發現那個女人並不是張鈺湘,而是Rose。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瑀希發現發呆的淽瀟。

    “就要睡了,剛好你回來,這位小姐是……”她明知故問。

    “你好,我是Rose,如果你有看時尚雜誌習慣的話,應該會認識我。”她落落大方地朝淽瀟伸出手。

    淽瀟點點頭,和對方握手。

    “瀟瀟,今天晚上,Rose可不可以跟你睡一個房間?”

    “可以啊,我去幫你找新的盥洗用具,至於衣服……我的衣服,Rose小姐恐怕穿不下。”

    目測身高,她大概將近一百八,穿上高跟鞋和瑀希差不多高,就算再瘦,光是骨架都會把她的衣服給撐破。

    “不必麻煩,我習慣穿瑀希的襯衫當睡衣。”兩句話,暗示了兩人之間的親密過往。她笑著朝淽瀟勾一眼,這趟有個重要任務——重溫舊夢,把舊時情懷變成現在進行式。

    淽瀟有沒有被挑釁了?當然有!

    胸口悶悶的,肚子裡有簇小火焰在裡面亂跳,但淽瀟提醒自己,要著急的人是張鈺湘,和她沒關係,Rose弄錯了擺譜對象。

    瑀希也瞥向淽瀟,心裡很滿意,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不曉得醋勁表現得明白,明白到Rose悄悄地用食指磨起大拇指,那是她的備戰動作,交往五年,他曉得她所有小動作。

    淽瀟敷衍兩句,轉身進屋去尋找盥洗用品,她把東西放進浴室裡,然後頭也不回地進房間。

    Rose看著她的背影,沖瑀希笑問:“你確定她是你的女朋友?”

    “這種事還需要確定?”

    “她這麼沒有危機意識,把我們單獨留在這裡,不怕我們死灰復燃?”

    “道是我最滿意她的一點——她對我有足夠的信心。”

    “是信心還是不上心?”

    “Rose,你以為我會因為幾句挑釁言語,就質疑自己和瀟瀟的感情?”

    他似笑非笑回望她,從阿秋播家裡走出來,他就明白告訴Rose,自己已經有新女朋友,她不死心硬要跟過來看看,他表明不方便,她卻說:“最後一班公車已經走了,我無法離開。”

    這就是她,從來都聽不進別人的想法。

    Rose望向他,心裡有答案——他當然不會輕易被挑釁。他懂她,同樣地,她也明白他,Rose很清楚瑀稀有多堅定,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卻步的意思,他們之間的戰爭,經常是意志力的拉鋸。

    訕訕地,她挑起另一個話頭。“退步了哦,挑女朋友的眼光。”

    “這麼說,是認為她比不上你?”

    “不是嗎?任何明眼男人都會選擇我、不會選擇她。”

    “為什麼?”

    “我知道她,‘賀肇認妹妹’的新聞炒得火熱,但我在演藝圈混得夠久,很清楚這種紅不會延燒太久,了不起三、五個月吧,她將會自動消失在觀眾眼裡。”

    “你怎麼知道她想走演藝圈?”

    “不想走,幹麼大張旗鼓炒新聞?”

    瑀希微笑,這就是她的盲點了,她經常是這樣子的,用自己的想法去忖度他人。“她確實沒這個打算,賀肇的經紀人邀請她好幾次,她都回絕了。”

    “為什麼?”她不相信,有這樣的捷徑還不走?要知道,社會上有多少人奢望她的幸運。

    “因為她是聰明人。”聰明得沒被五光十色的光芒眩了雙眼。

    淽瀟說過:“我還是會找個工作,企劃是我的專長,我不想丟掉。”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本質特色。

    “如果她不想走演藝圈,你為什麼要和她交往?”

    這下子輪到瑀希反問了。“你為什麼認定我只想和演藝圈的女人交往?”

    “不是嗎?你不是只和最亮眼、最優秀的女人交往?”他自負,他只挑選珍珠不要貝殼。

    “不。你猜錯了,又或者說,你從來沒有瞭解過我。”真可惜,還以為她懂他,原來只是自己的臆測。

    Rose垂下眉,再抬眼時,她舔了舔紅潤的雙唇,另辟戰場。“如果像你說的那樣,也許我應該多花點時間在你身上,再多瞭解你一點。”

    真是自信的女人啊,當初他欣賞的就是她的自信,沒想到現在卻要因為她的自信而困擾。

    瑀希搖頭。“Rose,放手吧,我無法和你回到過去了。”

    曾經,他有過和她走一輩子的想法,但這個想法被她背叛,他是個記仇的男人,他不擅長原諒,尤其是感情出軌——分手前,她已和富二代搭上線。

    Rose與他四目相對,他溫和的眼裡帶著堅定,但她是個剛毅女人,否則無法在這個圈子裡混出名堂。

    她絕對不會輕易退縮!

    “瑀希,我沒有要回去,我會和你共創新未來。”

    瑀希苦笑,“你向來都不輕言放棄嗎?”

    “如果我是那麼容易放棄的女人,我現在就不會有這個成績。”

    “既然如此,為什麼輕易放掉富二代?!”

    “因為我看清楚了,他不是我想像中的男人,你、鄭瑀希才是!”她講得簡潔有力、清晰篤定。

    他該感激她的賞識?

