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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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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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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19:48 |只看該作者
第040回

    連丹守靈的時候,姐姐連婷的靈魂一直在旁邊焦急徘徊。

    她一直在旁邊對小妹說話,可是兩人陰陽相隔,深陷悲痛之中的連丹根本聽不到。

    姐姐焦急地哭喊:丹丹,把那五條鏈子全部帶上!我和爸媽還有大哥會護著你的,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護著你的!丹丹,你聽到了嗎?!

    她聽到了!可是晚了……

    以旁觀者的身份望著這一切,秋寶淚流滿面。以前的她聽不到,現在的她聽得很清楚,所有的仇恨在這一刻盡數散去。

    報仇的事暫時拋開一邊,秋寶只想馬上拿回親人留給她的東西。她從不知道家裡有這麼個盒子,不知它如今流落在哪裡。

    鏡頭一轉,連丹前世的好閨蜜周容出現在眼前。

    連丹的後事是她和一干好友操辦,在連丹的靈前,周容泣不成聲悔恨不已,她恨自己為嘛要開玩笑慫恿連丹提前立遺囑。一起料理後事的幾位好友神情黯然,在旁邊安慰著她。

    根據遺囑,連丹的遺產被捐出去。那幢連家老屋被拍賣,拍賣所得款項也捐了。

    出於愧疚,那幢老屋被周容貸款原封不動地買回來了。

    當天夜裡,周容獨自一人留在連丹的房裡,從包包裡取出一個盒子輕輕放在床櫃裡鎖好。

    「丹丹,我能幫你做的只有這個了。盒子裡有五條手鏈,可能是你家人留給你的,幸虧價值普通我就把它們買回來了。」貸款買了房子的她,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幸虧有好友們的救濟與支持解一時之急。

    「我把它們放在這裡,你若在天有靈,就回來拿走吧。」

    對於周容來說,好友重視的是生活質量,對於珠寶首飾等物反而不太看重。她千方百計把房子買回來,是因為這屋子對連丹意義重大,周容是抱著贖罪的心態做的這件事。

    至於這屋裡的東西,既已無主,被人盜走也是一場緣分,聽天由命吧。

    那天以後,周容只要有空或者心情不好都會過來一趟,獨自在屋裡院裡自言自語一番。然後打掃一下衛生,再瞧瞧抽屜裡的盒子是否仍在,這才離去。

    望著好友黯然離去的身影,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秋寶輕緩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容容。」

    像是放下心頭大石,此言一出,秋寶頓覺身子一輕,不由自主地睜開雙眼……窗外,幾棵柿子樹安靜站立在院子裡,仍掛著幾片葉子的樹枝上,一個個青澀的柿子悄悄地在人前露了臉。

    此番的寧靜景象,與剛才地獄般的世界猶如天淵之別。

    「大爺,雖然秋寶同學悟性好,成績……算是不錯,可明天就考試了!考試請假的話對她的未來影響很大,您應該清楚事情的嚴重性。」院子裡,一把熟悉的女聲傳上來。

    在外人跟前一向沉默寡言的姥爺,語氣訕訕地,「當然當然,這個我知道,我知道……」

    是班主任蘇老師來了,秋寶坐在床上,沒急著下樓。剛才做夢了嗎?那夢好真實,而且腦子裡彷彿被很多文字塞得滿滿的,她得好好消化消化。

    忽然,右手的掌心一陣發熱。

    她疑惑地攤開手掌,掌心處立即躍出幾道微弱的亮光,瞬間出現五把顏色各異的旗子在掌心上,懸空著不停旋轉。

    這是五毒旗,修習《五毒神經》之人的法寶。

    每一把旗子所代表的意思各不相同,青色代表著貪婪,黃色的是愚痴,赤色的是嗔心,白色的是輕慢,而黑色代表的是疑心與猜忌。

    此時此刻,秋寶終於明白為什麼數千年來沒人能操控它。因為所修之人皆有七情六慾,而這些旗子的作用是煽風點火,極力把人類的五種心性擴展到最高境界然後自我毀滅,靈魂中的五毒業力便是五毒旗的最佳補品。

    旗子很重要,可她剛才看到的那些更重要!極可能不是幻覺!

    如果是真的,那麼她要報仇,她一定要報……不,要淡定,她要先淡定下來保住自己一條小命再說。

    她的仇恨意念剛起,五毒旗中的赤色旗立即隱隱發光,五把小旗旋轉的速度開始加快。它們是法寶,對主人的情緒起伏十分敏感。主人的負面情緒越高漲,它便越興奮;它越興奮,主人的處境堪憂了。

    有了這些旗子,她今世做人一定要淡定。

    所以說那死狐狸的人品差!隨便拿本破書把她推坑裡深埋了。

    《五毒神經》不是好書,這五毒旗更加不是什麼好寶貝,當然,修習這本書的也不是好人。五毒旗之前的數位前任主人不是敗在敵人手中,而是折在自己的法寶身上。

    最最要命的是,一旦與之融合,到最後不是五毒旗認主,就是五毒旗作主,至死方休。而且目前看來,五毒旗一直都是贏家啊啊啊!紅狐你個死撲街等著,早晚讓你嘗嘗五毒旗的厲害!

    啊,赤色小旗又亮了!

    啊,她是那麼的感激紅狐的大恩大德,她要時刻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去面對紅狐,面對世人……深呼吸,時刻保持冷靜,絕不能被五毒旗擾了心智。

    秋寶緊閉雙眸,臉上的表情因腦筋錯亂,顯得略微扭曲。她攥緊拳頭,五把旗子同時消失在掌心之中。

    別的事好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回一趟連家老屋。那五條手鏈是親人們留給她的最後念想,必須盡快拿回來。

    「大爺,不如這樣,秋寶同學在哪兒?我來跟她談談。」面對學生家長,蘇老師一向耐心十足。

    「這個,唉,好吧……」姥爺苦笑。本來不想讓人知道秋寶昏迷著,可跟前這位是外孫的班主任,攔不得。

    正想帶她上樓,樓梯處卻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姥爺、蘇老師下午好。」剛剛在幻境中與家人相處了好久,秋寶的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仍是乖寶寶一枚。

    院子裡的兩人聞聲望去,姥爺充滿驚喜,老班滿腔惱怒。

    不是有病請假嗎?瞧瞧這副神清氣爽老鼠都能打死幾個的小模樣,實在是礙眼。好個小崽子,為了偷懶不上學連家中老人都騙,等考試不及格要她好看!

    當然,秋寶的考試成績槓槓的。上課睡覺,還請了幾次假,考試居然每科都考了67分左右!比上次測驗高了幾分,算是略有進步,孺子可教也。

    樂觀的校長大人是這麼誇獎秋寶的。

    蘇老師正拿著卷子恨得牙癢癢,聽了這話,悄悄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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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19:59 |只看該作者
第041回

    之前略擔心紅狐的毛會有後遺症,直到考完試,身上一點異樣也沒有,秋寶這才徹底放心。學校放假了,她婉拒狗蛋、春妮兒等人與下陳村小霸王的決戰邀請,在家裡給二老當小助手。

    這段時間她出了不少狀況,害二老擔心不少,她心裡特別過意不去。

    於是,趁過年之前的幾天天氣好,秋寶和姥姥把家裡家外清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幫忙拆洗幾床被子晾曬在院子裡,給姥爺遞刀子做零工趕完最後一批貨。

    最後,三人一起跟著傢俱店的貨車出去採購年華。

    本來想到城裡買,司機大哥說城裡出現一樁疑似感染甲型流感的病例,現已送醫院進行隔離檢查,呼籲大家暫時別進城的好。

    換了以前,姥爺不會搭理這些謠傳。如今小外孫在家就必須注意著些,二老便在鎮子隨便買了些。

    一回到家,秋寶馬上問姥姥那天泡水的藥渣在哪裡,姥姥得意地取出一個小紙包來。

    原來,由於外孫受傷的次數太頻繁,而靈芝生長速度過慢,姥姥擔心她近期內又出事無藥可救,便把靈芝仙草的渣隔出來拿去曬乾,再收藏起來。

    秋寶樂了,捏一小塊出來煮了一大鍋雞湯,想讓二老多喝點增強抵抗力。姥姥姥爺知道此藥的效果驚人,便把湯分成幾份,給村長、陳大壯等相處較好的人家裡端去。

    靈芝仙草的事不能外傳,全村有份的話惹人生疑,低調些才好。

    除夕那天,姥爺準備了兩份三牲去廟裡祭拜神靈與陳家祖宗,秋家的祖宗牌位在家裡所以家裡也得祭拜一番。

    秋寶是首次在秋家過年,著著實實地叩了好些個響頭,一點兒都不含糊。

    到了初一的早上,秋寶給二老拜年時又乖乖地叩了頭,然後被姥姥帶著往村裡各家各戶拜年討利是。

    好不容易逛完一圈回來,秋寶的兜裡全是鼓鼓的,連梅嬸子都給了她一個厚的,悄聲叮囑她別在家裡說些晦氣話。全村只有舅婆楊琴家給的少,每個裡邊只有五毛,被秋寶上交給姥姥了。

