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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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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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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發表於 2017-8-1 18:49:21 |只看該作者
第100回

    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到平州已是週六的凌晨。

    她沒多作停留,而是迫不及待地在機場攔了一輛車大半夜來到那人住的小區附近。事隔多年,這一帶的住宅建築沒什麼變化,只是路邊多了幾間大商場,街市在白天應該會比較熱鬧。

    靜寂的燈光映照下,秋寶踩著自己落在地上長長瘦瘦的影子,慢悠悠地進入父親好友住的那條街道。

    大半夜的,這條街道靜寂無聲。

    街邊老舊的路燈散發淡淡光芒,高大魁梧的梧桐樹枝葉濃密,在燈光映照之下影影幢幢,看上去有一股空蕩陰森的涼意。經歷光陰歲月的小區老舊了許多,不知裡邊的住客,故人是否依舊?

    那人姓馮,與父親一樣是大學教授。他比父親大幾歲,相隔數十年,算來他如今該是一名八十多歲的老頭子,不知他有沒這個命活到現在。

    秋寶像一座雕塑似的靜靜站在小區的門口,凝神遙望故人住宅的方向。

    門口的保安亭有一個年輕的保安伏在桌上酣睡,他警惕性高,秋寶站了幾分鐘他便驚醒了。半夜三更的來客,不管男女保安都不敢忽視,神情警惕地出來喝問她的來由。

    秋寶把自己的來意跟他說了一遍。

    「馮教授?這裡沒有馮教授,姑娘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秋寶高挑顯瘦,輕閒寬鬆的衣物讓她看起來形單影薄,保安的眼神稍有緩和,並帶了幾分同情地望著她。

    可憐見的,一個大姑娘家三更半夜上門尋親戚竟然搞錯了地方,夠嗆的。

    秋寶沒理會他的眼神。向他詢問這裡是否有年老的保安後,便向他告辭了。

    年輕的保安不清楚,老保安應該知道,於是秋寶在公路邊隨便找了一間酒店開了房間歇息。第二天的九點鐘左右她又來了一趟,這會兒的保安亭已經換班了。

    「馮教授?馮教授沒有,馮老闆倒是有一個,而且就是住在你說的那個地方。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一名五十多歲被返聘的老保安說。

    「馮老闆?您說的是馮闖嗎?」秋寶追問。

    父親的好友有一個兒子。叫馮闖,是一位事業有成的商人,他長袖善舞。各界人士皆認識不少。

    那位老保安正在洗保溫壺,聞言抬起頭來,打量她幾下,「不錯。小姑娘認識?」

    認識!當然認識,那位比她大了將近十歲的馮大哥。

    「他是我爺爺的朋友。」秋寶信口胡謅。

    父親走後。馮老頭可能沒臉過來,一直是他代表馮家過來探望她們,當時的連家人對他十分感激。後來因為母親病了花費頗多,母親不願接受他人的恩惠寧願把屋子賣了。並與他們家斷了往來。

    「他們還住在這兒嗎?」

    「以前是,後來馮老闆病故,之後沒多久馮家就搬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裡。」老保安搖搖頭,「那就沒人知道囉!」

    「病故?!」秋寶頗感意外。「馮闖不是認識很多人嗎?找個名醫應該很容易,怎麼……」

    「有什麼用?那是癌,是晚期,他兒子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醫生呢!結果查出來不到一個月就走了。」老人搖頭嘆息。回想起那天清晨,他還和那位笑彌陀似的馮老闆打過招呼,然後看著人開車去上班,結果再也沒見人回來。

    老人感嘆:「世事無常,所以人們應該好好珍惜當下,災難往往在人們最不經意的時候降臨,不分情由,不論人們能不能接受。」

    是呀,世事無常,災難來得何其突然,怎麼也避不開。

    秋寶覺得心臟被狠勁一揪,一股難以言表的情愫繃緊在心。

    她牽強地扯扯嘴角,「那麼,馮教授肯定是不在了……」

    老保安點點頭,「早就不在了,我三十多歲進來這裡工作,那時候就聽說馮老闆的父親已經死了十幾年。」

    十幾年……秋寶的眼眶一紅,面前的景象瞬間變得模糊。

    不想被人瞧見自己的失態,她摀住了眼睛,指縫間迅速被浸染一片溫熱濕意。她沒松開,憑感覺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人不在了,再呆在這裡也沒用。

    身後,只聽老保安長嘆一聲,洗著保溫壺一邊自言自語:「回去吧!孩子,平州市沒你們想像中那麼好,哪怕回鄉下也比這裡強。我們的安水河不再平安清靜,這些年污染得厲害。專家都說了,安水河成了臭水河,市裡很多疾病都是從那裡來的,倒不如回鄉下……」

    安水河,流經南部三省區橫跨平州市的一條河流乾道。每年的雨季必定水漲浸滿街,平靜的時候,站在岸邊眺望兩岸的繁榮景象,細細感受河水的清風送爽,使人生起江闊天高,心曠神怡之感。

    但是,江河水深有利有弊。不少人總愛隨手把垃圾往江河裡扔,以為隨風逐流之下什麼都能帶走。

    日積月累之下,這條安水河逐漸不再安靜清澈。以前還好些,確實有很多垃圾被水流帶走,那時候水質不算太髒,每年還有不少人把自己的一生終結在這河流之間。

    秋寶前世的大哥連舟就是死在這裡,他不是輕生,而是為了救人。

    秋寶來到安水河,獨自靜靜地站岸邊。這裡不復以往的清風習習,而是臭氣熏天,味道特別難聞。她身懷靈芝仙草,仙草能破解百病,淨化四下的空氣,因此江水的臭味對她沒影響。

    只站了一會兒,秋寶馬上發現河水一個奇怪的現象。被扔下河的垃圾全部集中在兩條橋之間,橋兩頭的江河之水雖然混濁不清,卻沒那什麼垃圾,更沒臭味。

    不僅如此,秋寶還發現兩條橋之間怨氣衝天,怨氣令垃圾集中一起散發出陣陣難以抵擋的臭味。目前,兩岸面向河水的商舖已經全部關門,除了路邊匆匆而過的車子,這附近已經沒什麼人家了。

    就連一些來江邊散心的市民也紛紛繞開這一小段路,他們遠遠看見一位高瘦的小夥子站在江邊老久了仍不離開,不由得指指點點的。

    「那人怎麼站在那兒?聽說那裡的空氣吸多了會死人……」

    「可能鼻子不好,聞不到。」

    「那更慘!」立即有人揚聲叫喚,希望能喚醒小夥子趕緊離開。可惜不管他們怎麼叫,那小夥子充耳不聞,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唉,是個聾子。」

    「政府到底幹啥吃的?這種地方害人害己,不如填了。」

    「為了這麼一小段填了一條河,不好吧?」

    「總比死人好吧?!」

    「政府已經斥資投入清河,看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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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發表於 2017-8-1 18:49:38 |只看該作者
第101回

    人聲逐漸遠去,沒人再理會岸邊的小夥子,因為他們不敢過去。

    別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岸邊,秋寶木無表情地把那些話聽得一清二楚,把某些話的意思放在了心上。

    她放眼望去,安水河的河面怨氣氤氳,與各種污濁的氣味渾然一體,那是以往死在河裡的人留下來的怨氣。她閉上眼睛,探視河底下的怨氣是否有大哥連舟的。

    如今修為大漲,一些靈異的情況她略能分辨。可惜,靜站河邊幾個小時,她查不出大哥的怨氣在哪裡。

    或許,他心靈清明,到死也沒有半點怨氣,像父親那樣。

    由於穿了李海棠的血衣,秋寶擔心自己被曹家盯上,因此不敢去安葬連家人骨灰的墓園瞧上一眼。前世種種緣盡,今生的她不希望打擾前世親人的安寧。

    所以,她唯一能來的地方只有這裡。

    「大哥,你怨嗎?你肯定不怨,」他的心地跟父親一樣。秋寶目光茫然,凝望發臭的河水自言自語道,「可是我怨!大哥,我怨爸爸為什麼要救人,他救的人害死了媽媽;我怨你為什麼要救人,你的死因害死了姐姐……」

    連家人的死亡,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似的,一個接一個。

    不由得想起在旗子裡看到的情形,大哥慘死的樣子讓人十分痛心。

    不知不覺地,她再次淚流滿面,喃喃道,「填河?想法很美……」含著淚光,她臉上泛起一點笑意。

    這裡是她唯一憑弔前世親人的地方,哪怕整座城的人因此染病死光了。她也決不允許這段河流被填。河湧污染,容易引發各種疾病是人們老早就知道的事,那些人死性不改依舊往河裡亂扔。

    自尋死路,怪得了誰?這就是報應!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清河可以,填?絕對不可能!