    心底微歎,嘴上卻不再強硬拒絕,如同她所說的,她不是個輕易放棄的女人,而他越是反應激烈便越會激起她的征服欲望,在古代她會是個上山打虎的巾幗英雄,但現代……

    除非她不要,否則沒有男人能夠從她手下安然逃脫。

    額角隱隱作痛,但他依然一副雲淡風輕,比起瀟瀟,他的演技好上幾個等級。

    “別說了,已經很晚,先睡吧,有話明天再講。”

    他需要時間籌畫,如何讓她理所當然死心。

    轉身回房,拿起手機撥出號碼。“爸,是我……”

    ***

    淽瀟受不了Rose無止無盡的挑釁。

    Rose假裝不知道淽瀟是瑀希認定的現任女友,假裝他們之間只是房東房客,夜裡,她不斷地告訴淽瀟他們兩人之間的過去情史,時不時發出甜膩的笑聲問:“你想不到,瑀希是個這麼,浪漫的人吧!”

    淽瀟無言,額間黑線浮過一遍又一遍。

    幸好Rose趕一天的飛機、累了,自認為已經在淽瀟心裡埋下足夠的懷疑種子,於是安心入睡。聽見她呼吸漸穩,淽瀟輕手輕腳抱著枕頭進客廳,身子一橫,躺在沙發上,把自己蜷成一隻蝦。

    她發誓,自己需要獨處的理由,絕對不是因為要沉激Rose和瑀希的情史,她只是對無聊的偶像劇故事不耐煩。

    她發誓,自己沒有嫉妒吃醋、沒有生氣發怒,她只是覺得Rose再緬懷過去也是吃太飽,人家都要和張鈺湘組織醫生世家了。

    她發誓,她對Rose只有憐惘,只是不耐煩,沒有其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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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17 01:49:51
第10章(2)

    淽瀟在發第五個誓的時候,瑀希的房門打開了。

    “為什麼在這裡睡?”他問。

    “我受不了香水味。”她皺皺鼻子,找出一個爛藉口。

    “說謊,是她講一堆你受不了的話吧。”不是問號,是肯定句,他滿面自信地看著她,潛臺詞是——別說謊,我都知道。“語言攻擊是她最擅長的招數。”

    “你在我房裡裝竊聽器?”

    “竊聽器?落伍了,有心裝就裝針孔。”璃希失笑,“到我房裡睡吧。”

    “到你房裡?你以為我這麼隨便,本姑娘的名譽比高山泉水還清澈。”

    “你確定沒有和我同床共枕過?”他望她,天使笑容裡多了幾分奸詭味道。她直覺搖搖頭、極力否認;他笑著點點頭、全力肯定;她使出全力假裝“沒有這回事”,瑀希卻鄭重用目光表達“說謊是件要不得的事”。

    二十秒鐘,兩人的“表情對話”出現結果,瑀希大勝,淽瀟懊惱地垂頭垮肩,擺出最後一號表情——他知道我半夜偷“飄”上他的床了。

    明裡出錯啊,鬼不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嗎?他怎麼把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等她找出反對藉口,一把拉起她,在她耳邊低聲說:“除非你打算吵醒Rose,讓她再煩你大半夜?”

    淽瀟看一眼被鳩占去的房間,黯然,借力使力從沙發上爬起來,跟著他二刖一後走進房間裡。瑀希很紳士地讓出半張床,淽瀟爬上去,躺在他身旁。

    他關上燈,雙手支在腦後,兩人靠得相當近,近得她的香氣傳入他的鼻翼,很煽動人心的氣味,他想把她擁進懷裡,像過去那樣,但是……瑀希暗歎,輕薄一個鬼,還可以解釋自己並非故意,但輕薄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的後臺硬得很,他需要一個能說服阿問的好說詞。

    淽瀟側過身對上他的臉,說出心中疑問,“其實語言攻擊我也不差。”

    “那為什麼不攻回去?”

    “我只是覺得,Rose好像弄錯敵軍、射錯彈,她恐怕誤會我和你的關係。”

    她沒弄錯,瀟瀟的身分是他親口向她點明的。“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朋友。”泥瀟答得半點不猶豫。

    “只是朋友?”皺眉,他不滿意她的答案。“我以為應該比朋友更多一點。”

    “所以是閨密?兄弟?”

    她的遲鈍讓他有點後悔,也許某人不適合溫水煮青蛙,比較適合烈酒大火幹燒,既然如此……Rose都把白蘭地給送上門了,他還客氣什麼?

    瑀希歎氣,把身子轉動一百八十度,背對淽瀟,不說話了。

    “我講的不對嗎?”淽瀟翻身,用手肘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看著他的背影,這號動作代表……他在生氣?

    “我還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他說完又歎口氣,然後閉上眼睛,雙手攬住自己胸口,背影看起來有點傷心。

    淽瀟猛然彈起身!

    什麼?剛剛聽見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說喜歡她?並且那個“喜歡”和“朋友的喜歡”不太一樣?

    突然間,一隊雄蛙沖進她的胸口,鼓起肚皮、檢命亂叫,據說那是求偶聲,可是吵得她心慌意亂。

    他沒有拉起窗簾,月光從窗外射進屋內,照在他身上,朦朦朧朧的一層光暈,他沒有動作、沒有說話,可是她卻看見他的無奈及……傷心?

    等等,怎麼會傷心呢?明明不可能的事啊,他為什麼要傷心?

    她親眼看見他和張鈺湘相處的情況,親耳聽到小護士的壁腳,對啊,張鈺湘還當著她的面,說他們結婚以後要到非洲義診……兩個人都已經這樣了,他怎麼可以說喜歡她?他們家媳婦的基本配備是醫生執照滿腦子念頭不斷闖出來,像打地鼠遊戲似地,剛壓下一個又冒出一個,一邊想著“他喜歡她”的一百種理由,一邊又將成形理由給壓下去,她把自己弄得煩躁不已,她想把他拉起來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微微的鼾聲傳來,他沒心沒肺的……睡死了?!