    厚的她自己拿著,出門在外要用。

    在村裡逛了一圈後,姥爺帶她上山去給陳太婆拜年。

    「她是誰呀?大過年的為嘛一個人住在山上?」秋寶感到很好奇。

    姥爺默了一陣,他不想告訴外孫曾經有人說她是個災秧子,擔心小孩子產生心理陰影,便說:

    「她是梨鄉陳家最年長的老人,阿寶,你以後見了她一定要尊敬,乖乖聽她的話。」新的一年裡不知會遇到新的什麼事,所以姥爺才決定帶她上山見陳太婆。

    到了山上,秋寶與一位身形枯瘦,面容乾癟的老太太面面相覷。

    「呵呵,你就是老秋家的阿寶?」老太太笑呵呵地問她。

    秋寶點點頭,「太婆好。」大過年的,她也不想觸人晦頭。乖乖的說不定待會兒利是厚些,回平州的路費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太婆一點兒都不好。」

    呃,秋寶默,這話她不接。

    地球人都知道剛才那句是禮貌的問候語,沒別的意思。說過了,這輩子沒打算當好人,更沒當義工給人養老的慷慨。別看她這幾天一副乖寶寶模樣,其實她是深藏功與名,靈魂依舊桀驁不馴。

    不管秋寶想什麼,太婆笑瞇瞇地望著她,「阿寶不想知道太婆為什麼不好嗎?」

    不想!「想。」應酬什麼的,神煩。

    太婆長嘆一聲,瞇成一條縫的眼睛望望天。

    「外邊如今天災人禍,我大陳村(上下陳村以前是一條村)的兒女在受罪……」

    關我毛事,我還沒出道呢……秋寶學姥爺一樣沉默是金。

    「聽說阿寶是城裡人?」

    「嗯。」秋寶疑惑地點點頭,這人話風轉得好快。

    「那你有沒聽說,世上有一種能化解百病的靈藥?」

    秋寶心裡咯登一下,視線下意識地瞄向姥爺。姥爺猛搖頭,除了好友車老頭,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靈芝的事。

    太婆像是沒看到爺孫倆的舉動,逕自說:「沒人知道,其實咱們梨鄉被一股清靈藥香所籠罩,那股藥香能解世間百病,十分珍貴。而且,不僅僅是清平鎮,那藥香還飄到了城裡。假以時日,終將引起他人的警覺覬覦,為咱們鄉種下禍根。」

    說到這裡,秋寶再蠢也聽懂了,太婆這是在提醒她?她為何知道那藥來自秋家?挑白了說有什麼目的?

    秋寶剛想開口試探,卻被姥爺悶聲截了去。

    「太婆的意思……」被車老頭聞到味兒時,姥爺就一直擔心這個。

    世間的能人異士肯定不止老車一個,萬一被包藏禍心的人尋來,他自己一人恐怕保不住外孫。

    太婆眼神柔和溫慈,瞅了一眼秋寶,徐徐而笑,「太婆老了,想在離開前做一件善事替自己積德。我昨天跟有才家的婆娘說了,趁過年大家都回來,改明兒煮一大鍋草藥水擱在門口,任人取用……」

    意思大家懂的。

    姥爺聽罷,驚喜過望,連忙扯著秋寶讓她給老人跪下叩頭。把外人的注意力引到太婆這兒來是最合適不過了,畢竟她曾經失蹤過,在鄉間也有一段神奇的傳說。

    小外孫的遭遇離奇古怪,老太婆的經歷神秘詭異,一路貨色。一般來講,長者肯定比幼兒的經驗豐富,聽她的沒錯。

    陳太婆也不謙讓,笑瞇瞇地坐在那裡,接受這個表裡不一的小傢伙的叩拜……

    當天,姥爺和秋寶商量了一下,然後在一棵仙草上摘下兩片葉子。一片留給姥爺日後曬乾應急之用,一片連同藥渣交給太婆。

    可恨那靈芝還沒長出來,秋寶只能忍痛摘仙草的葉子頂數。一片葉子的功效能秒殺一整棵靈芝,扔在一口大鍋裡連續燒七天七夜的水供大家喝綽綽有餘。

    「姥姥,雖然靈芝還沒長出來,一天一小時的太陽一定要遵守哦!否則以後就沒了。」秋寶望著那仙草冒出汁液進行自療的傷口,心裡揪痛揪痛的。

    她打算今晚夜深時奔赴平州市,取回前世家人留給她的手鏈。

    出門在外總不能帶著一盆草吧?萬一安檢過不了咋辦?只好拜託姥姥繼續幫忙照顧了。

    姥姥不知道她今晚想離家出走,以為小孩兒想出去玩了,便摸摸她的腦袋,笑笑地安慰,「放心放心,姥姥一定幫你看好它。等你媽回來了,讓她也幫忙照看著,出不了事。」

    啥?「我媽要回來?!」杯具了,計畫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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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0:10 |只看該作者
第042回

    姥姥見秋寶一臉苦瓜相,以為孩子在鬧彆扭,便哄她,「是呀是呀,初二回來,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阿寶開不開心?」

    開心個屁!

    她那個媽有點專橫,對於自己孩子親近情敵疏遠自己的行為甚是不滿。以前孩子不在身邊眼不見為淨,如今跟她了,瞧著孩子身上每一樣東西都是情敵親手置辦的特別礙眼,恨不得給她從頭到尾煥然一新。

    可惜她經濟條件不好,小孩子衣服貴了捨不得買,便宜的不如不買。樹要皮人要臉,秋蓮一向標榜女人再窮也不能苦了孩子。

    尤其是單身媽媽,最怕別人說她離了男人生活落泊自討苦吃。

    因此私下裡她遷怒於孩子,哪兒都瞧不順眼。

    當初送孩子回鄉下時收拾行李,若不是受傷的秋寶難得清醒以命相護,那塊磚頭一樣厚重的平板,那個智能手機界中的奇葩大哥大早給扔了!

    為嘛要扔?主要是秋蓮覺得那兩樣裝備落後了幾個世紀,丟她的臉。

    秋寶為嘛要留著那兩樣東西?當然是為了日後去姚家噁心那個小媽替原主出氣嘍!

    原主意外死亡,那女人的責任最大。

    現代化電子產品被如此對待,可想而知,秋寶的那盆仙草在家的處境堪憂。萬一她趁自己不在家把仙草當野草扔了,找誰哭去?

    這個問題秋寶很重視,必須慎重對待。

    趁二老在一樓接待村裡來拜年的晚輩,秋寶在樓上的一間雜物房裡翻箱倒櫃。二樓有三間房,秋寶睡的那間是秋蓮的臥室,另兩間一個當客房,一間用來放雜物,包括一些珍貴的東西。

    例如子桑家送的參茸營養補品等物,全被鎖在櫃子裡。當然,開鎖的鑰匙秋寶偷偷從姥姥那兒取來了。

    打開櫃門一看,裡邊的禮物盒子個個包裝精美,質量高檔大氣。

    可她不需要太漂亮的盒子,結實耐用就好。

    好不容易才在櫃子裡翻出一個長方形的鐵質錦盒,打開一看,裡邊裝著數根約有成人兩個拇指般粗的人參。上邊還有一份鑑定書,證明其是上等的百年野參。

    自從有了靈芝仙草,秋寶對於凡品的要求提高不少,人參什麼的她已經不在乎了。把人參拿出來胡亂翻一個盒子混搭裝好,然後挖出錦盒裡墊著的硬紙等物,伸手比了比,嗯,剛好能安放一個小盆栽。

    不過,密封的空間對靈芝仙草的成長不利。

    這個問題容易解決,她年齡再小也是一個練家子,力大如牛談不上,在鐵盒上戳幾個洞輕鬆自如。找來姥爺工作的一把錐子,秋寶使勁往盒身連戳幾個小洞,方便仙草在裡邊通風透氣,白天再拿出來曬太陽。