    仇人已死,秋寶性情變得偏激起來。心中積壓的恨意無法宣洩,漸漸凝聚成怨氣。於是。她在那段河岸的石柱打下特殊印記。然後回到酒店,隔空布下一道誘發人類心性五欲的毒瘴。

    人人的心中皆有五欲與怨氣,平日裡受人倫道德的約束影響積壓心底罷了。靠近河邊的人只要生起一絲填河的念頭。立即誘發其內心陰狠惡毒的一面不斷算計身邊的人,並且堅決阻撓填河事件的發生。

    設下瘴氣的人是秋寶,主人心中有恨怨,所布下的陣法自然充滿負面情緒怨氣。感染主人的意念。那些受染的人當然會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這,便是五毒旗主逐漸邁向祭旗的原因。

    識海中。那面正在緩緩轉動的赤旗上赫然出現她的名字。心中塞滿恨意的秋寶先是低低地笑了幾聲,然後笑聲越來越高昂,最後,室內響起一陣肆意狂笑。

    她不在乎。真的。在這一刻,秋寶往日裡對五毒旗的顧忌一掃而空。她現在不怕死,不怕死在旗子裡。只要能看著那些人帶著恐懼與不甘痛苦地面臨死亡,她心裡痛快。

    陷入仇恨之中無法自拔的秋寶並不知道。其實她的這種想法與前幾屆祭旗的旗主所經歷的一模一樣。當初她在旗子裡邊做的那些事,在現實當中她一件都沒做。

    但是,命運之輪依舊讓她逐漸踏上死亡之路。沒人逼她,是她心甘情願的。

    讓獵物自己一步步達到祭旗的標準,是五毒旗的特長。

    對於秋寶來說,她主動設下陣法誘發生靈五欲,罪業著實不輕。可是她不在乎,每當想起前世親人所受到的苦楚,她心如刀割,誓要大家一同經歷大哥臨死前經歷的痛苦。

    當一切辦妥之後,秋寶在平州市逛了一趟街。

    在前世,母親很喜歡去一間店裡買些毛線回來給大家織毛衣、毛帽手套什麼的,而且只認準一間店,從不去別的店買。幸運的是,那家店還在老地方,只是老闆換了個年輕的。

    秋寶在那裡買了三種顏色的毛線,然後去布行扯了一截紅絲綢。

    這些地方有母親來過的痕跡,她要把這些東西買回去編成一條抹額,然後系在額頭上與法衣合成一套。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管日後是祭旗還是咋的,她希望自己能體面些。

    做完這些事,秋寶全身的精氣神彷彿被一下子抽空了似的,感到極其疲累。她連夜回到安平市,爬牆進校然後回到自己的宿舍,洗漱一番後她就躺下了,這一躺就是兩天兩夜。

    因為心力交瘁,她病了,這次是真的。

    即使如此,她仍記得靈芝仙草要曬太陽。每天中午趁舍友們午睡,她強撐著起來把靈芝仙草搬出陽台曬,仙草一出,被放養在外的小麻雀立即自動自覺飛回來守寶。

    見主人病懨懨的,護食的它並不護主,十分警覺地展開雙翅擋住正在開花的仙草,獨讓靈芝暴露在外。

    意思很明顯,讓主人吃靈芝,別動它的仙草。

    秋寶臉色蒼白,摸摸它的小腦袋,虛弱地笑道:「我不吃,你放心。」然後呆呆地坐在陽台上候著。現在吃什麼她都沒胃口,明知靈芝能治百病,可她懶得碰。

    病吧!反正病不死。有點自虐傾向的秋寶坐在陽台上乾等,目中無神地等了一個小時才收起仙草繼續睡覺。

    由於她躺了兩天依舊一動不動,不去看醫生,也不吃飯。住宿的錢瑤與孫小芬害怕了,趕緊把校醫叫了來。

    來的是龐醫生,他仔細給她看了一下,然後開了藥,叮囑錢瑤她們盯著她吃。

    但是秋寶沒吃,她醒了睡,睡了醒,除了曬靈芝那一刻,其餘時候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

    龐醫生見她不肯吃藥,只好給她打了針。燒退了,她人依舊起不來。

    「龐醫生,嚴不嚴重?要不要送她去醫院?」石子軒憂心忡忡道。他老爸出差了,秋蓮這個親媽勝似後媽,根本指望不上,若搬回家說不定被她陰陽怪氣地一通罵,指不定寶妹反而病得更重。

    姚家更加別想,明說了不要她的,何況他也沒那口才說服姚家人把她接回去治療。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靠地方只有醫院。

    女生的宿舍裡,除了幾個平時與秋寶交好的男生外,范玲和兩名籃球隊隊員也來了,她們是抱著內疚的心情來的,一個個神情無比的沮喪,同時心裡嘀咕,睡美人果然是三分鐘英雄。

    早知如此,那場比賽就不應該找她來候補,偏偏還遭人暗算。唉,真是禍不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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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發表於 2017-8-1 18:49:54 |只看該作者
第102回

    龐醫生仔細地給她看了一遍,確定她身體無恙,就是沒什麼精神罷了。於是決定下午再來看一下,如果還起不來就送她去醫院。

    醫生既然這麼說了,大家只能聽從。

    可是,當他們下午過來時,得知秋寶已經被家人接回去了。

    學校肯放行,又聲明是她的家人,石子軒便以為是姚夏如通知了姚家過來接人,心裡頗為感激。少年思想單純,以為兩人畢竟是親姐妹骨肉相連,他決定等寶妹康復回來三人約一起吃頓飯,大家重新認識一下。

    而且,姚夏如可是校花,安平市的名緩。如果心地是個好的,他想試試看能不能近水樓台摘了這朵高嶺之花啥的。

    與之相反的是,姚夏如認為是石家把人接走了。

    「沒想到秋同學真的體弱多病,我一直以為她是裝的。」課間休息時,舉止優雅而端莊的姚夏如靠著自己的課桌,對著候杉面帶一絲遺憾說。她說話時,也朝桑明哲那邊微笑一下,免得冷落了誰。

    桑明哲正在抄作業,聞聲抬頭咧嘴笑了,「裝?就她那智商?她要有你的三分心計就不會被人在背後陰了一把,平時除了睡她還懂什麼?你也太瞧得起她了。」

    跟才子說話心好累。

    自古以來,才子多是心高氣傲的,他們自視甚高,不懼權貴,說話常常得罪人也不怕。

    姚夏如額角乍緊,嫣然笑道:「班長好像很大怨氣,是為了秋同學上週的籃球賽麼?」

    「不然你以為呢?真是沒想到,平時看著一個個人模人樣的,為了幾個臭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臭錢?他是不是知道什麼?

    姚夏如心裡突了下。杏眼倏然睜大,露出一副恍然的樣子,「班長的意思是……會不會你想太多了?其實不管是排球、籃球,我以前在學校見她們全是這麼凶悍的作風,擺脫不掉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大家是對手,總不能要求敵人遷就秋同學吧?候同學,你說對嗎?」

    桑明哲說話總是暗藏機鋒。說出來的話像一把把利刃。她怕哪兒戳哪兒。

    姚夏如神色不變,卻心亂如麻,難道他是子桑家的小少爺?