    她瞪他,滿臉哀怨,哪有人這樣的,挑起話頭,把她的心情攪成一鍋爛粥,就睡得人事不知,這是最令人痛恨的行為排行榜冠軍!

    氣過老半天,淽瀟悶聲呐喊好一陣子,再度躺回枕頭裡,她對著他的背說話,口氣裡都是埋怨——“身為男人,說話要負責任的,不可以沒頭沒腦丟一句話,任由人胡猜。

    “我回到醫院,發現自己沒死那次,聽見護士小姐在聊天,她們說院長只想娶醫生媳婦,既然如此,你已經有張鈺湘這號最佳人選,怎麼可以信口雌黃說喜歡我?

    “我親耳聽見,你要給張醫生一個認識她的機會,我看你們相處的很好啊,她愛你、愛慘了,願意為愛遠走天涯,她這樣對你,你怎麼還可以胡說八道?知道不知道,我會當真的?

    “雖然我喜歡你,可我知道被男人背叛的痛苦,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沒有變態到被人家小三了,就跑去把人家也小三。

    “我第一次看見你,心裡想,哇!天使男,天底下怎麼有這麼純淨的男人啊……

    “我們還是當朋友好了,像現在這樣……”

    她嘮嘮叨叨地隱一大堆,他都沒有反應、睡得死沉,她隱著哈著、念累了,雖然捨不得閉嘴,但力不從心,只好乖乖入睡。

    十分鐘過去,背後的呼吸聲沉了,熟睡的瑀希驀地張開眼睛,側過身,將她攬進懷裡,他在她額間輕輕烙下一吻。

    “傻瓜!”他終於給了她回應。

    淽瀟是被女人拔尖的聲音給吵醒的,揉揉眼睛,她看見瑀希坐在床側,眼睛看著窗外、手裡拿著一個盒子不停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

    危機意識揚起,淽瀟覺得他的表情有點壞。

    壞?拿這個詞彙來形容天使男似乎有點過分,但她確實感覺他變成曹操之類的大奸臣,心裡正在權謀哪個倒楣鬼。

    “你醒了?”他回神,看一眼淽瀟。

    頓時,曹操消失、天使出現,他又是讓人倍感安全的男人。

    “外面有點吵,怎麼回事?”淽瀟指指門外。

    “張鈺湘來了。”瑀希回答。

    他猜測,張鈺湘應該是發現爸爸的態度改變,心底著急,想過來確定自己的想法。想法?他唯一的想法是後悔,那天不應該因為和瀟瀟賭氣,點頭同意她的建議。

    不過他確實有些訝異,她居然同意和他一起去非洲行醫?她是太喜歡自己,還是敢篤定,無論如何爸爸都會把他留下?

    他想,後面那個可能性居大。

    聽見門外是張鈺湘,淽瀟猛地彈跳起來,指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閻王爺要上門逮她交差。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止不住的完蛋從她嘴裡飆出來,昨天的“玫瑰”她可以不理會,反正家花已經變成野花,自己踩個幾腳也沒有人會聲援她,但今天的“神醫牌匾”出現,人家是正宮娘娘,她哪裡敢說話?

    瑀希見她跳腳,笑得無法抑止。“你幹麼那麼緊張?就算完蛋也和你無關。”

    “怎麼沒關係,你的前任女友加現任女友就在我外婆的客廳,這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她指指自已、又指指他床上。

    她用力拍一下額頭,無奈呻吟,跳下床,抱起自己的拖鞋、拉開床罩,她到處尋找躲藏的地方。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實在太好玩,瑀希忍耐不住,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已的胸口,順她的意思——把她藏起來。

    “你到底在怕什麼?”

    瑀希的下巴頂著她的頭頂心,說話的時候,她的頭微微震動,很新鮮的感覺,但……現在哪裡是享受“感覺”的時候?

    推開他,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我怕被女人的嫉妒之火燒成骨灰,怕被她們的狠毒目光射成篩子,更怕被她們的名牌包打成豬頭,我不幹了!我要找地方躲起來。”

    說完,眼睛又四下張望,在視線對上他的衣櫥時,瑀希快她一步、擋在衣櫥前面,阻擋她的逃生之路。

    “下次你再說自己是女強人,我一定要用力嘲笑。”他抬起下巴,又拉起壞笑。

    “我不當女強人很久了,我現在的正職是米蟲。”

    沒出息!瑀希終於明白為什麼阿問這麼氣她。

    他打開手上的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對戒指,上前兩步,抓起淽瀟的手套上去,再將另一個套在自己手上。

    “你這是做什麼?!”他嫌她死得不夠快?他不知道女人發起狠來,威力不輸愛國者飛彈?

    “幫我一次!”瑀希不由分說,揉亂自己的頭髮,拉起還沒洗臉的淽瀟直接往外走。

    他一把拉開門,兩個正在爭執中的女人動作一致,轉頭向他們望過來。

    那是怎樣的場景?

    啊就……兩個穿著情人睡衣的男女站在房門口……

    淽瀟後知後覺,低頭才發現他們的睡衣居然是同款式的上衣褲子!什麼?情人睡衣!怎麼會?那是大哥送給她的啊?為什麼瑀希也有一套。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昨天晚上他穿的不是這一套,為什麼會有人在大白天換上另一套睡衣?