    至於安檢問題,她不一定坐車,步行更有助於修行。

    《五毒神經》的存在猶如針芒刺背,過分依賴現代化科技工具,她被反器為主是遲早的事。

    仙草的去處弄妥了,秋寶立馬回房裡,把鹹蛋超人小書包裡的書全倒出來,把一套換洗的衣物放進去。手機雖然一直關機,也得帶上,說不定用得著。

    錢是必備的,今天的紅包大概算了下估計有二百多塊,成了。還要帶牙刷毛巾等物,她蹬蹬蹬地跑下樓去,發現院子裡坐著好些陌生人。她乖覺地過去一一拜年,又討了幾個紅包,突破三百塊巨款了。

    來拜年的一波又一波,帶來的消息各不相同。

    「……我們這兒哪有病例?沒有,那都是謠傳。」

    「前段時間不是說有個姑娘進了醫院?而且昨天拉去火化了。」對於瘟疫一般的病症,大多數人是聞之色變。

    「噗哧,老叔,那是一場誤會!那姑娘在回城之前曾坐過一趟班車,上邊正好有個病例。那趟車的客人被查出來去醫院檢查,確診幾個被感染的給隔離了。那姑娘也被叫到醫院詳細檢查過,沒事,除夕那天已經回家了!」

    哦,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虛驚一場。

    村裡的人大都不上網,追劇挑的是特定時間,故而消息不大靈通。

    「對了,老叔,各位叔伯,剛聽有才叔一家說太婆明天一早煮藥茶給大家喝,好驅病消災,恐怕需要人幫忙。你們明天誰去?一起吧。」

    「太婆的藥茶?去吧去吧,雖然沒什麼用……」有人深表懷疑。

    「討個心安嘛。」有人笑道。當湊個熱鬧,眾人附和。

    姥姥笑容滿面,不時給各位鄉親添水加點心。姥爺在一旁抽著水煙靜靜地聽著,臉上微泛笑意。

    歲月如能平靜,一切安好。

    可惜,這番情景她前世求不得,今世不敢求。

    秋寶乖乖坐在姥姥身邊看了會兒,便藉口瞌睡,悄悄把牙刷等物帶上二樓。然後寫了一張紙條,聲稱自己帶著仙草有事出去一趟,歸期不定。

    大過年的,不好教二老掛心擔憂。姥爺是個精明的老頭兒,他能自己腦補她出去的理由,然後安慰姥姥。

    晚上,待二老睡著後,秋寶摸摸小黑的頭,示意它別出聲。

    背著小書包,懷裡打豎抱著一個鐵盒子,面向陽台,小手往外邊一指,憑空出現一物咻地射向夜空。瞬間,室內已經人影全無。

    小黑一愣,接著大聲吠了起來……

    夜空中,踩著旗子迎著風,貌似有點冷。

    沒想到離了紅狐自己還有單飛的一天。整片夜空之下彷彿只有她一人在寂寞地飛行,明月當空照,感覺太刺激了有木有~!

    離地不高,但空中狂風陣陣,精神高度集中的秋寶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是新手上路,立即身子晃了晃,哎哎哎地一路怪叫著從半空落下,被她踩在腳下的旗子瞬即消失。

    令出旗出,人隨旗行,氣消旗散。

    這就是秋寶如今的狀態,人不人,神不神的。幸虧四下無人,否則問題就大條了。

    法寶與主人的融合讓秋寶撿了個便宜,平添了一身修為。不過,受主人的低能影響,法寶的修為被拉低不少,大家仍需努力修行。

    如今兩者之間的關係是,五毒旗利用主人為媒介吸取眾生能量進行反壓制,為禍世間;主人利用五毒旗的能量達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在三界為所欲為,為禍世間。

    總而言之,除了好事,這倆啥事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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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0:21 |只看該作者
第043回

    所以說,一個人活在世上,有目標跟沒目標有很大區別。

    以前,秋寶活著就是為了等死,或者竭盡全力浪費人類資源,以達到報復社會的小目的。

    如今形勢不一樣了,為了給上輩子的親人報仇,她必須活著。譬如在路上,為了取回親人留給自己的鏈子,她連最為鄙視的賣萌技能都用上了。

    初冬乍顯,低溫寒流遍及全球。

    大年初二的清早,有些細心的行人不經意地在路邊發現一抹奇特的色彩。

    遠看似一根會走路的巨型胡蘿蔔,近看才發現是一個鄉土版的女阿拉丁。因為小傢伙那紅艷艷的燈籠褲實在太扎眼了,身上那件銀粉合身的長袖小衫在溫暖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人只要長得好,掛塊抹布也能充錦袍。

    小傢伙飽滿的鵝蛋臉白皙光滑,粉嫩小櫻唇,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大又圓,晶瑩水亮。腳踏一雙綠色鞋帶的軟底小布鞋,簡單的丸子頭襯得她特別精神,虎頭虎腦的,像極童話裡擁有一盞神燈的阿拉丁。

    她那身打扮夠讓人引人注目(色彩艷麗)的了,可她還有一樣與眾不同的異常。別人是頭上長草,她是頭上頂著一盆草。一個敞開蓋子的鐵盒橫擱在頭頂上,盆栽放在中間,穩噹噹的。

    有人見她偶爾蹦蹦跳跳的,那盆栽居然在她頭上穩若泰山,讓人驚詫之餘,更多的是教人啼笑皆非的指指點點。

    此人便是秋寶,青天白日的不敢飛,常在路上搭順風車。沒辦法,她是小孩子,走丟走失都可以,身上錢太多的話容易招惹麻煩。

    身為一代凶神的接班人,麻煩越多對她的修為增長越有利。但此刻一心惦掛著親人留給她的念想,不敢故意惹是生非。

    一路上,被她成功搭上車的次數不少。

    上當的好心人有拉著牛車的大爺,開著摩托車的好心叔叔,客車她只能付費,那司機冷面無情心腸硬,不掏錢死活不給上車。

    有些司機信了她的胡言,免了她的錢,順利把她送到目的地。也有個別不信的,趁她睡著時把車子停在警察局門口。幸虧她人小機靈跑得快,一下車就閃人了,害得那些好心人無奈直跳腳。

    路上的時候,捧著仙草曬太陽很麻煩。於是秋寶想了個主意,把它擱在頭頂上。

    一開始是有點不穩定,老晃。

    琢磨幾次捉住巧勁重心後,盒子在她頭頂上待得十分安穩,蹦跳跑隨意,待它曬足一個小時再拿下來捧著。後來,她在路邊的水果攤買了一個網袋和一個小勾,把鐵盒子裝在網袋裡再勾在小書包上,立馬整個人輕鬆多了。

    到了天黑時分,她肆無忌憚地踩著旗子練習空中飛行。

    空中飛行一點兒都不簡單,首先她要適應空中的氣壓,飛得越高呼吸越困難。而且風很大,稍不留神忽地被吹下來了,掉下來時還不能讓仙草跟著翻滾,免得有所損傷。

    所以,要想飛得穩當,掉得安全,還得經過一番努力才行。

    不但如此,空中飛行還有一個天大的隱患。

    她練習飛行通常是在晚上,天空中的電線高壓線無處不在,像鋪開一張張等待獵物撞上來的蛛蜘網,實在是危險!剛開始時,她興奮地亂飛亂竄,有一次速度過快,差點被掛在高壓線上當了烤乳豬。

    俗話說,一舉手一抬足均是修行。她時刻專注於此,在行走過程中勤懇苦修,一心巴望著自己能早日適應高空飛行。最好能飛上雲端,那樣她就不必擔心被人拍到照片,更不必採取跨欄式飛行了。

    當然,萬丈高樓平地起,修行一事急不來,得徐徐圖之。

    就這樣緊趕慢趕,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進入平州市,來到了連家老屋旁。

    近鄉情更怯,離家越近,心越痛。

    別人是害怕看到家中老人已是兩鬢霜白,她是無法面對,以前父母雙全、兄姐俱在時的溫馨家庭裡,已無一個親人在。

    連家住在一個小區裡,小區的管理不算很嚴格,保安崗亭形同虛設,平日一向無視小區裡出入往來的人流。

    除非出事,否則物業是不管的。

    不過,為避免出現意外,秋寶先在外邊吃過飯,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雙手套,待晚上九點多鐘才重返舊地。