    候杉見話頭轉到自己身上。挑挑眉,不以為然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場。以我個人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人沒事,何必計較太多。」

    姚夏如眉目舒展。笑道:「還是候同學比較客觀。對了,班長。候同學,不如今天下課我們去她家裡探望一下?說來慚愧,我是今天才相信,沒來得及去探望。」

    「我不去了。」候杉淺笑了下,翻開筆記本提筆抄錄,「今早去看了一下。發現她精神不大好。去的人多了會打擾她休息,還是你倆去吧。」

    桑明哲一邊抄作業一邊爽脆地應下:「去就去。不過上門探望不好兩手空空,得備些禮物吧?水果還是花?俗氣了這些,姚同學有什麼好建議?」

    姚夏如笑了笑,「女孩子一般喜歡花。可是班長,你不是說下午去拿貨,明天給我們送來嗎?我那些朋友可都眼巴巴等著收貨呢。」她經常聽媽提起,那對賤人母女佔盡了姚家便宜。

    她親自上門取笑一番還可以,買禮物就免了。她寧可高價多買幾條狗,也不願意在賤人身上多花一分錢。

    桑明哲呆了呆,有些懊惱道:「呃,那我改天吧!要麼姚同學你自己?」

    「啊?那算了,還是等她好了再說吧!聽你們說的應該沒大病。」

    見桑明哲、候杉兩人神色如常,在課堂間依舊談笑風生,姚夏如桃粉的唇瓣微微揚起。

    根據他們對姓秋的態度可以看出,貌似兩個都不是。媽媽說過,那位子桑小少爺對那小賤人可好了,凡事護著她的人都有可能。她也依稀記得,那漂亮尊貴的小男孩一直對小賤人唸唸不忘。

    除非,那個小男孩長大了,當初的想法變了。

    但是,變了心的話他就不可能在這裡出現。而且,一個人不管怎麼變,其天生的氣質是怎麼也變不了的。

    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滿腦子生意論,整天想著賺錢的窮屌絲;一個是平日裡只愛裝范、愛炫耀的暴發戶。

    不管他們的才華如何,言行舉止均透著一股庸俗不堪的氣息,出不得大場面。雖然兩人皮相不錯,也有才華,可是這些有什麼用?無權無勢,才華再高也是替人打工的賤命。

    可是,姚家人要的是能讓姚家更上一層樓的佳婿。

    她那麼努力,那麼聽話,為的就是將來嫁給一個能讓她與媽媽盡享榮華富貴,在人前能仰眉吐氣的男人……

    不管外邊的人怎麼猜疑,被家人接回的秋寶如今正靜靜地躺在床上安歇。醫生來給她仔細看過,走的時候她依舊緊閉雙目沉睡不醒。

    這裡不是石家,更不是姚家,而是子桑家。

    下午課畢,候杉千兜百轉之下,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

    「少爺,醫生說了秋小姐身體無大礙,只是抑鬱成病損耗精氣神,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白軒匯報導。

    候杉把手中的課本交給旁邊的傭人,脫下外套,換上一件乾淨的家常服,說:「才去了一天就病成這樣,那條河肯定有問題,把它做了,以免再有受害者。」

    「是。」神色溫和的白管家繼續說,「秋小姐那天比賽的事有結果了,確定姚小姐正是幕後指使。那位小姐還說她是不得已,因為父親在姚家大伯手下辦事。如果姚小姐吩咐的事情辦不好,她父親在單位也討不了好,聽起來蠻讓人同情。」

    「哦?難為她了。」面對權貴,平民總是如此的無奈。對此,候杉亦深表同情,「既然是迫不得已,把她父親調離姚家的掌控,這樣她就不用受人脅迫做些不想做的事情。」

    調離而已,職位不一定比現在的高。

    「好的。那姚小姐那邊……要不要讓她父親口頭教訓一下?」

    「不必,她的未來不大好過,讓她緩緩。」候杉想也不想就說。「京城那邊如何?」

    「情況穩定,而且目標近期會從安平市經過,少爺隨時做好準備就行。」說到這裡,白管家頓了下,說,「少爺,不如把李海棠調回來?讓她多陪秋小姐說說話,同齡人在一起心情會變得輕鬆愉快,病好得也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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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50:10 |只看該作者
第103回

    候杉蹙眉,「那神經兮兮的姑娘?不好吧?會不會傳染?」他家寶寶身體脆弱,容易感染各種古怪疾病。

    白管家好笑道:「少爺不必擔心,負負得正,不正常的人聚在一起互相中和,最後恢復正常的幾率極高。」

    什麼叫負負得正?候杉睨他一眼,沒眼色的傢伙,他家寶寶不知有多正常。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一扇房門前。

    像沒察覺候杉的不悅,白管家微笑站定,待他推門進去後,方轉身離開。

    進了房間,候杉輕手輕腳地來到床邊坐下,目光柔和地凝視那張蒼白脆弱的臉龐。

    日常中,這張帶著一種中性美的臉龐要麼毫無表情,要麼神色冷淡,即使偶爾帶著笑意,眼眸中仍是一片疏冷……以前什麼都跟他說的小姑娘不見了,如今的她什麼都不肯跟他說。

    這張熟悉的臉蛋上,他再也找不到她小時候的純真,找不到自己一直惦唸著的歡快笑容。

    與她的最後一次視頻對話,是她對著他傷心地哭泣,這是他非要去見她一面的原因。她當時說過得很不開心。媽媽走了,爸爸很少理她,爺爺奶奶也都不喜歡她了。

    只有後媽疼她,連姐姐和弟弟平時都不願和她玩。

    他想把她接過來,家裡的大人們不肯。說自己的未婚妻得靠自己來保護,他連自己都保不住,如何保護別人?他們還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經歷,他有他的,她也有她的。

    被人溺愛著長大的孩子只能當寵物。不能當伴侶。

    人生本就多磨難,她得靠自己撐過去。如同他一樣,身體稍好些就跟著師傅們到外邊的世界四處流浪,在適應各種艱險環境的過程中必須保持學習的良好習慣,熟習本領,不斷吸收新知識,吃盡了苦頭。

    每當他沮喪生氣。家人總會說。只要他有本事有能力,就把他送到她身邊去。

    為此,他一直努力著。一直期待著。

    那些年,他只有在生日那兩天才能回來與家人團聚,然後與她聯繫。他想跟她說說自己的經歷,然後告訴她如何防範與解決困難的辦法。

    可惜的是。她說討厭他,每年都不願與他視頻通話。

    就這樣。每年最開心的兩天,成了他最傷心失望的時候。如今兩人重逢,她留給他的兒時印象完全被顛覆。那純真的歡快笑容見不到了,有的是冷漠。還有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淡淡的哀傷。

    「對不起啊,寶寶……」手掌撫上那張微涼的面孔,少年自言自語道。

    雖然他很努力。還是來晚了;以前天真無憂的她,找不回來了……

    對於李海棠來說。這段日子她是痛與快樂地過著。

    說實話,新單位的福利待遇她十分喜歡,同時顧慮重重。不管是白天黑夜,只要一踏進房門,首要的事就是四處逛一圈,把所有陰暗角落檢查一遍才敢關上大門,生怕屋裡藏有什麼。

    晚上睡覺,她是保持兩分睡意,醒八分,生怕自己在半夜被人抬走。

    自從與姓秋的那個不男不女的救命恩人分別之後,她搬進了新宿舍,一棟只屬於她的公寓。屋子位置座向好,採光充足,家具是她自己在網上找的一間便宜家具店購買與安置,還買了些植物回來種在陽台。

    李海棠是一個崇尚自然的女生,她的服飾設計風格偏向田園風,對於家裡的佈置搭配也是一樣的風格。

    小小的家,被她佈置得舒適寧靜。

    她沒把家人接到這兒來,雖然他們出賣了她,血緣讓她無法割捨與父母的親情。她知道,把家人接到這裡來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他們能出賣她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在他們心裡,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候氏集團的接班人看起來很好相處,可是,養著白管家那種不明來歷的鬼畜的人,品德能好到哪兒去?往往有些時候,最凶惡的正是那個對人笑得最和善的人。

    萬一家人住在這裡,不小心知道了些什麼,或者向外界透露了一丁點的消息,恐怕得全家撲街。

    所以,大家還是分開住的好。

    她現在每個月才打電話回去報一次平安,沒跟他們說自己住哪兒,在哪兒工作。她已經恢復工作與學業,去了新的學校與新的單位,半工半讀的生活她過得很充實很滿足。

    唯一的不足是,這一天她正要去上學,結果出租車的司機七轉八拐不知把她拐到哪兒去了。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李海棠被困在車裡下不來,如今下了車,她拔腿就想跑結果被人提回來了。

    拎著她衣領的司機是一臉不耐煩,「海棠小姐,跟你說千萬遍了,是少爺吩咐接你來陪秋小姐!沒人敢把你切塊,你能不能安靜點兒?」真是夠了!這女人肯定有被害妄想症,一路上在車上吵個不休,怎麼解釋都聽不進去。

    幸虧他車上的車膜能阻隔外人的視線,否則鐵定被她鬧得進局子。

    「誰知道你們說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你們也太過分了!我只是普通職員,又不是來當保姆的,憑什麼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她要人權,她要自由。

    「這個你待會兒跟白管家說去,你們這種類型的歸白管家管轄。」談人權?她首先得是個人啊!司機微哂。

    嘖嘖,什麼叫你們這種類型……李海棠怔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敢情這些人知道她是什麼種族?!太過分了!說好要替她保密的。

    當然,她不敢跟白管家對質。

    「我要見少爺。」表面來說,還是少東家比較好說話。

    司機哼了聲,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陰冷陰冷的,「你最好別惹白管家不高興,少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他的威脅很管用,李海棠瑟縮了下,乖乖跟著進屋。

    進了屋,自有一個傭人過來把任務詳細跟她說了一遍,然後把她帶到目標人物房間。李海棠推門進去,果然發現床上躺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個人前些時候還龍精虎猛,今天活像死了一樣躺在這裡,也不知遭了什麼罪。該不會被曹家的人追殺了吧?她不是很厲害嗎?怎麼落得如此地步?