    這分明是權謀、分明是算計嘛,難怪她會看見曹操的身影。

    淽瀟愣愣地望向瑀希,期待他解釋一下,現在演的是哪一出。

    同款睡衣是一大刺激,但更大的刺激是兩人擺明瞭剛剛睡醒,更狠的是,瑀希接下來的介紹,這個介紹詞不僅僅是刺激而已,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他說:“瀟瀟,昨天Rose來得太晚,我現在正式跟你介紹,這是Rose,我的前任女友,她是模特兒,現在相當紅,如果你有任何時尚的問題,都可以請教她。這是張鈺湘、我的學妹,她在學校……”

    Rose輕蔑地向張鈺湘投去一瞥,不過是個學妹,比起前女友還差那麼一大截,危機意識瞬間消失,但……她的心情才放鬆下來,最後兩句緊接著劈上。

    “瀟瀟是我的未婚妻,結婚典禮的日期這幾天就會訂下,到時我會寄帖子給你們,歡迎你們來參加喜宴。”

    他拉起淽瀟的手,讓她們看看兩人手上的對戒,他的笑容和過去一樣美好溫柔,可是張鈺湘和Rose卻像被無預警地砍上二、三十刀似地,驚嚇得無法動彈,只能看著兇手的刀子在陽光下張揚。

    半天,張鈺湘終於呐呐開口。“學長,為什麼?我已經答應和你一起去非洲了,你為什麼還要選擇別人?”

    沒錯沒錯,為什麼?淽瀟也想知道,她帶著好奇的目光望向瑀希。

    在三個女人、三雙漂亮的眼睛注視下,瑀希搖頭。

    “我看見你的猶豫了,現在你都這麼猶豫,到了那裡,碰到惡劣環境,更會心生怨恨,而且,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可是……這種事換成任何人,都會猶豫一下的不是嗎?非洲欸,又不是台中。淽瀟公平地在心中替張枉湘聲援。

    “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鄭伯父改口?”張鈺湘問。

    瑀希微笑,他很高興自己沒有猜錯,她確實是因為爸爸的關係,才急匆匆趕來,很好,這代表爸爸已經全盤接受瀟瀟。

    “不可能!”Rose搶到瑀希前面說:“鄭伯父對媳婦的條件要求很嚴格,你胡說的吧,他絕對不可能同意你和她的婚事。”

    對,沒錯,她又沒有醫生執照當嫁妝,鄭伯父怎麼可能同意?淽瀟猛點頭,認同Rose的說法。

    看見淽瀟滿臉贊同,瑀希忍不住又在心裡暗罵一句沒出息。

    “如果父親不同意,我們怎麼能夠籌備婚事?不過我和瀟瀟的事,你們別擔心,一切都處理好了。

    “Rose,我清楚,你並不是真正想回到我身邊,你只是結束上一段戀情,心底有些慌,想回頭在我身上尋求安全感,事實上,早在你決定和我分手那刻,你就明白我不是適合你的男人。

    “至於學妹,你個性好強,樣樣搶第一,連男朋友也要挑學校裡風頭最盛的,你靜下心想想,你是真的暗戀我,還是迷戀我在學校的成績表現。我們已經離開學校了,再沒有人會幫我們打分數,選男友也不是為了讓別人看見自己有多能幹,你的條件很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男人。”

    他親自搬臺階給Rose和張鈺湘下,張鈺湘順理成章下來了。

    雖然她不相信事情會發展得這麼快,才短短的幾天時間,不僅瑀希改口、鄭伯父也態度丕變,原本一樁兩家都看好、並且積極討論的婚事,竟會臨時變樣,這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因素在裡面。

    只是她再聰明,也無法從鄭伯父嘴裡聽到正確答案。

    沒錯,誰會出賣自家兒子?誰會承認兒子有同性戀傾向?

    她的目光掃向淽瀟的肚子,他們在一起很久了?是暗中來往?因為她懷孕了,鄭伯父不得不讓步?有沒有可能孩子不是瑀希的?

    念頭剛起,張鈺湘苦笑,怎麼可能,誰不曉得瑀希家醫院的DNA監定很有名,這還是托賀肇這對兄妹做的免費宣傳。

    所以……她的推理到此為止,再往下推也推不出有趣的論點。

    其實在鄭伯父改口時,她就曉得自己已經失去機會,在這裡出現,不過是想找到讓自己服氣的答案,現在局面既然已經是如此,她決定維持氣度,再怎樣,日後上班還是會經常碰到。

    張鈺湘微笑,“那就恭喜學長了,到時我一定會去參加學長的婚宴。”

    張鈺湘想的到的事,Rose也想的到,但她無法相信淽瀟能在鄭家長輩面前過關。

    她想,就算真的有孩子,鄭家是開醫院的,夾娃娃不必花錢啊,所以她不相信。這是她的性格,不到最後一分鐘絕不放棄。

    “瑀希,你敢發誓,今天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你和她真的能夠結成婚?!”

    “相信我,你很快就會收到喜帖。”瑀希說得斬釘截鐵、篤定萬分。

    淽瀟被他的篤定態度嚇大了,要不是自己就是他口中的新娘子,她會相信他說真的,問題……她就不是啊,到時,他要到哪里弄出一個婚禮?要怎麼樣通過他爸爸那關?

    她越想越替他著急,悄悄地,她握緊他的手,叫他別把牛皮吹破。

    瑀希笑著揉揉她的頭髮,叫她稍安毋躁。

    但這舉動看在前女友和學妹的眼裡,這叫做曬甜蜜,沒有人想看這場戲,因此順了瑀希的意,在很短的時間內,她們——告辭。

    回到客廳,瑀希滿眼笑意地坐在沙發上,淽瀟則是飛快把大門關起、鎖緊。後背還貼在門板上,她就急著拔戒指。

    “你不喜歡這個款式?”瑀希沒事人似地問她。

    “不是戒指的問題,是……你不應該說謊,接下來,我看你要怎麼圓謊?”