    這種時候,保安正在亭子裡全神貫注地看電視。如今耳聰目靈,秋寶小心避開監控,翻過院牆,回到闊別多時,多次在夢裡流連徘徊的院子裡,頓時熱淚盈眶,怎麼擦也止不住。

    礙於隔牆有耳,她不敢哽咽出聲,只能無聲地流著眼淚,扒開窗戶進屋。沒辦法,門鎖著,而且門口正對著監控。

    窗戶也關著,問題是她有旗子。穿牆而入很考究修為,旗子是法寶可以做得到,可她畢竟肉身凡胎,修為不到家暫時行不通。只能旗子先進,然後操縱著它從裡邊打開窗戶才可以。

    雖沒開燈,她如今的夜視能力不錯,看著家裡熟悉的擺設,聞著家裡熟悉的味道,她淚如雨下,更加迫切想觸摸家人留給她的鏈子。

    熟門熟路地快步來到自己前世的房間,抽屜被鎖著她沒鑰匙。沒關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早有準備的她戴上手套,捏鎖稍微用力一扭,一聲輕微的卡嚓,鎖斷了,扔進書包待會兒好毀滅證據。

    找到周容留下來的盒子,秋寶雙手抖得厲害。家人留給她的,每個家人都有一份念想留給她……心情激動地把盒子緩緩打開,果然,五條鏈子靜靜地躺在盒裡,等待主人的來臨。

    不過,她來不及細看了,因為院子裡有動靜。是車子駛進來的聲音,難道周容來了?那麼,自己要不要見一見她呢?

    轉念一想,又否決了這個想法。見了她又能說什麼?自己今世的身份奇特,吉凶未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牽累一個算一個。

    周容也有四十出頭了,從夢裡得知她為了連家的事鬧得心力交瘁,還是讓她安心地過完下半生吧。

    正想著,門口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秋寶愣了一下,說話的是一對男女,而且,兩人她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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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0:31 |只看該作者
第044回

    容容,把這屋子賣掉了?

    秋寶略感失落,其實賣掉也好,人不在了,屋子留著有何用?徒添煩惱罷了。

    「子建,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說服周容?今天給個準話行不行?我那姐妹都等得發霉了!」

    剛想離開,不料聽到這句話,秋寶略一遲疑,門開了,客廳裡的燈隨即亮了起來。

    秋寶四下瞧了瞧,鑽進衣櫃裡就免了。她房裡也有窗戶,窗簾厚重,最適合藏人。加上她體積小,縮在窗簾上端的角落裡,就算他們拉開窗簾也難以發現她。

    客廳裡,那兩人把家具上的隔塵布掀開,然後打開窗戶透氣。那個男在屋裡四處看了一下,女的把手袋往邊上一扔,一屁股坐在鋪著軟墊的實木沙發上癱著了。

    男人在她旁邊坐下,把車鑰咯地扔在茶几上,可能被催得煩了,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耐。

    「行了行了,我現在一有機會就跟她說,她偏不肯我有啥辦法?要不這樣,這屋子一時半會兒搞不定,你讓她另找房子先用著?」

    女人嘁了聲,瞥了男人一眼,鄙夷道,「你以為我們的錢大風颳來的?每一分同樣有血有淚的好不好?這屋的前任房東全家死光光正是壓價的籌碼,時間一長那事就淡了,到時候還談個毛線啊?虧你還男人呢,蒜皮大的事也做不了主……」

    男人煩躁地抽出一根菸點上,「我們還沒結婚。」

    「鑰匙在你手上了,房產證上加個名你都搞不定?哎,唐子健,你這軟飯吃的夠窩囊啊!」

    兩人應該很熟了,女人說話陰陽怪氣,男人居然不生氣。

    「是,沒你厲害,鬆鬆褲頭帶,票子、房子全來了。其實那女人很聽我的話,就這房子……這次她出長差才把鑰匙給我,讓我有空就過來幫忙打打掃。啐,我一個大活人還不如一個死人重要,有時候真懷疑她兩個老女人是不是有一腿,想想老子真他媽的憋。」

    藏在暗處的秋寶閉上眼睛,額角抽了一下。

    腦海裡,那把赤色小旗略興奮。這東西算個屁法寶,分明是五把要命的鎚子……她好歹活了兩輩子,德行修養深厚,不跟垃圾多作計較。壓下怒火,淡定,必須要淡定。

    話說回來,周容挑男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因天生麗質,周容四十歲的女人有著一張二十年華的臉,看中她模樣、身材或者性格的男人一大堆,羨煞一眾好友單身狗。

    但是,看上她財富的男人倒是第一個。周容不管工資、福利都比連丹少一半以上,渴望少奮鬥二十年的男人一向是圍著連丹轉。

    秋寶冷靜下來後,內視識海中的五毒旗,只見那把青色旗上浮出兩個微弱的光點來。

    那是貪婪的代表旗,光點是屋裡那對男女刻在旗子上的靈魂烙印。

    當欲望到達一定程度時,如果旗子就在附近便會主動刻上烙印。以後不管他們跑到哪裡,只要貪欲在,旗子就會有反應,並鼓動其貪欲膨脹,加速死亡的結果。

    若想擺脫,除非心中無慾,一旦復發,烙印重顯。基本上,千百年以來,被打上烙印的人幾番輾轉之後,最終的歸屬是把靈魂業力全部奉獻給五毒旗。

    別說她冷血沒有人情味,這對狗男女在密商算計她閨蜜,算計怎樣才能賤買連家的房子。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不但不尊重亡靈,竟敢拿來開玩笑?!

    身為亡靈之一的秋寶按下額角微微凸起的青筋,輕輕籲出一口氣,爾後氣沉丹田。五毒旗在體內虎視眈眈,她不生氣,時刻保持平常心態靜靜看著狗男女作死。

    只聽那女人哧一聲笑了,「那可說不準。」

    她不安分的眼珠子轉了轉,香軟的身軀忽地換了個方向,挺著豐滿的胸脯整個人趴在男人身上,嬌笑連連,一手按在男人的胸膛上,手指緩緩地劃著圈:

    「周容死活不肯賣了這屋子,說不定這裡就是她們的銷魂窟……嗯哼,所以才捨不得。你呀,好可憐,頭上綠油油的。」嬌嗲的聲音嫵媚入骨,撩得男人心猿意馬,難以把持。

    他環住懷中的嬌軀邪邪一笑,順勢將她壓在身下,趁機在她胸前捏了一把。嘴巴湊到女人耳邊,神情猥瑣,語氣曖昧道:「哦?你男人才可憐吧?千年老王八之首。親親,不如咱們今晚再給他添上幾筆綠?」

    「噫~,死相,還幾筆呢,能劃上一筆長——的算不錯了。」女人的語氣刻意拖得老長,眸光似水蕩漾,顯然也是動了情。

    玩可以,正經事同樣不能忘。

    「子健,老實說,你是我唯一真心喜歡的男人。只要你幫我搞定這棟屋子,讓我在姐妹跟前長臉,我什麼都答應你,包括把你介紹給那死老鬼。你在他那裡就算當個小主任,也比在商場當經理強。」

    她把話說得透徹,見男人眼裡透出一股驚喜,不禁心下得意,「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只給你半個月,半個月時間搞不定周容,你我就拜拜~」男人一身賤骨頭,不抽鞭子不加油。

    「半個月?!」唐子健皺起眉頭,略顯遲疑,「時間太短……」

    女人臉色一變,用力推開身上的他,「拜拜!」

    唐子健見她翻臉,不由大為頭痛,忙伸臂一扯將她拽回懷裡。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女人沒那麼好哄,冷笑地問,「如果她還是不肯呢?你打算怎麼辦?」

    男人遲疑片刻,眸裡閃過一絲狠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一個老女人,老子陪她睡了那麼久,平日裡拚命裝孫子把她伺候得開開心心,怎麼也得討點甜頭。」

    女人這才嫣然一笑,眼珠一轉,建議道,「要不這樣,一不做二不休,讓她簽張保單如何?我有個姐妹閒著沒事幹改行當了保險人,曾幫幾個老闆對付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原配,有經驗。」

    青旗上的亮光漸盛。

    秋寶往識海裡瞄一眼,赤色旗子紅芒閃灼……尼個連旗主都想煮的破爛鍋!

    再來一次深呼吸,不動怒,不必動怒,人生如此的美好!陷害閨蜜的大陰謀全讓她聽到,由衷地讚美老天爺,感激上蒼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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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0:46 |只看該作者
第045回

    由於顧忌五毒旗的威力,秋寶好辛苦才按下怒火,但接下來的一幕差點讓她氣得跳出來。那對狗男女商量完陰謀後,因手腳不規矩開始情難自禁。女人嫌棄沙發太小施展不開,極力慫恿男人進主臥辦事!