    李海棠皺眉伸手,正欲握住她的手探一下血衣是否仍在,忽感芒刺在背。她回頭一瞧,身後赫然站著四個黑西裝。

    「你,你們幹嘛還在這兒?不是讓我好好跟她說說話嗎?」像鬼一樣,把她嚇了一大跳。

    其中一人冷冷道:「你最好安分些。少爺只讓你說話,沒讓你動手動腳。」

    李海棠無語,緊閉雙眼,緊了緊拳頭。

    所以她討厭換新單位,適應新老闆怪脾氣的期間,她一定會過得辛苦又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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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50:24 |只看該作者
第104回

    被四個如狼似虎的壯漢站在身後盯著,她能說什麼?有話也說不出來啊!

    「喂喂,妹子,醒醒啊!我是李海棠……」不被信任的李海棠賭氣地喚道。叫她來到底有什麼意義?她又不是誰的誰。

    少爺才是她的未婚夫好嗎?這活兒應該由他親自來做才對,童話中的睡美人就是被她的愛人深深地一吻才醒過來的。當然,童話與現實終究有些差別,一吻不醒,身為未婚夫的他可以一直親到她醒為止。

    如此浪漫的事,居然讓她一個外人兼女生來做,提建議的人八成是腦子餿掉了。

    被趕鴨子上架的李海棠心裡一直在不滿叨叨念……

    而這時候,晚上約九點多鐘的安水河岸邊已經沒人了。自從這一段河流臭不可聞之後,越來越少人到河邊遊玩,生怕吸入瀰漫著病菌的空氣遭到傳染。

    這時,有四個身穿休閒中山裝的中年男子踏著夜色匆匆而來。

    這些人的年紀均在三四十歲左右,一個個目光深湛,精神飽滿。看衣著,像是那些早晚到廣場耍太極的;看精神與氣質,又似在塵世修行的得道居士。

    四人先彙集見了面,僅點了點頭不多話,然後一同來到岸邊的石柱欄杆前細細看了一遍。

    查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人率先問道:「如何?你們發現有何古怪之處?」

    另外三人搖搖頭,「實在看不出來。」

    「會不會是他們心虛自己產生幻覺?」據聞,前兩天過來探測的人回去之後被人發現印堂有一層黑氣籠罩著,幸虧發現得早,險些就誤了大家的性命和東家的大事。

    「發現異常的人是大管家。」四人互相對視幾眼。

    「既然他說有。那就肯定有。如今適逢末法時期,很多賢能異士派弟子出來歷練,亦有不少魑魅魍魎紛紛出來混水摸魚,我們看不出來並不奇怪。不如,先試一試?」

    一石猶能激起千層浪!有沒有異樣,試試就知道了。

    於是四人很有默契地散開,分別來到河岸的兩邊各據一角。然後同時在四個角落出手施法……

    此時。昏睡中的秋寶正在識海裡盪鞦韆。

    鞦韆是綁在懸崖邊的一棵松樹上,每一次高高地蕩出去,彷彿置身於藍天碧海之間。那種一不小心掉下懸崖摔個粉身碎骨的驚險體驗無比的刺激。

    這個世界陽光和熙,清風撲面,舒服得讓人身心愉悅。

    崖頂的邊沿坐著一個人,一個身穿素雅古服的女子坐在那裡彈琴。琴聲悠遠寧靜;偶爾一陣叮叮聲,掛在屋簷下的銅鈴迎風輕動。

    沒人說話。大家各做各的事。歲月如此的安寧愜意,秋寶安然自得地坐在晃蕩的鞦韆上,瞇著眼睛陶醉在這片空曠廣闊的天地之間,根本不願深想凡塵俗事。

    仇人已死。她在安水河岸布下五欲毒瘴,到了這種地步,她這旗主是必死無疑的。原來她重生是為了祭旗。這件事她不願多想,也不打算作徒勞無功的掙扎。

    若為了活命解去河邊的毒瘴。她更加不樂意。所以,命運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她放棄掙紮了,就像那□□慘死街頭一樣……正想著,忽然轟的一聲,彷彿整個天空被天雷轟了一記,產生微微的震動。

    有人在安水河動她的毒瘴?!

    少女倏然睜開眼睛,鞦韆消失在空氣中,一身紅裝緩緩升至半空,眸中微帶薄怒。晴朗的天空剎時變得陰沉,天地之間開始動盪不安。

    她就這種水平?!不到兩天就被人識破了?

    意念一動,天地之間出現了發生在安水河岸的一幕來:只見安水河的兩岸站著四個人,他們分別在岸邊的石欄四角畫上符咒,正一起發功激起她的五欲毒瘴陣法。

    還好,只是陣法被激發驚動了她,憑那些人的力量不足為慮。身處毒瘴中仍能保持本心,這幾個人的心智不是一般的堅定,應該是民間那些德行深厚之士。

    秋寶正想把他們驅逐,卻見五把旗子蠢蠢欲動,不由得一愣。旗子上沒有這四個人的名字,不具備祭旗資格。

    怎麼?五毒旗也打算破罐子破摔?還是打算趁熱打鐵把她祭旗?也好,反正自己都落到這個地步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這理想抱負貌似有些誇張。

    秋寶默了默,趁那四人使出渾身解數盡力擊來時,她果斷催動五欲毒瘴牢牢牽制住他們的靈力,然後利用五毒旗的天生技能吸納人類,把他們身上的靈力盡數納入旗子中。

    不屑當個好人,不代表她喜歡殺人。不殺人,奪取功力倒是可以一試,誰讓他們多管閒事?因此下手毫不留情。

    察覺靈力被吸,岸邊的四人剎時嚇得面無人色。

    糟了,他們被毒陣反噬了!

    修行不易,功力若被盡數吸去,他們的修行生涯將到此終結

    正在心急如焚之際,從天空中閃電般落下四道白芒砸在他們畫下符咒的位置上,忽的一聲破開符咒斷開毒陣的吸力。秋寶頓覺腦海被針刺了一下,微有痛感,而被她牽制住的四人趁機成功脫困。

    「多謝大管家!」四人異口同聲地拱手道謝,當下便火速離開此地。

    此事已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廢話不必多說,逗留也徒勞無益,當下速速離開才是正事,這是大家一直以來的共識。

    大管家?!靈識斷開時隱約聽見這個名稱,秋寶輕蹙眉。

    這個名稱讓她想起一個人來。

    正在疑惑間,她驚喜地發現自己剛才吸了那些人的力量後,腦子裡又多了一樣信息。

    原來,她不能主動殺人,把主動來襲擊的人祭了她也不犯法,無論對方有沒達到標準。這些人進入旗子後憑自己的心性決定去留,知錯的人可以離開旗子,不知悔改的人在旗子裡邊造業達到標準,將失去離開的資格永遠留在旗子裡。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不管離開與否,身上的靈力與修為皆為她所有。

    有意思!原來自己的法寶並非光挨打不還手的類型,每到一定階段便有新發現。

    身上充盈的靈氣讓秋寶欣喜若狂,又覺得人生不算太絕望。不要憋屈,要繼續這樣摸索下去,說不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回來囉!陳村秋寶——」天空中,一段若隱若現的聲音在飄散。

    誒?正滿心歡喜的秋寶無語地抬頭,她肉身未死,誰在外邊給她叫魂?李海棠?