    “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要娶你,來、過來這邊坐!”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吭?他沒說謊?她呆掉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化身天使的惡魔。

    瑀希忍不住笑,走過來把她牽過去,將她安置在自己身邊後,他拉過她的手,把兩人的戒指放在一起。

    “這是我買的情人對戒,本來你和孫易安見面的那天就要送給你當禮物的,但是錯過後,再沒有合適的時機便作罷,今天剛好有這個機會,就秀出來了。”

    “情人對戒?你有沒有說錯,我、和你,是情人?”她一個字一個字咬得分外清晰,連捲舌音都沒放過。

    “我們不是嗎?”他裝傻反問。

    “怎麼可能?你和張醫生……”

    “你還敢提,那天要不是你氣我,我怎麼會給她機會。記不記得你當時說什麼?你在我耳邊說‘給個機會吧,這麼好的女生,讓別人搶走就太可惜”。

    “你說,換了你、你不會生氣?我對你這麼好,你卻忙著把我往外推,全心全意要回去和你的孫易安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傷我的心?”

    “我沒有要和孫易安在一起啊?”

    “對,你沒有,但那天你的表現不是這樣,你高興得好像快要瘋掉,你說只要你醒來,戴淽艾就要拿掉孩子和孫易安分手,一切恢復成過去那樣。

    “你又哭又喊,指著我的鼻子,問我有沒有聽過浪子回頭金不換?還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那種情況下,我當然要認定你想和孫易安複合。”

    他邪惡地把所有問題全推到她頭上,並且極力引導瀟瀟——不要懷疑,聽我的沒錯,今天會造成這個結果都是你的問題,我不怪你,但是從現在起,你必須聽我的指令。

    淽瀟被引導了,她點點頭,雖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答應張鈺湘後,我後悔的不得了,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麼事事成功?因為她個性積極,做事不浪費時間,我被她纏得半死,只差沒喊救命。”

    “可我看見你們相處的很好?!”

    “都是同事,面子上的客氣當然要維持,不然你希望我怎麼對待她?”

    “換言之,你們之間沒有發展到她想像的那個地步?”

    “當然沒有,不過我必須老實說,我確實是她的目標,從大學時期她就暗戀我。”

    瑀希在增強她的危機意識,Rose沒說錯,瀟瀟確實該在這方面加強,雖然他意志堅定,不會被人搶走,但他也喜歡看見瀟瀟為自己緊張。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順水推舟?皆大歡喜!”危機意識沒升揚,她先喝下一桶醋。

    “這就是重點!誰叫你的靈魂莫名其妙閬進我家,誰教你可憐兮兮地讓我收留你,誰讓你半夜偷摸到我床上,誰讓你趁我打瞌睡時,溜進我懷裡窩著,這不,窩著窩著,就直接窩進我心裡了。

    “你叫我怎麼辦?趕也趕不走,一想到你回去後就要和孫易安重新開始,我的心就猛跳猛抽,恨不得找機會揍孫易安一頓,可惜他不是我的病人,不然就全身給他插針灌藥,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說得又急又快,還故意咬牙切齒,一反平日的溫和形象,淽瀟這才有了“他好像是真的喜歡我”的感覺。

    唉,女人都一樣,都喜歡男人為她講傻話、做傻事。

    瀟瀟問:“可是鄭伯父不是希望進門的媳婦是醫生嗎?”

    “有這回事嗎?”他作假,但假得很真,沒有人會想到天使也會騙人。

    “有!我當阿飄的時候、親耳聽見護士小姐說的。”

    “那是以訛傳訛,當初她們開始傳的時候,我刻意不阻止,因為醫院裡的女護士比女醫生要多太多,而我並不想搞辦公室戀情。”

    他說謊成了精,這是在爸爸麾下多年練就出來的功力。

    “所以鄭伯父知道你要娶我嗎?他會不會氣你自作主張?”

    “婚姻本來就是我的事,妻子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又不是和我爸過一輩子,當然要我來拿主意。不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反骨,我爸爸知道你,也知道我非常喜歡你,所以你別擔心那些無聊的謠言,只要你肯嫁給我,我保證,我爸媽都會很開心。”

    “你確定?”

    “你不相信我?不然明天和我回家一趟,我爸媽怕嚇到你,一直不敢提出這件事,但他們確實想見你一面。”

    “見我?不是想給我一張空白支票,求我離開你吧?”

    “這種中古世紀的老招,我爸媽才不屑用,何況依你哥的身價,恐怕我爸還給不起這樣一張空白支票。”瑀希失笑。

    他的話讓淽瀟的心稍定,瑀希再接再厲,問:“我的部分招了,現在輪到你,告訴我,你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很壞,昨晚就聽過的話,現在還要再聽一次。

    沉默,她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說。

    “是不是在你發現自己還沒有死,有機會和我談戀愛之後?”

    她沒說話,但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瑀希又問:“在你決定不和孫易安繼續下去時,是不是因為心裡已經喜歡上我,所以丟掉次級貨無所謂?”

    “我哪有那麼現實!”她忍不住喊出聲,但一開口就發現自己說了謊話,臊得一張臉爆紅。

    瑀希歎氣,這麼不會演戲,果然不適合走演藝圈。

    “所以在你溜到我的被窩裡,趁我不注意坐在我大腿上時,你就愛上我了對不對?”

    這個問話讓人很無言,她只好裝死,垂頭,假裝沒聽見。

    “你聽見護士間的謠言,認定我和張鈺湘是一對,所以討厭她、連一杯桂花釀郡小氣巴拉;你認定我們之間不可能,所以不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因為只有當甩魂,你才可以跟我在一起,對不對?”