    居然想玷污父母的臥室?!殺了他們!

    秋寶的怒火直接爆表,赤色旗子的光芒熾盛到飛起……她迅速冷靜下來,抹了把汗。

    這把破旗,時刻惦記烹煮主人才是大道。

    幸好,那男人猴急等不及想就地把她辦了。在他心裡,長夜漫漫,這整間屋子今晚都屬於他,先在外邊盡興再進臥室也不遲。

    兩人在五毒旗上烙了印,只要閉上眼睛靜下來心,秋寶在房裡也能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過,平靜歸平靜,怨氣猶積鬱在心,不願眼睜睜看著他們把自家給糟蹋了。於是秋寶意念一動,抽出那把老盯著她的赤色旗子往客廳的方向一指,旗子憑空出現在客廳裡,把沙發兩頭的撐腳斜斜一割,隨後散去。

    其動作快速,無聲無息。

    狗男女的動作亢奮激烈,沙發幾次搖晃後,噗的一聲,歪跪在地。

    正在上邊胡混的男女嚇了一大跳,還沒鬧清楚怎麼回事就被傾斜的沙發一個翻轉,兩人滾落在地。光裸的皮膚接觸地板的冷意侵入骨髓,打了好幾個冷顫。

    「怎、怎麼回事?!」冷意刺激神經恢復一點理智,女人有點心慌慌。

    此刻的她終於想起這裡是死過人的屋子,又是大晚上的,語氣驚疑不安,聲音微顫。被掃了興致的男人啐了一口,不以為然地起身仔細瞧瞧了沙發,發現沙發斷開才會翻側傾倒。

    「沒事沒事,沙發老化壞掉而……已?」他說著說著,忽然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語調立即僵硬起來。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哪個男人小時候沒看過幾本武俠小說懂得一些推理?老化壞掉的缺口有那麼整齊嗎?而且,按那種傾斜的角度,他們一坐上去就該翻倒才對,為何等到現在?

    這麼一想,男人渾身直冒冷汗。他竭力保持冷靜,一邊胡亂整理身上凌亂敞開的衣物,抖著手去拿車鑰。

    「啊,肚子餓了,你在這兒呆著,我去買夜宵回來吃。」關鍵時刻看出一個人的品性如何。為了以防萬一,為了自己能成功逃命,他想都不想就把女人押在這裡讓暗處的人或靈放心,能讓自己順利地跑出去。

    快十二點了,男人一想到這個,全身毛髮悄悄豎了起來。

    女人本來就心慌慌,哪兒敢一個人呆在這兒?「哎,等等我!我也去我也去!」見男人頭也不回,她連自己的包包外套都忘了拿,衣衫不整地追了出去。

    兩人爭先恐後鑽入車子倉皇離去,秋寶這才睜開眼睛,從暗處出來去了客廳。

    由於受到驚嚇忘了關燈,客廳裡燈火通明。

    秋寶再瞧瞧旗子,發現青旗的光芒沒有剛才那麼強烈了,意味著那兩人的貪欲受到了打擊。

    眾生的欲望達到一定境界才會被旗子捕捉烙印,例如傷人性命,剛才那兩人的貪念已經到了要人命的程度。如今被秋寶一嚇,心中有所畏懼,貪念減弱,可惜了。

    祭旗,是指目標人物的肉體或靈魂進入旗子裡的世界繼續貪或嗔,永無止境,永不超生。

    業力要達到祭旗的程度,不僅僅是害死一個人就可以的。五毒旗的力量能讓他把周邊的人或者親人弄死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最後才到他自己。那樣的人進入旗內會更加癲狂,充當助長旗主修為的強力馬達,永遠出不來。

    其實,旗主可以隨時把人收進去。業力淺的話,對方一旦在裡邊醒悟會馬上被彈出來。

    此舉非但沒用,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法寶。

    所以,秋寶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除非她樂意看著他們的計畫成功,置周容的生死於不顧。若真是那樣的話,她自己最終也逃不過被祭旗的命運。

    秋寶把客廳收拾好,準備把屋子裡的每個房間、每個角落都掃一遍。熟悉的房間裡,彷彿仍有親人們留下來的氣息。她動作緩慢,兩行淚默默地流著,前世的種種湧上心頭。

    打掃完衛生後,她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了。好歹有家人留下來的鏈子,總算讓她心靈有所慰藉。環顧四周,秋寶心情苦澀。既然家人全死了,屋子留著沒什麼用,還差點害周容丟了性命,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把屋子賣了,把錢還給周容,讓她過回原來悠閒自在的生活吧。四十多歲的獨身女人不該過得如此窘迫難堪,就算周容甘之如飴,她連丹心裡也會過意不去。

    周容沒欠她任何東西,如今是她欠了周容的。

    尤其周容是一個以感情為精神食糧的女人,若得知男友為了錢欲取她性命,還不知道她會怎麼樣呢。

    所以,賣了吧!秋寶笑了,眼眶裡泛著閃閃的水光。有親人在的地方才是家,而這裡,只是一棟空房子罷了。

    下定決心,秋寶在屋裡動了些手腳。

    五毒神經裡,神通之術不足為奇。她雖是學徒,小小神通術只須多耗費一些精力也可以辦到。

    末了,她從原來的窗戶翻出去,再把它關得牢實。再一次依依不捨地凝望這棟熟悉的屋子,良久,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一次,她前世的一切,真的永別了……

    幾天之後的一個傍晚,有兩輛車子緩緩駛了進來。在院子的草坪處停好車,下來幾個男女有說有笑,而且個個手裡都提著好些食材,一副聚餐的樣子。

    奇怪的是,他們每人手裡還拿著一根棒球棍。

    「進來進來,哎,出這趟差可真是把我累壞了。」走在前頭開門的女人妝容衣著均無可挑剔,只是眼角眉梢間略顯疲憊。

    她就是周容,連丹的好閨密。

    另外一個衣著隨意的女人嗤了聲,挖苦道:「你活該,找個男人養著多自在呀,偏你清高。」

    這兩個女人聚在一起老是打嘴仗,一起來的三個男人無奈地對視一眼,聳聳肩,擠開她們率先進了屋。

    「好好好,我活該。」周容無奈,進屋後拍了拍手掌,呼籲道,「好了好了,兄弟姐妹們,先搞衛生,搞完衛生再聚餐。」

    實際上,她那可愛的男票說這屋裡有鬼,讓她盡快把屋子賣了,賤價也得早日把鬼屋脫手。她不信,覺得是屋裡進賊了,把這事告訴幾個好友,大傢伙紛紛提議一起來看個究竟。

    那些棒球棍就是用來打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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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0:56 |只看該作者
第046回

    三個男人揮舞手中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在各個房間搜索。兩個女人不遑多讓,拿著棍棒一起查看廚房和陽台。

    可是,他們屋裡屋外都找不到任何的可疑之處。而客廳的沙發正如唐子健所說翻倒在地,地上還有一件大紅色的外套和一個女式包包。

    「確實是被利器切割,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其中一個好友仔細看了一下現場,掠一眼地上的女式外套和包包,心裡頓了下,說,「不管怎樣,容容,以後你到這兒來必須跟我們或者子健說一聲,得有人陪你一塊來。」

    周容不是瞎子,地上那兩樣東西那麼刺眼,害得她的臉色很不好。

    不過,她仍牽強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說罷,在眾好友異樣的目光中,她彎腰拎起那件外套和包包,忽然啪的一聲,從外套裡掉出一個東西來,嚇了大家一跳。周容被警覺的朋友拉到一邊,兩個女人被三個大男人護在身後。

    可是,從外套裡掉出來的是一個透明的球。它砸在地板上碎了,周圍卻沒有碎片,而是客廳裡憑空出現了一塊屏幕。

    屏幕裡,周容男友與一位打扮妖冶的女性走了進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被重複播了一遍。大家被這奇特的一幕搞得目瞪口呆,接下來聽到屏幕裡那對男女的算計怒不可遏,周容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到最後,屏幕裡的影像消去,出現了一行字:容容,我是丹丹,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手鏈我拿走了,從此不再回來。把房子賣了吧,我還是喜歡看到你輕鬆愉快的樣子。後會無期。