    「你快醒醒吧!這些人變態,再不回來我又不知有什麼下場。回來囉!陳村秋寶——」被四對凌厲的眼睛瞪著,對人生完全絕望又不敢離開的李海棠無精打采地,聲音有些嘶沙地輕喚。

    陳村的秋寶默然,身影漸漸淡去。

    崖邊,素雅的女子仍在輕緩淡然地彈奏柔和的曲調,彷彿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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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50:49 |只看該作者
第105回

    秋寶醒來時,一眼見到的不是李海棠,而是候杉。

    見她睜眼,他驚喜地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你沒事吧?頭還痛不痛?」

    李海棠剛才風一般衝出去叫嚷說她頭痛,他聞聲連忙拖著醫生趕來。結果醫生說她本就沒事,如今醒了更好,大家都可以安心去休息了。

    至於李海棠,她叫魂有功,先留在別墅裡暫住看看還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

    秋寶拔開他的手,爾後坐起來,「我沒事,剛才是不是李海棠在叫魂?」那聲調害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呃?」叫魂?不在現場的候杉不明所以,「她在外邊,你想見她?」把那女生叫來果然是正確的。

    「不用了,」秋寶搖搖頭,見自己沒有衣衫不整,於是掀被起身,把室內的男生拽起往門口推,「我心情不好才睡了幾覺,沒事,你不必擔心我。」

    她剛起床,在一位俊雅少年跟前逢頭垢面她會很不自在。

    候杉見她行動自如沒什麼大礙,便笑著任由她把自己推出了門。

    秋寶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認出這間屋子是上次與李海棠一起來住的那間。她拉開衣櫃,果然,裡邊仍掛著她的衣物,不禁長嘆了下。

    她想起少年生日那天說過的話。

    他說,他對她沒興趣,來這裡找她是因為他在外界只認識她一人。這話到底是真是假?該不會是緩兵之計吧?他只是一名小小少年,哪兒來那麼深的心機?

    就算有,八成也是那位白管家教的!

    秋寶心情有些沉重地拿著幹淨衣物進了浴室,一邊想一邊洗。那位白管家到底是何方神聖?貌似很不簡單的樣子。還有,他為嘛會去平州?還去了安水河破她的毒瘴……這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不管是誰,只要是對方主動出擊,她便可以吸納對方的力量。多好的事兒啊!多吸些靈氣有益身心健康。

    從浴室出來的秋寶笑了笑,把毛巾扔在籃子裡然後出了房間。

    見少年安靜地坐在客廳等她,秋寶過去坐下,態度認真地對他說:「候杉,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別把我拉這兒來了。你也不想想自己什麼環境。被人發現豈不耽誤你們的計畫?」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談什麼計畫?」候杉抿唇笑了下,滿不在乎道。

    嘖,少年人容易意氣用事。

    秋寶瞅了他一眼。然後佯裝好奇地四下望瞭望,「咦?今天怎麼沒見白管家?調別的崗位了?」

    「沒,他去平州了。」

    「去平州?」這麼老實?秋寶心頭微顫,「他去平州幹嘛?」

    「為民除害。」他言簡意賅地說。

    誒?秋寶一臉不解。

    「你別理那個。來。」有些大男人主義的少年在桌上攤開兩本筆記本,「你缺了幾天課。這是我幫你抄的筆記。你剛醒來估計今晚是睡不著了,趁現在有空我給你補習。」

    啊?補習?秋寶啞然。

    少年,你這麼認真很容易失去我。

    秋寶忙取過筆記起身走人,「謝謝你的筆記。初習就不必了。我今晚回學校溫習溫習就差不多了,有問題我明天上課再問老師,不打擾你休息。拜~」

    消息可以下次再探,萬一白管家今晚再次發動總攻略她會很危險。必須找個地方準備應敵。

    候杉忙拉住她,「不行,你還沒徹底好全呢!學校那邊我已經幫你請了假,大家都以為你在家養病,所以這幾天你不必回校。」

    那也不能留在這裡與他單獨相處吧?少男少女很容易出事的,尤其還有一層未婚夫妻的曖昧身份在。

    秋寶硬要回去,候杉沒轍,只好坦白說:「那安水河的毒瘴能讓人迷失本性做壞事。我派去勘查的人不知不覺就中了招,幸虧白管家發現得早。你是因為心地善良無雜念才只是小病一場,白管家正在想辦法查找毒瘴的來源與破解的方法。在此之前,你必須呆在這裡,萬一出事我能及時幫你。」

    寶寶你要聽話!有個任性的未婚妻,眉頭緊鎖的少年覺得自己操碎了心。

    好一個你心地善良!

    被他讚得老臉一紅,秋寶尷尬地想抽出被他緊握的手,無比心虛地笑道:「呵呵,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查出什麼頭緒了沒有?」小子力氣真大!用平常力她掙不開,在沒搞清楚他底細前她不敢再擅用靈力。

    暫且不追究他為嘛讓人跟著自己,也不管為嘛自己總是沒發現他的人,打探情報要緊。

    候杉瞧得出她在心虛,見她白皙的臉龐散開一大片粉嫩嬌艷的紅暈,頓時手癢癢的,本想伸手去摸摸又怕她生氣。正在矛盾間,她掙扎的手腕讓他意識到自己這行為很失禮。

    女士的手不能隨便碰,會讓她尷尬。

    少年為自己的過錯臉一紅,連忙放開她的手。見她雪白的手腕上紅了一大片,頓時慌張張地叫人拿藥酒來。

    華爾德教授說過,當男人在一個異性面前出現血液沸騰心跳加速的異常時,證明他對這個異性產生了愛情。愛情,在當時讓人感覺很美妙,其實是一種害人不淺的壞東西。

    不管男人女人有多出色,在愛情面前,他們的智商會急劇下降導致高能的判斷力失常。不但誤了事業,有些人甚至為此糊裡糊塗地丟了性命猶不知悔改。

    所以,身為一名傑出的家族傳承者,他必須學會如何控制自己別讓愛情沖昏了頭腦。動不動就想碰碰對方的臉,或者與對方的身體有接觸等衝動是必須遏止的。

    如果控制不住,後果很嚴重。因為他不但會挨揍,還會引起對方對自己產生一輩子的反感。

    小夥伴說過討厭他,每當想起那幕場景,他的心像被活生生地剜掉了一半似的,那種感覺太難受了!他很難得才把兩人的關係變得緩和些,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

    華爾德教授還說過,愛情只是人體內釋放出來的一種叫多巴胺的亢奮激素,這種激素是有保鮮期的。當保鮮期過後,那種激素淡去,失常的人們就會恢復正常。

    所以,他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並保持與對方的正常接觸,仔細挖掘對方身上的缺點與短處。時間一長,那個人在自己心目中的新鮮感會逐漸減退,最後完全消失。

    教授還特地舉了個不太妥當的例子,譬如候杉的父親母親。

    他們倆在人前一直是相敬如賓的,舉止高貴,優雅得體,從未出現過失常的狀態,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被簡化成配偶之間的親情。

    親情,才是人們生活中最重要最正常的一種情感。它能使人發奮圖強,能讓人拼盡一生精力為家人,為家族謀取幸福與安穩。

    而這些,正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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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51:03 |只看該作者
第106回

    所以,他必須把自己與未婚妻之間的關係,簡化為平淡而又不可分割的親情。

    少年想通了這一點,洶湧沸騰的亢奮情緒終於平靜下來。

    嗯,很好,就是這樣。

    他對自己控制自如的表現非常的滿意,忘了要琢磨她為何心虛,態度坦然地接過傭人拿來的藥酒,開始泰然自若地給她的手腕擦起藥酒來。

    其實秋寶的手腕只是比較白,稍微受點兒力會出現紅印是很正常的。不痛不癢,根本不需要擦什麼藥酒。但見他如此認真,自己又想探聽情報,因此秋寶由得他。

    把僅有的一點良心沉入識海藏起來,秋寶瞥他一眼,再次佯裝好奇地追問:「哎,你還沒回答我呢。查得怎麼樣了?對了,你們家是干什麼的?驅魔師?捉妖別動隊?還是天師弟子?」

    候杉正在一本正經給她擦藥酒,聞言不禁嘴角翹了翹,戲謔地瞅她一眼,「有點沾邊了,繼續猜。」

    記得他說見過身上長玻璃的人,秋寶睨他一眼,「特異功能部隊?」

    少年的嘴角上翹的弧度越來越高,秋寶不耐煩地加了句,「捉鬼專家?」見他仍是一副但笑不語的神秘樣兒,她想起自己的神隱榜來,「封神族?」封神榜?

    姜太公弟子的後裔?