    垂頭動作維持中,她的嘴巴沒給答案,但表情給足了。

    “那張穿著婚紗的你,旁邊的新郎是我對不對?你不想給我製造困擾,故意不畫上五官對不對?”

    這次,他沒等她的回話,直接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拉過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腰。淽瀟害羞,但她還是靠上他的胸膛,這會兒她明白,當人比當阿飄更能感受到他的溫暖。

    瑀希圈住她的身體,滿足地籲一口氣。

    “我也是,以為你回去後就要和孫易安在一起,身為醫生,我很清楚人的器官會衰竭,靈魂不應該離開太久,我還是忍不住自私,我自私地想多佔有你幾分鐘,目私地不想你走,愛情不只會讓人變笨,也會讓人變得自私。”

    淽瀟抬起頭,對上他的眼。“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想回去。”

    “沒關係,過去了,既然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所以,怎樣?”

    “什麼怎樣?”

    “嫁給我啊。”他答得理直氣壯。

    “可以說不要嗎?”她笑著反問,她還年輕、還能再玩幾年,並且她家哥哥養得起。

    沒想到他壞壞回答,“當然不可以。剛才你沒有在張鈺湘和Rose面前反對我們的婚禮,表示你已經同意,人不可以言而無信。”

    這樣就算求婚?不對!沒有法國大餐、沒有鮮花蠟燭,太不浪漫。

    “我那是幫忙耶!”她鄭重申明。

    “既然要幫就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好事別做一半。”他耍痞。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做好事?也許我不愛。”

    “那……賄賂你做好事有沒有用?”他喜歡她的嬌憨。

    “那得要看你的賄賂品是什麼?”

    瑀希點點頭、一把將她抱進臥室裡,他打開不讓她藏身的衣櫥,瞬間,她定住了——是畫裡的那件婚紗。

    這天晚上,瑀希LINE賀問晴——成了,撥出時間等著喝喜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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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17 01:50:16
尾聲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淽瀟身上穿的夢幻婚紗,出自於她的想像力,在那個保有超能力的夜晚,她為自已勾畫出來。

    她沒想過瑀希會將它做出來,更沒想過,他用它來求婚。

    這個“賄賂”太重,重得她不得不點頭同意出嫁,於是在兩個月後的今天,她和瑀希步入禮堂。

    她的公公很好,不是護士口中說的那樣,婆婆更好,她是真正的女強人標竿,淽瀟拿她當偶像,小姑佩佩、外甥論論、妹婿吳衛都很好,幾次相處,他們成為家人。

    瑀希說:“明白了吧,成為家人的首要條件不是血緣,而是接納。”

    她在鄭家被所有的人接納,呃、不是,有一個人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接納自己——他是鄭瑀華。

    淽瀟不知道自己哪裡開罪他,一有機會,他的兩顆眼珠子就在自己身上晃,好像多晃幾次,她就能從戴芷瀟晃成張鈺湘,她猜想,他真的很喜歡張鈺湘當他的大嫂。

    第二次見面時,公公便語重心長的告訴她,“當妻子最重要的事是什麼?知道嗎?”

    她想半天,回答,“要尊重丈夫,要學會溝通、協調、寬容、體貼,鄭伯父,你放心,我明白瑀希的工作忙,不會無理取鬧。”

    她以為自己回答得超好,沒想到公公卻是滿臉的“媳婦欠教育”,然後開始認真給予“職前訓練”。

    他說:“錯,無理取鬧是女人的權利,你一定要好好掌握自己的權利,千萬不能放棄。”

    這是身為公公該講的話嗎?他不是給自家的兒子找難堪嗎?

    但身為未來公公的鄭院長,完全沒有這個自覺,反而自顧自往下說:“每個月末,我會將瑀希的班表寄給你,你要時刻掌握璃希的工作行程,沒班的時候,就分分秒秒跟在他身邊,一分鐘都別讓他離開你的視線。”

    “那同事聚會呢?”

    “別懷疑,全程參與就對了!”

    “為什麼?這樣會不會太限制瑀希的自由?”淽瀟猶豫。

    “結婚的人還有什麼自由可言?”話出口,鄭鴻霆才驚覺自己說得太過,連忙緩下口氣解釋,“我的意思是,醫生的工作太累,聚會時、放縱起來常常不知道節制,別人怎樣我不管,但瑀希的身體重要,不能和他們混在一起……”

    淽瀟聆聽未來公公的教誨,老半天才回過神。

    他的意思是要她嚴密監控瑀希的一舉一動?這就連娘家媽媽也不敢跟即將出嫁的女兒說這種事吧,一個弄不好、夫妻很容易翻臉的,難不成公公希望他們夫妻反目?

    但她不敢反駁鄭伯父的話,只能乖乖一路聽下去,並在重要時候點頭說:“是,知道了,我會的。”

    “結婚之後,你先別工作,安安心心生兩個孩子再說,你別擔心和社會脫節、找不到工作,如果你有興趣,醫院裡多的是你可以做的事……”

    這一場“與未來公公的對談”,淽瀟如實向瑀希交代了,她提出自己的疑問,她是憂心忡忡的,卻沒想到瑀希的反應竟是仰頭大笑。

    他摸摸她的頭,像安撫笨小孩似地說:“乖,你就照我爸說的那樣做。我爸是真心希望我們……呃、‘親密無間’的,你千萬不要懷疑他的用心良苦。”

    第一次,她心裡升起大問號,鄭家人……沒問題吧?