    眾好友如遭雷殛,對於男人們來說,這不科學的一幕實在是匪夷所思;而兩個女人卻是淚流滿面,捂著嘴巴深恐尖叫出聲。

    待屏幕消失,周容慌忙衝進連丹的房間一看,放著鏈子的抽屜果然被撬開,裡邊的盒子不見了。

    周容見狀,不禁坐在床邊淆然淚下。閨密上前攬著她的肩膀,兩人默默啜泣,無聲地給予對方安慰。

    三個男人看著心裡難受,但男兒有淚不輕彈,於是紛紛回到客廳研究剛才那反科學的一幕。

    好一會兒,兩個女人才從房裡出來,大家開始商量對策。

    男友居然與別的女人密謀要害她性命,周容痛心之餘,仍是冷靜地制止好友們以暴制暴的建議。對於那種喪心病狂的人,不值得為他髒了手。

    他不是疑心見鬼了嗎?那就讓他見鬼去吧。

    周容拜託好友們幫忙出售連家的屋子,然後自己回去面對賤渣男。

    兩人本來是住在一起的,周容那天回去之後藉故拿著那件外套與包包說事,與唐子健吵了一架,然後分房睡。

    第二天早上,她聲稱自己夢見了連丹。

    心虛的唐子健當場變了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她連丹都說了些什麼。然後周容佯裝好笑道:連丹認為他不可靠,要麼分手,要麼把他讓給她。

    當晚,周容回來時,發現唐子健與他的行李全部消失了……

    那都是後話了,說回秋寶。

    由於她耗費精力留下傳影球,手酸腿軟,無法踩旗飛行,只好無精打采地走在大街上。本想找間酒店或者旅館過一宿,可她只是一個小毛孩,惹人注意不說還是解釋一通,好麻煩。

    不如找個天橋底坐一晚上,靜修五毒神經裡的心法恢復精力以增長修為的好,免得日後使個小神通都氣喘氣喘的,像個上吊一時斷不了氣的苦命人。或許還可能遇到一位好心人把她接家裡去,然後熱水熱飯小祖宗似地伺候著。

    最好是送佛送到西,第二天早上開車把她送回清平鎮去。

    唉,好吧,是她想太多了。

    就這樣,大城市的夜晚,有個衣著土氣的小毛孩坐在一條乾爽的天橋底,一雙小短腿伸直,小巧的下巴擱在跟前的鐵盒子上。她緊閉著雙眼,像只慵懶的小奶貓似的呼呼睡得正香。

    這是偶爾路過的人看到的景象。

    實際上,秋寶正在內視識海,並催動五毒心法,把旗子上的靈氣運行全身。由識海開始貫注全身,再在丹田處匯聚。如此幾番,她這些天因飛行與施展小神通術所耗費的精力迅速得到修復,猶如大半夜喝了一碗瓊漿玉液,令她精神百倍無半分睏倦之意。

    修行的絕妙之處在於勤修苦練,秋寶沒松懈,繼續坐在那裡裝睡修習心法。

    正當她漸入佳境之際,忽然五把旗子同時光芒大作,在她的識海裡瘋狂轉動。

    秋寶略訝,這是可以直接取人性命祭旗的訊號!而且是五旗動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惡賊過來了?!

    她沒抬頭,根據周圍的呼吸分辨出附近有好幾個流浪漢橫七豎八分散位置躺著。大庭廣眾之下不宜殺生,在這兒動手太倉促,怕不好吸收消化,不如等惡賊來了看看情況再作打算。

    方才在連家老屋放過那對狗男女,她感到十分可惜,卻也鬆了一口氣。那是殺人啊!不是殺豬那麼簡單,何況她前世連雞都沒殺過,冷不丁地要她殺人,這跨度太大,有點接受不了。

    受到五毒旗的亢奮影響,她的情緒略顯興奮,同時有些不安,有些遲疑,可是機不可失……唉,真矛盾。

    想著想著,沒等很久,昏黃靜寂的路燈之下,一個身穿黑色皮大衣的板寸頭中年男人正往這邊走來。他一手拿著煙不時吸兩口,一手提著一份香噴噴的夜宵。

    秋寶的鼻子動了動,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由得眼睛發亮,那是一份熱呼呼的麻辣燙!如此寒冷孤單的夜晚,嗦~,好餓,好想嘗一嘗,打劫他的念頭無法遏制。

    反正大家都不是好人,她身懷五毒旗,不是他死就是她死,凡事總有第一次,拼了!

    她在盤算的同時,那人已直接來到跟前。

    如果他只是放下宵夜走人,以她的品性肯定做不出在背後敲悶棍宰人的卑劣行徑。但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把她抱起,煙早就扔了,一隻粗糙的大手掌散發濃濃的煙味緊緊摀住她的嘴巴,然後繼續淡定走人。

    呵呵,不是她心狠,是有人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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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1:06 |只看該作者
第047回

    那男人叫鐵雞,秋寶聽人這麼稱呼他。她被帶回城中村的一間出租屋門前,他敲門叫走一個瘦削得像只剩骨架的男人,連門都不進直接把人叫出來,帶她坐上門前的一輛小麵包車走了。

    沒過多久,目的地到了。下了車,秋寶發現這裡是城郊路邊一個簡陋的修車鋪。

    這條路車子比較少,不時飛駛過一輛長途客車,不停的。

    修車鋪的左右都是一些攤架子,白天擺攤用的,住人的房屋每隔一段距離才有一間,所以才覺得偏僻荒涼。

    鋪裡透出微弱的燈光,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綁著頭巾的婦女,穿著一身灰色厚重的棉襖,嘴唇乾裂,一條縫裡露出豆子大的眼睛冷漠地瞅了秋寶一眼,吧唧著嘴說:「鐵雞哥,就她呀,要麼洗臉?」

    抱著秋寶的男人點頭,「洗,當然洗,一個小傻子哪個要養?老子的錢也不是風颳來的,與其浪費食物不如讓她早點替咱賺錢。」被他抱了一路居然一聲不吭,不是傻子是什麼?所以才被家人拋棄在天橋底下。

    這就好辦多了,孩子失蹤也沒人管,還不任他們處置?

    那婦人喚了聲,等人全進來了才面無表情地關上門,然後回後院準備。鐵雞和瘦子抱著孩子逕自來到後院的一間柴房。

    剛打開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感官靈敏的秋寶受不了連打好幾個噴嚏。

    打亮燈泡一看,裡邊並沒任何血腥的場面,全是麥草秸桿和乾柴火,還有一個像是拿來喂雞用的骯髒破碗。破碗旁邊有三個小孩子,他們正挨著牆邊睡覺。

    見有人來,他們立刻掀開小被子坐直了。原來是三個殘疾的小孩,兩個大的約摸十一、二歲左右,小的有五、六歲。三人要麼沒腿,要麼燙傷了手與半邊身子,最小那個下半身奇小,畸形的。

    三個孩子只是好奇地瞧了秋寶一眼,沒吭聲。屋裡冷,哪怕他們身上穿著厚外套也抵不住那股寒意,所以互相靠得很近取暖。

    看見此番情景,秋寶只是默默地眨了兩下眼,然後被人放在地上坐著。

    「嘿,鐵雞哥,這妞長得不錯!洗臉會不會可惜了點?」瘦子一見她的真面目,頓時眼前一亮,彎下腰伸手想碰碰她肉肉的臉蛋。

    秋寶不客氣地閃開,剛被髒手捂過嘴想吐好久了,哪裡肯再讓人碰。

    那鐵雞也看見了,蹲下身來,雙手因興奮使然不斷地摩梭大腿兩邊,頰邊兩坨肥肉微顫,涎笑著也想捏把秋寶的臉蛋,「剛才沒留意看,沒想到一個傻子長這麼好。」

    肉在砧板上,對於秋寶的閃避鐵雞不以為意,他笑了笑,「可惜是個傻子……」

    瘦子琢磨了一下,忽而獻計,「傻子才好,傻子什麼都肯做,夠聽話。最近那些大老闆特別喜歡幼齒的,大哥,這種皮相不做可惜,說不定她一個人賺的錢比他們多。」他下巴朝三個孩子點了點,意思很明顯。

    鐵雞卻擺擺手,語氣有些不爽,「賺得多有屁用,也得有命花。前陣子剛被大蛇哥發現咱們開私活弄了這三件,警告過不能再插足其他,否則怎麼死的都不曉得。算了算了,先養著吧,大蛇哥過幾天生辰,到時候把她送去。那人最好這口,讓他們消消火。」

    啊?!那人可是個大變態,最愛折磨幼童。唉,可惜了,瘦子遺憾地點點頭。

    「好歹得養她幾天,大蛇哥不在乎處,咱們倒是可以先玩玩。」鐵雞嘿嘿笑道。

    正在這時候,門開了,那個豆眼婦人和一位手裡拿著一捆髒布的駝背男人進屋來。

    「水來了,水來了。」

    冷眼旁觀的秋寶又打了幾個噴嚏。娘的,味道嗆成這樣的算那門子洗澡水?分明是硫酸!這班鬼畜就是用這種洗澡水給孩子們洗臉?!