    腦洞開得那麼大,候杉這下子忍不住了,望著她言笑晏晏道:「這個又太厲害了點兒!」眸底儘是笑意。

    妹的,拼了!用美人計試試。

    「子桑……」舉止粗魯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們家到底是干什麼的?這句話沒問出口。

    剛把他按向沙發背,她立即感到腦袋一陣銳痛。

    之前那次是針刺,如今這個是鎚痛。差了不止一個級別,好難受。

    緊盯著他的秋寶臉色一白,額頭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不由自主地鬆開揪他衣領的手,就勢一手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勉強支撐自己沒跌倒趴在他身上。

    「寶寶?怎麼了?」近在咫尺的候杉察覺她神色不對。

    秋寶強忍住手沒按腦袋,反而捂向腹部,面色鐵青地聳著腰翻下沙發。「沒事。大姨媽來了有些不舒服,我要回房睡覺。這種關鍵時候你別來打擾我,晚安。」

    不待他反應過來。她已一溜煙衝進自己的房間。

    等候杉醒悟過來並衝到她房門口前,她的房門已砰聲關上。

    「寶寶?!你開開門,我找醫生過來給你瞧瞧!」

    門再次被打開,秋寶那張滲白滲白的臉出現眼前。「我跟你說,這是女生很正常的生理反應。我睡一覺就好,不必看醫生。」再砰聲關上,千萬別來找她。

    女生正常的生理反應?是傳說中每個月來一次的那個?看起來很慘的樣子。

    沒跟女生做過資深好友的少年一頭霧水,急忙忙去找醫生詢問情況。

    客廳裡。兩名女傭過來收拾東西。拿起那瓶藥酒準備擰上蓋子,卻發現整瓶藥酒已經少了三分之二,不禁面面相覷。給主人家用的東西全部是嶄新的。剛才還是滿滿的一瓶。

    秋小姐的手傷得有多重?遠遠只看見少爺一直在倒藥酒,然後一直在給她搓磨手腕與手掌……

    察覺候杉已離開。秋寶當即在床上盤腿而坐,運氣抵抗不時砸來的鈍痛,一邊分出靈識探知安水河。

    咦?沒人?!這邊沒有,那邊也沒有,連河底都找不到一絲氣喘,是誰在攻擊她?白管家?!他躲在哪兒?!

    這種情形她從來沒遇到過,難怪李海棠怕他。

    她把識海中的五毒旗的力量傳到五欲毒瘴陣中,當不明來歷的力量再一次襲來時,她立即牽制吸納。對方很機靈,那股力量像扔石子一樣斷斷續續地往河中拋來。

    她無法捕捉來源,吸納這些力量也有好處,可以充盈她與旗子的靈力。五欲毒瘴本就是用來對付普通生靈的,修為高雜念少的人只要把持住本心自然沒事。

    對於秋寶來說,能吸納敵人的力量最好,吸不了也無所謂,主要目的是不讓人破壞她的五欲毒瘴陣。這兩次的對陣是她的一個意外收穫,可惜兩次都有人來搞破壞。

    「在那兒!少主,果然是臭水河裡發出來的煞氣。快,用火神石破它!」這是一個年輕女子無比雀躍的聲音。

    秋寶聞聲望去,路邊來了六七個人。

    為首的正是那個咋咋乎乎的年輕女子,年方十八九歲的模樣,俏皮可愛。她話音剛落就被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敲了一記腦殼。

    「閉嘴!少說廢話。」老人恨鐵不成鋼地指責道。咋乎什麼呀?把招數嚷出來敵人豈不早有準備?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這群人有老有小,最年少的還有一個。

    那是一個斯斯文文穿著素色長裙的姑娘,年方十六七歲。她是標準的瓜子臉美人,可惜眼睛上戴著一副茶色的大眼鏡令她遜色不少。說來也巧,她也是梳著兩條大辮子垂在胸前,從一些亂翹的發梢可以看出她有一頭長捲髮。

    長得挺漂亮卻被打扮成一個普通人的女孩。此刻,她神色威嚴地來到岸邊,微微閉上眼眸。

    她要搞什麼?秋寶的一縷靈識瞧得莫名其妙。

    正想著,忽然對方猛地睜開眼睛,兩道金芒乍然亮起直射秋寶的眼睛。秋寶條件反射地舉手往眼前一擋,下意識地運起五毒旗的靈力加固五欲毒瘴陣。

    「是凶神煞!尋常招式沒用,小雀、小武,與我用三神石收它!」

    方才那位老人聽罷大吃一驚,忙出言阻止,「且慢!小姐,動用神石非同小可,您要三思啊!」

    那女孩瞥來一眼,凜然道:「替天行道為民謀福祉本來就是我們的天職,神石的存在就是為了滅邪神,誅凶煞。福伯,您的職責是輔助,不要輕易質疑與干涉我的決定。」因為只有她才能分辨出這是凶神煞,別的人都不能。

    言畢,她玉手一翻,掌中多了一塊畫有符印的光滑圓石。

    「小雀、小武!」

    「在!」人群中,兩名年青男子應聲而出與她並肩站在一起,也各自掏出一塊石頭朝河中拋出。

    原本黯然無光的石頭,在碰到毒瘴煞氣時剎時光芒大作。

    老人十分焦急,想上前阻撓卻被身邊的年輕人們緊緊抱住手臂。年青人血氣方剛,轟轟烈烈的戰場一向是他們的嚮往所在。

    秋寶疑惑地瞧了瞧,三神石?那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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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51:20 |只看該作者
第107回

    恰巧,秋寶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那三塊石頭匯聚一起,讓她在頃刻之間領略到一股陰寒與一股熾熱的靈力湧來,與此同時,還有一道強勁的氣場把那兩種力量混合成滔天的屏障朝她鋪天蓋地般壓來,瞬間把她的心神籠罩其中。

    貌似很厲害的樣子!

    要撤退嗎?撤走的話五欲毒瘴肯定會被破壞。安水河是她初出道在人間放的第一把火,輕易就被滅了火讓她以後怎麼面對困難?有些行為,往往會成為人們一種潛意識的習慣。

    對於五毒旗主來說,退縮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秋寶鎮定下來,凝神聚靈,將五把旗子各自靈化出一道分身改變一下形狀,化為五道不同顏色的光芒分別插在她留在河岸石柱的印記上。五欲毒瘴的功效倏然膨脹,濃郁的煞氣毒瘴迅速向河岸邊蔓延擴展。

    那群人中已有幾個神色陰晴不定,老人見狀,舉起枯枝般的手指往這些年輕人的額心間戳了幾下。

    「這煞氣能迷惑人心,你等修為尚淺速速離開。」

    「不,我們抗得住!」被說修為低,個別的年青人心有不忿。

    難得今天眾人同心協力,好不容易才擺脫族中長輩們的監督出來逛一次街。

    他們早就想做一番大事了!

    人嘛,寧可死得轟轟烈烈,也不願慫包退縮。

    更何況,這老頭充其量是少主的僕從罷了,那個戴眼鏡的女孩才是他們的領隊。

    眾人各懷心思,在五毒旗的光芒照耀下,這些年輕人的各種欲念心性恣意狂長難以抑止。猶如決堤的洪壩滔滔而下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候,那三塊發光的石頭被擋在河岸邊的上空與煞氣相抗衡,卻無法更進一步。

    年輕人多半是遇強,鬥志越強。

    那戴眼鏡的女孩不慌不忙地下達指令:「福伯,小士,你們速速退後!小龍、小虎,出雙神石!」

    「小姐不可——」老人驚叫。奈何他孤掌難鳴。沒人聽他號令。

    與此同時,人群中又出來兩位青年上前拋出手中的石頭。

    女子雙手比劃幾下,把後加入的兩塊石頭拉攏近。雙掌之間竟然發出亮光迅速融匯全身,閃閃光芒中,嬌俏的她活脫脫是一尊神情肅穆而頗具威嚴的女神,接受眾同伴敬崇的目光膜拜。

    爾後。她雙手往前一伸,讓那五塊石頭在空中成功匯聚一堂。剎時光芒大盛,強大的氣場飛揚來勢洶湧地向河心輾壓過來。

    「先天無極內,後天太極中……」眼神清冷的女孩,嘴裡在唸唸有詞。

    老人聞之一驚。這不是煉神咒麼?!小姐這是想……

    也不知那五塊石頭到底是什麼寶貝,身處遠方的秋寶靈識被罩住,清晰感受到那股氣場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本不想揮出五毒旗本體的。她怕被人瞧出一絲端倪。

    但是,如今形勢不一樣了。事急從權。對方的能量強悍得讓人心生畏懼,光坐在這裡恐怕引來候杉的注意。於是,秋寶與五毒旗化成一道光芒衝出窗口,離開了候家的別墅,直上雲霄。

    她婀娜嬌俏的身軀懸浮著,雲端之上,銀色柔和的月光輕輕揮灑在她身上。衣袂飄揚,紅芒瑩泛,與那銀色的月光相混合,令她看起來多了幾分魔幻的妖冶之姿,幾分清絕的神采。

    天上空曠寬廣,便於她的發揮。

    那五把旗子被她化成五根光芒閃灼的棍子赫然出現在河水中心上空,大片的河面瞬即被一片濃郁的煞氣所籠罩覆蓋。

    「小姐,快住手,您還小……」

    「閉嘴!」再小她也一定能行!