    時間匆匆,兩個月過去,安排一個婚宴確實會忙死人,瑀希工作忙,公公忙、婆婆更忙,因此他們將婚禮的安排全數交給淽瀟處理。

    淽瀟是個企劃好手,雖然沒策劃過婚禮,但她不上班,有的是時間多問、多聽、多看,資料湊得夠多,自然能籌畫出來。

    婆婆接過她的企劃書,很滿意的說:“瀟瀟以後可以接我的衣缽。”

    這句誇獎,讓她樂上好幾天。

    哥哥也很忙,新專輯的宣傳讓他到處跑、馬不停蹄,不過新專輯開出亮眼成績,公司那邊已經開始在籌辦他的演唱會。

    專輯裡面除了原定的第一波主打歌、第二波主打歌之外,爸爸寫的“搖籃曲”意外爆紅,由哥哥溫柔的嗓音唱出來,無數人為之動容,於是兩兄妹的新聞再被炒紅一次。

    現在不只羅姐,公司裡有不少人鼓吹她走演藝圈,淽瀟只能苦笑道歉,“我是扶不起的阿斗,你們就別考慮我了。”

    忙碌中,時間過得飛快,今天她終於要嫁做人婦。

    門打開,戴浞萱和戴淽艾進來,戴證萱拉起她的手轉一圈,笑說:“真漂亮,這件婚紗很適合你。”

    “謝謝大姐。”

    戴淽艾拉過淽瀟,在她耳邊說:“二姐,告訴你一個秘密,老爸減肥失敗,他今天穿的燕尾服是新做的。”

    淽瀟聽著,放聲大笑。叔叔還真的記得自己的承諾,穿白色燕尾服來牽她走紅毯。

    戴證萱指著戴淽艾恐嚇。“哦哦,你出賣老爸,我要跟爸爸告狀!”

    “不要、不要,大姐饒了我吧,我還欠老爸一頓屁股,他說等我生完寶寶,要補揍。”戴淽艾噘嘴埋怨,“哪有當媽媽還挨打的,沒意思!”

    淽瀟望向戴淽艾,她抬高下巴,別開臉,說:“哼,誰叫你要搶我男朋友。”

    “哼!我沒有搶走易安,你哪有二姐夫可以嫁?二姐夫比易安帥多了。”戴淽艾學她。

    “你最好有膽跑到你老公面前說這句話啦。”

    “說就說、誰怕誰!”

    “喂,你們兩個傢伙,吵二十幾年還不夠?要吵到什麼時候?”戴證萱一手捏一個,捏得戴淽艾、澀瀟哀哀叫。

    “不敢了啦。”戴淽艾、淽瀟異口同聲。

    “真的不敢了?”戴證萱擺出大姐的派頭。

    “真的不敢了。”兩個妹妹舉右手發誓。

    戴證萱滿足地坐在兩人中間,一手勾住一個,三個姐妹花坐在長椅子上,靠著彼此。

    “唉,兩個妹妹都嫁了,剩下我這個老姑婆還銷不出去,我被騙了,誰說學音樂的有氣質、好嫁?根本是謊話。”戴證萱半真半假的話,逗樂兩個妹妹。“光是今年一年兩次婚禮,我賺的錢都拿來付機票了。”

    “大姐,在美國的工作還好嗎?”

    “你說呢?要不是在臺灣學音樂的會餓死,我也不想留在美國和那一堆白人傻混。”說著,她垂眉,美國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故鄉。

    戴淽艾見狀,趕緊拉開話題。“二姐,嘿嘿,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上次賀肇出現在我的婚禮上,把我的風頭都搶走,現在外面一大堆記者也準備圍著他報導,明天的新聞上面,你的照片肯定只是小配角,賀肇會佔據大部分的版面。氣了吧!”

    戴淽艾抬高下巴,一臉的——嘿嘿,你也有今天。邪惡的表情讓淽瀟無可奈何,這丫頭真的要一路和她比到底?

    “我幹麼為這種事生氣,我又不是為了上電視才結婚的。”

    淽瀟的話讓戴淽艾想到什麼似地,連忙問:“報紙上說,有許多經紀人想捧你進演藝圈,可你不想,是真的嗎?”

    “對啊。”

    “為什麼不?易安想的要命卻得不到的機會送到你手中,還不珍惜?”

    “我又不是這塊料,做明星除了歌藝才華與努力之外,還要有許多條件。你應該好好勸勸你老公,別再作那個遙不可及的夢,還是先去當兵,退伍後趕快找個工作,總不能讓孫爸孫媽養你們夫妻、又養你們的小孩吧!”

    戴淽艾噘嘴。“我勸過了啊,他又不聽我的,我上次只講一句,他就氣得甩門出去。”

    “你肚子都這麼大了,他還對你發脾氣?!”戴證萱一聽,不滿了。

    淽瀟問:“怎麼會鬧成這樣?”

    “他要我找二姐幫他通門路,我就說‘你唱歌又不好聽,進什麼演藝圈,要是我,我也不會浪費錢買你的專輯’。”

    噗哧一聲,戴澀萱和淽瀟忍俊不住,大笑。

    “笨艾艾,你缺心眼啊,他一直認為自己的歌聲舉世無雙,就算你要說,也婉轉一點啊。”淽瀟戳她的頭。

    “二姐,你不覺得他的歌聲很普通嗎?”