    鐵雞好心情地朝三人揮揮手,笑容猥瑣,讓人看了感到無比的噁心。

    「不洗了不洗了,你們先出去,我和小妹妹先玩玩。」

    瘦子意會,笑嘻嘻地催促駝背男人與婦人趕緊離開。三人剛走到門口,那扇門忽然呯地自動關上,眾人一怔,身後一聲蛋碎的異響。

    「呀!!」屋內的一聲慘叫,把怔愣在門口的三人喚醒過來。

    他們回頭一看,只見鬆開了皮帶的鐵雞摀住下檔在室內蹦蹦跳著。先前一直呆呆的小丫頭很有精神頭地一手緊抱鐵盒子,一邊揮舞著一根粗柴囂張地望著他們。

    砸蛋的凶器正是那根柴木棍,三人彷彿在棍上看到可疑的水跡。

    「你你你,用水潑她!潑她!」蛋疼的鐵雞痛苦嚷著,痛得直不起腰來。

    瘦子一聽,馬上搶過婦人端著的水朝小丫頭劈頭蓋臉地一潑。但見她隨手扔了柴木棍,不知從哪兒冒出一把旗子在她跟前快速運轉如轉盤,瞬間把那些酸水全數擋了回去。

    那幾人猝不及防被當頭潑了一臉,頓時慘叫連連拚命地抹。結果越擦越痛,越痛越擦,並感覺手上越來越濕。

    平時他們都是教唆無知小兒自己用手洗臉,換成他們自己中了招,因驚慌失措忘了最佳的解決方法,劇痛之下只知拚命擦。想逃又打不開門,只能躺在地上亂打滾。

    那些無辜孩子經受的痛楚,如今也讓他們嘗個夠。

    秋寶瞅著嗷嗷叫的他們,心裡默念:他們是豬,全都是豬,祭旗用的……擔心這邊的慘嗷引起外人的注意去報警,事不宜遲,秋寶把手中充當擋箭牌用的五毒旗一扔,五把顏色各異的旗子出現在四人上空,不斷地旋轉。

    「啊!妖怪,妖怪啊!」

    那幾個人中,只有瘦子的眼睛還能看東西,見狀,不禁嚇得魂飛魄散,驚恐叫著向門口掙扎爬去。但是,凡人之軀豈能逃得過五毒旗的威力?

    接下來的場面,連秋寶自己也看得心驚肉跳。

    只見五毒旗光芒熾盛,被圈在中間的四個人身上的肉被一點一點分解抽取,供五把旗子共同分享吸納,乃至漸漸見骨。尤其是血水被吸收的過程中,漫天紅霞在空氣中飄散,那場景甚是美麗驚艷,一絲詭異的氣息迅速漫延整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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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回

    在此過程中,那四個人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弱,氣息奄奄時仍不忘喃喃求救,「救、救命,救……」

    秋寶閉上了眼睛,分工合作,五毒旗源源不斷地吸收業力,她默念心法將之轉化成自身的靈力。

    屋裡的三個孩子眨著眼睛一動不動。以往他們只要動一動馬上換來一頓打,久而久之,不管在屋裡看到什麼都不會吱聲,一切聽從大人們的吩咐就對了。

    所以,那四人求救無門,完全是自己作的孽。

    祭旗的步驟看似緩慢,實際上沒一會兒的功夫屋裡便清靜了,地上四個活生生的人已完全消失。屋裡死了人,地上連一絲痕跡都沒有,哪怕是一點血星子或者碎肉。

    首次祭旗,旗與旗主靈氣大增。秋寶自顧自地坐在屋裡打坐,平心靜氣調節體內沸騰翻湧的靈氣。五毒神的心法正邪難分,打坐期間無需護法,若有人心懷不軌企圖她可以隨時吸收。

    正常來說,這是一個逃命的最佳時機。可那三個小孩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三人擁躲在小被子裡異常冷靜地看著這一切,不哭也不鬧。

    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麻木。

    那年紀最小的孩子聞到鐵雞帶回來的宵夜散發的味道,猶輕輕對年長的那個說了句,「哥哥,我餓。」

    那位小兄長一把摀住她的嘴,拽進懷裡三人縮成一團裝睡。經驗告訴他們,逃是逃不掉的,不如趕緊睡一覺,一覺醒來就可以去開工不用看臉色了,大街上也沒人會打他們。

    沒一會兒,他們仨真的睡著了。

    這時候,秋寶睜開了眼睛。攤開右手,五道亮光閃爍跳躍,顏色鮮艷的五把小旗子在掌心上輕快地旋轉。

    新的開始有新的體驗!她看到了,看到旗子裡邊發生的一切。

    那四人被分了肉身與靈魂,肌體不夠胡亂湊合,在每把旗子裡邊重新組合成形,個個身有殘缺靈魂不全。他們再也沒機會出來進入三界輪迴,只能在旗子裡的世界重操舊業,輪迴不息。

    更讓秋寶意外的是,那些人被吸納後,他們之前的思想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尤其是鐵雞的,他腦子裡的信息讓人詫異。

    原來,鐵雞曾是那位大蛇哥結拜兄弟的人,大蛇哥是地頭蛇,其組織裡的一些秘密鐵雞很清楚。偏偏鐵雞對大蛇懷有二心,現與大蛇的死對頭私下有來往交易。

    也就是說,鐵雞是雙重身份吃兩家茶飯,兩邊的情況他均通曉一二。

    如果把這些消息報給相關部門……秋寶把目光投向牆邊睡得正香的三個小孩。她來到他們跟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三人。

    她現在這樣不方便露面,與相關部門打交道更加危險。

    秋寶手一掀,一道微風掠過,把三個孩子的被子掀開一邊。孩子們瑟縮了下,沒醒,只是互相靠得更近。

    望著三具殘缺的小身軀,秋寶眼神閃爍,表情略顯猶豫之色。

    此時,修車鋪門口傳來一陣陣敲門聲。聽動靜約摸有兩三個人站在門口,從對話中得知是附近的鄰居來了。天寒地凍,他們本不想多管閒事,見先前慘叫連連,後又了無聲息,感覺不太尋常才相約一起來瞧瞧。

    敲門沒人應,因為店主的脾氣比較暴躁,尤其是那婦人的,所以鄰居們不敢亂闖。

    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報警。

    這下子,秋寶不再遲疑,朝三個小孩揮動五把小旗……

    約十多分鐘之後,警車來了,大家破門而入。在後院發現三個四肢健全的小乞丐睡得正香,鄰居們紛紛說沒見過他們。想找店主夫婦問,卻不知他們跑哪兒去了,大家都在附近搜尋著。

    陣仗太大,吵醒了三個孩子。當發現自己四肢健全時,不太適應的兩個孩子驚恐得哇哇大哭起來。

    只有最大的那個男孩瞪圓了眼睛,表情木訥地看著耐心安撫的人們。

    一個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見他年齡最大,便過來蹲下身,正準備向他詢問幾個問題時,那個男孩忽然開口,「叔叔,快去,還有幾個地方有好多小夥伴在等……」

    「誒?」那男子一愣,猛地發現這孩子的眼睛居然沒有焦距,而且說話的時候,表情一派木然……

    ……時間一晃,就到了元宵。

    冬日的暖陽,從天空傾洩而下,人們在凜冽的寒風之中貪婪地汲取那一點點的暖意。車子從山邊經過,山上一些不知寒意來的花兒點綴著整個冬天,讓人不禁想起一句話來:

    歲月靜好,心安然;花開無聲,靜默溫情。

    平坦的山路上,一輛牛板車正咯噠咯噠地緩慢前行。車上坐著一個大爺和躺著一個小丫頭,大爺坐在前頭不時揮揮鞭子,不時回頭瞧瞧孩子,擔心小傢伙睡著睡著滾下車去。

    他是下陳村的長輩,來山的另一邊探望朋友,回來路上巧遇上陳村迷失方向的兒童,故而順道一起走。

    這迷路的兒童正是秋寶,之前剛得到一些靈力,結果為救三個孩子又耗費了一半。

    連夜離開那裡之後,她昏頭昏腦地飛著,結果飛錯了方向,只得苦逼地下來搭乘汽車,住旅館,向人解釋為啥會走失……總而言之,一言難盡,就這麼折騰了好些時日。

    好在她是成人靈魂,知道怎麼坐車回來。身上車資雖少,讓她搭順風車的好心人蠻多的。

    巧遇隔壁村的大爺,經過鄰鎮時給她買了一隻烤蕃薯吃,吃完沒多久就瞌睡了。仙草在邊上曬著太陽,空氣中的陽光氣息讓人心曠神怡。

    秋寶呈大字形豪爽地躺著,睡得呼呼的,眉目舒展平和,安然入眠,一棵棵長得老高的樹從邊上掠過。她掩藏在又厚又長的袖子裡的小手腕上,戴著五串鏈子。

    左手戴兩條,一條是父親的檀木珠,一條是大哥的黑曜石。

    檀木珠隱隱散發清香,沁人心脾,像極父親那沉穩爽朗的性子;黑曜石清亮似水,質地細潤,與大哥的溫文儒雅甚是相襯。

    右手她戴著三條,母親的紅瑪瑙色澤鮮麗嬌嫩,一如她在父親眼裡,永遠是初見時的驚艷;姐姐的珍珠手鏈柔美瑩潤,與她身上的嫻靜淡雅十分相配。

    還有連丹的白玉菩提珠,上邊僅有的一顆粉色琉璃珠讓整串鏈子顯得俏皮可愛。記得父親說過,三兄妹中數她最調皮,該動時動,該靜時靜,倒是性子最為正常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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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1:21:28 |只看該作者
第049回

    大爺的人緣真不錯!

    送秋寶回家的途中,他不知拒絕了多少人家邀請上門作客的好意。大爺早年喪偶,兒女在外打工沒空回來陪他過年,所以他是獨自一人在家。逢年過節時,相熟的人個個都希望他能過去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見及此,秋寶打算讓他送到家門,然後讓他留家裡吃飯過節算了。

    誰料,認識秋寶的人也不少。起碼附近的小孩都認出了她,想來也是,上陳村的狗頭軍師誰人不識?

    所以,她剛出現在村口就被幾個小孩攔住了,剛好大爺被一個老友拉住嘮叨。秋寶識趣地下了車,謝過大爺之後,目送他和老友一塊駕著牛板車繼續探親訪友。

    「啥?狗蛋找我?他知道我今天回來?」得知小夥伴們攔她的目的,秋寶大為驚訝。

    難道這條平凡的小村子除了她,還有不平凡之人?

    「不知道呀!不過他和大家每天都在找你,你家人也在找。你到底藏哪兒去了?好厲害!大家都找不著。楊婆子和梅嬸婆她們說你被人賣掉了,秋爺爺家要絕戶了,非讓大傻牛認蓮姨做媽,結果被蓮姨打出來了。」

    哦?親媽還在?秋寶怔了一下。

    婆子們的痴心妄想不是一天兩天了,不必理會。並非另有奇人,秋寶就放心了。沒辦法,一個紅狐已經把她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來一個她恐怕吃不消。

    本想先回家一趟,免得家中老人擔心。可惜晚了,其餘幾個小夥伴早已分頭通知狗蛋,他帶著春妮兒等人浩浩蕩蕩地過來迎接軍師的榮歸……

    這群小孩是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隊伍,先解決公事,再料理私事是組織裡的一條鐵規。嘿,小屁孩能有什麼大事?不外乎偷雞摸菜,外加作弄壞人罷了,小事一樁,分分鐘搞定。

    當秋寶被一行人帶到自家門口時,呆了。

    「哈?把這車拆了替你們報仇?!」指著門前的那輛車,秋寶吃驚不小。

    原來,她家院門前的空地停著一輛約摸八成新並改裝過的吉普車。來的路上小夥們已經告訴她了,說親媽給她帶了個後爹回來,這是那個後爹的座駕。

    很接地氣的一輛家用車,比不過親爹座駕五成的奢侈與豪華。

    秋寶與一眾小夥伴躲在車子的另一邊,省得被家人看見。

    「話說,這輛車哪兒得罪你們了?」秋寶撓撓臉。能發展到拆車的地步,想必事情很嚴重。

    狗蛋哼了聲,春妮兒立馬接話吧唧吧唧答,「不是它得罪,是它主人太拽!我們真心去找他玩,他居然哼都不哼一聲就走人了,大家都瞧他不順眼!」所以想拆車出口惡氣。

    「對,阿寶是城裡人,你一定知道該怎麼拆車吧?」狗蛋期待地望著秋寶。

    其餘小夥伴紛紛點頭附和,「對,阿寶肯定懂。」

    懂個麻豆!

    秋寶汗,誰說城裡人一定懂得拆車?不管前世今生她都不懂。

    但是,跟小孩子是解釋不通的,她若推搪,大家只會認為她叛變了,然後受到眾人的排斥。再說了,難得大家如此看重她,總不好教大家失望。畢竟她與這群孩子才是青梅竹馬,而後爹與她不熟。

    秋寶摸摸下巴,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說:「拆車不行,現在的車都有照相機,被拍了照咱們就得把房子賠給人家。」記錄儀什麼的說了他們也不懂,只好胡謅一通。

    眾孩一聽,頓時哇然。

    「有這麼嚴重?」狗蛋略表疑惑。

    秋寶鄭重地點頭,見大家表情失落,她加了句,「不拆車,咱們可以扎輪胎啊!扎破輪胎他們就開不了車回家了。」如果車主沒備胎,如果此刻正趴在車頂上偷聽的小屁孩不去打小報告的話。

    眾孩兒一聽,眼睛一亮,臉上表情活絡起來。正想分頭行動,忽聽頭頂一聲冷哼:

    「就憑你們?想扎我家的車胎?做夢!」

    冷不防的聲音著實把小夥伴們嚇了一大跳,立即分散退開,憤怒地瞪著車頂上的拽小孩。

    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約十一二歲。從他彈跳而起的身手來看,動作靈敏有力,應該從小練過基本功。

    他揚揚嘴角,一一打量著對自己充滿敵意的農村娃們,如成年人那般深沉一笑,語含譏諷道,「就你們幾個?連替我洗車子的資格都沒有。」

    秋寶正在單手拍打身上的沙塵,聞言抬頭,倨傲地一笑,「是麼?那就扎輪胎!」手一揮,「大家上!」

    狗蛋等人收到命令,馬上撿石子的,撿樹枝的,跑回家拿刀子的……什麼動作都有。這還不算,有兩個較小的孩子乾脆拿石子扔車子~

    氣得少年大喝一聲,「住手!」他從車頂躍下,朝秋寶撲去。

    擒賊先擒王,小小年紀的他已懂得這個道理。

    「不好,先保護阿寶!」狗蛋見狀大吃一驚,迅速做出相應的保護措施。電視迷入戲太深,懂的道理不少,知道一支隊伍中除了他,死誰都不能死軍師!

    秋寶腳下打了個擺,險些笑出聲來。為免誤傷小夥伴,秋寶率先躍上車頂,少年隨之跟上,兩人在車頂上拳來腳往打了起來。

    當然,抱著鐵盒的秋寶一隻手也可以秒殺少年。但是,聞訊趕來圍觀的大人們當中,混有幾個陌生人的氣息。

    軍師親自上陣,狗蛋表情嚴肅,語氣沉重地一聲令下,「繼續扎!」

    「是!」大傢伙響亮地應下。

    「且慢!」旁邊忽然伸出一雙白皙小手,捧著一堆五顏六色的糖果花生,「各位好漢,萬事好商量。不如這樣,我請大家吃糖果,大家放過我家輪胎如何?」一把清脆的男童聲音響起,友好的語氣頗得眾人的注意。

    狗蛋輕蔑地回頭一瞥,「我家大把,誰稀罕你的?」

    對方嘻嘻一笑,歪著腦袋,道,「我有超人棒棒糖哦,還有大白兔,香香脆的巧克力……」不等他唸完,小夥伴們已經蜂擁而至,伸手去拿。

    「是嗎是嗎?我要超人!」

    「大白兔有多大?給我給我,我全要了……」

    春妮兒瞧瞧車頂上打得火熱的兩人,悄悄請示領導,「要叫阿寶住手嗎?」

    狗蛋舔著一根棒棒糖,搖搖頭,「不要,打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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