    她是被挑中的少主,是帶領族人與神靈更加接近的少司靈主!女孩目光堅毅不屈,口中不斷唸唸有詞,施法讓那五塊神石破煞而過直衝河中的五根古怪棍棒。

    須臾之間,五塊發光石頭與五根閃亮棍棒對上,隨著一聲巨響,狂風颳起,天空烏雲密佈,大地強烈地顫了一下。

    這時候,河面的煞氣被強風沖散,五塊神石光芒迸射,五把旗子迎風烈烈。雙方僵持在半空,它們的四周仿似被無數道電光火蛇環繞。

    「糟了!是五毒神旗!少主,收回五神石!快……」

    話音未落,但見那五毒旗與五神石化成數道光芒閃入天空的雲層中,瞬間沒了蹤影。

    剛才的震憾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之間,天空仍然陰沉,烏雲滾滾;而河面已經恢復平靜,岸邊的煞氣消失了,一陣陣難聞的酸臭味濃郁得讓人作嘔。

    「啊?我,我的五神石呢?!」這一回,不聽勸告的女孩終於傻眼了。

    五神石與靈主是並存的,人在石在,人亡石移主,從未聽說過出現五神石捨棄主人而去的現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被這些人傻愣在河邊的樣子取悅,一道狂肆笑聲響在眾人耳邊,隨後飄然而去。

    不過,由於丟失了神石,這些失魂落魄的人聽而不聞,一個個呆若木雞的。尤其是那位老人,已經沮喪地跪在地上捶頭痛哭……

    地面的紛擾停止了,天空中的仍在繼續。雲層像車輪般不斷滾動翻湧,雷光電蛇不時從中竄出交錯炸響,一副即將面臨傾盆大雨的情形。

    而雲層之上,滔滔雲海一望無垠,廣闊萬里。

    什麼情況?!居然擺脫不掉?!一身紅裝的秋寶有點驚愕。

    她現在被五把旗子團團轉地圍住,旗子外邊是五塊石頭的緊緊跟隨,那股緊窒得讓人透不過氣的氣場仍在加強。秋寶不敢鬆懈,她有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一旦放鬆,她的下場比進入五毒旗還要慘。

    都到這地步了,她此刻是眼前一抹黑只能憑直覺行事。不管怎樣,她要盡力讓五旗把那五塊石頭納入旗中。

    可是,這談何容易?她在包圍圈裡一發力,五旗剛有點動靜,立即受到五神石的鎮壓反而被迫得向後退。

    五旗向後退,意味著向她迫近。

    尼妹的,秋寶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惹來了一個大麻煩。

    「小丫頭,你最好提起精神對抗,否則……」住在她識海裡的雪夫人忽然響起話來,仍是笑裡含嘲,態度十分可惡。

    「否則怎樣?」秋寶扯扯嘴角,扯出一個勉強至極的笑意來。

    面臨困境時,需得苦中作樂鼓舞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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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發表於 2017-8-1 18:51:38 |只看該作者
第108回

    「那五神石是上天賜給擔任神職的人類部族代代相傳的神符,說不上神力無邊,卻能召喚或操縱低階神靈。你是神隱士,還擁有五毒神旗,」雪夫人在她的識海中笑道,「你若吸得神石,將白得上千年的神力;若是失敗,要麼你受人類驅使操縱;要麼,今天便是你祭旗的時候。」

    臥槽!當個凶神惡煞不可怕,最怕她這凶神沒文化!

    早知這些破石頭有這麼大的來頭,她肯定不戀戰。

    平白得到上千年的神力她是想也不敢想,與上天賞賜的寶物對上,她這專門被上天坑的貨能佔到半分便宜麼?!被人類操縱這一點根本無須考慮,與其像狗一樣被隨意使喚連自殺都不可以,她還不如祭旗算了。

    當然,有機會拼她還是得拼一下的。

    眼見五旗被神石推近了幾步,秋寶眼里布滿血絲緊咬著牙關奮力頂住旗子。因用力過猛,她、旗子與五塊神石對峙著在雲端上不停變換位置,她的額上、脖子上青筋突起,渾身劇烈打顫。

    媽,好辛苦啊!

    那五神石的力量非常霸道強悍,把正在釋放業力的五毒旗向她迫近。如同一個人被兩塊設有機關的巨石迫近一樣,如果逃不出那道夾縫,那個人就會被兩塊巨石夾成一灘肉泥。

    也就是說,她最後可能會被五毒旗分化吸入旗中與之融合,然後旗子再與五塊神石決戰雲端。沒有主人拉低功力的五毒旗,才是無堅不摧的法寶。

    身體感受強壓迫近,秋寶的眼裡閃過一絲絕望。

    此時,她識海中的世外桃源正在顫抖。在坍塌。

    一道素雅的倩影俏立於懸崖邊沿,雪夫人冷漠的一雙鳳眸凝望那獨撐在這片海天之間的一抹孤魂。那猶如擎天柱般的魂魄雙手置於胸前,身上像被什麼束縛似地低垂眼眸,數年來一動不動彷彿陷入沉睡之中。

    如果秋寶在這裡看得見,她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個矗立於海天之間的魂魄,正是她的前世——連丹。除了眉心間多了一道淡淡的黑色符印,其他地方沒什麼異常。

    如今受外界的刺激影響。這道獨撐天地的魂魄眼瞼跳動。櫻唇微啟偶爾發出一個細微的呻吟聲,她的眉宇間不時地抽搐,活像下一刻就要醒過來似的。

    「可憐又可悲的小丫頭……」

    這個魂魄不可能有機會醒來。因為身上有自我的束縛與上天的禁制。她只能與如今的自己融合,或者被毀滅,就是不能甦醒……

    在外邊,秋寶受到兩種法寶的壓迫。如今整個人正處於崩潰的狀態。她緊瞪著前方的一片空曠,卻是雙目放空。腦子裡一片空白,全憑她的本能意志在支撐一切。

    她接過五毒旗才幾年,與這些純正的天靈地寶比較,她連它們的一半靈力都比不上。如今五塊神石結合與她對抗。能支撐到現在只能說她意志力超群,加上識海中傳出的一股凜冽的冰冷妖氣扶持。

    是雪夫人在識海中給了她力量……為什麼幫她?不是想看熱鬧嗎?不是想趁機奪舍嗎?

    只是沒用,她與這兩樣神器的實力相差太大了!

    雪夫人。快離開吧!她即將崩潰,識海緊跟著也會坍塌崩潰。裡邊的世界將隨著她本人化為烏有……

    「人之子……」

    虛空之中,忽而緩緩傳來一把慈和悠長的聲音,「人之子,你家人尚在人間……」

    意志即將潰散的瞬間,這句話陡然入耳,眼神渙散的秋寶倏然瞪大了眼睛,瞳孔聚焦發出熱切的光芒。

    什,什麼?!什麼意思?!

    「你家人尚在人間,你不想見他們嗎?」

    想!她很想,非常想……

    一聲歇斯底里長而尖銳的叫嚷,秋寶微曲的雙臂往兩邊一撐,身上紅芒暴漲。利用造結界的手段她雙手張開撐著五毒旗,然後一頭砸入正在電閃雷鳴轟隆炸響的厚厚雲層之間。

    身上的劇痛能讓一個人發揮最大的潛力。

    即使有雪夫人相助,秋寶仍然幾近力竭,她需要外力來激發自己的潛能,嘗試看看能否撐過去。電光雷蛇之間,一個散發強烈紅芒的光球在雲層間穿透遊走,遭到雷電一路緊追糾纏與轟炸。

    「嘰——」一隻小麻雀怒髮衝冠地衝上天際。

    今天是它開餐的日子,它找了她老半天不見人影,卻發現她居然在天上挨雷劈。

    她想自殘沒問題,先把它的伙食留下,她想怎麼死都沒人理。

    剛靠近雲層立即迎來一連串辟辟啪的炸響,幾道強雷落在小麻雀的頭上。沒事,雖然有點灰頭土臉,怎麼說咱也是神獸,空中神力充盈四溢,它只需吸納少許便能支撐,劈幾下算得什麼?