    “是很普通。”淽瀟中肯地點了點頭。

    “所以嘍,他看見報紙上說許多人鼓勵你進這行,你還不肯,他氣壞了,還說要是給他這個機會,他一定會紅的。”

    “哪有這麼容易。”戴證萱搖頭,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完蛋了,接下來會有讓他更生氣的事。”淽瀟笑道。

    “什麼事?”戴淽艾趕緊問。

    淽瀟對戴澀萱說:“大姐,公司替我哥哥安排二十幾場演唱會,有幾首歌曲他想找一個人幫他伴奏,我向他推薦你,如果你不急著回美國,先去見見他吧,能夠的話,就別回美國,媽媽和叔叔年紀都大了,總要有個女兒留在身邊。”

    “真的嗎?可以的話就太棒了。瀟瀟,謝謝你!”戴征萱握住淽瀟的手。

    戴淽艾不甘寂寞、擠到中間,一手攬住一個姐姐,甜美的笑容在新娘臉龐上展現,成為最美麗的妝顏。

    休息室這一頭是新娘子的姐妹情深,婚宴大廳前面上演的是新郎兄弟的兄弟情仇。

    瑀華憋著一肚子氣,朝正在觀看圖畫的瑀希走去。

    宴客大廳前面擺著兩個畫架,一個上面放著新娘新郎的合照,另一個畫架上擺著淽瀟畫的“視窗邊的新娘”,新郎的五官已經補上。

    原本淽瀟畫的就是自己,從來就不是別人。瑀希暗笑,那麼容易分辨的事,他怎會錯解成孫易安?無端端吃醋、無端端鬧出一場陰錯陽差。

    見大哥對著畫像自我陶醉的神情,瑀華的妒火越燒越旺。

    他家大哥真陰險,利用一場早已經分手的愛情,交換老爸一個月假期,他早就和戴淽瀟勾搭上了還裝不熟,一個同性戀謊言,讓爸爸深信不已,急忙配合大哥的意願,助他娶進想娶的女人。

    太奸詐、太惡毒,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假仙的男人?

    前天,他問爸爸,“爸爸,你覺得哥哥是個怎樣的人?”

    爸爸想也不想、立刻回答,“瑀希是個乖巧、聽話,忠厚老實,事事都為家庭著想的負責任兒子。”

    說完這串惡人心的話也就罷了,他還要歎氣說:“你和佩佩要是有你大哥一半聽話,我就不會這麼辛苦。”

    這、這……這是什麼鬼啊!如果哥哥這樣叫做忠厚老實,天底下就沒有耍賴奸猾之輩。

    偏偏爸爸被大哥耍得團團轉,對他只有一面倒的好話,這叫身為弟弟的他……

    要怎麼活?

    當時他看見爸爸心情好,連忙問一聲,“既然佩佩沒嫁醫生、哥哥沒娶醫生,我的擇偶條件可不可以刪去這一條以示公平?”

    爸爸搖搖頭,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瑀華,正是因為這樣,現在能替爸爸完成心願的只剩下你了,我覺得張醫生人不錯,雖然比你大一歲,但女人壽命長……”

    之後,他跌跌撞撞、逃出家門。

    再然後,他突然想起之前張鈺湘吞吞吐吐的話——她說大哥要去非洲行醫,將來他必須繼承醫院,璃希不會和他爭奪繼承權,而她自己是很好的賢內一通皆通、恍然大悟,他弄通所有關節,確定大哥黑了自己一把——他用醫院繼承權,將張鈺湘往他這裡推!有這種大哥,他的人生還會缺少敵人?

    如果不是他高風亮節、性情磊落,早就把大哥的真面目往爸爸跟前揭露,偏偏他個性善良、手足情但再手足情深,也無法掩蓋他的不甘心、不甘願。

    他嫉妒哥哥、嫉妒得要死要活,為什麼同樣反抗爸爸的決定,他每次都要小心翼翼、怕陽奉陰違的自已被瞧出端倪,大哥卻能三下兩下、輕輕鬆松就讓爸爸照著他的心意走,並件件都在明面上、不怕被人翻舊帳?

    最狠的是,還得到爸爸的佳評如潮。

    抱著一股火氣,他恨恨對瑀希說:“大哥,你是我見過最有城府、心機最深的男人,我一定是前輩子殺人放火、欺師滅祖、投敵叛國,這輩子老天爺才懲罰我當你的弟弟。”

    瑀希深刻理解他的委屈,他露出天使般的純淨笑容說:“別急、別氣,老天派我下來,是拯救你的。”

    “拯救我?夠嘍!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的存在根本就是用來謀殺我的自尊心……”

    瑀華有滿肚子話想罵,但瑀希沒時間聽他發飆,今天是他的大好日子。

    他湊近瑀華耳邊說:“難道你想繼承爸爸的醫院?”

    “什麼意思?”

    他當然不想,他有自己的公司,但是、等等……話題怎麼會扯到這裡?重點是大哥的手段不厚道,把自己不想要的女人往他身上推。

    “我在爸爸面前越乖巧合作,爸爸是不是才越能把醫院放心交代給我?妹婿家裡投資的醫院,再過半年就可以開張,爸爸把臺灣的醫院交給我,帶著媽媽到大陸闖天下,到時你想不想排門診、想不想到醫院上班,還由不得你嗎?”

    瑀希的話像一道聖光,在瑀華心裡投下一片光亮與希望。

    瞬間,他看著哥哥的眼神變了。

    哥哥哪裡奸詐?他明明就光明磊落得很,他是拯救世人的天使,他是愛他寵他疼他的好哥哥啊!

    瑀希很滿意弟弟對自己的敬佩,他拍拍他的背,說:“快幫我招呼客人吧,我去休息室看看瀟瀟。”

    他拍胸脯說:“去去去,這裡有我坐鎮就行,別忘記跟嫂子說,我愛她哦。”瑀希微微一笑,不是打死不肯喊嫂子的嗎?不是怨他坑害嗎?

    哎,人心難測易變啊,奸詐何妨?惡毒何妨?只要外表看起來像天使就行啦.掛起得意笑容,加快腳步,他要去看看他的小新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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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7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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