    辟辟啪,接連挨了幾下,小麻雀跌跌撞撞地吸收散落而下的清冽靈氣恢復體力,一路苦苦追逐那位帶著它的糧食四下逃竄的壞傢伙。

    吃貨的執念,哪怕天雷轟也轟不掉!

    眼看就快追上了,就快追上辟辟啪……又是一道響徹雲際的怒吼鳴叫,哄的一下子,一隻全身冒著火焰的七尾巨鳥憤怒地在雲層間穿行逐電,無懼無畏呼嘯著迎向雷光狂追它的糧食……

    祥和而寧靜的狐之鄉,那塊仍在吟唱的石像突然停了聲音,身上漸漸泛起白瑩瑩的光芒,一道朦朧而頎長的身影浮現石像之上。舉目遠眺,發現一團耀眼的紅芒與一團火球在遠方的天際間忽隱忽現。

    「九妹?終於突破了。」這一天他等了近千年,神經都快麻木了。「不怕,七哥來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強烈刺眼的白芒躍起,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天雷滾滾,震憾大地。

    除了不知死活的人類,別的奇靈異獸均縮在自己的居所不敢冒頭,生怕一不小心千年道行一朝喪。

    「恭喜少爺,明津家丟了神符。」候杉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一把熟悉的嗓音。

    天空如此熱鬧,他正站在陽台遙望。屋子周圍有結界,外界的雷電劈不進來。透過雷電交織偶爾乍亮的夜空,他依稀看得出一些情況,卻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哦?怎麼丟的?消息確定嗎?」

    對方輕笑了下,「當然。明津家養尊處優太久了,富不過三代,他們撐了幾千年,也該換人了。還有,安水河的問題已解決,可以啟動第二步計畫。」

    「好!辛苦你了,你什麼時候能回來?現在?」即使是誇讚的話,他的語調仍然平穩聽不出半點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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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8:52:05 |只看該作者
第109回

    「現在不行,上邊打得正激烈……怎麼?少爺,出了什麼事?」聽語氣不太開心的樣子。

    「……寶寶又不見了。」他找遍了方圓十里都找不到人,如今已經發散全城尋找,到現在還沒消息。

    這種天氣,他很擔心。

    對方默了一陣,才勸道:「少爺,我覺得華爾德教授說得對,男人應以事業為重。秋小姐既然被子桑家選中,必然有不同凡響的地方,說不定明天您就可以見到她了。如今您與明津小姐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新的神符即將重現,誰能把它們集齊,誰就是司神靈主,這是子桑家兩千多年以來的願望,希望您能牢記。」

    「我知道。」少年寧靜地注視天空,眸底深邃,輪廓分明的臉龐表情淡雅如霧,似有若無。

    「天上怎麼回事?」換個話題心情會好些。

    他的未婚妻,只能由他放在心上,族人對他的期望讓他無法任性。

    「在安水河岸作惡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凶神,正與五神石展開鬥爭……」對方的語氣十分輕鬆,心情很好地笑道。

    「結果會如何?」

    「無論凶神是勝是敗,五神石必毀。」所以他開心。

    噫?「這是為何?」候杉有些奇怪。

    「這位凶神是五毒神旗的旗主。五毒神旗選擇的旗主皆心性孤傲凶戾。不勝,旗主必定與敵人同歸於盡。」然後五毒旗繼續流落三界尋找下一任主人。

    原來是這樣,候杉站在窗檯邊,心底忽而掠起一絲難過的情緒來。

    不知是為了那位孤傲的凶神,還是為了自己此刻的孤獨無助。

    站在寬敞的窗檯邊,少年雙手結印。垂下眼眸深深祝禱。窗外,不時炸裂天空的耀眼閃電映在他身上,天憾地動的轟隆雷鳴響在耳邊,一動一靜的環境,形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高速路上,坐在一輛吉普車裡的兩位老人探望窗外,夜空中交織密佈的雷光電蛇讓他們觸目心驚。

    「沒想到這裡下那麼大的雷暴雨。」老人感嘆道。

    開車的男人笑了笑。「我也沒想到。天氣預報沒說。不過今晚這場雷打得出奇的厲害,以前沒見過這種陣仗。」他開著車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憾,嚇了他一大跳。還以為地震了呢。

    「我們鄉也經常下雨,打雷很少,旱天雷反而多。」呵呵,打從他們家的小外孫回家以後……呃。這場罕見的響雷應該跟小外孫沒關係吧?!

    心有靈犀的二老忽然面面相覷,狂飆汗……

    天空中。一團紅光在雲層之間拚命掙扎,一隻火紅的巨鳥緊跟邊上狂噴雷火試圖灼毀那五塊石頭。開玩笑,鳥長大了,有思想了。明確意識到主子死了它的伙食也完了,它又要恢復鳥形石等待下一次現世的機會。

    所以,主子死不得。

    紅影再次越上雲端痛苦地仰天嘶喊。五把旗子正在極力吸納五神石。還差少許,還差少許她就可以把五神石納入旗子。可她真的盡力了!好累,她累得全身發麻……

    「還差一點兒,堅持住!」

    識海中,端莊的雪夫人倏然身形暴漲形象巨大,以前的婉約化成一抹妖艷冷酷。

    那雙冰冷鳳眸眉端向上高高翹起,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艷紅的唇瓣微啟,從中吐出一顆拳頭般大小的明亮珠子,迅速融入矗立海天之間的那抹孤魂的眉心。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氣息從地面湧上。

    瞬間,一個龐大的狐狸頭臉從天雷交織的雲層底下破空躍出,銀芒亮起,那隻狐狸頭已化成一個男子身形。來不及多想,見那紅影即將被兩層法寶吞噬,他立即朝紅影吐出一顆蘊含無窮妖力的珠子。

    那是他的內丹!苦苦掙扎的紅影被疾馳而至的珠子砸中,體內體外兩道妖力發生碰撞令她痛苦地啊一聲抬頭,仰起了半邊臉龐,陌生的面部輪廓映入男子的眼簾。

    誒?不是九妹?!

    他愣住了。

    那縷駐守遙天閣的靈識被紅狐毀去,對於裡邊發生的事他並無知曉,導致今天的陰差陽錯。他還以為是自己妹子奪得五毒旗的歡心把妖氣轉化成魔氣在天地之間逃竄。

    誰料明珠錯投,悔之晚矣。珠子已經發生作用,雲端之上光芒乍然亮起……

    沒多久,神隱榜前,那塊一直豎得高高的從來無人問津,也沒地方給人問津的任務板上,堅持八年不動搖不變更還被屏蔽保密的五行泛著淡淡金黃光芒的橫槓中,已呈現一條灰色欄,上邊顯現字跡:

    五毒神旗入冊歸位!獎勵人之子神府一座。

    這些字跡只是浮現一會兒,緊接著便消失了,只餘一條空白的灰色欄以示此項任務已完成。

    這塊任務板與矮的那塊不一樣,任務不必本人去接,獎勵不必親取自會發送到家。

    其服務周到,與時俱進,且態度良好……

    第二天的清晨,經歷了一場雷暴雨的洗禮,路邊的樹木郁綠青翠,空氣格外的清新舒爽。

    平整的石子公路邊,緩緩地走來一個短髮少女,她雙手插在褲兜裡,垂頭喪氣地走著。搞笑的是,她頭上還趴著一隻小鳥,一隻伸開翅膀在她頭上攤屍的小麻雀。

    今天不是週末,這孩子八成是逃課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偶爾有一兩個好奇地回頭望望她,然後繼續趕路。

    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沒誰顧得上理會路邊一個翹課的孩子。

    「阿,阿寶?!」這時,卻有一輛車子緩緩停靠路邊,滑下車窗探出一個人遲疑地喚了聲。

    短髮少女聞聲抬頭望來,先是一愣,繼而目露喜色。

    「姥姥?!」

    車上還有姥爺?!還有小黑小狼……怎麼回事?

    這個少女就是秋寶。

    昨晚得到兩名大妖的內丹相助,她總算把那五塊石頭給全部融入五毒旗中。經過一個時辰的消化融合,她發現自己身上不但多了一股渾厚的神力、長達數千年的信仰之力,還有兩道數百年的妖力。

    雪夫人與那狐妖的內丹在助她成功吸納五神石後,已各自返回其主人的體內,因此只在她體內殘留一點微薄的妖力。

    不過,這一點妖力對她來說也是彌足珍貴。待日後慢慢將之吸納消融成神力,她的能力便能超越地仙的境界了。

    地仙者,有神仙之才,無神仙之名,是陸地的游閒之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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